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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辆奇形怪状的箱式马车,比普通的两轮马车长三倍,带着人字形的车顶,车厢两边和后面都还开有车窗,车体上还写着咸阳女子学院校车字样,车厢尾部还挂着几路公交的木牌。

    这些马车一对前轮稍小,一对后轮比普通的车轮直径大出尺余,而且又宽又厚如同后世的拖拉机轮胎,这些马车沿着咸阳的不同大街往四面八方而去,宽大的车轮碾压在狭窄的车辙之中掀起一股尘土,在转弯的时候,随着车夫手挽马缰的呵斥牵引,很轻便的就沿着车辙转弯,嘚嘚一阵马蹄声之后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路人,目光如同呆滞一般看着转弯消失而去的马车。

    而等马车消失后许久,许多人才回过神来纷纷猜疑和讨论,其中有不少好事者赶紧撵着马车尾随奔跑,想弄清楚这些马车的来历和去向。

    左相李斯正坐在自己的四驱豪华马车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身体随着马车微微的颠簸一边看一边去上朝,神态略微有些入迷。

    马车四周有数十个手持长戈的护卫,前方即将转弯,所以马车行驶的并不快,突然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护卫和车夫都略有些紧张更加放慢速度,随即就看见两匹马拉着一辆巨长无比的崭新四轮马车急速压过弯道迎面而来,车上的车夫虎背熊腰背着一把大剑,脸上带着一条刀疤看起来凶狠无比,手中皮鞭抖动驾驾几声,这辆四轮马车如风一般就从李斯的车队旁边掠过。

    四轮马车比普通车要高出足足一米,就如同一头怪兽在大街上奔跑,带起一阵风卷起李斯手中的报纸呼啦一声直接就铺在他脸上。

    “发生了何事?”李斯手忙脚乱的将脸上的报纸扯下来,脸色有些苍白,方才他太过专注,模模糊糊只听到一辆马车交错而过,然后就感觉一道巨大的黑影。

    “回相爷,方才是一辆奇怪的巨大四轮马车驶过!”护卫首领同样心头有无数二哈在狂蹦乱跳,但还是强行收回自己的目光禀报。

    “奇怪的马车……”李斯回头,就看到方才那辆马车已经沿大街驶出十余丈远,只能看到一个车厢上的车窗和一个标注着三路公交的木牌。

    这个早上,咸阳城注定不会太过平静。

    由于这十辆诡异马车的突然出现,加之又是文武百官上朝之时,而女子学院的许多学生也都是王侯公卿之家的女儿,因此马车的出现的位置很快就搅动大半个咸阳城,无数上朝的王侯公卿和贩夫走卒都看到了这些写着咸阳女子学院的公交车。

    一个公交车站牌位置,四周停着三辆马车,虽然看起来都还豪华,但皆都是单马单辔,马车四周站着车夫和几个打扮各异的护卫,甚至还有两个身穿襦裙的妇人,三个十岁左右的少女穿着精美的裙装背着一个统一制作的书包站在公交站牌下面等得略有些焦急不安,偶尔还踮脚看大街两边。

    今天不让家里送上学,但却又不知道学校安排什么时候来接,迟到了可是要被罚站的。

    所有人迟到了都要受惩罚,包括公主都一样,但是谁都舍不得不去学校上课,除开学校的课程好玩儿之外,还能和一群同伴唱歌跳舞做游戏,比在家里要自由欢快的多。

    要知道这半个月过去,凡是能够上学的少女在整个咸阳城已经成为了一种身份和荣耀,开始犹豫的一些贵族富豪如今都开始后悔了,但是学校名额已经招满,求人都没用,院长清河侯的面子谁去都不好使,除非是求皇帝帮忙。

    如果哪个学生突然说要退学,必然会有无数的人抢着要这个名额,而且还不敢使坏去威逼那些商贾家的孩子退学,一旦被清河侯察觉,估计后果不堪设想。

    “娘亲,要不我还是坐自家府上的马车去学院吧,不然要迟到了!”一个少女央求身边的妇人。

    两个妇人也互相看了一眼脸色犹豫不决,但就在此时,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踢踏传来,同时街头还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之声来,很快就看到一辆超大的四轮马车沿街而来。

    “聿~”车上面相凶恶的车夫一拉马缰,两匹马令行禁止就将车稳稳的停在了站牌前面,看着这辆奇怪无比的马车,看这车上咸阳女子学院校车几个大字,就在三个少女惊异之时,车门滑开,一个身穿彩群的年轻女子探出头来微笑着说:“快上车!”

    “田惠老师?”三个少女同时捂着嘴惊呼。

    “是啊,今天第一次校车接送,怕你们害怕,因此老师特地来接你们,快上车,还要去接别的同学!”田惠招手。

    “娘亲再见!”三个少女迫不及待的就爬上马车,然后看着里面固定在车厢中的几排整齐座椅,一个个兴奋的跳了起来。

    “哇,老师,这就是接送我们的新车吗?”

    “好大好宽敞啊!”

    三个少女惊呼之时,田惠把车门关上之后回头说:“赶紧找位置坐好,小心摔倒!”

    三个少女赶紧找最近的座位坐好,车夫一抖缰绳驾的一声,四轮马车再次启动,在无数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沿街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行人车马越来越多的大街之上。

    “哇,这车好快!”

    “是啊是啊,比家里的马车舒服多了!”

    “快看,那个小儿郎没穿裤子……”

    “嘻嘻,太好玩儿了,以后上学放学就坐这大马车,又快又方便!”

    三个少女叽叽喳喳在座位上到处观看,对车里面的一切装饰都感到莫名的好奇,而且还可以趴在窗口往外看到大街上来往惊奇的行人,兴奋的小脸通红。

    这个同样的情形在咸阳城内十条校车线路上同时上演,而随着马车不断停靠早已规划好的校车站牌位置,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少女都被接上马车,然后车厢里聚集了少则七八个,多则十来个的女学生,叽叽喳喳在车厢里大声喧闹嬉笑,马车两侧和后面的窗口露出一圈兴奋的小脑袋,时不时的还冲着大街上的人招收打招呼,马车疾驰而过,洒下一路银铃般的欢声笑语。

    辰时中,距离校车出发已经一个多小时。

    陈旭在侯府陪着水轻柔和杏儿虞姬吃完早饭,然后一起坐着自己的豪华市区越野车来到女子学院。

    今天校车第一天运行,他要来巡视一下校车接送的效果。

    杨堃和公交公司的几个高层早就已经到了学校。

    女子学院的校车虽然不归公交公司管辖运营,但从开始到现在,校车都是作为公交公司的试点在操持,这也是为即将开始的公交公司积累数据和经验。

    “驾~”随着学院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夫的呵斥,很快一辆校车驶入学院的大门,然后放慢速度停靠在打着几路校车木牌的位置。

    “聿~”

    校车停稳,车门打开,一个负责今日接送的女老师下车。

    “到学院了,都下车!”女老师招呼一声,很快聚集在马车窗口的一圈叽叽喳喳的小脑袋都缩了回去,然后嬉笑打闹着从马车上派对下来,下来之后都围着马车四周观看,兴奋的情绪完全无法消退。

    “别看了,快散开,后面还有校车进来!”一个管事上前把一群小女孩都带到旁边的空地上。

    很快,随着驾驾的声音和络绎不绝的马蹄声传来,一辆接一辆的校车陆续返回学院在各自的位置停好,车门打开,先是老师下来,然后就是一群群同样花枝招展叽叽喳喳的女孩子。

    而且这个期间,几位公主的车驾也陆续到达学院,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聚集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交流等待,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返回的校车已经有了八辆,等到辰时末,最后两辆校车也终于赶在上课之前返回学院。

    “呼~”所有人都长吐了一口气。

    第一天的校车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没有一个出岔子,而且接到了所有学生,一个不拉。

    “姐姐,明天我们也要坐校车!”校车这么宽敞,而且里面还有宽大的座位,几个小公主爬到校车上玩儿的舍不得下来,此时要上课了,顿时都忍不住一起围在赢诗嫚身边央求。

    赢诗嫚虽然也非常心动,坐校车和其他的同学一样,肯定非常好玩,但她却明白自己和身边这群妹妹的身份与众不同,父皇不会答应。

    因此赢诗嫚只能用一双美目祈求的看着陈旭。

    要解决这件事,只有让她倾心相随一生的清河侯能够解决。

    几个小公主也明白过来,于是一起围着陈旭叽叽喳喳,最小的嬴秋嫚扯着陈旭的胳膊:“姐夫,秋嫚也要坐校车上学放学?”

    陈旭满脸苦笑的微微摇头说:“公主,此事有些难办……”

    “不,秋嫚就要坐校车,不然我要回去禀告父皇,说姐夫欺负我!”嬴秋嫚不依不饶,用稚嫩的声音大声嚷嚷。

    周围一群人都不敢答话,退的远远的看热闹,陈旭满头黑线的蹲下来说:“公主,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明天就不让你上学了!”

    “哇~~”嬴秋嫚抹着眼泪转身抱着赢诗嫚的胳膊摇晃,“姐姐,姐夫欺负我,秋嫚要上学,要坐校车……”

    陈旭:……

    闹闹嚷嚷中,一群小公主被赢诗嫚强行带进教室上课去了,很快外院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陈旭和学校的几个管事,还有杨堃和公交公司的十多个人。

    负责校车接送的管事把十多个车夫都召集过来询问了一下之后,杨堃和公交公司的一群人各自登上校车,十辆校车再次出发沿着方才的线路再次出发,正式开始公交车对咸阳民众开放运营测试。



    这十辆校车制作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每辆马车加上两匹马,投入资金一万多钱,还有每个车夫每月有三石粮食的开销,算下来也是一百多钱,如果仅仅用来接送学生大部分时间都是停在学校的话,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浪费,因此这些车白天还可以对外营业,按照陈旭的推算,一个月下来不说盈利多少,但至少保证这些车夫和马匹的开销以及马车的维修费用没有太大问题。

    而且城外筹备的马车建造和修理厂还正在加班加点的打造公交车,至少还需要七八天才能提供下一批十辆车,这期间就可以通过校车的对外运营来测算收入和费用以及运营之中遇到的各种情况,一次为公交公司大量公交车的运营提供足够多的经验,也可以对一些策划不到位的地方进行整改。

    古人信奉神仙鬼神和各种天象,因此咸阳城的格局就是依照天上的星宿和星象进行修建的,各个宫殿都有各自的位置,形状也和天上的星象符合。

    咸阳宫,也就是皇宫所在位置,即为中宫,是为紫微星所在,皇帝平日理政的地方也称之为紫宸殿。

    而渭河穿南而过,是为星汉,也就是对应天上的银河,将咸阳城牢牢的隔离在渭河北岸,虽然地势看起来很安全,但实际上对出行不利,因为中原在河对岸,所有的事情几乎都要过河,非常不方便,这也是大秦倒塌之后汉朝要把京城迁移到对岸新修一座长安城的原因。

    眼下咸阳人满为患,咸阳城已经快装不下了,越来越多的人只能住在对岸,办公经商办事每天通过木桥来往于渭河两岸,因此公交车一旦开通,实际上最为方便的应该是每天来往于两岸的群体,不过眼下还需要等到渭河水泥大桥修好之后才能开通。

    “一路公交一路公交,从北门到南门,一钱就可以乘坐,轻松又快捷,……”

    “二路二路,从东门到西门,半程一钱,全程两钱……”

    “三路公交车开通,今日体验,只需一钱就可以乘坐八站……”

    随着十辆校车出发,很快东南西北各个站点都开始有公交公司的员工坐在马车上打开车门大声吆喝,就如同后世小县城的公交车一样,气氛相当热烈。

    十辆校车民营的线路不是接送学生的线路,而是按照公交公司规划的首批十条线路运行,经过的都是人流密集区域,短的七八站,长的从东门到西门足有二十站。

    这些奇怪的四轮马车早上许多咸阳民众都已经见过了,此时竟然看见公交公司的人大声吆喝呼喊,许多人好奇之余上前询问,得知这宽敞巨大的马车是用来载客的,上车一钱最少都可以做七八里地,而且经过的都是热闹繁华之地。

    “真的只需一钱就能到南门?”一个衣饰不错的中年人惊异的问。

    “骗你干什么?公交车是清河侯专门用来方便民众来往的,不为挣钱,只为大伙儿行路方便,上来便是,半个时辰便到南门……”一个穿着公交公司统一制服的男子坐在车夫旁边的专属座位上说。

    “半个时辰?的确比走路快多了,某就信你一回!”中年人爬上车,掏出一钱递给男子,男子却指着车门旁边的一个封闭上锁的木箱上面一个小孔说:“钱币投进钱箱即可!”

    “呃,这个收钱的方式新鲜!”中年人虽然诧异,但还是言听计从的把手中的一枚铜钱从小孔之中丢了进去,里面传来啪嗒一声,明显钱箱还是空的!

    “投币后请找位置坐好勿要乱动!”男子叮嘱一声然后又开始对着站台四周的一群好奇的人大声招呼。

    “我不到南门,一钱坐三里略贵,但天气炎热,也罢,某也上去体验一下!”一个明显识字而且衣着不错的文士也爬上车,在男子的指导下往投币箱投了一枚铜钱,也很快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好,脑袋旁边就钉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车厢内禁制吐痰。

    “干净舒适,看来物有所值!”文士一边打量车内的装饰一边啧啧称奇。

    在男子的吆喝下,这个站台一共上来四个人,基本上都好奇上来的,看着其他人没有乘车的意思,于是吩咐车夫出发,身材魁梧的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很快启动沿街而去。

    “不错不错,这车不仅宽敞,而且行驶平稳快捷!”

    “好神奇,竟然转弯如履平地,一点儿都不卡顿!”

    四个首批公交体验者非常激动,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和人群,都忍不住大声交谈起来。

    “切,这是自然,此车是清河侯发明制作的!”公交公司的男子得意洋洋的回答。

    “难怪,不过敢问兄台,你们这个公交公司到底是个什么府衙?”

    “对对,一钱一人,怕是你们忙碌一天连马料钱都挣不回来!”

    “这车能够灵活转弯,怕是以后两轮马车要被淘汰了!”

    车一路前行,上车的人七嘴八舌询问,公交公司的男子也大致把公交公司简单介绍了一遍,对于挣不挣钱的事避而不谈,还是说是为了方便民众出行提供方便,也自然没有人怀疑,毕竟这车一看就投资不菲,这么大的车,还需要两匹马和一个马夫一个负责招呼乘客的管事,每日的开销必然不小,一钱一钱的收入在普通人看来决然是挣不到钱的。

    “聿~”几分钟之后,马车停靠在下一个站台,公交公司的男子打开车门又开始吆喝宣传,然后又上来两个人之后往下一站形式。

    这辆车沿着从北门到南门,总共十余里路程,沿途在繁华地段设置了十个公交车站点,一路走走停停,车上的男子吆喝一路,不断有人上车下车,甚至在几个比较热闹的站点上来的人太多只能站在车厢里面,好在车厢中间也设置有木质的横杆和扶手,而且按照当初测试的承载人数尽量乘坐更多的人,也是为了测试四轮马车的最大载客量,以收集更多的数据。

    不到一个小时,马车停靠在南门附近的最后一个公交车站牌处,还在车上的人全部下车,这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公共交通体验之旅宣告正式结束。

    “不错不错,这一钱花的值当!”第一个上车的中年人下车之后非常欣喜不停夸奖。

    十多里路花费一钱,在穷人来说那是划不来,他们宁愿走上一个时辰,但对于有钱人来说,时间和舒适度远比钱财更加重要,这公交车非常平稳,而且还能听闻不少南来北往的乘客交谈各种有趣的话题,实在是一趟非常开心的旅程。

    “诸位慢走,欢迎下次乘坐一路公交!”

    在男子的招呼声中,一群人四散而去,于是男子又开始大声吆喝:“一路公交一路公交,从南门到北门,方便快捷,只需一钱……”

    而南门是商贾聚集之地,也是咸阳最为繁华之地,这个公交车站牌立在这里好几天了,每天都有人询问打听,但都不知道公交车是个什么鬼,因此随着男子的吆喝,瞬间就围上来一大群人询问,加上方才下车的一群人的解释,很快就有十多人上车,许多人都是好奇想体验一下这个公交车的神秘。

    “够了够了,不能再上了!”男子看见车上已经挤满了近二十个人,也害怕把马车压坏,赶紧把后面的人拦住把车门关上之后,马车迅速启程往原路返回。

    十辆变身为公交车的女子学院的校车在十条路线上试运行,短短不过一个时辰,便彻底引爆了咸阳民众的热情,乘坐者商贾平民,文士官吏皆都有,许多人坐了一趟不过瘾,又来回刷公交,两三趟之后把线路上的车站位置都牢牢记住,而这些乘客之中,还有许多报馆的外围记者,兴奋的开始策划新闻稿,还有头脑灵活的直接就跑到公交公司的办公地点和城外公交车制造修理厂打听情况。

    而这个热闹的情况,也很快就被通报进咸阳宫紫宸殿。

    上午陈旭在女子学院呆了一个时辰,然后就去了报馆,让陈平等人和杨堃接触一下,准备在下一期报纸中详细的为公交公司做一个广告,并且把运行的线路也登载出来。

    “侯爷,有宫人前来传旨!”报馆的一个管事带着一个宫人走进报馆的总务室禀报。

    “清河侯,陛下请您参加下午的朝议!”宫人恭恭敬敬把一封帛书双手递给陈旭,陈旭展开看了一眼,大致猜到是因为公交车的原因,因此便将帛书收好。

    未时,陈旭坐车去上朝,满朝文武讨论的都是关于公交公司和四轮马车的事情,果然上朝之后第一件事,皇帝问的也是这件事。

    关于公交公司的事陈旭已经在前几天专门上朝上奏,皇帝已经同意,而且冯去疾也提请减免公交公司的税收,内史府也同意了这个提议,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陈旭会突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在咸阳掀起如此大的波澜。

    如果公交公司用的只是普通马车,或许文武百官和皇帝都不会这么大动干戈,但正是这种超级大而且灵活的四轮马车横空出世,一下就让所有人按捺不住的激动起来。

    平日两轮马车最多也就坐三五个人,这是因为车体平衡的限制,还有就是要考虑马的承受能力,因为马除开拉车之外马车上的重量会通过车辕压在马背上。

    但四轮马车不一样,本身就是平衡的,因此公交公司的四轮马车解决了灵活的转弯问题之后,一下子就把马车的载货量提高了数倍,从不同渠道获得的消息来开,在公交车竟然最多能够载送近二十人,这个数量一下把皇帝都震惊的揪掉了好几根胡须,因此虽然知道陈旭创办了公交公司,但还是迫不及待的让他上朝来给满朝文武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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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四轮马车的转向问题臣也是刚解决不久,包括载重等问题也都还在测试阶段,等科学院把所有数据都收集出来之后就可以编制制作手册让工部开始大范围推广,这样必然会极大提高货物的运送效率。”

    “爱卿果然天纵之才,这四轮马车虽然自古有之,但转向问题却一直是一个巨大的难题,无数工匠都不曾解决,眼下爱卿解决了这个难题,四轮马车日后必然大行其道,爱卿当居首功!”秦始皇很高兴。

    “谢陛下夸奖,研制四轮马车也并非臣一个人的功劳,有少府的造车令和四位工匠,有科学院工厂的炼铁坊和打铁坊的管事和工匠,而且公交公司能够运营将这些马车打造出来为咸阳民众提供便利,还有几位联合投资的商贾,上次臣说过,这公交公司投资数百万钱,将会极大的拉动配套的各种商业的发展,将会为内史府带来大量的税收和为数千人提供一个赖以维持生计的工作,只有朝廷给予宽松政策,商贾才能放心大胆的把存在手上的钱币拿出来投资更多的商业,促进钢铁冶炼,农具制造,货物流通,我大秦的百业才能欣欣向荣,昔日齐国富甲天下,正是因为商贾活跃,今日之大秦囊括四海八荒,继续苛法压制商贾犹若自缚臂膀,因此臣提请陛下松解压制商贾的律法,废《金布律》中歧视商业等末法,许以平民百姓自由经商之权利,并且减少课税刺激商业发展,以此带动更多产业发展,这样我大秦将会获得更加广泛的税收来源……”

    关于减免商税和松解压制商贾的苛法,陈旭曾经和秦始皇提到过几次,不过都不是在朝议这种正式场合,而皇帝也从未在朝堂上讨论过这个话题。

    而这件事陈旭必须用全力去推动。

    随着钢铁水泥的出现并且开始普及使用,无论是修路修桥还是修建水渠水库等大量基础建设都需要投入巨大的财力物力,光靠搜刮百姓这种手段永远都无法满足,而捉襟见肘的朝廷收入也肯定无法支撑,必须大量引入民间的力量才行,而解放商贾发展商业就是最好而且见效最快的途径,没有之一,只有大量的投资进来,水泥厂钢铁厂等才能大量修建起来,虽然在发展的过程中肯定后乱七八糟残剥平民百姓的事情发生,也会有大量官商勾结的事发生。

    但所大善若伪,至善若恶,国家的强大必然伴随有各种不尽人意的地方,但至少陈旭扪心自问绝无半分私心。

    就像后世中国改革开放一样,乱七八糟的事情必然层出不穷,对社会对人的陈旧观念也必然产生巨大冲击,甚至政体都差点儿摇摇欲坠,但这种改革的好处也显而易见,若是不改革只会是死路一条,而改革才会获得洗经伐髓一般的新生。

    至少在这个时代,没有摸石头过河的盲目。

    而且高度集权的皇权之下,所有的混乱都会被很快压制下去。

    更何况眼下大秦士农工商各个阶层需要的就是更加开明和放松的法令,残酷的秦法六国百姓皆都不习惯,自然也从心里产生巨大的抵触情绪,一旦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有人借机生乱,如果百业兴旺,农商匠卒皆都自由自在安居乐业,谁特么有闲心来造反。

    大秦在经历了十多年的统一之战后,严苛法律早已不再是大秦强盛的保障,反而成为了一种作茧自缚的巨大包袱,发展民生才是让大秦能够稳定强大的最好手段。

    不过这些后世各个朝代总结出来的规律,实际上就是因为大秦的倒塌才明悟出来的。

    比如汉朝,知道大秦亡于苛法,而且参与造反的人也知道秦法的强大弊端,因此汉朝继承了秦朝的各种制度,但却大大削弱法术治国的方略,采用了无为而治的黄老之术,使得大汉迅速繁荣强大起来。

    这些事陈旭知道,但皇帝和满朝文武大臣都不知道。

    因此陈旭就需要不断的通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来让满朝文武和皇帝看到这些事情的效果。

    而且时间不等人,几年时间一晃而过,陈旭来大秦转眼已经三年多了,但对于法律的改变微乎其微,都是在周边挠痒痒,从未触动过任何法术治国的根本核心和利益所在。

    而今天,陈旭第一次在朝堂之上提出了废除商律中的抑商条款,将被法家门徒视为末作的商业解放出来。

    商业兴才会有百业兴,一个不会做生意的国家只会越来越穷。

    陈旭的话还在朝堂之上回荡,满朝文武皆都沉默不语,有人皱眉有人愤怒,还有人激动有人脸色平静。

    皇帝高坐龙椅,脸色平静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陛下,商业乃是末作,商贾自来投机取利,若不是商律束囿,我大秦恐遍地奸商与民争利甚至与朝廷争利,何来百业兴旺!”一个中年大臣站起来,脸色看起来颇为愤怒,但也略微有些忐忑。

    愤怒是因为陈旭废除压制商贾的律法,忐忑是因为陈旭的身份。

    特么的仙家弟子啊,不知道晚上会不会用太乙神雷炸死他。

    但李斯给他的眼色他却又不能无动于衷,作为法家门徒,必然还是要和大佬李斯站在一起,同穿一条裤子,不然日后地位不保。

    李斯的小动作陈旭都懒得去看。

    一旦触及律法这种法家门徒的核心利益,李斯不可能不反击。

    “陛下,臣曾熟读内需论,认为清河侯所言有理,商贾把存留在库房中的钱财投资商业,朝廷便会收获许多连带的商业税收,这些钱不会凭空而来,如果解除压制商贾的法令并且减少税收,必然会带动更多商贾把钱财活用起来,百业才能兴旺发达!”工部一个四品官员站起来为自己的顶头上司陈旭顶贴。

    “陛下,东门外正在修建的渭河大桥投入几何您可知晓?”

    陈旭也懒得继续等李斯的人跳出来打擂台了,因为这种事如果皇帝不表态,双方可以唇枪舌战几个月,实际上到最后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反而只会降低他的身份和地位。

    大秦天下秦始皇就是最大的BOSS,只要搞定他一切都OK,搞不定秦大大一切都白搭,废除压制农商的法令和发展商业的事情陈旭已经明里暗里和秦始皇说过许多次了,如果秦始皇不愿意,那么就没有半分的希望,但秦始皇却从未正面拒绝过陈旭的提议,而且眼下的态度也莫零两可,这种态度就表明秦始皇还在犹豫,需要给他一个更加实锤的理由。

    “哪位爱卿告诉朕渭河大桥投入几何?”秦始皇显然不知道陈旭的问题答案,眼神落在户部令高腾身上。

    “陛下,臣来回答清河侯的问题!”高腾身后一个四十余岁的黑须户部官员站起来。

    “讲!”

    “科学院和工部策划修建的东门渭河大桥长六十丈,共计需要消耗钢材五十万斤,水泥一百万斤,木材一千余丈,另有竹石麻绳不计其数,烧制水泥,挖掘河沙,筛选卵石,砍伐竹木,修建桥体,共计动用兵卒匠工一千余人,刑徒奴隶近万人……”

    “朕只想知道大桥修好花费几何?”秦始皇脸色威严的打断户部官员的话。

    户部官员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虚汗赶紧说:“回陛下,按照工程指挥部的测算和眼下每日的消耗,大桥修好至少需要耗费五十万石钱粮……”

    “哗~”

    朝堂之上瞬间一阵惊呼和骚动,许多大臣都互相看见了同僚脸上的惊恐,就连一直脸色平静的李斯都忍不住保护脸皮抽动了一下。

    而端坐龙椅的皇帝略胖的身体都跟着抽筋一样抖了一下,嘴巴略微张开愣了几秒钟才皱着眉头说:“五十万石,我咸阳仓也不过存粮三百万石,这座桥竟然耗费如此巨大?”

    “是,陛下当日谕令无论多大代价都要将桥修好,因此臣等便没有再另行汇报!”户部令高腾苦笑着站起来说。

    “陛下,根据测算的确要这么多花费,科学院和工部户部的测算明细臣已经看过!”右相冯去疾赶紧站起来为自己的属下顶住,“其中大部分消耗是在水泥和钢铁,水泥厂开山凿石,运送煤石,采掘黏土和灰石、磨制生料,钢铁厂的大量铁锭都是从河东和南阳运送过来,车马耗费巨大……”

    “陛下,钢铁水泥虽是修路筑桥的利器,但开销也同样巨大,如果从咸阳至齐郡东海之滨修筑一条水泥公路,光是大小桥梁就有十余座,整条路若是要修建完成,全部投入不下千万石钱粮,这笔开销朝廷绝对无法支撑,除非引入商业投资,让大量商贾投入巨资建造水泥厂、钢铁厂、挖掘砂石石料,运送竹木等物资,否则光是这条路就会拖垮我大秦,何况今秋关中秋旱粮食减产约一成,加上齐东两郡的水灾之患需要官仓大量补贴,这些越发让朝廷开支捉襟见肘,但若是不修路,道路不畅则货运不畅,但若是修路,这必然沿途的郡县无法支撑这么巨大的开销,何况强征民力加重税负,只会让百姓更加疾苦怨愤,臣以前说过,朝廷之事皆可付诸于商事,若是把这条路交给商贾来修建,朝廷必然不会背负如此大的压力!”冯去疾说完之后,陈旭再次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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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侯,莫非要再次仿照约法三章乎?”高腾扭头看着陈旭。

    “不错,唯有如此,才能解这个两难的局面!”陈旭点头。

    “可是……可是朝廷拿什么来给商贾兑现钱粮,修路修桥可没有任何战利品?”高腾感觉到自己脑袋有些浆糊。

    而其他许多官员也跟着一起点看着陈旭。

    所有人都知道陈旭的神奇属性,大部分人甚至都完全认同陈旭真的就是仙家弟子。

    但仙家弟子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并非真正的神仙,难道陈旭还能将这条路变出战利品来么?

    “自然有可以兑现的方略,只不过这个时间比较长,而且还需要许多针对商贾的特殊优惠政策,也就是我方才所说,必须彻底废弃压制商贾的法令,让天下商贾看到朝廷的确是要对商贾与平民一视同仁,他们才有足够的勇气参与其中,不然这么大的投资却得不到等同于付出的回报,只怕谁都不会出手……”

    “何况天下大势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世间也从未有过一成不变的事物,商贾自古有之,但却从未有如我大秦眼下如此苛刻之法令,有诗曰: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男女尚且有匪报之情,况利国利民之重器,许商贾以自由,得之以国利,许其以税利,大秦平添遍布天下的坦途大道,与国与民皆都有利,岂非两全其美乎?而朝廷所付出者,只不过废止一条法令耳,孰轻孰重一看便知,如若诸位还紧抱迂腐之法令置国家社稷于不顾,岂非若那掩耳盗铃之辈,自欺欺人耶!”

    “于国,陈某没有半分私心,于商,陈某只求问心无愧!”

    陈旭说完之后负手而立,眼神扫视整个大殿。

    今天这番话,陈旭虽然早有打算,但却没想到今日会说出来,他本来想的是等到公交公司完全走上正轨,等东门外的渭河大桥修好之后,让这两件咸阳民众皆都每日谈论的热门话题都完全成功,让所有人都看到成果之后,他才会写一份详细的奏章正式在朝堂之上提出来,但没想到公交车刚刚出现,皇帝便有如此大的兴趣喊他来朝堂解释。

    而这个机会陈旭自然也不愿意放过,何况这种事情越早解决越好,早早的捅破这层纸,即便是今天解决不了,也会在在满朝文武的心中提前种下一颗种子,其中必然会有人认同这个观念,而且朝堂的事必然很快也会传播出去,然后咸阳的商贾绝对不会没有丝毫表示。

    有清河侯为他们撑腰,如果还不行动的话,商贾就真的没有翻身解放的机会了。

    满朝文武大臣皆都脸色凝重没有任何声音。

    陈旭在这番话听起来异常犀利,而且丝毫不留情面。

    但的确字字句句皆都没有半分私心。

    而且这条路投资达到千万石钱粮,给所有人都是一个巨大的压力,特别是户部和内史府这两个替皇帝掌控钱财的署衙。

    东方大道这条水泥路皇帝必须修筑,这个事情上次在南门外就已经说过了,但皇帝一道谕令下来,承受这个压力的还是六部官员,筹措钱粮、征召役夫、还要调集大量的刑徒和奴隶,每一样都是巨大的压力,而且还不能出错,粮食供应不上,最后必然会酿出祸端,一千万石粮食啊,六国之战没有哪一场战争有如此大的消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压力,而是要命的差事。

    然而,陈旭期待的事情并没有解决。

    皇帝和满朝文武大臣一样沉默许久之后脸色平静的说:“清河候言之有理,但法术乃是国策,需慎而决之。”

    皇帝发话,而且明显还有犹豫,因此也没有大臣站出来继续为陈旭顶贴,因为眼下顶了也没用。

    散朝之后,陈旭去了科学院,召集农工匠吏和文吏开始整理资料编撰一本齐民要术,他准备把他所有的发明都整理成册印刷出来,从三角板量角器到石磨耧车,从炒茶造纸到轴承四轮马车,从板凳桌椅到马镫马鞍,他这两年发明出来的东西都要尽可能的通行天下。

    既然皇帝还在犹豫,但种子已经挖坑种下,只等后续事情的继续发酵。

    咸阳城内,公交车的出现引起的咸阳民众的热情还在继续高涨,乘坐体验的人越来越多,十条公交线路每日热闹喧嚣。

    而女子学院的十辆校车也成为了咸阳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特别是早晚女子学院放学的时候,一车一车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乘坐校车在大街上奔驰,无数小手小脸对着窗外招手嬉笑的场景,令无数民众侧目并且久久无法忘怀。

    而且最近咸阳民众突然发现咸阳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很多地方都突然多出来一些公交站牌,有好事者打听之下,这批站牌又增加了十条公交线路,覆盖了更多繁华区域,有些甚至就在自己的家门口,顿时咸阳城又开始热闹起来。

    果然,几天之后,又有一批和女子学院的校车同样款式的加长四轮马车投入运营,马车上写的却是咸阳公交公司,除此以外就是车厢内饰更加简单,拆除了大部分座椅,将中间的过道加宽增加了站立的位置,同时车厢中还多了一个醒目的木牌,上面写着:尊礼守法,尊老爱幼,请给妇孺老幼让座。

    而最新一期的报纸上也登载了许多关于公交公司的介绍和关于乘车的须知事项以及新开设的新公交线路图和停靠站点的名称。

    随着这些公交车的投入运行,的确大大缓解了民众的出行,许多有条件的人出门都不再乘车马,而是选择了坐公交,而对公交车最为喜欢的是那些经常出门跑腿办事的文吏和商贾。

    而公交车站台附近,也开始出现了许多推着独轮小车和挑担摆摊设点的小商贩,售卖一些包子馒头或者茶水小吃等,使得咸阳城因为这些公交车和公交站点的出现,似乎一下子热闹的数倍不止。

    咸阳城的这些变化,文武百官自然感同身受,每天上朝下朝都能看到大街上的喧嚣和繁华,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喜笑颜开的民众,而因为这些售卖饮食的商贩出现,还解决了许多大臣和官吏吃饭的问题,许多官员早上特别喜欢就在家门口附近的公交站牌附近买上倆包子和一碗豆浆边吃边喝,同时还能听到附近食客的交流,天南海北都有,实在是一桩乐事,就连李斯蒙毅这些上卿,到午时散朝耐不住饥饿,有时候也会在路边的摊点买一份煎饼果子或者春卷充饥。

    因此朝堂之上,因为最近这些变化官员们争吵的比较厉害。

    有人非常认同内需论的说法,认为松解商律可以刺激商业的投资和发展,以消费带动经济,这样下去咸阳就会越来越繁华,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大街上都是死气沉沉的状态。

    因为这半年来,从清河园开业起,咸阳有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变化,在清河侯的建议下不仅延缓了半个时辰的宵禁时间,而且还提议允许平民摆摊经营,这些小政策皇帝看在清河侯的面子上丝毫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但自从实施之后,咸阳的大街小巷便越来越热闹,而且在清河园的模式影响下,大量的商贾开始装修比较宽敞的商铺和杂舍,售卖的物品也开始变得琳琅满目起来,不仅有牙膏牙刷、茶叶瓷器、美酒果醋这种高端的消费品,油盐酱醋、成衣鞋帽、折扇雨伞、竹木家具等也都比以前多了许多,所有人也都感觉到了巨大的方便。

    这些变化有目共睹,谁都无法抹杀清河侯带来的功劳。

    但也还是有许多官员对于这种变化越来越警惕,认为允许平民经营会让许多人不再专心务工和种植庄稼养殖牲畜,对大秦的农业稳定不利。

    但无论如何吵嚷,皇帝都没有发表任何表态。

    李斯和冯去疾蒙毅这些位居顶端的官员也基本不参与这些话题的讨论。

    因为这些事已经既成事实,如果再次严令取消这些经营,必然会造成生活中的许多不便,也会引起咸阳民众的不满,而且还会得罪清河侯,殊为不智。

    而咸阳城这种近乎于润物细无声的变化,一切都瞧在皇帝的眼中,因为几乎每日都会有大量消息通报到宫中,皇帝也从其中慢慢体味到了这种变化带来的好处。

    只是废除压制商贾的律法是祖宗传下来的国策,从商鞅开始一直到现在,虽然其中有过一些松解,但却并未触及根本。

    一旦完全废除这些律法,带来的后果皇帝还无法估量,因此在反复犹豫之中时常会召集三省六部的官员和一些王侯公卿、士族大夫进宫商讨此事,但结局依然是吵嚷不休,立场各自不同。



    咸阳城内公交公司带来的变化虽然很大,但远不如城外的变化大,上到皇帝下到贩夫走卒,最让人关心和每天都要讨论的都是渭河大桥的进展速度。

    半个月过去,大河两边的引桥已经初具规模,挖开的河堤用青石砌出来宽大的石墙,这些石头都用水泥砂浆粘合在一起,干透之后宛若钢铁一般坚固。

    两岸堆放的建桥用的水泥砂石钢筋宛若小山一样。

    河中心的沙洲已经成为了工地的中心位置,照样堆砌着大量的木竹石料,两座桥墩已经浇筑即将完工,河水之中用粗木和竹子搭建的脚手架已经即将连成一体,看起来密密麻麻如同一座竹木搭建的墙壁一样将渭河两岸连接在一起,看起来非常壮观。

    下方七八里外的水坝已经早已修好,磨坊也已经修好,今天是安放大铁磨的日子,因此陈旭一大早便乘车到了大水车的位置。

    这个消息前几天就已经被好事的围观者透露出去,因此一大早水坝附近便围堵了上万民众,骑马的,乘车,骑驴的,推车挑担的,上到王侯公卿,下到贩夫走卒,熙熙攘攘把水坝附近围的水泄不通,喧嚣之声沸反盈天,吵嚷喧哗之声咸阳城都听的见。

    “快,让开让开,侯爷来了!”人群吵嚷喧哗之中让开一条路。

    陈旭的马车在一群护卫的护送下从人群散开的通道中行驶到河边。

    “参见侯爷!”陈旭下车之后,赵擎胡宽史禄麻杆公输胜等人带着一大群管事和匠工一起拱手迎接。

    “免礼!”陈旭摆手下车,看着已经运送到河边的一副巨大铁磨,走上去挨着转了一圈观看了一遍。

    这幅大铁磨的直径和工厂的那副大铁磨直径差不多,重量五千余斤,底下的一扇稍薄一些,上面一扇稍厚一些,而且扇体四周还有一圈均匀分布二十根圆形铁齿。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的大铁磨浇筑非常顺利,从制模到浇筑完成只用了六天时间,中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然后动用了一辆特制的铁轮铁轴的四轮马车,用五头犍牛和上百刑徒才将这副大铁磨运送到河边。

    而此时铁磨四周围聚了许多身穿锦袍和官服的人,其中有闲职的王侯,也有工部和科学院的官员。

    一群人乱七八糟打过招呼之后,张苍迫不及待的拉着陈旭的袖子激动的说:“侯爷赶紧安排人放置铁磨,苍很好奇这大水车是如何驱动铁磨运转的!”

    “不错不错,清河侯赶紧安排吊装!”几个身穿锦袍平日无所事事的侯爷也都迫不及待的催促。

    “不着急,待本侯去磨坊仔细查看一下安装位置再说!”陈旭面带微笑的走进还没封顶的磨坊之中。

    磨坊中央挖出来的一个大坑已经被修成了需要的样式,中间一个比铁磨还大一圈的圆形水泥墩子,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凹坑,大小刚好和铁磨直径一样,凹坑中央还有一圈胳膊粗细的钢筋,露出来大约五寸,这些钢筋嵌入水泥墩子里面足有一米,而且每一根的位置刚好对应铁磨下扇底部的一圈孔洞,这些都是经过精细测量之后安装的。

    水泥墩子四周是用水泥修建的一个圆形倾斜的出料斗,铁磨转动之后磨碎的石料和水泥便会落入料斗之中顺着流下去,落入到下方一个倾斜的通道之中,下方同样有一个储料池,帮工将储料池中的石料装入斗车,然后有人在通道上方转动绞盘就能将斗车拉扯上去,当然用人力推送也可以。

    总体来说,这个设计是一个带有后世半机械化性质的工厂,如果能够设计出传送带的话,那么无论是投料还是出料都将变得快捷轻松无比。

    可惜没有动力,任何好的想法都无法实现。

    陈旭把磨坊内外仔细检查了一遍,并且还用铁锤使劲儿锤了固定铁磨的钢筋几下,发现如同在和一座大山较劲,砸的铁锤弹起老高火星四溅,却是半分动静都没有。

    “好了,准备吊装铁磨!”陈旭丢下铁锤点头。

    “各单位注意,准备吊装!”作为这次铁磨吊装总指挥的胡宽兴奋的大吼。

    一群兵卒将四周围观的人都呵斥着往后退,而早已擦拳磨掌准备好的麻杆和公输胜立刻大声指挥一群身高体壮的刑徒用绳索将铁磨的下半扇用粗大的木杠抬起来,嘿呦嘿呦的喊着号子将半扇铁磨抬进磨坊之中,几个负责安放的工匠赶紧站在水泥墩子四周开始观察铁磨下方的孔洞和钢筋的位置。

    “左~左移半尺~”

    “转动三寸~”

    “好,慢慢下落……慢,停……再往右半寸……”

    随着几个匠工的指挥,一群衣衫褴褛的刑徒抬着铁磨慢慢调整,前后也不过十分钟,铁磨下方的孔和所有的钢筋全部对准位置落了下去。

    “方木,铁锤~”随着胡宽大吼,几个帮工拿来几块厚实的木头放在铁磨上面,然后对着木头挨着使劲儿敲打一遍之后,半扇铁磨完全落入凹陷的圆坑之中,彻底和水泥墩子严丝合缝的固定在一起。

    胡宽和公输胜陪着陈旭检查一番之后认为已经完全安装到位,这才开始吊装上面一扇铁磨。

    上面一扇就比较简单了,先安放中央的一根小腿粗细的转轴,装好之后同样让一群刑徒将上半扇铁磨抬进来很快就放了上去,两扇铁磨就稳稳的放在了磨坊中央。

    看着这副安装好的铁磨,陈旭也感觉颇有些激动,小心脏噗通噗通跳的有些猛烈,反复观看了铁磨上的齿轮和水车中轴上的巨大木轮,对比之后让人推动铁磨调节了一下两个巨大齿轮的位置之后吩咐去人工转动大水车进行最后的齿轮校正调试。

    “通知转动水车~”胡宽对着一个站在磨坊顶上的匠吏吩咐。

    “嘀~嘀~”匠吏吹动一个竹哨,然后不断挥动手里的令旗,水坝下面,在史禄的指挥下,上百个帮工一起搬动水车的叶轮,大水车缓缓的开始转动起来。

    而随着水车的转动,主轴上的木轮也开始转动,一尺多长的铁齿转动起来,咔嚓一声就撞在了铁磨的一根齿上。

    “哗~”在水车转动的巨大惯性带动下,半扇足有三千余斤重的大铁磨没有丝毫的阻力便被推动开始转动起来。

    “转了转了~”

    瞬间磨坊之中一群匠工匠吏包括张苍胡宽公输胜在内同时忍不住激动的大吼起来,守候在磨坊外面的无数参与了水车和磨坊修建的帮工和匠工也都跟着喧闹起来。

    “快,往前推一下铁磨!”

    陈旭对于磨坊内外的激动喧闹充耳不闻,脸色严肃认真的死死盯着转动的铁磨和木轮的齿轮交合的位置,当铁磨转动了半圈之后两个齿轮开始有些不太合拍了,明显开始出现错位现象,于是陈旭赶紧吩咐守候在铁磨四周的几个匠工一起用力顺着转动方向往前推了一下,这才避免两根铁齿硬怼在一起。

    又转了三圈之后,铁磨和木轮之间的齿再次发生了错位,陈旭吩咐工匠再次推动石磨进行校准。

    很快二十分钟过去,经过七八次的微调校准之后,大铁磨和木轮终于完美的咬合在一起,转动的非常顺畅再没有出现错位的迹象,陈旭这才吩咐停止水车的转动。

    “方才校准齿轮的过程看明白没有?”陈旭擦了一下满头的汗水转头问胡宽和公输胜等人。

    “看清楚了!”一群人都赶紧点头。

    方才铁磨开始转动之时磨坊之中热闹欢呼一阵之后,所有人都发现陈旭严肃认真的开始调教齿轮,于是大家也都很快安静下来观看,生怕错过任何一丝过程。

    “看清楚就好,这铁磨和木轮之间依靠这些铁齿咬合转动,眼下我们并没有经过仔细认真的计算齿轮的数量和位置,运行一段时间之后肯定会积累到一个可能出错的时机,因此平日要安排人随时查看齿轮的运转情况,若是出现了错位现象必须进行调整,不然可能会造成齿轮损坏,切莫太过大意!”

    “侯爷放心,我会每天安排人盯着,绝对不会出错!”胡宽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嗯,特别是最开始几天,一定要时刻监控,总结出其中的错位规律,找到规律之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安排人定时调校就行了~”陈旭点头。

    “这么大一副铁磨,估计磨面粉肯定会很快当!”

    一个身穿锦袍的侯爷方才看完了铁磨的安装和调试过程,对齿轮固然感到神奇无比,但更感兴趣的是这副超级巨大的铁磨的工作效率。

    “哈哈,文季侯说的是,普通石磨直径只有不到两尺,重量不过两百来斤,而这副铁磨直径达到八尺,重达五千余斤,莫说是磨面,青石都能磨成细粉,磨面粉肯定那是相当的快当!”

    “侯爷,苍很好奇到底有多快当,要不今日测算一下如何?”张苍今日听说安装水车磨坊,迫不及待的舍弃了大桥工程指挥部总指挥的位置专门跑过来观看,这种齿轮的传送对他来说远比修桥更加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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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输胜,工厂的那副铁磨一个时辰能够磨制多少石料?”陈旭转头问公输胜。

    “大概在四十斛左右!”

    “嗯,换成粟米大概就是六千斤的样子,这副大水磨的速度要快一倍不止,而且中途还不用休息,怎么着算下来一个时辰应该磨两万斤粮食……”

    “那岂不是就是近两百石~”

    四周顿时一阵惊呼,许多人直接嘴巴都合不上了。

    “两百石而已,这么大一副铁磨,一两石粮食倒进去磨齿都填不平,来人,把上面的磨斗装上,去工厂粮库拉五十石粮食过来试磨……”陈旭大手一挥。

    “快去快去~”一群人都迫不及待的催促起来,公输胜赶紧跑到磨坊外面吩咐几句,就有管事带着一群人直奔几里外的工厂而去。

    在胡宽的指挥下,几个工匠抬进来一个木制的磨斗,拿着铁锤丁零咣当一阵忙碌之后,一个圆形的大木斗被安装在大铁磨的顶上,有了这个类似于打米机的进料斗,投料喂磨要比小石磨可方便多了,不然的话还赶不上铁磨的磨料速度。

    半个时辰之后,七八辆牛车嘚嘚而来,车上拉着鼓鼓囊囊的大麻袋,里面装的都是小麦。

    “侯爷,粮食运到,一共五十石小麦!”负责带队的管事禀报。

    “好,人员到位,开始投料,胡宽,吩咐水坝开闸放水!”

    “是,侯爷!”胡宽激动的大声呵斥磨坊顶上的匠吏,随着竹笛的声音和令旗连续挥动,站在水坝顶上的史禄得到命令,指挥帮工将一个水闸慢慢打开,随着一股清澈的河水从水坝上一个大孔中喷涌而出冲击在巨大水车之上,静止的水车开始慢慢旋转起来,而几乎同时,磨坊之中大木轮开始旋转,带动大铁磨一起转动。

    “哗哗~”随着铁磨缓缓转动,几圈之后就有带着麸皮的褐色面粉如同瀑布一般从铁磨四周流淌出来。

    “快投料~”一个工匠大吼。

    因为果然如同陈旭所说,几石粮食倒进料斗,随着铁磨的旋转就如同一个旋涡一般瞬间便落到底部,几个工奴只能扛着一袋一袋的粮食不断往磨斗里面倾倒。

    “注意安全!”看见一个工奴差点儿失足掉进进料斗之中,陈旭忍不住大声提醒。

    这大水车一旦在水流的冲击下开始转动,出现事故根本就没有办法马上停下来,连带着大铁磨也会不停的旋转,而铁磨的磨眼足有一尺粗细,掉进去腿都能给绞进去磨成肉酱。

    水坝下面的水车越转越快,最后慢慢稳定下来,而这个有史以来第一个为水力驱动的大水车,也彻底点燃了河岸上观众的热情,上万人激动的欢呼雀跃,一起见证这个伟大的奇迹。

    磨坊里面聚集着上百人,和外面看热闹的观众不一样,除开一些真的是来看热闹的王侯公卿之外,还有工部和科学院的官员,还有工厂的匠工匠吏,包括张苍房宽这些科学家在内,他们更多的是围着大铁磨见证这个齿轮传动的机械奇迹,看到大铁磨疯狂的吞噬粮食,铁磨四周的面粉如同瀑布一般哗哗落下来,然后顺着倾斜的出料斗流淌下去,然后被人装入斗车之中顺着斜坡拉出去。

    “哈哈哈,成功了,侯爷!我们成功了!”房宽兴奋激动的热泪盈眶,在磨坊内边跳边吼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一袋接一代的麦子被倒入磨斗,面粉源源不断流淌,五十石小麦,如果用普通家用石磨,一天不吃不喝三个人照顾,估计能够磨五十公斤的面粉,也就是说一天一家人磨不了两石,但用这个水力齿轮驱动的大铁磨,磨完一石面粉根本就不需要半分钟,这就是机器和人力最大的不同,不光吞吐量大而且快速稳定不知疲倦。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随着最后一袋麦子倒入铁磨之中,然后磨斗中发出如同老牛喝水一般的声音,只听呼啦啦一阵之后,一袋麦子瞬间无影无踪,很快就化作褐色的面粉从铁磨四周流淌下来,大铁磨再次转动数圈之后面粉不再出现,表示这五十石麦子已经全部都磨成了面粉。

    “关闭水闸通道,去检查水车的状况!”陈旭摆手。

    “是,侯爷!”房宽抹着眼泪花儿冲出磨坊,房顶上的匠吏再次挥动令旗,水坝上的史禄指挥帮工把水闸合上,大水车转动半圈之后缓缓停了下来,水坝中旁边的泄水通道水量瞬间加大,河水如同一条水龙一般顺着层层坝石轰鸣着落到水坝下面,翻腾起剧烈的泡沫和浪花。

    “五十石粮食,一刻多时间,侯爷果不欺我也!”张苍脸色呆滞的看着正在通道下面运送面粉的帮工喃喃自语。

    “竟然会如此快速!”几个锦袍的王侯公卿同样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感觉不托着嘴巴完全合不拢。

    “侯爷奇思妙想,奇思妙用,此非仙人指点决然无可能成功……”

    “侯爷,请受我等一拜!”一些匠工匠吏直接就跪在地上对着陈旭磕头。

    “好了好了,赶紧起来检查石磨和木轮的齿轮,把石磨吊起来把里面的粮食清理赶紧,估计还能扫一石没有完全磨碎的粮食出来!”陈旭自己也笑的合不拢嘴。

    很快有匠工指挥几个工奴将大铁磨用绳子套着周围的铁齿抬起来,一个帮工用扫帚把铁磨里面没有完全磨碎的小麦清扫出来,差不多有七八斗的样子,这些只能带回去用小磨加工一下才能蒸馒头。

    至于大铁磨磨出来的面粉,陈旭专门下到通道的储料池细看了一下,发现比石磨磨的精细多了,基本上后世的面粉没有区别,甚至连麸皮都全部磨碎,用面筛都基本无法清理出来,成为了真正货真价实的全麦粉,蒸馒头做包子都没有丝毫问题。

    实验圆满成功,接下来的的事情就是对磨坊进行最后的建设,要修建一个巨大房子把磨坊和通道都包括其中,四周的储料厂房也要加紧完善收尾。

    陈旭把胡宽、史禄、公输胜还有几个负责水坝和磨坊的管事都集中在一起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主要议题就是把注意磨坊的日常使用和维护,还有就是安全问题,所有的规章制度都仿照工厂一样,写成木牌公示在显眼的位置,当然还要叮嘱管理好前来看热闹的人,千万不要让他们攀爬水坝和水车,平常可以允许民众进入磨坊观看,但绝对不允许靠近齿轮和大铁磨等等。

    这个大水车和磨坊,估计今天就会传的咸阳皆知,然后会随着报纸传遍天下。

    作为一个划时代的自动工业机器实例,陈旭希望更多的人来看,来观察,来揣摩其中的原理,然后把齿轮推广应用到更加广泛的生活之中,而不是把它当做一个宝贝藏起来。

    “张院长,怎么样?本侯没有欺骗你吧,如果你能够总结出来更加精密的齿轮咬合规律,这副大铁磨的工作效率还会提高,而且齿轮的这种传动方式会极大的解决生活中许多实际问题,它是未来机器发展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回去的路上,陈旭邀请张苍一起乘车交流

    “侯爷,何为机器?”张苍对于这个新名词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所谓机器,就是由各种不同零部件构成,然后用一种非人力畜力驱动运转的机关器物,这个器物最终的功能是能够代替人力蓄力解决生活中的一些艰苦的工作,从而极大的减轻人类的劳动强度,比如这个水力磨坊,就是我发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机器产品,它依靠水力推动,可以不知疲倦的连续长年累月的运转,只要水坝不损坏水流不停止,它便可以一直运转下去,一天一夜可以磨二十余万斤粮食,足够满足整个咸阳城二十万人一天的口粮,但平日用石磨,需要上万人才能解决同样的工作,这就是机器的作用……”

    “侯爷发明的脱粒机、拉坯机、抛光机都不算?”张苍疑惑的问。

    “不算,那些可以帮助人更快更方便的完成工作,但还算不上真正的机器,最多算是半人工机械装置,就像马车一样,人们发明了马车,可以拉更多的货物,让人们出远门更加方便快捷和舒适,但马车还不算机器,除非有一天我们发明一种装置来代替马匹,不用喂它草料粮食就能像水车一样不停的往前滚动,这样马车就不是现在的马车,而是一种机器车……”

    “天,这怎么可能?”张苍目瞪口呆的看着陈旭。

    “怎么没有可能,如果我们在马车上安装一个巨大的风车,风吹动风车转动,然后通过齿轮传递给车轮……”

    “侯爷,您是认真的吗?”张苍直勾勾的看着陈旭。

    “当然,这件事你可以回去组织人手试一下,但风力没有水力稳定,也不能像水一样可以用水坝来控制,但这是一个思路,在风大的时候肯定没问题,当然风力最好的应用是在船上,你还可以让人在船上挂上风帆,那样即便是逆水行舟也能日行千里……”

    “齿轮……风车……”回去的路上,张苍就坐在陈旭的马车上一路不断的嘀咕着这两个名字,就连到了渭河大桥的工地上都不知道。



    “张院长,研究齿轮的事不用着急,而且机器传动的方式也不止齿轮一种,还有链条和皮带等,你眼下最大的任务是修建渭河大桥……”陈旭把张苍从马车上拽下来笑着说。

    张苍回过神来,看着渭河两岸热闹红火的场景,点点头拈着胡须说:“侯爷放心,苍不会耽误修桥,只是苍对于齿轮的构造非常感兴趣,侯爷,您说是不是真的能够制造出来一种不需要牛马拉拽就能自己跑的车……”

    “好了好了,张院长千万不要因噎废食,这些等有了闲暇我们再讨论,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陈旭知道张苍是个数学迷,而且还是个工程学的狂热爱好者,对于几何抛物线等理论特别感兴趣,如果要研究更加精密的齿轮甚至链条传动系统,必须要几何相当好才行,因为所有的齿轮都是圆切割出来的。

    但眼下大秦的状况并不是优先于发明创造,哪怕发明出坦克飞机大炮来也没用,眼下大秦的症结是治国策略,怎样解放农民、匠工和商贾,以此让这三个最底层的民众焕发出生机和活力,能够通过自己的劳动极大的改善自己的生活状态,得到应该有的政治地位。

    在士族和贵族这些剥削阶级还无法消灭的情况下,要最大可能的给予底层民众创造一个能够衣食无忧的生活环境,以此平息国内的巨大矛盾。

    所以陈旭对于科学院的发展其实一直并不是特别关心,当初来咸阳,要求组建科学院有两个目的。

    第一是给自己创造一个和满朝文武公卿完全不同的工作环境,以此体现自己与众不同的价值,召集大量的工匠只是慢慢把他设计的一些东西应用出来而已,实际上到目前为止,科学院的所有发明都几乎是陈旭一个人完成的。

    第二就是用科学院做掩护,以此避免和法家门徒以及朝堂之上的大佬正面冲突,有了科学院做借口,陈旭就可以不上朝议政,以此让满朝文武都认为陈旭就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仙家弟子不愿意掺和朝政,这样就加大距离产生更加神秘的感觉。

    陈旭上朝大部分都是被皇帝请去的,如果主动去上朝肯定是有事情奏报,因此陈旭每次在朝堂之上说话都特别有分量,无的不放矢,说的少做的多,这就是陈旭给所有人的印象,而且基本都是在帮助皇帝解决问题,因此皇帝对于陈旭的奏请也几乎每次必准。

    不过这次奏请松解商律的事情转眼已经过去了七八天,听闻朝堂每日吵吵闹闹,皇帝也先后召集王侯公卿入宫讨论,但却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看来这种触及到公卿士族等剥削阶级核心利益的改革,的确是困难重重。

    提高商人身份,废止商律中压制商贾的律令,那么商人就可以获得平民的身份,可以自由经商买卖,没有了法令的压制,加上商贾都是有钱人,很快就会蓬勃兴起形成一个新兴的阶层,甚至可能和士族贵族分庭抗礼。

    这个是大部分贵族的担忧。

    因此这件事和三省六部这种朝堂体制的改革完全不一样。

    废止三公九卿改制三省六部,没有触动官僚贵族集团的任何利益,最多就是利益的重新分配而已。

    但废止商律已经触及了这种社会体制的根本问题。

    而且陈旭的意思也并不仅仅是为商贾松绑,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接下来必然还有更多的动作,解放工匠,解放农民,甚至还能解放奴隶……虽然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但却不得不引起所有士族和贵族的警惕。

    但不管怎么说,清河侯的身份不能轻易去得罪,得罪他的人基本上都下场凄惨,就连身为皇室的赵高三族都被废去皇族身份贬为奴隶发配去了蜀地。

    这个惩治虽然不能让陈旭满意,但实际上在大秦皇族来说,这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前一个被杀死的大秦皇族是长安君成蟜。

    而成蟜被杀是因为他真实的反叛秦国投降了赵国,所以最后才被杀死的,而赵高实际上还远远没到叛国的地步……

    马车进城,陈旭坐在摇晃的马车上,看着大街上人流如织的喧闹场景和偶尔在大街上疾驰而过的公交车,心里却在反复的思量朝议之事。

    “侯爷,方才有驿卒送来一封信!”陈旭刚回到清河侯府,管事便拿着一个盖有泥鉴封印的竹筒进来禀报。

    “何处来的?”陈旭接过书信。

    “驿卒说是从泗水郡送来的!”

    “行了,你去吧!”陈旭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来,等管事离开之后才把封泥敲碎之后打开竹筒,从里面倒出来几张卷在一起的麻浆纸。

    陈旭看似情绪平静,但实际上心脏砰砰乱跳根本就停不下来。

    泗水郡来的信,肯定就是江北亭,应该是有了刘邦的消息。

    刘邦啊,本来注定会成为大秦的克星,但遇上自己到底会怎么样?

    如果真的是他,自己该如何去处置,杀死这样一个本应该成为帝王并且铸就汉家精神的华夏脊梁的人物,会不会遭天谴?

    陈旭手指微微有些发抖的打开几张麻浆纸,入眼就是江北亭亲手书写的工整字迹。

    “江氏北亭拜上清河侯,北亭至沛县履职已经月余,谨记侯爷的嘱托,因此暗中遣人打探刘季下落,果真在泗水乡探得此人,如侯爷所说并无二致,刘季者,时年三十有八,周赧王五十九年冬生人,生于丰县,家中父母皆在,兄弟四人,幼时师从丰县马维,就读于马公书院,身边有一同年出生好友名曰卢绾,稍年长,不喜劳作亦不拘小节……”

    “刘季胸怀抱负,青年时曾游于大梁欲投信陵君,无果后投信陵君门客张耳门下为客,魏国灭,张耳被通缉,门客皆散,刘季归祖地沛县,娶妻吕雉,岳父吕文,单县人氏,因在家乡与人生出仇怨流落沛县,与前沛县令许敬为好友,因此刘季回乡之后颇得许敬爱护,被县令置为泗水乡亭长,刘季平日喝酒赌钱,与沛县曹参萧何者等诸多官吏相熟……”

    对于陈旭安排的事情,江北亭不敢大意,因此下了很大的功夫,暗中巡查月余,将刘邦的身世几乎打听的事无巨细,整整写了六页麻浆纸。

    而这些内容与陈旭了解的模糊历史记情形差不多,甚至老婆叫吕雉都一模一样,而且也真的是泗水乡的亭长,不喜欢劳动而是整天喝酒赌钱,也和沛县的县吏关系很好,曹参萧何两人也一个不落的存在。

    也就是说,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并没有改变任何历史人物的存在。

    “为了更好掌控刘季此人,北亭将其提拔为狱掾,并暗中安排家仆时刻监视,必不让其脱离监控,关于刘季之事,日后还会书信通禀侯爷,如若侯爷还有其他吩咐,亦可安排书信告知,北亭必妥善处置……”

    看完最后一页,陈旭放下书信默然在书房坐了许久之后拿出纸笔写了一封回信,表示信已经收到,对江北亭表示了感谢,叮嘱他妥善安置刘邦,等自己安排好之后会亲自去沛县一趟云云。

    书信写好之后用竹筒封好,打上封泥盖上自己的印章,拿到厨房烤干之后安排人送去驿馆让通传书信的役卒送去沛县交给江北亭。

    既然刘邦与历史上的描述无疑,那么想来项羽项梁必然也会出现,估计不久之后就能收到会稽郡守江珩的书信。

    一天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申时。

    一辆女子学院的校车嘚嘚而来停在了清河侯府门口,门卫管事带着几个侍女赶紧迎上去,车门打开,虞姬和杏儿两个小丫头背着小书包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瞬即被几个侍女包围起来,有帮忙拿书包的,喂零食的,简直就是贵族小姐的标准生活。

    水轻柔下车,对车上的管事和马夫说了谢谢,车窗探出几个小女孩对着车外挥手,在老师再见的喊声中,校车嘚嘚离去,很快就消失在大街之上。

    “吱呀~”书房虚掩的门被推开,洗漱完毕换了家居襦裙的水轻柔推门进来,看着呆呆坐在非常阴暗的书桌前面的陈旭,赶紧拿起一盒火柴把书桌上的烛台点燃。

    “娘子回来了!”陈旭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伸手拉着水轻柔的手将其搂坐在自己的腿上。

    “夫君在想什么?”水轻柔轻声问。

    “今日收到江北亭的书信,在那沛县果然找到了刘邦,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置他!”陈旭脸色颇为忧郁的把书桌上的书信递给水轻柔说。

    “夫君莫要忧虑,您如今贵为清河侯,陛下又封了泾阳侯,这双侯爵身份自古未曾有过,可见陛下极其器重夫君,那刘邦不过一介平民而已,夫君要处置他可轻而易举,无需如此纠结……”

    水轻柔说话之时对着烛光开始翻看书信,看完之后脸色也略有些凝重。



    “娘子想到了什么?”陈旭有些疑惑的问。

    “的确如夫君以前所说,没想到这刘季果然不同凡响,刘季曾投奔外黄张耳,其实张耳此人轻柔也曾听闻过,乃是信陵君魏公子无忌府上的座上嘉宾,乃是魏国名士,与公孙北雁曾经来往密切!”水轻柔轻声说。

    “娘子是说这张耳还曾经和公孙北雁搅在一起试图反秦复魏?”

    “公孙北雁身边围聚了一大群人,都是对大秦不满的魏国名士和贵族,这张耳我数年前还曾经见过一次,年约四旬,不仅能言善辩而且心思缜密,公孙北雁的许多计策都是他在帮忙策划,我想上次我们成亲之日发生在宛城的事就是张耳所为……”

    “那上次在伏牛山中杀死和抓捕的人当中有没有张耳?”陈旭赶紧问。

    “没有,张耳一直居于幕后策划指挥,而且听闻朝廷还在缉拿他,肯定不会轻易露面,公孙北雁也一直很器重他,给与他大量的金钱,这刘季曾经投奔张耳,肯定和张耳还有藕断丝连的联系,如果找到张耳,可能还能知道公孙北雁以后的一些动向……”

    “轻柔,公孙北雁复魏之事只是自取死路而已,你与他虽然自幼情同姐妹,但上次发生的事你还没看透吗?她其实就是一个疯子,何必再为她操心,张耳也好,公孙北雁也好,其实在这个刘季面前屁都不是,九州轶志中记载,就是这刘季最后战胜项羽建立大汉,乃是一位绝世枭雄,包括眼下为我效力的陈平英布皆都是其属下,因此对于这刘季,我需要谨慎对待!”

    “夫君何不将其杀之,那样就不会有任何后患了!”水轻柔也知道陈旭对公孙北雁非常讨厌,因此也不再提方才的话题。

    “杀他容易,但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人的贪婪本性注定了不会按照天道的规律去做事,而是想不断的逆天而行获取更多的资源,占据更多的财富,让天下人臣服和崇拜,以满足自己的私心和私利,皇帝如此,我如此,天下百姓皆都如此,只是出发点不一样,但归根到底,还是人的贪婪心在作祟。”

    “我做不到娘子这般清心淡泊,也做不到无涯大哥这般无羁洒脱,更做不到赤松子前辈这般与世无争如闲云野鹤般的轻松自在,因为我有巨大的欲望,这个欲望驱使我不断的去争夺。”

    “我可以杀死刘邦,还可以杀死项羽,铲除这两个对大秦威胁最大的人物,但天下大势乃受天道驱使,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我如果不能改变大秦如今苛法暴政的局面,终有一天一定会有其他英雄人物站出来推翻大秦的统治,这是无法避免的,眼下六国贵族暗中蛰伏不断积蓄力量,只要这个格局一天没有改变,暗流便会一天不会停止,而要改变大秦,就需要收服这些对大秦不满的人物,让他们能够为大秦所用,而不是一味的去镇压,暴力无法彻底解决问题,而暴力镇压之下必然就会积压越来越多的反抗力量,等到某个时机,这股力量一旦释放出来,必然是毁天灭地。”

    “因此杀死这二人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对大秦也没有任何好处,项羽乃是项燕之孙,楚国贵族,在楚地名声很大,杀死他只会让楚地之民更加心存反意,而刘邦和张耳等前六国余孽有牵连,杀死刘邦只会让这些人更加害怕隐藏的更深,但如果我们将这二人收为己用,则会大幅度化解六国民间的这种反抗力量,此消彼长之下大秦才能稳定发展……”

    “还是夫君深思熟虑,轻柔想的太过简单了!”水轻柔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拱在陈旭怀里。

    “不是你想的简单,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陈旭笑着紧紧的搂着老婆,“但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刘邦既然已经出现,想来不久之后就会有项羽的消息,我要抽空去见一见这二人,看看是否有收复的可能!”

    “夫君打算什么时候去?”

    “还没想好,眼下咸阳事情太多,诸多事情还未理顺,何况只要皇帝在位一天,这些人也蹦跶不起来,等明年再说吧,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轻柔自然愿意陪伴夫君左右,但如果不能收服怎么办?”水轻柔微微点头但又有些忐忑的问。

    “项羽年幼心性不稳还好说一些,但刘邦比皇帝年龄还大,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范,但娘子莫要忘记了我的身份,即便他们是猛虎蛟龙,到时候也只能俯首听命,不然我就用太乙神火枪顶在他们的脑门上寻找答案!”陈旭笑着说。

    “噗嗤~”水轻柔忍不住笑的娇躯乱颤,捂着嘴巴眼眉弯弯的说:“原来夫君也并不是那么讲道理!”

    “讲道理也要看场合,也要分对象,杀掉这二人我有些纠结,但吓唬一下还是可以,何况东南美食众多,我们也就当出门散心了,大海之中可有吃不完的美味,我好几次做梦都在流口水……”

    陈旭说话之时手又不知不觉的掀开薄薄的绸裙伸到了里面,很快找到一个熟悉的位置抚摸着,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嗯~,轻柔希望能够陪着夫君到地老天荒,我还想陪着夫君去看您说的遥远的西方那些法老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的妖神雕像!”水轻柔被某个禽兽小侯爷莫得脸颊绯红浑身酸软,闭着眼睛轻声呢喃。

    “小旭哥哥,我要告诉你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就在陈旭拉开水轻柔衣裙的一根丝带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突然半掩的房门哐当一声就被撞开,虞姬啃着一根鸡腿闯了进来。

    呃~陈旭赶紧把手从水轻柔的衣服里面拿出来,水轻柔也赶紧脸红耳赤的把散开的衣襟捂上从陈旭身上下来。

    “哇,大白天小旭哥哥又在解姑姑的衣裳,羞羞!”虞姬如今长大了两岁,对这些男女之事也稍微有了点儿理解。

    “进门为啥不敲门,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到城外不让上学了!”陈旭满头黑线的威胁。

    “小旭哥哥不要,虞姬下次一定不敢了!”虞姬吓坏了赶紧低头认错。

    “要记牢哦!”陈旭也站起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问:“今天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中一班的苏家小娘子打了大二班一个姐姐,说她又臭又脏,还让她跪着在地上学狗爬,好多同学都看见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陈旭眉头一皱脸色瞬间变的阴沉下来。

    “夫君莫要生气,今日不知为何中车府令苏越家的女儿和一个盐商家的小娘子起了冲突,苏小娘子便出手打了那个学生,还逼其下跪在地上爬行,不过这件事师院长和教务室的管事已经处理过了,那个盐商家的小娘子也并没有受伤!”水轻柔整理好衣服之后赶紧说。

    “如何处置的?”陈旭脸色犹自不爽。

    “苏家小娘子被罚站一节课,那个盐商家的学生也被暂时送回家,等这件事平息下来之后再来上学……”

    “岂有此理,师宣怎会如此处置?”陈旭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把水轻柔和虞姬都吓了一大跳。

    “夫君息怒,尊卑有别,师院长只能这样处置!”水轻柔轻轻的握着陈旭的手解释说。

    “不行,我当初招生之时就说过,学院所有同学一视同仁,家长也都在入学通知书上签名同意,如今出现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中车府令之女也不能欺辱商贾家的女儿,若是如此轻描淡写的处置,以后学院如何招生发展,在学校里,即便是公主也要遵守学院的纪律……”

    陈旭说话之时大步走出房间,唤来管事安排人去把学院把师宣请来。

    此时申时刚过不久,师宣作为女子学院的副院长每天走的最晚,他把所有的学生都安排用校车送走之后,正坐在办公室书写东西,一身彩裙的绾绾站在办公桌旁边,一双眼睛落在师宣龙飞凤舞的毛笔上。

    “田老师您先回去吧,今日发生的事我需要写一份检讨书给清河侯,或许明日他便要把我的副院长职务开除了!”师宣并没有抬头,声音沙哑而低沉,听起来异常难受。

    “惠回家也是一个人,就在这里陪师院长一会儿,等您忙完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餐!”

    “您这又是何必,宣配不上您的身份……”

    “笃笃笃~”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一个管事敲门进来说:“师院长,清河侯请您去一趟清河侯府,说是有事相商!”

    师宣叹口气站起来苦笑着说:“侯爷已经生气了,您还是先回去,我要去侯府拜见侯爷!”

    “我陪您一起去!”绾绾跟着师宣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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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师老爷到了,还有田惠老师!”申时中,侯府的管事在门口接到师宣和绾绾,带着两人到客厅。

    陈旭虽然最近很少去学院,但也耳闻过田惠似乎钟情于师宣,因此也并没有太过诧异,邀请两人在客厅坐下之后,仆女奉上茶水之后退去,陈旭这才问起苏越女儿打人的事情。

    师宣嗓子不好,绾绾便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

    起因很简单,可以说简单的让陈旭意想不到。

    盐商家里自然盐多,而且这些盐大多来自海盐,天然带有一股大海的味道,又咸又腥。

    而盐商的女儿也经常在盐商家的仓库进进出出,身上自然也有一股海盐的味道,在这个没有洗洁精和清香剂的时代,这种味道基本上清洗不掉,因此盐商女儿的身上就有一股海盐的气息,今日下课之后玩耍,两人不小心撞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撞疼了苏越的女儿,于是苏越的女儿便认为盐商女儿把自己的新衣服弄脏了,有了臭味,于是就动手打骂,还要求盐商女儿下跪,至于学狗爬估计是恶作剧。

    “侯爷,事情就是这样,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罢了!”绾绾把来来龙去脉讲清楚之后也十分不以为然。

    而听完之后陈旭脸色阴沉的捏着下巴。

    中车府令的女儿打盐商的女儿,本来按照眼下大秦的阶层来说,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苏越贵为中车府令,是和皇帝最为亲近的二品大员,可以说位高权重地位极其显赫,而一个盐商的女儿却是几乎最为低贱的身份,被贵族家的女儿欺负和鄙视一点儿都不奇怪,这种地位不平等带来的欺压很正常,在后世的学校一样存在,只要有阶级存在,这种现象就无法避免。

    不过发生这种事陈旭自然不能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处置,不然学校的规矩如何立得起来。

    苏越是中车府令,的确位高权重,而且还是李斯手下的大将,的确不太好处理。

    刚搞掉一个赵高,又跳出来一个苏越,莫非老子与中车府令这个职位八字不合?

    陈旭沉思许久,但觉得这件事自己不能手软,如果这次敷衍了事,那些贵族家的小妞儿还不一个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其他商贾富豪家的女儿岂不是每天都有人要受欺负?

    校园欺凌事件决不能发生在自己的地盘上。

    “侯爷,此事是师宣处置不当,还请侯爷免去副院长的职务!”师宣站起来拱手行礼,声音沙哑的就像沙子摩擦一样难听

    “你先坐下,学校这种苗头多不多?”陈旭摆摆手说。

    “不算多,但每天都会有几起,不过都没发展到今天这么严重!”师宣坐下来之后回答。

    “你觉得主要原因是什么?”陈旭问。

    “侯爷,我认为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身份使然,贵族和商贾身份差别太大,这种欺凌事件必然会发生!”绾绾接话说。

    “不错!”师宣也点头苦笑着说,“侯爷,您让平民商贾家的女儿和一些王侯公卿家的女儿甚至公主在一起学习,这本身就有问题,这种事肯定以后还会层出不穷,我们在惩罚手段上不可能一视同仁……”

    “为何不能一视同仁,这只是你们的想法而已,难道苏越的女儿就不能惩罚?根据院规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如果像你们这样枉顾学院规定,那我当初制定那些规矩干什么用,难道是用来看的?三番五次之后我看学院干脆关门算了,哼!”陈旭冷哼一声站起来。

    “可是苏府令……”师宣忐忑不安。

    “苏府令如何,难道他比皇帝还大?”陈旭怒视师宣,然后傲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本侯难道是泥捏的神像没有面子?此事必须依照院规秉公处置,苏越的女儿给予一次严重警告,你以副院长的名义给他家送去一份惩戒通知,如若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就会强行退学,并且明日还要在学校全体师生的面给盐商的女儿道歉,学院欺凌事件以后决然不能再发生,甚至是公主犯了院规,本侯也要一样处置,因此今天这件事师院长处置不当,本侯要扣你一个月奖金,你可心服口服!”

    “师宣心服口服,明天一定按照侯爷的吩咐进行处置!”师宣此时脸色恢复了正常,恭恭敬敬的对着陈旭行礼。

    此时他也算是明白过来了,侯爷这是要杀一儆百的警告所有的贵族家的女儿。

    还有他开始也想岔了,只关注了苏越的身份,似乎忘记了侯爷的身份,如今整个大秦谁不知道侯爷的大名,双侯爵加上少师之尊,就连皇帝见面都要笑脸相迎客客气气,一个中车府令的确无法和侯爷相抗衡,而一想到自己背后的靠山这般强大,师宣突然感觉自己的腰杆一下就硬邦邦的,底气也瞬间强大了十倍百倍。

    “今日安排人去盐商家把事情说清楚,让其女明日按时上学,明天上午我会亲自去学校巡察!你们先回去吧!”

    “是,侯爷,师宣告退!”

    “田惠告退!”

    管家送师宣和绾绾离开,陈旭捏着下巴再次坐下来。

    “夫君还有何忧虑之处?”水轻柔站起来走到陈旭背后帮他轻轻的按摩太阳穴。

    “今日之事,还是因为衣服引起的,商贾只能着布衣,贵族可以着绸缎,服饰产生的差异天然就会形成两个不同的阶层,彼此之间无法融合在一起,轻柔,学院里面贵族家的女儿和普通官吏商贾家的女儿是不是都不怎么在一起玩耍?”

    “嗯,基本上王侯公卿的女儿在一起,普通官吏的女儿在一起,商贾的女儿在一起,彼此分的很清楚,基本上不会在一起玩耍!”水轻柔轻声回答。

    “走,娘子陪我去书房研究一下衣服……”陈旭站起来搂着水轻柔的腰肢往书房走去。

    “夫君~”水轻柔一想起方才两人在书房脱衣服被虞姬看见的情形,顿时脸颊羞红的不敢抬头,以为陈旭又要去书房偷偷摸摸的脱衣服。

    不过到了书房,陈旭却没有猴急的来脱她的衣服,而是拿出来一叠雪白的纸张,从笔筒里面拿出一根竹管,竹管的下面插着一根削的很细很尖的石墨条,很快画了一张日系卡通的少女图片,风格一如既往的夸张,大眼睛小嘴巴没鼻子,胸大臀翘大长腿。

    对于陈旭的这种简单卡通的绘画风格,水轻柔已经非常熟悉,仔细的看着陈旭的动作,很快陈旭就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件衣裙,和清河园的侍女制服有些相似,属于融合了后世服装样式的改良款襦裙,画完之后略微修改了几下,然后用蓝色的颜料把上衣涂成淡蓝色,下身的裙摆留白画了几个褶皱的样式,腰间还添上一条绿色的束腰飘逸的裙带,胸口位置还加上一个铭牌。

    画完之后陈旭看了一下,有些目不忍睹,别人是画虎成猫,他是画虎成狗,与自己想想中的少女形象差别很大,鼻子是歪的脸是瘪的,大长腿也一个粗一个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衣服。

    “娘子来看,如今学校的学生在服饰上就天然的不平等,因为衣着差别导致大家都不愿意在一起玩耍,造成了不同群体之间的隔阂,这与我创办女子学院的初衷不相符合,我们设计一套校服,所有学生上学只能穿校服,装束一样一视同仁,这样大家看起来都一样,彼此之间就会减少隔阂,或许王侯公卿家的女儿不愿意和商贾家的同学玩耍,许多人并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因为害怕引起其他同身份的同学笑话,再加上彼此年龄差别不大,时间长了大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彼此区别……”

    “夫君这个想法倒是非常独特,统一服饰还能减少彼此之间的攀比!”水轻柔眼睛一亮十分惊喜的点头。

    “既然娘子也认同,那么你来帮助设计一套校服如何?”陈旭把竹管石墨笔递给水轻柔笑着说。

    “好!”水轻柔接过笔坐下,然后拿了一张白纸开始描画起来,烛光摇曳之下,水轻柔的神情看起来很安静也很认真。

    陈旭就站在后面仔细观看,看着一个略带卡通气息的少女慢慢出现在白纸上,陈旭略有些尴尬。

    水轻柔不仅字写的工整秀气,就连画画也比陈旭好十倍不止,至少画出来的少女眉目清晰自然,就连发饰都一丝不苟,然后就是衣服和裙裾,包括鞋子也画的干净清晰,束腰,衣扣,裙带,挂饰,铭牌,半个小时之后,一副清新活泼的少女形象跃然纸上。

    画完之后,水轻柔还仔细的给少女涂抹了一抹腮红,让图画瞬间看起来更加增添了几分鲜活。

    “啧啧,不错不错,娘子画的真美!”陈旭不吝辞色的夸奖老婆。

    “谢谢夫君夸奖,这幅轻柔不太满意,我再画一张!”水轻柔很高兴的又拿起一张白纸开始勾画起来。

    十多分钟之后,又一副少女图画出现,衣服样式略有些改变,领口袖口束带裙摆的款型都有变化,也涂上了几种不同的颜色,看起来与第一张有非常明显的差别,更加清新悦目。

    “这张好,这张好,就是这张……”陈旭拿着画纸连声赞叹感觉可以敲定校服的款式了,而水轻柔又拿起一张纸开始描画起来。

    陈旭:……

    “娘子,该去吃晚饭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水轻柔坐在书桌前面边想便画就像入迷了一样,一口气画出来六张不同的校服,有长裙有短裙,都是融合了清河商店售卖的衣服还有家中酒店中那些侍女的制服款式和当今大秦的襦裙样式,几乎每一张看起来都让陈旭非常满意,不过此时已经到了酉时,陈旭感觉自己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再不吃饭就快站不住了,而且侍女也来请了好几遍,看着水轻柔还想画一张,陈旭赶紧出声提醒。

    水轻柔这才放下手中的竹管笔,回头看了一下门外昏黄的景色,赶紧站起来说:“呀,都这么晚了,夫君恕罪,轻柔忘记时间了!”

    陈旭哭笑不得的拉着她的手去餐厅,一边走一边说:“校服有这几张就足够了,明天拿去学校让所有的老师和教习投票选择一款,然后让织娘为每个学生量身之后送去让成衣铺制作就行了,一百套衣服,恐怕得半个月才能做好,唔,眼下已经入秋,还得安排人准备毛衣和冬衣,看来又要花一大笔钱了……”

    “夫君何必在乎钱财,学校收的学费和捐赠就有十多万钱,这些衣服用细布制作一套也最多百钱而已,白送又如何……”

    “怎能白送?娘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准备一套校服收三百钱……”

    “嘻嘻,夫君真是生财有道……”

    “那是……”



    ……

    第二天一早,陈旭亲自陪着水轻柔带着虞姬和杏儿去女子学院。

    在师宣的安排下,学校的全体师生在外院的操场上召开了师生大会,校长清河侯亲自出面主持了会议,首先是全校通报批评中车府令苏越家的女儿,然后要求苏越女儿给盐商家的女儿当着全体师生的面道歉。

    在清河侯史无前例的愤怒之中,全体学生都噤若寒蝉。

    虽然苏越的女儿非常不愿意,但一听说如果不道歉就直接开除学籍的时候,最后还是哭哭滴滴的给盐商女儿道歉。

    而盐商女儿脸上还带着一些青紫的手掌印,看得出来昨日苏越的女儿下手颇重。

    陈旭想起了当日在小河村,江楚月从马上跳下来踹自己脸上的那一脚。

    身份的悬殊,带来的就是人格的不平等,这和时代没有任何关系,只要存在阶级差异,这种状况几百年几千年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何况在这种阶级分明的时代,校园欺凌事件更是不可避免,但陈旭需要用一种极其强势的手段,杀鸡骇猴般的处置方式,在所有贵族少女的心目中留下一个非常清晰的概念,只要想上学,那么必须接受学院的规章制度,包括公主都概莫能外。

    “听见没有,如果你以后欺负别人,清河侯也会把你开除,再也不能上学了!”

    赢诗嫚作为一群公主的姐姐,同时又是学校的教习,自然平时把几个妹妹管的很严格,生怕这几个妹妹闹出事来让陈旭难堪,此时她站在几个妹妹身边小声叮嘱说。

    “五姐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听姐夫的话!”最小的嬴秋嫚细声细气的说。

    嬴诗嫚瞬间脸色羞红,看着正在台上义正言辞谈论学院纪律的陈旭,一双美目露出万分温柔和安宁。

    来了学院,隔三差五都能看到陈旭,而且还能当老师教一群学生学习,每天都很充实快乐,远比在皇宫之中过的舒心轻松。

    而且,再过不多久,等到泾阳的华玉宫修好,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他,从此一起早晚相随出入,此一生将在也没有任何后悔和遗憾。

    其实这件事在全体师生看来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清河侯却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处置,除开师宣等一些对陈旭比较了解的人之外,基本上所有的管事和帮工都不理解,认为清河侯小题大做。

    就连女儿被欺负了的盐商都觉得没有必要处分苏越的女儿,自己只是一介地位低下的盐商而已,没那个勇气和能力与苏越掰手腕。

    但清河侯要处置,不仅盐商要战战兢兢的支持,就连苏越也还是要捏着鼻子认了,除非他想和陈旭撕破脸让女儿主动退学。

    而一旦女儿主动退学,牵扯的后果就非常大,以后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和陈旭翻脸,只要陈旭还活一天,他这个女儿绝对嫁不出去,平民百姓估计都不会娶他的女儿,娶了便是得罪清河侯、泾阳侯、少师、大秦都市报馆长、科学院院长、文学院院长、工学院院长……仙家弟子……太乙仙尊。

    不仅如此,以后许多王侯公卿和满朝文武都会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为了信仰可以不拍清河侯马屁,但也绝对不会瞎了眼去得罪清河侯,因为皇帝对清河侯的恩宠天下无人能及,得罪清河侯就可能得罪皇帝,而皇帝还有一个忠心的狗腿子叫蒙毅,这个货一天到晚蹲在满朝文武的头上瞅来瞅去寻找可以捉拿的把柄,而蒙毅马上就要成为清河侯的岳丈了……

    终究是一句话,就像陈旭自己说的那样,他如今不是泥捏的神像,平时可以低调,但在自己的地盘上那还是需要高调一些,不然自己人会受欺负。

    而通过这件事,陈旭也要让师宣明白,在学院的一亩三分地上,院规最大,就像大秦的律法一样严明不可触犯。

    两刻时间,通报批评大会开完散会,一群平时上学就闹闹嚷嚷的学生今日都变成了乖乖女,一个个文文静静的低着头回教室准备上课。

    开完后,陈旭又把所有的老师和教习都集中到会议室开会。

    师宣拿着几张麻浆纸略有些脸红,以为陈旭是让他还要做一下检讨,但没想到陈旭竟然拿出来几张画着美女的图画挂在黑板上。

    “哇,侯爷,这是谁画的,好漂亮的小娘子!”一群女老师都围过来观看,然后一个个忍不住欣喜的赞叹。

    “大家先都仔细看一下画上的衣服,然后选择一张自己最喜欢的进行投票,票数最多的就作为我们女子学院的统一院服,以后所有学生上学都必须穿统一的装束!”陈旭笑着说。

    “院服?”包括副院长师宣在内所有人都很惊讶的看着陈旭。

    于是陈旭又将统一校服的作用说了一遍,然后得到了几乎所有老师和教习的认可,都认为统一服侍对于减少校园欺凌事件和处境学生之间的平等相处有很大的帮助。

    但面对这六张漂亮的图画和服饰,许多人又感觉难以抉择,特别是一群女老师,绾绾、赢诗嫚、蒙婉、还有教授裁剪和刺绣的教习都对这几张新款的服饰非常喜欢,会议室里面吵吵嚷嚷争论十多分钟之后,终于勉为其难选择出来三款,但相对于落选的来说也仅仅只有一票两票的差距,何况总共只有不到三十个老师,也就是说几乎每张图的得分都差不多。

    “好了,那就在得票最多的三张之中再选一张出来!”陈旭把三张票数少的取下来放到讲台上。

    然而这次的选择更加困难,男老师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但一群女老师和教习却争议比较大,选择困难症表现的异常明显,都觉得舍弃任何一张都会心痛到没心情逛街。

    “侯爷,要不三张都选上,然后大中小三个年级用不同的款式,这样大家就不用争论了!”已经快要上课了,最后师宣站起来打圆场。

    “副院长这个提议最好!”绾绾第一个为自己心仪的男人顶贴。

    “夫君,我也认为师院长的这个方法最好,免得大家都不满意!”水轻柔看见自己画的衣服这么受欢迎,自然心里也略有些无法舍弃的感觉。

    “水姐姐说的对,三个年级用不同的衣服,这样便于区分和照顾管理!”赢诗嫚也跟着附和。

    陈旭想了一下也就答应了,尼玛这个样子似乎每年还能多挣点儿钱,反正一套衣服也不指望这些官卿商贾的女儿穿三年,最好每年都换,而且还要春夏秋冬换几套才行。

    校服选好之后陈旭选出来的三张丢给师宣让他去安排测量定制,剩下的三张还给水轻柔,顿时一群女人瞬间就把水轻柔包围了。

    “水姐姐,这几张图能不能借给诗嫚观看临摹一下?”

    “水姐姐,我也想借一张!”蒙婉也拉着水轻柔的胳膊。

    “侯妃也借我一张,我回去临摹学习一下之后给学生上课作为教课模板!”几个负责教授裁剪的织娘也激动的福身行礼。

    “大家不要着急,等今天回家后我再画几张,保证明日大家都能拿到!”水轻柔刚拿在手中的三张图画瞬间就被抢走了,只好不断的安慰一群人。

    人物画作为美术中的高级课程,女子学院刚刚开学半个多月,自然还没有开始学习,水轻柔作为美术老师,其实就是教一些最简单的花草虫鱼的绘画,而且这种带有明显卡通形象的人物画看起来清新自然而又活泼可爱,瞬间就征服了这些最大年龄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

    “过分,太过分了!”

    申时中,城西一处大宅之中,中车府令苏越坐在书房内气的浑身发抖。

    因为小女儿方才放学回家,平日都是高高兴兴,今日却是哭哭滴滴的交给他一张女子学院的处罚通知书,上面详细写明了事件的经过和惩罚措施,并且严厉的指出,如果苏婧同学下次再有如此严重违反院规的举动将被强制退学,通知书的最下方还盖着咸阳女子学院的鲜红大印和副院长师宣的私章。

    “师宣,你一个乐师而已,竟然敢如此羞辱老夫,老夫必然不与你善罢甘休!”苏越狠狠的一把将通知书揉成一团砸在地上。

    “夫君如何这般愤怒,婧儿难道又惹您生气了!”一个身穿华丽襦裙的中年美妇急匆匆的走进书房,就看到苏越正在发怒生气,于是把滚到自己脚下的一团麻浆纸捡起来安慰说。

    “哼,你自己看,婧儿在学院打了一个盐商女儿,竟然要当着百余位官卿富商家的女儿给盐商之女道歉,还给老夫送来一张处罚通知书,简直欺人太甚!”苏越冷哼一声坐到大椅上喘气。

    美妇展开皱皱巴巴的麻浆纸看了一遍,脸色也变的有些不快:“夫君,当日我就说不要把婧儿送去学院,您偏偏不听……”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苏越很不耐烦的打断妻子的话。

    “那眼下该如何,发生这么丢脸的事,干脆让婧儿退学算了……”

    “绝对不行!”苏越更加不耐烦的打断妻子的话,站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说:“与老夫更衣,我要去找李相商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