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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府衙门堂厅,已经聚集了数十名中高级将领,李勋等十数名将领集体到来,顿时引起许多人侧目。

    王仁锆与赵飞度两人坐的最近。

    赵飞度的脸色很难看,非常阴沉,一言不发,而王仁锆则是在那里说个不停,显然在劝说什么。

    “王大人,你说的我都知道,但这李勋也太嚣张了,我的军营,他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赵飞度确实很气愤,就在不久前,李骁传了李勋的话,让自己把军营腾出一半,给那群被赶出去的百姓,李骁的语气非常强硬,赵飞度面子下不来,当时就给顶了回去,但这里毕竟是李勋的地盘,赵飞度多少还是有些忌惮,话说的厉害,但围在四周的百姓,他也没敢怎么样,事情暂时僵在那里。

    王仁锆劝说道:“大战在即,我们当精诚合作,一致对外,有什么不满,以后再说,就给他李勋一个面子,赵将军,千万不要把事情给闹僵了,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赵飞度沉着脸,闷闷说道:“王大人说的,我都知道,只是这个面子,着实下不来。”

    王仁锆还要再劝,这时,一名士兵跑了进来,拱手道:“王大人,武州节度使李勋到了。”

    李勋到了。

    在座的众人,顿时都是安静下来,这里是武州,是李勋的地盘,王仁锆召集中郎将以上军官前来议事,顾雍与赵飞度两人都是很快到来,只有李勋以及他手下诸多将领,始终未到,这让人有了许多瞎想。

    片刻后,脚步声传来,李勋大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后,二十多名将领紧随其后。

    王仁锆笑呵呵的看着李勋,温声道:“李将军来了。”

    李勋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礼。

    胡献与顾雍两人则是站了起来,拱手见礼,态度非常客气,没有李勋鼎力相助,顾雍恐怕逃不出鄯州,而胡献就没什么好说的,李勋对他委以重任,其魄力之大,让人不得不心生敬佩。

    而这时,在座的将领,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拱手见礼,大家或许没什么交情,或许有很多人,更是讨厌李勋,但没关系,军中的事情,就是看实力,现在的情况,李勋的实力最强,而且这里又是他的地盘,没人敢慢待李勋。

    李勋笑呵呵跟众人打着招呼,然后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王仁锆扫视众人一眼,淡声道:“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议事吧。”

    吐蕃大军逼近,这个时候,按说应该积极准备防御,而不是把所有将领召集到这里议事,不过情况有变,一个时辰前,斥候来报,吐蕃大军并没有快速行军,反而是放缓了行军速度,占领、劫掠整个陇右西部七州之地。

    这很好理解,武安城经过李勋数年时间的改造,如今已经成为整个陇右西部七州之地,城防最为完善与强大的城池,吐蕃没有在半路上拦截成功,消灭李勋等主力,那么就已经失去了先机,要想攻下武安城,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而陇右西部如今也只剩下武安城这么一座孤城,再无退路,也没有什么好急的了。

    王仁锆简单介绍了一下吐蕃的情况,对方正在占领城池,忙着劫掠与扫荡,并没有急着前来武安城,这让众人有了喘息之机。

    随后,王仁锆让众人说一说自己手下的军队人数。

    顾雍从鄯州带出来的两万军队,经过突围与李勋汇合,两场战争,损失不算太大,手中还有一万五千人,赵飞度本部七千兵马,加上黄良义手中还有大约两千五百骑兵,差不多一万人,这就是两万五千人。

    刘覃有将近三万士兵,名义上归属王仁锆,按道理来说,刘覃与王仁锆应该是实力最强的一部分。

    但实际情况是,除了高本部六千骑兵之外,经过几场厮杀,现在只剩下四千来人,除此之外,刘覃手中的近两万五千人,除了他自己带来的本部五千士兵,其余的两万人,都是新兵,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其中很多还不是汉人百姓,现在随着吐蕃压进,逃兵严重,刘覃等人束手无策,等到了武安城,他手中的新兵几乎逃亡一空,只剩下本部五千士兵,高又是桀骜不驯,性格要强,根本不受调度,所以,严格来说,刘覃与王仁锆手中掌握的军队,就五千来人,而王仁锆又是整个陇右道名义上的最高主官,但实力却是最小,这就让他陷入到一个非常尴尬的境界,这也是为什么,王仁锆虽然也不喜欢赵飞度,却要主动对其拉拢的原因所在。

    王仁锆这么做,不是说要排挤谁,或是想争什么,他曾经贵为相国,名声显赫,如此局面,他有那份责任与担当,不能被边缘化,若是那样,他受不了。

    以上加起来差不多三万人。

    再说说李勋,带了三万士兵前往鄯州,几番大战,接连胜利,虽然取得了很好的战绩,但伤亡同样惨重,回返小古县的时候,只剩下一万两千余人,随后率领本部兵马断后,且战且退,又是战死五千以上,退回武安城时,只剩下七千来人,加上原先郑春留守的一万五千余人,一共近两万三千人。

    如今的武安城,所有的兵马加起来,一共超过五万。

    听到各将领报出的数字,王仁锆沉重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原本以为能有四万军队就不错了,现在一听数字,竟是超过五万,加上武安城城墙高厚,面对吐蕃近二十万大军,也不是没有一战的能力。

    李勋是最后说话的,在场大部分将领,听了李勋的汇报之后,都是看向他,目光之中有着敬佩之色,三万人出征陇右北道,数次以少胜多,大败吐蕃大军,救出被困鄯州的顾雍等两万余人,随后又是率领本部兵马断后,三万军队,只剩下七千余人,其所作所为,值得所有人敬佩。

    相比较李勋,赵飞度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了,虽然大家都没说什么,但很多人看向他的目光,就不是那么好了,鄙视有之,厌恶有之,也是,若不是赵飞度不战而逃,弃守廊州,李勋不会这么困难,吐蕃也不可能轻易从容围攻李勋。 富品中文



    会议的气氛原本很沉静,这种沉静,不是说没人说话,说话的人很多,场面看起来非常热闹,但说话的都是那些职位比较不高不低的军官,像李勋、顾雍这些高级将领,则是没有人开口说话,刘覃倒是说了话,提了提自己军队较少,主动要求做后备役,本部五千兵马,暂不上第一线,他的提议,遭到冷遇,没说反对,也没说赞成,反正就是没人说话,碰了一鼻子灰的刘覃,一脸幸幸,也是不再主动说话,冷眼观看。

    王仁锆眉头微皱,扫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停留在李勋那里,他之所以召开这个会议,就是想在吐蕃大军到来之前,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定下来,比如,主次之分,也就是统帅权。

    这个必须要分清楚,没有统一的指挥,将出多令,这是大忌。

    但有些话王仁锆不好明说,他虽然是陇右道的最高长官,但这个最高,有很大的水分。

    比如李勋,虽然归属陇右,但他是节度使,有很大的自主权利,更是持节,可以便宜行事,王仁锆根本命令不了他。

    还有顾雍、赵飞度等人,若只是一州都督,王仁锆的命令,对他们或许还有很大的约束,但是两人除了都督之外,还兼任节度副使一职,这就让他们有了军事专杀之权,在自己的意愿和王仁锆的命令有了冲突,顾雍与赵飞度两人可以选择自行行事,王仁锆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仁锆并不是贪得无厌之人,但他自被罢相之后,打击极大,原本是想退隐乡里的,是赵智给了他机会,到陇右重新开始,新的开始,也就是新的希望,王仁锆无时无刻不再想着重新复相,如今吐蕃大军压境,是生死危机,也是天大的机会,若是由自己主管大军守城成功,这么大的一份功劳,战争结束之后,不是没有可能重新登上相国之位,而且这么多将领,资历、实力、官职相差都不大,谁肯服谁?所以说,于私于公,王仁锆都要把统帅权给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王仁锆对着一旁的赵飞度看去,后者感受到王仁锆的目光,沉思片刻,最后大声咳嗽两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吸引了过来。

    赵飞度开口说道:“诸位,其他事情,我们稍后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吐蕃大军即将到来,而我们还是像一盘散沙一般,这样可不行。”

    刘覃故作不解的问道:“赵将军有何良意?”

    赵飞度说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我们各有各的兵马,互不统属,战争一旦开启,没有统一的指挥,我们的实力恐怕无法完全发挥出来,也给了敌人可趁之机,所以我们应该尽快选出一名最高长官,统一发号施令,凝聚我们所有人,共同对抗吐蕃贼人。”

    “赵将军所言有理,我们确实应该选出一名最高长官,统一军令。”

    赵飞度话音落下,刘覃当即大声出言,附和,表示赞同此意。

    赵飞度看向刘覃,笑呵呵的问道:“不知刘将军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刘覃大笑道:“在座众人,自然首推王仁锆大人,他曾是政事堂相国,德高望重,能力非凡,又有谁比他更合适?”

    赵飞度抚掌笑道:“刘将军此言大善,我赵飞度也是如此想法。”

    王仁锆确实有一定的威望,赵飞度与刘覃话完,倒是得到部分将领的支持。

    王仁锆当即摇了摇手,谦虚的说道:“我王仁锆何德何能,能够担此大任,诸位还是慎重考虑。”

    王仁锆说着话,眼神不时瞄向李勋与顾雍,这两人是目前武安城最强的两股势力,他们若是不支持,其他人说了也是白说。

    李勋不动声色,静看赵飞度与刘覃两人在那里一唱一和,唱着双簧,心中一阵冷笑,更是不屑两人如此露骨的表演,但同时,对于赵飞度所说的那些话,倒也是认同,吐蕃大军即将到来,数路人马各不相熟,若是没有统一的指挥,确实于战不利,但这个长官人选,恐怕也不一定就是王仁锆,他是文官,安知军事?

    李勋看向一边的范中允与司马图,两人的目光此时也是朝他看去,都是微微点了点头,范中允则是凑到李勋近前,轻声细语了一番,李勋听后,点了点头。

    又有两名将领站了出来,支持王仁锆,王仁锆还是推辞不许,他不是不想要这个最高长官的名头,而是不敢表态,若是表了态,李勋与顾雍等人反对,那面子就丢大了。

    李勋这时站了起来,拱手说道:“这里就属王大人资历最高,名望最盛,除了王大人,恐怕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赵飞度将军的提议,我李勋非常赞同。”

    说罢,李勋对着一旁的顾雍说道:“不知顾将军有何想法?”

    顾雍笑呵呵的说道:“此意甚好,我没有什么想法。”

    顾雍确实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只要不是赵飞度这个蠢货,是谁都行,反正轮不到自己。

    王仁锆等的就是李勋与顾雍两人的表态,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虚伪的人,如此之时,众人意见基本统一,王仁锆不再客套,点了点头,接受了临时最高长官之职。

    李勋的话并没有说完,他之所以支持王仁锆,是不想把事情搞的复杂,毕竟,吐蕃大军将至,越快统一思想与兵力,对防守武安城就越是有利,李勋看重的不是王仁锆的能力,而是他的威望,赵飞度有一点说的没错,在座众人,王仁锆资历与威望都是最高,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也只有他出任临时最高长官,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凝重所有人的意志。

    但是,战争不是儿媳,王仁锆是文官,军事方面的才能,恐怕非常有限,他出任最高长官,若是胡乱指挥,独断专行,其危害更大,所以,李勋要提前把这个可能,给限制住。

    “王大人能力非凡,但战争不可儿戏,一个人的能力与精力,终归是有限,紧靠王大人一人之力,恐怕有所不济。”

    李勋又是说道。

    王仁锆点了点头,出声说道:“在下老迈,精力确实有限,不知李将军有何想法?”

    李勋笑道:“大人可出任统兵使,统一发号施令,指挥武安城城内所有兵马,另外再设三位统兵副使,协助大人。”

    顾雍表示赞同:“集思广益,李将军所言在理。”

    王仁锆看了李勋一眼,眼中有着赞赏之色,点了点头:“此意甚好,我没有意见。” 富品中文



    会议一直持续到黑夜,这才结束。

    “李兄慢走。”

    身后传来赵飞度的声音,李勋停步转身看去,却见赵飞度大步小跑追了上来。

    李勋淡笑道:“赵兄这么急干什么?”

    赵飞度到了近前,拉着李勋的手,满脸感激的说道:“李兄,刚才真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极力举荐,我赵飞度何德何能,能担此大任?”

    “哪里哪里,以赵兄你的才干,区区一个统兵副使,那是绰绰有余啊!”

    李勋笑眯眯的套着近乎,但心中对赵飞度,却是更加的鄙夷,刚才开会的时候,赵飞度自己的目光那还是充满了敌意,这才多久功夫,脸色说变也就变了,在李勋看来,这赵飞度就是属狗的,哪里有肉就往哪边叫唤。

    王仁锆听从了李勋的建议,由他出任临时统兵使,然后由刘潭、顾雍、李勋、赵飞度、元和、于岩辉出任统兵副使,不过这个提议被李勋坚决反对,王仁锆想要照顾所有人的情绪,是好意,但不合时宜,大家互不统属,说话的人多了,你争我吵,难以决断,如此时局,反而可能会坏了大事。

    所以,李勋建议,只设两名统兵副使,并主动放弃这个职位,他放弃了,于岩辉、元和两人,自然也就不多说了,同样表示能力不够,不宜担此大任,最后,李勋极力举荐赵飞度,出任统兵副使,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即遭到很多人的反对,但在李勋与顾雍,两名实力最强,力保之下,赵飞度的任命,最终得以通过。

    “李兄言重了。”

    赵飞度凑近小声说道:“今日大恩,日后定当重报。”

    李勋拍了拍赵飞度的肩膀,哈哈一笑:“你我兄弟,说这些干什么,我不抬你,难道还要去抬刘覃?”

    两个统兵副使,一个是赵飞度,另一个,李勋不去争,自然就是顾雍,对于这个职位,刘覃非常渴望,他曾发言,把统兵副使增加到三个,但被李勋直接拒绝了,语气非常强硬,你是都督,元和、于岩辉皆是都督,就算增加一个,凭什么给你?就两个统兵副使,你要争,就跟赵飞度、顾雍去争,这番话说完,刘覃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但也不再多说,道理很简单,谁打实力强,谁上,这是明显打,赵飞度与顾雍两人手中打兵马都是上万,你才五千,有什么资格来争?

    统兵副使这个职位,虽然只是临时打,而且也没有什么权利,但它是一个名声,战争结束之后,朝廷进行封赏,自然是从上往下,有了这个身份,一分功劳就要增加到三分,这么好的事情,谁不想要?

    至于李勋,他对这个统兵副使的职位,倒是无所谓,战争结束了,别人或许需要它来晋身,但李勋完全不需要,别打先不说,就李勋本身而言,他对自己现在打身份与地位,已经非常满意,锋芒太盛,恐怕反而会害了自己。

    赵飞度请李勋喝酒,李勋以妻子有孕在身,需要多陪陪为由,婉言拒绝,赵飞度也不勉强,两人闲聊几句,各自告辞离去。

    赵飞度离开之后,单仇、元和等人围了过来,李勋看了众人一眼,笑道:“到我家去,喝上两杯,顺便谈谈事情。”

    说罢,李勋当先离开,众人紧随其后。

    路上,郑春靠近司马图,低声问道:“司马先生,刘覃与节帅并没有什么过节,节帅为何要这么对他,有这个必要?”

    司马图笑了笑,淡声道:“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如今大战将至,我等困守孤城,形势本来就已经非常危急,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大家团结一致的时候,但是你也知道,武安城五万余兵马,出自好几家之手,互不统属,官职都是差不多大小,谁又能指挥的了谁?所以王仁锆提出来,设立统兵使,临时总管一切事物,这是非常有必要的,我们自然要支持,但是,王仁锆虽然曾经贵为相国,但毕竟是文人,不知军事,由他一人独掌军权,恐怕没谁会服,这才有了主公提出来的,设立统兵副使,但人数不能多,多了,意见肯定不能统一,反而会拖延事情,至于推赵飞度而打压刘覃,道理就更简单了,赵飞度是真小人,这样的人,思想是固定的,损人利己,没有那么多的变化,到好对付,而且,赵飞度弃守廊州,这可不是小事,若不立下功劳,战争结束,他难逃一死,主公若不把统兵副使给他,他肯定会按兵不动,出声不出力,最后嘛,至少可以跟朝廷解释,这是为了保存实力,不管如何,多少还有一条活路,现在他有了统兵使这个名义,就有了出路,自然会尽全力,这对守城有很大的好处,所以说,赵飞度对这个统兵副使是志在必得,他要的就是这个名,主公既然深知这一点,大战在即,又何必与他计较那么多?”

    郑春点了点头,给别人活路,也就是给自己活路,真要把赵飞度给逼急了,恐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那刘覃呢?”

    司马图冷笑道:“刘覃这个人,出身刘氏名门,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这样的人反而最难对付,别看他现在姿态低调,那是因为他实力最弱,话语权不在他那里,一旦给了他统兵副使的职位,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所有人当中,除了王仁锆与刘知古之外,就数他的资历、出身、爵位最高,到时候真要乱来,王仁锆都压不住他,从前番他拒绝出兵救援主公,宁愿困守,已经可以的看出来,刘覃属于那种贪生怕死,不知进退,自私自利的人,现在大家都待在一条船上,一旦有任何错误,大家都得完蛋,主公岂能把自己的生死命运交个别人?主公对顾雍有大恩,顾雍自然没事,赵飞度前番弃守廊州,名声扫地,众人根本就不服他,他也闹不出什么来,数到最后,就只有刘覃一个人了,主公对他的想法很简单,你就五千人,能出力最好,不想出力也无妨,在旁边安静待着,别拖大家的后腿。” 富品中文



    沙州。

    葛瓦站在城头上,望着远方的荒凉,脸色一片阴沉。

    顺利攻破小古县之后,葛瓦派了左右两路,一共六万士兵追击晋军,但是结果呢,只有一路大军执行了自己的命令,另一路三万士兵,对于追击晋军,显然没有任何兴趣,四散开来,夺城抢掠,有了这个榜样,其余的部队有样学样,大肆劫掠,本来在最后面的葛瓦,领着两万近卫军,反而成了最前面的先锋部队,第一个到达沙州,这一等,就是三天,一直到两个时辰前,探马来报,一百五十里之外,一路大约两万多人的军队,正在朝这边赶来。

    葛瓦身边的部队不多,只有两万人,若是这个时候,李勋敢于冒险用奇,倾其所有,直扑沙州,是有可能擒贼先擒王,直接干掉葛瓦的,一旦没有了葛瓦,整个吐蕃大军,将不战自溃,但是,李勋不能未卜先知,葛瓦的动向,他又岂能知道?

    “阿沙旺将军到了。”

    葛瓦转身看去,一名中年吐蕃将领大步走来,此人一身风尘仆仆,却是满面红光,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满足感,当初葛瓦派遣两路大军追击晋军,阿沙旺正是其中一路,也正是他这一路兵马,忙着抢掠,不顾葛瓦的命令。

    “参见大王。”

    阿沙旺躬身拜道。

    葛瓦点了点头:“这几日都到哪里去了?”

    阿沙旺神色坎坷的看着葛瓦说道:“末将原本想要抄小路断了晋军的后路,没想到走错了路,迷失了方向,以至耽误军机,还请大王责罚。”

    说到最后,阿沙旺故作一脸愧疚。

    葛瓦笑呵呵的说道:“这里是汉人的地盘,我们第一次来,不熟悉路况,有所失误,也是情有可原,你不必放在心上。”

    阿沙旺小心翼翼的说道:“大王真的不怪罪末将?”

    葛瓦看了阿沙旺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无罪,我如何怪罪于你?”

    “多谢大王。”

    阿沙旺脸上这才有了喜色,心中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葛瓦拍了拍阿沙旺的肩膀:“去准备吧,接下来将会有一场硬仗要打,我需要你的力量。”

    “末将誓死效忠。”

    阿沙旺做了一番保证,然后转身离开。

    鞍哞独拶走到近前,低声说道:“大王,阿沙旺罔顾军令,罪该万死,大王为何要饶他?”

    葛瓦看着阿沙旺离去的背影,眼中有了浓重的杀机,冷冷说道:“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时间转眼又是过去两天,葛瓦终于是等到了所有军队的到来,除了分出少量兵马留守各州之外,当即统帅十五万大军,兵进武安城。

    出乎意料的是,十五万吐蕃大军到达武安城之后,只是把整个城池给团团围住,并没有发动攻城,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吐蕃人的举动,出乎李勋等所有人的预料,但也正是未知事物,却也让所有人都是感觉到了紧张。

    另外一边,牛金、刘占、侯全等十余人,走小路、山路,绕过吐蕃士兵的巡查,进入岷州,牛金的意见,得到李勋全力支持,让侯全从旁协助。

    牛金此行的目地很简单,就是去找他的那个山贼姐夫王群,说服归顺李勋,并以此为突破口,带动整个陇右西部七州的土匪势力,凝聚成一股力量,在主战场之外,从背后进攻骚扰已经被吐蕃占领的城池,以至撼动整个吐蕃大军。

    “老牛,待会你自己上去,我们在下面等你。”

    一个树林里,侯全蹲在地上,大口咬着馒头。

    牛金愣了愣,疑惑道:“你不跟我一起上去?”

    侯全嘿嘿说道:“你小子不是说过,当初你投靠了节帅,你姐夫已经与你恩断义绝,前番你劝降瓜州匪首刘占,叶山红覆灭,死了那么多土匪,这陇右道的土匪们对你可是恨之入骨,你小子此番上山,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跟你冒险。”

    牛金极为不满的骂道:“去你大爷的,我们是兄弟,你竟这样对我?”

    侯全呵呵笑道:“我们两个不能同时行动,分开最好,谁出了事,另外一个也能继续做事,不是?”

    牛金苦笑两声,侯全说的也是有道理,于是不再多说。

    这时,刘占走了过来,拍了拍侯全的肩膀:“老侯,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

    侯全自然是摇头否认。

    “劳资都听到了,你个瘪犊子,背后说人坏话,小心烂了**。”

    刘占骂了一句,然后看向牛金,说道:“牛金,我跟你上山。”

    牛金皱眉道:“他们恨你,恐怕比我要重的多,你不怕死?”

    刘占冷冷笑道:“大家以前都是混一条道上的,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刘占为人孝顺,敢作敢为,他领着三千多人归顺了李勋之后,李勋没有亏待他,给了他中郎将的职位,刘占的母亲对此感到极为高兴,因此,刘占对李勋自然是感恩戴德,感激非常,但是,以雷万海、李存孝、侯全、赵章等一批青年军官,对此却是非常不满,更是颇为轻视刘占,觉得一个土匪出身的人,不过顺势而为的投降,也能获取高位,他们不服,所以,在李勋的集团里,刘占几乎是被孤立的,刘占的自尊心极强,他受不了别人背后的冷言冷语,此次牛金出来,他是主动请缨的,就是想要证明自己。

    侯全深深看了刘占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你们要保护好自己,若是事不可为,就不要勉强,我们还有其他办法。”

    刘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牛金这次行动,李勋特批,把他的五百巡查营都是给带了出来,若是劝说不成,那就直接灭了王群,嫁祸吐蕃,绝不能让陇右道的土匪势力,被吐蕃人所利用,因为陇右道的土匪势力众多,汉人只是占据其中一小部分,他们对晋朝并没有归属感,若是葛瓦以重利拉拢,他们指不定会投靠过去,这是李勋不愿看到的。 富品中文



    陇右西部的战局,暂且不提,武安城有五万晋军据城死守,葛瓦纵有十五万大军,兵力数倍之上,但想要短时间内破城,几乎不可能。

    而在断龙堡这边,则是有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是暗地里的。

    赖宗汉的住处,书房里,一名汉人与安卡卟干在下首分坐两边,几个人已经谈了一个多时辰,门外有士兵把守,显然他们商谈的事情,不能见光。

    这名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张正。

    李忠执掌安北军政大权之后,为了防范以及探查吐蕃的动向,在吐蕃安插了许多汉人,张正便是其中之一,他本是汉人,早年,吐蕃入侵陇右,俘获了许多汉人,张正父母被杀,其妹长相极美,被一名吐蕃将军看中,强行掠回吐蕃,纳为妾室,张正因此得以身免,并因为其妹的关系,被那位将军爱屋及乌,屡次得到提拔,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已经做到了掌军五千人的副将一职,但早年的家破人亡,亲人被杀,使他对吐蕃的仇恨始终未曾忘记,所以十余年前,当李忠找到他的时候,说明来意,张正很快便是同意作为内应,传递吐蕃内部的消息。

    第一次陇右之战,蔡成作为内应,骗开了断龙堡的城门,李忠得以攻下断龙堡,彻底扭转整个战局,张正虽然没有明着出面,但他在暗地里,给李忠提供了非常关键的情报,贡献同样巨大。

    战争结束之后,李忠曾经给出承若,若是张正愿意,可以回返丰京,授以将军之职,但被张正婉拒,显然他有着自己的打算。

    此番,第二次陇右之战爆发,李忠再次领兵征伐,张正主动与其取得联系,并告诉了吐蕃国内的详细情况。

    葛瓦虽然通过一系列的清洗,掌握了吐蕃的军政大权,但这种权利是建立在杀戮之上的,不服他的人依旧大有人在,就一句话,葛瓦在吐蕃并不得人心,此番他率领大军征伐陇右,是他的机会,也是别人的机会,很多有志之士,趁着这个机会,已经集合起来,准备放手一搏,其中最为关键的核心有两个人,一个是葛瓦幸持,另外一个则是吐蕃赞普尼松浑石。

    葛瓦家族的前代族长葛瓦莫戎,也就是葛瓦的叔叔,在发现了葛瓦的野心之后,已经开始有计划的清楚葛瓦的兵权,为自己的嫡长孙葛瓦幸持铺路,但是可惜,他千算万算,却也没有算到,葛瓦竟是胆敢对自己下毒手。

    葛瓦也是察觉到了葛瓦莫戎的意图,趁着第一次陇右之战的机会,把自己的亲叔叔给谋害了,并以此掌握了葛瓦家族的实权,但是葛瓦的出身太低,在吐蕃这个等级极为森严的国度,血统与出身才是第一位,所以葛瓦虽然掌握了更大的权利,但终归坐不上族长的位置,只能扶持葛瓦幸持继任葛瓦家族族长之位,但是实权却掌握在葛瓦的手中。

    随着老赞普被害,葛瓦掠夺了吐蕃的最高权利,很多事情不再有顾虑,比如葛瓦幸持,已经成为了他的眼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几次意图加害,若不是葛瓦幸持的母亲为人善良温和,对葛瓦一家非常照顾,最后有葛瓦的母亲出面说情,葛瓦幸持根本活不到现在。

    但这种存活只是暂时的,葛瓦幸持对葛瓦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两个人根本没有共存的可能。

    葛瓦幸持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必须寻找出路,葛瓦领兵出征陇右之后,葛瓦幸持立即暗中联合了许多人,准备放手一搏。

    至于尼松浑石就更简单了,葛瓦要想长久的保持吐蕃军政大权,一个成年的赞普,显然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尼松浑石如今已经十三岁,到了十五岁便要亲政,还有两年的时间,葛瓦会给他这个机会?显然不会,所以,尼松浑石与葛瓦幸持处境一样,要想活下去,必须放手一搏,坐以待毙,那就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葛瓦杀掉,没有第二个出路。

    综合以上,李忠正是得到了这些情报,才是有了最终的定夺,那就是从内部彻底弄残吐蕃,最后才是通过军事手段解决问题。

    第一次陇右之后过后,很多汉人被清洗,但张正这个人很不简单,他把自己的全部家财,包括最宠爱的一名小妾,都是献给了葛瓦的弟弟葛瓦吉吉,通过此举,成为了葛瓦吉吉的心腹,在很多汉人被杀、打压的大环境之下,张正反而仗着葛瓦吉吉的关系,官升几级,做到了统兵一万人的万夫长高位。

    张正此番找到赖宗汉,就一个意图,那就是说服他投靠葛瓦幸持,共图大事,只要说服了赖宗汉,握有兵权的安卡卟干,就有机会被拉拢过来,其中安卡卟干是关键,他虽然因为作战不利,被葛瓦剥夺了军权,但其人在军中的威望很高,一旦振臂一呼,可以在很快的时间之内聚集到大量士兵的跟随,只有有了军队,才能有机会进行下一步计划,去对付葛瓦。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现在说出来也不是时候,说到最后,几个人都是陷入到沉默之中。

    自始至终,赖宗汉都很少说话,没有表现出任何态度,而安卡卟干则是一直盯着张正,眼中有着很深的冷意,张正虽然把话说的很婉转,很多话没有明说,但安卡卟干岂能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张正已经背叛了葛瓦与葛瓦吉吉,投到了葛瓦幸持怀抱,若是张正找自己说这些话,安卡卟干会毫不犹豫的拔剑干掉他,但是现在,赖宗汉听了这些话之后,并没有任何表态,出于对他的信任,安卡卟干暂时压下心中的杀意,一言不发。

    赖宗汉沉思了一会儿,脸上有了笑容,轻声说道:“听说张将军最近又得一子,想必心中高兴异常。”

    有些意思,赖宗汉此时此刻,却是把话题转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张正深深看了赖宗汉一眼,点头轻笑道:“我前面三个儿子,身子骨都是不行,希望此子能够像我,不要那么柔弱。”

    两人轻松的闲谈了一番,随后,张正告辞离开。 富品中文



    张正刚一离开大门,安卡卟干立即按着刀柄,起身就要追上去。

    “回来。”

    赖宗汉沉声喝道。

    安卡卟干转身看向赖宗汉,不解道:“此人已经背叛了大王,我当杀之以绝后患,再不济,也要锁拿扣押,若不然,今日之事传出去,你我如何解释的清楚?”

    “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知道?”

    赖宗汉冷声说道:“张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你杀了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加速对方的行动,把你我陷入到更加危险的境地,若是扣押,事情更糟,你想想,大王本来就已经对你不信任,张正谁都不找,为何偏偏就找你我两人,到时谁能解释的清楚,所以,你就算把人交给了大王,只会加深大王对你我的猜忌。”

    安卡卟干抿了抿嘴,按住刀柄的手放下,脸上有了苦笑:“我对大王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异心。”

    赖宗汉看了安卡卟干一眼,依旧冷声说道:“这只是你的想法,大王恐怕不会这么想。”

    说罢,赖宗汉站了起来,在房内来回渡步,眉头紧皱,脸色阴沉。

    张正自始至终并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语,只是言其葛瓦幸持对赖宗汉与安卡卟干非常仰慕,希望能多亲近亲近,葛瓦视葛瓦幸持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众人皆知,而安卡卟干与赖宗汉乃是葛瓦的亲近心腹,葛瓦幸持这个时候拉拢他们,虽没有说明深夜,但意图已然很明显,那就是趁着葛瓦征伐陇右道西部,无暇顾及陇右北道之际,要有大动作。

    这些事情,安卡卟干想到了,赖宗汉自然也是想到了,但他想到的更多,更远,更深层次。

    从吐蕃国内的斗争、矛盾大局来开,葛瓦独掌大权,一家独大,有他在上面压着,表面看似平静,暗地里实则凶险异常,不管这次陇右之战是胜还是败,葛瓦回返国内,做的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进行第二次大规模的清洗,葛瓦幸持与赞普尼松浑石两人定然是首当其冲,再难躲过去,如今葛瓦领兵出征,暂时不能顾及后方,此时张正前来,意图拉拢葛瓦的两名心腹,这已然说明,葛瓦幸持绝不会坐以待毙,准备放手一搏,赖宗汉现在想到的是,葛瓦幸持与尼松浑石两人,此时或许已经结成联盟,准备出手对付葛瓦。

    这是往深层次的方面去想,若是再往更远的方向思考,赖宗汉脑海之中,此时不由出现了一个名字,李忠。

    第一次陇右之战,蔡成反叛,骗开断龙堡城门,第二次陇右之战,蔡成再次反叛晋朝,事后,据他所说,李忠很早就已经布局,在吐蕃国内布置了很多汉人内奸,其中有些人,已然得做高位,赖宗汉不由想到,张正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

    若是张正与李忠也有联系,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赖宗汉对葛瓦很衷心,但这种衷心不是绝对的,在自家性命与衷心之间,赖宗汉会选择前者,他不会为了一个衷心,把自己以及全家六十余口人的性命给舍弃。

    就赖宗汉看来,葛瓦已经偏离了自己为他设定的发展方向,此番陇右之战发展到现在,葛瓦已经失去了先机,若是现在立即率军撤退,所有的担忧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葛瓦越陷越深,去了陇右西部,而李忠到来之后,十多天的时间,竟是没有任何的动作,所有人都觉得是因为州布有重兵,李忠不敢轻举妄动,但赖宗汉非常明白,李忠是何许人也,掌军二十多年,何曾有过败仗?他岂会坐看陇右西部的得失与数万晋军以及数十万百姓的生死?

    李忠既然能够忍得住气,不顾陇右西部的得失,只能说明一点,他已经有了对付吐蕃的办法,结合如今张正的到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非常明显,李忠、葛瓦幸持、尼松浑石三人,或许已经有了联系,若真是这样,葛瓦就真的危险了。

    沉思良久,赖宗汉混沌的双眼,开始变得清明,整个事情的纵深与来去,他已经有了大概的明了。

    赖宗汉久久不语,安卡卟干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沉声问道:“杀又不能杀,抓又不能抓,难道什么都不管?”

    赖宗汉看向安卡卟干,淡声道:“事不知而不急,他们不动,我们暂时也不要动,等上几天也无妨,你手中还有一万兵马,一定要看紧了,有了这些兵马,不论出什么事情,你我至少还有自保的能力。”

    安卡卟干皱眉沉思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听从了赖宗汉的意见。

    晚上,两封书信相续送达断龙堡。

    一封是安卡卟干的父亲安卡所书,就一件事情,安卡卟干的姐姐,也就是葛瓦的次妻已于六天前,暴毙而亡,死因不明,但综合她与葛瓦正妻之间的矛盾,很有可能是被谋害致死,整封信里面,安卡虽然没有提及葛瓦,但语气却是极为怨恨与愤怒。

    另外一封信则是葛瓦手下的一名将军所写,赖宗汉跟了葛瓦这么多年,有意拉拢与结交,所以与葛瓦手下的许多将领关系很好,虽然现如今赖宗汉被葛瓦有些疏远,但这种关系依旧存在,这名将军在信中说到了一件事情,此次陇右之战,他并没有参加,而是驻守国内,五天前,葛瓦命他率领本部两万兵马,从独谅山进入西域,借道渡过木浪河,从背后攻击武安城。

    这名将军对赖宗汉非常敬服,在他看来,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他不想去,但又不敢违抗葛瓦的命令,有些犹豫不决,于是写信给赖宗汉,询问意见。

    接到这封信,赖宗汉原本的心思又有些动摇了,他原本是准备与葛瓦幸持接触接触,若是他们的计划可行,那就跟着一起干,若是不行,那就坐看局势发展,谁都不帮反正安卡卟干手中有一万兵马,足以自保,进退都可以。

    但是如今知道了葛瓦的计划,赖宗汉顿时又有了其他的心思,葛瓦既然敢这么做,或许已经和西域那边有了联系,并得到了西域诸国同意借道的可能,若是这样,武安城很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被攻破,一旦占据整个陇右西部七州之地,葛瓦的大势就定了,李忠将很难改变大局。 富品中文



    吐蕃大军围困武安城之后,当天立即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城,持续时间很长,从白天一直战斗到黄昏时辰,这才结束,初步估计,吐蕃攻城士兵战死至少达一万人以上,守城晋军死伤也是将近三千人,伤亡比例三比一,这个数据以城池攻防来说,还算正常。

    但奇怪的是,从这之后的六七天时间,吐蕃虽然每天依旧会聚集军队攻城,但是人数与强度,却是越来越弱,到了第八天,吐蕃再无任何动作,只是围住城池,不在攻城。

    显然葛瓦已经意识到,以武安城的城防强度与数万晋军守军,仅凭自己手中的兵力,要想强行打下这座城池,难度太大。

    吐蕃方面的安静,城内许多人都是感到松了一口气,不过李勋却没有,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看事情要看大局,如今李忠率领十五万大军进驻会州,与州方面吐蕃军队形成对峙,就局部兵力来说,晋朝的军队已经占据上风,这个时候,葛瓦进攻武安城,就两个选择,一是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陇右西部七州全境,二是分兵,以一定数量的军队驻守夏州或是沙州,在陇右西部与李勋等人形成僵持,然后率主力回军州,与李勋决一雌雄。

    但是现在的局面很奇怪,葛瓦对州那边的形势一点都不紧张,即不撤军,也不攻城,就这么在武安城城下耗着,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葛瓦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武州节度使帅府。

    李勋与范中允两人正在书房讨论事情,司马图与一干手下将领则是去了王仁锆那里议事。

    最近几天,吐蕃停止攻城,大家也没什么事情可干,除了加强警惕之外,其他大部分时间,王仁锆连连召唤众人到他那里去议事,但商量来商量去,也就商量出一个结果,严密监视城外吐蕃大军的一举一动,加强城防,至于其他的,也商量不出一个新意,去了两次,李勋也就不再去了,让司马图与手下一干将领过去,自己则是待在家中,与范中允说说话,或许还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书房里,李勋与范中允两人站在桌子前,桌子上面一张地图摊开,两人在地图上面指指点点,各自诉说心中的疑惑。

    范中允指着地图的一处方向,那里是武安城城外,吐蕃大军的位置。

    “吐蕃十数万大军囤积城外,粮食补给线长达近千里,如今朝廷的后续大军已经全部到位,李忠率领十五万大军驻守会州,对州方向的吐蕃军队,形成极大的压力,前番,吐蕃没有趁着我们撤退的时候,进行野外歼灭,时机已过,现在,我们安全退回武安城,近五万守军,粮食充足,城墙高厚,葛瓦手中的十五万大军,已经难以有所作为,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留下数量与我们相等的军队,驻守夏州与沙州,然后率领主力回师州,这样一来,他们在兵力上,已经占据绝对优势,还可以与李忠有所一搏,如今不退,也不攻城,那就只能说明一点,葛瓦已经有了拿下武安城的计划,至少有这个可能。”

    李勋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的不错,战局发展到现在,吐蕃其实在这场战争之中获取了足够的利益,可以说是全胜,葛瓦本人也是获得了极大的声望,就他个人而言,根本不用再冒险,率领军队撤回吐蕃,仗着陇右的战果,他完全可以巩固自己在吐蕃的权利,对他个人来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现在的情况,葛瓦根本没有退兵的打算,那么你说的就很对了,或许他已经有了攻下武安城的计划,一旦攻下武安城,整个陇右西部七州之地全部落入他手中,到了那个时候,葛瓦一定会立即下令,让陇右北道的吐蕃军队全部退往廊州与断龙堡一线,兵力集中,如此一来,大局基本定下,就算是李忠,恐怕也是很难有所作为了。”

    范中允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李勋说的话,一直盯着地图在那里看,手指在上面滑动,最终停留在西城。

    武安城东、南、北三面城墙,西面则是水路,木浪河直流从那里而过。

    范中允手指重重点了点这里:“这里的兵力有些少了。”

    李勋愣了愣,看向那里,摇头笑道:“吐蕃士兵生活高原地带,没有水军,那里部署了赵飞度的三千士兵,吐蕃人数再多,也过不来。”

    范中允抿了抿嘴,说道:“还是派我们的人去吧,最好派一个稳重一些的将领驻守。”

    李勋看了范中允一眼,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吐蕃高原地带,士兵都是旱鸭子,军中也没有水军,赵飞度派了三千人守在那里,李勋都嫌多了。

    范中允看向李勋,眼中有着坚持。

    李勋轻声问道:“老范,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范中允沉思片刻,最后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觉得这样更稳妥一些。”

    李勋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让李存孝与李招娣领三千兵马替换赵飞度的士兵。”

    武安城这边暂且平静。

    会州方面。

    会州这里,如今已经集结了整整十八万大军,其中十五万是朝廷后续派来的,另外三万士兵,则是原先的守城兵马,现在全部归属李忠指挥。

    书房中,李忠正在和他最为倚重的两名心腹幕僚议事。

    这两个幕僚,一个年近六十,另外一个则是年轻许多,四十出头的样子。

    岁数大的叫做高第,岁数小一些的则是叫做梁安,两人都是跟随李忠多年,是李忠最为倚重与信任的幕僚心腹,别看他们只是幕僚,但官职可是不低,都是正四品的高官。

    李忠被调回丰京之后,开始与曾经的老部下保持、拉开距离,行事更加低调,唯独对高第和梁安,李忠动用了手中的权利,给他们走后门,一个任京兆府少伊,另外一个则是出任大理寺少卿,全部都是正四品的高官,算是作为他们在李忠身边服务尽力二十多年的报酬。

    此番陇右烽火再起,形势危急,李忠被朝廷委以重任,前来主持大局,高第和梁安知道之后,都是主动跟随了过来,为李忠出谋划策。



    李忠放下手中的书信,眼中有着沉思之色。狂沙文学网

    “大帅,那边可是况有变。”

    梁安出声问道,这封书信是张正派人送来的,他虽然没有看信的内容,但从李忠的表来看,断龙堡那边应该是有了一些变化。

    李忠没有说话,把信交给他们,高第与梁安看完之后,梁安冷笑:“看来赖宗汉对葛瓦依旧心存幻想。”

    李忠看向高第,沉声问道:“高兄,你有何见解?”

    高第伸出两根手指,淡声道:“两点,第一,先前赖宗汉的心思已经有所松动,张正也把他的计划全盘告诉给了他,赖宗汉已经成为了整件事的关键,不容有失。第二,赖宗汉突然改变了想法与态度,显然其中发生了我们不为人知的事。”

    梁安依旧冷笑道:“这个简单,把赖宗汉给干掉,一了百了。”

    李忠摇了摇头:“还没有到那一步,事做的急了,反而会坏事。”

    高第笑道:“大帅说的不错,事确实还没有到那一步。”

    梁安反对道:“就怕到了最后,反而被赖宗汉给坏了大事。”

    李忠没有说话,目光看向高第,后者则是有些沉思。

    高第与梁安两人的才智不分上下,只是一个注重于内,一个注重于外,从内部瓦解吐蕃,整个布局与计划,都是梁安策划与布置的,但是延伸到了深处,更细致的具体实施,这方面则是高第更加厉害。

    片刻之后,高第看向李忠,沉声说道:“大帅,赖宗汉是关键人物,但不是唯一,不过此人与吐蕃大将安卡卟干的关系极为亲密,此番计划,安卡卟干是重中之重,虽然计划进行到现在,就算弄掉赖宗汉,安卡卟干也无法回头,但赖宗汉毕竟谋略过人,有他再旁出谋划策,整个局势的进展,就会变容易的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除掉赖宗汉。”

    李忠眯了眯眼,已经听明白了高第的意思,沉吟片刻,然后说道:“张正已经秘密把赖宗汉最宠的小妾以及其两个儿子送到会州,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个方面下手。”

    李忠话音刚落,梁安自己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不如效仿高祖之计,写封信给赖宗汉,故意让他人所知,如此一来,葛瓦必生怀疑,到时候,赖宗汉不反也要反。”

    梁安可谓是此中老手,他一听李忠的话,立即就是计上心来。

    高祖争夺天下之时,与强敌对垒,以信送之,故步密云,分化联盟,最终取得大胜,此时对付赖宗汉,这个计策同样适合。

    高第抚掌笑道:“此计甚好。”

    自私的人,往往寡,就算劫持了赖宗汉最为宠的小妾与两名儿子,若真是涉及到自己的命,赖宗汉恐怕只会选择保全自己,但是以这名小妾而饵,分化赖宗汉与葛瓦,倒是一个很好的由头。

    李忠再次问道:“这封信由谁来写最为合适?”

    高第与梁安对视一眼,同声说道:“自然以吐蕃赞普的名义来写最为合适。”

    李忠皱眉道:“吐蕃赞普只是一个空架子,他要是写了这封信,恐怕小命不保。”

    梁安冷冷笑道:“他的死活与我等何干?”

    高第沉默不语,显然也是赞同梁安的话。

    李忠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已经有了决断。

    最后,李忠拿出一封书信,是几天前安卡亲笔所书,只是普通的问候,话语客,并不涉及敏感话题,李忠拿着信仔细观详了一会儿,随即拿笔在上面涂涂抹抹了一番。

    高第与梁安两人凑到近前看了两眼,脸上皆是有了笑容。

    “大帅英明。”

    几人商量完毕之后,李忠立即传唤军中将领议事,定下军令,黄昏时分,三军士兵吃罢晚饭,以李忠为统领,十五万大军兵出会州,进bī)州。

    沉静近二十天的晋军,此刻突然出动,顿时令驻守州的吐蕃大将葛瓦吉吉紧张万分,命令全城戒严,警惕晋军攻城。

    深夜,鄯州。

    尼松浑石被人从睡梦中叫醒。

    到了书房,一名年约五十的老者已经等在那里。

    “论大人,出什么事了?”

    尼松浑石进入书房,把房门关上,来到老者边坐下。

    这名老者叫做普阿咱,是吐蕃的论扈莽,也就是相当于副相的大臣,葛瓦掌握大权之后,随即在国内实行铁腕政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归顺者富贵,逆行者,强力镇压,大相拉吉佳协被罢职关入牢狱,都护德隆腌慷被莫须有之名,五马分尸,副相普阿咱则是选择了归顺。

    不过,普阿咱名为归顺葛瓦,实则心向吐蕃皇室正统,而像普阿咱这样的大臣,在吐蕃国内还有很多。

    “大王看看吧。”

    普阿咱把桌子上的一封信拿起,递给尼松浑石。

    尼松浑石拿起信一看,脸色顿时大变,这封信是七天前,自己亲笔所写,派人秘密交给李忠,信中痛斥葛瓦倒行逆施,残暴不仁等行为,表示自己已经无法忍耐,准备展开行动,希望晋朝给予支持,若能成功,事后吐蕃将以子礼侍奉晋朝。

    尼松浑石把信斯了一个粉碎,脸色沉,咬牙切齿的说道:“汉人真是卑鄙。”

    说罢,尼松浑石看向尼松浑石,极为担忧的说道:“这封信若是落入到葛瓦或是葛瓦吉吉的手中,本王将死无葬之地。”

    相比尼松浑石,普阿咱心平气和,脸色冷静,作为老臣,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此事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心神。

    “大王,事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李忠没有把这封信直接交给葛瓦或是葛瓦吉吉,而是先行交给你,算是手下留了。”

    尼松浑石不解道:“李忠到底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他把信给大王您,就一个意思,他很快就会有所行动,大王您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出手了,我们不出手,他们就出手。”

    普阿咱看向尼松浑石:“事虽然很难,稍有差池,我等都将死无葬之地,但至少主动权在我们手中,我们还有机会。”



    听了普阿咱热的话,尼松浑石脸色阴晴不定,起身来回走动,心情显然非常激荡。

    良久之后,尼松浑石叹声无奈道:“看来,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

    为了对付葛瓦,尼松浑石等人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成功的希望或许不大,但至少有那么一搏,但这个计划,要一步一步来,走的太急,失败的可能自然也会成倍递增,但随着李忠的举动,尼松浑石等暗中集团,想要从容部署,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普阿咱热点了点头,他们这些人,选择的余地确实不多了。

    随后,相续又是来了七八人,都是文臣,他们是尼松浑石坚定的支持者。

    众人商量着事情,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那是守门侍卫传出的警报,显然是有人不请自来了。

    普阿咱热连忙对尼松浑石使去一个眼色,后者不动声色的坐回椅子,端起茶杯,默默喝茶,其他人也是各回座位,不再说话。

    房门被人推开,一名三十来岁,身穿铠甲的大汉走了进来。

    达桑是葛瓦吉吉的心腹,作战勇猛,但头脑简单,一直跟在葛瓦吉吉身边,是葛瓦吉吉本部两万部曲的统领。

    达桑见到屋内竟是有这么多人,不由微微一愣,出声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不再房间里睡觉,都在这里干什么?”

    尼松浑石脸色沉了下来,放下茶杯,非常不悦的说道:“达桑,本王何时休息,难道还要提前跟你请示?不要以为有葛瓦吉吉做靠山,就可以肆无忌惮,本王警告你,不要太放肆。”

    被尼松浑石一番不留情面的训斥,达桑顿时脸色涨红,一时有些下不了台。

    尼松浑石虽然贵为赞普,是吐蕃的王,但他的王位不是自己得来的,而是葛瓦给的,所以他没有什么权利,就是一个傀儡,而达桑则是握有兵权的大将,就实际意义上来说,他根本不用惧怕尼松浑石,但是,尼松浑石毕竟是吐蕃赞普,是吐蕃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赞普这个名头,其至高无上的威严与声望,照耀吐蕃三四百年,达桑出身低贱,他从心底里敬畏赞普,这根权利大小无关,是基本意识与心理。

    尼松浑石年轻气盛,不给达桑面子,普阿咱热则是非常老成,笑呵呵的说道:“我等闲来无事,聚在一起喝喝茶,闲聊一二罢了,倒是达桑将军,这么晚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达桑看了尼松浑石一眼,闷声说道:“晋军十五万大军进逼州,大将军有令,让我护送赞普前往州前线,鼓舞三军士气。”

    听闻此言,普阿咱热眼孔猛的一缩,但脸上依旧笑道:“值此危难时刻,赞普身为吐蕃之主,自然责无旁贷。”

    尼松浑石看了普阿咱热一眼,微微皱眉,他根本不想去州,但普阿咱热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尼松浑石只能把不满收回心里。

    达桑点了点头,对尼松浑石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就请赞普随在下上路吧。”

    普阿咱热摆了摆手:“赞普出行,总要收拾一番,还请达桑将军稍等片刻。”

    达桑想了想,反正葛瓦吉吉的命令是明日午时之前返回,时间还算充足,倒也不用那么急,于是同意了。

    达桑离开之后。

    尼松浑石立即看向普阿咱热,有些不满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去州?我就待在这里不走,葛瓦吉吉能奈我何?”

    普阿咱热摇了摇头,叹气一声:“不是大王想不想,而是不能,达桑刚才所言,虽然不多,但能够听的出来,此行前往州,就大王您一人,我们不能跟随。”

    说到这里,普阿咱热脸色已然沉重,沉声说道:“大王此去州.....”

    尼松浑石问道:“什么意思?为何不把话说完。”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有预感,大王此去州,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普阿咱热脸上有着迟疑凝重之色,有些话他不能随便乱说,没有把握的事情,胡乱猜测,误导别人,那就是祸从口出,害人害己。

    听他这么说,尼松浑石顿时紧张起来:“我坚持不去,达桑或许不敢把我怎么样。”

    普阿咱热看了尼松浑石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赞普还是太年轻了,自己刚刚已经说过,不是想不想,而是不能,达桑以武装斜坡,自己这些人,又能干些什么?

    果然,达桑的声音很快传来。

    “大王,时间紧急,若是等晋军围了州,我们想回去都不行了,还请大王尽快准备,一刻钟之内完成。”

    话音落下,当即有人建议道:“我们不如拖延时间,达桑也说了,若是晋军围了城,大王就无法回返州。”

    普阿咱热冷声说道:“这个借口,既是对他自己,也是对我们,我们若是故意拖延,达桑可以接着这个借口,强行护送大王离开,到时,我们有什么能力反抗?真正撕破了脸,只会对我们不利。”

    听了普阿咱热的话语,众人都是沉默不语,屠刀在葛瓦的手中,强硬只会加快屠刀的到来,表面顺从,或许还能赢得时间与机会。

    普阿咱热沉思片刻,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吩咐人把大王的行装收拾出来,顺便与达桑闲扯,看看能否套出话来。”

    众人点了点头,相续离开。

    待众人离开,尼松浑石脸上的平静再也坚持不住,上前拉住普阿咱热的手臂,哀伤道:“我还不想死。”

    “大王不要害怕,该来的终归要来,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普阿咱热抿了抿嘴,低声说道:“大王去了州之后,要尽快搞清楚葛瓦吉吉的意图,并把消息给传出来,只有知道了他们的意图,我们这边,才能想办法使出力气来,以解大王危难。”

    尼松浑石苦笑道:“我孤身一人前去,如何行事?”

    普阿咱热说道:“达桑的副将贾鲁埃,乃是忠良之后,大王可尝试收服此人。”

    贾鲁埃?

    尼松浑石知道贾鲁埃,贾氏一族,曾经有过辉煌,百余年前,曾是吐蕃国内数一数二的权势家族,只是发展到如今,已经衰败。

    尼松浑石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而这个时候,达桑催促的声音,再次从屋外传来.........



    时间转眼又是过去七天。

    整整七天的时间,整个陇右战场,没有发生一场战争,显得非常平静,平静的让人感到可怕。

    这种平静只是表面,暗地里的龌龊,实则比真正的战争厮杀还要惊险的多。

    七天的时间不长,但也发生几件大事。

    第一,西域诸国联盟与大石帝国长达近三年的僵局,终于是有了结果,西域诸国联盟在以兵力占据绝对逆势的情况之下,不再固守,而是主动发起总攻,大石帝国苦苦等待了三年,见西域诸国竟是倾巢而出,自然是喜不自禁,帝国太子率领全部军队,前去迎战。

    这一场关乎双方生死的关键决战,结局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石帝国战败,二十余万大军全军覆灭,帝国太子在绝望中自尽而亡。

    而大石帝国国内,新兴崛起的波斯帝国大军,节节胜利,已经进逼帝国首都马尔马哈,曾经辉煌一时的大石帝国,已然到了即将灭国的境地。

    第二,围困武安城近二十天的吐蕃大军,竟是主动后撤,撤往两百余里之外的神池县。

    葛瓦的这一举动,让李勋等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摸不着头脑。

    第三,最近几天,一个消息传遍整个陇右北道吐蕃诸军,年仅十三岁的吐蕃赞普尼松浑石,已经被葛瓦吉吉所杀害。

    这个消息的传出,顿时震惊了所有人。

    尼松浑石虽然只是一个傀儡,没有任何权利,但他毕竟是吐蕃的君主,葛瓦大军的绝大多数高层将领,或许对尼松浑石的死活不屑一顾,反正皇室有的是成年男性,这个死了,在换一个就是了,反正就是一个傀儡,一个象征,是谁都一样,他们看重的只是自己的地位与权利,会不会随着尼松浑石的生死,而会受到影响。

    但这只是高层,只是绝少数人的心思,普遍的,绝大多数吐蕃底层士兵与军官,对于这个消息,则是大为震动,他们是底层,没有那么多肮脏的心思,对于他们而言,尼松浑石是他们的王,他们的君主,更是他们誓死效忠的目标。

    州城,吐蕃临时大将军府。

    葛瓦吉吉脸色阴沉的坐在上首主位,下方,数十名将领分坐两边,他们在那里交头接耳,议论之声不断。

    “大将军,外面盛传,赞普大王已经被你所弑,可有此事?”

    一道明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都是闭嘴,目光看向了说话之人。

    葛瓦吉吉也是看了过去,说话的人是一名二十五六岁,身材不算强壮,但肌肉非常结实的年轻将领,这个率先出声质问的年轻将领,不是别人,正是贾鲁埃。

    葛瓦吉吉冷冷说道:“贾鲁埃,你是在质问于我?”

    达桑在旁边拉了拉贾鲁埃,小声说道:“兄弟,别说话。”

    贾鲁埃看也不看达桑,目光直视葛瓦吉吉,再次大声质问道:“质问不敢,只是希望大将军能够给末将一个明确的答复。”

    “贾鲁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我说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葛瓦吉吉猛的起身,用力一拍桌子,指着贾鲁埃急声厉喝。

    贾鲁埃冷冷看着葛瓦吉吉,毫不畏惧。

    这时,又有一名将领出声询问:“大将军,你也不要生气,贾鲁埃问的对,不管如何,你都要给我们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

    说话的人是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此人叫做博希波陌,手中握有三万大军,是真正的实力派,他的问话,葛瓦吉吉不能轻视。

    “是啊大将军,你总要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我手下的士兵这两天一直在那里吵吵,我怕要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时间久了,会引起兵变。”

    又有人出声说道,随后,有许多将领出言询问尼松浑石的状况,毕竟人在你葛瓦吉吉手中,我们不问你问谁?

    众人的集体出声,葛瓦吉吉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就算他在强势,也不敢犯众怒。

    葛瓦吉吉咬了咬牙,重新坐了下来,冷着一张脸说道:“赞普是何等人物,我岂敢加害,这全部都是谣言,是晋军想要乱我军心,此等低劣计谋,你们难道都看不出来?”

    “那可否把赞普迎出来,让我们大伙瞧瞧?”

    一名将领小声建议道。

    葛瓦吉吉猛的看向此人,目光冷冽冰冷,这名将领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

    尼松浑石虽然坐上赞普之位,但始终处于葛瓦严密管控之中,到了陇右之后,其环境形同半软禁状态,七天前,尼松浑石孤身一人到了州之后,葛瓦吉吉更是直接把他给软禁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

    事实上,葛瓦吉吉敢这么做,是得到了葛瓦的书信命令,军中最近有一股暗潮在涌动,葛瓦也是察觉到了,值此关键时刻,为了保险起见,葛瓦命令葛瓦吉吉把尼松浑石接到州,直接软禁,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更是给了葛瓦吉吉明确的指示,不管此战是胜还是败,尼松浑石将会永远的留在州。

    意思很明显,葛瓦对尼松浑石已经动了杀心,不管这场战争的结果是什么,他都会死,但绝不是现在,现在就死去,动摇了军心,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赞普很安全,不用你们操心。”

    面对许多人希望见到赞普本人,葛瓦吉吉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众人在那里吵个没完,达桑对着贾鲁埃抱怨道:“我说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对大将军说话呢?大将军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真要惹毛了他,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散会后,我帮你去说说情,你也服个软道个错,事情就过去了。”

    达桑性格粗暴,一根筋,在军中人缘不好,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但他和贾鲁埃的私交却是极好,要是换了别人敢这么跟葛瓦吉吉说话,不用葛瓦吉吉出声,他达桑第一个冲上去跟你没完。

    贾鲁埃冷笑道:“将军,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赞普是你亲自从鄯州接到州来的,他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大家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到了那个时候,大将军能保得住你?”

    达桑微微一愣,细想之后,觉得贾鲁埃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苦笑道:“我从来没有杀害赞普的心思。” 2k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