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政的混乱持续。
最开始,包括政事堂诸位相国在内的很多大臣,还能保持克制,但是,随着右相一党的咄咄逼人,终于有人的怒火冲破顶点,开始反击。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朝政的争斗,最终是彻底蔓延开来,有些人是被迫参与进来,而有些人...则是居心叵测。
御史中丞刘冲季倒了,他的家属在老家横行无忌,霸占良田,强买强卖,最后被人在朝堂上给抖了出来,证据确凿,刘冲季身为朝廷重臣,却是知情不报,有包庇之嫌,事情一出,刘冲季无法狡辩,最终黯然下台,主动请辞。
随着刘冲季的倒台,另外一名御史中丞夏准,成为了御史台唯一的中丞主官,彻底掌握了御史台的大权,并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几次朝会,大胆进言,把政事堂的几位相国都是给牵连了进来,很多人这时才明白,这名曾经极为低调,少有言语的人,竟是隐藏的如此深沉,原来他早就已经投靠了右相一党。
一个月的时间,三次朝会,二十余名官员被革职赶出朝廷。
这些人当中,绝大部分都是右相一党之外的朝臣。
杨道嗣当政时期,朝堂之上,虽有争斗,但大家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有事说事,有理说理,遇到重大分歧,争执难下,有着杨道嗣与刘桀两人的引导,赵智居中调解,平衡各方利益,局面总能控制在一定程度,不会全面扩大。
那时候的朝堂,有杨道嗣,有刘桀,王仁锆、岳继明,乃至最早致仕的原礼部尚书洪质,这些人,不论是资历、能力还是威望,在整个朝堂之上,都是少有人能及,这些人在上面镇着,谁能乱来?谁又敢乱来?有他们抬着赵智这个大轿子,赵智坐的稳,也坐的舒服。
如今,岳继明被罢免一切职务,黯然下台,王仁锆也是被赶出了政事堂,洪质与刘桀相续致仕,杨道嗣身死,曾经朝中的五大顶梁柱,现在却是一个都不剩了。
赵智的想法其实也没错,这些人除了王仁锆还算年轻之外,其余的四人,都是垂垂老矣,终归有离开的一天,一代新人胜旧人,这是必然的事情。
杨道嗣最后执政的这几年,政治态度明显软化,之所以会有这种变化,一是求稳,二是出于国家长远大计,因为这个时期,不管是杨道嗣,还是赵智,都已经是步入晚年,他们思考最多的,是自己百年之后,该如何让国家稳定,朝堂稳定,两人的出发点是一致的,但是过程,各自使用的手段与心思,却是大不相同。
杨道嗣本人并没有太大的政治野心,对国家,他是忠心的,对家族,他也是忠心的,他始终在家族与国家两者之间,寻找一个共存的平衡点。
杨道嗣的做法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为此,他放弃了对楚王的支持,以极大的决心,大幅度调整家族内部权利结构,重用杨吕望,消除朝廷与蜀州的隔阂,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表明一个态度,消除赵智的猜忌与疑虑,让赵智明白,以后的杨家,对于新皇赵询,绝不会是一种威胁,若是用的好,反而可以成为一大助力。
赵智明白了杨道嗣的心思,两人之间达成了协议,右相依旧是由杨家之人担当,抱住杨家在朝廷的地位,两者之间,再次形成平衡。
但错就错在,有些事情,赵智做的太急了,做的太急,很多计划,便会偏离预定目标。
因为杨道嗣的退让与支持,赵智成功重组政事堂,除了杨道嗣与刘桀之子刘光辉这两人不变之外,刘知古、柳仲元、萧徽这三名新晋相国,都是赵智一手提拔起来的重臣,连同户部尚书贺中楷,礼部尚书秦安明,吏部右侍郎郑仁杰,整个政事堂八位相国,有六人都是归属赵智,整个朝堂上的政治格局,其平衡被彻底打破,或许有些东西太容易得到,会让人觉得对方软弱。
随着事态的进展,赵智的心思终于是有了一些变化,他有了另外一种心思,何必要与杨家进行妥协与利益均衡呢?把整个杨家彻底打下去,岂不是一劳永逸?
随后,赵智把李忠调回丰京为左相,稳定京城军方力量,并进一步重用杨吕望,为以后杨家的分裂,埋下一颗种子。
赵智的用意与心思,杨道嗣岂能看不出来?
杨道嗣如何去做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翼王赵赫在河东的崛起,虽然是赵智有意为之,但这种崛起,显然大大超出了赵智的预料,他绝不想看到赵赫掌握整个河东的军政大权,而其中的进程,杨家与右相一党,在其中有着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赵赫的崛起,引起了许多朝臣的不安,亲王掌地方,拥有军政大权,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大忌,历史上有过太多的帝国兴亡,都是于此有关,包括秦安名、刘知古等赵智的亲信之臣,都是表达出了强烈的不满与反对,这也是分化了赵智的内部力量。
因为杨炳林无子,杨道嗣发出信号,有意让杨吕望的儿子,继任杨炳林之后为杨家族长,进一步加深巩固与蜀州杨道安的关系。
其后,原本与赵智已经达成协议,杨家除了蜀州之外,其余地方不会在拥有地方军权,但是当翼州防御使杨佐,陵州都督杨安两人的调职任命拿到朝堂上进行议论,一直低调的杨道嗣,终于是出声说话,反对。
这些事情的发生,终于是让赵智冷静下来,他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太理所当然了,很多事情,终归还是绕不开杨道嗣。
争斗与妥协,失衡与平衡,永远是不变的主旋律。
但妥协也是一门艺术,不能说退就退。
赵智抛出要改制参知政事的职权以及减少参知政事的数量,或是针对杨吕望,或是针对整个朝堂,这其实就像是做买卖一样,我把价格喊出来,你来讨价还价。
一番暗中较量。
赵智与杨道嗣两人,再次达成妥协。
赵智把翼王赵赫召回丰京,是不准备让他再回河东的,去陇右也好,准备再次提拔重要也好,其实都是幌子,真实用意就一个,没有我的命令,你就待在京城,哪都不许去。
赵智已经做出妥协,随后便是看杨道嗣如何去做,若是做的好,赵智已经有了打算,政事堂会腾出两个位子,一是缓和右相一党的情绪,二是重新平衡朝堂上的政治势力,吏部右侍郎郑仁杰与参知政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徽,这两人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可惜,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夺去了杨道嗣的生命。
随后,整个事态的进程,朝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
杨炳林继任杨家族长,杨吕望的死,让杨道安悲愤异常,蜀地局势一时间难以预测。
而杨炳林的做人做事,与杨道嗣简直就是背道而驰,强势,自私,利益为上。
随着右相一党与杨氏一族的全面出击,彻底打乱了赵智的所有部署。
赵智先前已经找过萧徽、郑仁杰两人谈话,希望他们自己辞官,让出政事堂的位子,但随着杨家这么与右相一党这么一弄,郑仁杰、萧徽两人没有丝毫动作,显然是有了其他心思,此等种种,顿时让赵智陷入到两难的境地。
“陛下,这是柳仲元上奏的折子。”
秦安明拿着一本奏折,从远处走来,递给了赵智。
赵智拿过奏折,打开看完里面的内容,摇了摇头,叹声道:“朕说过,让他在等等的,不要冲动。”
秦安明看了赵智一眼,低声说道:“陛下,柳仲元也是没有办法”
御史台如今已经被右相一党纳入掌中,每次朝会,就是一群御史告状,告这个的状,告那个的状,一旦有人站出来反驳,便会引起更多朝臣的纷争。
今天是五月二十七。
两天前的朝会,十余名御史联名上奏,弹劾政事堂相国柳仲元,为子不孝,为官不仁,始终保持克制与沉默的柳仲元,终于是忍耐不住,出来进行反驳,支持他的许多朝臣,随即也是站了出来声援,以此爆发了整个朝堂的大争论,这对于柳仲元来说,是极为不利的,作为相国,作为整个帝国核心存在,别人对他进行的弹劾,不管是真是假,他既然站了出来,不论赢没赢,对他来说,其威望都是一次巨大的打击,更会引起不明事理之人的非议,他们说的这些事情,是真的?
不孝,不仁,比贪污,别杀人,还要严重的多。
“陛下,此事该如何处理?柳仲元已经聚集了一批朝臣,准备在一次的朝会上,对右相一党,进行全面反击,柳仲元一旦有所动作,刘知古等人,或许也会”
秦安明颇为担忧的说道。
他不光是为柳仲元,更是为了自己,他们都是赵智的亲信重臣,是一个政治整体,一旦柳仲元参与到某一件事情当中,他们很多人,都会身不由己的被强行卷入进去,这是政治联合的优势,也是其一大弊端。
赵智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是叹气一声,到了现在,他终于有些明白杨道嗣曾经的苦衷了,比如现在的自己,柳仲元的怒火,他能压一次二次,甚至三次,但无法永远一直这么压下去,因为就算赵智现在立即罢免了柳仲元,右相一党对柳仲元的打击,也不会停止,而柳仲元显然已经忍耐不住了,自己在强行压制,或许换来的,只会是君臣离心。
沉默良久,赵智转身看向秦安明,淡声道:“对于杨炳林,你有什么建议?一个无官之人,却能搅动整个朝政,这是对朕的一种莫大讽刺。”
秦安明躬身道:“陛下,臣已有计议。”
“说。”
秦安明沉声说道:“陛下,杨炳林如今归于幕后,虽是杨家族长,掌控大权,却没有官职在身,他在暗,我们则是在明,既然如此,不如给他一个官职,顺了他的意,这样一来,他也是进入到朝堂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事情,他也是无法避开,或许就会有所顾忌与忌惮。”
赵智默默沉思,随后点了点头,脸上有了一丝笑容:“此议甚好。”
经过秦安明这么一说,赵智突然有所明悟。
杨炳林继任族长之后,不久,曾经有数位大臣上言,希望把杨炳林调回京城,言下之意,便是让他回归朝堂,但是当时的赵智没有考虑那么多,断然拒绝,并且出于对杨炳林的恶感,数次催促杨炳林尽快动身离京,回归地方之职,继续做他的刺史。
如今看来,杨炳林所发策划的这一切行动,或许只是一种权宜之策,就是想要逼迫自己让步。
想清楚这些,赵智冷冷笑道:“倒是朕高看他杨炳林了。”
秦安明轻声说道:“没有右相一党,没有杨氏一族,他杨炳林什么都不算。”
赵智眯起眼,喃喃自语道:“右相杨氏”
杨炳林的计划,不仅仅只是针对柳仲元,以及京城这片天地,远在陇右,他也是开始了行动。
沙州都督府。
于岩辉静静坐在那里,眉头紧皱,脸上既有沉思,也有犹豫,心中的争扎,正在促使他做出一项重大决定。
杨炳林来信,以其取代李勋为诱饵,让于岩辉上奏朝廷,告李勋图谋不轨,其心腹于重、王继明两人,则是极力劝说于岩辉依附杨氏一族,趁机取代李勋。
拿起桌子上杨炳林的来信,于岩辉又是看了一番,确实颇为心动,陇右西道节度副使,转运使,度支使,武州都督,节制沙、夏二州,这是何等的权势,几年前还是中郎将的于岩辉,根本就不敢想象,自己终其一生,竟也有如此光耀的一天。
但李勋待自己不薄,如此反叛,于岩辉心中着实拿不定主意。
这时,亲兵都尉于祥宝端着茶壶走了进来,为于岩辉的茶杯添了热水。
“都督何故愁眉苦脸?”
于祥宝轻声问道。
于岩辉摇了摇头,指着桌子上的信:“你自己看吧。”
于祥宝与于岩辉是同乡,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跟随自己多年,是其绝对的心腹,只是其人武艺一般,能力一般,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还是都尉。
于祥宝拿起书信看完,脸上顿时有了震惊之色,看向于岩辉,失声说道:“都督,您要背叛李勋?”
听闻此言,于岩辉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阴沉的盯着于祥宝。
于祥宝心中一跳,连忙放下信,半跪在地:“末将失言,还请都督责罚。”
于岩辉冷哼一声:“起来吧。”
“是。”
于祥宝站了起来,拱手道:“末将告退。”
于岩辉摆了摆手:“祥宝,对此事,你有何看法?”
于重、王继明两人是自己的亲信,也给了自己许多意见,但人都有私心,信中,不光许诺自己取代李勋所有职位与权利,更是许诺于重、王继明两人,一个为沙州都督,一个为夏州都督,利益关己,他们自然会极力劝说自己背叛李勋,导向杨氏一族,于岩辉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心中很烦,大家都是兄弟,有些话,确实不好明说,所以他现在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于祥宝摸了摸脑袋,苦笑道:“都督,这么大的事情,我岂敢乱说话。”
于岩辉淡声道:“不敢乱说,证明你心中还是有话,你说出来,不管对错,我不怪你。”
于祥宝点了点头,看了左右一眼,见没有外人,于是凑近于岩辉,低声说道:“都督,乡里有句老话,喂不熟的狗不能要,一个狗崽子从小养到大,只会认一个主人,以后就算跟了新主人,新主人也不会真心对待,都督您如今贵为沙州都督,正四品的官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想十年前,我们还只是一群泥腿子....”
“末将言语粗糙,请都督不要见怪。”
于祥宝跪倒在地,大声请罪。
于祥宝之所以说出这番话,第一,这是他的真实想法,第二,李勋对他有恩。
于祥宝参军近十年,久在沙场,一直没有娶亲,随着于岩辉驻扎沙州之后,与一名丧夫的西域寡妇好上了,有了真感情,于祥宝想要娶她为妻,却是遭到于岩辉的强烈反对,最后还是李勋极力撮合,于岩辉不得不卖这个面子,于祥宝这才得偿所愿,事后,李勋更是随了五百两银子的大礼,这让于祥宝对其感激不尽。
而于岩辉在听了于祥宝的这番话之后,则是全身猛的一震,心中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话糙理不糙。”
于岩辉扶起于祥宝,颇为惭愧的说道:“我身为沙州都督,竟还没有你一个小小的都尉明白事理。”
于祥宝说道:“都督,您只是一时被富贵迷失了双眼,没有小人的这番话,最后也一定能想明白。”
于岩辉感叹道:“是啊,人在江湖混,终归是要还的,若存害人心,日后必被他人所害,一报还一报。”
于祥宝轻声说道:“都督是否已经有了决定?”
于岩辉点了点头。
“来人。”
一名亲兵跑了进来,半跪在地:“都督吩咐。”
于岩辉把信交给他,命令道:“立即前往武州,把这封信交给范中允。”
“是,都督。”
武州都督府。
范中允看完于岩辉传来的信,整个人陷入到沉思之中,一旁的司马忠拿过信,看完之后,有些惊讶的说道:“看不出来,于岩辉心中倒还有一丝忠义。”
李勋离开之后,迟迟不归,更是传出翼王赵赫将会前来武州,取而代之的消息,如此一来,人心浮动,思想有变,最明显的一个人便是沙州都督于岩辉,刚开始还好,范中允的命令,他还听,几个月前,赵赫即将前来取代李勋的消息传到武州,于岩辉对范中允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开始变得有些阳奉阴违,与武州的关系,也是慢慢拉远。
范中允叹声道:“于岩辉不足为虑,他的衷心与否,难以左右陇右西道的大局。”
司马衷颇感惊讶的说道:“于岩辉若是出言诬告李勋,李勋恐怕会有大麻烦,你竟是如此的冷静,难道对于此事的发生,早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于岩辉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范中允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于岩辉的任何举动,范中允都是能够第一时间掌握,沙州都督府,有范中允的人,而且地位还不低。
范中允脸上有了一丝忧虑,轻声说道:“我原本以为,对李勋出手的,会是翼王赵赫,但是如今...杨氏一族也是牵扯了进来,两股势力合二为一,李勋的处境恐怕就更危险了。”
司马衷沉吟了一会儿,随后有些不解的说道:“我有些不明白,曾经呼声很高的楚王赵硕,如今为何没有了声音,反而是翼王赵赫与杨氏一族搅到了一起?”
“政治,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范中允摇了摇头,默默说了这番话。
京城。
李勋拆开了临别武州之际,范中允给他的那个锦囊,里面有着一张小纸条,看完上面的那句话,李勋全身猛的一震,顿时陷入到沉思之中。
一旁的司马图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才伸手把李勋手中的纸条拿过,一眼看去,双眼顿时有了精光。
范中允这个人,司马图以前见过几次,但交往不多,只知道他与李勋交情不浅,此人看着很平常,就是一般的儒生,那时候,司马图也没有往心里去,如今看来,此人确有大才,极为不简单。
李勋看向司马图,沉声问道:“子文,你怎么看?”
司马图摸着颚下的胡须,沉吟良久,这才点了点头:“此计虽险,确可一试。”
李勋抿了抿嘴,沉思片刻,最终有了决定,大声叫道:“欧阳离。”
“主公吩咐。”
欧阳离走了进来,躬身一拜。
“传刘歇来见我。”
“是,主公。”
欧阳离应声离去。
把此事暂且抛开,李勋转换了话题。
“子文,政治争斗,或许你死我亡,但没有定论之前,极少发生刺杀事件,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定会引起所有人的围攻,代州刺史吴凡白被杀,朝廷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我着实有些不理解。”
司马图笑道:“是不是觉得吴凡白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是有些刻意选择逃避与淡化?”
李勋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这很奇怪。”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混在帝国当王爷》,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主公为何会有如此想法?吴凡白是翼王赵赫的亲信,他的死,理所当然的会被认为是太子所为,如今此事一笔带过,对太子来说,不正是好事?”
李勋看向司马图,有些不悦道:“这些道理我又不是不明白,何须你来说,我只是不解,吴凡白之死,可是打击太子的大好机会,翼王赵赫与杨家,为何没有任何举动?这太反常了。”
“主公,您把问题看的太简单了,还是那句话,换个思路去想问题,很多疑惑,或许就能想通了。”
李勋翻了翻白眼,都跟司马图说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我把问题看的太简单了,什么换个思路去想问题,我要是能想明白,还要问你?
对于司马图,李勋很不爽,对着门口大叫道:“大熊,给劳资滚进来。”
江大熊走了进来:“老大,干啥呀。”
李勋指着司马图:“来,司马图有些犯迷糊,你把他拉到外面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哦,知道了。”
江大熊也不问为什么,直接走向司马图。
司马图脸上有了苦笑,外面正下着大雨呢,晒哪门子太阳。
“主公,您别生气,刚才是我口误,下次我一定注意。”
司马图连忙站了起来,拱手赔罪。
江大熊上前拉着司马图就是往外走。
“大熊,你轻点,主公不是那个意思。”
李勋嘿嘿冷笑,想着劳资还治不了你,见司马图求饶,这才挥了挥手,对着大熊说道:“外面下着雨呢,就在屋里呆着吧,桌子上有茶有点心,你自己看着办,别说话。”
江大熊松开了司马图,走到李勋身边坐下。
司马图恐惧了看了一眼江大熊,这小子太憨了,李勋开玩笑呢,都听不出来?
江大熊嘿嘿笑道:“子文大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老大是在开玩笑,我只是配合配合罢了。”
司马图苦笑着摇了摇头,坐了下来,嘟哝道:“你们哥儿两,一个别一个坏。”
李勋与江大熊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归笑,言归正传,李勋正色道:“吴凡白的事情,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司马图嘿嘿冷笑道:“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其实我昨天就想给主公说这件事情,只是有几个疑点,没有想清楚,这次没说,现在主公相问,正是说的时候。”
“说来听听。”
司马图反问道:“主公,吴凡白之死,您觉得谁的可能性最大?”
李勋想了想,说道:“太子,皇上,或是...楚王赵硕?杨炳林也有这个可能。”
司马图点了点头,眼中有了一丝赞赏,李勋能想到这么多关键人物,已经很不简单了,这说明,李勋已经把问题想到很深的那一层。
李勋看到司马图脸上那不置可否的神色,不由奇怪的问道:“难道不是?”
司马图轻声说道:“主公,能把您的想法,说给我听听?”
李勋点了点头,说道:“吴凡白是翼王赵赫掌控整个河东的关键之一,没有他的钱粮输出,赵赫哪里能拉拢那么多人为其卖命?太子表哥出手弄掉吴凡白,有这个可能,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他如今贵为太子,地位显耀,所有人的注意都是集中在他那里,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区区一个吴凡白,这么做太冒险了,一旦事情被揭露出来,对他将会极为不利,然后就是皇上,我听姑母说过,赵赫在河东的权利过大,并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如今出手打压,也是正常,只是他是皇上,真要打压赵赫,把吴凡白调离就是了,不至于杀掉,楚王赵硕也有可能,他一直隐于幕后,被所有人忽略,曾经的赤手可热,变成如今的默默无名,他应该会想着反击,弄掉吴凡白,正好可以让所有人陷入争斗,他好坐收渔人之利,最后则是杨炳林,我只是想到有这个可能,至于其目地,想法很模糊,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司马图鼓掌笑道:“主公能想到这么多,已然非常不易了。”
李勋问道:“那你的想法又是什么?”
司马图嘿嘿一笑,说道:“主公,您为何没有想到翼王赵赫?”
啊!
李勋大吃一惊,司马图的话,确实太过出人意料。
“这怎么可能?吴凡白对翼王赵赫来说,极为重要,他怎么可能自断臂膀?”
“为什么不可能?”
司马图冷笑道:“主公您想想,皇上既然已经有意打压翼王赵赫,吴凡白被调离代州,是迟早的事情,吴凡白之所以重要,因为他是代州刺史,若是失去了这个官职,他对翼王赵赫来说,还有多少利用价值?一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人,犹如弃卒,完全可以丢掉。”
听了司马图的话,李勋若有所思:“说下去。”
“吴凡白之死,对翼王赵赫来说,自然有很大的好处,但翼王不能直接攻击太子,这样做,目的性就太明显了,很容易遭到别人的猜忌,所以我猜测,赵赫杀了吴凡白,原本是准备让杨炳林出手攻击太子的,但是杨炳林不知出于何种目地,竟是没有任何举动,一个武器,没有人去挥舞,那就是死物,没有任何杀伤力,而太子赵询与皇上,他们对于此事的态度,那就更好理解了,别人都不找事,难道自己还要没事找事?至于朝臣们,对此事的淡漠,那就更简单了,朝政混乱,不管是有派系的,还是中立派,上面都不动作,他们凑什么热闹?”
李勋眯着眼,陷入沉思之中,回想最近的几次朝会,吴凡白被刺杀之后,有那么几个大臣,站出来激烈上谏,请求严查,但最终,这几个言词激烈的大臣,都是被随后而来的政治争斗卷入其中,不是被革职,便是被降职赶出朝堂,如今想着司马图的这番分析,这些仗义执言的人,反而最终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恐怕很多大臣都是看出了事情的诡异,或是猜到了一些苗头,哪里还敢有任何的举动?保持沉默,才是自保的最好方法。
李勋揉了揉眉头,轻声叹道:“朝局如此,我又该如何?”
司马图轻声说道:“主公不必多想,该来的终归会来,逃是逃不掉的。”
李勋点了点头,默默说道:“是啊,该来的终归会来,一直躲避不是办法,就像战场上的厮杀,往往是怕死的先死,主动进攻,或许还有那么一丝机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混在帝国当王爷》,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朝局混乱,说不定什么时候,杨炳林他们就会冲着我来,就这么干等着?这也太被动了。狂沙文学网”
李勋的耐心已经快被消磨干净,他不想在等了。
司马图说道:“主公,属下最近一直在思量此事,如今倒是有了一些头绪。”
李勋精神一震:“快说。”
“主公,您难道没有觉得,齐王登上太子之位后,您在皇上那里的话语权,反而越来越少了?”
李勋子微微震动,嘴唇抿紧,司马图说的很对,自从回来之后,赵智对于自己,确实明显有了一些疏远,这种疏远,不是感上的,因为赵询,因为李怡,只要这两个人与赵智的感还在,自己与赵智的感,就不会断绝,李勋真正体会到的那种疏远,是一种心态上的,或者说是一种...防范。
司马图看了李勋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公,皇上与武宗皇帝很像,重用寒士,对门阀世家与外戚,以及宦官,都是防范极严,主公如今在武州,掌握三州之地的军政大权,后赵询登上帝位,主公的姑母便是当朝太后,您作为李贵妃唯一的亲侄儿,又有军权在手,作为外戚,已经完全具备了掌控朝政的可能,皇上应该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中原地带,皇上绝对不会给您任何掌权的机会。”
李勋皱眉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有些前后矛盾,皇上一直想要把我调往河东,姑母也曾经跟我说过,若是在河东做的好,随后便会把我调回京城,掌握军大权,成为赵询顺利登基的强有力后盾。”
司马图摇了摇头,淡声道:“皇上做的这些,难道就不是一种试探?”
李勋沉默了,先前的政治变局,司马图跟他说过,赵智的一切作为,或许是在试探赵询与赵赫,如今看来,赵智试探的人选之中,不仅仅只是他们两个,自己也在其中。
但是李怡几次跟李勋交谈,都是对其开导,若是皇上态度坚决,让李勋就不要太过坚持了,去了河东,一样有用武之地,也能更多的帮助赵询。
难道姑母也是在对自己进行试探?
想到这里,李勋心有些沉重,嘶哑的说道:“姑母...对我一直很疼。”
司马图正色道:“主公,您别想歪了,我之所以那么说,并不是说李贵妃也是对主公有了不信任的心思,属下只是说出一个观点,主公您是李贵妃的亲侄儿,是至亲,但是相比太子,谁轻谁重?主公若是按着李贵妃交代的那条路去走,先去河东,几年后回返京城,掌握军大权,太子下顺利登基,然后呢。”
然后?
李勋沉默不语,说来说去,自己终归只是一个外人,对于天子来说,心中只有权力,亲则是很淡,这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思想与制度,也是一种不可逃避的现实,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作为天子的赵询,会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一个外人?若是换了自己,会吗?
见李勋久久沉默不语,司马图继续说道:“主公不如想想李忠,他能够回来担任左相,执掌京城兵权,原因何在?一是他与皇上的,二是他对皇上的忠,三是他有着巨大的威望,以及安北这块雄厚的根基,我说的这个根基,不是指他拥兵自重,而是说,就算他离开了安北,失去了对安北的控制,但他在安北,依旧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这是他的政治资本,将来皇上若是想要消他的兵权,便不会把事做绝,而会以一种较为温和的手段去处理,而主公您呢?真要去了河东,再回京城,就算给了您巨大的权利,短短几年时间,又能建立起多少威望与功绩?将来一旦局势有变,将军拿什么去自保?”
李勋站了起来,来回度步,司马图的这些话,其实有些跑题了,但不得不说,听了司马图的话,李勋却是有了极大的触动。
事实上,从李忠调回丰京开始,赵智就已经在着手消弱他的兵权了。
李忠的长子李威,在安北的威望极高,仅次于其父,但是最后,安北的节度使,不是李威,而是马武,李威只是节度副使,还不是唯一,另外一名节度副使洪成豪,不是安北的老根底,而是承平三年才是被调去的安北,此人是赵智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去了安北之后,与李忠的关系一直很疏远。
而且,赵智把军三军的兵权给了李忠,但实际人事调动上,军三军的三名大将军,都是与李忠没有任何关系,军中军大将军宇文震,是赵询的岳父,黄的弟弟黄烩,则是几个月前,刚刚被赵智直接下诏,任命为军右军大将军,军左军大将军王仁普,这三个人,要威望有威望,要能力有能力,或许比之李忠远远不及,但他们都是一个时代的老臣,这三人对李忠,或许会非常恭敬与敬佩,但绝不会成为他的附庸,他们只会听从赵智的命令,也只会效忠赵智,所以说,赵智是真正的把军三军的军权给了李忠,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有给李忠,有赵智的支持,李忠指挥的动,若是没有了赵智的支持,李忠恐怕就别想了。
李勋沉思良久,这才停下步伐,看向司马图,轻声说道:“这么说来,我一直坚持不肯去河东,如今看来,反倒是对的了?”
司马图站了起来,点头说道:“不错,属下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这些,皇上想要调主公去河东,是真心的,主公若是去了,皇上依旧会一步步给予主公更大的权利,这也是为了太子,因为主公没有其他选择,太子的生死存亡,同样关系着主公的生死与共,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谁都不能离开谁,但是....从此之后,主公恐怕也就成了别人手中,一颗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李勋好奇的问道:“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做?”
司马图嘿嘿冷笑道:“皇上向来善用平衡之道,也就是制衡,主公去了河东,那也好办,权利会给你,但这权利也就像是一柄宝剑,主公能够握在手中,但拔不出来,真正能够拔出剑的,只能是皇上或是太子。”
李勋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就像是李忠,名头很大,也确实握有实权,但若是没有了赵智的支持与配合,黄烩、王仁普、宇文震,会听李忠的?真要在李忠与赵智两人之间做个选择,答案恐怕非常简单明了,司马图有些话确实不好明说,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真正意思就是想说,自己去了河东,权利会进一步加大,但这个权利,是自己的,也不是自己的,终归还是要任人摆布。
李勋坐回椅子上,心力交瘁,很多东西,到了深层次的地步,会让人很累很累。
李勋叹气一声,默默说道:“皇帝姑父与太子表哥,其实不用想那么多的,姑母当初让我出来做事,是本着让我日后能够帮帮赵询的,所以我就出来做事了,但我从来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如今事情搞的这么复杂,我真的好累,现在想想,去了河东,或许也不错,待赵询顺利登上皇位之后,我主动交出全部权利就是了,做一个富家翁,其实也是不错。”
李勋确实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他最开始出来做事,一是李怡的想法,二是李勋觉得整日无所事事,确实很闷很烦,出来做做事也好,说不定最后还能留名青史,哪里想到,到了如今,事情会越来越复杂,最早的时候,范中允就说过,不管你是什么心思,当你进入到这个棋盘之中,在想离开,那就由不得自己了。
李勋不由想到,当初若是不出来做事,就在家做个富家翁,或许会更好?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一瞬之间,李怡说过,不管你李勋是什么想法,在这场权力的争斗当中,他们所有人的依靠,就是赵询,若是赵询失败了,所有人都要完蛋,也正是这句话,说动了李勋,让李勋曾经简单的心理,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与冲动。
司马图苦笑道:“主公,您要是没有去武州,而是去了河东,乃至是留在京城,这都好办,但是现在,不管是去了河东还是留在京城,恐怕就像是赌大小,就两个结果,不是死,就是生。”
“你说的很对,我不管是留在京城,还是去河东,皇上一旦给了我一定的权利,恐怕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都会全部集中到我的身上,到了那个时候,我将没有任何的转换余地。”
这些事情,李勋也是想到过一些。
司马图点头说道:“主公说的很对,李勋若是没有去武州,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能够做很多事情了,那个时候,主公不管是去了河东还是留在京城,都有足够的时间去建立威望与自己的根基,但是现在,随着太子之位的确定,朝堂的争斗恐怕会越演越烈,以主公与太子的关系,这个时候留下来,不管有权没权,都会受到很多人的针对,就算皇上把权利给了主公,主公也很难有时间与空间去发展与稳固,成功了,以后交出权利,或许还能做个富家翁,这是最好的结局,若是失败了”
司马图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没有在说下去。
李勋咬着牙,说了这么半天,他终于是明白了司马图的意思,那就是离开这里,回去武州,远离政治争斗中心,发展自己的势力与根基,将来就算真要交出权利,自己若是在陇右有着巨大的威望与影响力,赵询也会好好待自己,绝不会把事情给做绝。
另外一方面,自己若是在陇右有了强大的势力,赵询这里要是失败了,自己也能自保。
“去了陇右也好,我在那边若是势力足够强大,姑母她们就算失败了”
说到这里,李勋摇头叹声,然后看向司马图:“回归正题吧,你刚刚到底想要说什么?”
司马图脸上有了笑容,有些话,他确实不好明说,如今见李勋已经把问题想明白,这才松了口气,理了理思绪,说道:“主公,皇上身边,若是能有一个为主公说的上话的人,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不管成功与否,都能全身而退,不至于深陷其中。”
李勋不解道:“太子,李贵妃,都是我的亲人,他们就是皇上身边的人,还需要找谁?”
司马图摇头说道:“就是因为太亲近了,很多话,反而不好说。”
李勋有些明白了,说道:“刘丛喜几次在皇上面前为我进言,或许可以把他拉拢过来。”
司马图还是摇头:“刘丛喜此人,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一直远离政治核心之外,朝堂的争斗牵扯不到它身上,不管谁胜谁败,他都不会有太大的麻烦,有这个前提,他不会全心为主公出力。”
“那你可有人选?”
司马图沉声道:“牧公。”
李勋心神一震。
牧公,听到这个名字,李勋感觉离自己非常的遥远,但事实上,牧公离自己很近,就在两百里之外的皇陵。
李勋沉吟道:“他已经被赶出皇宫。”
李勋不解道:“太子,李贵妃,都是我的亲人,他们就是皇上身边的人,还需要找谁?”
司马图摇头说道:“就是因为太亲近了,很多话,反而不好说。”
李勋有些明白了,说道:“刘丛喜几次在皇上面前为我进言,或许可以把他拉拢过来。”
司马图还是摇头:“刘丛喜此人,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一直远离政治核心之外,朝堂的争斗牵扯不到它身上,不管谁胜谁败,他都不会有太大的麻烦,有这个前提,他不会全心为主公出力。”
“那你可有人选?”
司马图沉声道:“牧公。”
李勋心神一震。
牧公,听到这个名字,李勋感觉离自己非常的遥远,但事实上,牧公离自己很近,就在两百里之外的皇陵。
李勋沉吟道:“他已经被赶出皇宫。”
房间里,杨炳林正在看书,这是他父亲杨道嗣的一个习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都户会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看书,冷静心神,思考对策。
父亲杨道嗣始终都是杨炳林最为崇拜与敬佩之人,也一直都是杨炳林努力学习模仿的最高榜样。
但是,杨炳林的这份养气静心功夫,比他的父亲杨道嗣,还是差了太多。
比如现在,杨炳林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却是始终静不下心来,手中虽是捧着书,目光也是看着,但心思却是在其他地方。
房门被轻轻推开,扬太一走了进来,半跪在地。
“主公。”
杨炳林叹气一声,父亲的许多东西,自己终归还是学不来。
“什么事?”
扬太一抬起头,沉声说道:“主公,翼王对主公最近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他希望主公能够履行曾经的约定。”
杨炳林淡声道:“翼王的心思,你是如何得知的?”
“刘启虎找到我,明为诉苦,实则暗中传话。”
刘启虎是翼王府的侍卫统领,是翼王赵赫的心腹,他主动找上扬太一,说出这么一番话,显然是通过扬太一,告诉杨炳林,翼王对于杨炳林最近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
杨炳林放下手中的书,冷冷笑道:“他有什么不满的,要我针对太子赵询,我针对了,要我搅乱朝局,我也做了,要我寻找机会扳倒李勋,我也做了,该做的我都做了,他还想要什么?”
说罢,杨炳林摆了摆手,示意扬太一起身,然后问道:“刘启虎还说了什么?”
扬太一站起身来,说道:“主要就两件事,一是代州刺史吴凡白被刺杀,这是一次针对太子的大好机会,主公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二是....最近朝政纷争,有许多官员被牵连进来,其中有些大臣,是翼王的人....”
杨炳林嘿嘿冷笑道:“合作与联盟的建立,是以双方都有利为前提,我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他无权干涉,我们只是合作,是平等的地位,他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杨太一点了点头,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如今连皇上对您都是要忌惮三分,他翼王确实还没有资格对主公发号施令。”
杨炳林看向杨太一,淡声道:“把何朝晖放了吧。”
啊!
杨太一脸上有了惊讶之色:“主公,放了何朝晖,下一步针对太子的计划,如何展开?”
何朝晖是太子心腹李忠全的书童,李忠全这个人,能力极强,性格耿直强硬,是一名非常廉政的官员,但此人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好男色,当然,这也不能完全算是缺点,豪门大族,好男色之人,并不在少数。
何朝晖知道太子赵询的一个大秘密,翼王抓了他,原本想从他口中探得其中隐秘,但是何朝晖这个人,倒也硬气,死活不肯开口,杀了也是可惜,于是翼王把此人给了杨炳林,让其作为一张牌,去威胁赵询,毕竟,赵询不会知道,何朝晖到底有没有把那个秘密说出来。
杨炳林仰头哈哈大笑道:“针对太子?针对到什么地步?把他从太子之位上给拉下来?”
说到这里,杨炳林猛地停住笑声,冷声说道:“废黜太子之事,我一点兴趣都是没有,父亲曾经说过,谁当太子,谁当皇帝,对我杨家,又有什么不同?赵询就算当了皇帝,那又如何?重要的是,朝政的大权,一定要掌握在我杨家手中。”
杨炳林的思维跳跃,着实出乎杨太一的意料之外。
“可是...主公与翼王的协议....”
杨炳林嘿嘿笑道:“什么狗屁协议,口头上的东西,有意义他就存在,没有意义,那就不存在,翼王算计我在先,我没有反咬他一口,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主公指的是什么?”
杨炳林淡声道:“吴凡白之死,你以为是谁干的?”
杨太一突然明白过来,极为震惊的说道:“难道是翼王做的?可是....吴凡白是他的心腹啊。”
“心腹?在利益面前,又有什么情谊可言?”
杨炳林或许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双眼闭上,不再言语。
杨炳林的心思与意图,司马图猜到了,赵智也是猜到了,或许还有一些人,也是猜到了,他所做的这一切,与他的父亲杨道嗣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前者手段强硬,后者则是手段温和,并且兼顾各方利益,而杨炳林,则是利益至上,你不给,我就硬抢。
至于和翼王的约定,有很多方面,有的杨炳林感兴趣,有的则是不敢兴趣,感兴趣的事情,可以合作,不感兴趣的事情,杨炳林不会去做,什么诚信,什么诺言,在他看来,全部都是一文不值。
杨太一欲言又止,最终咬了咬牙,轻声说道:“主公如此行事,就怕翼王会说些不该说的话语。”
杨炳林猛的坐直身子,一双眼睛,流露出冰冷的森严,紧紧盯着杨太一。
杨太一心口一紧,连忙跪倒在地,地下头,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杨炳林盯着杨太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恢复平静,喃喃自语道:“是啊,不能让翼王乱说话,所以现在,还不能与他闹僵。”
说完之后,杨炳林再次沉默。
刘歇一脸沉重的走着,方才李勋给他说的那番话,让他心神久久不能平静,直至走出大门,几名手下围了过来,刘歇这才迅速调整好心态,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平常。
“头,李将军有何吩咐。”
一名手下出声问道。
刘歇淡声道:“没什么,只是让我加派人手,密切注视杨家的动向。”
杨炳林盯着杨太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恢复平静,喃喃自语道:“是啊,不能让翼王乱说话,所以现在,还不能与他闹僵。”
说完之后,杨炳林再次沉默。
刘歇一脸沉重的走着,方才李勋给他说的那番话,让他心神久久不能平静,直至走出大门,几名手下围了过来,刘歇这才迅速调整好心态,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平常。
“头,李将军有何吩咐。”
一名手下出声问道。
刘歇淡声道:“没什么,只是让我加派人手,密切注视杨家的动向。”
承平九年,六月的最后一次朝会。狂沙文学网
朝会依旧纷争不断,整个朝堂被右相一党搅得一团糟,许多大臣,在被连续针对之后,也是动了真火,在以相国柳仲元、刘知古两人的带领下,聚集了大批朝臣,开始进行反击。
朝政的混乱,让赵智感到心烦意乱,六月底,赵智罢朝,摆驾前往两百里之外,位于灵州的行宫。
赵智继位之后,崇尚节俭,许多行宫都是被关闭,只有临近京城的清幽行宫正常运行,每年盛夏,天气炎,赵智都会到清幽行宫去避暑,但每次时间都不长。
这一次则是有些不同,随行圣驾的大臣多大百人,政事堂九位相国,也是去了四人,一半之数,这就意味着,赵智此次去往清幽行宫,不会是短住,很有可能会住上较长一段时间。
风和丽,阳光普照。
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行走在官路大道上。
负责此次皇帝出行安全总负责人,是羽林卫大将军长孙舞阳,五千羽林军精锐,随行护卫。
几匹快马疾驰在田间野地,最终来到队伍的最后方,这里,有的官员骑着马,有的官员则是因为带着家人,所以有着马车。
李勋停在一辆马车跟前,赶车的老汉显然认识他,笑呵呵的说道:“李将军来找我家大人?”
“是也,是也。”
李勋笑着点了点头,对着马车大声叫道:“庭宣兄,里面难道不闷?出来透透气。”
车帘宣开,却是露出了一个男童的脑袋,大约十岁左右,男童看着李勋,高兴的说道:“李勋叔叔,我想骑马。”
李勋哈哈大笑,上前把他抱了出来,坐在自己怀中。
这是贺庭宣的马车,五月初,朝政混乱之初,或许是出于对一些大臣的保护,赵智把一些官员派往地方巡视,贺庭宣就是其中之一,前天才是从河南道,东都洛京返回,被赵智点名随行前往清幽行宫,在李勋的劝说下,贺庭宣这次倒是难得开放了一,此次出来,把自己的一个儿子与一个女儿都是给带了出来。
贺庭宣一妻一妾,妾侍是妻子刘氏陪嫁过来的侍女,两人各自为贺庭宣生下一男一女,一共两男两女。
李勋怀中抱着的是贺庭宣的次子,名为贺征,是妾侍王氏所生,是庶子,不过贺庭宣不是什么豪门大族,家族子嗣不多,虽是庶子,贺庭宣依旧非常疼。
抱着孩子,李勋透过车窗,见到马车里面,贺庭宣正坐在那里,前有个小案几,上面有着笔墨纸,先前显然正在写着什么,在他边,还坐着幼女贺昭君,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贺庭宣此刻也是看向李勋,对他摆了摆手,说道:“我子有些疲累,就不出去了,你带着孩子去玩吧。”
李勋摇了摇头,不用看,就猜得出来,贺庭宣对于最近的朝堂纷争,极为不满,此刻显然正在写着奏折,想对皇上说些什么。
赵智把贺庭宣派出去,就是怕他的格太刚直,任着子来,卷入朝堂的纷争,他又没有什么靠山,最后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李勋把贺征递给后的江大熊,然后让老汉把马车停下,上去就是抱住贺昭君,拉着贺庭宣下了马车。
贺庭宣甩开李勋的手,怒叫道:“李勋,我说了体不适,你为何还要强人所难?”
李勋嘿嘿笑道:“贺庭宣,你声音别这么大,很多人都看着呢。”
贺庭宣看了看左右,随着他的一声叫喊,果然,许多人纷纷朝这边看来,于是黑着一张脸,不再说话。
李勋把贺昭君交给欧阳离,说道:“你们两个带着孩子去玩。”
欧阳离点了点头,与江大熊架马疾驰而去,两个孩子顿时惊呼出声,随后便是欢快的大笑。
李勋拍了拍贺庭宣的肩膀,说道:“老贺,出来玩,玩的就是一个开心,你都在马车待了一整天,有什么意思?这沿途的风景可是美的很啊。”
贺庭宣脸色依旧不佳,显然李勋刚才的举动,让他真的生气了。
“李勋,我出来,不是为了玩。”
“不是为了玩,你出来干什么?”
“我有我的打算,李勋,你不要打扰到我。”贺庭宣摇了摇头,转就要上马车。
李勋拉住他,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老贺,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有些事,并不是你能左右的,说句难听的,朝堂之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非要往里面钻,最后只会害了自己。”
李勋这么说,贺庭宣反倒没有生气,而是正色的说道:“如今朝政混乱,大臣们不思国政,一味的互相攻击,荒废朝事,长久下去,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我得陛下知遇之恩,正是为君尽力之时,岂能坐视不理?”
李勋说道:“大局的重新整理与规划,自然会引起混乱,但时间不会长久,过段时间他们也就消停了,你现在跳出来,岂不是自找麻烦?”
贺庭宣摇了摇头,不认同李勋的话,但他从来不喜欢与人争论,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想事,也不跟李勋说话。
李勋苦笑着摇了摇头,贺庭宣在朝为官也有近十年了,该见到的也都见过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但还是这个子,看样子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贺庭宣也不再坚持,与李勋一路走来,看着四周不错的风景,心倒也是好了许多。
“李勋,奏折写好了,你帮我交给皇上吧。”
李勋不解道:“你自己怎么不给?”
贺庭宣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事实上,前天刚回来,贺庭宣在了解京城的局势之后,第二天便是求见了赵智,但说的话,不被赵智所喜,随后上了奏折,也是很快给退了回来,今天贺庭宣也不是都呆在马车里,而是两次求见赵智,但都被拒退。
贺庭宣也不是傻子,赵智现在不想听自己说话,也不想见到自己,这写的奏折,恐怕也传不到赵智那里去。
见贺庭宣不说,李勋也不再多问,开着玩笑:“那我可要先看看,若是写的不好,我就直接给扔掉。”
贺庭宣淡声道:“阻塞言路,罪过不轻,我当上书弹劾与你。”
李勋哈哈大笑,不再多说,贺庭宣就是这样的人,傻的可,傻的让人尊重。
行进两天之后,浩大的队伍到达清幽行宫。
每天都会有专人,从京城赶至清幽行宫,把最新的政务消息上报赵智,而赵询则是以太子之位监国,留守丰京。
来的人很多,但不是所有人都要一直待在这里,一些牵扯到具体事务的官员,便会赶回丰京,两者相距两百来里地,不算远,骑马也就一天的时间。
还有一些人,也就是过来玩上那么几天,随后也是会离开,比如李勋,赵智并没有点名非让他来,但以他的身份,想来也是可以来的,还有杨炳林,同样也是不请自来,他的姑母是杨贵妃,本人继承了国公爵位,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然,每个人来的目地都是不一样,有的人过来就是避暑,散散心,而有的人,则是另有目地。
清幽行宫并不是一座单独的宫殿,而是一片建筑群,核心是清韵殿,另外还有尚韵殿等等....
尚庆殿,是清幽行宫以北建筑群最大的一座宫殿,这里如今是杨炳林休息之处。
这里原本是为右相杨道临安排的住处,但是杨炳林要来,杨道临也就留在了丰京。
午时到的清幽行宫,整个下午,尚庆殿可谓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许多人大臣,纷纷前来拜访杨炳林,最近的朝堂,杨炳林虽然没有现身,但他的风光,无疑盖过了所有人。
“六叔,秦安明相国前来拜访。”
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此人叫做杨清或,是杨幼安的长子,杨炳林年近四十,却一直没有子女,自他继任族长之后,杨幼安立即把自己的长子派到杨炳林身边做事,用意不言而喻。
“既是秦相国到访,我也就不打扰了,告辞。”
葛涛站了起来,拱手告辞。
“抱歉,准备留你吃晚饭的。”
葛涛是右相一党的核心重臣,与杨家的关系极为亲近,杨炳林虽为族长,也不敢自大,也是站了起来,脸带歉意的说道。
“无妨,明日我再来就是。”
葛涛摆了摆手,随即离开。
待葛涛走远,杨炳林对着杨清或说道:“关闭大门,再有人来拜访,一律不见。”
“是,六叔。”
杨清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杨炳林走出了房间,静静站在大门口,秦安明与自己没有任何交情,往日交往极少,此刻以他相国的地位,却是主动前来拜访自己,定然有要事相商。
杨炳林伸手摸着下巴处的胡须,对于秦安明的到来,心中有些猜测,或许会带来自己想要的,想到这里,杨炳林脸上顿时有了一丝笑容。
“文涛兄别来无恙。”
秦安明到来,颇为热情的打着招呼。
杨炳林上前几步,拱手道:“相国大人亲自到访,是我的荣幸。”
两人年纪相仿,一个是政事堂相国,一个则是天下第一家族族长,手中掌握着强大的政治势力,都不是泛泛之辈。
“文涛兄如此客气,以后我可不敢随意找上门来。”
“景守兄想来就来,杨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两人言语一番,对视一眼,皆是仰头哈哈大笑,杨炳林随即热情的拉着秦安明的胳膊,走进了房间。
杨炳林与他的父亲杨道嗣完全就是两类人,一个婉转谦虚,一个则是直接与强势。
两人坐下,互相打量对方,一时间有些沉默,待下人送上热茶,关上房门之后,秦安明组织好了思路与话语,正要说话,杨炳林却是直接开口了。
“秦相国此次到来,可是皇上的意思?”
秦安明有些愕然,到嘴边的话被堵着说不出口,他与杨炳林没什么交情,但两人在朝堂上也是共事多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彼此也是有些了解,秦安明只知道杨炳林这个人性格比较桀骜,做人说话都很强势直接,但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直接。
秦安明没有急着说话,看了杨炳林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重新理清了思路,这才笑着说道:“我们难道不能把事情想的单纯一些?”
杨炳林淡声道:“我想要什么,你应该知道。”
秦安明笑了笑,反问道:“你已经是杨家族长,手中的政治势力,就连皇上也是要忌惮三分,可谓是权势滔天,这难道还不够?”
杨炳林沉声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近百年来,我杨家连续七代族长,就算不能登立相位,至少也是六部佐官,我虽为杨家族长,却是没有官职在身,如此下去,岂能长久?”
杨炳林知道自己的情况,虽有山南甘氏与江南吴氏,以及族中长辈的强力支持,被扶上族长之位,但是自己至今无子,更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功绩,更没有显赫官职在身,长久下去,自己在怎么努力,在族中的地位只会慢慢减弱,直至被人取而代之。
秦安明看着杨炳林,淡声道:“皇上给了你想要的,你...又能为皇上做些什么?”
杨炳林直视秦安明,沉声说道:“朝局混乱,国事不顺,外部如今又起风云,胡族崛起,西域动荡,恐会牵连陇右,此时此刻,我们更应该团结一心,共对外敌。”
终于说到正点上,秦安明的脸色也是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你之所言,正是皇上所思。”
杨炳林问道:“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秦安明说道:“朝堂纷争不断,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四处挑拨,为了一己之利,不顾国事安危,实在可恶,皇上对此早已深表不满。”
杨炳林眉头一跳,轻声问道:“相国大人可否说的具体一些?”
“岭南观察使葛鸿,远在千里之外,不明京城局势,只是道听途说,便是上书大放厥词,妄言朝政大事,京兆府少尹赵少程.....”
秦安明一连说出了七八个名字,这些人,其实赵智早就想收拾了,并且已经通过政事堂有了定夺,只是诏书还未下达,杨道嗣便是突然去世,朝局大变,这些人全部倒向杨家,并开始上串下跳,四处挑拨,意图浑水摸鱼。
这些人的情况,杨炳林也是有些了解,连同葛鸿在内的一些官员,在朝中的名声不佳,其中御史中丞夏准,虽然平日里为官低调,但是他的私生活非常混乱,在外私养的小妾便是有五六人之多,私生子更是不少,并且为人贪财好色,很多人为其不耻,以前就多有大臣对其弹劾,赵智原本是准备把他拿下的,谁知朝局变化,趁着混乱,夏准反而掌握了御史台的大权,这是赵智绝对不能够容忍的。
杨炳林皱着眉头,沉吟不语,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秦安明说的这些人当中,大多数都是他的人,一下子全部拿下,对自己的威望显然会有不小的打击。
秦安明看了杨炳林一眼,淡声道:“文涛兄,为相者,当秉持公正,以法度为上,不然又如何能让人心服呢?”
杨炳林全身微微一震,这句话,不正是父亲杨道嗣经常念在嘴边的?
“杨吕望生死,其礼部左侍郎,参知政事的职位,也应该有人接任了,时不再来,机不可失,若是错过,皇上不会在妥协。”
说完这番话,秦安明深深看了杨炳林一眼,随即起身离开。
杨炳林没有起身送秦安明,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低着头,整个人陷入到沉思之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混在帝国当王爷》,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李勋找到姑母李怡,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枚玉佩,你带给牧公。”
李怡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上面刻有静舂两字。
李勋不解道:“姑母,有这个必要?”
李勋明白李怡的意思,怕牧公不肯出山。
李怡淡声道:“不要自作聪明,牧公被逐出皇宫之后,并不是没有人想要他回归,也是做了一些事情,不是牧公不能回来,而是他不愿。”
李勋沉默不语,拿着玉佩,去了皇陵。
果然如李怡所说,李勋几番劝说,牧公只是不肯,直至拿出那枚玉佩,牧公这才沉默不语,拿着玉佩,久久不语。
“我老矣。”
牧公叹声道:“你回去告诉李贵妃,当年的恩情,我会报答。”
李勋没在多说,拱手深深一拜,告辞离去。
夜晚,赵智设宴招待众人,散席之后,李勋求见,把拜会牧公的经过说了出来,并为其求情。
赵智则是沉默不语,直至李怡在旁说道:“牧公老矣。”
赵智这才神情变化,叹声道:“我们都老矣。”
当天,李勋便是再次去往皇陵,把牧公接了回来。
“李勋,这几天你都在干什么呢,怎么也不见你的人影。”
李勋刚刚把牧公接回,大殿之内,主仆两人分别多日,自是一番叙旧。
李勋看向张金,嘿嘿笑道:“你不是在外面守着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羽林卫大将军长孙舞阳负责赵智的出行安全,张金身为羽林卫左将军,自然也是跟着一起来了。
张金走上前来,搂着李勋的肩膀,嘿嘿笑道:“岳父老大人让我到这里来,离着皇上近一些,说不定有什么事情吩咐,也能套套近乎。”
李勋哈哈大笑,张金这个人确实有意思,都说此人圆滑,但对自己,至少还是颇为诚恳的。
李勋也是搂住了张金,低声说道:“皇上正与牧公叙旧,一时半刻恐怕不会结束,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张金神色一动:“狗儿哥,牧公不是被发配皇陵?怎么突然回来了。”
李勋嘿嘿笑道:“自然是我接回来的。”
张金看向李勋,低声说道:“牧公回来了,你小子倒也轻松了许多。”
张金实诚,李勋也没藏着,直言说道:“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身边没有个说话的人,我可就麻烦了。”
“行吧,你在这里守着,我回去休息了。”
没想到李勋如此实诚,张金仰头哈哈大笑,拍了拍李勋的肩膀,随即迈步离开。
一直守到半夜,牧公没有出来,姑母李怡倒是先行出来了。
“回去休息吧。”
李勋呵呵笑道:“两人倒是有些话要说。”
李怡笑了笑,两人聊了几句,随即各自离开。
走在路上,却是遇见了顾本超。
李勋惊奇道:“你狗日的什么什么来的?”
顾本超嘿嘿笑道:“母亲大人最近身体不适,原本是不准备来的,今日精神好了一些,便跟着来散散心。”
几道人影从一旁闪过,李勋目光闪动,嘿嘿一笑,搂着顾本超:“走,现在也是没事,你我哥俩找个地方喝上两杯。”
顾本超哈哈大笑:“我就是来找你喝酒的。”
李勋与顾本超两人搂着肩膀,说笑着前行。
一道寒光划破黑夜。
“小心。”
李勋没有任何反应,顾本超却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李勋。
但还是晚了那么一会儿。
啊!
李勋惨叫一声,肩膀被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
“大胆贼人,天子近前也敢行凶?”
顾本超惊惧交加,怒吼出口,还好带了武器,拔出利剑,便是迎了上去。
两名刺客与顾本超缠斗在一起。
李勋落了单,正要离开,又是一道寒光闪烁,一支箭羽划破黑夜,奔跑中的李勋,血光迸发,惨叫一声,胸口中招,瘫倒在地。
“你们找死。”
见到李勋倒地,生死不知,顾本超双目欲裂,怒吼一声,攻势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