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之路是严肃的,庄严的,神圣的,因而求学者也必须是真挚的、恭敬的、虔诚的,因而哪怕只是从王城到达拉然这段并不算长的路途,也必须步行,不能骑乘飞行坐骑,也不能使用任何传送法术。
一天后,艾萨克斯站在王宫的尖塔之上,面色复杂地眺望着王城,之前他每次离开这座城市之后都会废很大一段波折才能回归,那么这次呢,是否也是一样?
“喂——该走了——”下来传来男孩的呼喊声,艾萨克斯低头,看到了双手作扩音器状的阿尔萨斯,他点了点头,直接纵身跃下。
王宫里自然是不会有一马车准备好的干草的,但艾萨克斯当然不至于自寻死路,以他现在的实力水平,几十米的高度并不在话下。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艾萨克斯以一个非常帅气的姿势落地,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
完全没有料到艾萨克斯会有此等惊人之举的阿尔萨斯,不禁长大了嘴巴,结果不出意外地吃了一嘴的尘土,小王子一边呸呸吐着一边抱怨道:“你不甩帅会死?”
艾萨克斯耸了耸肩,难道不是吗?实力提升若果不是为了装逼甩帅的话,那还有什么乐趣呢?
事实证明这个出场方式效果非常好,女孩们的注意力立刻都被吸引了,帕尔崔丝立刻就露出了微笑,吉安娜则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就连前来送行的卡莉亚都眼神一亮。
艾萨克斯扫视了一圈,“人都齐了?”
这是一场并不漫长的旅途,但是队伍人数却并不少,王子王女自然不可能独自出行,吉安娜有自己的侍女和护卫,而阿尔萨斯贼非常省事地只带了法瑞克。至于艾萨克斯,随行的侍卫包括由莱因哈特带领的一个中队的皇家卫兵,以罗宁为首的几名皇家法师以及一个无冕者特别派遣出来的高阶刺客小队。
另外他还带上了帕尔崔丝,小神官这几年跟随大主教修行,已经是个优秀的高阶治疗者。于是一个兼顾了坦克、输出、治疗、斥候以及炮灰的标配团队阵容就基本构成了。
这样如临大敌的配置并不是因为艾萨克斯有被害妄想症,这实在是有备无患。无论艾萨克斯借用任何合理或是不合理的理由,泰瑞纳斯始终不答应让卡莉亚离开王城1.
这不得不让艾萨克斯警觉,老国王很可能受到了普瑞斯托领主的影响才会表现得如此坚决,如果真是真样的话,这段旅程很可能就不会像表面上那么轻松,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段旅程大部分路途都在洛丹伦境内,艾萨克斯甚至会直接拉下脸皮请求其拉姆公爵护送。就算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也尽可能地将强了护卫力量。
即便是这样,艾萨克斯心中依然有有隐隐不妙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不用担心,这只是一个很短的旅程。”他对卡莉亚说道。
长公主点了点头,她身后半大的小马则打了个响鼻,亮银已经快四岁了,几近成年,已经可以载着身体轻盈的卡莉亚到处跑了。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我们大概两个星期后就会回来。所以一定要乖乖的哦,卡莉亚。”艾萨克斯伸出手,本想揉一揉卡莉亚的脑袋,但最后还是落到了骏马的鬃毛上,“还有你,无……哦不,亮银。”
骏马挪了挪身子,似乎并不喜欢艾萨克斯的触碰。
在和卡莉亚告别之后,艾萨克斯转身看向他的侍卫们。莱因哈特是老班底中唯一还跟着他的人,三年过去了,金发壮汉的肌肉变的更夸张,气势也变得更惊人。然而不变的是粗糙的性格和见习骑士的实际阶位。
没办法,白银之手骑士团的等阶考核制度愈发严格起来,完全不给莱因哈特蒙混过关的机会,因而能够单挑普通骑士长的莱因哈特依然只是一名白银之手新兵。
另一边,法师罗宁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完全没意识到艾萨克斯投过来的目光,他交谈的对象是一名面容姣好的黑发女性宫廷法师,从两人熟络的架势来看,显然不是刚认识的。
艾萨克斯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了,宫廷法师菲丽丝确实很漂亮,甚至是艾萨克斯早年颇为念念不忘的存在,但女人的年龄,尤其是女性法师的年龄,可不是能从表面上看出来的。
这方面最典型的就是麦迪文的母亲艾格文,一位保质了数百年的水嫩少女,菲丽丝自然达不到这样的高度,但艾萨克斯依稀记得自己出生的时候这位女法师就在王宫内任职。
所以罗宁同学,还是自求多福吧。
然而真正吸引艾萨克斯注意力的是一直处于边缘位置的四名无冕者,这支由其拉姆公爵特别推荐的刺客小队看起来和这个隐秘的职业并不符合,他们身穿拉风的白色制服,大半的面孔影藏于罩帽之下。但神奇之处就在于,即便穿着如此拉风,身处人群中本该极为显眼的他们却并没有受到额外的关注。
阿泰尔、艾吉奥、爱德华以及巴耶克,艾萨克斯并不清楚这是真名还是代号,但这似乎就是是他们唯一的名称。
瓦莉拉此时也正站在他们的身边,女精灵向着艾萨克斯转动了几下匕首,算是打了招呼。
艾萨克斯收回目光,半眯着眼看向天空,此时已接近正午,阳光逐渐强烈起来,“出发。”他下令道。
队伍启程,出王城,沿着洛丹米尔湖畔穿过提瑞斯法林地,进入银松森林,一路平安无事,连野生灰熊或是土狼都没碰到一只,艾萨克斯准备的高战力护卫似乎完全成了摆设。
洛丹伦境内治安向来不错,因而从瑟伯切尔到安伯米尔依然也是一片平静,每到一处当地人都会对两位王子报以热烈的欢迎,再加上森林里秀丽的景色,使得这场旅行的氛围愈发轻松,原先由艾萨克斯带来的沉重之感荡然无存。
皇家卫兵们似乎也受到了这个氛围的影响,法师们似乎也将这趟旅程当做简单的出游,唯有刺客们完全不为所动,依然忠实地执行者警戒与探查工作。
在安伯米尔的岔路口,往右是吉尔尼斯,往左则是前往希尔斯布莱德。这片广袤的丘陵地区在几年前就是战火纷飞的主战场,此时也是最主要的关押兽人战俘的地区。
他们此时距离第一个较大的战俘营地还有半天的路程,此时臭名昭著的兽人收容所制度还只是一个草案,大量的兽人战俘被安排在各大营地,被近乎当作牲畜一般的集中饲养。不过好在他们在被俘虏之后就似乎完全失去了力气和斗志,没有丝毫的反抗欲望,只会麻木地要求食物。
恶魔之血已经灼干了他们血脉里的最后一丝荣耀,在战斗的狂热消减之后,剩下的只有一片空虚。
“阿尔萨斯殿下!前面就是兽人营地了,你想去亲眼看看那些野兽吗?”在队伍前列的莱因哈特回头大声问道,这个家伙似乎从来都不太懂尊卑之别,和小王子说话的架势就跟和普通男孩没啥两样。
偏偏阿尔萨斯就吃这一套,小王子从来都觉着自己并不比其他人高一等,他能和马夫以及裁缝的儿子做朋友,自然不会计较莱因哈特的态度。
“当然!我可是屠过龙的人,怎么可能会害怕直面兽人!”阿尔萨斯毫不示弱地回答道。
他身旁的吉安娜也听到了这句话,小姑娘极为惊讶,“你竟然屠过龙?天哪,阿尔萨斯,你之前从没有跟我讲过这个。”
阿尔萨斯故作镇静,以一种极力掩饰地谦虚口吻说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在红龙的烈焰快要烧到我的眉毛时,下令开火将它们撕成碎片。”
“那你可真是勇敢!“吉安娜的赞叹让阿尔萨斯的心迅速腾飞起来,“不过很可惜我从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那些绿皮野兽,唯一亲眼见到的也只有那个被押送回王城的兽人酋长,”他故作惋惜道:“如果此时有数百兽人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英勇无畏!”
阿尔萨斯话音刚落,一道响亮的嘶鸣声突然从上空响起,一直矫健的猎鹰以惊人地速度俯冲下来,最后停靠在一名刺客的肩膀上。
直到此时很多人才第一次发现他们当中竟然有四位形象极为突出的刺客。
艾萨克斯也看了过去,直觉告诉他显然除了什么情况,巴耶克是四人当中最好的侦察者,他的猎鹰就是他最好地眼睛。
猎鹰发出短促的鸣叫,而巴耶克则仿佛听懂了一般不断点头。过了一会儿巴耶克转过头来说道:“殿下,塞努说附近有至少三百名兽人狼骑兵正向我们冲来。”
艾萨克斯不禁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却没想到是这样大的手笔,在洛丹伦境内集结出这样一支兽人骑兵,并准确地袭击他们的队伍,这必然就是普瑞斯托的手笔了。
死亡之翼的打算是强娶卡莉亚并利用她公主的身份接管洛丹伦的最高权利,但这样做的话两名王子就是最大的阻碍,阿尔萨斯还小没什么威胁性,但本不该存在的艾萨克斯却是绝对要清除的对象。
显然,这场袭击的目标就是自己,至于阿尔萨斯纯粹就是个添头而已。
不过艾萨克斯此时更感兴趣的是巴耶克和猎鹰的交流方式,“你听得懂它说的话?”艾萨克斯饶有兴致地指着猎鹰问道。
巴耶克点头,并不隐瞒。
“真是神奇。”艾萨克斯不禁感叹道,看来学好“鹰语”还是非常重要的,至少能在战斗中占得先机。
艾萨克斯又看向阿尔萨斯,“现在受人来了,我的弟弟,是时候表现你的英勇无畏了。”
阿尔萨斯立刻就僵住了,小王子完全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之快,自己刚吹的牛转眼就成了现实。看他呆滞的样子,吉安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艾萨克斯也不禁一乐,他也没想为难自己的弟弟,因而也没有再说下去。“瓦莉拉!”他下令道,“你带着刺客们护送阿尔萨斯和吉安娜撤退到足够安全的地区,其他人,准备战斗!”
面对相同数量的狼骑兵,皇家卫兵们并无惧怕神色,他们毕竟可以称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然而问题在于如何保护这两位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关键人物。
因而艾萨克斯直接让无冕者小队带着两位殿下离开,这在让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安全得到保障的同时,也能使刺客们进入潜藏。能够在战局的关键时刻突然出现给予敌人重创。
然而狼骑兵的到达却比艾萨克斯预想的早得多。在两位未成年的殿下还没来得及撤离之际,第一批巨狼便冲出了丛林,向着艾萨克斯他们直扑而来。
这些巨狼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彻底的犬科动物了,他们的身体上布满零零碎碎的细小鳞片,体型也比一般座狼大上数圈,似乎拥有了一些类似于大蜥蜴的特征。它们张开血红之口,毫不迟疑地和皇家卫兵们发生了碰撞。
训练有素的皇家卫兵们心照不宣地将来不及撤离的阿尔萨斯和吉安娜再次围拢起来,以他们为核心进行防御作战。
一时间兵器的碰撞声、巨狼的咆哮声以及兽人的怒吼再次响起,艾萨克斯听着这些久违的声音,仿佛再次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场战争,他的血变得炽热起来,一直悬挂在腰间的托尔斯洛也感受到主人的兴奋,开始微微颤动。
几名宫廷法师联手释放出冰环术控制住了场面,艾萨克斯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托尔斯洛应声出鞘,带着刺眼的光亮将几名被冰冻的狼骑兵连人带狼削成两半,时隔三年,沉寂已久的托尔斯洛再次痛饮收人的鲜血。与此同时,银手之辉的特效发动,尸体上残留的圣光能量瞬间化为金色的圣焰,将其烧灼为飞灰。
几点金色的光芒从灰烬中腾飞而起,没入艾萨克斯的身躯之中。
这些兽人并不强大,也就是普通部落士兵的战斗水平,他们胯下的座狼虽然凶恶,但依然抵挡不了托尔斯洛的锋锐。
艾萨克斯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们,远胜常人的精神力和体质,全套不差钱的高阶装备、身兼骑士牧师双重职业,常驻祝福近乎双倍的战力加持,这使得艾萨克斯已经可以无视等阶的鸿沟,可以和普通英雄级叫板,而在银手之辉的辅助下,他甚至可以完全无伤地杀掉这些兽人的大半数,
毕竟英雄级和领主级虽然差距颇大,但也只是能量和体质巨大的量变而已。就连穆拉丁在不使用天神下凡的情况下,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彻底压制住手段尽出的艾萨克斯,而在全能性和灵活性方面,年轻的王子则完全碾压只会揍人和挨揍的矮人战士。
这也是艾萨克斯让司阔尔返回暴雪公司总部的底气所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那个在战场上莽撞地到处乱闯的小牧师了,司阔尔作为保镖的意义直线下降,因而艾萨克斯让他去了他最适合呆的地方。
看到敌人在自己手中轻易死去的感觉是非常美妙的,艾萨克斯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隐隐沸腾起来,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战斗冲动,将托尔斯洛插在地上,开始观察局势。
还不是他出手的时候。
就目前来看,这场突袭的强度并不高,敌人当中也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存在,皇家侍卫们完全可以应付。而敌人则有极大的可能还留有后手,而作为此时队伍中的最强者,艾萨克斯的战力必须保留以应对突发情况。
由于这场战斗最主要的目的是守护,因而皇家卫兵们放弃了坐骑,迅速下马结阵抵御冲击。尽管缺少长柄武器,但这些从二战老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都懂得怎样有效地对付狼骑兵,座狼不同于战马,相比直接进攻它们,优先处理骑手才是更佳的选择。
兽人骑兵们很快就在老兵们的刻意针对纷纷落下坐骑,但剩余的座狼却让皇家卫兵们陷入了苦战,这些畜生有着超乎预料的力量与速度,而新生的鳞片赋予了它们非常优秀的物理与魔法抗性,即便有着宫廷法师的法术援助,老兵们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伤亡。
身处战阵中心的阿尔萨斯紧握着佩剑的剑柄,虽然这把装饰性的短剑在面对强壮的兽人时和牙签没什么区别,但还是给小王子带来了些心理安慰。
小王子现在还并没有觉醒圣光之种,而穆拉丁的训练能把他变成一个健壮的小伙子,却不可能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把他变成一个合格的战士。他很清楚自己上阵也只是添乱而已,反倒会让士兵们付出更多的伤亡来保护他。
突然他感到身边产生了一丝丝寒意,阿尔萨斯转身,看到吉安娜正专注而生涩地双手做合拢状,在她的两手之间一团冰蓝色的能量团不断翻滚、壮大。
虽然还没有开始进行系统的训练,但吉安娜显然已经有了一些基础,她用了近半分钟凝聚出一枚标准的、教科书般的寒冰箭,这可是正式的法术,远不是一般学徒使用的戏法能够比拟的,威力足以洞穿一名精英战士的胸膛。
吉安娜的双手颤抖着,显然维持这个法术已经是小姑娘的极限,她现在连瞄准敌人都做不到。阿尔萨斯立刻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朝你十一点钟的方向扔过去!”他喊道。
吉安娜下意识地照做了,一名摔落下狼背的兽人刚艰难地站了起来,冰箭便擦着他的肩头飞过,虽然并未直接命中,但依然让兽人半个身子都布满冰霜,以致一名皇家卫兵非常轻易地就切下了他的脑袋。
“非常优秀的配合,很不错。”一个带着赞许意味的悦耳声音在他们身旁响起,虽然只大了不到两岁,帕尔崔丝却像是前辈在赞扬晚辈一般,但无论是赞誉者还是被赞誉者都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得到小姐姐肯定的吉安娜脸颊红扑扑的。
即便是在完全没得打水晶认可的艾萨克斯手中,灵魂之歌也让他的精神力在五六年内迅速增长到领主级,而在它自行选择帕尔崔丝之后,更是发挥出开挂.般的修炼辅助功效,小神官早在两年前就晋升高阶牧师,满打满算也就修行了两年不到。
童年的经历、战争的洗礼以及大主教的教导,使得帕尔崔丝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战斗牧师,即便是在说出这句赞扬的话语时,她也没有停止施法,圣光的帷幕笼罩着前沿的皇家卫兵,在他们身上形成圣洁的护盾。同时一颗神圣新星也在兽人后方部队落下,将十几名狼骑兵炸飞。
作为一个兼顾了控场、伤害与治疗的大型技能,神圣新星的表现一直都很不错,尤其在这种双方交错的小型战场,效果更是奇佳。
一个人辅助一个营,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却是联盟牧师们正在面临的尴尬状况,受限于天赋要求和人们普遍的职业观念,圣光侍奉者的数量始终上不去,而能够跟随军队参战的则更少。
然而帕尔崔丝却能很游刃有余地做到这一点。
艾萨克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对帕尔崔丝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个在未来以坚韧和温柔著称的银色神官,将会比原本的时间线更早地散发出亮眼的光芒。
“滚开!你们这群蠢货!”随着一声粗豪的怒吼,一名格外高壮的兽人撞开了两名狼骑兵,出现在战场上。一般来说这种格外强壮格外丑陋的兽人就是整支队伍的首领,而这个莽夫似乎也并不掩饰这一点。
这显然是一个二战余孽,他身穿一身半损的督军战甲,铠甲上那些装饰大于实用的金属尖刺已经被削去了大半,他的左眼蒙上了一块黑色的眼罩,但右眼中的嗜血光芒丝毫不减。兽人督军驱动着坐骑发起冲锋,装饰着骷髅的巨大斩首斧高高扬起。
“在沃尔克的战斧下哭泣吧!哀嚎吧!”
艾萨克斯知道自己该出手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督军似乎把自己当成了战神,但莱因哈特就足以对付他,真正让艾萨克斯重视是他胯下的那头庞然大物。
这只巨狼足有三米高,巨大的体型让它的骑手和那把巨斧都宛如拿着玩具的侏儒一般可笑。相较于其他座狼,这头首领的异化格外严重,它的四肢已经彻底地爬行动物化。
相应的,它也看起来格外的危险,艾萨克斯意识到不能让这头巨兽冲进皇家卫兵们的防线,他当机立断,体内的圣能开始奔腾咆哮,一部分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遮蔽全身的坚实圣盾,另一部分则涌向他的下肢,转化为强大的推进力。
冲锋!!!!!
事实上,在战场上高速推进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自身的动能会加大期间受到的任何攻击所造成的伤害,战士因为别无选择,只能靠盔甲喝肉体硬抗,因而冲锋再释放灵魂实在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而圣骑士自然不会这样尴尬,圣盾阻挡了十多把投掷武器,撞开了几个挡路的兽人和座狼,带着惊人的声势从侧旁撞击到巨狼的右侧肩胛骨位置。
圣盾之上的光焰灼烧着巨狼的皮毛,艾萨克斯虽然体格属于正常人类的范围,并且并未装备重甲,但高速冲锋的动能完全作用到巨狼身上,依然使它一时间无法稳住身形,巨狼发出了吃痛的低吼,脚步开始向左侧偏移。
但也仅此而已,巨狼的体型可不是徒有其表,首次的接触也让艾萨克斯对这头异变野兽有凉了认识,抗打击能力应该已经达到了一般英雄级战士的强度,力量方面的增长似乎也不错,但敏捷就差了不少,而且似乎智力有不小的缺陷。
总体来说,虽然有些棘手,但并不是什么大威胁。
狼背上的兽人督军立刻向艾萨克斯发起了攻击,双刃巨斧连续劈砍在圣盾之上,将其斩成一片碎芒,但这些散逸的圣能却再次爆发,给兽人造成了一定的麻烦,使他无法第一时刻再次发起攻击。
这也让艾萨克斯有了短暂的技能释放时间,一道道金色的能量从他脚底向四周蔓延,汹涌的奉献之火升腾而起,将半径四十米的区域完全覆盖。
作为圣骑士范围最大的区域伤害技能,奉献的伤害实在乏善可陈,圣骑士本就是靠凝聚性极高的圣能战斗,而圣能在稀释后效果自然直线下降,因而白银之手的骑士们大多将奉献当作辅助技能,用于驱散邪恶,抵消大范围的负面能量。
即便有阿塔玛水晶的增幅,奉献之火依然无法作为主要的攻击性技能,但当火焰多到形成类似烈焰风暴的效果之后,却有了新的效果,即阻断感知。
尤其在这种时刻,面对的是两个纯粹依靠肉体战斗的敌人,充斥在这片空间的金色火焰极大的削弱了他们的视觉和嗅觉,兽人的再一次攻击毫无悬念地落空了。
作为这些圣焰的施放者,艾萨克斯当然不会受到影响,他反手一剑斩向兽人,神圣的力量灌入托尔斯洛,但因为时间仓促,并未延展出光刃。
相比皮糙肉厚的巨狼,兽人骑手显然是个软柿子,况且一旦失去了骑手的指挥,没什么智商的座狼就是头非常容易对付的纯粹野兽。因而艾萨克斯毫不犹豫地选择他作为优先攻击的目标。
但剑刃接触的不是松软的血肉,而是坚硬的金属,随着巨大的声响,托尔斯洛在兽人的战斧上崩开了一块不小的碎片。
竟然招架住了,艾萨克斯有些惊讶,兽人的战斗直觉果然可怕。此时受到冲撞效果的巨狼也缓过劲来,这头敏锐的畜生立刻通过声音判定了艾萨克斯的方位,带着腐臭腥气的巨口立即向圣骑士的方向啃咬过来。
如果陷入两面夹击的话,这场战斗就会陷入僵局,即便艾萨克斯现在对自己的实力颇有自信,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迅速击败这两头明显有着极佳配合而又极为抗揍的野兽。
这显然和艾萨克斯的速战速决的意图存在矛盾,因而年轻的圣骑士将托尔斯洛变为单手抓持,空出的左手握拳向着巨狼隔空打去,爆发的圣能迅速在半空中刻画出一个庄严的符文图案,接着凝聚成一柄半透明的能量战锤重击在巨狼的头颅。
巨狼的攻击立刻戛然而止,他摇晃着脑袋,痛苦地发出了小狗般的呜咽声。
圣印作为圣骑士的史诗技巧,能够极大地增幅圣骑士的技能,艾萨克斯提供的那些圣能符文在经过大主教的整理后,被大致划分为四种:真理、荣耀、信仰、怜悯,分别对应攻击、防护、控制、治疗方面。
作为白银之手的杠把子,光明使者乌瑟尔已经在不久前成功掌握了所有圣印,成为了第一名史诗级圣骑士。得益于艾萨克斯的贡献,这个时间点应该比原本的早上不少。
而作为圣印最早的修习者,艾萨克斯只要不是蠢得无可救药,这三年也必然有所得。除能让圣能具备极强的湮灭特性的真理圣印之外,他又大致掌握了另一种圣印。
信仰圣印,即利用自身坚如磐石的信仰,赋予神圣法术极强的灵魂冲击效果,使得其能够作用于敌人的心灵深处来达成控制效果,而对友方人员使用的话,怎可以极大地增强他们抵抗异常精神状态的能力。
作为一头低智商野兽,巨狼自然不会具备太强的精神防护能力,这一发制裁之锤至少能让它在数秒内完全失去战斗能力。
艾萨克斯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剩下的就是集中解决兽人就好了,此时奉献之火还未散去,艾萨克斯非常直截了当地紧握托尔斯洛,从上方,从侧方,从斜下方,劈头照脸地向着兽人砍去。
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疯狗式攻击,使得本就处在劣势的兽人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只能被动地不断招架,而武器的差距非常明显,每一次的碰撞兽人的战斧都会破碎一部分,败亡已是必然。
不远处突然再次传来巨狼的低吼,这头恢复力惊人的畜生竟然平复了制裁之锤带来的影响,很快就会加入战斗,兽人督军沃尔克内心不禁一喜,他的坚持终于有了效果,眼前这个人类虽然强大,但在自己和恐爪的联手下必然会不堪一击。
到时候我一定要拿你的脑袋做装饰品,他恨恨地想到,这短短几分钟的战斗实在太憋屈了。
然而兽人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突然感到左腰部一阵剧痛,金属铠甲似乎没有产生丝毫的防护作用,一把仿佛由火焰构成的利刃深深刺入了他的躯体。
卑鄙!激愤的心情充斥了沃尔克的胸膛,他在战场上见识过这些自带光影特效的强大战士,原本以为他们和高尚的兽人战士一样珍视荣耀,但眼前这个竟然恬不知耻利用他瞎眼的劣势,从他的左侧发起偷袭!
剧痛侵蚀着兽人的神经,使得他武器的角度发生了偏斜,难以再维持原先完美的格挡架势。
抽空用光明之剑给兽人来了记狠的艾萨克斯并没有丝毫出阴招的羞愧之情,战争本就是尔虞我诈,又何来卑鄙之说,早已准备好的圣光出鞘陡然发动,声势大盛的托尔斯洛带着金色的尾焰,以不可阻挡之势突破了战斧的阻碍。
斩!
兽人的躯体瞬间被分成了大小并不均匀的两半。炽烈的圣光将伤口切面烧灼得一片焦黑,因而并没有鲜血喷洒的惨烈景象,这个名字一共只出现三次的兽人督军的残躯抽动了两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息。
一般来说,像这种强制要求对抗两个敌人的boss,优先击杀其中之一的话,另一个就会会陷入狂暴。
巨狼的攻击转瞬就到,艾萨克斯不再关注已经变成两块的兽人,一个轻巧的侧身躲开巨狼的扑击,但身躯还是被被巨狼的后肢触碰到了,锋锐的爬行类利爪轻而易举地撕裂了轻甲的防护,在他的身体右侧留下一道割裂伤。
大意了,艾萨克斯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这个伤口本可以避免的,他应该提早给自己加持一个常驻的复仇之盾,虽然这个能量盾能吸收的伤害有限,但全方位的防护能够有效地抵消一些中等程度但又不太好硬抗的攻击。
拥有强大自愈能力并不代表圣骑士在战斗中能够肆无忌惮地以伤换伤,治疗伤口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需要集中精神并调动相当一部分的圣能。如果一名圣骑士需要在战斗中处理自己的伤口的话,那么他的正面对抗能力在短时间内必然会下降一个档次。
受伤终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这也就是各种护盾类法术的意义所在。
所幸这条伤口并无大碍,生生不息的圣能流转至伤口处,使其止血收缩并开始初步愈合,至于更进一步的处理就只能能等到战后了。
扑空的巨狼迅速回转了身体,此时奉献之火已经近乎散尽,神圣的火焰并没有对这头皮糙肉厚的畜生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却焚烧了它大半的皮毛,使得巨狼茂盛的毛发变得坑坑洼洼起来,有些地方直接露出了焦黑的皮肤,原本傲然的狼王气势荡然无存。
虽然看起来颇为狼狈,并且脑袋上重重挨了一锤,但巨狼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它迅速转身,再一次向艾萨克斯发起了扑击。
这种直线性的攻击在不具备速度优势的情况下,自然毫无结果。艾萨克斯在闪躲的同时又抽空刺了两剑,接着便意识到这头巨狼的抗打击能力实在惊人,即便以托尔斯洛的锋锐,也很难切开它的肌腱和骨骼。
并且这头畜牲虽然智力不高,但依然具备了本能般的狡猾,在吃过制裁之锤的苦头之后,但凡艾萨克斯有再次凝聚信仰圣印的举动,巨狼便跳开游斗,并有意识地规避自己的头部。
艾萨克斯实在无心再和它纠缠,既然控住强杀不太可能实现,那么就换一种战斗方式。年轻的圣骑士散去了托尔斯洛上的真理圣印,将来自银手之辉的力量灌入其中。
长剑上原本的淡金色光芒迅速收敛,转而燃烧起熊熊圣焰,这些圣焰因为高度凝聚而呈现吃炽白色,极端的高温似乎使周围的空间都隐隐扭曲。
当托尔斯洛再次触碰巨狼的躯体时,就仿佛热刀切入黄油一般无所阻碍,在留下一条焦黑的伤口之后,圣白色的火焰也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黏着其中,燃烧着巨狼的体力与生命。
巨狼发出了悠长而痛苦的哀嚎,他战栗着、竭力抖动自己自己的躯体,但却无法摆脱这些火焰,而艾萨克斯趁此机会又刺出一剑。
每一次攻击都会将一部分圣焰附着于巨狼体内,即便这头野兽有着英雄级的体魄,在这种慢刀子割肉的消耗下,败亡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就在艾萨克斯自觉胜券在握的时候,他突然敏锐地感到有些不对劲,空气似乎突然变得燥热起来,虽然艾萨克斯并未接触过圣光以外的其他能量体系,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到火元素有些过分活跃。
要知道为了达到控场能力,宫廷法师们可一直都在使用冰霜类法术啊!
而且,由于两位王子王女并没有及时撤离,为了守护他们,整支护送队伍不得不围聚拢,这个阵型实在是太过集中了,似乎这些兽人袭击的根本目的就是这个。
皇家卫兵们已经基本躯离了受人,消耗了大半法力值的宫廷法师们的心弦也放松了下来,然而此时却异变陡生,几个身披黑色长袍的身影突然出现,对着洛丹伦护送队伍挥洒出大片的暗影能量。
这些似有似无的能量并不能造成伤害,而是一种范围极广、效果极佳的虚弱诅咒,大量的洛丹伦士兵在猝不及防下瞬间中招,就连几名法师都没能幸免于难,他们明显感到了身体的衰弱,就连思维也变得迟缓起来。
为什么这些黑袍人要在兽人败退之后才发难呢?这是法师们此时唯一的不解之处。
很快这个疑问就有了答案。气温迅速升高,欢腾的火元素开始变得极为狂躁起来,短短数息之间,大量澎湃的烈焰夹杂着爆裂的熔岩便在护送队伍的上空凝聚成形。
似有所感的莱因哈特迅速抬头,作为身体最为壮健的人,他并未受到诅咒太大的影响。看着这几乎将整片天空都占据的赤红,金发壮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感叹,“我*!”
仿佛启动了某个开关一般,无尽的烈焰夹杂着熔岩,倾盆而下!
莱因哈特迅速向队伍中心狂奔而去,他很清楚普通士兵在面临这种打击下基本不存在存活的可能性,而作为这支卫队的指挥官,他有着绝对重要的使命。
无论如何,那三位都不容有失!
领主级体质的爆发是惊人的,莱因哈特瞬间就看到了那三个瘦弱的身影,他仿佛一只巨鹰一般扑了过去,张开双臂为三位身份尊贵的少男少女们形成保护,与此同时他引以为豪的宽广屏障迅速撑起,构筑了一块暂时安全的避风港湾。
火雨落下,屏障之外瞬间变成了赤红色的世界,凄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宛如炼狱一般。莱因哈特强忍着让自己无视这些声音,全力维持着屏障,希望能够撑到火雨结束。
生命从来都不是等价的,莱因哈特只能优先尽力保证三名贵人的安全,至于其他士兵的安危,他实在无能为力。
然而在火雨的洗礼下,屏障迅速出现裂纹,莱因哈特嘴角不禁开始发苦,他坚持不了多久。
然而这份坚持却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在莱因哈特拼死守护中的可不只是没什么战斗力的阿尔萨斯和吉安娜,还有一位真正的圣光宠儿,在短暂的惊愕后,帕尔崔丝立刻中断了释放到一半的群体驱散,开始释放圣光赐予她的最强大的能力。
神圣赞美诗!
空灵的咏叹之声回荡在这片炼狱之中,给人以内心的平静与舒缓,于此同时一道磅礴的璀璨光芒以帕尔崔丝为中心爆发而出,暂时驱退了火焰与岩浆,给予那些一息尚存的士兵们希望的慰藉。
这道爆发的能量很快衰竭,就在火雨重新夺回优势时,又一道璀璨的光芒爆发而出,如此循环往复,圣光和烈焰争缠不休。
正在和巨狼战斗的艾萨克斯几近窒息,这场突如其来的火雨着实让他方寸大乱,帕尔崔丝、阿尔萨斯和吉安娜此时都陷入致命的危险之中,而他们当中任何一人的意外身亡,都是艾萨克斯无法接受的。
巨狼当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它敏锐地感受到这个人类分神了,因而毫不迟疑地咬向了艾萨克斯的脖颈,然而牙齿接触到的并不是柔嫩的血肉,而是一个炽热而坚韧的屏障。
使用圣盾抵挡了巨狼的扑击,艾萨克斯又一记制裁之锤重击在巨狼的头颅之上,不过他并没有时间再对这头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野兽发动攻击。年轻的王子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向着火雨的方向疾驰而去。
但在半路上他却停住了,他看到了火雨中不断闪耀着金色光芒,这意味着帕尔崔丝还在抵抗。慌神的艾萨克斯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他不禁开始思考,就这样直接回援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答案是否定的,艾萨克斯的圣盾强度并不比莱因哈特高多少,守护范围更是完全比不上,这意味着即便他鲁莽地冲入火雨,最多也就是能够保证自身的安危而已。
这种纯粹是添乱的作为当然不可取,那么更好的选择就是直接去攻击施术者,但是那个该死的施法者又隐藏在哪儿呢?
艾萨克斯颇为烦躁地环顾着四周去,却突然发现了一个狼狈的身影。
罗宁原本在指挥宫廷法师,在那些黑袍人施放虚弱诅咒时,这个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年轻人果决地利寒冰屏障规避了诅咒效果,并在火雨降临之际,使用闪现术逃出生天。罗宁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片火焰帷幕,同样的满脸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感受到了艾萨克斯的目光,两人对视了一眼,三年共事的默契让他们迅速达成了共识,罗宁闭眼感受了一下元素汇集的方向,接着毫不犹豫地指向东边的山坡,“在那边,殿下!”他高声叫嚷道。
艾萨克斯点头,他刚想说什么,身后就再次传来了狂野的怒吼,那只全身布满附着圣焰的伤口的巨狼,依然宛如牛皮糖一般地黏了过来,再一次向艾萨克斯发动了悍不畏死的攻击。
年轻的圣骑士反手一剑将巨狼逼退,他很清楚这头畜牲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在去解决燃眉之急之前,他必须先杀掉这个生命力宛如小强一般的野兽。
艾萨克斯深吸一口气,解开了自己腰间起源圣典的束链。在获得银手之辉后,艾萨克斯用到这本圣典的次数越发稀少起来,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借用它的力量。
圣典漂浮着,自动翻开书页,一缕缕淡金色的神圣光芒从书页中不断涌出,迅速勾勒出一个高挑而婀娜的身影,她仿佛就是纯粹的圣光,身穿华美而简约的战甲,手持锋锐的金色长矛,宽广的羽翼使得她看起来格外圣洁而威严。
她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中,姣好的面容一片冷漠,就像一名降世的天使一般,但这种女性圣光英灵有着更贴切的称呼——女武神。
艾萨克斯的脸色有些古怪,女武神确实是相当一部分男性的梦想,但艾萨克斯却并不太想使用这个技能,原因无他,这位高傲圣洁、英姿飒爽的女武神无论面容还是气息,他都太熟悉了。
阿尔托莉雅,这位月神骑士的灵魂,再一次以另一种姿态重现人间。
自重回领主级之后,艾萨克斯便自动掌握了圣典最后一个法术——远古列王守卫,这个本应该是召唤一个圣光守卫的技能,在艾萨克斯手里却变成了召唤女武神,而这个女武神的身份和相貌,分分钟就可以让洛丹伦和风行者家族友好关系破裂,由盟友直接变为死敌。
女武神本质上就是阿尔托莉雅灵魂的重塑,这点无可否认,英灵形态的阿尔托莉雅保留了生前所有的战斗意识和技巧,但她似乎变成了纯粹的战斗机器,处于艾萨克斯绝对掌控之下,而对艾萨克斯试图进行的互动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的自主意识似乎已经被起源圣典泯灭,或者可能只是陷入了沉睡,艾萨克斯衷心希望是后者。
拿曾经的朋友,尤其是这样富有魅力的女性当做战斗工具,这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不过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已经顾不得太多了,艾萨克斯无视了罗宁震惊的神情,立刻通过心灵连接下达了指令。
作为艾萨克斯的守护者,女武神阿尔托莉雅和他的联系非常紧密,基本已经达到了感官共享的地步。这位曾经的高等精灵举起长矛向艾萨克斯行了一礼,没有任何的异议,便煽动羽翼腾空而起,接着化为金色的闪光,向着罗宁指出的方向疾驰而去。
罗宁呆滞了一会儿,接着也突然醒悟,连闪现带跑路地向着阿尔托莉雅的方向追了过去,年轻的法师知道自己实力有限,但此时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希望。
艾萨克斯长舒一口气,他已经尽力了,女武神阿尔托莉雅不仅战力足以和拥有两颗圣光水晶的艾萨克斯相媲美,机动性更是甩他十条街,毕竟在战斗方面能量躯体的优势非常大。
只希望阿尔托莉雅能够尽快找到那个施法者,虽然女武神并不太可能战胜那个至少英雄级的术士或是法师,但打断其施法应该是可以做到的。艾萨克斯不断地说服自己,但心里依然非常的忐忑,身处火雨中的帕尔崔丝虽然天赋异禀,但小神官终究只是名高阶牧师,而她的灵魂之歌在这种情况下也很难发挥有效的作用。
因而小神官能撑多久,艾萨克斯心里实在没底,只能尽可能地要求阿尔托莉雅加速,这是和时间与死神的竞赛,一旦晚上半点,就是万劫不复。
不过他很快就无心思考这些问题,那头生命力倍儿顽强的巨狼再一次不怕死地扑了上来,艾萨克斯强行压下纷繁的思绪,将所有的惊慌和愤怒都释放到了这头蠢狼身上。
受死!
阿尔托莉雅的飞行速度极快,那对圣白羽翼每一次扇动,都能将女武神往前推进数十米。
毕竟是纯粹的圣光能量之躯,完全不用考虑重量和空气阻力。
透过阿尔托莉雅的视野,正在处理巨狼的艾萨克斯可以看到大片茫茫的丛林。此时的阿尔托莉雅似乎没有自主意识,但却保留了卓越的行动与战斗能力,能非常准确地执行艾萨克斯的指令,因而他并不需要亲力亲为地操纵女武神的一举一动,只需通过灵魂连接发送一些简短的讯息即可。
堪称完美的人形兵器,还是这种集美型和战斗力为一体的养眼御姐形态。
艾萨克斯突然有些烦躁,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罗宁只是指出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但银松森林实在太大了,放眼望去都是茂密的绿荫,而那个隐藏的施法者又在哪儿呢?
就在艾萨克斯恼火地想是不是该返回把罗宁带上时,他突然通过阿尔托莉雅的视野看到了一个在空中翱翔盘旋的身影,那是一只神俊的猎鹰,如果艾萨克斯记得没错的话,它的名字是塞努,刺客巴耶克的伙伴。
这意味着无冕者小队已经有了发现,这些专业的刺客看来很早就察觉了异常,并迅速开始行动。
难怪在之前的战斗中找不到瓦莉拉他们的影子,刺客就该应藏在黑暗之中,冷静地寻找敌人的弱点,
而现在,就是他们发起致命一击的时刻。
猎鹰也看到了快速靠近的女武神,浓烈的圣光气息让这头灵敏的动物意识到是友军的到来,它立刻靠拢过来,鸣叫了几声示意,并立刻开始自觉领路。
艾萨克斯让阿尔托莉雅跟了过去,很快便找了一座隐秘的山丘,因为周围茂盛的巨大树木,这座山丘并不明显,但在此处却可以清楚地获得到周围二十公里以内的视野。
然后就是敌人,一个八个领主级分散在小山丘的四周,在艾萨克斯意料之中的是,这些敌人并不再是青面獠牙的兽人,而是一种前世屠戮无数,但今生却是第一次见到的生物。
龙人,而且是黑色的龙人,黑龙军团的身份表露无遗。
作为巨龙们搞出来的仆从种族,龙人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更偏向爬行类的六肢形态,即下半身是蜥蜴的躯体,而另一种则高级一点,能够保持直立人形,但有拥有来自龙类血脉的强大力量。
不过这八名龙人守卫中并没有那种较高级的存在。艾萨克斯能看到他们保卫的那个在山坡上的施法者,他周身包裹着炽热的岩浆护盾,因而看清身形相貌,但强大的能量气息却展露无遗。
至少是英雄级。
艾萨克斯不禁暗叹一声,同时一件刺入巨狼的右眼,这头逐渐精疲力尽的野兽终于受到了战斗以来最严重的的伤害,不过艾萨克斯没有太多的精力再去管它,他的大部分心神都在阿尔托莉雅那边。
有些棘手,打断那名强大施法者的法术是必须的,但实力的差距不容忽视,受限于艾萨克斯这个主人的等阶限制,英灵形态的阿尔托莉雅并不具备和真正的英雄级强者刚正面的能力,最多牵制一番。
但是此时并没有别的选择,既然要打,那肯定不能直接去切那个英雄级法师,必须先解决那些守卫。艾萨克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战斗的指令。
阿尔托莉雅的战斗素养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一道炽烈的光芒陡然在正面的三头龙人当中炸裂,这种瞬发的大范围圣光法术当然不会造成什么高额的伤害,但却能够造成致盲效果和一定程度的易伤。
对大部分生物而言,视觉都是最主要的感知方式。
在龙人陷入短暂的慌乱时,阿尔托莉雅陡然在他们的后方出现,女武神的嘴角带起一丝冷冷的弧线,神圣的光铸长矛如同暴风骤雨般地没入那只体型最大的龙人的躯体内。
既然并不太确定敌人的虚实,那就只能按照对对爬行类生物比较适用的“体型越大实力越强”的定理来决定优先击杀的对象喽。
被戳成筛子的龙人战士应声倒地,龙人引以为傲的强健体质没有发挥任何作用,此时炫目之光的控制效果已经衰减,龙人小队中的法师龙人在惊慌之下做了一个正确但又非常错误的决定,他立即施放闪现术,拉开了和阿尔托莉雅之间的安全距离。
这使得他的队友不得不单独面对阿尔托莉雅,女武神翩跹的身影如同杨柳摆腰一般闪过另一头进展龙人武器的封锁,一面金灿灿的圆盾迅速在她的右手凝聚,接着狠狠地砸在了龙人的脑袋上。
女武神的武器可不只是一把长矛。
这记果决的盾牌猛击凶悍异常,即便是经过龙血强化的骨骼也承受不住,龙人的脑袋高高扬起,头部凹下去了一个惊人的坑洞,接着他的咽喉部就出现了焦黑的空洞。
碾压的力量、敏捷以及战斗意识,使得阿尔托莉雅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双杀,而直到此时龙人法师的奥术飞弹才堪堪到来。
其他方位的龙人守卫也察觉到了此处的战斗,他们迅速做出反应,近战龙人迅速向阿尔托莉雅狂奔过去,而另外了两头龙人法师则立即开始施法,这使得龙人的阵型有了一个短暂的脱节。
于是藏在阴影中的利刃开始展露出致命的锋芒。、
落单的施法者向来是潜行者的最爱,即便是龙人之躯,那也只是多砍几刀的问题。
两名刺客解决一个龙人法师,非常简单的数学分配。
一名龙人法师刚吟唱到一半,就遭遇了闷棍偷袭锁喉一连串待遇,最后在意识模糊之际被一把袖箭刺进了后脑勺。
事实证明龙人的脑壳也硬不到哪里去。
而另一头龙人法师则遭遇则更为凄惨一点,在被几支冷箭搞得手忙脚乱之时,正面又遭遇了两把突然出现的雪亮弯刀凶狠的交叉斩击。
正在冲锋的三头龙人战士立刻停止了脚步,失去了远程火力掩护的他们在发愣了一会儿后,选择转身去对付看来更弱一些的刺客们。
阿尔托莉雅的战斗本能让她试图清除所有的敌人,但艾萨克斯制止了她,杀死这些龙人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有刺客们拖住他们就足够了,这场战斗的主要敌人从来都是山坡上那个还在引导烈焰火雨的施法者。
此时火雨中圣光涌动的频率越来越低,显然小神官已经达到了极限。
不能再拖延下起了,阿尔托莉雅悬停在半空中,全身的能量开始涌向手中的武器,光铸长矛的光芒开始变得炽烈起来,并开始隐隐地颤抖。
就在圣能长矛的承载达到极限时,阿尔托莉雅猛然将其投掷出去,炽白的圣矛以真正光的速度穿越了空间,与施法者的熔岩护盾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刺耳的爆鸣声响起,高凝聚的圣光与熔岩发生了剧烈的碰撞,互相泯灭,当光芒散尽之时,却是圣光先泯灭殆尽,不过熔岩护盾也不复之前的强盛,隐隐显露出其中一个曲线的人影。
艾萨克斯心里不禁一沉,敌人远比想象中的要强大,刚才那一击消耗了阿尔托莉雅近三分之一的能量,竟然连对方的护盾都无法破除。
但战略目的总算达到了,面对这种程度的攻击,对方终于停止了施法,这意味最迫在眉睫的威胁已经解除,帕尔崔丝他们应该安全了。
身为女武神的阿尔托莉雅并没有她主人那样多的纷杂思绪,意识到新的战斗已经开始时,她无所畏惧地发起了冲锋,在近战和法系的对决中,距离永远是最重要的因素。
一个金光闪闪全副武装的女人向你冲来,就连这位神秘而强大的施法者都感到惊异,她轻咦了一声,声音竟然出人意料的悦耳。但她的反应并没有慢上分毫,十几枚粗壮的暗影箭立刻激射而来。
相对速度实在太快了,阿尔托莉雅完全无法躲避,只能撑起圆盾硬抗,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发生反应,阿尔托莉雅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然而这只是前奏,暗影箭之后,迎面而来的又是一道汹涌的熔岩波浪,这道巨浪湮灭了沿途的一切植物,接着吞噬了阿尔托莉雅,当女武神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她的身躯已经几乎变为透明。
“真是…英勇。”那位已经展露性别的施法者感叹道,她似乎并不急着攻击,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几近崩溃的阿尔托莉雅,“你的主人……”
她的话音未落,异变再次陡生,阿尔托莉雅虚幻的身躯突然冒出了短暂而明亮的白光,接着一个并不伟岸但还算精壮的身影取代了女武神的位置,蓄势待发的艾萨克斯手持早已延展出炽白光刃的托尔斯洛,以极其凶狠的姿态当头斩落。
“她的主人,是我!”
这就是艾萨克斯的战术意图,也是阿尔托莉雅不计代价突进的意义所在,作为超维力量之一,圣光也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空间,而身为女武神的阿尔托莉雅有着一项特殊的能力,就是与主人艾萨克斯交换彼此的位置。
这个技能有着重大的意义,使得艾萨克斯的战斗灵活性有了质的提升,比如现在,他在自身没什么消耗的情况下完成了对一名英雄级法师的近身突击。
然而这个出人意料的袭击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效果,本该身体孱弱的女性施法者表现出了惊人的敏捷和反应速度,她迅速后退拉开了和艾萨克斯的距离,托尔斯洛的锋芒擦过了她的护盾,但这一剑取得的成果仅此而已。
厚实的熔岩护盾终于爆裂,露出了一个妖娆的女性,妩媚而妖娆的脸庞,柔顺的黑色长发,性感的红唇,晶莹的肌肤,白皙而玲珑的娇躯在黑色修身连衣裙之下若隐若现,胸前那一对高耸的丰满呼之欲出。
艾萨克斯瞬间就猜到了这位的身份,“奥妮克希亚。”他从牙缝中挤出了个名字。
“你真是让我惊讶,男孩。”奥妮克希亚歪着头看着艾萨克斯,似乎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难怪我那狂傲的父亲竟然会对你表现出高度的关注,甚至要求我来给你找点乐子。”她露出了一个令人心痒痒的好奇神色,“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艾萨克斯紧闭双唇,以再一次的攻击作为回答,他承认此时的奥妮克希亚有着惊人的美丽,她的容貌、她的躯体、她的气质都让他的雄性激素迅速分泌。但绝对的理智告诉他敌人就是敌人,越是美貌的敌人就越是危险。
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一头有着纯正龙王血脉的巨龙,如果不抢攻的话,难道要给她释放高级法术或者干脆直接变龙的时间?
“真是无趣。”奥妮克希亚撇嘴道,又一次灵巧地闪开了托尔斯洛,她似乎对这把剑延展出的剑芒颇为忌惮,要知道巨龙的人形态要比龙形态脆弱的多,而在人形态受到的伤却会真实反映到巨龙的身体上。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这个游戏就没有必要再玩下去了。”奥妮竖起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挥,一道深紫色的传送门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不要想我哦!男孩,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她对艾萨克斯调笑道,接却突然拉长了腔调,“不过再次之前,我必须处理一些烦人的老鼠。”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奥妮克希亚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影子,艾萨克斯有些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瓦莉拉将两把匕首交叉刺向奥妮克希亚雪白的脖颈,他刚想出言提醒,奥妮手中的法杖就以惊人的速度重击在瓦莉拉的腹部,女精灵闷哼一声,便倒飞了出去。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一个由紫黑色火焰构成的龙首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女精灵身前,无尽的暗影烈焰从龙首中喷涌而出,将女精灵的娇躯淹没。
在向奥妮克希亚发起无意义的攻击和救助瓦莉拉之间,艾萨克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他迅速冲了过去,神圣的光芒在他的身躯上涌动,复仇之盾接着圣盾接连撑起。
他冲入了暗影烈焰之中,一把抱住了瑟瑟发抖的瓦莉拉的身躯,借助前冲之势迅速离开了这个暗影版龙息术的范围。
此时奥妮克希亚原本所在地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点点暗影能量残余,显然她已经离开了。
瓦莉拉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这个高傲的女精灵时看起来颇为狼狈,尤其是那双原本白皙圆润的大腿,已是一片焦黑。
“所以说,亲爱的,为了漂亮护甲不穿全是件很要命的事情啊。”艾萨克斯感慨道,他将圣能调集至手掌之上,使其变得·温暖而干燥,接着轻抚瓦莉拉受创最严重的的大腿,然后不出预料地遭到了女精灵剧烈的反抗。
“别动,亲爱的,我不是想占你便宜,我是在帮你治疗!暗影能量残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你总不至于想在腿上留下难以消去的伤疤吧?
瓦莉拉的伤势并不轻,尤其是是没有任何防护的大腿,皮肤大面积的烧伤,肌腱也在暗影能量的侵蚀下不断腐化,很快就会恶化到骨骼。
因而治疗刻不容缓,艾萨克斯严厉地瞪了女精灵一眼,瓦莉拉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不再做下意识的反抗,任由艾萨克斯施为。
对任何一位医师来说,有一位性感美丽的女病人都是件极其香艳的事情,但艾萨克斯却升不起任何旖旎的心思,瓦莉拉的姿色确实不输于风行者姐妹,但再美丽的容颜经过一发龙息术的洗礼,看起来也是一片灰黑。
时间紧迫,艾萨克斯不得不直接用上圣能,这使得这次治疗变得并不那么舒适,阵阵刺痛冲刷着瓦莉拉的神经,她不禁闷哼了一声,随即咬紧了牙关。
女精灵的反应当然逃不过艾萨克斯的眼睛,年轻的王子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忍着点,瓦莉拉。”他轻声安慰道。
烧灼伤势还只是一部分,奥妮克希亚那一法杖的物理伤害同样棘手,瓦莉拉还是太缺乏经验,她下意识地将奥妮当做了普通的施法者。
人形的巨龙,那也是巨龙,拥有着远超凡人的力量与敏捷。
瓦莉拉并不是那种内心柔弱的女性,她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持续但又不是特别强烈的疼痛感,女精灵甚至微抬起头,饶有兴致地打量艾萨克斯专注地面孔。
单纯以人类的标准来说,她这位老板确实算得上英俊,毕竟皇室的优质血统摆在那里,但如果以精灵的视角来看,这位王子的长相和种南瓜的农夫没有任何区别。
但瓦莉拉却觉得,相比自己那些男性同胞过分妖娆的精致容颜,这种有缺陷的俊朗更为真实。
三年了,当初在风行村进行那场不太友好的会面时,瓦莉拉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样短的时间呢背井离乡,三年的时间对人类来说还算是比较漫长,而对寿命悠长精灵俩说却是眨眼之间。
不过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瓦莉拉在洛丹伦、在无冕者、甚至上在艾萨克斯身上都找了一种安心的归属感,这种感觉无论是对萨古纳尔家族还是奎尔塞拉斯王国,都是从未有过的。
就像现在,她因为自身的失误而重伤垂死之际,有人会毫不犹豫地拯救她,为她疗伤、为她担忧。
而在奎尔萨拉斯,她感受到的是无穷的冷漠,没有人会关心一个无家可归的孤身女精灵,哪怕她挂着萨古纳尔的姓氏。
潜行者都是孤独的,但孤独的外表下往往都是一颗敏感而柔软的心。
瓦莉拉觉得自己的心灵安定了下来,这是自在奎尔萨拉斯被司阔尔复活以来她最无力的时刻,而艾萨克斯的那不算高大的身影却让她觉得有了依靠。
人类的生长真是迅速,女精灵不禁发出感叹,三年前的艾萨克斯还只是一个青葱少年,而现在他看上去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女精灵的心跳突然有了短暂的加速。
艾萨克斯完全没有注意到瓦莉拉的心理活动,身为为数不多的兼职了骑士和牧师的圣职者,他处理伤势的速度非常快,炽热地圣光霸道地填补了女精灵逐渐流失的生命力,清除残留她体内的异种能量,修补血肉和骨骼的损伤。
艾萨克斯最后使用了一个圣言术:耀,温暖的光芒下,瓦莉拉身上的焦黑大片脱落,恢复了容貌,大片雪白的水嫩肌肤在被腐蚀得破烂不堪的皮甲下隐隐若现,分外诱人。
艾萨克斯毫不避讳地欣赏着,这场治疗消耗了他不少力气,“皮外伤很好处理,能量侵蚀也并不难解决,但内伤却有些麻烦,你需要一段不短的修养期。”他嘱咐道。
瓦莉拉双手环胸,用一种非常警惕的目光看着艾萨克斯,伤势的愈合让女精灵之前的小儿女心思荡然无存。见鬼,瓦莉拉觉着自己的牙有些痒痒,我之前怎么会对这个无耻之徒产生依赖之情?
艾萨克斯自认为很绅士地解下自己的披风递了过去,在瓦莉拉将自己包裹起来之时,一个冒失的身影慌慌张张地出现了。
“有什么情况,殿下?”罗宁气喘吁吁地问道,显然年轻的法师为了找到这处正确的地点费了不少功夫,不过他还是来晚了。
罗宁很快意识到气氛不对,他有些呆愣地看着裹着艾萨克斯披风的瓦莉拉,“我是不是打扰了?”他很自觉地问道。
“你确实来晚了,不过却也正好,我现在必须先回去,瓦莉拉先交由你照看,她受了重伤,需要保护。”艾萨克斯简短地说道,最后看了瓦莉拉一眼。
罗宁有些迷糊地点点头,虽然他不太清楚一场本应惊天动地的大战会什么这么快结束,但他已经养成了对无关事情发问而立即执行命令的良好习惯。
艾萨克斯这么急着返回是有原因的,黑龙都是狡猾之辈,他不相信奥妮克希亚会这么轻易离开,如果这位黑龙公主突然起兴杀个回马枪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召集了已经完成了对龙人守卫的屠杀的四名无冕者刺客,艾萨克斯迅速向来时的方向前进,与阿尔托莉雅之间的相位转换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基本上每次召唤都只有一次的使用机会。
女武神来时是靠飞的,但艾萨克斯却不得不得用双脚跑路,自从战斗方式发生改变之后,靴子上的奥术之风附魔早就换成了力量增幅,这意味像以前那样玩高空滑翔都不行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当步兵。
在途中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正面飞来,没入了挂在艾萨克斯腰间的起源圣典。是已经耗尽能量的阿尔托莉雅,女武神的回归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她杀死了那头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巨狼。
在到达最初遭遇伏击的位置时,艾萨克斯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片焦土,黑龙公主的烈焰火雨将半径三百米的区域化为彻底的地狱。
一群陌生的人类正在做着战后处理工作,从一堆焦炭中分拣尸体残骸,救助为数不多的伤员,从他们偏向灰黑色的服饰和高筒礼帽来看,这是一群吉尔尼斯人。
艾萨克斯意识到这就是奥妮克希亚离开的原因,这些吉尔尼斯人的出现显然在黑龙公主的意料之外,额外的麻烦意味着而外的风险,因而生性谨慎的黑龙放弃了这次的计划。
一个巨大的身形吸引了艾萨克斯的注意,他看到一个足有正常人两倍粗壮的巨汉趴在一个额外加宽加大的床板之上,身旁是几名看上去像是医师的吉尔尼斯人在忙碌中。
是莱茵哈特,艾萨克斯突然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这个老伙计坚强地活了下来,这也意味着帕尔崔丝、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平安无事。
莱因哈特也看见了艾萨克斯,壮汉的伤势非常可怕,他的背部仿佛被直接削去了一层血肉,成片的焦黑伤口中露着白色的骨头。
但他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他甚至想强撑则起来和艾萨克斯打招呼,“你解决掉他了,殿下?”莱因哈特大咧咧地问道。
“趴下!别动!”艾萨克斯呵斥道。他闭上眼睛,伸出右手,夺目的赤红色光芒在他的手中汇集,当圣光能量密集程度达到一个极值时,这团高凝聚的圣能团中心开始显现炽白色。
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治疗方法,对瓦莉拉需要耐心而细致的治疗,而对莱因哈特一个简洁而粗暴的圣疗术就足以。
强烈而狂暴的圣光能量涌入了莱因哈特身躯,剧烈的痛楚让壮汉的身躯激烈地颤抖着,但莱因哈特很爷们地没喊出来,他背后的伤口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
作为最不讲道理的治疗法术,圣疗术的副作用同样不讲道理,除了惊人的痛楚的话,浓烈的圣能对目标的肉体和意志都是巨大的考验,一般只会对圣骑士以及更高阶的超凡者使用,并且即便施法成功,受术者也会有一段基本丧失战斗力的虚弱期,
但无论如何它都是救命的神技。
当圣疗术的效果结束时,莱因哈特就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水浸润了他的全身,这个两米五的大汉脸色苍白如纸,就好像刚和十几头饥渴的母暴龙大战了一番。
他坐起身,龇牙咧嘴舒展了一下身体,冲着艾萨克斯竖了个大拇指,“这可够劲儿的,殿下。”
“赞美圣光!这真是一个奇迹!”一个磁性而又令人非常舒服的声音在艾萨克斯身后响起。
“一个有着极大缺陷的强效治疗法术,一般只能对圣骑士本身使用,”艾萨克斯解释道,转身看向这位吉尔尼斯人的首领。
出乎他的意料,并不是一名威严的女士,而是一位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她身材高挑,穿着紧身的黑白色猎装,随意地披散着略有些卷曲的黑色长发,她柔滑的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亮若星辰的黑眼睛仿佛会说话。
她的窄边礼帽上别着一支血色的玫瑰,而这位少女给人的感觉也就像这朵玫瑰一般,美艳、孤傲、带有致命的尖刺。
“我听说过你,洛丹伦的王子,圣光的宠儿。”少女很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我是罗娜·克罗雷,达利乌斯·克罗雷领主的女儿。”
作为人类为数不多的具有超然地位的高阶贵族,克罗雷家族的领地占据了银松森林大半的土地,他们能够快速前来支援也在情理之中。
艾萨克斯伸出自己的手在罗娜的手掌上握了一下,他很清楚这位可是未来艾泽拉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绝对不能因为性别和年龄轻视她,要知道作为领主达利乌斯的掌上明珠,罗娜完全可以代表克罗雷家族。
罗娜·克罗雷可是在父亲叛变失败被投入监牢后撑起了整个家族,其能力可见一斑。
“我代表洛丹伦向克罗雷家族表示最真挚的感谢,你们的救援至关重要,我会记得这个情分的。”艾萨克斯情真意切地说道。
然而罗娜似乎对这种正式的外交辞令并不太感兴趣,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真的难以想象你们遭遇的是怎样的敌人,而你竟然击败了他。”少女显然对艾萨克斯表现出极强的兴趣。
“我并不能与她正面对抗,她离开并非因为怯懦,而是出于战略目的。”艾萨克斯简短回答道,并不想谈太多。
“那么,罗娜小姐。”艾萨克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最为沉重但还是必须面对的问题,“有多少生还者?”
克罗雷小姐指了指莱因哈特,“除了这位勇士保护的那三个孩子之外,一共只有十八个幸存者,没有伤员。”
艾萨克斯感到一阵窒息,近乎团灭,三百多的阵亡数,而且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除罗宁以外的宫廷法师无人生还,这是他率军以来遭受的最惨重的损失。
这些逝去的生命都将由他背负,直至他向奥妮克希亚,向黑龙军团,向死亡之翼完成复仇。
“冒昧地问下,克罗雷小姐,你知道这些兽人的来源吗?”艾萨克斯又问道。
“克罗雷早已肃清了领地里所有的绿皮怪物。”罗娜非常肯定地说道,少女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自豪。
艾萨克斯点点头,和他预料的不错,兽人是从希尔斯布莱德方向过来的,这说明死亡之翼并不是这个事件唯一的参与者,王国内部也有些不安分的存在。
在罗娜的陪同下,艾萨克斯又去看望了阿尔萨斯和吉安娜,少男少女一直在直愣愣地看着那片焦黑的大地,对艾萨克斯的到来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显然这场袭击对他们的世界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至于帕尔崔丝,这个最大的攻城,近乎透支了全部精神力的小神官已经陷入了保护性的昏迷,艾萨克斯在喂了她一些安神药剂之后,怜爱地在她苍白的脸颊上一吻,便离开了她休息的马车。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克罗雷小姐问道。
“我希望能在克罗雷家族领地休整几天,然后继续前往达拉然。”艾萨克斯看向东方,给出了坚定地答案。
黑龙军团策划下一场袭击的可能性非常低,而前往达拉然则是必须达成的目的,这当然不是为了护送吉安娜的求学,艾萨克斯知道自己必须和那头隐藏在肯瑞托议会的红龙克拉苏斯取得联系,否则这三百多的牺牲将毫无意义。
克罗雷家族办事的效率非常的高,洛丹伦使节团在附近的村庄休息了两天,这个吉尔尼斯的头号家族便集结出了近五百人,其中包含了两位英雄级。
其势力之强大和表达的善意都非常明显,克罗雷家族和他们的主君的关系一直不太好,有传言达利乌斯非常吉恩·格雷迈恩,更何况他们吉尔尼斯国内还有以高弗雷勋爵为首的一众敌人,因而在国外寻找朋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并且克罗雷家族和洛丹伦这种心照不宣的友谊似乎已经保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你们是客人,只要你们在克罗雷家族领地一天,我们就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罗娜非常霸气地宣布道。
这位和艾萨克斯差不多大的少女和他一样颇为早熟,而当不谈政治和家族事务时,罗娜就逐渐展现出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烂漫和纯真,她很快就赢得了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好感,为了逗他们开心,甚至还亲自带他们去狩猎和钓鱼。不过两位殿下都有些兴趣乏乏,因而玩的最开心的反而是罗娜自己,就好像克罗雷家族这两天的兵力调动不是她一手安排的一样。
玫瑰用以掩盖她尖刺的,从来都是美艳和芬芳。
阿尔萨斯和吉安娜这两天都表现的闷闷不乐,满腹心事,艾萨克斯倒不太担心阿尔萨斯,小王子毕竟也已经十二岁多了,并且也不是第一次面临战阵,这样的经历会成为他成长的养料。
倒是吉安娜,地狱火雨造成的炼狱景象似乎成了她的梦魇,那个爱笑的女孩不见了,她魂不守舍,在艾萨克斯叫住她时,甚至身体还惊恐地抖动了一下。
艾萨克斯长叹一声,“你觉得是因为你的原因那些士兵才会惨死,是吗?”他轻声问道。
吉安娜点头,眼睛里开始氤氲水雾,这趟行程的目的是将她送去达拉然,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很自然将所有的悲剧都归咎于自己。
艾萨克斯有些头疼,奥妮克希亚的目标显然是自己和阿尔萨斯,吉安娜反倒是被殃及池鱼,但这种话对一个十多岁的少女讲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你要明白,吉安娜,我们的出身决定了我们生命的重大意义,而这种意义就是会有其他生命为你牺牲的原因。”艾萨克斯纠结着措辞,说叫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但这同样也意味着我们必须肩负更多的责任。”艾萨克斯看着吉安娜认真的眼神,突然觉着自己这番话可能会被小姑娘永远铭记,“我们有很多敌人,这些敌人会在未来无数次地给我们造成这样的伤痛,所以吉安娜,你要记住,永远不要为敌人的残忍无情而悲痛哭嚎,那样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并徒增你的恐惧。”
“那我该怎么做?”吉安娜有些畏怯地问道。
艾萨克斯俯下身子,双手抓住吉安娜瘦弱的双肩,一丝丝温暖的圣光能量从他手中传递到吉安娜的体内,给予她信心和力量。“背负起责任,并记住这份仇恨,并将此化为动力,不断加强自身,以便下一次悲剧发生时不再无力阻止,想一想吉安娜,如果你现在就是一名英雄级法师,那又会怎样?”
吉安娜当然清楚超凡者的等阶划分,英雄级法师足以独当一面,甚至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直接反制掉那场火雨。
而不是为成功释放一个寒冰箭而沾沾自喜。
“你马上就会到达达拉然,大法师安东尼达斯会亲自担任你的导师,这意味着你将会拥有最优秀的学习条件,所以努力吧,小姑娘,只有当你高举法杖,引领整个联盟的时候,这些逝去的英魂才会得到真正的安息。”艾萨克斯苦口婆心地说道。
将这场悲剧转化为吉安娜奋发向上的动力的话,似乎也不错。
这番说教看起来成功了,吉安娜一扫之前的颓唐,小姑娘眼中开始燃烧起斗志,紧紧握住了小粉拳,“我会努力的。”她坚定地说道。
两天后,在莱因哈特和瓦莉拉度过了重伤初愈的虚弱期之后,只剩下二十多人的洛丹伦使者团在克罗雷家族的护卫重新启程,再一次进入了茫茫的银松森林之中。
这一次的行程非常的安宁,没有遭遇任何的危险,他们一路平安地到达了银松森林的边界地区,放眼望去,前方尽是连绵起伏的山丘。
希尔斯布莱德,终于到了。
这也意味着克罗雷家族护送任务的结束,这里已经不再是克罗雷家族的领地,,如果护卫队伍强行进入的话,那么便会被认为是入侵行为,克罗雷家族当然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有近三分之一是法师之城达拉然的属地,其他则是从属洛丹伦以及名义上从属奥特兰克但实质也被插上“L”旗帜的领地。
因而克罗雷继续护送的意义也不大了。前方就是菲德斯通营地,艾萨克斯完全可以在那里征集足够的军队作为护卫。
“其实我是想和你们一起去达拉然的,我还没有见过那座传说中的法师之城。”罗娜对艾萨克斯嫣然一笑,在拥抱了吉安娜和帕尔崔丝之后,她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跳上了自己的坐骑,这位潇洒的女骑士摘下了自己的扎边礼帽以示告别,礼貌上的玫瑰迎风飘扬。
“但我实在太忙了。”罗娜也显得有些无奈,“所以只能就此别过喽。”
艾萨克斯点点头,此时也没必要说些无意义地挽留的话了,他回了一个骑士礼,“再次感谢克罗雷家族的帮助。后会有期。”
罗娜点了点头,克罗雷家族的护卫开开始转向离开,处于队伍最末端的罗娜突然回头,她的眼中出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光芒。
“请问艾萨克斯殿下可有婚约?”罗娜开口了,这个一向落落大方的少女竟然罕见地表现出一丝娇羞。
正在礼帽目送的艾萨克斯万万想不到罗娜竟然提出了这么直接的问题,年轻的王子差点被呛到,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回应。
克罗雷公爵小姐的问题是在太突然,太直接了,阿尔萨斯看向自己兄长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古怪起来,吉安娜则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小嘴,小姑娘可是看过不少催人泪下的爱情的,一瞬间为艾萨克斯和罗娜脑补了无数浪漫情节。
至于帕尔崔丝,小牧师一直保持着恬静的微笑,但艾萨克斯明确地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他不禁咽了一口吐沫,意识到考验自己的关键时候到了。
一旦回答有误,后果不堪设想。
事实上罗娜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意外,作为未来的克罗雷女公爵,自由恋爱对罗娜来说是绝对的奢侈,她的婚姻必然带有政治色彩。而罗娜已经十六岁了,达利乌斯公爵显然已经和她提过这个问题。
然而有资格和克罗雷家族联姻的在这片大陆上屈指可数,在一众歪瓜裂枣的纨绔之间,年轻有为的艾萨克斯就显得颇为亮眼起来。
少女总是希望会有一段完美的爱情与婚姻,罗娜自然想把握自己的爱情,这位自主意识极强的少女当然不会对艾萨克斯一见钟情,但因为可选范围实在有限,罗娜只能做出这样无奈的选择,
艾萨克斯能够理解,但他完全想不到罗娜会这样的直接,骑在马上的少女脸颊微红,微低螓首,看起来格外楚楚动人。
有那么一瞬间,艾萨克斯心动了,阿尔萨斯的伴侣会是库尔提拉斯公主吉安娜,而作为洛丹伦大王子的他,若是要考虑政治联姻的话,无论是从洛丹伦还是他个人的角度,罗娜都是最佳的选择。
无论是容貌、性格、能力、还是地位,这位吉尔尼斯少女都无可挑剔。
不过背后愈发强盛的冰寒气息让艾萨克斯的思绪立刻回归现实,他立刻做出了最理智地决定,表现出完全不理解罗娜深意的样子,“这已经属于洛丹伦机密了,罗娜小姐,很抱歉无可奉告。”他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说道。
单纯这一句话当然不可能挽救他的处境,艾萨克斯面不改色地在身后拉起帕尔崔丝的小手,猝不及防地少女挣扎了一下,但艾萨克斯却抓的非常紧,甚至反手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
帕尔崔丝立刻红了脸,要知道阿尔萨斯和吉安娜就在一旁看着呢,小神官努力维持的冰冷架势瞬间土崩瓦解。
罗娜没有再说什么,调转马头离去。当吉尔尼斯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之中,艾萨克斯非常快速地在帕尔崔丝的耳垂上轻啄了一口,在女孩没反应过来之前,哈哈一笑放开了她。
“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这里到菲德斯通还有一段路呢。”他对众人,完全不给小神官说话的机会。
从脸颊到耳垂都完全充血的帕尔崔丝只能羞愤地跺了跺脚,拿这个无耻之徒毫无办法。
目睹帕尔崔丝小儿女姿态的阿尔萨斯的目光愈发怪异起来,他看了看罗娜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那个始终不发一语的精灵女贼,别人可能没注意,但阿尔萨斯可是清楚地看到,在艾萨克斯回答罗那问题时,瓦莉拉的手可是数次停留在匕首柄。
小王子对兄长的敬意一时间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自己的老哥还真是人生赢家的典范啊。
在第二次兽人战争结束的这几年,随着兽人俘虏的日益增多,如何安置他们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在经过各方协定之后,希尔斯布莱德成为了最主要的安置地区。
它足够的庞大,整个地区可以设置十余个大大小小的收容营地;足够的富饶,额外提供十几万兽人的粮食也绰绰有;并且足够的安全,除有着强大防护的达拉然之外,希尔斯布莱德距离各国首都都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
在以敦霍尔德为首的众多严密的收容所建立以前,管理混乱、设施简陋的收容营地是集中俘虏的最主要的地方,菲德斯通就是众多收容营地之一,它是希尔斯布莱德西部地区最大的收容营地以及联盟军队驻地,一共有三个团驻扎在这里,看守着近两万的兽人,其中不乏老弱妇孺。
菲德斯通的军官们对两位的王子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但得知王子殿下受到兽人灭顶式袭击之后,他们纷纷陷入了沉默。
菲德斯通作为扼守银松森林与希尔斯布莱德路口的要塞,竟然让数百名兽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穿过封锁,并袭击了王室成员,在座的每一位都难辞其咎。
艾萨克斯冷冷地看着菲德斯通营地的主事者安洛尔,这是个面相端正的中年人,上校军衔,子爵爵位。
“我需要一个解释。”年轻的王子森然地说道,能放行一整支狼骑兵的只有这位菲德斯通的最高指挥官,因而万群不需要任何证据就能给他定罪。
无尽的怒火在艾萨克斯胸中涌动,他觉得这个该死的子爵应该庆幸洛丹伦的最高刑罚只有死刑,并且不会牵连家人。
安洛尔子爵脸色变得煞白,他几乎站立不住,“我的妻弟是斯坦索姆的税务官,他有数十万金币的账面亏空……”
“不错的理由。”艾萨克斯点点头,一个税务官当然不能贪污如此之巨,他显然是某个贵族集团踢出顶缸的倒霉鬼,并且连累到了他的姐夫。年轻的王子突然往前踏了一步,威严的气势让子爵的身躯瞬间陷入了僵硬,“但这就是你叛国的理由??”
安洛尔子爵沉默不语,不做回答。
罢了,犯不着对一个棋子升起,艾萨克斯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鉴于你的战功,我给你一个保留尊严的机会。”他丢下这样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大厅。
“感谢您的仁慈。”安洛尔向着艾萨克斯的背影鞠了一躬,接着他站直了身体,开始向他厅内所有同僚一一行礼。
没有人说话,军官们的目光都极其复杂,安洛尔行完礼之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议事大厅,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在书桌旁静坐许久,最后打开了抽屉,里面是一封早已写好的遗书和一把精巧的短柄火枪。
自二战之后,这种表现优秀但又不需要太多技术的矮人远程武器迅速在联盟军队里普及,并且很快就有了一批拥护者,安洛尔子爵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历经整个二战的老兵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一世英名,就此身败名裂。
两分钟之后,一声枪响划破了菲德斯通的寂静。
艾萨克斯在菲德斯通营地转了一圈,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他对那位子爵如何被抓住把柄,又是怎样被威胁的过程毫无兴趣,既然安洛尔有罪,那么他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艾萨克斯并不关心他的缘由和苦衷。
但这至少反应了一个问题,普瑞斯托领主在来到洛丹伦短短半年内,触手就已经伸到了军方高层,这头老龙的智慧极为可怕,并且很善于笼络人心,他已经拉拢了一批贵族支持者。
局势愈发不妙了,死亡之翼对洛丹伦的渗透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思绪回归到当下,整个菲德斯通营地给艾萨克斯的感觉就只有一个字:乱。
不断有一批又一批的兽人被押送过来,然后无分男女老少被像装罐头一样地塞进脏乱的牢房或是简易的囚笼,士兵们对兽人肆意侮辱虐待,而不少未失血性的兽人则立即暴起反抗。
艾萨克斯亲眼看到一个小兽人凶狠地咬掉了一个试图给他戴上锁链的中士的手指,接着这个兽人幼崽就立刻身首分离,他癫狂的母亲在做出一些攻击行为之后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种族之间天生的仇恨与敌视可见一斑,也注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任何和平相处的可能。
仇恨之轮,生生不息。
艾萨克斯觉得这个营地的管理工作简直就是一团糟,没有明确的管理制度,看守们的警惕性也极其差劲,对可能发生的暴动没有任何的防范和准备。而更关键的是,兽人俘虏的数量已经逐渐超出可控的范围。
长此以往,出事是必然的,因而收容所的建立非常有必要。艾萨克斯刚打算找菲德斯通的负责人谈论一下安全问题,但立即就意识到安洛尔子爵此时的脑浆已经糊满了某个房间的一整面墙壁。
那就只能回到王城在考虑加速修建收容所的问题了,艾萨克斯如是想着,他不会在菲德斯通营地呆太久,因而不存在亲自主持菲德斯通的改制工作。
他回到了使者团暂时安置的旅馆,却没有看到阿尔萨斯和吉安娜,“他们人呢?”他问唯一留守的莱因哈特。
“两位殿下说是出去看兽人了。”莱因哈特回到,同时面不改色地一口灌下一大杯麦芽啤酒,因为职责所在,他一路上非常克制的滴酒不沾,知道此时才有短暂享受酒精的机会。
这个大块头表面上看起来莽撞冲动,但实际上却非常可靠。
艾萨克斯有些头疼了,难道那场袭击还没有让这两个熊孩子对兽人形成心理阴影吗?皇家子女果然都有着一颗强健的心脏啊。
艾萨克斯顺着莱因哈特指引的方向,很快就看到了这两个不安分的青少年,他们正趴在用来分割监禁区和驻军区的简易栏杆上,身旁是十几个如临大敌的守卫。
阿尔萨斯正和吉安娜说着什么,作为在一定程度上参与过战争的洛丹伦小王子,他确实有一定的发言权。
“这是洛丹伦荣耀的见证,我们用我们的鲜血捍卫了我们的王国。”阿尔萨斯显得有些颇为激动,一瞬间找到了自己父亲在王座厅发布演讲的感觉,虽然他的听众只有吉安娜一个人。“不过我实在不理解我父王和兄长的决定,为什么要把这些兽人抓起来?他们应该被立即全部处死!”小王子皱起了眉头。
吉安娜着实吃了一惊,“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这至少是无数的生命!”她看向那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兽人,“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天哪,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她喃喃说道。
“可怕?”阿尔萨斯显然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你知道这些野兽犯下多少罪行吗》艾萨克斯告诉我,即便早有准备,洛丹伦还是有至少五万的平民伤亡!更不要说这些兽人还血洗了暴风城并且杀死了无数英勇的联盟士兵!”
吉安娜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小姑娘显然被阿尔萨斯激动的情绪吓到了,“但是这些女兽人和孩子是无辜的啊。”吉安娜弱弱地说道,并不想放弃自己的观念。
“无辜?这个罪恶的种族就不该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在。”阿尔萨斯觉得吉安娜这种圣母的心态简直不可理喻,“地狱才是他们该呆的地方!”
“好了,阿尔萨斯,你吓到吉安娜了。”一直旁观的艾萨克斯终于出言提醒道,小王子立刻醒悟,意识到自己在心上人心目中的形象必然打了一个极大的折扣。
阿尔萨斯瞬间就尴尬了,他很想向吉安娜道歉,但男孩的自尊让他并不太想放弃自己的观念。
艾萨克斯不禁叹了口气,阿尔萨斯的想法和他之前的一样,为什么联盟会收容兽人俘虏而不是处死它们,身为联盟主要话事者的泰瑞纳斯甚至会不惜耗费巨资修建收容所,以致最终养出一个未来联盟最主要的敌人——新部落呢?
泰瑞纳斯在位已经五十多年,他的任何决定都必然饱含深意,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的情况下,艾萨克斯用了半年说服自己静观其变。
现在,他要将这份理解传递给阿尔萨斯。
艾萨克斯看向吉安娜,“能给我们一点空间吗,小珍珍?”
“当然,我去那边看看。”吉安娜点点头,聪明地没有发出任何的提问。
待吉安娜走远之后,艾萨克斯半蹲下,直视着阿尔萨斯的面孔,兄弟俩的眼睛非常相似,和他们的父亲一样都是深邃的蓝灰。
“你有想过米奈希尔家族为什么会统治洛丹伦吗?”艾萨克斯出人意料地问道。
阿尔萨斯不禁有些发愣,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们处于洛丹伦权利的最顶端,生来高人一等,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这个国家的命运与方向。”艾萨克斯直指人心地说道:“是什么让我们具备这样超然的地位?是圣光吗?还是我们的英勇和仁慈赢得了洛丹伦人民的拥护与爱戴?”
阿尔萨斯张了张嘴,“难道不是吗?”他反问道。
“当然,这些都是一部分原因,但王室超然地位的根本原因就在于统治,尤其是思想上的统治。无论我们表现出怎样的和善与亲民,国王和平民之间依然有着绝对的阶级划分,我们必须让人民心甘情愿地臣服,而不是生出‘彼可取而代之’这样不安分的思想。”
阿尔萨斯已经傻了,艾萨克斯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小王子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这也正是人类各国都在推行骑士精神,并将忠诚作为其中核心思想的原因。不过洛丹伦还有一些额外的手段,记得大主教在布道时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艾萨克斯问道。
“圣光保佑吾王。”阿尔萨斯喃喃说道。
“是的,很简单的君权神授思想。”艾萨克斯肯定道:“洛丹伦的国土和人口都非常庞大,因而不得不借助教会作为维持统治的工具,同样的信仰总会非常轻易地凝聚人心,但这也会带来极大的副作用,洛丹伦的一举一动都必须符合教会的价值观,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所以我们不能直接杀死兽人俘虏,是吗?因为圣光要求我们珍视所有的生命。”阿尔萨斯仿佛明白了。
艾萨克斯点点头,“没错,人类毕竟不像兽人那样,将屠杀视为荣耀。屠戮手无寸铁放弃反抗的俘虏本就是违背骑士精神的不道德行为,更何况还是彻底的种族灭绝,这必然会让那些圣光信仰者不满,而一旦我们的父王被安上冷血无情的刽子手的头衔,就会成为被攻讦把柄。”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届时教会应该会非常乐意罢黜残忍的米奈希尔王室,换上一个更加心向“圣光”的君主。
“更何况,现实状况也要求我们必须保留这些兽人俘虏,还有大量的兽人活跃在东部王国的各大荒野,他们虽然没什么组织,但却是个不小的麻烦,我们的军队正在不断击溃和俘虏他们,但若是这些知道被俘虏之后就是死路一条,你觉得他们会如何?”
埃尔萨斯当然能够想象到,“更大的麻烦,更大的伤亡,我们只能付出高额的代价来将这些兽人歼灭。”
“是的。”艾萨克斯对小王子的反应非常满意,“而且你也应该听说过那些死亡骑士,部落能用几具尸体和几个残魂就创造出这种可怕的不死生物,如果我们大量屠杀兽人的话,这些大量的尸体和残魂又改如何处理?”
按照时间推算,耐奥祖现在已经坐在诺森德的那个大冰块里了,这也意味着第一批纳斯雷兹姆也已经进入艾泽拉斯,这些善于玩弄人心和灵魂的家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届时如果出现一支兽人亡灵军队,那真就呵呵了。
“所以说,杀戮从来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艾萨克斯总结道,“兽人确实让我们遭受了沉痛的损失,但比起直接杀死他们泄愤,让他们赎罪才更符合王国的利益。”他看向远处那些无精打采的兽人,“兽人依然处于奴隶制社会,因而在战斗意志和嗜血渴望消除之后,他们就会是最好的苦工,比如正在修建中的敦霍尔德城堡,就会是这些兽人苦工完成的第一份工程。”
这些都只是从当前状况能看出来的,而作为穿越者的艾萨克斯,他的眼光当然不止如此。红蓝之争会是艾泽拉斯之后数十年的主旋律,由萨尔创立的新部落将会是联盟未来最直接的敌人。
艾萨克斯或许可以冒着被青铜龙纠正错误的风险,使出浑身解数改变泰瑞纳斯的决定,但这样值得吗?没有部落的艾泽拉斯,还是艾泽拉斯吗?
或者可以这么问,一个统一的庞大政体,真的是艾泽拉斯需要的吗?它能够集合所有生灵的力量,守护着这颗美丽的星球走向未来吗?
答案是否定的,曾经的赞达拉帝国和上层精灵帝国就是前车之鉴,即便在庞大再强势的国家,也无法完全地平衡国内各方面的力量,而在面对外部压倒性力量时,国家内部便会首先崩溃。
联盟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部落,而联盟高层的目光也不应该仅仅只局限于艾泽拉斯的本土争斗。
在未来的时空熊猫人之谜的时间段,最后一条黑龙拉希奥自认为是艾泽拉斯的救世主,他抱着大部分人都认同的想法,他认为联盟和部落的争斗只会加剧艾泽拉斯的内耗,一个统一的权利集团才是艾泽拉斯的未来。
为此他起初全力支持部落,但在加尔鲁什被亚煞级之心腐化之后,又立刻转而支持联盟围攻奥格瑞玛,然而他的期望最终还是落空了,面对因领导人换届而处于前所未有虚弱状态的部落,瓦里安竟然选择了和平。
这使得黑龙王子陷入了暴怒,他大骂瓦里安的懦弱与昏庸,完全没有了之前智珠在握的高冷模样,就在拉希奥喋喋不休之际,一直沉默为他准备食物和酒水的熊猫人店主童福却开口了。
“说说说!你总是在说,却从不愿意倾听。”这个普通的熊猫人这样说道。他直言不讳地告诉黑龙王子,万物总有阴阳两面。
“就像熊猫人的毛发,黑白分明,却又彼此依存,”熊猫人和螳螂妖在蟠龙脊的长城之上争斗了近万年,彼此都成了对方的磨刀石。
对立和纷争,才会使得双方更为强大。
现在联盟的地域只有东部王国这一片大陆,但只是涉及奥特兰克这样一块弹丸之地,原本还能维持一团和气的联盟各国就差点撕破了脸皮,艾萨克斯无法想象,当整个艾泽拉斯都是联盟属地之时,又该怎样平衡各国、各种族之间的利益,才能使它不至于四分五裂。
所以联盟需要一个敌人,需要一个能够集合联盟无法触碰的势力,能给予联盟压迫力和危机感的强大敌人,这会极大地增强联盟内部的凝聚力。
双方之间必然会有一定的摩擦和内耗,但这对艾泽拉斯本身来说却是最好的状况,两个始终保持战斗力和凝聚力的强大团体,将会使这个世界面对任何威胁时都无所畏惧,
所以,联盟和部落之争从来都是小节,彼此都有着最核心的使命,那就是守卫艾泽拉斯,在这个使命面前一切的利益纠葛和政治斗争都是笑话。
因而无论是为了联盟,还是为了部落,归根结底都是——
为了艾泽拉斯!
被要求暂时离开的吉安娜并不觉得受到了委屈,小姑娘很通人情世故,她知道米奈希尔兄弟要谈论的可能是涉及洛丹伦隐秘的话题,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回避。
小姑娘开始信步参观整个斯通纳德收容营地。自兽人入侵艾泽拉斯以来,这些绿皮肤的野兽很快就凭借血腥残暴的名声成为了夜止小儿啼哭的存在,但库尔提拉斯皇室家庭教师总不会脑抽了和小公主讲这种睡前故事,因而即便之前遭受了兽人的袭击,并且几乎全部的护卫都死于一个强大“兽人术士”的法术,吉安娜也依然未对兽人产生太大的惧怕情绪。
大人们总说兽人是如何的野蛮与凶残,在见识到那些悍不畏死的狼骑兵后,吉安娜对此也有了一定的认识。但这个收容营地里的兽人却好像是另一个物种,他们大量聚集,被象征多过实用的木栅栏围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却仿佛绵羊一般温顺。
就好像他们突然失去了灵魂。
吉安娜并不了解其中的原因,但小姑娘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一个断了一臂一腿的兽人身上,这个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兽人正端着一个缺口的木碗,将其中的棕褐色的面糊一点点地喂给他怀中的兽人幼崽。
这使得吉安娜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远在库尔提拉斯慈祥的母亲。一个影响她一生的念头开始在她的心底萌发:无论这些兽人曾犯下怎样的暴行,他们终究还是受人性和理智支配的智慧生物。
或许他们和人类的差别只有肤色和獠牙,只不过他们的文明还处于初级阶段而已。
一个奇异的状况突然吸引了吉安娜的注意力,她发现一群兽人围拢在一起,却将中心地带空了出来,透过缝隙,吉安娜看到了其中的景象,一个面色煞白的女兽人瘫倒在地,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地上是一摊血液和羊水的混合,那声嘶力竭的惨嚎即便隔着十几米也极为清楚。
吉安娜不禁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天哪!那是一个难产的孕妇!几个女性兽人围绕着那个兽人孕妇,但因为条件有限而无法提供什么有效的帮助,一个极为高壮的男性兽人,看起来是孕妇的丈夫,正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吉安娜能感受到他无能为力的痛心。
我必须做点什么!她需要帮助!天性善良的吉安娜不假思索地想到,她迅速环顾四周,发现几个洛丹伦士兵也在附近,他们目睹着这场难产事故,却在轻松地互相交谈着,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吉安娜立刻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你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快去帮忙啊!”
士兵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年长的开口了,“我不是太懂你的意思,小姐,你是要求我们去给那个母兽人接生?”他的措辞非常客气,毕竟从吉安娜的穿着就可以看出,这个小姑娘非富即贵。
吉安娜点点头,“是的。”
士兵们的脸色立刻变得怪异起来,“如果人类战败,我可不认为我怀孕的妻子会受到同样仁慈的待遇。”一个年轻的士兵直言不讳地说道:“她只能祈求这些兽人吃腻了人肉,才能侥幸保全我们的孩子。”
吉安娜哑口无言,但她的意志自然不会这样轻易地就动摇,小姑娘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我是库尔提拉斯王女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我现在命令你们向那个兽人母亲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个身份实在是有点过于高贵了士兵们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后年长者无奈地说道:“那就我来吧,毕竟我曾经接生过几头牛犊,想必接生兽人也没什么问题。”
接生牛犊??这么随便的吗?吉安娜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智障了,这些普通士兵显然也提供不了更大的帮助,她立刻撇下这些看守,向着来时的方向奔跑而去,淡金色的长发在风中凌乱。
她要去找那个有能力的人,那个有可能被她说服的人,而整个菲德斯通应该不存在比艾萨克斯更高阶的圣职者了。
这一边艾萨克斯已经结束了和阿尔萨斯的谈话,兄弟俩听到吉安娜的要求后都不禁一呆,“你疯了吗,吉安娜?我们为什么要费力去救一个兽人小崽子?他的长辈在前几天还几乎杀掉了我们全部的护卫!”阿尔萨斯问道,他虽然已经明白了不能屠杀兽人的原因,但这并不意味着小王子对兽人的感官有丝毫的转变。
“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吗?”吉安娜似乎也颇为生气,小脸涨得通红,“我看错你了,阿尔萨斯!你竟然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人!”
“停!”眼见他们快吵起来的样子,艾萨克斯立刻出言制止,他向阿尔萨斯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看向吉安娜,“那个兽人母亲在哪?”
一个兽人幼崽的生命确实没什么。提供帮助也费不了什么力气,就当是帮吉安娜的忙了。
艾萨克斯很快就在吉安娜的带领下见到了那个难产的兽人孕妇,他完全不需要靠近就能判定她的状况,极度的营养不良以及脏乱的环境,使得这个原本健壮的母亲陷入了麻烦。
这并不是圣光无法解决的问题,接生本就是教会牧师的专职工作之一,艾萨克斯刚抬起手,却有些犹豫了,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进行过这样精细的治疗活计了,孕妇的身体非常脆弱,哪怕他不经意地释放出一丝圣能,也很可能造成一尸两命的后果。
因而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做比较好,“快去把帕尔崔丝请过来。”他对阿尔萨斯说道。
小王子极不情愿地去了,艾萨克斯转而看向那个兽人当中的核心人物,这个男性兽人颇为强壮,但看起来也挨饿了不少时间,他和地上的孕妇看起来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
艾萨克斯怎么都觉得这个兽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的错觉,毕竟在人类看来,兽人都长得差不多。
你们当中有懂得接生的人,是吗?”艾萨克斯问道。
男性兽人点点头,他竟然懂得通用语,“是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马上会有一位仁慈的牧师来为孕妇补充流失的体力和生命,这时由你们的人来接生,如何?”这是最合适的办法,提供帮助但又不至于引起兽人的警戒之心。
“好。”依然是简短的回答,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帕尔崔丝很快就到了,她没有发表任何的质疑与见解,而是立刻开始着手释放恢复术,圣光对一切生灵都一视同仁,沐浴在神圣之中的兽人母亲脸色迅速舒缓下来。
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一个响亮的啼哭声响彻菲德斯通的天空,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
场间的气氛瞬间一松,这个兽人婴儿似乎承载了某些特别的涵义。他的父亲直视着艾萨克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虽然从始至终出力的是那两位人类少女,但他当然知道是出于谁的意志,这个孩子才得以出生。
“不用感谢我,你们接下来依然要继续留在收容营地当中,为你们的罪行忏悔。”艾萨克斯冷漠地说道,这种一时的善举仅仅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并不会改变双方之间的仇恨关系。
他带着阿尔萨斯和两位少女转身离开,临行前嘱咐那几个看守不要过分克扣这个兽人家庭的食物,便再没有看。
高大的兽人父亲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似乎要将他们的形象印在心里,兽人从来都不是个知恩不图报的种族,他们非常重视恩情。
哪怕是来自敌人施舍般的恩情。
待艾萨克斯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时,一个精悍的兽人分开了人群,来到了高大兽人身边,“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萨鲁法尔大王。”他压低声音说道。
瓦罗克萨鲁法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作为二战时大酋长毁灭之锤的左膀右臂,萨鲁法尔兄弟在后关头被委派了守卫黑暗之门的任务,因而未能参加黑石塔战役。他们最终没能阻挡势不可挡的盟军,但并没有就此穿过黑暗之门返回德拉诺,而是在艾泽拉斯扎下了根。
他们北上,一路收集部落溃兵,带领他们在东部王国的荒野肆虐纵横,甚至设法度过了海峡,来到了北方大陆。这对兄弟的策略非常明确,即不与联盟正面对抗,一切战斗以游击为主,并寻找机会解放被俘虏的兽人,
按理说,他们的目标应当是那些中小型的收容营地,绝没有直接对菲德斯通动手的道理,但瓦洛克却有不得不如此的苦衷,因为他的爱人,带着他快降生的孩子,被俘虏至此。
瓦罗克·萨鲁法尔在年轻时有过一任妻子,但这个不幸的女兽人在留给他一个孩子之后便撒手人寰,悲痛的瓦罗克给这个孩子起名为德拉诺什,并为了保证他纯洁的棕褐色皮肤,将他留在了德拉诺的纳格兰,交由萨尔的祖母盖亚安抚养。
在远征艾泽拉斯的途中,一个健壮而野性的女兽人用自己的热情融化了这个老战士冰冷的内心,他接受了她,组建了新的家庭。而在黑暗之门再度关闭,返回德拉诺彻底无望的情况下,这个新的家庭就彻底成了萨鲁法尔大王全部的牵挂。
毕竟这个女兽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萨鲁法尔家族延续的希望。
“不过,”兽人副官托盖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愿意跟随我们发动起义的同胞只有三分之一。”
瓦罗克叹了一口气,相比联盟的围追堵截,这才是他组织反抗军的最大阻力,古尔丹用恶魔之血激发了兽人的嗜血与狂暴,但在遭遇失败、这种狂热退散之时,剩下的就只有空虚和颓唐,很多兽人都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他们不发声、不反抗,任由联盟把他们当猪猡地关在一起,吃着粗粝的食物,住着脏乱的牢房,像狗一般地活着。
这让萨鲁法尔大王感到悲哀,他不知道这样的同胞是否还值得拯救,也许这就是部落的末路?支撑他们兄弟依然拼命组织起愿意反抗的兽人的是一个预言,一个流传在黑石氏族内部的预言:毁灭之锤的最后一个传人会用它给兽人族带来救赎,接着又带来毁灭。然后它会被传给黑石氏族以外的人,一切会再次改变,它也将再次被用于正义的事业。
大酋长奥格瑞姆印证了预言的前半部分,但后半部分的救赎又在何方呢?瓦罗克不知道,除了那个窝在奥特兰克的瞎眼老兽人,也没有其他兽人知道。萨鲁法尔兄弟唯有苦苦支撑,为兽人留下一丝火种。
“不等了,我们今晚就发动哗变,带领依然还愿意战斗的同胞离开。”萨鲁法尔大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今晚?”托盖斯有些难以置信,距离他们潜入菲德斯通还不到半个星期,这实在太仓促了。
“没错。”萨鲁法尔大王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这个人类王子离开的时候必然会带走一部分守军作为护卫,而这会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一旦错失的话,就意味着我们将会付出巨大的额外伤亡。”
萨鲁法尔大王无疑是一名英明的领袖,因而他在面对难产的妻子时,为了掩饰身份,只能痛苦地袖手旁观,他也很清楚,如果没有艾萨克斯,他必然会再一次地失去他的爱人甚至还有孩子,但这并不会影响他做出最理智的决断,在种族利益面前,私人恩情没有丝毫的分量,他是兽人大王,他必须对成千上万的兽人家庭负责。
“但是你的妻子才刚刚完成生产!”托盖斯还是觉得不妥。
萨鲁法尔看向依然面色苍白的女兽人,眉宇间罕见地多出了一丝温柔,“哈尔娜是一位坚强的女性,她很快就会恢复,绝不会拖我们后腿的。”
虚弱的哈尔娜回了他一个微笑,满脸的甜蜜。
瓦罗克抚摸了下自己妻子的脸颊,这个铁血汉子突然展露了柔情的一面,他抱起了自己的孩子,轻轻晃动着,婴儿竟然奇迹般地没有任何哭闹。
萨尔法尔大王看着他和自己相似的面容,以及和他在德拉诺的哥哥德拉诺什迥异的翠绿皮肤,“就叫他菲德诺什吧。”他轻声说道,行驶了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利,为这个新生儿1命名。
然后他迅速收起了所有的情感,用严厉的目光看向托盖斯,“将命令传递下去,让他们拿起能够找到的任何武器,在解决守卫后到东北方向集合。”
“遵命!大王!”托盖斯再没了任何的异议。
艾萨克斯并米有察觉到,自己竟然和现今洛丹伦第三号通缉犯打了个照面,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使兽二代多了一名新的成员。
在洛丹伦向整个东部王国发布的通缉令中,瓦罗克排名之上的是格罗姆·地狱咆哮以及他的兄长布洛克斯,这三个至少英雄级的兽人脑袋都价值六位数的金币,生死无论。
年轻王子的书疏忽情有可原,毕竟他此时的大部分心思都被黑龙军团占据,而且在他的潜意识中,并没有把此时的兽人当做太大的威胁,毕竟直到萨尔成年之前,部落都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他不想在菲德斯通过夜,这场毫无意义而又凶险无比的护送任务该结束了,达拉然就在北面,剩余的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当初不反对走大路是最大的错误,艾萨克斯暗想道,这等于直接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了伏击者,他应当中途变道,或者直接坐船横渡洛丹米尔湖。
而且越早到达达拉然,就能越快地开始对付那头盘踞在王城的老龙的计划。
原菲德斯通守备官安洛尔子爵的副手尤吉上尉提议分出一半的兵力护送殿下们接下来的行程,他立即因为这份殷勤而被任命为菲德斯通暂代的管理者,不过艾萨克斯拒绝了他的不靠谱提议。
“我只要五十个好手,太多的普通士兵只会让我们的队伍变得更加醒目,并且菲德斯通必须保持足够的守备力量。”他下令道。
尤吉当然唯命是从,这个留着一撇小胡子的中年军官简直乐开了花,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也有主宰一整座营地的机会,他现在满脑子考虑的都是该如何保住这个位子,以及如何应对军法官,王子殿下只关心首恶是否伏诛,但那些敲骨吸髓的军法官却不好糊弄。
春风得意、觉着自己终于要走上人生巅峰的暂代守备官完全没有意识到,仅仅只过了一天,他就会无比羡慕老上司安洛尔的境遇。
洛丹伦使节团的人员得到了补充,他们即刻启程,马不停蹄地开始赶路,使节团之前几乎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已损毁,但所幸克罗雷家族赞助的马车有着极其杰出的质量,因而几位青少年并未受到太多的劳累。
太阳逐渐西沉,莱因哈特看向泛红的地平线,转身看向艾萨克斯,“殿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艾萨克斯犹豫了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继续前进。”他说道。年轻的王子始终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奥妮克希亚走得太干脆了,这完全不符合黑龙军团的作风。
黑夜总是危险最好的保护色,面对可能的袭击,扎营就等于被动承受,而保持移动的话,至少还有些主动权。此时离达拉然的边境不足半天的路程,艾萨克斯宁可让吉安娜顶着一对黑眼圈去见安东尼达斯,也要尽快到达安全区域。
即将要到达自己将生活十几年的求学之地,吉安娜也变得兴奋起来,她没有丝毫的睡意,也不想坐在颠簸的马车之上,在小姑娘的强烈要求下,艾萨克斯分出了一匹温顺的母马让她骑乘。
吉安娜如此,阿尔萨斯自然也受到了相同的待遇,两个孩子完全没了之前因为兽人问题产生的不快,亲热地并骑说着悄悄话。
这不禁让艾萨克斯感叹,整支队伍中也就只有这两位还保持着天真烂漫的天性,对一切都保持乐观,而自己,虽然只是大了两三岁,却仿佛有了代沟一般。
夜晚的星空非常明亮,今天是罕见的双月日,艾泽拉斯的两个月亮——白色女士和蓝孩子共同挂在夜空中,散发着幽冷的光辉。
“再过两个山丘就是达拉然的领地。”艾萨克斯说道:“到那里我们就安全了。”
罗宁深表同意,虽然此时的年轻法师的经历与身份与原本的时间线天差地别,但却也非常巧合地经历了同僚的全部阵亡,作为唯一的幸存者,罗宁仿佛得到了升华,他变得沉稳而可靠起来,已经初具未来达拉然救世主的风范。
“是的,肯瑞托议会非常重视安保工作,任何在达拉然属地的非法暴力行为都会被视为向肯瑞托的宣战。”罗宁肯定的回答道,带着些许的自豪。
“所以我们会见到法师巡逻队,骑着扫帚呜呜飞的那种?”阿尔萨斯问道,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首先我必须纠正你一点,殿下,飞天扫帚这种简陋的魔法坐骑早在两百多年前就不使用了,其次,达拉然并不是靠巡逻队来维持治安的。”罗宁非常有兴致地讲述到,“作为一个纯粹的魔法之都,整个达拉然都笼罩在一个奥术能量场中,而能量场的核心就是紫罗兰之眼,这件神器能够监控到达拉然境内任何一个地方,因而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话说到这里,罗宁自己也觉得吹得也有点过了,于是他开始思考这种监视体系的漏洞,“紫罗兰之眼平时由高级执法者轮流操作,但总负责的是三位高级法师,如果买通其中一人的话,暂时屏蔽某些区域倒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整个达拉然的面积还是挺大的,但这怎么可能嘛!”他不禁挠头笑道。
仿佛了为了印证罗宁的话一般,随着一声闷哼,一个在队伍边缘身穿白色斗篷的身影立即倒地,是无冕者!这支刺客小队一直分散负责警戒,一般不会表露自己的存在。
“闭嘴!法师!”瓦莉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全体警戒!”她喊道,同时向着倒地的刺客快步走去。
有同样反应和动作的是艾萨克斯,女精灵此时已经扶起了刺客的身躯,艾萨克斯则毫不客气地凑了过去,对和女精灵的身体接触毫不在意。
受伤的刺客是巴耶克,他脸色苍白,嘴角流出一道血丝,但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口,“塞努,”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塞努出事了。”
艾萨克斯脸色大变,在有过一同战斗的经历后,他很清楚那头猎鹰和它主人之间的紧密关系,塞努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却是最出色的侦察兵,它一直天空中警戒,但似乎遇到极其强大的敌人,这说明……
“呦呦哟,看看是谁,亲爱的小王子,我们又见面了。”一个娇柔而婉转的声音突然响起,但因为音量过大,所以显得有些怪异。
艾萨克斯迅速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喷吐着明黄色火吸的影子,随着翅膀扇动气流的身影,一头巨龙逐渐现出了身形,它与艾萨克斯之前看到的那些红龙天差地别,巨大的多的体型、泛着妖娆紫色光芒的鳞片、有着弯曲弧线的龙角,无不昭示着这头巨龙的身份。
死亡之翼的女儿,黑龙一族的公主,奥妮克希亚。
艾萨克斯喘起了粗气,一股暴虐的怒意在他的胸膛中翻腾,他死死盯着这头蜥蜴,没错,即便奥妮克希亚的人形态有着惊人的美丽,即便她被誉为黑龙第一美人,她现在就只是一头蜥蜴,丑陋的蜥蜴。
这里是人类的土地,联盟的腹地!这里距离达拉然只有三十多公里,但这头该死的蜥蜴竟然组织起了如此致命的袭击,而且还不止一次!
如此放肆!如此张狂!如此明目张胆!
这股怒火猛烈地燃烧着,但艾萨克斯不得不费力将其压下,开始思考对策,奥妮克希亚成年并没有多长时间,因而远比她的父亲要好对付,但是该采用什么方案呢?
在几天的那场战斗中,艾萨克斯可以不惜代价地突进,因为那个时候的奥妮克希亚是人形态,相比巨龙之躯非常脆弱,但这种战术完全不可能复制到现在这种情况,和一头成年巨龙玩近战?那一定是疯了。
英雄级、史诗级、传说级只是人型生物战斗力的划分,这当然不可能完全适用于龙类,即便是同样的身体强度,几米高的躯体和几十米长的身躯那也完全是两个概念。
所以体型大在很多情况下就是绝对的优势,更何况还有天生的尖牙利爪鳞甲龙息。
更何况对方还有空中优势,讲道理巨龙的身躯完全不和空气动力学,但他们却蛮不讲理地拥有和狮鹫媲美的飞行能力,这种卓越的机动性可以说是龙族碾压其他高阶生物,成为艾泽拉斯霸主级种族的根本原因,
正如现在,整支队伍里的法系职业算上艾萨克斯这个兼职也只有三个,几乎无法对奥妮克希亚构成像样的威胁。
屠龙这件事听起来浪漫而美好,但真正操作起来却难如登天,艾萨克斯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光是这样一头成年龙就没什么办法对付,而对方显然另有准备。
既然打不过。那就只有跑路。但这似乎又不太可行,能够进行相位转换的女武神阿尔托莉雅使他有十足的把握摆脱这头母龙的纠缠,但是其他人呢?
集合逃跑?那剧本就是奥妮克希亚深深吸一口气,再深深吸一口气,然后我方团灭。而若是分散跑路的话,那就意味着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将生死交由对方之手。
艾萨克斯一时间头疼无比,但此时无论如何必须先拖延一点时间,只希望达拉然的预警机制比较完善,能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嘿,奥妮,真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又见面了,你父亲还好吗?我离开王城时,他还给我送行来着。”艾萨克斯尽力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
奥妮克希亚明黄色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奇异地光芒,她似乎不急着发起攻击,“有意思,你竟然知道我的父亲是谁?”
“那是当然,我和普瑞斯托领主的关系可是很不错呢!死亡之翼大人似乎对洛丹伦的王位很感兴趣,我想应该是他将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任务丢给你的吧?”
“确实,”奥妮克希亚点点头,“你是一个相当讨厌的麻烦。”
“我倒有个非常不错的提议,能够避免完全没有必要的流血与纷争。”艾萨克斯开始口不择言:“不如你嫁给我怎么样,奥妮?这样的话我们的子嗣最终也是会继承王位,黑龙血脉成为洛丹伦之主,你父亲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毕竟他是孩子的外公嘛,我甚至可以让孩子姓普瑞斯托。”
在场的所有人类的目光都变得奇怪起来,就连帕尔崔丝都表现得仿佛重新认识了艾萨克斯一般。
一个人类堂而皇之地发表了想和一头母龙发生不可描述关系的声明,就连奥妮克希亚都楞了一下,但她随即就笑了,“有趣的想法,人类,你的勇气真是让我惊叹。”她悬浮着,百无聊赖地闪动着翅膀,虽然似乎是赞许的话语,但语气中的冷傲不屑极为明显。
“好了,没有必要再说废话了,亲爱的,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欢迎仪式。”她的语气突然又变得妩媚起来,“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我会考虑让你当我的配偶之一的。”
她的话音刚落,使节团的周围突然出现了大量的黑影,艾萨克斯环顾四周,凭借着微弱的光火,能够看清是些半龙人以及黑色皮肤、壮硕的不像话的兽人,大略估计下,敌人竟有数千之多。
他在拖延时间,但对方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一场猫逗老鼠的游戏罢了。
艾萨克斯嘴里一阵发苦,圣光啊,她到底是从哪里集结出来这么多的战士?
奥妮克希亚闪动着翅膀,飞远了一点,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她并不想出手,对一个布局者来说,看着猎物在陷阱中垂死挣扎才是最大的享受。
先用奇袭无伤削减猎物的反抗能力,再守株待兔,完美的方案。
至于充当陷阱的那些仆从,反正奈法利安那边多得是,死上一些也无所谓。
突然异变陡生,奥妮克希亚内心的悠闲情绪还未升起的时候,一股凌厉的危机感瞬间袭上她的心头,高级龙族的直觉非常精准,奥妮立刻进行了规避,开始竭力扭转自己的身躯。
然而巨龙的身体实在太过庞大,在空中借力也极为不便,因而黑龙的直觉并没有给予她太多的帮助,一道亮银色光芒闪过,巨大的双刃战斧带着惊人的动能划过奥妮克希亚身体的一侧,带起大片的血肉,紫色的鳞甲仿佛纸片一般被撕裂,龙鳞飞溅,龙血飘洒。
直到此时呼啸的破空声才传来。
巨大的伤口让奥妮克希亚甚至无法飞行,即便努力扇动另一边的翅膀,她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飞速降落,随着一声巨响,母龙的身躯撞开了一大片树木,在大地之上犁出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她再也无法保持从容和优雅,奥妮克希亚愤怒地昂齐了龙首,“是谁?”她气急败坏地咆哮道:“是谁竟敢挑战死亡之翼的女儿?”
“是我。”随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个壮硕的兽人面无惧色地穿过被奥妮克希亚龙息点燃的草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我是瓦罗克·萨鲁法尔,布洛克斯的兄弟。”
萨鲁法尔的双臂隐隐颤抖着,显然刚才那一发足以击伤成年巨龙的投掷不仅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还让他的肌肉有了一定程度的拉伤。但他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或是疑虑。
躲在马车后面偷偷观望的吉安娜不禁惊讶地张大了自己的嘴巴,这个机灵的小姑娘早在奥妮克希亚出现的时候就拉着阿尔萨斯躲藏了起来,“天哪!是那个兽人父亲!”她低声惊呼道,拉了拉阿尔萨斯的衣袖。
“谁?”阿尔萨斯一时没反应过来,在菲德斯通的小插曲并没有给小王子留下太多的印象,再说在他眼里,兽人几乎都长得差不多,实在分辨不清。
“我们在菲德斯通救的那个兽人婴儿的父亲。”吉安娜低声提醒道。
阿尔萨斯恍然大悟,但随即就惊叫起来,“什么?”小王子的心智已逐渐完全,他很清楚这个兽人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菲德斯通营地显然凶多吉少了。
而且它的覆灭应该就发生在他们离开之后。
艾萨克斯一时间想的要远比阿尔萨斯多得多,瓦罗克·萨鲁法尔这个名字有着非凡的意义,他会在艾泽拉斯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无论是担任流沙之战的总指挥官,还是率领部落士兵讨伐巫妖王,还是大义凛然地反抗加尔鲁什的保证,他都可以被当之无愧地称为艾泽拉斯的英雄。‘
难怪艾萨克斯在菲德斯通见到他时会觉得眼熟,要知道他在奎尔萨拉斯曾受到过一次致命的袭击,其中那名英雄级战士的凶狠与冷酷几乎让他陷入绝境,他想必就是瓦罗克的兄长布洛克斯。
艾泽拉斯唯一曾使萨格拉斯受伤的战士。
艾萨克斯不禁暗骂自己一声,还是缺乏警惕啊,在菲德斯通自己就该猜出他的身份来着,结果不但没认出来这位大佬,还傻呵呵地救了人家的老婆和儿子。
等一下,艾萨克斯依稀还记得原本的时间线中萨鲁法尔只有一个儿子德拉诺什,并且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这个一身传家宝的小子会参加北伐诺森德,并在天谴之门战役中非常狂妄的试图单挑巫妖王。
这当然非常可笑,阿尔萨斯一剑就结果了他,并带走了他的尸体。小萨鲁法尔再一次的出现就是在冰冠堡垒,已经成为死亡骑士的他,毫不留情地对他的父亲举起了武器。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关乎父子反目与灵魂的救赎。天灾的可憎之处就在于此,它会残忍而冷漠地践踏生灵之间的一切温情。
“我的儿子已经在天谴之门战死了,我来只是带走他的尸体。”这句话曾经给前世的艾萨克斯带来很大的触动,亲手将自己的儿子再度送回坟墓的萨鲁法尔心力交瘁,不得不中途退出了冰冠堡垒之战。
剧情提要到此结束,艾萨克斯已经可以确定,菲德斯通的那个孕妇本应该难产死去,但现在却母子平安,德拉诺什凭白多了一个弟弟,而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变数在不经意间随手促成的,而这个小兽人未来在新部落中会有怎样的经历,扮演怎样的角色,还不得而知。
蝴蝶效应,不外如是。
不过此时也不是关心这些以及菲德斯通是否还完好的时候了,艾萨克斯至少可以确定一个好消息,萨鲁法尔应该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仿佛是为了印证艾萨克斯的想法一般,洛丹伦使节团的后方突然传来也一阵骚动,一伙新的兽人突然窜了出来,他们的皮肤依然是翠绿色。
这些兽人盔甲颇为残破简陋,武器也五花八门,但他们却有着充足的数量并保持着旺盛的士气,足以轻易将使节团淹没。
这使得莱因哈特立刻想起了几年前那铺天盖地的绿色浪潮,“准备战斗!”他的声音都隐隐有些变调,壮汉下意识地就要撑起屏障。
然而艾萨克斯阻止了他,“不要表现出太明显的敌意行为,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我们!”
正如艾萨克斯所言,这些明显是由萨鲁法尔带来的兽人杂牌军似乎完全无视了几十个人类,他们发出了怒吼,然后毫无惧色地和那些黑色的龙人与兽人碰撞在了一起。
场面一度极为混乱,作为护卫队的指挥官,莱因哈特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命令士兵们围绕着马车摆出防御阵型,摆明了中立的态度。
这种情形何其相似,简直就像是银松森林袭击的翻版,不过这回应该不会再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艾萨克斯看向匍匐在地的奥妮克希亚,这头母龙必须尽快被解决掉,决不能给她重回天空释放深呼吸的机会。
“你们留在这里,防止可能受到的攻击,必要的时候给我提供一些法术支援。”艾萨克斯转身吩咐道,想来想去,整支队伍貌似就自己有和成年巨龙正面周旋的能力,其他人除了莱因哈特能正面抗几下之外,靠近巨龙二十米范围内就等于自寻死路。
他能感受到帕尔崔丝担忧的目光,不禁习惯性地捏了捏少女的小手,“不用担心,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情?”他不禁笑了笑,神情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他们的安全就交给你了,瓦莉拉。”
“交给我。”已经进入潜行状态的精灵女贼低声应答道。
艾萨克斯放心地点点头,他感到自己的血液逐渐燃烧,这可以说是他来到艾泽拉斯以来最有意义的一场战斗,人类王子和部落大王放下成见,携手对抗美艳邪恶的黑龙公主,简直就是一部壮丽的史诗!,
巨龙虽然强大,但这并不意味着无法战胜,更何况奥妮克希亚现在的情形并不好,她受了伤,并且暂时失去了飞行的优势,而在艾萨克斯的估计中,萨鲁法尔此时应该是和教官拉苏维奥斯差不多的实力,即未达到史诗级等阶,却具备实质上不弱于史诗级的战斗力。
这意味着一不小心的话,奥妮克希亚的头颅可能提早挂在洛丹伦王城的城头之上。
艾萨克斯开始冲锋,于此同时圣典翻动,一道由金色能量构筑的优美身影出现,女武神阿尔托莉雅优雅地扇动了一下羽翼,以比艾萨克斯快的多的速度疾驰而去。
看着距离逐渐变近的母龙,艾萨克斯突然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不知道真实世界的奥妮克希亚会不会掉落类似奥妮克希亚的缰绳或者奥妮克希亚宝宝这些东西,他胡思乱想着。
这种荒谬的想法很快就被艾萨克斯推翻了,他清楚最可能的类似情况就是在奥妮克希亚的卵巢内发现几颗不成熟或者快成熟的龙蛋,最多也就只能做成标本,或者干脆直接吃一顿蛋炒饭。
黑龙公主此时非常的愤怒,不过她并不知道某人在心中把她当做一头普通的雌性爬行动物编排,她的愤怒来源是眼前这个兽人。
对一头成年巨龙来说,被击落是一件奇耻大辱,而对身为黑龙一族的尊贵公主奥妮克希亚而言,她自成年以来就没有受过这样沉重的伤势,因而小母龙非常的愤怒,恨不得将萨鲁法尔直接一口吃掉。
“瓦罗克·萨鲁法尔,你曾经拒绝了我们的好意,现在又狂妄地试图和我们为敌!”奥妮克希亚几近抓狂地怒吼道:“我实在无法相信你的愚蠢!你竟然想和兽人最大的敌人一起来对抗我!”
萨鲁法尔平静地握住了手中银色的巨型双刃战斧,作为一名自身战士他当然不会只准备一把武器,“人类和兽人的仇恨无法化解,这是事实,他们击败了我们,但至少用的是荣耀的手段,并给予了大部分兽人活下去的机会,而你们,”她眯起了眼睛,“却在妄图灭亡兽人。”
他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战斧,斧刃之间的骷髅装饰闪着慑人的寒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黑色的蜥蜴在干什么,这几年来你们一直在四处蛊惑我的同胞,妄图奴役我的种族,并把他们变成和你们类似的怪物!”
是的,奥妮克希亚带来的黑色皮肤的兽人要更加强壮,也更加狂暴,他们甚至已经不同程度的爬行类生物的特征,包括利爪化的四肢,以及皮肤上的鳞片。
他们正在龙人化。
“愚蠢的凡人!这是来自高等种族的恩赐!我们给予你们自由,并且让你们拥有更强大的身体、更悠长的寿命,而·你竟然认为这是一种腐化?”奥妮克希亚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无论你怎样粉饰,都改变不了你们的丑恶嘴脸。”战斧高高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奥妮克希亚劈去,“受死吧!兽人永不为奴!!”
暂时失去飞行能力的奥妮行动颇为不便,在力量不占优势并且鳞甲也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的情况下,巨大的体型反而成了累赘,萨鲁法尔有信心这一斧至少能斩下母龙的一只爪子,并且在半个小时之内将她剁成一滩碎肉。
然而这势在必得的一斧并没有取得效果,一柄深红色的大剑突然出现在战斧的路径之上,随着一个清脆的声响,由魔铁铸造的战斧竟然出现了一小块缺口。
一个甚至比瓦罗克还要高大强壮不少的兽人插入了战局,他的龙人化颇为严重,面孔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细密的灵片,额头上也有了一个小小的独角。
然而他的五官面貌依然非常明显,因而萨鲁法尔认出了他,“竟然是你,麦金斯,”兽人大王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怎么,在跟雷德那个蠢货一起可耻地背叛大酋长之后,你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主人?”
麦金斯完全不在意萨鲁法尔话语中的讽刺意味,他角质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聪明的人总会找到最合适的出路,只有蠢货才会沉浸于过去,萨鲁法尔,很不幸你属于后者,而且还是最无可救药的那种。”、
他挥舞了下那把赤红色的大剑,“看呐,这就是主人赐予我的,远比那些魔铁垃圾更强大的武器,还有我的身体,”他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胸膛,“想不到吧?我现在可远比你强壮得多!部落勇士瓦罗克·萨鲁法尔将悲惨地死于狂野的麦金斯之手!这会是一个完美的故事!”
萨鲁法尔大王不屑地哼了一声,“懦夫即便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也改变不了懦弱的本质。”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发动攻击,“你摇尾向你的主人祈求了这些恩赐,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这种虚假的力量是多么不堪一击!”
太快了,大惊之下的麦金斯只来得及将大剑横置进行格挡,但依然不禁后退了数步,一股奇异的震荡从战斧传递至血红大剑之上,在被这把史诗级武器吸收了大部分之后,依然让麦金斯几乎失去了对武器的掌握,
该死!麦金斯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他低估了萨鲁法尔的实力,一如当初低估了毁灭之锤的实力一样,然而他并没有时间再想太多,因为萨鲁法尔的雷霆之击再次袭来。
“干的好,麦金斯!你会得到应有的奖赏的!”奥妮克希亚一边出言尽力鼓舞麦金斯的斗志,以便这个注定被舍弃棋子能发挥更多的余热,一边开始治疗自己的伤势,她施放了一个法术,炽热的岩浆开始涌现,并逐渐覆盖她的伤口。
只要两分钟,她心想着,只要两分钟她就可以恢复飞行能力,然后重回天空,届时这个该死的兽人战士就无法威胁到自己,想要用投掷武器攻击一头有防备并保持绝对高度的巨龙,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要将这里化为一片焦土!哪怕是被那些人类法师发现也在所不惜!奥妮克希亚发狠想到,这是父亲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本以为十拿九稳,却没想到会栽这样大的跟头。
这使得奥妮的内心颇有些小委屈,她实在不明白明明只是解决一个不到英雄级的小屁孩,却要费如此大的周折,还要遭遇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
炽热的熔岩治愈着黑龙公主的伤势,补充着她的体力,这种黑龙独有也只对黑龙有效的治疗法术效果惊人,奥妮的气势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强盛起来。
然而意外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发生,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飞过,非常精准地打击在奥妮克希亚的伤口上,熔岩飞溅,伤上加伤黑龙公主不禁仰天发出一声痛吼。
一股极大的愤怒涌上她的内心,奥妮克希亚非常熟悉这个气息,她知道这是自己任务的最终目标,而对方竟然猖狂到自动送上门来。
真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