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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色彩虹悬浮其中,犹如水中彩锻左右摇摆,良辰刚要试探,神念却撞在外面那层冰纱上碰壁而回。

    “这是什么?妖丹中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神念化丝再次刺向冰纱,冰纱一阵晃动就轻轻缩回,阵阵模糊变成一件小巧如纱的冰衣。

    “难道是那件冰霜战甲!”他想起山尽领主曾经几次施展冰甲,还曾靠冰甲之坚挡下了金蛟剪全力一击。

    想到此处神念绕过冰甲,点在三色虹光上。

    一阵彩光轻颤,显出一件三色彩衣,看式样竟然是和天须子身上一模一样。

    “难道天须子没有逃过一劫,还是被山尽领主抓住了!”

    良辰眼珠轻轻转动,想到飞须子好像也曾经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彩衣,最后逃走时被山尽领主撞上一口吞了元婴。

    “没想到它竟然把这彩衣也收了起来!”

    “可是这彩衣为何会在这妖丹中?还是这本来就不是妖丹,只是一件宝物?”

    良辰胡乱猜测着,然后控制神念将两件宝衣一裹,想要将其从露珠中摄出。

    但是突然一阵强大暴虐的气息从露珠中冲出,呈摧枯拉朽之势一下将他放出的这道神念包裹其中!

    “不好!”他心中一惊,连忙将神念收回,但是为时已晚,不过一个瞬间的功夫这丝神念就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良辰脸色一白,吃了一个暗亏,再看向晶珠明显多了一丝凝重。

    “这究竟是什么?”

    他心有余悸的看着这颗如露珠般的圆球,毕竟妖王妖丹极为罕见,他只是曾经远远看过几只妖王口吐丹珠,而许多古籍上记载也是五花八门极为含糊,甚至模棱两可自相矛盾。

    看着手中露珠,再看着其中蕴含的冰甲彩衣,他的脸色有些郁闷。

    一番思考,他又点了几滴精血在露珠上,可依旧毫无动静。

    而在此时,灵兽袋中黑夜似乎感应到这股强大的气息,一声呼喊再次响起良辰心头。

    “这黑夜真是让人头疼,对大多数妖丹都毫无兴趣,一旦遇到喜欢的就心急毛躁,一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样子。”良辰摇头苦笑,突然心中一愣。

    “对了!黑夜好像只对神魂强大的妖丹感兴趣,既然它如此模样,想必这颗露珠确是妖丹不假。”他心头一亮,疑惑终于渐渐明朗。

    “难道这冰甲是山尽领主的本命法宝,那这彩衣又是什么情况?”他看着彩衣冰甲猜测着,心底那道索求之意更显急切。

    如此几次试探,依旧无法将两件宝物取出,他有些不甘,而心底黑夜的呼叫之声愈发急切,他心中一转计上心来。

    “若是将此物交给黑夜,由它吞食其间蕴含强大神魂,想必两件宝物定然不取自出了!”

    良辰心中想着单手一点,黑夜嗷嗷叫着出现在身侧,一双漆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露珠,却连主人看都不看一眼。

    “既然你这么想要它,那就给你吧!只是这珠中有两件宝物我需要取出。”良辰手持露珠,指着其中两件小巧宝衣吩咐道。

    黑夜听到良辰愿意将这露珠交给自己,顿时面带欢喜双手擂胸,再听到他的吩咐,仿佛听懂一般重重点了点头。

    见它点头,良辰一点露珠缓缓飞去。

    黑夜张嘴一吸,露珠瞬间被其吸入口中,“咕咚”一声吞入肚中。

    露珠一入肚,一股狂暴气息再次出现场上,知晓气息厉害,良辰连神念都不敢放出探测,但是下一刻,黑夜浑身一亮再一敛,这道强大的气息就如潮水般飞速褪去悄然消失。

    三两呼吸后,黑夜张嘴一吐,晶珠飞出。

    晶珠大小未变,只是原本青翠欲滴的颜色全部消失,变成如泉水般透明颜色。

    良辰将其捏在手中轻轻感应,再也感应不到那股狂暴气息,心中一喜放出神念打在两衣上。

    “嗖”的一声轻响,场上多了一件彩衣,一件冰甲。

    “成了!”见到两宝,他顿时喜上眉梢。

    冰甲之威,是有目共睹,彩衣之力,也是令人侧目,两宝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而良辰如今法宝虽多,但是防御法宝非常匮乏,冰甲侧重抵挡巨力攻击,而彩衣连领主赤眸射出的红光都能抵挡,想必在抵挡神魂攻击时有奇效!

    有这两件宝物防身,简直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越想心中越是火热,他张嘴一吐一道精血喷出打在两宝之上。

    一个时辰后。

    房间中一人身穿三色绚丽彩衣,浑身灵气缭绕。

    眉梢高扬,脸带欢喜,不停催动着三色彩衣放出三色光芒。

    “此宝威力果然强大!只是不清楚具体威能,还需要以后慢慢摸索才行。”他越试越觉称心如意,良久才将彩衣收入丹田蕴养。

    浑身又一阵青光绽放,全身覆盖一层淡淡如纱的半透明战甲,战甲包颈护腕,但是看起来削薄如纸,与那日山尽领主施展的寒气逼人冰甲简直判若两样!

    “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左右思量间,突然想起山尽领主祭出寒珠才成冰甲,可是如今没了寒珠,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想要施展此甲全部威力,要么借用寒冰属性宝物,要么就需要习修此类功法!

    好在天生水灵根,习修冰属性功法倒也不是太难!

    只是欠缺功法,看来只有以后徐徐图之了。

    良辰想着正要收起,突然面色一动,全身法力陡然全力运转,一阵青红光芒瞬间流转全身,片刻间背后涌出一对双色大翅!

    正是冰火九天身法。

    随着这冰火身法施展,身上寒气陡然一盛,身上冰甲瞬间凝结几分,一阵咔咔声响,一件厚重冰甲浮现身外!

    随着冰甲显出,整个房间的温度陡然一降,连木桌藤椅上都浮现了一层白霜。

    冰甲晶莹剔透散发着阵阵乳白雾气弥漫四方,虽然没有山尽领主施展时那般刺骨恐怖,但看气息倒也勉强有半数之威。

    刚才猜测施展冰甲需要冰系功法才能发挥全部威力,又突然想到冰火九天身法也能算半部冰系功法,这才略作尝试,不想竟然真让他猜对了。

    良辰举手抬足不停活动身子,时而摸摸袖子,时而弹弹膝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路走来,他深知战甲的重要性,八棱玄光盾立功无数却早已损毁,燃星盔也在数次大战中毁坏严重,无法继续使用。

    在几次拍卖会上他一直在寻找,却都没有找到心仪战甲。

    不想这一下就得了两件,而且看品阶绝对都是上上之宝!

    毕竟一件得至八阶妖王,一件得至元婴后期大修士。

    良辰这边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而另一边房间却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居中坐着渊临天,脸色明显有些僵硬。

    身前众人也都是表情黯淡沉默不语,唯有草婆婆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场上回荡。

    “少主虽然已是黑袍,但是其他三人也早已进阶黑袍,而且皆可掌控艾林丈,比少主要高上一个境界。”

    “我们有圣守啊!不是刚才听说他连八阶妖王都能斩杀!”旁边一个独臂汉子说道。

    “对啊!有圣守在,少主定能安然无忧!”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圣守虽然强大,但是少主想要通过择魂祭祀,有很多的地方都要独自完成。再说我们有圣守,他们几人也都有,而且我听说几人都已是太攀杖的大祭司!”草婆婆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啊!”人群惊呼连连。

    大祭司已经是这片森林最顶界的存在,是与三王并驾齐驱的人。

    即便圣守实力强悍,但是面对几位大祭司,恐怕也占不了任何的便宜。

    “当然,这还不是关键。现在最重要的难题是如何把少主和圣守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上触日峰!”草婆婆面带郑重,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惊魂峡的隐桩不是藏了一座传送阵?从那可以到黑山寨。”缺耳男子想了一下道。

    “黑山寨在哪里?”渊临天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方,开口问道。

    “黑山寨已经是隐桩能到达的离触日峰最近地方,此寨属于岳王势力范围边缘,再往前就是核心地区,根本无法落足。距离触日峰还有万里之遥!”草婆婆回答。

    “万里!这...”渊临天听到这个答案,才缓和的脸色再次变得凝重,心中更加没了主意。

    此次归来参加择魂祭祀,争夺巫王传承,一切都是按叔父的计划行事,他只需一步步照做即可。

    但是叔父的陨落令人措手不及,一时间所有重担都压在他的身上。

    两人虽然也曾讨论过此行大概计划,但是具体如何实施却没有详谈。

    再加上叔父走时太过突然,临终并没有交代清楚,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思量许久,却拿不出一个主意,看到众人都盯着自己,渊临天只得转移话题:

    “此事慢慢再议,不知三家派出参加祭祀的是哪几个?”

    “岳家是血鹰,执掌岳家婴蛊阵,峙家派的是木乱,据闻最擅长乱魂术。而渟家的是......白铃,最善花草情蛊。”草婆婆说到渟家时却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少主,见他面无表情才继续说道。

    “血鹰,木乱,白铃...”渊临天重复着几人名字,感觉都有一些熟悉,但因为太过遥远,又怎么都记不起来。

    一番努力之下终于勾起一些少时记忆,血鹰是岳王长子,那时候记得最清楚的是他长了一个极高的鹰钩鼻。

    木乱应该是峙王的大徒弟,有些木讷,看着呆呆的。

    “白铃?是哪个?”渊临天思来想去,前两人还有些模糊印象,白铃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启禀少主,是...小铃铛!”草婆婆欲言又止,但还是吐出一个名字。

    “小铃...啊!”渊临天还在思索的表情陡然一僵,瞬间愣住。

    他的身体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定在了场上。

    而场下众人看到少主模样,脸色表情各异,但多少都带了一丝叹息。

    。。

    三十年前。

    渊家,零星阁。

    一个白衣少女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后面跟了五六个仆人急切追赶。

    少女身材娇小模样可人,樱桃小口弯月眉,瑶鼻玉腮剪水瞳,但是此刻杏目圆睁面带怒气,丝毫不顾身后几人呼喊,径直冲进院子,

    入了院子抬头就见一个两层阁楼,阁楼书了三个字:零星阁!

    银钩孤瘦,落墨随意,倒也算是字随其境。

    院中几颗花草别无它物,略显安静,仆人不知是没有,还是都不在。

    如此一片清冷,哪里像四大家族之首渊家二公子的府邸。

    零星阁,取孤星无依,漂泊零丁之意,但此刻这零星阁里,却因为突然出现的白衣少女,变得多了一份生气。

    当然从少女表情,也可以看出她确实极其生气!

    “你个天煞孤星,也敢贪图本姑娘美貌!你给我滚出来!”

    女子声如银铃,清脆悦耳,若不是言语不敬,又带了极大怒气,倒也让人心生欢喜。

    而在阁楼二层,临窗坐了一个少年,年纪不大但表情冷峻,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此刻他正手握书卷看的入迷,本来就已经察觉有人进院,只是懒得抬头看,现在听到这声大骂,他脸色一阵变幻叹了一口气,轻轻放下书卷缓缓抬头望去。

    少年鼻骨高挺,眉宇如刀,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漠之意,仿佛大雪山上的万古坚冰,正是渊家二公子渊临天。

    “路简!”渊临天一声低呼,从楼下跑来一个浓眉大眼的孩子,看模样与他也相差无几小不了几岁。

    “公子,喊我有什么事?”男孩一身粗布麻衣仆人打扮,语气恭敬眼神赤诚。

    零星阁虽然不大,也只是相对于其他几处院子略小,比寻常人家住处还是大了许多。

    一栋两层阁楼,一个五角小亭,还有一个数亩的院子,但是族长只给他配了一个仆人,基本上吃穿住行都是他照顾。

    以前零星阁也有过许多仆人,但后来发生一些意外,再加上一些流言蜚语,最后都是告病离开,只有这个几年前从路边捡来的男孩对他是全心全意伺候至今。

    路简就是路捡之意,后来少爷给他换了一个字,一直叫到如今。

    “来的是什么人?为何能闯到院里?”渊临天指着楼下大呼小叫的女子,面带疑惑的问。

    “启禀公子,来的是小铃铛,渟家二姑娘。”路简回答。

    “小铃铛?素不相识她为何上来就骂我?”渊临天再问。

    “我的二公子阿,前日里不是和你说过了嘛,族长给你定了一门亲事,那女子就是她。”路简见少爷虽然对书卷上的繁琐符号过目不忘,但是却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丝毫不放在心上,顿时有些无奈。

    “亲事?不是说对方还在考虑,怎么今日就骂上门了!”渊临天面带恍然,好像想到前几日确实听过这个消息。他看了看眼前身材娇小却脾气极大的可怕女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一旁的路简看着少爷摇头模样,再看了看楼下的女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渟家同属四大家族,虽然实力排在最末,但是却无人敢轻视。

    近来渟王不知为何突然提议要将二女儿嫁给渊家大少爷,据说是看到大公子相貌出众资质奇佳,这才生了嫁女之心,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更看重渊家的势力。

    本意是想着两家结盟实力更盛,哪里知道渊王并不待见渟家,毕竟渟家的女人精通情蛊,若是偷偷在大公子身上下了情蛊,到时候可真不知是谁当这个家了!

    但是直接推辞又怕渟王难堪,正好想到家中有个煞星,所以就借口大公子有了意中人,可以让二公子迎娶小铃铛。

    不管她是真心联姻也好,另有企图也罢,嫁给二公子都无所谓,毕竟连渊临天的死活都没人在意。

    渟家得了消息虽然没有当面发怒,但是心中却是愈发生气。

    大人们之间再不高兴都不会表露心情,但是小孩子不一样。

    这不,就有了今日任性之事。

    前几日路简和少爷说起此事的时候,说的比较委婉,说族长给他寻了一门亲事,对方正在考虑。

    所以现在见二公子一副嫌弃的表情,更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今天看来....对方不愿意!”路简双手一摊,面带无奈的说。

    “恩~都骂成这样了,聋子也听出来了。”渊临天点了点头,不过眼神却波澜不惊毫无起伏。

    “你去和那姑娘说,不愿意就不愿意,我也不想娶她。”渊临天直接说道。

    “这...公子我....”路简一听顿时头大。

    公子不善交际,言语也是极其冷漠直接,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公子伪装而来,其实他心底善良待人极好,只是没有朋友,或者因为那漫天流言蜚语,所以只能摆出一副孤傲的姿态。

    可是公子可以这样说,他哪里敢下去这样说,一时间支支吾吾愣在场上。

    “还愣着做什么?下去将她打发走啊!”渊临天吩咐。

    “呃...好好。”路简点了点头朝楼下走去。

    这一会的功夫,小铃铛几人已经站到阁楼下,也看到了二楼临窗那个翩翩少年。

    她盯着渊临天,却发现此人面容清朗,倒也生的一副好皮囊,但他的目光仅仅在她脸色一扫就别过头去,顿时心头怒火更盛,大声道:

    “你想娶我!门都没有!”

    “呵~这声音清脆如铃,不愧是小铃铛。”听到女子声音,渊临天苦笑一声再也不理会她,抬手就要将窗户关上。

    小铃铛一见被他无视,更是火冒三丈!

    这少年不但傲慢无力,竟然还敢给本姑娘闭门羹,想要再骂几句,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发挥。

    毕竟她也算名门望族,能动手的一般不会动口。

    可今天她来闹事自然是得了母亲暗许,但也只是找回点颜面,更不可能动手伤人。

    毕竟这是渊家的大宅,对方虽然在族中极不受待见,总是二公子。

    一时间气的她连连跺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一个紫衣丫鬟见到小姐受气,向前一步跨了出来,一手掐腰,一手高指,本就胖乎乎的身材因为这个造型倒是像极了一把茶壶,她对着阁楼大喊:

    “都传你是孤煞之星,近者必死!”

    “出生就克死母亲,少时克死下人,如今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难道想把我们家小姐克死!”

    “.....”

    “克死母亲...孤煞之星....!”

    其它字眼,仿佛自动过滤一般,这几个字却飘过窗子清晰入耳!

    渊临天听到这几个字,一直平静的脸庞终于有了变化,他嘴角一阵抽动心头一颤,一道无名火腾然升起,刚想推窗呵斥,突然一道悲意泛起心头,有些难过又有些无力。

    “为什么都这样说我?”

    “先是母亲因为自己难产而亡,而后一个下人在外落水溺死,再加上一个云游僧人说了一句话,自己就变成了人人忌惮的嗜人恶魔。”

    “难道这一切都怪我?!”

    “母亲!你能看到孩儿吗?”

    “我真希望当日死去的是我!”

    心中思绪翻滚,顿时悲从中来,两颗泪珠悄然从眼眶滑落。

    而此刻路简已经跑到楼下,硬着头皮走到小铃铛前。

    “姑娘请回吧,此事全在长辈做主,公子他....”路简看着小铃铛带着怒气的样子,再看了看旁边丫鬟仿佛烧开的茶壶正在扯着嗓子喊,顿时把那句“不想娶你”生生吞了下去,再偷偷瞄了一眼小铃铛的容貌,心中暗叹:公子若是能娶到她也是极好,可惜....

    想到此处他话锋突然一变:“公子他自从那年远远见过姑娘一面,便时常念起,前几日听说渟王有意联姻,这才向族长说出爱慕之意,既然今天知道了小姐的心思,那便作罢!”

    “我回去和公子说,让他死了这条心!”

    小铃铛闻声顿时一怔,本来以为是渊王狡诈,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层缘故,顿时好像失去了敌人一样没了方向。

    她银牙咬唇,伸手拍了拍茶壶般的丫鬟,低声道:“走吧,紫云,我气已经消了!”

    就在此刻,那扇才关的窗子却突然打开,露出一个清秀少年。

    少年眼眶微红,好像泪痕才干,淡淡看了着小铃铛道:“姑娘请回吧,你不愿嫁便不嫁,没人强求你!”

    小铃铛才听路简一番话,再看渊临天冷漠的表情,分明是被爱慕人无情拒绝后,伤心欲绝却故作坚强的样子,顿时心头一晃,有些心疼。

    “我们走!”

    小铃铛带着众人落荒而逃。

    “少主!”

    “少主!”

    几声呼喊在他耳畔响起,渊临天一阵恍惚,记忆如潮水飞速褪去,入目就见几十双带着希翼的眼睛盯着自己。

    “无碍。”

    “你们先退下吧,我和圣守商议一下。”渊临天只觉头脑昏沉,好像这一年海上奔波积累的疲惫突然泛起全身,他揉了揉太阳穴摆手吩咐。

    “是。”众人见他气色不好,纷纷告退。

    。。。

    良辰正在房间手握玉简参悟功法,就见一脸愁容的渊临天走了进来。

    “商议如何?”良辰问道。

    “唉~实不相瞒,毫无头绪。”

    “一直以来都是叔父做主,可他突然离去给我留下这么大一盘棋,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渊临天轻轻的摇了摇头,将刚才讨论的困扰简单说了一下。

    一直以来都有颗大树依靠,突然有一天发现这颗树轰然倒下。放眼四方,全都是需要自己庇护的人!

    不愿离开的人,最后还是会离开。

    不想成长的人,终究还是要长大。

    “唉~”渊临天脑子思绪纷繁复杂,不由叹了一口气,“现在距离择魂祭祀开始还有不到一月之期,若是按他们商议的方法,先到黑山寨,再闯龙潭虎穴,跋涉万里前往触日峰,不但时间来不及,恐怕连性命也会丢在半路上。”

    “以前大祭司有没有和你说过回来之后要做什么?”良辰仔细听完,开口询问。

    “说过,当时叔父只是说要先联系隐桩,然后到触日峰参加择魂祭祀。至于如何到触日峰却没有细说,仿佛根本不用说我也知道一样。或者当时他说过,只是我没有记住吧。”渊临天面带沉吟回忆了片刻,略带惆怅的回答。

    毕竟这么多年的漂泊,加上族人上上下下敬而远之的态度,他对这复仇大计,并不是很热衷。

    若非是叔父一直以来的殷殷期盼,他恐怕更愿意当一个异乡过客吧。

    “既然他说过到触日峰,那一定会有安排,你再回忆回忆,或者找一下大祭司留下的遗物看看有没线索。”良辰建议道,毕竟渊家隐忍几十年后卷土重来,定然会将每一步都计算在内,即便在择魂祭祀中还有变数,但是至少不会连到触日峰都会成为难题。

    渊临天闻声眼中一亮,一拍腰间手中多了一个储物袋,然后对着桌上一斜,叮叮当当多了许多物件。正是叔父的储物袋。

    “我想起来了,叔父以前经常会拿着一份地图翻来覆去的看。”他一边翻动,一边说着。

    一番寻找果然让他找到一卷兽皮地图,地图边缘磨损严重,应该是经常翻阅。

    地图缓缓摊开,正是一副巫疆地图,在巫疆边缘处零星散布了许多小红点。

    渊临天仔细辨认,果然在烟瘴蛇林上也找到一个红点。

    “这地图上标注的就是分布巫疆各地的一百多处隐桩。”渊临天说着又在靠中间的红点中找到黑山寨几个字。

    隐桩之间有些画了一条细细黄线,有些画了一个叉,还有几处用星星标注,符号重叠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地图。

    “这线应该是有传送阵或者有联系的地方,这星星又是什么意思?”看着各种符号,他一番猜测,反而看得更加迷惑。

    只得找到触日峰,却发现此峰孤零零的,根本没有任何一道线与其相连,顿时有些失望的将地图推到了一边。

    “时间来不及了,必须有传送阵才能赶上,叔父说可以赶上,那就一定有传送阵!”

    “传送阵.....”

    眼见陷入了僵局,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黑暗的通道,通道中一个惊慌失措少年跟在一个老人身后拼命奔逃着。

    黑暗的通道直通地下,没有一丝亮光,也不知跑了多久,老人终于停在一间密室中。

    老人拿出一根细长手杖朝密室中的花纹中央一插,两人就在一团光芒中消失不见。

    这个画面在此后漂泊几十年中时常在梦里出现,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让他时常半夜惊醒。

    突然他猛得站起,从那一堆东西中抽出了一根黄晶晶的手杖。

    他再一把抓过地图寻找着,手指在密密麻麻的小点上划过,最终落在一处画着一只六翅霜白小虫的地方。

    “无影蛊,渊王府,零星阁。”

    “果然如此!”

    他面带激动再细细寻找,又找到了两个同样图案地方,而最后一处是画着一个星星标注的红点,贪兽涧。

    “找到了!”渊临天面带惊喜,一声呼喊,惊得良辰伸头看来。

    “怪不得,叔父从未说过路线,原来这条路他曾经带我走过一次!”

    “这是当年逃命的路线!”渊临天面带恍然,低声喃喃自语。

    这条路虽然不能到触日峰,但是渊王府零星阁离触日峰不过三两日的路程就能到达,只要能潜入此地,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看这地图,贪兽涧离此地也要半月时间。歇息一晚,明天我们就出发。”渊临天终于独自破解了第一个难题,精神抖擞的说道。

    。。

    十几日后。

    一处险峻幽暗的峡谷之中,踟蹰行着一个队伍。队伍由七八人组成,在百丈峭壁下彷如蚂蚁渺小难辨。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缺耳男子,身后大多数都是身有伤痕,但其中却有两个英姿飒爽的黑衣男子稍显出众。正是一路潜入此地的良辰一行人。

    贪兽涧,巫疆诸多险地之一,因此地生长着一群凶恶的贪婪兽而得名。此兽身体强悍皮糙肉厚,不但恢复能力极强,而且动作迅捷,生性狡诈无比,最喜吃腐肉。再加上谷中各种毒物毒虫遍布,所以极少有人闯入。

    自从进入峡谷,天空渐渐变成了一条细线,仿佛一条蜿蜒白蛇盘旋头顶,偶尔有一缕缕的天光洒落身边,却难以驱逐众人心头的幽暗。

    谷中因为常年不见天日,地上布满青苔湿滑无比。路边生长着各种奇怪蘑菇,蘑菇有高有矮,有胖乎乎有瘦挑挑,有细柄小盖,有短柄大盖,造型各异甚是奇怪。蘑菇颜色也不尽相同,或枯黄,或素棕,或暗蓝灰,或相思白,黯哑无光稍显平淡。

    可在蘑菇旁边的大片大片花草,却艳丽无双大朵夺目,朵朵都有人脸大小,或血红,或翠绿,或海棠朱,或孔雀蓝,色彩斑斓争奇斗艳。

    黯淡的小蘑菇衬托着斑斓的大花朵,一番映照下更显璀璨斑斓。

    若非峡谷中不时回荡着一阵阵若隐若现的奇怪兽吼,众人几乎以为到了一处洞天福地。

    因为担心惊动贪婪兽,所以众人皆是没有飞行,隐匿了气息小心翼翼的在地上行走。

    如此又前进半日,峡谷顶上那一线天空也被茂密树林遮掩的严严实实,四周顿时一片昏暗。

    有人想要祭出火灯,却被旁边人制止,于是只得摸黑前进。

    如此又走了半个时辰,地上已经不见石路,落脚全是厚厚的枯枝败叶,旁边一道小溪蜿蜒曲折,水中虫蛙声咕咕作响。

    顺着溪水前进约有一个时辰,就见前方一道山石如巨斧劈向众人,小溪也在此地一分为二,流向两侧。

    “走哪一边?”良辰问道。

    “我也不清楚。”渊临天左右望着两片黑洞洞的峡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着他再次拿出那块漆黑令牌连番点动,令牌如黑夜中的萤虫忽闪忽闪,就再次归于平寂。

    才进峡谷时,渊临天就曾用令牌发出过讯号,想来隐桩此时应该派人前来接应了。

    “我们等一会吧。”渊临天做完一切说道。

    “是。”

    众人得令纷纷停下动作,地上泥泞无法盘坐,只得随意找一处墙壁或依或靠。

    这些人是从蛇林中选出的几名稍显干练的人,他们这几十年只有在购买必需物品时才会走出蛇林,在旁边村寨交换物品打探消息就立即返回,所以这一路见什么都比较新奇。

    “你看这朵蘑菇,不知煲了蛇汤,味道是不是更加鲜美!”一人拔起石缝中一朵拳头大小蘑菇说道。

    “放下!应该有毒!”旁边立刻就有人喝止。

    “唉~以前我们也经常入山采草药收集毒物,什么毒没见过?如今藏了这么多年,连这点胆子都没了!”那人一声感慨,但还是将手中蘑菇扔了出去。

    许是听了他的感慨,众人心头皆是一沉,场上顿时再次安静下来。

    就在此时,一声厉呼响在场上!

    “啊——!救我!”

    伴着呼喊,良辰只觉双脚一紧,一股巨力瞬间临身!

    与此同时一股恶臭直窜鼻尖,他低头一望,一双腐烂如泥的枯爪正抓在脚踝上!

    危急关头良辰浑身一亮浮现一件彩衣,随着彩衣显出一道三色光芒从脚踝爪心蔓延透出,整个枯爪竟然瞬间燃烧起来。

    枯爪随之一滑,爪中的人影就消失不见!

    再看空中一个身穿三色彩衣,背生青红双翅的人影悬浮半空。

    “救救——”呼救声戛然而止!

    良辰循声望去,就见岩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呼救者正是先前拔蘑菇的男子,此时半个身子已经被拉进洞中,露在外面的半个身体上爬了一只半尸半妖的丑陋怪物!

    怪物整个爪子已经贯穿男子头颅,再用力一掰,整个头骨竟然就被其掰开两半,然后对着淌出的花花绿绿脑浆开始吸吮。

    “这是什么鬼东西?!”良辰虽然见过不少妖物,但似这般恶心的东西却还少见。

    与此同时地上墙壁上仿佛变色龙般出现了四只怪物,怪物六爪狼头,浑身斑白腥臭无比,背生一对腐烂肉翅,身上大部分地方都已烂穿,若隐若现露出几根森森白骨,未烂的皮肉处竟然生出许多灰白蘑菇,显得恐怖骇人。

    “原来这蘑菇竟然是长在怪物身上!”良辰心中一惊,看到先前拔蘑菇男子脑浆早已被吸食干净,顿时泛起一丝恶心。

    几只怪物一显出,就对着几人冲去!

    众人各展神通,各种古怪法决嗡嗡响起,无数符咒蛊虫轰向四周怪物。

    一时间火光乱闪,断肢烂肉崩飞。

    良辰张嘴一吐,飞出两柄宝剑,宝剑一出口,一阵盘旋就射向那只还在吞食血肉的怪物!

    剑光快若游龙,只一闪就左右斩在怪物身上,“噗”的一声,如击败革,宝剑一下就将怪物连皮带肉削去大半!

    “嗤~”的一声响,一溜黑血洒落大片,而怪物也由六爪变成了三爪,双翅也被斩去了大半,仅剩一截。

    但怪物好像毫无知觉,猛然扭头望向半空中的良辰,一双空洞的眼睛泛着妖异的灰白色。

    然后烂翅猛扇,歪歪斜斜的朝他冲来!

    良辰一指宝剑就要再斩怪物,突然脸色一变单手一招,就见宝剑上沾了几块腐臭黑汁,正在腐蚀着宝剑灵气。

    “咦!这黑血竟然还有污秽法宝之威!”

    好在两把宝剑品阶不低,若是寻常宝剑,恐怕这一下就要蕴养许久才能恢复。

    他单手一指,一溜火线盘旋而出,在两把宝剑上一绕,黑血瞬间化成一道黑烟消失不见。

    做完一切,怪物也终于扑到身前。

    他不躲不闪,双掌平推,口中一声爆喝:

    “龙吞乾坤!”

    一条硕大狰狞龙头从掌心喷薄而出,正是那火系秘术伏龙吟。

    龙头才显就迎上怪物,大嘴一张一合,一口将怪物吞入口中。

    一阵噼啪声响,竟然生生将怪物烧成了灰烬!

    其间隐隐有一道灰白细线左突右窜想要逃走,但一碰火焰就短了大半,如此两三下就消失不见。

    再看场上,渊临天面前一只怪物身上密密麻麻的爬满几十只无影蛊,无影蛊嗤嗤尖鸣竟然在大口大口吞噬怪物血肉。

    不过几个呼吸,怪物就被啃得仅剩一具骨架摔落在地。

    其间一道灰线从怪物头颅激射而出,却被一只无影蛊瞬间追上,一阵吞噬消失不见。

    另外几人则在一起合力对抗余下三只怪物。

    几人手中蛇杖挥舞组成一个青色光盾,面前三只怪物每一只都有几张古怪符箓贴在身上,还有几只花斑大蟒缠绕全身。

    大蟒分工明确,有的勒着腿爪,有的撕扯肉翅,再加上符箓之攻,顿时将怪物控制的死死的。

    渊临天一指无影蛊,蛊虫双翅震动扑在余下怪物身上。

    不过一会功夫,余下几只怪物也被撕成几半,被无影蛊吞噬的干干净净。

    众人一番搜寻再无任何动静,良辰也悄然落下。

    “没事吧!”渊临天问到。

    “青斑死了。”缺耳男子语气低沉,走到了采蘑菇男子尸体前。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竟然可以瞒住我们的耳目!”良辰惊讶的询问,以如今元婴后期的境界,竟然还能被近身,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我也不清楚。”渊临天摇头。

    “贪婪兽!是贪婪兽!”缺耳男子望着一地碎尸,轻声回答。

    “不可能!贪婪兽虽然也有六足双翼,但是绝对不会长成这样。再说成年贪婪兽才六阶,即便有变异,也不可能瞒过我们的探查!”渊临天摇头道。

    “少主,你有所不知,这是尸兽!”缺耳男子说道。

    “啊!尸兽!”渊临天仿佛听过这个名字,一声惊呼。

    “什么是尸兽?”良辰问。

    “妖兽被尸虫入脑之后,就会变成尸兽。”缺耳男子说着从青斑身上摸出一个小黑罐子,解开封符朝他尸体上一扔,罐中立刻爬出许多小蛇,小蛇闻到主人气息立刻畏缩不前,但是片刻之后好像发现主人已经没了呼吸,它们立刻凶牙毕现纷纷对着尸体开始撕咬起来。

    不过一会功夫,尸体就消失不见。

    “怪不得,这怪物毫无痛感,仿佛行尸走肉!”良辰看着地上散落的骨架面带一丝沉吟,想起刚才从尸兽头颅中钻出的那道灰白之气,想必就是尸虫。

    “可是此地怎么会有尸虫?还有为什么还不见隐桩的人出来接应!”旁边一人说出了心中疑惑。

    众人纷纷面面相觑无法解答,但几人心中已经明白事情不简单。

    “此地不宜久留,一番战斗恐怕已经惊动山谷中的其它妖兽。我们要么前进,要么就退回入口。”缺耳男子说道。

    “是前进?还是后退?”

    众人的目光纷纷盯着渊临天等他拿主意。

    如果前进,面前两条路走哪条?

    如果后退,又要等多久?

    渊临天心中考虑着,不禁陷入了沉思。

    峡谷寂静,偶有山风徐徐吹来,树叶摇晃沙沙作响。

    众人沉默间,突然溪流中冒出一个苍白头颅。

    头颅对着几人急切喊道:

    “快跟我走!”

    ()

    搜狗



    头颅说完话就腾空而起,披头散发淋着水珠朝这边飞来。

    几人心中一惊,身上光芒闪烁符文亮起,皆是一脸警惕之色。

    头颅见状猛一停顿,口中一阵咀嚼,一团光芒亮起,与此同时渊临天手中令牌也一明一暗遥相呼应散发着莹莹光辉。

    “速速离开此地!”头颅说完就一下扎入溪流,顺着水流朝峡谷深处冲去。

    “跟上!”渊临天摸着令牌只一看就一跃而起,无影蛊在身周拼凑成一件风衣,整个人就再也看不真切。

    良辰也施展隐身之术,化成一道青烟紧紧跟上。

    缺耳男子见两人消失立刻祭出一条两丈花斑大蟒,然后拿出一道朱砂黄符朝胸口一贴,整个人就渐渐变小,飞入了蟒蛇口中。

    余下几人皆是黄符贴身,化成弹丸小人飞起射向蟒头。

    花蟒大嘴一张将几人含在口中,一下窜进溪流,寻着那颗头颅向前游去。

    随着越往深处,地势就越来越洼,光线也更加昏暗,古树影影绰绰,仿佛张牙舞爪的恶鬼作势扑来。

    四周悬崖峭壁上飞流横瀑时隐时显,渐渐无法看清只能听到水声,一时间白天仿佛黑夜。

    因为聚集了周围几座山的雨水,溪流也渐渐变大变宽成了一条三丈小河。

    头颅忽而窜入水中,忽而腾空滑翔,众人听得水花响动,倒也都能跟上。

    如此跟着头颅前进约有两个时辰,到了一片翠绿湖泊,头颅速度一减停下了。

    湖泊蜿蜒曲折仿佛一个葫芦形状,葫芦口朝下游继续流淌,而头颅却一顿一折朝右边一拐,到了一处崖壁旁。

    头颅猛地朝水中一钻,竟然朝那石壁下撞去。

    花蟒跟着头颅潜入水中,也朝石壁冲去,良辰见状浑身一亮弹出一个青濛濛的水盾,然后飘落河中。

    待他行至跟前,却发现石壁下竟然有个大洞,洞中灌满了泉水不知通往何处。

    众人随着飞颅在洞中游弋,又游了一炷香时间。

    头颅再次腾空而起,众人随之飞起,就见一片连绵溶洞显在眼前。

    溶洞高低起伏,大的约有三丈高,小的几乎贴着水面,洞中青似水晶的钟石如利剑一般倒挂头顶绵延向前。

    头颅只是略一停顿,就贴着水面朝前继续飞去,待到狭窄处就钻入水中,到空旷地就飞起半空,如此又走了小半时辰。

    到达一处巨大溶洞,溶洞璧上挖了几个小洞,头颅对着洞口发出一阵呜呜声音。

    随着声音,墙壁上的小洞一阵悉悉索索声响,走出五六人。

    “属下贪兽涧掌令飞颅子,参见少主!”领头一个灰白长须的长者,一招飞颅将其收起,然后躬身跪拜,身后几人也随之双膝下跪行着大礼。

    “请起!”渊临天虚虚一抬,看了看老者身后稀落几人,眉头一皱。

    旁边良辰几人也已经显出身影,正四下打量着周围环境。

    “怎么只有你们几人?其他人呢?”渊临天面带疑问。

    “启禀少主,此地只有我们几人了。”老者面带一丝愧色,恭声回答。

    “啊!按图上标注贪兽涧可是这片数一数二的隐桩,怎么会只有你们几人!还有,我曾经来过此地,却记得根本不是这个地方!”渊临天脸上疑虑更盛。

    “启禀少主,其他人都去地下伺候巫神了!”老者答道。

    “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渊临天道。

    “就是半个月前。”老者答。

    “本来据点确实不在这里,是在峡谷最深处一个山洞,洞口有花瘴阵,向来极其隐蔽。”

    “可是半月前,突然有一伙人冲入峡谷竟然直接找到了山洞,然后开始大肆屠杀守卫。领头的是两男一女,身后跟了一队孩子,那些孩子皆是双目血红,只是一眼就让人血脉贲张束手就擒。”飞颅子说道。

    “两男一女?”渊临天低声重复道。

    “是的。那名女子并未出手,反倒是那两个男子,仿佛是恶魔般争抢着屠杀我们的人!

    其中一个男子极其歹毒,不但手段狠辣,而且还在尸体上种下了尸虫。

    自从杀戮之后此地尸虫横行,将这片峡谷腐蚀的到处都是尸兽和尸人。”

    “好在这些年我久居峡谷,曾经发现过几个隐蔽洞穴,所以才能得以逃脱。可拼尽全力之下,近两百人也只剩下这几个人!”老者声音低沉,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双目血红的孩子?应该是岳家的血童子,种尸虫的应该是峙家的人,女的想必是渟家的人。”缺耳男子分析道。

    “怪不得先前遇到几只贪婪尸兽,原来有人在此地放尸虫。”渊临天低声说道。

    “请少主替我们报仇雪恨啊!”老者身后一个突然大声痛哭起来,仿佛压抑了许久终于忍耐不住。

    旁边几人也被他的哭声感染,一时间恸哭声四起,在溶洞中久久回荡。

    “放心!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渊临天听着几人撕心裂肺的哭声,顿时双目一红,差点掉下眼泪。

    “我这次过来,需要使用此地的传送阵。”渊临天说道。

    “少主!实不相瞒,传送阵恐怕用不了了!”老者脸色一沉开口说道。

    “什么?!”渊临天脸色一变。



    “怎么?”渊临天眉头一皱反问。

    “少主有所不知,那传送阵在洞穴一处密室,可如今洞穴被占,他们还留了几人守在洞口,想要再潜入使用阵法,恐怕没那么容易!”飞颅子说道。

    “可知道留下的是什么人?”渊临天一听顿时面带难色,再问。

    “最近些日子,我曾经施展飞颅前去探测过几次,因为怕被发现未敢靠近,只远远看到洞口有几个孩子看守。至于那三个领头人,却没有发现。”飞颅子如实回答。

    “如果只是几个血童子,问题也不大,就怕领头的几人还未离开,那可就棘手了!”

    “也不知传送阵有没有被发现!”渊临天略一沉思说出心中担忧,“与其在这胡乱猜测,不如查探一下虚实再做定夺!”

    “如此甚好。”良辰几人开口附和。

    “圣守替我护法!”渊临天说完就盘腿坐下双手合十,手掌再张开时已经多了一只半透明的飞虫,他口中念念有词将其朝空中一祭,与此同时他的头顶竟然冒起一丝白气扑在飞虫上,一阵嗡嗡振翅声,无影蛊消失不见。

    做完一切,渊临天就端坐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少主,沿着刚才那池潭水一直往下,走到尽头向左就可以看到山洞。”飞颅子对着渊临天说道。

    “恩,我依稀有些记忆。”渊临天点头答到,而在水中的无影蛊也同时发出一模一样的回答。

    几十年前从此地逃走时,沿河而上一条直路,如今回来却有几处分叉,再加上时间久远所以先前是毫无印象。

    他言毕就沉默不语,良辰朝他身边一靠,祭出双色宝剑,一阵剑气纵横,显出一个双色剑阵将两人罩在其中。

    渊临天操纵无影蛊沿着原路返回水潭,再一路往下飞去。

    如此不过半个时辰,渐渐可见零星茅屋隐藏山林之间,想必是以前哨兵放哨地方。

    茅屋已经破败不堪,茅草木柱上到处是漆黑血斑,大片大片染得到处都是。

    但是茅屋中却不见尸体,甚至连一块碎肉都没有,想必已经被尸虫入体化成了尸人。

    无影蛊飞速掠过,继续朝前飞行。

    又过了五六个草亭,空气中血腥气越来越重,其间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怪味。

    看着四周景致,渊临天好像找到了一丝回忆,他一番寻找终于在一处凹进的乱石缝隙中发现一个洞穴。

    洞口站了四个孩童,嘻嘻哈哈不知在做着什么游戏。

    随着无影蛊出现,几人似乎有所感应,面带疑惑齐齐抬起头看向这边。

    但一番寻找,却是毫无发现,几人面带不甘双眸滕然一亮,眼睛瞬间融化化成一团缭绕血气四下张望。

    随着血眼显出,渊临天身子发出一阵颤抖,无影蛊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差点被破了隐身之术。

    不过他全身灵光闪烁,那只无影蛊竟然双翅一合直接跌落地上,仿佛一颗石子摔落河滩。

    几个孩童目光交错扫过周围每一寸,却没有任何发现,几人互望一下就再次有说有笑起来。

    良久之后,地上无影蛊再次腾空而起悄然飞进洞穴。

    洞穴不大,初时仅能通人,往里渐渐开阔。

    四周野草怪树枝丫攀长,挂满洞穴墙壁,地上一条青石小径,直通一座大宅。

    院中桌椅歪斜墙垣残破,大块大块的血斑密密麻麻布满整片山洞,入目一片狼藉,而在院墙角落却站着一个似人非人的人!

    说他似人,是因为他身着衣衫,正在弯腰低头,从一堆断壁缝隙中使劲抓扯着什么。

    说他非人,是因为他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眼中不见瞳仁,入目全是灰白。脸上大块大块的黑褐色尸斑顺着脖子蔓延而下,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脚踝皆是一块一块狰狞恐怖的尸斑。

    “这应该是中了尸虫的尸人!”

    无影蛊悄然飞近,发现它正想要将碎石下一截断手抓出,可惜它动作僵硬不知变通,不论怎么伸手,却总是差了一截。

    几次努力都功亏一篑,气得它呜呜乱叫,声音低哑含糊在山洞中回荡,响动过后,从另外几处房间也走来七八个如它一般的尸人。

    几具尸人或断手、或瘸腿、或被削去半边脸颊,走路姿势生硬拖拖拉拉。

    才到庭院,就看到尸人正在朝石堆里掏东西。

    几具尸人蜂拥而至冲到碎石堆前,顿时发现其中掩埋的一截手臂,纷纷嗷嗷乱叫兴奋的扑了上去。

    尸人连抓带刨终于将碎石堆扒开一些,一个尸人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这截手臂将其抓了出来,然后猛地往嘴里一送,连撕带咬大口吃了起来。

    旁边几具尸人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纷纷伸手抢夺,抓住那截腐烂手臂拼命撕扯。

    狼多肉少,几具尸人顿时厮打在一起。

    这般动静惊动了洞口的几个孩童,他们闻声屏息一听就再也不管,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无影蛊不敢久留,悄悄越过尸人,在宅院略一盘旋就朝宅院某个房间飞去。

    几个折转,飞进了其中一个靠里房间。

    房间不大,但地上血迹太厚,许多地方已经长出了毛茸茸的细小灰暗蘑菇,蘑菇摇曳生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靠墙一个石床,床已经断成两截,无影蛊朝着床底飞去,待到床下,只是略一停顿就再次飞出。

    做完一切,无影蛊化成一道细线,沿着原路激射而出消失不见。

    “应该没问题!”

    许久之后,渊临天缓缓睁开双眼,开口说道。

    渊临天说着一伸手,一道虫影飞入袖中。

    “我大致查探了一遍,门口有四名血童子守卫,洞中只有十几具尸人,并没有发现其它强大气息,想必他们已经离开此地。”渊临天将所见所闻说出。“只要我们以雷霆手段将几个血童子击杀,应该没有问题。”

    “少主,我就怕另外几人还在谷中。”飞颅子说道。

    “无妨,即便他们身在谷中,等他们赶到时,我们已经离开此地。”渊临天道。

    “那就等晚上趁着夜色去突袭。”飞颅子一边说一边招呼几人朝墙壁上的洞穴走去。

    走到一间略宽洞穴,洞中一个石桌一个石床两个石凳,除此别无它物。

    “你们受苦了!”渊临天看着眼前简陋的房间,再看看几人好像东躲西藏的老鼠一般,不由感叹道。

    “只要能重振家族雄风,一切代价都是值得!”飞颅子却面带坚毅朗声说道。

    渊临天看着几人,顿时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长久以来他对家族的感情一直都比较淡薄,毕竟少时人人嫌弃个个厌烦,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的孤煞之星竟然变成了家族复兴希望!

    真是即讽刺,又无奈!

    “我们商议一下晚上突袭的计划。”渊临天吩咐。

    “不知那血童子是什么境界?”良辰问道,虽然一路上也听说过一点巫疆的境界划分,但是一直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

    再加上这边功法奇特,各种蛊巫术五花八门称呼众多,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血童子是岳家用秘术炼制的三大血婴之一,境界最低,数量也最多,大概相当于青衣银环的境界。”飞颅子回答。

    良辰一听更是头大,渊临天简单说过此地境界分麻衣,青衣,黑袍三大境界,对应中州的筑基,金丹,元婴,但是具体境界却没有细说。

    此时听他说出青衣银环几个字,只知道是金丹境界,却不知具体境界。

    见他一脸迷惑,渊临天笑着说道:“相当于你们中州的金丹后期境界。”

    “原来如此。”他一听这才面带恍然,连连点头。

    “这血童子常年服用魂珠,双眼天赋夺魄神通,一旦被其控住,轻则失神,重者迷魂,所以有些棘手。”飞颅子说出心中担忧。

    “必须以雷霆手段将其击杀,最好不看他的眼睛。”渊临天想到刚才施展附蛊术探测洞穴时遭遇血童情景,不禁有些心悸。

    “恩。”良辰点了点头,斩杀金丹后期的修士,他自问还是极有把握。

    “院中尸人又是什么境界?”良辰再问。

    “那些尸体被尸虫入脑时间不久,境界不会太强,大多都是麻衣境界,即便有两具青衣也不足为惧。”飞颅子说道。

    几人一番商议,最后决定由良辰渊临天出手攻击门口守卫血童子,其余几人等两人将血童击杀之后再出手收拾院中尸人。

    如此一番合计,终于将大部分细节敲定,临走飞颅子却递来一本旧书给良辰,他面色一愣伸手接过,略一翻看,竟是一本记录巫疆风土人情和巫术分类基本常识的杂记。

    估计是看良辰什么都不知道,这才送给他。

    良辰也不客气,将书一拿就在旁边石凳上翻看起来。

    原来巫疆境界和中州划分相差无几,在黑袍之上还有大巫境界,对应化神境,在麻衣之下还有布衣祭祀,应该就是练气境。

    每个大境界又分三个小境界,所持巫丈也不各不相同,中州叫前中后三境界,此地却根据巫丈名称划分。

    黑袍分黑曼、艾林、太攀,青衣分银环、金钩、黑虎......

    而四王修炼巫术又各有不同,各种叫法也是千奇百怪,比如血婴,分血童血魔血王三阶,尸人也分铁尸铜尸银尸三阶.....

    许多秘术骇人诡异手段血腥,令人闻之头皮发麻毛孔耸立,所以良辰感觉同等境界巫族修士应该略高于中州修士。

    一番研读,总算对巫疆有了大致了解。

    再抬头时,就见几人已经到齐,正在看着他没有上前打扰。

    “圣守,此行多仰仗你!”见他起身,渊临天拱手道。

    身后几人再次直接跪下,令良辰有些拘谨,连忙虚虚一托。

    “分内之事!何必多礼!”

    “走吧!”渊临天一声命令跳下水中,良辰全身化成一道青烟射入水中。

    余下几人皆紧随其后,朝外游去。

    重回峡谷,四周漆黑一片,偶有山魅兽妖嗷嗷乱叫,忽远忽近回荡峡谷。

    良辰渊临天在前,其余几人在后,一路朝山洞遁去。

    。。

    山洞门口,四个孩童似乎也已有些疲乏,几人正坐在台阶上打盹。

    “砰!”突然天空传来一声清脆的砖石碰撞声,四人急忙睁开眼睛望去,入目一片煞白。

    而在煞白之中,一道手臂粗细的蜿蜒闪电从天而降,一下轰在当头血童子头上。

    “噼啪!”一声巨响,血童子连惨叫都未发出,就被一下劈成焦炭。

    几乎同时,伴着闪电一方金印从天而降,彷如流星直直坠落,一下就将另一血童子砸成肉泥,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余下两人脸色一变,双目再次化成水汽向四周望去,就听一阵嗡鸣从四面八方出现,

    “哇咕~”两人血眼欲滴,张嘴发出一阵古怪声音,正要施展什么秘术,

    “沙沙沙..”一阵虫打衣衫的声音,上百无影蛊落满了血童子身上,瞬间就将两人包裹开始大口大口吞噬血肉。

    血童子口中咒语一断,浑身血光陡然绽放,一涨一缩之间竟然直接炸开!

    “轰!”一声巨响!

    身上大半无影蛊竟然被他突然自爆震飞出去。

    血肉爆裂之间,一个拳头大小的血婴出现在场上,血婴一出脸色剧变,浑身再亮地上血雾缭绕升起瞬间形成一个古怪符文。

    符文才出就疯狂转动,一阵血气缭绕而起,两个血婴竟然同时消失不见了!

    眼见血婴倏然消失,再想施法阻拦却已是来不及,眼睁睁看着血婴从眼皮地下逃走,渊临天手握巫杖愣在当场!

    百丈之外一团血气涌出,两个如拳大小的血婴脚踩血字符文凭空出现。

    两个小人面对面双掌平推两掌一合,一道冲天血气从头朝下冲去,脚下符文一阵变幻显出几个斗大的繁琐符字,一道血色阵法再次出现。

    这次阵法施展明显要慢了几个呼吸,应该是较远的传送之术。

    眼见阵法已成,两婴就要逃走。

    意外出现了!

    就见两只血婴头顶一阵空间波动,伸出一只平凡无奇的手。

    手指张开一团银芒亮起,瞬间化成一张白网兜头罩去,一下就将两只血婴捞在其中,捆的严严实实!

    做完一切,一个英姿飒爽身影才从半空中慢慢走出。正是良辰施展冰火九天身法紧随其后,再祭出得至漠北王的银网一击建功。

    只见他单手拎着白网,双翅一振朝山洞飞去。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两只血婴就已经变成了阶下囚网中鱼。

    “多亏圣守神通广大,不然真让他们跑了!”渊临天脸上带了一丝尴尬,有些不好意思。

    圣守接连击杀两只血童子,又抓住两只,自己却是寸功未建,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举手之劳!这两只血婴如何处置?”良辰看了一下网中吱吱乱叫的狰狞血婴,生怕再起波澜。

    “这种血婴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杀了安稳一些。”渊临天生怕血婴又有什么诡异秘术,还是直接杀死最放心。

    “恩。”良辰闻声对着网中一挥,一团火焰就将两只血婴包裹其中,

    劈啵声响中,呜呜惨叫不绝于耳,不过一会功夫惨叫声戛然而止,血婴也被炼成灰烬。

    埋伏在暗处的几人见圣守如此神通,顿时信心倍增,皆是面带惊喜的围了上来。

    “事不宜迟,我们去启动传送阵法。”渊临天说着飞身进了大宅。

    。。

    随着四只血婴被灭,在数百里之外的另一片山谷中,一群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好!”走在最前面的方脸男子摸索着腰间,一番搜寻拿出两颗碎裂的晶珠,正想说什么突然脸色再一变,又拿出两颗碎珠,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道:“留在贪兽涧的血童子全部死了!”

    “啊!什么人竟然可以将四只血童子同时击杀!!”旁边一个清瘦长袍男子一声惊呼。

    “血鹰哥哥麾下的血童子个个都是青衣中的上上者,而且一身血煞神通厉害非凡,连我都要退避三舍!怎么会....”一个白衣红绸的明艳女子有些不相信的说,此女声音清脆干净彷如风铃,令人闻之精神一震。

    “铃妹妹说笑了!”

    “不过四个血童子几乎同时被灭,敌人实力强悍绝对不在你我之下,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孤星?”血鹰对着女子讨好的笑了一下,然后换上一丝郑重表情。

    “是不是拿出沉阴珠一试便知!”长袍男子淡淡说。

    “说来轻巧,施展沉阴珠不但极耗体力,而且要半月才能施展一次,现在也不过才刚好够半月之期。”血鹰好像对这男子有些讨厌,说话语气明显要重了几分。

    “嘿~上次施法虽然没有找到他,但是却意外寻到一处渊家余孽,倒也是意外收获,值得!”长袍男子轻笑一声。

    “快点拿出来吧,血鹰哥哥。”女子也跟着催促。

    “好好!我这就施法。”血鹰一听白铃的声音,就仿佛喝了迷魂汤一般连忙应道。

    说话间他拿出一颗半黄半透明的珠子悬于身前,口中法决响起,珠子就缓缓变大,几个呼吸之后竟然变得大如灯笼漂浮空中。

    只见他脚下生风围绕圆球转动,与此同时手指在球上画着一道道如波浪般的奇怪符文。

    符文渐密依次亮起,圆球中黄色那半居然一阵翻滚化成了万万砂粒,仿佛倒转的沙漏悄然飘落,顿时珠中黄雾翻滚轻沙飞扬。

    片刻之后,黄沙中心处愈发厚重,慢慢显出一个黄沙凝成的婴童,婴童四肢健全却不见嘴脸,小手乱抓乱刨着朝西方扑去。

    “果然是贪兽涧的方向!如此清晰,肯定是他!”血鹰一见那颗清晰人影,顿时兴高采烈的的说道。

    旁边长袍男子一见人影,眉毛一挑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旁边的白铃浑身一震,动作有些不太自然,眼神中带了三分期待七分纠结。

    “走!”血鹰一收沉阴珠,就朝贪兽涧方向走去。

    三人各怀心思,才走一柱香的功夫,血鹰腰间忽然一亮,他一点储物袋一道黄符飞起。

    “你们究竟在搞什么?”

    “那颗孤星已经快到触日峰了!”

    “快点给我滚回来!”一声爆喝响彻耳畔,正是岳王的声音!

    渊王府,零星阁。

    地下一间密室之中,模模糊糊显出两个人影。

    “想不到巫疆竟然这么大!”良辰从短暂的眩晕中清晰过来,入目却是一片漆黑,他略带警惕弹出一道法盾。

    “巫疆与中州因为隔了大雪山,所以过来的人极少,即便有人云游至此,也不过是一族一寨,哪里能全部走遍。”

    “其实巫疆四部全都算上应该有中州三分之一大小!”渊临天说着拿出一颗明珠,暗室中显出一道光辉。

    巫疆成三角形状,三王各分一角,渊王居中。这次从北端到中心,接连使用两次长距离传送才到。

    “一直以为巫疆不过一州大小,是我见识浅薄了。”良辰一声感叹,不由暗自庆幸起来,这要是全靠飞遁赶路,估计真要两三年时间才能到达中州。如今只要助他顺利参加择魂祭祀即可借用传送阵,至于能不能得到巫王传承,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神念放出,四周空无一物,只有一条冗长的通道。

    渊临天也放出几只无影蛊盘旋飞出,消失在黑暗之中。

    两人小心翼翼的探测前行,终于从半山腰一堆瓦砾中钻出。

    四周断壁残垣一片破败,偶有鸟雀鸣叫,倒显得寂静。

    “呵~想不到竟然没人敢在此地居住!”渊临天四下一望,冷笑一声。

    “也是,本来这片地方就偏僻,我这孤星又克死了全族上下数万人,谁还敢来此地沾染晦气!”

    “那僧人并未欺我,当真有天煞孤星!”

    时隔多年重回故土,他神情落寞自嘲的低声言语,良辰听到感慨想上去安慰两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安静的站在一旁四下打量。

    此地虽然是巫疆的中心区域,但是山峦连绵高低重迭,层岩叠嶂钟灵毓秀,参天古树遮天蔽日,茂林密竹一碧千里,如此模样与良辰所想大城大寨的繁华景象相去甚远。

    “唉~”良久之后,渊临天一声感叹,拿出一张地图,仔细一番辨认朝群山深处飞去。

    。。。

    触日峰,近月亭。

    “如何?那孤星到哪里了?”岳王欠着身子盯着金龟晶珠,急切的询问。

    “一个孤星能掀起多大的浪,看把你慌的!”峙王淡淡的说道。

    “这不是还有几日择魂祭祀就要开启了吗,若是真让那小子溜进了圣湖,还真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岳王闻声这才讪讪坐回了位置。

    “他一个人能整出什么花样?老婆子我可是听说你家的血鹰这次准备充分,对巫王传承是志在必得啊。”渟王见他这么急切,笑着说道。

    “嘿嘿~渟王说笑了。要说志在必得,血鹰倒是被你家的小铃铛迷得神魂颠倒。即便是得了传承,还不是对她俯首帖耳。”岳王却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略带暧昧的看着渟王:“莫不是你们家的小铃铛下了迷情蛊不成?”

    “哈哈,你这老头子越老越不正经,情蛊一生只能施展一次,岳家的血婴分魂可不止一个,谁会对你们岳家用情蛊?”渟王顿时被他逗笑了,听他说到情蛊,眼中却闪烁着一丝别样的光彩,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两人说笑间,晶球血色已经凝成一个人形,人形清晰可见,只是相貌难辨。

    “看这般情景,恐怕已经在百里之内了!”渟王见到血色人影如此清晰,面带一丝郑重的说。

    “搜了这么久,连人影没有见到,反而让这孤星越来越近。”岳王听到已经这么近,顿时有些急躁。

    “慌什么?”峙王皱了一下眉头缓缓开口,“反正他要来就必须要过我们这一关,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即可,我不信谁还能在我们的眼皮地下进了圣湖?”

    听到他这么一说,岳王觉得极有道理,连连点头,再朗声高呼:

    “派人将整片巫峡山全部封锁,一只鸟都不能放进来,另外再加派人手搜索附近区域。”

    。。

    密密麻麻的人穿行在崇山峻岭之间,不停搜索着渊家的遗孤。

    而在一处山洞密室中,正端坐了两人。

    “五日之后的月圆之夜,就是择魂祭祀开启的时间,到时候还要仰仗圣守。”渊临天道。

    “事到如今你也该说一下这择魂祭祀具体情况,也好让我有些准备。”良辰问道。

    这一路不知听过多少次择魂祭祀,但是他没问,渊临天也没说。直到今天听闻择魂祭祀即将开启,良辰终于忍不住问道。

    “择魂祭祀只有在极阴之夜才会开启,而极阴之夜每隔三百年才会出现一次。每次开启需要在极阴之夜用四柱纯阴的童女献祭才能打开极阴通道,而这通道的大门就是触日峰上的圣湖。”

    “进入之后需要击败圣湖怨灵,破开骷髅花阵,点亮问心灯,才能到达传承洞。”

    “圣湖怨灵,骷髅花阵,问心灯...”良辰重复道。

    “是的,圣湖连接地底一道极阴之脉,终年阴气缭绕,相传若是尸体沉入湖中,则亡灵被囚永世不可超生,是巫疆处置罪犯恶徒的地方。

    经年累月之下,湖中聚集了万千怨灵,所以想要安然度过这一关,必须要身怀至刚至阳之宝或者修炼至阳之法才行。”

    “而那骷髅花阵就是这万千尸体的白骨所化,是巫疆极凶极恶的三大煞阵之一。而那问心灯,据说要心智坚定的人才能点亮。”

    “至于传承洞里的情况,只有历代巫王才清楚。”渊临天简单的介绍了一遍。

    “听起来有些棘手啊!”

    “至阳之宝!”良辰思考着突然脑海浮现了画戟鼎的模样,这山河鼎孕育于至阳火脉千年万载才成,定然算至阳之宝,如此心中终于有了底气。

    “你准备怎么闯入触日峰?”

    “现在外面大肆搜捕你,三王想必也已齐聚触日峰,若是硬闯我可没有把握能保住你!”良辰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