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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聿~侯爷,通武侯府到了!”摇摇晃晃中,马车停在了一栋大宅前面,门楣上挂着通武侯府四个古篆大字。

    而陈旭下车的时候,守门的兵卒已经全都拱手行礼:“拜见清河侯!”

    “免礼,请问上将军和通武侯可在府中?”陈旭摆摆手问。

    “上将军和侯爷都在,清河侯请!”一个门卫首领赶紧前面带路。

    而随行的护卫赶紧把马车上放的两箱礼物搬下来,抬着一起进府。

    陈旭最近没有怎么关心过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王翦已经病重的不能起床了,更不知道王贲打算借此机会彻底解甲归田回家养老。

    作为大秦统一中国的两个最大功臣,秦始皇保持了足够的礼遇和尊重,各种赏赐源源不断,虽然陈旭眼下看起来赏赐多的数不清,但和王翦王贲父子比起来,那就小巫见大巫了。

    王翦封彻候,封地在咸阳东北两百里外的频阳县,除开有食邑万户之外还有整个老家美原镇作为实封的土地和田产,而这些大部分都是伐楚之时王翦找秦始皇要到手的,不然食邑绝对不会达到万户的规模。

    第一次伐楚失败,秦始皇许诺六十万大军请王翦出山,但王翦窝在自己的老家美原镇不出来,秦始皇没办法,只好亲自去美原请王翦,而王翦仍旧非常不乐意,还埋怨的说:为大王将,终不得封侯。

    有人或许有疑问了,王翦不是封侯了吗?

    但其实是没弄懂秦的侯爵和侯的区别,大秦眼下的侯爵只有尊称而没有对应实封的土地和人口,此万户侯和后世谈论的万户侯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王翦虽然食邑万户,但只能收租,相当于包租公,这些食邑的人缴税纳粮供养王翦一家老小,但人和土地还是归当地官吏管辖,王翦没有任何指挥权,但如果是实封的万户侯,那这些土地包括土地上的人口都归王翦管辖,可以行使朝廷官员的权利,甚至可以筹建自己的军队,这就是区别。

    王翦所言的封侯,自然指的就是实封,而这种可以实封大量土地和人口的侯爵,已经是周朝的分封制,相当于是诸侯的待遇,这种实封在商鞅确认二十级军功之后基本上就消失了,眼下的大秦连皇子都没有分封成为诸侯,王翦自然更加不可能,因此才有王翦这样的埋怨,而这种埋怨其实也是做给秦始皇看的,意思是我给你打仗卖命,到头来连个实权王侯都当不上,有什么意思,懒得去。

    而纵观整个变法之后秦国的封赏,正儿八经有实封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文信侯吕不韦,受封洛阳食邑十万户,而且洛阳是周天子的都城,明显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封邑,而是相当于诸侯的待遇。

    但吕不韦最后的结局也很凄凉,而至此后,秦始皇再也没有如此大的封赏过任何大臣,包括为他扫平六国的王翦和王贲父子。

    在秦始皇的再三劝说和请求下,王翦于是狮子大开口向皇帝讨要大量的食邑、田产、房产,还有诸多奴仆美妾马匹钱粮,表现的很贪婪,皇帝为了笼络这位头号打手,很爽快的都一一满足,最后将六十万大军放心的交给他,费时一年多终于刚死了楚国。

    灭楚之后王翦就从此呆在咸阳不过问朝政和军政,其子王贲被皇帝委以重任继续为大秦效命,接着扫灭了燕国和齐国,然后又被封为彻候,于是王氏一门两位顶级侯爵,放眼大秦无人能及。

    王翦如此做法,自然就是因为武安君白起的结局让他感到心惊胆战,因此表现的贪财好色然后急流勇退以保命而已。

    通武侯府没有了往日的热闹,自从王青袖死后,再也听不见府中后辈的打打闹闹。

    进门一大片占地数十亩的演武场上沙土凌乱,许多地方都长出了野草,粟草扎的草人和箭靶都歪倒掉落,甚至还有许多鸟雀在其中跳跃觅食,行走的仆人也都动作轻微,说话都小心翼翼。

    看着这片有些荒凉的演武场,陈旭嗟叹不已。

    王翦的想法陈旭自然一清二楚,功劳太大不得不如此,但这样未免是不是太过了点儿,好歹是大秦最顶级的勋爵,找几个家仆除草很麻烦吗?

    “贲迎接来迟,还请清河侯恕罪!”一个身穿锦袍头戴玉冠的大汉大步而来,走路虎虎生风,地面似乎都在跟着颤抖。

    “旭拜见通武侯!”陈旭拱手行礼。

    “清河侯无需多礼,快随我进去!”王贲挽着陈旭的手就往里走,陈旭踉踉跄跄浑身毛骨悚然的就被拉进一个院子的房间。

    在客厅分宾主坐下,陈旭让侍卫把从两箱礼物呈上来。

    这两箱礼物都是在来之前在清河商店胡乱弄的一些,清河佳酿、笔墨纸砚、瓷器杯碗等等,都是成本低利润大黑心肝儿的奢侈品,就这两箱按照零售价加起来恐怕不下二十万钱,的确算得上是一份重礼。

    对于陈旭的礼物王贲自然是满意的,拱手谢过之后寒暄几句,陈旭问起王翦的病情,王贲顿时脸色戚然。

    “多谢清河侯记挂,吾父亲大人恐怕时日无多,最近两天汤药不进,唉~”

    陈旭站起来说:“旭想去探望一下上将军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父亲大人前几日清醒之时还在惦记清河侯,贲为清河侯引路!”王贲站起来带路,出了客厅转过一道走廊进入一个封闭的小院子,门口站着几个五大三粗腰跨大剑的侍卫。

    “呛~”两个护卫抽出大剑拦住了紧跟在后面的虞无涯。

    “放肆,休得无礼!”王贲眉头一皱低喝。

    “侯爷恕罪!”两个侍卫赶紧收回大剑,而虞无涯抱着铁剑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脸色淡然的跟在陈旭身后走进院内。

    院子里还有几个同样魁梧的护卫,正是王三王四王五王七等人,看见陈旭进来,赶紧上前抱拳行礼,陈旭也略略点头打过招呼之后跟着王贲走进园内的一间卧室。

    虞无涯抱着铁剑站在门口,转身看着院子里面。

    房间内很阴暗,从外面浓烈的阳光下进来,陈旭非常不适应,站了半分钟才看清楚房间的情形。

    房间的装饰颇为古旧,卧榻门窗和橱柜皆都古朴无比,只有几把高背的椅子是新的。

    矮榻上躺着一个须发灰白凌乱的老者,面容枯槁手指如柴,正是已经疾病缠身许久的大秦军神王翦。

    “清河侯自去探看,父亲大人最近两日大多昏迷不醒,方才御医和徐太医刚走,让侯府提早准备后事,这一次怕是撑不过去了!”王贲长叹一口气说。

    陈旭走到榻前,看着这个当初杀虎如同疯子一般的老者,体型依旧魁梧但却消瘦无比,再不复往日的英勇和豪迈。

    “上将军~”陈旭试着唤了两声,但王翦丝毫没有动静,因此陈旭蹲下来按住王翦的手腕,沉默许久之后才感觉到微微两次跳动,而且若有若无几乎感觉不到。

    陈旭遗憾的站起来,这个大秦军神看来这次的确是不行了。

    就在陈旭叹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一个老太太在几个妇女的陪同下走进来,院子里几个侍卫拦都拦不住。

    “娘,您怎么来了!”王贲脸色大变,赶紧伸手把门挡住不想让老太太进来。

    “你让开!”老太太看似苍老走路都有些踉跄,但手中的拐杖抬起来就要抽打,王贲只好赶紧躲开,老太太径直闯进房间,然后噗通一声就跪在陈旭面前。

    “妇人王苏氏拜见清河侯!”

    “侯妃快快请起,您这是为何?”

    陈旭认得这个老太太是王翦的原配夫人,赶紧伸手要将老太婆拉起来,但老太太竟然不起来,陈旭只能向王贲求救,而王贲还没近身来,老太太的拐杖再次举起来,吓的王贲赶紧抱着头跳到一边连呼娘亲饶命。

    陈旭:……

    尼玛,王贲贵为通武侯,竟然怕他老娘成这样,不过……貌似如果陈姜氏要打自己,自己这个清河侯照样还是只能抱头鼠窜连呼饶命。

    老太太跪在地上不起来,王贲不敢来搀扶,几个随同而来的妇女也低着头不敢靠近,陈旭只能苦笑着说:“侯妃,您有什么话就说吧,给我磕头可就过分了!”

    “妇人求侯爷施展仙术救我夫君一命!”老太太跪在地上磕头。

    “母亲,您不要犯糊涂啊~”王贲脸色瞬间苍白,上前拉着陈旭就往外走。

    “贲儿,你不孝啊!”老太太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娘娘,娘娘您醒醒~快来人,侯妃昏过去了……”

    王贲刚把陈旭拉出房间,后面便传来几个妇女焦急的嚷嚷和呼喊,房间里瞬间乱成一片。

    “清河侯恕罪,您快离开吧,切勿把我娘的话放在心上!”王贲转身奔入房间去看望老娘。

    而此时院子外面还有仆人不断的奔跑进来,瞬间院子里便乱糟糟一片,昏迷过去的老太太也被人七手八脚的抬出房间直奔院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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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陈旭看着房间,此时里面只剩下一个孤零零躺在榻上的大秦老将。

    生老病死,凡夫俗子莫可逃脱,上到皇帝王侯下到贩夫走卒,都在时间的长河中挣扎,然后如同灰尘一般沉没再也看不到任何踪影。

    “袖儿~”一声低微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上将军醒了!”声音虽然很轻,但站在门口的几个人都听见了,王三王四喜极转身冲进房间单膝跪在榻前,“上将军,您有何吩咐?”

    但显然王翦只不过是昏迷之中梦呓一般的呼喊罢了,此时又没有了任何动静,陈旭跟进来看了一下,本以为可以和王翦说几句话做最后的道别,但显然都只是空喜欢一场

    许久之后,王三站起来脸色凄苦的拱手说:“侯爷,上将军这两天一直都这样,这次怕是真的不成了,您……您真的就不能救上将军……”

    “三哥,勿要胡言乱语!”王四紧张的看着门外。

    陈旭自然知道王三王四甚至是王贲紧张的原因。

    因为皇帝曾经下过谕令,任何人不得求陈旭看病,否则就是死罪,秦始皇担心的原因还是害怕陈旭施展仙术太多导致法力耗尽挂了。

    “虞大哥,我们走吧!”陈旭摇摇头转身退出房间。

    不是他不想救,如果真的会仙术,说不定他还真的救一下,可是他不说仙术,就是扎针都不会……扎针……扎针……

    走到门口的陈旭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身后的虞无涯差点儿就撞他身上了。

    “恩公不用看了,上将军病入膏肓,神仙也救不了!”虞无涯小声说。

    “虞大哥,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的鬼门十三针?”陈旭低声问。

    “自然记得!”虞无涯脸色瞬间变的有些严肃认真。

    “不知道会不会奏效?”陈旭捏着下巴沉思几秒钟。

    “如果通武侯同意,我看可以试一下,死马当做活马医,万一救活了呢!”虞无涯微微点头。

    “麻烦虞大哥跑一趟,去侯府中实验室中间那个抽屉里面把那包针帮我取来!”

    “好!”虞无涯走出房间大步而去,而陈旭则站在院子里等待。

    十多分钟后,王贲气喘吁吁的回来,看见陈旭还在,带着歉意拱手说:“原来清河侯还未离开,今日真的是失礼了,我母亲不知轻重礼仪,清河侯切勿怪罪!”

    “无妨,侯妃也是救人心切,不知侯妃眼下情形如何?”陈旭摆手说。

    “还好,只因悲伤过度昏厥过去,此时已经醒来,近几日因为父亲大人之故,府中来往甚多,事情繁杂,贲今日就不留清河侯饮宴了,等改日有空再叙,贲送清河侯出府!”王贲拱手。

    “旭与上将军相识已久,也曾得上将军诸多照顾,当初在南阳,也多亏上将军安排王三王四等人贴身护卫才能够保护旭的平安和周全,人生在世,生老病死无人可以逃脱,即便是真的有仙术,也不能逆天改命,就像青宁公主一般,非是旭不为,而是强行为之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不会改变任何结果!”陈旭看着王贲说。

    “贲知道,要不然当初青袖也就不会病重不治了,上将军之事清河侯爷勿用挂怀,我等身为武夫,过的就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如今我父亲能够躺在榻上离世也算是一种福分,想当初跟随我们父子征战厮杀的多少儿郎一去不回殒命疆场,生死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早已看的透了!”王贲点头。

    “眼下上将军命在旦夕,旭虽然不能施展仙术为上将军逆天改命,但却也不忍心上将军不能归乡而逝,师尊曾传授我一门针灸之术,无需法力消耗,如果成功的话就能重聚神魂延续性命,至于能续命多久我不敢保证,但此种针法我从未施展过……”

    “清河侯无需犹豫,还请施手救治,无论成败贲都感激不尽!”陈旭的话还没说完,王贲激动的脸色发红,万分惊喜的打断了陈旭的话。

    “通武侯想好,这针法施展出来,有可能就是上将军殒命之时,而且即便是成功为上将军续命,他日通武侯也可能会有一次劫难!”陈旭脸色严肃的警告。

    “无妨,即便是清河侯不救治,我父亲也可能就在今明两日便会撒手人寰,如今府内已经在准备灵柩棺木和布置灵堂,只要侯爷出手,贲连同府上百口都只会感激不尽!”王贲脸色严肃认真的拱手,对于劫难之事提都没提,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作为沙场拼杀的武将,死在他们父子手上的人可以说积尸成山血流成河,对于死没有人太过在乎。

    “那好,我已经让虞大哥回府取针,等他归来我便会施展救治,从现在起,这个院子内除开侯爷外不能留任何外人,也不得有人在四周大声喧哗吵闹!”

    “清河侯放心,某这就去安排!”

    王贲把王三王四等一群护卫都喊到院子外面,然后又低声叮嘱一遍,这群通武侯府的亲卫便四周散开将整个小院子防守起来,所有家人包括仆人全都远远的赶走。

    足足半个小时过去,虞无涯去而复返,把一个布包递给陈旭。

    “通武侯还请就在门外等待!”陈旭说完之后就拿着布包和虞无涯走进房间,把门关上之后把布包放在床头的案桌上打开。

    看着布包里面密密麻麻十多根长短粗细皆不相同的细针,陈旭瞬间感觉头皮有些发麻,看看躺在榻上没有丝毫动静的王翦,又转头看看虞无涯。

    “恩公不用看了,无涯也只看过一遍!”虞无涯耸耸肩低声说。

    “还记不记得顺序?”陈旭额头上冒出一抹虚汗。

    “头三针是人中、少商和隐白三穴。”虞无涯提醒。

    “针呢?”

    “应该分别是这三根!”虞无涯从布包里面抽出三根寸余长细针,虽然看起来长短差不多,但粗细还是有区别。

    “接下来呢?”陈旭还是满脸的懵逼。

    他一个送外卖的哪儿知道人体的经脉和穴位,上次鬼谷子扎的飞快,陈旭基本上还没看清楚就特么扎完了,而且还一边扎针一边和陈旭逼叨叨的不停唠嗑,加上本来因为王青袖去世就心神不宁的陈旭来说,完全没怎么记住到底用的什么针扎在什么穴位上,只是大概记得一个顺序,但眼下要亲自动手,自然是二哈看星星无处下口。

    虞无涯也是满头黑线的看着陈旭,然后动手把布包里面的针一根一根的取出来按顺序摆放在桌子上,一边摆嘴里还在一边嘀咕:“第四针大陵穴,用扁圆之针,第五针申脉穴,用锋利之针,第六针风府穴,用……用……”

    虞无涯拿起这根针看看又拿起另一根针看看,犹豫许久之后选择了一根放好。

    陈旭:……

    七八分钟之后,终于在虞无涯的反复斟酌和犹豫之后,十三根针一字排开放在了案桌上。

    “针没选错吧?”陈旭自己已经混乱了,但感觉虞无涯似乎也不太靠谱。

    “这个……穴位的顺序无涯还能够记得起来,至于用的针就有些不太确定,其中有三处穴位用的针太过相似,分别是对应于大椎、承浆和上星三处穴位……”

    虞无涯挨着把自己不太确定的几个穴位说出来,陈旭更加懵逼,虞无涯只好指着躺在床上的王翦指出穴位的位置。

    转眼十多分钟过去,陈旭也大致将十三个穴位的位置大致弄清楚了,之所以说是大致,是因为就连虞无涯这个精通正宗道家修炼功法,对经脉穴位了若指掌的的列子门徒都感觉并不特别有把握。

    “恩公,经脉藏于内,而穴道存于外,穴道其实也就是人体经脉和身体血肉相互依存的支点,魂魄守于内,以气为机,以经为体,以脉为用,抱元守一,至此内息绵绵不绝,经脉之中气息运行,通过人体的穴位不断刺激血肉,这样气血相辅才会身体强健,神清而气爽,魂宁而体健,此乃修行之根本。”

    “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鬼门十三针就是通过刺激穴道激发经脉之中的气机,只有气行于经脉之中,神魂才能得以清明,人才能苏醒过来,我等修炼道法,其实就是不断的通过寻找经脉的所在,将本来看不见摸不着的经脉内视于神魂之中,然后冥想来推动内息的运转,但无论经脉或者穴位,都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只有每个修炼的人自己才能体会,而针灸穴位其实也只是选择一个大致的位置罢了……”

    两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的商量,很快又十多分钟过去,而王贲一个人站在门外焦急等待,听着里面断断续续有什么内息经脉神魂的词语传出来,越发感觉陈旭主仆两人高深莫测。

    房间内,陈旭终于在犹豫许久之后拿起第一根针,盯着王翦的人中穴,略微有些手抖。

    “恩公何须如此小心在意,挨着扎一遍就行了,生死天注定!”虞无涯脸皮抽抽着说。

    “生死天注定我还扎他干什么?”陈旭脸皮抽抽了几下,深吸一口气,然后按住王翦的头一针就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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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中的王翦身体猛然一抖,陈旭松开手,细针深入半寸,看着颤颤巍巍摇晃的针尾,陈旭脑门上的虚汗瞬间滚落下来。

    这一针扎在王翦的嘴皮上,距离人中足有半寸远。

    两人对视一眼,虞无涯也是满头虚汗的低声说:“恩公,虽然穴位只是一个大概位置,但您这差的有点儿远!”

    “我知道!”陈旭伸手就把细针拔了出来,躺在床上的王翦再次剧烈抖动一下。

    虞无涯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不再说话了。

    “噗~”陈旭第二次扎第一根针,这次插在了王翦的鼻子和嘴巴之间,但似乎深度不够,陈旭又使劲儿往下按了一下,王翦再次剧烈的抖动一下。

    虞无涯扭头看着墙壁不忍直视。

    半个小时后,就在王贲等的心焦如焚的时候,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

    陈旭浑身汗水湿透,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身体有些微微颤抖的走出来。

    虞无涯抱着一把铁剑跟在后面,英俊的脸颊一直在不停的轻微抽出,同样是浑身衣衫湿透。

    “通武侯进去看看吧,上将军似乎有好转的迹象,最好赶紧请医士前来仔细诊断一下,对了,此事切莫外传!”

    “清河侯放心,今日之事贲不会透露半句!”王贲赶紧拱手。

    “那就好,旭先行告辞!”

    “王三王四,送清河侯!”王贲冲着院子外面吼了一嗓子,然后就迫不及待的钻进房间,而陈旭抱着布包和虞无涯赶紧离开院子,在王三王四的陪送下出了通武侯府,爬上自己的马车急匆匆就跑了。

    “侯爷为何跑的这么匆忙?”王三王四面面相觑,而此时整个通武侯府已经喧哗起来,因为昏迷近两日的王翦竟然醒了,而且睁开眼就给了王贲一个大耳刮子。

    “老夫还没死,说,你是不是拿针扎我!”

    王贲自然不敢说出实情,看着老爹还在流血的嘴皮只能拼命点头。

    ……

    “虞大哥,你方才是不是确认王翦有了气息?”

    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出城,烈日当空,陈旭忐忑不安的抱着布包非常不确定的问跟在旁边的虞无涯。

    “恩公,您已经问第八遍了,王翦的确是呼吸清晰,而且您最后还号过脉象,心里应该清楚!”虞无涯很是无语的说。

    “号是号过,但不知道是他的脉搏还是我的手抖……”陈旭感觉此时自己的手指还在微微抖动。

    虽然外卖小哥号称无所不能,但扎针这种高深的技能的确是从未接触过,本来在这件事让虞无涯来做比较好,但陈旭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动手,临床实习的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反正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也为以后可能会用到这门技术积累一些经验。

    回到清河别院,差不多未时末。

    天气依旧炎热,院子里几位公主和蒙婉的车马仪仗都还在,而后院还能听见传来一群少女嘻嘻哈哈在戏水玩耍的声音。

    陈旭去洗手洗脸换衣服,想了一下没去游泳池看美女戏水图,因为今天来的公主太多了,如果让秦始皇知道自己把他所有还未出阁的女儿都勾引到府中看洗澡,不知道会不会找个机会把他的腿打瘸。

    “侯爷,您有何吩咐?”管家赵纶被召唤过来。

    “我在城南外又买了一处庄园,田产房产的地契已经拿到,你安排人手去接收,并且让人把房子都收拾整理一下,在其中找几间最宽敞的房间,把所有家具都搬走,弄完之后告诉我,我自有安排!”

    “是,侯爷!”赵纶恭恭敬敬的接过田契和地契,冒着大太阳亲自带人出府接手侯爷买的新产业去了。

    陈旭回府的事情,侍女自然去后院通知了水轻柔,于是在管家离开不久,水轻柔陪着一群头发还湿漉漉的公主和蒙婉过来问候行礼。

    接下来就和昨天没什么区别,好吃好喝的把一群小公主供着,然后又是莺歌燕舞的开了一场异常热闹的家庭趴体,一直玩到申食末一群公主和蒙婉才依依不舍的告辞。

    “五姐姐,惠嫚不想回去,我要跟杏儿姐姐和虞姬妹妹玩儿!”年龄最小的嬴秋嫚临走时抱着杏儿的胳膊不想松手。

    “你要不回去,以后我就不带你来侯爷家玩儿了!”赢诗嫚赶紧拉着嬴秋嫚说。

    “妹妹快走,再晚城门就要关闭了,让父皇知晓我们又要挨罚!”两个十二三岁的公主赶紧一起上前劝说,于是嬴秋嫚只好哭哭啼啼的上车离开。

    “姐夫,明天给秋嫚留好吃的果肉冰粉……还有冰棍……”

    马车走了老远,还能看见一个小公主趴在马车的栏杆上往后张望呼喊。

    从清河别院到咸阳城,差不多二十里,不过这里基本上算是内史府最为繁华的区域,沿途村庄密密麻麻,道路宽阔,骑马速度快大概二十分钟就能进城,乘车也最多一个小时,如今咸阳宵禁时间推迟半个时辰,差不多刚好能够赶上城门关闭。

    何况即便是城门关闭,守门的将卒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一群公主和御史大夫家的女儿关在城外,因此陈旭丝毫就不担心这群花枝招展的少女无家可归,最多是回去晚了被各自的母妃呵斥几句,又或者是被秦始皇责骂,不过按照秦始皇一贯对女儿的不负责任来说,估计主动去责骂的可能性比较小。

    看着一群人的车马仪仗在通红的晚霞中越来越远,陈旭突然心中升起一个不太好的想法,于是把李归和一个管事找过来吩咐:“趁着傍晚凉快,赶紧沿路去通知一下附近几亭长和村正,召集人把这条路修理一下,把坑坑洼洼的地方填平,并且巡查一遍不要遗漏……”

    李归和管事虽然不知道侯爷的意图,但还是领命而去。

    “旭儿,怎么会突然想着修路,这条路长着呢,全部修好得好几天!”陈姜氏提醒儿子说。

    “娘,回去后吩咐后院所有人这两天注意一下礼仪,我猜想皇帝可能会来我们家!”

    “啊!?”不光陈姜氏惊讶不已,几乎所有跟出来送行的家仆捂住嘴巴。

    秦始皇没有出嫁的女儿算上赢诗嫚一共六个。

    第一天来了一个,第二天来了三个,第三天了来了六个。

    这么多女儿集体出城找清河侯玩儿,秦始皇即便是心大的可以囊括宇宙,估计还是会询问一下具体情况,上午去看水泥路秦始皇没有提起,估计是还不知道,但眼下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还不知道。

    何况这群小公主回去之后一定会把清河侯家的游泳池和美食宣扬的天花乱坠,秦始皇即便是不想来定然也忍不住好奇要来看看。

    何况……万一这么多公主都被清河侯祸祸了,那个……秦始皇的心头血估计会染透皇宫。

    作为陈旭亲自认命的封地巡逻员,李归、李青和李浑爷孙三代人都背上弓箭手持侯府的令牌去通知沿路的村庄,很快在亭长和各村正的带领下,大群的农户驱赶着牛马拿着锄头藤筐推着独轮车开始修路,而且不光是男人,女人孩子都一起上阵,因此夕阳西下之际,清河别院通往咸阳城的方向,足足有上千人在修路,而且全都非常高兴的和来回巡视的侯府管事打招呼。

    夏日天黑的晚,直到酉时末才渐渐昏暗到看不见,但经过一个多时辰的修整,这条长约二十里的马路也只修完了约三分之一,于是在各村正的带领下,村民点上火把继续干活儿。

    第二天一早,陈旭破天荒的起了个早床,骑着马带着李归和虞无涯等一群护卫沿路巡视了一遍,竟然发现整条路都被修理的非常平整,坑洼被填平,车辙也都全部重新挖开修整,荆棘野草也都砍掉,许多地方本来被荆棘遮掩的路基也重新被清理出来,路面扩宽了不少。

    一夜之间,这条本来平日坑坑洼洼的道路就完全变了样子。

    “侯爷,昨日各村听闻是侯爷安排修路,都很踊跃,只要能劳动的男女老少都参加了……”

    李青虽然年近六十须发略有些灰白,但体格魁梧说话气势很足,身上也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一看当年就是军中的一把好手,并且还有四级军功在身,家中也有六顷地和十多亩的房产,而且因为是箭卒,因此被许为猎户,在封地上还小有名气,不过咸阳是大秦的老巢,四级军功受伤退役的军卒也只能当一个普通的农户和猎户,乡吏亭长都当不上。

    “封地上的庄户都很感激侯爷,能够帮侯爷修路也是他们报答的一点儿心意,昨夜一直修到亥时末才完工!”李浑虽然身体不好,但照样也是弓箭好手,一手剑术并不比儿子李归差,只是看起来整日病怏怏的,陈旭找医士来给他诊断过,但也没怎么检查出来,陈旭只能让医士开一些强身健体的药物给他补一下,这十多天下来似乎好了不少。

    趁着天气凉爽,陈旭骑着马把修好的路挨着巡查了一遍,感觉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得多,因此又把沿路几个村庄的村正夸奖了一遍,同时让他们通知下去加快做好秋粮的收割准备,如果缺少钱粮工具都可以去清河别院向管事申请支持。



    辰时末,咸阳城东门突然一队千余黑甲罩体手持长戈的中尉府禁军鱼贯而出,将进出城门的人群驱散之后一路排列出去数里,然后又是千余威武的卫尉禁军腰跨大剑手持黑色龙旗涌出,步伐整齐威严,随后在数百玄武卫的护送下,六匹高大的骏马牵引牵引着天子车驾缓缓而出,秦始皇身穿便服带着黑色玉冠端坐车上,看着东北方向十余里外正在冒着浓烟的工厂和水泥厂,脸上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皇帝出行,行人退避!”

    随着中尉禁军的大声呵斥,天子车驾缓缓出城。

    而在秦始皇的御驾后面,还陆续跟随有七架马车,除开赢诗嫚和五位小公主,还有大皇子扶苏带着子婴跟随一起,一大家人在数千禁军和玄武卫的护送下马不停蹄的沿大路往东北方向而去,黑压压的禁军步履严整,猎猎招展的旌旗在风中呼啸翻转,气势威严令所有路人都侧目不解。

    这几日皇帝出行的似乎太频繁了。

    昨日才出南门观看那条科学院新修的水泥路,今日有出东门往工厂的方向而去。

    莫非是要去视察工厂那个传说中能够制造出化泥成石的仙家之物水泥?

    因为昨日皇帝视察南门的水泥路,一下让这条传说使用仙家法术修建起来的道路成为了咸阳的热门话题。

    咸阳城百万人加上渭河两岸还有无数宫殿乡镇,只要听到消息的人几乎都想跑去观看,因此昨日一整天,整个城南人满为患,足有十数万人顶着大太阳去观看了那条化泥为石的神奇马路。

    看过的人都没有失望,几乎一夜之间城南门到渭河码头就多出来两里长的一条平坦坚硬的石头路。

    如果这还不是仙术的话,那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所谓的仙术了。

    因此看过这条马路之后,许多人直接就跪在地上对着马路磕头,还有人买来香烛在渭河边焚香祭拜,连带太乙神庙的香火更加火爆,因为这化泥为石的仙术是清河侯研制出来的,而清河侯是太乙仙尊的弟子。

    而今日一早开始,城南门附近同样人满为患,看水泥马路的人只多不少,甚至百里外都有大量的人乘车马赶来观看这仙家法术修建出来的石头路,有钱人大车大车的香烛供奉,因此整个城南香火缭绕烟雾弥漫,弄的科学院的人紧张不已,因为许多人都想到这条用仙术修建的石头路上走一下沾染一下仙气,如果人少还没问题,但眼下数十万人络绎不绝而来,一旦提前允许上去行走,估计这条路会被踩碎了,因此科学院只好提请中尉府安排了五百兵卒将这条路守护起来,只能看,可以摸,但绝对不能上去走。

    于是数十万人拥挤的观众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些工奴抬着水桶在马路上洒水,许多人恨不得自己眼下就是这几个工奴,甚至还有人对着这些工奴磕头膜拜,这不是普通的奴隶,他们是沾染了仙家气息的奴隶,将来一定会成为仙奴……

    而在这些咸阳民众膜拜这条水泥马路的时候,张苍已经在根据陈旭的规划寻找架桥的地址。

    数十个匠吏匠工以及工部、内史府、少府的许多官员随行,有船工撑船来往于渭河两岸,一捆捆测量绳拉扯在河面的不同位置,涂上红色油漆的观察标杆也插的到处都是,根据地形、水势、河岸的情形收集大量数据。

    这座桥不能太长,太长则对水泥钢铁的消耗太大,而且因为没有架设这种跨河大桥的任何经验,因此安全性不敢保证。

    但同时也不能太短,渭河上最窄处三十丈不到,但最窄处往往也是水势最湍急之处,如果要在河中心修建桥墩,难度肯定非常大,而且危险性也同样增大,水势越猛,自然对桥墩的强度要求越高,如果夏日遭遇强洪水抵挡不住的话,桥毁人亡损失会更大。

    所以这也是陈旭在科学院反复交代和叮嘱的事情。

    昨日召开筹备全国公路网的事陈旭说的很少,近一个时辰全部都在用图形和数据解释这座大桥的修建问题。

    公路很简单,只要水泥砂石就行,即便是修的质量不好也不影响什么,最多过几年重新修补,但大桥不一样,出现一点事故就是大事,抢救都来不及。

    而科学院的一群匠吏和匠工几乎都把陈旭的话奉为圣旨,加上本来就严苛的工匠法令,没有任何人胆敢马虎。

    皇帝出行的动静太大,沿途不过二十里,但前哨禁军早已到达十里之外,沿途村镇乡民全都在道路两边磕头迎接。

    在禁军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中,马车在新修整过的马路上微微颠簸前行,秦始皇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端坐马车之上,看着这条明显是翻修过的马路,忍不住脸上露出一抹严肃,然后慢慢露出了然的神情。

    半个时辰之后,数千大军到达清河别院。

    中尉和卫尉禁军迅速散开将数百亩的清河别院围的苍蝇都飞不进去

    而陈旭早就带领侯府所有人出门迎接,除开家人之外,侯府中的奴仆下人跪满一地。

    看见皇帝御驾后面的那一长串马车,陈旭忍不住脸皮抽抽了几下然后大步迎上去躬身行礼。

    “陛下远道而来,臣有失远迎!”

    “爱卿免礼!”马车停稳之后,秦始皇在近侍的搀扶下下车,然后上前挽住陈旭的胳膊笑着说,“朕今日不请自来,爱卿应该早已猜到,朕对爱卿府上新修的游泳池非常好奇,特来一观!”

    “天气炎热,游泳池和泳衣也早已为陛下备好,陛下府内请!”

    陈旭对皇帝的好奇心早有所准备。

    昨日不光安排人连夜修路,更是将泳池的水重新换过,还让府上的织娘专门给皇帝制作了两条四角大裤衩。

    虽然这种四角裤已经早已从清河侯府传播出去,但如果皇帝不爱穿裤衩肿么办,因此陈旭还是提前做了准备。

    “哈哈,好,爱卿先陪朕去看看朕的几个女儿都念念不舍的游泳池到底是何等的奢华之处!”秦始皇畅快的大笑着牵着陈旭走进清河别院,随即一群玄武卫也四周涌了进来,很快就把院子的各处监控起来。

    身后一群小公主还有扶苏子婴等跟着下车进府。

    “陛下,公子,诸位公主内院请!”

    陈旭亲自带路,秦始皇龙行虎步带着儿子女儿随行,数十位玄武卫左右防备,一群人很快来到游泳馆的小门外面,陈旭指着里面笑着说,“陛下,这里面就是游泳馆了~”

    “陛下,属下先进去查看一番!”就在秦始皇准备进去的时候,一个胸口绣着龙纹的玄武卫首领拦在了门口。

    “勿用,你们都在外面守护,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进入!”皇帝脸色平静的说。

    “陛下勿急,还是由玄武卫进去巡查一遍,臣平日在家太过随意,不知何处有隐患,如若造成陛下损伤,臣百死莫赎!”陈旭脸色严肃认真的拱手说。

    秦始皇微微沉默后点头:“速速进去探查,若无隐患即出!”

    “喏~”一群黑衣蒙面的玄武卫迅速冲进游泳馆中,然后……一群人都惊呆当场。

    数千块雪白的瓷砖构成的水池,一汪清透碧蓝的池水,旁边还有沙滩凉亭,凉亭下还摆放着几张竹子做的躺椅,亮丽而热烈的阳光下,这一池水看起来充满无尽的诱惑,即便是他们这群久居皇宫,吃穿用度都极为奢侈的皇帝亲卫,体验和见过皇家最为奢侈豪华的场所,但和眼前这个水池比起来,皇宫里面的东西似乎都显的差了许多档次。

    足足呆了近一分钟之后,几个首领才回过神来,指挥玄武卫挨着把游泳池四周一草一木都检查了一边,而院墙外面,还能看到猎猎随风摇摆的黑色龙旗,那是守护在清河别院外面的中尉和卫尉禁军,几个玄武卫还跳上丈余高的围墙与外面的禁军进行沟通一番之后,这群人才又依依不舍的对着清澈碧透的游泳池咽了一口唾沫之后退出游泳馆。

    “陛下,里面安全!”玄武卫首领抱拳说。

    “好,仔细在外间守护!”秦始皇牵着陈旭的手一步跨进小门,然后呆愣,手也不知不觉的松开了!

    而跟在后面进来扶苏、子婴和几位公主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特别是子婴,来玩过一次之后早已惦记这个游泳池许久了,还没等秦始皇回过神来,自己就三下五除二脱的干干净净,然后噗通一声跳入浅水池中,而随行进来的几个宫女都吓得脸色苍白赶紧都围上去。

    “果然如瑶池一般,我一直还以为是夸张之语!”子婴跳入水中的动作终于将脸色呆滞的秦始皇惊醒过来,然后脸皮微微抽搐着抚手赞叹。

    皇帝的反应和所有第一次看见这个水池的人没有太大区别。

    秦始皇虽然是皇帝,见过人间几乎所有最奢侈的东西,但这个游泳池完全就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跨越两千年时空而来,就像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山村野夫突然走进一间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那种震撼和奢侈会让灵魂久久无法平静。

    当然,一切习惯就好,五星级酒店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还是穷人,只是见得多了而已,这就是所谓的世面。



    “陛下,这就是游泳池了,臣当初为了验证水泥的特性,因此就用打算铺房间的瓷砖修建了这个游泳池,如果没有这些瓷砖,这个水池也并无稀奇之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水池罢了。”等秦始皇回过神来后陈旭笑着解释说。

    “爱卿奇思妙想,果然异于常人,朕已经颇不急待想下去畅游戏水了!”秦始皇大步走到水池旁边,蹲下来掬起一捧清澈凉爽的水说。

    “陛下稍等,臣安排侍女取来泳衣就可以入池嬉戏了!”

    陈旭转身吩咐一声,随同进来的几个侍女赶紧把早已准备好的四角大裤衩送过来,陈旭便亲自带着秦始皇去旁边的淋浴房换衣服,君臣两人也没有隔阂,脱得光溜溜的坦然相对,很快两人便光着膀子穿着相同款式的大裤衩和拖鞋出来。

    陈旭陪着皇帝下水游泳,大皇子扶苏很快也换了一条大裤衩下来。

    陈旭只会狗刨,扶苏也差不多,让陈旭掉眼珠子的是皇帝竟然不会游泳,不过皇帝的兴趣显然不是游泳,而是享受这份难得的清凉,站在水中慢慢走动,挨着水池的四周看每一块瓷砖,还用脚对着池底的瓷砖踩来踩去,似乎对整个游泳池的构造特别感兴趣,于是陈旭只能跟在旁边不断的给皇帝解释这些瓷砖的的制作和烧制方法,以及如何把瓷砖贴到水池的四壁和底部的,而且还重点介绍了水池的进水和排水等设计。

    “父皇,其实可以在皇宫之中修一个,明年夏季父皇和诸位皇妃就可以每日戏水清凉,实乃消暑良器也!”扶苏跟在旁边一边狗刨一边说。

    秦始皇转头淡淡的瞅了儿子一眼说:“朕后宫如此多嫔妃,得修多大一个游泳池才够用,况且还需要铺满瓷砖,这笔消耗恐怕不下百万钱。朕闻纣王集天下珍宝筑鹿台玉门,为求享乐置酒池肉林,好色而荒淫,宠妲己妖妃,嬉乐无度废弛朝政,最终导致朝纲崩乱诸侯皆反。朕非是商纣帝辛,日日勤政才有我大秦如今之盛世,如今又有清河侯辅佐,必然要将我大秦打造成为一个太平盛世,此为帝王之道,朕夙夜不敢忘,你身为朕之长子,焉能不恤朕之情怀,今日不仅不劝朕勤政尚简,反而蛊惑朕安逸享乐,是何居心耶?”

    “啊……咕嘟嘟嘟……”秦始皇一番斥责虽然声音不大,但听在扶苏耳中却宛若惊雷一般,顿时吓的神魂失守忘记了刨水,直接就咕嘟嘟沉了下去。

    “公子小心!”陈旭眼明手快一把抓住扶苏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不过扶苏还是被呛了几口水,咳的口鼻之中水花四溅。

    “陛下言重了,享乐和勤政并无冲突,天道分阴阳,生活也要张弛有度才最为附和自然之道,万事有节有度才是最主要的!”陈旭赶紧替扶苏解围。

    “清河侯的话自然有道理,但度在何处却不易揣摩,想那商纣帝辛也是雄才伟略,但却因为荒淫无度而导致社稷崩塌,我让子婴拜清河侯为师,不光是想学治国之道,更是想学处事之道,朕问你,子婴上次的学习你可询问过?”秦始皇看着扶苏问。

    “回陛下,儿臣在当日已经仔细询问过!”扶苏非常惶恐的站在水中回答。

    “那好,朕问你,上次清河侯教子婴的是什么?”

    “回陛下,清河侯教子婴一个唐王和臣子魏征之间发生的故事!”

    “寓意若何?”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然!”秦始皇点点头,然后指着蔚蓝碧透的一池水说:“业精于勤荒于嬉,无论是学业还是治国,皆都万法同理,贪图享乐终究只会慢慢堕落,朕夙夜勤勉不敢偷懒懈怠,也是害怕一旦松懈便会一蹶不振,况且如今岭南之地还在蛮夷手中,六国之民还蠢蠢欲动,只要朕稍微疏忽,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可能就会再次复转乾坤,你可知朕为何一直不曾立下储君?因为……朕对你很失望……”

    秦始皇父子两人四目相对,虽然场面看起来很轻松,但对话的内容却相当的火爆,听在扶苏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即便是旁观的陈旭,也被秦始皇突然说出来的这两句话震的有些神魂失守。

    历史上不知道秦始皇和扶苏有没有说过这两句话,但根据史书的记载来看大概是没有过。

    因为扶苏在劝说皇帝不要焚书坑儒之后就被秦始皇发配到西北军营和蒙恬一起抵抗匈奴去了,而且直到秦始皇去世也没回过咸阳,这绝对不是后人猜测的让他去控制蒙恬或者锻炼,而是的的确确的愤怒驱赶,如果他真的想让扶苏接班,绝对不会如此作为,这不符合培养储君的方式,因为扶苏身在西北军营,与朝中大臣远离数年一点儿都不熟悉,这种君臣不熟的结果必然会出问题。

    三人几乎赤身裸体泡在水中。

    扶苏张大嘴巴脸色苍白。

    陈旭的手紧紧的抠住泳池边上的一块瓷砖的缝隙。

    场面看起来很轻松,但状态却是非常诡异。

    在不远处玩耍的子婴赤身裸体在几个宫女的保护下,正在水中玩的兴奋不已,笑声在整个小院子里回荡。

    “陛下,此处非是谈论储君之所!”陈旭虽然非常想听,但这种严肃的话题在这种地方说出来,恐怕一旦传出去必然引起满城风雨。

    因为皇帝竟然对大皇子不满,这才是一直未曾立储的原因。

    “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扶苏惊恐之后哆嗦着给秦始皇行礼。

    “哼,你都不知道错在何处,责罚你有何用?朕知你信奉儒学,熟读孔孟经义,朕问你,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是何意?”

    “回陛下,此乃是孔子斥责弟子宰予之语,责怪宰予不该大白天学习的时候睡觉。”

    “宰予结局如何?”

    “结局……结局……”虽然站在清凉的水中,扶苏额头上瞬间又豆粒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说,“宰予某乱被灭族!”

    “宰予虽然随着孔子学习,但言行却并不符合孔子的要求,巧舌善辩,处处不守礼仪,因此孔子说:以容取人乎?失之子羽;以言取人乎?失之宰予。对于宰予,孔子自言就是以言取人而看错了,因此直言宰予不配询问五帝之德,认为他德行有亏非是君子……”

    秦始皇说到这里直勾勾的盯着扶苏:“我大秦强于法术,处处皆以法绳之,才有今日之一统大局,然六国归一但六国皆都民心不稳,诸侯灭而百姓犹扰乱不堪,此非法术而不能治,你为朕之长子,但却从未思虑法术之利,整日与一群儒家门徒混在一起,若你为储君,将来登基必废强法而尊古礼,而尊古礼则必封诸侯,若此,朕一生操劳焉不毁于你手?天下大势若百川归海,一统乃大势所趋,朕不为,必然还有别人为之,但朕既为之,必然不许乾坤再次反复,大周诸侯争斗数百年,连年战乱导致庶民疾苦不堪,黎民死于刀兵者不计其数,朕恤之,才有灭六国之战。”

    秦始皇这一番话犹若重鼓在陈旭耳边擂响,虽然言语不重,但声音却恍若惊雷。

    原来秦始皇一直没有立扶苏为储君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担心扶苏上台后重用儒家,而儒家尊崇古礼,必然会再提分封,而扶苏信奉儒学厌恶法术,基本上可以确定会分封诸位兄弟和诸多大臣,则秦始皇辛辛苦苦打下的六国江山,一统华夏的格局再次回到大周的诸侯争霸的局面,那样秦始皇一开始想结束诸侯混战而黎民百姓亡命与刀兵的状况将会重新出现。

    秦始皇很警惕儒家,因为朝堂之上数次提请分封制度的就是儒家,也因为分封之事朝堂就发生过数次争吵,焚书的起因就是因为儒家名士淳于越在秦始皇的酒宴上和博士周青臣因为尊古分封之事再次起了冲突,秦始皇把两人交给李斯处理,李斯认为要结束这种不断的争吵和冲突,最好的方法就是烧掉诗书和百家典籍,让天下人以后变得愚昧无知,于是提请了焚书。

    秦始皇既然认同了李斯的话采用了郡县制来控制整个国家,这样就不会出现因为分封后咸阳失去控制力而导致诸侯争斗的局面,必然不会允许大秦帝国再走老路。

    而扶苏亲近儒家让他非常警惕。

    或者说其他的皇子或多或少都和扶苏一样对法术治国不太认同或者不感兴趣,而唯有小儿子胡亥自小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精通法律的老师,那就是赵高,而赵高又是皇族人,完全值得信赖。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数次巡游秦始皇都带着胡亥的原因,或许他认为自幼便学习律法的胡亥是可以继承他的皇帝位置,再加上赵高和李斯的辅佐,大秦必然还是强法而尊,绝对不会走分封的老路。

    后世的历史上言说赵高矫诏扶持胡亥上台,但其实想想这其中有两个很不合道理的地方。

    第一,秦始皇十多个儿子,为何只带胡亥。

    第二,如果说是赵高故意为之,撺掇秦始皇带上胡亥,这也说不通,秦始皇如果不喜欢胡亥,打死他也不会带着出门。

    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秦始皇弥留之际,吩咐写下的诏书是让扶苏:以兵属蒙恬,与丧合咸阳而葬。这份诏书没有任何明确指出让扶苏接替帝位,秦始皇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但还是不愿意把接班人明确下来,证明他还在犹豫。

    而正是这种犹豫,最终导致了大秦崩溃。

    当然,这些都是陈旭知道的另一个平行时空发生的事情了。

    因为眼下泡在这个穿越两千年而来的游泳池中,秦始皇用非常明确的语言说出了他不立扶苏的原因,那就是他担心与儒家亲近的扶苏毁掉他一生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大秦江山。

    如果有史官在此,这段话当记录下来流传后世,或者……陈旭打算等会儿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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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始皇的这段话直接让扶苏脑袋一片空白。

    他也终于知道直接老爹为什么不让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大皇子成为储君的原因了。

    “朕让你把清河侯从南阳请来咸阳,让你处处以清河侯为师表,朕以为你会有所领悟,但朕很失望,这半年来,你仍旧与一群儒生整日谈论诗书礼仪,满嘴仁义道德。儒家讲求上下尊卑,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而法家讲求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无论公卿庶民,有罪皆等而同之,这就是你和朕的不同,我大秦重法而强,焉能抛却根本!”

    “朕看过大秦都市报上的数篇治国策论,皆都是以荀况之篇为引导,民分使群,隆礼重法,厚今薄古,朕深以为然,时移世易,天下万事皆都在不停变化,为王者也必然要顺势顺时而为,一味崇尚古礼,师法商周,殊不知是逆时而行哉?大秦乃是朕之大秦,非是商亦非是周,朕焉何要师法商周?”

    秦始皇的声音依旧平淡,子婴和宫女的欢笑声依旧传来。

    但听在扶苏耳中的,仿佛漫天就只有一个宛若黄钟大吕般的威严声音从就天而落,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的神魂之上,把他压的浑身颤抖喘不过气来。

    “朕希望你回去之后能够多看看大秦都市报的百家策论,同时把荀况的著作都找到好好研读一番!”

    “是陛下,儿臣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研读百家策论和荀况著作!”扶苏哆嗦着行礼。

    “嗯,去吧!”秦始皇点头,然后转身在水池中慢慢行走,继续数瓷砖去了。

    陈旭扶着游泳池的边缘跟着秦始皇后面,脸色看似平静但脑海中却犹若潮水翻腾。

    今日这番父子君臣之间的谈话,几乎是一个动摇历史的开始。

    秦始皇把对扶苏的不满说了出来,而且也认同荀子的各种理论,让扶苏去多看荀子的书籍,也就是说陈旭连续数期报纸大力推广荀子的文章已经产生了非常积极的影响力,假以时日大秦独尊法术的局面必然会开始松动,而礼法并举才是稳定大秦的最好方法。

    法术可以加强朝堂对全国的掌控,这是大秦稳定的基石,基本上是没法改变的,而且也不能改变,秦始皇绝对不会废弃法术而接受纯儒家治国的方案。

    在法术的基础上,引进一些其他学派的治国理论,这个秦始皇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也可以平息朝野之间百家门徒的吵闹,对于国内的安定也有非常积极的意义。

    “朕以前从未关注过荀况,但最近专门找到了荀况的文章仔细研读,获益匪浅!”秦始皇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

    “陛下说的是,荀况虽然承儒家学派,尊孔子衣钵,但却又有独到的见解,与其他儒家主流门派的理论差别很大,言之人性本恶,因此认为教化万民治理国家光凭借仁德礼义并不会成功,还需辅佐以法术,因此荀况又融入管仲之法术,讲求礼法并举,臣也非常认同荀况的治国理念,而李相又是荀况学生,因此臣便吩咐报馆将荀况的文章整理刊登出来,希望抛砖引玉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以荀况的理念为基础,融合更多的治国方略,最后形成一个能够让我大秦繁荣昌盛的基本国策延续下去。”

    “爱卿说的有理,上次爱卿在紫宸殿与李相争吵,言我华夏无数先贤流传无数典籍,犹若果园硕果累累,取一而食实乃不智也,朕深以为然……”

    秦始皇此时走到泳池的一个平台处,坐在上面惬意的用水拍打着额头说:“爱卿熟知三卷天书,必然也知晓无数治国之策,为何爱卿要用荀卿之法,而不是像三省六部改制一样给朕一个更好的治国方略?”

    “陛下方才说了,时移世易,治国之策也必然会千变万化,适用大秦治国之术,必然只能顺势顺时而为,眼下臣以为荀况之策就是最好的!”

    “原来如此,不过爱卿能否告诉朕还有其他的治国之策,比如那唐王李世民的大唐王朝是如何治理国家的……”

    陈旭脸皮微微的抽抽了几下,然后笑着说:“陛下,臣在那九州轶志上曾经看到过无数国家的兴衰成败,自然也知道有无数的治国方略,比如三省六部和九品官职就是很重要的而且臣认为可以帮助大秦发展稳定的策略,但还有一些并不适合眼下的大秦,但无论何种治国方略,都只是根据不同国家的需要制定出来的,人非圣贤,思虑不可能完美无缺,何况人力有时而尽,又怎能算计到千百年后?因此所谓最好的并不一定是最适合的,而且也没有所谓的最好,只是后人不断的在总结前人的经验而已,就比如眼下,我大秦与大周的国情截然不同,必然也要执行不同的治国策略,摒弃糟粕取其精华,然后集儒法黄老之术于一体,找到一条更适合我大秦的道路,这才是长久之计,就像陛下所说,独尊儒术必然倒退,独尊法术也犹若瘸子行路不得畅快,而采用荀况理念,集百家之长,摒儒法之短,汇而成策,这样不光会得其术,更得其心,百家门徒也会为陛下的包容和大度感激莫名,成为我大秦稳定的基石。”

    陈旭说了一大通乱七八糟的内容,但并没有正面回答秦始皇的问题,不过秦始皇还是听懂了,望着清透碧蓝的池水微微点头:“爱卿言之有理,以前朝堂和民间百家诸生扰乱不堪,朕总觉得心乱如麻,而爱卿几次奏对之后,朕才终于明白是朕太过偏执,融汇百家而成一法才是最为正确的方法,为大秦将来计,朕会多采用别家之法,礼法并重,希望爱卿以后能够多多为朕指点迷津!”

    “陛下放心,臣即为陛下之魏征,必然会直言无忌,希望陛下不要让臣抓到把柄!”陈旭满脸严肃认真的拱手。

    “哈哈,朕不是唐王,也没有玩鸟的癖好,爱卿必然找不到机会让朕尴尬!”秦始皇畅快的大笑,惹得四周一群宫女侍女都小心翼翼的回头张望。

    君臣两人穿着大裤衩坐在平台的浅水中撩水泡澡,东扯西拉之下方才的严肃很快消散。

    “陛下看过昨日的报纸没有?”

    “朕已经看过,撰史馆和书局筹备完毕,需要征召诸生参与编撰这些典籍,昨日数位博士联名上奏大赞清河侯的这个策略,如此一来将会大大平息整日在咸阳扰乱不堪的百家门徒……”

    “此事必然会有收获,但臣说的是另一篇文章,报馆秘书陈平所写的内需论!”

    “唔,内需论朕也读过,说的非常有道理!”秦始皇缓缓点头。

    “陛下,今日我大秦,不是往日之大周,天下一统再无诸侯,乱象初定但两千万子民宛若婴儿嗷嗷待哺,他们虽然辛勤劳作,但却依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臣说过,子民供养君王乃是本分,但如果君王不能让自己的子民吃饱穿暖那也是君王的耻辱,何况若是黎民百姓皆都疾苦不堪,也必然给六国余孽以可乘之机,因此陛下要收天下民心,还得要让黎民百姓能够吃饱穿暖……”

    秦始皇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所:“爱卿是说要仿照前次灾区开仓放粮?”

    “非也,臣的意思是要减轻徭役和赋税,松绑户籍制度,让普通百姓能够挣到更多的钱,那样才能购买更多的生活用品添置更多的家产。”

    “朕要修建联通全国的水泥公路,减轻赋税和徭役必然无法支撑,至于松绑户籍……何为松绑户籍?”秦始皇略微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陈旭。

    “陛下,眼下的户籍制度犹若套在黎民百姓身上的绳索,农夫、匠工、商贾、役夫走卒皆都困守其职,农夫耕田所得除开缴纳赋税之外别无所获,没有钱财来源又如何添置农具和家当?而为了支持农民的耕种,大秦每年要额外投入大量的钱粮补贴农具和牲畜,但农民依旧穷的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此非正理已入歧途!”

    “何解之?”秦始皇虽然是皇帝,但对于这些政策并不明白,只知道大秦已经采用这个弱民策略上百年了,从商鞅开始大秦的百姓一直都过着这样的苦逼生活,而且还把大秦操成了六国的老大,而且朝堂从来都没有人提出改变普通农夫地位的策略,但陈旭不是普通人,他言说有弊端,皇帝也不会贸然反驳。

    “允许农夫在耕种之余进行一些商业经营,比如种植油桐,种植茶树,采集药材,种桑养蚕等等,只有通过这些种田之外的额外经营,农户才能获得额外的收入,手上有了钱,也才能购买更多的农具和家当,而老百姓有了多余的钱财,加上朝廷对于农具和牲畜的补贴,百姓的生活才能越来越富足,这就是内需论的基础,因为无论是油桐、茶叶、药材甚至是丝绸布匹都是生活必须物品,消耗巨大但却供应不足,通过把束缚在农户身上的法令松绑,普通人也可以通过这些途径慢慢富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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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这样做,农户会不会全都弃田经商而不事耕作?”秦始皇疑惑的问。

    “不会,法令虽然松绑,但每年需要交纳的税粮还是依旧,如果不种田就无法交税,何况退一步来看,若是农户不种地,那么他就要挣更多的钱来交税还要购买粮食充饥,那么种粮反而成为了一种挣钱的方法,自然会有精通耕作的农户耕种更多的田地种植更多的粮食来满足这种需要,而朝廷也可以对那些耕种多的种粮大户进行奖励和粮种牲畜的补贴,鼓励和引导农民去种地,而不是强迫农民去种地,因为许多身体羸弱者根本就不适合种地,可以做一些相对轻松的种植产业,丝麻油茶等的产量都会得到大量补充,这样就会形成一种良好的互补关系……”

    “陛下,眼下我大秦非是粮食不够吃,而是一直处于囤积和浪费之中,据臣所知,光是咸阳仓就囤积了数百万石的粮食,足够整个咸阳吃数年之久,而且还有陈留、熬仓、霸上、栎阳、琅琊、北河、黄垂、南阳诸仓,存粮皆都在百万石以上,也就是说全国每年存粮接近两千万石,这些粮食许多地方一年两年吃不完,年年积压霉烂只能丢弃,浪费非常严重,而一旦推行货币改革,无论是官员的官秩还是民间的交易,粮食都会逐渐退出交易手段,那么粮食的作用就越来越小,仅仅只能用来支付民夫、刑徒和军卒的口粮,朝堂对粮食的开支就会非常小,而继续征收如此多的税粮只会造成更大的浪费,而普通百姓依旧在忍饥挨饿,因此臣认为要大秦繁荣百姓生活富足,减税和松绑法令都是必须的手段……”

    “如若不收如此多的税粮,爱卿前日所言的连接全国的高速公路网如何修建,民夫役卒每日都需要大量的消耗,工具粮食都是巨大的开销!”秦始皇眉头拧在一起。

    “臣以前数次说过,天下事皆可以归之以商,修路这种事臣认为最好的方法还是用商业手段来解决,等修路的署衙筹备完毕,则可以把连接全国的马路测量规划出来,然后向商贾招标修建……”

    “何为招标?”秦始皇对这个新名词提出疑问。

    “嗯,招标就是召集许多商贾投稿解决问题的方案,其实就和报馆投稿差不多,不过只为解决某个具体问题,比如科学院规划了一条咸阳至洛阳的水泥马路,要求宽度两丈,厚度一尺,路边每隔三丈种植一棵至少五尺高的树苗,沿途要经过几座县城以及具体完工时限等等,这些都是修路的要求,然后召集一众有实力的商贾来竞争修建这条路,谁花费的钱财最少谁就得到这条路的修建权利,修好之后三省六部和科学院组成的联合署衙对这条路进行检测,质量达到设计要求,就按照投标协议付给商贾钱粮或者其他协商好的政策,比如臣以前说过的收费模式,许给修建的商贾一定的收费年限,让其管理和维护马路的运营,不过眼下这个方法可行性比较低,最好还是直接付给钱粮或者其他政策比较好。”

    “如果想要减税,付给钱粮必然会增加朝廷的压力,要是能够有上次打造马卒装备一般约法三章的政策最好……”某个皇帝已经对不花费一石钱粮就捡了几万套马卒装备的事情有些上瘾了,坐在水中捏着下巴轻声嘀咕。

    陈旭笑着说:“修路毕竟和打造马卒装备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战利品用来一次性冲抵商贾的投资,因此需要一个长期过程才能回本,对商贾的压力很大,但也并非没有其他约法三章的方法,收费模式会增加商旅的成本,同时也会阻碍公路沿线商业的发展,所以眼下并不太适合,不过我们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补贴商贾,比如沿路设置固定的服务区……”

    “何为服务区?”秦始皇又对陈旭的这个新词语迷惑不解。

    “陛下莫急,服务区就是一种笼统的称呼,算是一个为路过的商旅提供综合性商业服务的地方,比如从咸阳至洛阳的公路修通之后,长度近千里,从咸阳到洛阳大概需要三天时间,这期间商旅需要饮食休息和睡觉,还需要喂养马匹修理车辆,这些都需要有地方解决,因此可以在这两地中间设置几个比较大的综合***区用来解决商旅的这些需求。这几个服务区最好修建在靠近比较繁华的县城附近,规划好之后特许给修路的商贾去经营,可以开设食舍、驿舍、脚舍、商舍、曲园等杂舍,为商旅提供马匹草料,车辆修理,饮食休息甚至是货物保存和中转等。”

    “这些服务可以是商贾自身经营,也可以让他们自行召集其他商贾加入收取一些管理费用经营,一旦有了这种综合性的商业服务区,必然要招收大量的文吏帮工等人来负责日常经营,这样还可以解决许多无所事事的流民和闲士的就业问题,也可以变相的让大秦更加安稳。”

    “而服务区的出现也必然解决了商旅路途中的诸多麻烦,吃喝拉撒睡全部都可以不用操心就在服务区一站式解决,自然会在服务区花钱,而这些钱就落在了修路的商贾手中,变相的就是给予他们对于修路的支持,为了保证他们的投资利益,公路沿线不允许随便开设其他类似的经营场所,因此这种独占性的经营必然也是一个非常挣钱的方法,比如一个旅客在一个服务站花费十钱,这条路每天通过三千人,这就是三万钱,如果设置三个服务区,则每日收入九万钱,除开各种成本之外如果有三万钱收入,一年就有一千余万收入……”

    “嘶~~”秦始皇吸了一口凉气,同时手一抖泼了自己满脸的水。

    后世的高速公路不光有收费站,还有服务站,收费站不说了,带有土匪模式的抢劫光环,任何反抗都是无效的,而服务站除开上厕所和开水免费之外,其他的都是要收费的,所有去过服务站的人都知道,或多或少都会花费一些钱,少的吃碗泡面,多的还要加几百块的汽油。

    不过眼下大秦都是全生物四驱动力系统,俗称牲口,虽然不需要汽油,但还需要吃草料,遇到富豪开的……嗯骑的宝马,还需要**料补充盐巴,这又是一笔额外的开销。

    其他人的吃喝拉撒睡照样都要花钱。

    而且还可以在服务器开设货物保管和转运中心,顺便卖点儿当地的土特产等等。

    总体来说,服务区是个挣钱的必然路径。

    实际上关于服务区的想法陈旭是不打算说出来的,而是想联合范氏拿下来这个项目经营,比如每个服务区一年上缴几十万钱的承包费用等,不过皇帝不花钱捡装备上瘾了,在设置收费站不太现实的情况下,祭出服务站就是高速路挣钱的唯一手段了。

    收费站不现实的原因除开上面提到的增加商旅负担阻碍沿途经济发展之外,主要还是操作起来不太现实,黄河流域地处中原腹地,乡镇县城一个挨着一个,到处都是岔路,公路在无法封闭经营的情况下哪儿都能上去,因此收费模式实际上很难实现,此处收费,那就是绕三五里上去,没有电子联网的情况下,任何手段都是白费,所以陈旭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服务站拿出来。

    当然,即便是投标修建公路,陈旭还是可以联合范氏进行,不过这个投资就有点儿大了,一千多里的水泥公路,就算一里路投资一万钱,算下来至少也是一千多万钱,而且还要解决修路工人的吃喝拉撒以及伤病救治,还有随时发生的各种特殊情况,总之修路很麻烦,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对于陈旭的服务站设想秦始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因为这的确是另外一种不花钱修路的好方法。

    最主要的是路上的确需要这样一些服务来解决商旅的吃喝拉撒睡等问题。

    “陛下,对于全国推广修水泥路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慢慢来,因为受限与水泥产量,最近两年争取修通咸阳至临淄的这条东方主干道,以此将秦韩魏齐四地连接起来,接下来几年慢慢将燕赵楚等地方也连接起来,十年之内争取将大江以北的郡城都修通水泥路,而在这个期间,大量的水泥应该投往水利和沟渠的修建,大量改造灌溉沟渠和水库,以此增加粮食收入,让黎民百姓吃饱穿暖……”

    君臣两人赤裸相对坐在水中聊天,陈旭将自己对于公路和农田水利的规划都大致说了一遍。

    秦始皇听完之后没有发表意见,而且自始至终对于陈旭提议减轻赋税和给农户松绑的建议也没有任何的态度。

    而陈旭也并没有再提及这些事。

    对待秦始皇这种雄才大略的帝王,许多事不需要一遍又一遍的去提醒,陈旭眼下只需要在他心里种下这样一颗种子就够了,这种事关大秦安稳的重大策略,秦始皇也不会听陈旭一家之言,他需要统筹考虑,还需要去听李斯和冯去疾的意见,最主要的是轻徭薄赋不符合大秦眼下的国策,而且允许农户经营其他项目也必然会在朝堂之上引起巨大争论。



    时间一晃近半个时辰过去,此时虽然太阳越发浓烈,但两人都觉得泡的差不多了,于是陈旭又带着秦始皇去淋浴间体验了一把自来水和淋浴喷头,冲洗一遍之后在几个侍女的服侍下换好衣服出来后躺在躺椅上喝冰镇的果醋,看一群宫女和侍女莺莺燕燕站在浅水池中和子婴玩耍,一个个全身湿透,半透明的薄裙下露出各种诱惑的身姿。

    秦始皇撇了陈旭一眼,脸皮微微抽抽了几下,估计是想到了自己一群女儿也是这样在水池中嬉戏玩耍,而某个侯爷躺在这里看的不亦乐乎。

    陈旭一瓶果醋喝完,早已穿戴整齐站在凉棚下思过的扶苏赶紧走过来说:“清河侯,今日该给子婴上课,您看什么时候合适?”

    “就现在吧!”陈旭站起来。

    扶苏赶紧吩咐一群宫女把子婴从水池里面弄上来,擦干之后穿衣服,子婴虽然还不想起来,但面对老爹的冷酷双眼,还是没敢反抗,穿好衣服擦干头发之后跟着陈旭离开游泳馆。

    秦始皇和扶苏也跟在后面,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玄武卫和宫女内侍,浩浩荡荡来到书房之后,这些人被皇帝命令呆在门外十丈距离不许靠近。

    面对皇帝和扶苏旁听讲课,陈旭已经有心里准备,因此请皇帝和扶苏入座之后,陈旭先照例询问了一下读书识字的情况,又让子婴写了一遍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这句话,鼓励几句之后讲了一个寓言故事《刻舟求剑》。

    刻舟求剑是一个楚国人的故事,实际上春秋战国时期的许多寓言故事的主角都是楚国人,比如画蛇添足,比如叶公好龙等等,因为在中原诸国的人心目中,楚国就是蛮夷,又蠢又笨是适合用来嘲笑的对象。

    故事很简单,陈旭讲完之后笑着问子婴:“子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回老师,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坐船的时候不能乱动……”在秦始皇和扶苏二人的注视下,子婴略有些胆怯的站起来回答。

    “胡言乱语!”扶苏忍不住大怒。

    “清河侯授课,汝何秀哉?”秦始皇一瞪眼睛,扶苏吓的赶紧拱手道歉。

    陈旭眉开眼笑的看着眼前的小屁孩,摸摸子婴的头顶说:“不错不错,坐船的确不可以乱动,不然就可能掉水里去,这个楚国人正是因为乱动,所以把宝剑掉河里面去了。”

    扶苏忍不住想开口,但想了一下又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老师,坐船不能乱动,若是子婴想尿尿怎么办?每次子婴学习骑马就不停的想尿尿。”子婴再次问出了小孩子才能有的奇怪问题。

    陈旭额头浮起三条黑线,不过骑马就想尿尿和许多人一进考场就想上厕所是一样的,那是因为紧张,叫做紧张焦虑综合征,属于一种正常的心理反应,如果骑马都紧张,估计坐船紧张的就更严重了。

    而对于子婴的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不光扶苏紧紧的捏了一下拳头,旁听的秦始皇也手一抖把自己的胡须扯下来一根。

    “子婴,你认为皇帝陛下若何?”陈旭指着秦始皇问。

    陈旭这个问题突如其来,不光秦始皇愣住了,捏着一根胡须不说话,扶苏也松开拳头有些发呆。

    扶苏转头看看秦始皇,略微有些紧张的说:“皇爷爷是最厉害的大王,他扫灭六国做了皇帝,还巡游过很多地方,所有人都怕他,子婴很想和皇爷爷一样征服天下做皇帝!”

    “子婴~”扶苏再也忍不住了,脸色大变跳起来怒喝。

    “放肆!”秦始皇也一拍椅子站了起来,就在扶苏以为皇帝要怒斥子婴的时候,秦始皇一指门外对着扶苏说:“出去!”

    “我!?”扶苏呆呆的愣了半分钟,然后臊眉撘眼儿的开门走出去了。

    “子婴不要害怕,皇爷爷不是说你!”秦始皇拈着胡须重新坐下来。

    子婴缩着脖子看了陈旭一眼,陈旭安慰说:“在老师这里,陛下也不能惩罚你,方才你说的很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有如此雄心壮志,的确是一个皇孙该有的气魄,但天下有骑马坐船都害怕的皇帝吗?如果有,那就是一个不合格的皇帝,陛下坐车马舟船巡视天下,一路颠簸劳累,在大海之上还遇到过惊涛骇浪,大船在数丈高的海浪中颠簸摇晃随时都可能倾覆,所有跟随出行的大臣都惊恐害怕,唯有陛下不动如山,不经历风浪,如何能够知道大海的狂暴,临危不惧才是帝王该有的气魄,子婴你要记住了,骑马是一个男子汉最基本的要求,所以下次千万不要紧张,你只要不紧张,就不想尿尿了!”

    “子婴记住了,下次骑马一定不紧张!”子婴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

    “嗯,很好!”陈旭摸了一下子婴的脑袋表扬一句,然后再次问出开始的问题:“刻舟求剑除开告诉我们坐船不能乱动之外还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还告诉……还告诉……”子婴心里反复想了无数遍最后说:“还告诉我们应该在宝剑掉下去的时候就赶紧下河去捞!”

    “对,非常好!”陈旭再次赞扬,“宝剑掉进河里,但小船在移动,宝剑不会跟着小船一起移动,所以在小船上刻下记号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这就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天地万物都在因时而变,任何事情都不能想当然的去理解,要考虑事物的相对的规律而不是墨守成规只看到某一个方面,我们平时做事也千万不要犯这个楚国人的毛病,我们要看到事物的相对变化,总结其中的规律,下面老师就给你讲一道数学题……”

    陈旭拿出小黑板和粉笔开始给子婴上课。

    “一艘小船要过一条百丈宽的河面,船工划船的速度是每刻二十丈,问渡过这条河共需要几刻时间?”

    对于陈旭如此简单的数学问题,秦始皇自然不感兴趣,因此眼神落在陈旭的书桌上,看着上面堆满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还有一摞一摞的稿纸和画满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图形以及备注的简体字,顿时非常有兴趣的开始翻看起来。

    这些稿纸上画的写的都是陈旭后世了解的东西,飞机汽车轮船火箭火车自行车电视等等,而且简体字也写的很潦草,其中一些仔细还是能够辨认出来,但大部分似是而非不认识。

    对于秦始皇看自己的稿纸,陈旭也没理会,而是用线段法很仔细的给子婴讲解这道行程问题的解法。

    半个小时之后,授课结束,陈旭照例奖励了子婴一颗棒棒糖。

    “子婴,你先出去,朕有话要和少师说!”秦始皇放下手中的稿纸。

    “是,孙儿告退!”子婴很有礼貌的拱手施礼之后退出房间。

    陈旭知道秦始皇肯定有话说,因此去把门关上之后拱手笑着说:“陛下有话请说,臣洗耳恭听!”

    秦始皇摆摆手说:“爱卿请坐,今日朕不告而来,一是想来看看已经在朕的后宫传的沸沸扬扬的游泳池,二是也想旁听一下爱卿给子婴授课,上次爱卿讲的唐王和魏征的故事令朕受益匪浅,今日这堂课寓教于乐,用寓言故事教育子婴也充满新意,不过这刻舟求剑朕记得好像是《吕氏春秋》中的一篇故事!”

    “是的陛下!”陈旭拱手点头,“当日臣初来咸阳,陛下把吕相府赐给臣,臣在收拾书房的时候发现了一书柜的竹简,正是一部《吕氏春秋》,臣于是安排人将这部书整理成册,平日闲暇之余便会翻看一下,这刻舟求剑的确是吕氏春秋中记载的一则寓言故事,对小孩子具有好的教育意义。”

    对于秦始皇和吕不韦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陈旭还是知道一个大概,不过都是根据的历史传说和故事,其中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秦始皇这个当事人才最清楚。

    秦始皇默然许久之后说:“吕相当年与朕有大恩,朕夙夜不敢忘,但后来他权势太盛已有谋逆之心,朕不得不下旨斥责与他,不曾想他竟然饮鸩而亡,他之死非是朕的本意,因此吕相后人朕皆善待,就算是吕相府虽然空置,但朕也从未曾动过分毫,去年朕巡游东南遇到爱卿,就知爱卿必然是除开吕相之外对朕帮助最大的人,因此便把吕相府赐给爱卿居住,也是希望得到爱卿的大力辅佐。”

    “陛下放心,臣既然答应出山辅佐陛下,必然不会食言,但臣乃是山野村夫,闲散习惯了,因此上朝议政这种事对臣来说是一桩折磨,因此臣便搬到这城外的别院居住,非是臣懒惰,实在是不习惯城内的嘈杂和庸扰!”

    “朕知道,爱卿虽然不上朝议政,但科学院和工厂报馆都管理的井井有条,书局撰史馆也陆续筹备完成,包括三省六部改制,货币改革甚至扫平河南和攻阀河北都是爱卿的功劳,爱卿所作所为不光朕看的清清楚楚,满朝文武公卿和咸阳百姓也都明明白白,因此朕今日来就是想特别感谢爱卿为朕和大秦做的这一切,爱卿受朕一拜!”秦始皇说完站起来对着陈旭拱手深深一辑。

    “陛下大礼臣不敢受!”陈旭赶紧站起来拱手还礼。



    君臣两人对拜之后,秦始皇紧紧拉着陈旭的手说:“关于储君之事,爱卿应该已经知道朕的担忧,扶苏非是最好的储君人选,但古来君侯王制传承,皆都是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贤,朕以前求药长生,也并非求长生不死,而是担心朕一旦去世,大秦将会无人能够继承朕的大统。”

    “此前朕一直担忧有三,一是岭南之百越,二是西北之匈胡,三是六国之余孽。眼下扫除匈胡之患近在眉睫,此次秋伐之后必然西北安稳无虞,此去一忧也,对于岭南之地,朕也先尝试爱卿的蚕食之策,等一年之后看成效如何,至于六国余孽,才是朕最为担忧之处,朕去岁巡游东南,先后遭遇六次匪徒袭扰,冉颡实力最强,而博浪沙最为险恶,而这两次皆都是爱卿提前给予警示朕才得以幸免逃脱,六国余孽忘秦之心一日不死,则大秦一日不得安宁,方才爱卿说到要减免赋税之事,朕感觉忧心忡忡,若无足够的粮食支撑,我大秦便养不起百万兵卒,没有足够的兵卒又如何能够维茨我大秦的安稳,此乃逆背之理,朕无法释怀……”

    秦始皇说到这里看着陈旭:“朕并非不能轻徭薄赋修生养民!奈何天下局势非良机也!”

    “陛下弈道若何?”陈旭神色淡然的问。

    “朕对于围棋精研不深,略懂皮毛而已!”秦始皇毫不掩饰自己的围棋技艺,坐下来笑着说,“莫非爱卿想与朕对弈一局?”

    陈旭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陛下,臣对于围棋并不精通,但臣想说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时候对弈者不如旁观者看的明白!”

    “唔,爱卿言之有理,朕也有这种感觉!”秦始皇点头。

    “治国其实一样,陛下身在局中,虽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却总是被对手的棋子吸引目光,所思所想都无法跳出棋局之外来看待这件事,六国余孽虽然扰乱不安,但其实这盘棋大局已定,胜利早已握在陛下手中,既然如此,陛下又何必如此忧心忡忡戒备森严,面对六国余孽,陛下要做的不是严防死守,而是要断其根基,而后慢慢围而歼之。”

    “还请爱卿详说!”秦始皇神情颇为意动。

    “六国余孽者,皆都是此前六国王孙贵族后裔,潜伏于民间蠢蠢欲动,然而这些人一无将帅,二无兵械,三无谋士,平日看似扰乱不堪,但实则群龙无首,所倚重者,唯六国之民耳,而六国之民如今皆归陛下,他们或饱暖或贫穷皆在陛下也,民以食为天,若是继续重役苛税,百姓依旧缺衣少食,若是轻徭薄赋,数年下来天下之民皆都衣食无忧,一旦百姓衣食无忧必不会再生异心,则六国余孽必然民心渐失,这就像一根树藤,根基为六国之民,断其根基,这树藤必然慢慢枯萎。”

    “陛下既然已经掌握主动,又何必背负压力严防死守,眼下压力承受者不是陛下,而是六国余孽,陛下无需大动干戈,只需施展两策就可以将六国余孽打的丢盔弃甲!这盘大棋也必然大获全胜。”

    “哪两策?”秦始皇脸色严肃,双眼之中有光华闪烁。

    “其一,轻徭薄赋!”

    “其二,松绑户籍!”

    “陛下,六国之民皆都不熟我大秦律法,对于如此严苛的户籍管理制度更是从未经历过,加上重农抑商的策略对于六国商贾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压制,炼制钢铁和打造新式马卒装备的经过,以及此次赈济灾区的情形陛下也看到了,商贾其实是大秦强大和繁荣极其重要的力量,就像要修建全国的水泥马路一样,缺少了商贾的加入,则压力就会全部落在朝堂之上,征召役夫、征召刑徒、役使奴隶都会造成民众对朝堂的不满,同时朝廷还要安排运送大量的粮食和工具,但若是把修路的事情交给商贾去做,则此事便可迎刃而解,因为商贾的操作方式必然和朝廷策略不一样,也不需要朝廷操心乱七八糟扰民之事,而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大秦获得了一条平坦的马路,因此为了加快大秦的建设,我们不禁要给农民松绑,同样要给商人松绑,给商人减税,让商业更快的发展,同时还要给匠工松绑,让所有的匠工可以自由制作和售卖器物,只有天下百姓皆都自由耕作劳动,则物资必然极大丰富起来,陛下先前问臣九州轶志中那大唐王朝是如何治理国家的,那么臣现在就可以回答陛下,大唐和大秦眼下一样,采用的是三省六部九品官职制度,但士农工商无分贵贱,君臣励精图治,短短数年便将大唐打造成了一个繁华盛世!”

    秦始皇听完之后沉默许久之后点头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来朕的确身具棋局之中无法看的清晰明白,爱卿今日之言朕必然仔细思量。”

    “陛下圣明!”陈旭站起来笑着拱手,“臣近日嘴馋,制作一种改良的冰粉,臣请陛下去品尝一下!”

    秦始皇也满脸笑容的站起来:“好,朕已经听闻乃是果肉冰粉,刚好解馋!”

    “陛下请!”陈旭推开书房大门。

    “父皇!”扶苏牵着子婴站在院子里,脸色惶然无助。

    “哼!”秦始皇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公子请!”陈旭脸色和煦的请扶苏和子婴同行。

    来到餐厅,陈旭吩咐厨师把做好的果肉冰粉端出来请皇帝、扶苏和子婴品尝。

    连吃了两碗色香味俱全的果肉冰粉之后,秦始皇便吩咐摆驾回宫,扶苏也带着子婴一同离开。

    “公子如此失魂落魄,难道是被皇帝骂了?”目送数千黑压压的禁军护送皇帝仪仗远去,虞无涯抱着铁剑站在陈旭旁边好奇的问。

    “嗯,算是吧,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骂的!”陈旭点点头。

    “恩公你好坏!”虞无涯耸耸肩。

    陈旭黑着脸转身往回走。

    这种事和虞无涯这种直肠子说不清楚。

    如果不是陈旭,秦始皇今天绝对不会说这一番话。

    但今天说出来,如果扶苏还不能做出改变的话,估计这辈子真的就没机会当皇帝了。

    皇帝已经表明态度,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崇尚儒学的儿子接替他执掌大秦。

    而秦始皇能够说出这番话,自然还是因为陈旭的原因,同时也是向陈旭表示皇帝的立场,立储君可以,但是要达到我的要求。

    至于给子婴上课讲述吕氏春秋内的寓言故事,陈旭自然也并非无的放矢。

    刻舟求剑是吕氏春秋之中记录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皇帝必然知晓,因为吕氏春秋在吕不韦组织人手编撰完毕之后献给皇帝,而皇帝那个时候还未正式登基称王,肯定是完整看完过,不过吕不韦死后,这一本花费了吕不韦无数心血的皇皇巨著就被束之高阁。

    用一个吕氏春秋中的故事来教子婴,是陈旭早就准备好的,无论皇帝今天有没有旁听,必然会知道故事的来历。

    陈旭只是向皇帝表达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时移世易,万事万物因时因势而变,不能墨守成规拘泥于狭隘的眼前事物,吕不韦乃是商人,对于商业自然有非常深刻的认识,知道农商并举才是治国良策。

    吕氏春秋陈旭让陈平等人重新誊抄整理之后,陈旭也曾仔细研读,实际上对于治国来说,吕氏春秋这部以儒家理论为主,以道家的黄老思想为基础,以名、法、墨、农、兵、阴阳家思想学说为素材,熔诸子百家学说为一炉,形成了一种非常丰富而且理论翔实的治国方略,在陈旭看来比荀子的礼法治国更加符合当今的大秦,可惜的是秦始皇太过崇尚法术,加之对吕不韦的不满,这样一套治国宝典被弃之不用。

    而眼下大秦需要快速发展经济,必须尽快改变大秦的国策,因此把吕氏春秋提出来看看皇帝的反应如何,毕竟吕不韦去世已经二十年,秦始皇也不是当日的秦王,许多事情应该早已看的更加清晰明白,心中的块垒早已开始松动,只不过满朝文武大臣没人敢提出来而已。

    就像当初提出占用嫪毐的别院用来办公一样,陈旭身份不同,想法不同,在秦始皇心目中的地位也不同,由他提出来,皇帝不会有太大的抵触。

    果然,今天这节课的内容并没有让皇帝有太多的反应,甚至还提到对于吕不韦的感激之情,可见皇帝对于那场让他愤怒的过往已经开始烟消云散。

    后院的游泳池再次传来了一群公主和侍女杏儿等人的戏水嬉笑的声音,没有了皇帝光环的压制,清河别院再次恢复了往日的轻松。



    ……

    报馆今天热闹非凡,自从最新一期报纸发售开始,这几天陆续就有大量的百家门徒络绎不绝而来,其中许多都拿着写好的简历和策论前来应聘。

    报馆专门在门口的大树下摆了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每张桌子上都还摆放着一个木牌,上面分别写着撰史馆夏史筹备处,商史筹备处,周史筹备处以及书局诗书、经义、子集等几个不同名称的筹备处。

    前来投稿的老少皆有,有宽袖大袍的儒生,还有短裤短掛的农学家,甚至还有仙风道骨扎着道髻的修仙门徒,反正是五花八门的人物都有,这些人共同的特征就是都会读书写字,大部分人都腰挎宝剑,有的看起来文质彬彬,有的看起来却像农民甚至莽夫,但绝对属于有理想有追求的文化人,和后世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些书生决然不同。

    陈旭来的时候,这些筹备处的桌子前面已经围聚了数百人,各家流派的门徒本来就有许多平日就互相看不顺眼,因此吵闹拥挤之下甚至有人就当街辱骂扭打起来。

    入你老娘这种爽直的骂架似乎张口就来,骂着骂着就会互相挥动拳脚互殴,继而引发同道好友开始群殴,因此陈旭的马车刚刚行驶到报馆门口的大街上,入眼就是一群各种装束的人在大街上砰砰啪啪打的不亦乐乎,而旁边还有许多人围观。

    “哇,此一拳虎虎生风,恐是受过高人指点!”

    “非也,某看着有点儿软弱无力。”

    “嘁,这些杂家野彘如此野蛮,竟然捅人臀股!”

    “捅股算甚子,看那位才不要脸,专门施展撩阴腿,已经踢翻三个名家门徒了!”

    “哼,名家门徒只会夸夸其谈,看着都烦,某也上去暗中找个乐子!”

    “咦呼,兄台此言大善,某也想去!”

    “嘎嘎,甚好,兄台哪家学派?”

    “某纵横家黄干!”

    “砰~”

    “你……你打我干甚子!”

    “哼,某儒家柳不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挑拨离间的败类。”

    “入你娘子,某最恨儒生,阿打~~”

    大街中央无数人拳打脚踢打成一团,旁边围观起哄的人三言两语之间也会撸袖子干起来,报馆的几个负责收集应聘文书的文吏则坐在桌子后面喝着茶边看边讨论哪几个身手矫健,可以在简历上加点儿分。

    “砰~”打斗中人群豁然散开,一个年轻人须发蓬乱的被一个壮汉一拳砸出圈外,直接滚到陈旭的马车前面。

    “呛~呛~”几个护卫长刀出鞘,冰凉的刀刃就搁在了年轻人的脖子上。

    “大胆,竟敢冲撞清河侯车驾!”

    侍卫的吼声一下将整条大街镇的安安静静,片刻之后围观打架的人群豁然散开,倒在地上的人也都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爬起来。

    “拜见清河侯!”此时无论是打架的还是观战的都一个个臊眉撘眼儿的赶紧拱手行礼。

    “免礼,因何在此斗殴,莫非不知王法?”陈旭皱着眉头冷声说。

    “侯爷莫怪,他们已经打了一上午了!”几个负责招聘的文吏赶紧挤上来行礼说。

    “恩公,这些百家门徒不都是这样,何必管他们!”虞无涯说完慢慢抽出背上的长剑指着四周的人群傲然说:“某乃是列子门徒,听闻你们经常到处言说我贵虚学派悱恻妄言乃是无礼无法之辈,今日某给诸位一个机会,一起上来与我打一架,生死勿论……”

    “哗~”看着这柄寒光闪闪的铁剑和虞无涯居高临下的气势,所有人都打着寒战往后退开,一个个都脸色惊恐的看着虞无涯。

    陈旭黑着脸撇了虞无涯一眼,“虞大哥,你还能再勇敢点儿吗?”

    “嘿嘿!”虞无涯干笑着呛的一声反手长剑入鞘,然后睥睨四周一圈之后说:“今日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某就不和你们为难,如若谁不服气可以找我单挑!”

    陈旭:……

    在清河侯的光环和某个无耻的列子门徒的长剑压制下,一群前来应聘的百家门徒都臊眉撘眼儿的规矩异常,目送清河侯的马车进入报馆之后,这才赶紧离开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清河侯亲自莅临报馆招收人才,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陈平和付安等人把陈旭迎进总务室坐下,并且吩咐人抱来厚厚几捆简历和策论,数量足有数千份。

    “侯爷,这些都是最近几天收到的简历和策论,您看该如何处置?”陈平有些忐忑的看着陈旭问。

    “这些简历你们都看过没有?”陈旭都懒得翻看,太多了,看着都头大。

    “回侯爷,这些简历我们都已经看过,各家门派的都有,其中有许多都是各郡名士,策论也都写的很好,还有的就不太敢恭维了,简历策论都乱七八糟!”

    “其实撰史馆和书局的目的大家都很明确,就是安抚这些闲士,而且这次招聘的人数足有上千人,除开主编责编之外还有大量的抄写文吏,因此也无需太过苛刻,唯一要做到的是根据简历上的师承来历必须囊括百家门徒中名气最大的一批人,撰史馆要求言辞清晰严谨,尽量挑选史家和老成持重一些的,而书局则都是汇集整理各种先贤典籍和诗书经义,对于文笔的要求并不是太高,精通书写者都可以择优录取,所以这件事你们最近辛苦一下尽快把人员确定下来,不光要在报馆外张榜公布录取的人员名字,还要刊登在下一期的报纸上通行全国!”

    “是,侯爷!”所有人都一起拱手。

    “所有录取的人都尽快安排去撰史馆和书局开始办公,食宿后勤我会去内史府和户部进行商量置办,同时还要安排人大量收集各种书籍史料,对了,撰史馆和书局还需要十多位管事,各位还可以再推荐几位相熟的朋友,或者去拜访邀请一些名宿加入进来,此事必须尽快把人员确定下来……”

    “侯爷放心,管事人员都已经确定,都是一些相熟且在咸阳素有名望的名士,有几个上次观赏神雷焰火的时候侯爷已经见过了!”陈平和付安等人赶紧说。

    “那就好,史志和经书子集不是报纸,无需甄别好坏,整理誊写编撰成册之后归档,然后我会去向陛下申请组建一个审核小组,这些审核人员皆都是当朝有名望的大夫和博士,所有书籍都会在审核之后入库保存,无论是书局还是民间整理的书籍,凡是有出版意向的都可以在审核之后向书局购买书号印刷,每个书号暂定五千钱……”

    “嘶~~”一圈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侯爷,书号是不是太贵了?”付安呲牙咧嘴的说。

    “哪里贵了?”陈旭撇了一群人一眼,“上次我就说了,书局不能没有收入,不然怎么养活这么多人?

    我们暂且按照十万字五十钱定价,每本书假如印刷一千册,总价就是五万钱,半价折扣,留给出版者还有两万五千钱的利润,如果这一千册全部售卖出去,刨除书号之外还能挣两万钱,对于出版者来说也是一个赚钱的行当,百家门徒穷人不少,但许多皆都和富商有来往,何况其中还有许多公卿大夫,这些钱对他们来说都是渣渣……”

    一群人顿时就被陈旭说服了,不服不行,反正卖书号的事情陈旭早就安排好了,只是价格的问题,对于有钱人来说五千钱和五百钱来说并无太大的差别,也就是一两顿饭前而已。

    在报馆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陈旭将报馆、撰史馆、书局以及印刷厂的事情仔细安排了一下,整合所有资源成立了一个大秦文化出版社,专门协调报纸、期刊和书籍的出版和印刷事宜,出版社的大头目自然还是陈旭自己,副手是陈平,付安、计通、庞雀等一群主编都囊括其中。

    眼下大秦只有两千多万人口,其中读书识字的大约不到五十万,而且真正的文化人应该不到二十万人,大部分都集中在各个大城市之中,而咸阳占据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其中包括文武百官、王侯公卿、富豪商贾和六国的王孙贵族,也就是说这些书籍书刊报纸的主要消费力量还是在咸阳城,至于偏远的乡下,一个县估计找不到一百个读书识字的人,就像清河镇几千人,识字的不会超过十个,其中还有一半是半文盲,只是认得几个而已,读报纸都不行。

    因此这个出版社的任务并不重,主要还是侧重在报纸和印刷厂,古老的史集和百家典籍还有诗书等传承,整理下来估计也有数千万字,其中大部分要印刷出版,这也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事,按照印刷厂的能力,许多都要安排到数年之后去了。

    不过这也是一种拖延和安抚百家门徒的手段。

    许多事情一旦注意力被转移,拖啊拖啊就成了习惯,然后就忘记了开始的任务和目标,造反这种事自然而然的也就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