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人与虎子。
病房似乎还是最初的模样。
......
“不用他们。”
老人摆摆手，“我现在就是腿脚有些不便。”
“基本的生活料理我还是可以的。”
“赵老。”
萧骁不认同。
他知道老人要强。
但是老人毕竟年纪大了。
这个时候有家人在身边照顾自然是最好的。
而且......
“你不要他们照顾，让他们来看看也好。”
老人家大多都喜欢热闹。
赵老住的又是单人病房。
他知道老人这是为了虎子。
况且，不论年纪大小，人生病了都是希望有人来看看自己的。
生病的时候，再坚强的人也难免会有些脆弱。
......
“......我不好意思跟他们说。”
沉默了良久，老人低声道。
眼神怔怔的落到虎子的头上。
眉眼间露出了几分黯淡。
萧骁刚要说什么，老人抬起头。
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我跟他们之间有些误会。”
......
萧骁阖上了嘴巴。
随即他微微笑了起来，“赵老，明天我带我家的茶点来看你。”
“虎子也很喜欢我家的茶点吧？”
“嗷～”
虎子眼睛一亮。
那茶点的味道是不错。
老人紧绷的身子松缓了下来。
“谢谢。”
对于萧骁的体贴他很感激。
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真的担心对方会寻根究底。
或者.......
就算什么都不问......只是说了些类似家人间能有什么误会、只要好好谈一下就能解开误会之类的话......
他也害怕听到这样的话。
他怎么不知道这样的话？
道理谁都懂。
但有时候......事情这么容易就能解决了的话，世间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
“萧骁小友。”
老人对萧骁更亲近了几分。
一些话便也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
“你知道虎子为什么去找你吗？”
萧骁微微点了点头。
“之前不知道。”
“但现在，大概有些知道了。”
老人颇有几分惊讶与感慨的笑了，“萧骁小友就是聪明。”
他伸手一下一下摸着虎子的脑袋。
“虎子为我费心了。”
“它是看我一个人住院太孤独了......”
其它病房总有探望者进进出出。
只有他的这间病房，从他住进医院的那天起，就没有人来过。
刚开始医院还想联系他的家人。
但他的手机在他摔下山的时候被他压破了。
他醒来，也不愿联系自己的家人。
所有的一切，住院手续、缴费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做的。
不。
还有虎子陪着他。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
漫长的旅程中，类似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这些事，他都已经做的熟门熟路了。
“只是，它误会了......”
他并没有羡慕其他人的“门庭若市”。
老人用力揉了揉虎子的头。
脸上露出了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
虎子歪着脑袋。
恍惚间好像见到了曾经的少年。
“我没有觉得孤单。”
老人看着虎子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
“有你陪着我，我怎么会觉得孤单？”
“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搭档。”
“不是吗？”
......
虎子一愣。
它带萧骁过来的目的，的确如老人所言。
......
因为......
有一次，老人坐在病床上。
没有关严实的门外传来其它病房的喧嚣。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垂下的眉眼却似乎有些黯淡。
“外面......真热闹呢。”
低低的声音消散在清寂的病房里。
......
虎子以为老人是羡慕那份热闹的。
它想要老人也拥有这份热闹。
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在长时间的冥思苦想后，它想到了萧骁。
萧骁能看见它。
萧骁是老人认识的、它唯一能拉来的人。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
是它误会了吗？
还是老人对它......都在掩饰？
但没关系了。
反正，它会一直陪着这个孩子。
......
在它的眼里，老人始终是一个孩子。
只是......
这次，因为老人意外的受伤，它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打量了老人。
明明早就知道的事。
却好像第一次在老人的身上发现......
岁月的痕迹在人类的身上真的太明显了。
当年孩子光滑的脸上长出了仿若沟壑般的皱纹。
还有大大小小的暗斑遍布其上。
乌黑的头发也白了大半。
安静躺在床上的时候，气息微弱。
似乎一点都没有当年那个孩子的模样了。
当年那么跳脱、调皮的孩子......喜欢冒险、好奇心旺盛、精力充沛……
......
“虎子，跟我一起去旅游吧！”
那天，孩子睁大着双眼，满是激动与不安的看着它。
双手更是捏的紧紧的。
待看到它点头后，那双眼里倏然爆发出来的光亮它从未忘记过。
......
没有想到。
它竟陪这个孩子走了这么多的路。
他们去了很多的地方。
也发生了很多的事。
......
“虎子，你看你看！”
“哇，虎子，你快过来！”
“真漂亮啊！”
“好壮观！”
“呼，太危险了……”
“哈哈.......哈哈......”
......
这段旅程......也要接近尾声了……
......
虎子用脑袋蹭了蹭老人的手。
温软的触感一直蔓延到了老人的心里。
老人眉眼舒展。
面上再无一丝黯淡。
“虎子，接下来的时间也请你多多指教了。”
“嗷～”
虎子一脸当然了的表情。
老人眼里的笑意愈发的盛了。
......
萧骁安静的看着老人与虎子的互动。
待老人看过来后，他弯起了眉眼，“赵老，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灌壶水。”
他注意到老人的水杯已经空了。
他刚才拎了拎水壶，也是空的。
他知道，老人的性子不喜欢麻烦别人。
医院里的护士这么忙，老人不说，等发现的时候就比较迟了。
......
老人张了张嘴。
最终笑了笑，“麻烦你了。”
......
萧骁又去附近的店里买了水果。
之前来的时候不知道情况，想着先见到人再说，就没有多余的功夫做些其它的事情。
但是，看望病人怎么可以手上空空？
......
见到两手都是东西的萧骁，老人一愣后无奈的笑了，“你啊，这么客气干嘛？”
“天气还这么热......”
“你能来看我老头子就很高兴了。”
......
萧骁笑着摇了摇头。
他为老人倒了水。
袅袅的白雾腾起......
萧骁又拿了一只苹果削起来。
“赵老才不要跟我客气才对。”
“虎子都不跟我客气了。”
都直接找上门来了。
老人失笑。
他也很意外虎子竟然会去找人来看他。
至于找的是萧骁小友，一开始的吃惊过后他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这个地方最适合的、虎子能找的只有萧骁小友了。
......
虎子明明并不是这么体贴的性子。
这次，他真的让它担心了吧？
老人摸了摸安静搁在病床上的虎子的脑袋。
他知道。
对于他意外的受伤，虎子的心里是有愧疚与懊悔的。
即使他从未觉得这是虎子的错。
是他自己不当心。
太过沉迷于看到的美景，结果却没有注意脚下。
是他反倒要对虎子抱歉。
让它担心了。
明明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他一天比一天的认识到这个事实。
因此也就愈发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他想尽可能多的与虎子创造更多的回忆。
去更多的地方。
看更多的风景。
到头来，果然是欲速则不达吗？
他的心过于急躁了吧？
老人叹气。
后果就是现在这样了。
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病床上躺多久……
……
萧骁陪了老人很久。
后面老人一直在跟他讲自己与虎子路途的见闻。
有些浑浊的双眼熠熠生辉。
闪着快活的光彩。
本来有些黯淡的脸色也泛起了些许的潮红。
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
萧骁陪老人吃完了晚饭才离开。
虎子一直送他到了住院大楼门口的大树下。
萧骁转身，“回去吧。”
“你出来久了赵老会担心的。”
“嗷~”
虎子对萧骁低下了头颅。
桀骜的妖怪有些别扭的表达了感谢。
萧骁笑了。
“不客气。”
“很高兴你来找我。”
“你们的旅途很有趣。”
“后面我会再来叨扰的。”
“嗷~”
虎子咧了咧嘴角。
它转身。
不过一个眨眼，萧骁就只能看见一个消失在大门后面的白影。
好快的速度。
萧骁有些感慨。
随即，他也转身向医院门口走去。
……
第二天，萧骁一如昨天说好的，拿了自家的茶点再次来到了医院。
“咚咚~”
“进来。”
毫不意外的看到走进来的萧骁，老人眼角笑纹深深，“萧骁小友。”
“赵老。”
萧骁眉眼弯起，随即眼微抬，看向靠窗的位置，“虎子。”
“早上好。”
……
萧骁又陪了老人一个上午。
待他打算离开的时候，老人叫住了他，“萧骁小友。”
萧骁转身。
“你明天不用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老人笑着解释，“你不用天天过来。”
“你能隔几天来看看老头子，老头子就很高兴了。”
“你也有自己的事情，每次一来都待半天，太耽误你的时间了。”
对此，老人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我跟护士说好了。”
“后面开始，她会每天用轮椅推我出去晒晒太阳。”
“你不用担心老头子一个人不方便或者觉得孤单。”
“老头子旅行了大半辈子，可不是这么没用的人。”
老人眉眼开朗。
神色里没有一丝的勉强。
微微一愣后，萧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了。”
“赵老，有事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虎子，赵老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萧骁又对妖怪交代了一句。
闻言，老人苦笑的摇头。
他跟萧骁小友客气。
虎子可不会跟萧骁小友客气。
……
“嗷~”
虎子点头。
一副明白了的模样。
萧骁笑了。
“那赵老，我回去了。”
“你安心休养。”
“伤筋动骨一百天。”
“为了以后的旅程，您现在还是多加忍耐的好。”
“我知道了。”
老人点头。
萧骁小友的话他明白的。
再次被萧骁小友点明，他心里的些许意动平复了下来。
是啊。
他还是当个听话的病人比较好。
他还想跟虎子走更多的路、看更多的风景。
“直到医生说可以了，我才会出院。”
……
老人的保证让萧骁放心了。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赵老，再见。”
“我后面再来看你。”
“虎子，帮我送送萧骁小友。”
老人“使唤”自己的老伙计。
虎子甩了甩尾巴，姿态慵懒的向萧骁走去。
萧骁笑着摆手，“不用了。”
“虎子昨天已经送过我了。”
“不用次次都送我。”
“虎子，你陪着赵老就好。”
“我走了。”
萧骁走出病房外，对仍旧送到了病房门口的虎子笑了笑，“再见，虎子。”
他伸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
看着回来的虎子，老人眯眼笑了，有感而发，“虎子，我这一辈子真的很幸运。”
“认识了你。”
“现在又认识了萧骁小友。”
“嗷~”
虎子又把头搁在了病床上。
老人伸手摸了摸虎子的脑袋。
眉眼安然。
“伙计，你要等我一段时间了。”
“嗷~”
虎子翻了一个白眼。
这不是废话吗？
再说，一点时间而已。
再长的时间它都能等。
老人眼里的笑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了。
……
萧骁走出住院大楼，明媚的阳光洒下。
萧骁撑开伞。
初秋了，太阳还是这么的猛烈。
不过，萧骁偏头，不远处的大树映入眼中。
已经有落叶了。
看到落叶，就让人不由得感慨，秋天到了。
……
走出医院，小白狐抻了抻身子。
周身的气息轻快了不少。
萧骁垂眼，“不喜欢医院？”
小白狐一脸的嫌弃，“难闻的味道。”
压着空气都沉重了。
……
萧骁失笑。
某些方面，妖怪的喜好跟人类是很相像的。
对于医院，也鲜少有人类喜欢。
毕竟，一个人到医院无非两种可能，自己身子出问题了，或者与自己有关系的人身子出问题了。
不管是哪一个可能，都不是让人愉悦的事情。
虽然医院里也有新生。
但更多人对它的印象，是伤痛与死亡。
……
饕餮翻了一个白眼。
它也决定讨厌医院了。
那盒点心，它一块都没有吃到！
……
明明没有看到，萧骁却似是感受到了某只妖怪的怨念，他笑了笑，“好了，为了弥补你们，我们去买冰淇淋吃吧。”
嗷呜~”
饕鬄顿时翻身而起。
周身的阴暗一散而空。
一如此时伞外晴空般的明媚。
萧骁眼里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
“嘶嘶~”
白蛇微微竖起了几分脑袋。
在外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它都尽量不会破坏自己“白玉镯子”的形象。
虽然对此，它心里腹诽了很久。
“萧骁大人，人家想吃榴莲味的冰淇淋。”
萧骁一愣。
榴莲味的冰淇淋？
“阿白喜欢榴莲？”
这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
“不知道。”
白蛇摇头。
“人家只是偶然知道有这个口味的冰淇淋，就想尝尝看。”
话说……
“萧骁大人，榴莲是什么？”
它只知道是冰淇淋的一个口味。
大概是跟巧克力、香草差不多的东西？
白蛇的尾巴不由得打了一个结。
……
萧骁的眉眼微微弯了弯，“榴莲是一种水果。”
“水果？”
白蛇有些惊讶。
原来不是跟巧克力、香草差不多的东西。
而是跟草莓、芒果一样，都是水果。
白蛇的心里愈发好奇了。
也不知道榴莲是什么味道？
会跟草莓差不多？
还是跟芒果差不多？
……
“唔……”
萧骁冲白蛇眨了眨眼睛，“是跟一般的水果都不一样的味道。”
“都不一样的味道？”
白蛇歪了歪脑袋。
“嗯，很特别的味道。”
萧骁嘴角扬起。
“到时候阿白吃了就知道了。”
“哦哦。”
白蛇难得有些愣愣的点头。
显出了几分呆萌来。
萧骁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泄出来了。
……
“嗷呜~”
饕餮表示它等下也要尝尝榴莲的味道。
它也是第一次听到榴莲这个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它以前吃过的东西？
毕竟它吃东西从来不管种类名称，就是一股脑的塞进嘴巴里而已。
……
萧骁眯眼笑了，“好的。”
“到时候你们可以都尝尝。”
不知道妖怪会不会喜欢榴莲的味道？
萧骁有些期待几只妖怪等下的表现了。
当然。
饕餮排除在外。
这只贪吃鬼，就没有东西是不能吃的。
好吃不好吃，对它的意义不大。
……
萧骁换了两个地方才找到了卖榴莲口味冰淇淋的店。
不知是很少遇到一次性买这么多冰淇淋的客人，还是一次性买这么多榴莲口味冰淇淋的客人，收银员一直用有些稀奇或者说惊奇的目光看着萧骁。
虽然面上一直很有职业道德的挂着热情的笑容。
……
萧骁直接打车回了学校。
毕竟冰淇淋不能久放。
化了就不好吃了。
……
回到寝室，张博几人都在。
对于萧骁的大包小包，几人不过扫了一眼便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
萧骁首先把榴莲味的冰淇淋取出来。
掀开盖子。
浓郁的榴莲气味随着冰凉的白雾迅速扩散开来。
“什么味？”
张博顿时捂住自己的鼻子。
“榴莲！”
诸葛云脱口叫道，“老三，你买了榴莲？”
赵律正急忙扭过身子，手使劲在鼻子前挥啊挥，一脸的嫌弃，“三哥，你买榴莲干什么？”
“以前也没见你买过啊。”
三哥什么时候喜欢吃榴莲了？
哦，这股怪味！
......
“我说什么味这么奇特。”
张博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种想打喷嚏的感觉，“是榴莲啊。”
“这味道……”
太有存在感了。
……
“阿白它们想尝尝榴莲味的冰淇淋。”
萧骁笑着解释。
“你们要吃吗？”
“我买了很多。”
“不用了。”
张博、诸葛云、赵律正异口同声。
“既然是阿白它们要的，我们怎么能跟它们抢吃的呢？”
诸葛云一脸的“大义凛然”。
“它们吃就好了。”
“你让它们赶紧吃了。”
“冰淇淋放久了、化了就不好吃了。”
张博貌似贴心的提醒。
“对对。”
赵律正点头应和。
随即有些奇怪的嘟囔，“好好的，它们怎么想吃榴莲味的冰淇淋了？”
“三哥，是你推荐它们吃的？”
“不是。”
萧骁摇头，“我也很吃惊。”
“也不知道它们哪里听来了有这个口味的冰淇淋，就想要尝尝。”
“哦哦。”
诸葛云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那它们还喜欢这个味道吗？”
诸葛云好奇。
也不说吃了，要是光闻这个味道它们都受不了的话，那就更别提吃了。
唔......
萧骁垂眼看向身边的几个小妖怪。
“这就是榴莲味的冰淇淋。”
“都尝尝看吧。”
......
“啡啡～”
腓腓用尾巴盖住了脑袋。
声音里透出了几分委屈与嫌弃。
好臭的味道。
它不喜欢。
......
“嗷呜～”
饕餮早就跃到了桌子上。
只是桶的高度让它有些恼火。
它够不着。
就算它的眼里只有吃的......
但为了吃冰淇淋耗费妖力......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饕餮一脸的纠结。
见此，萧骁好笑的摇摇头。
他拿过一边的书籍，堆了几本在一起。
然后把饕餮放在了书堆上。
......
刚被拎起来下意识要挣扎的饕餮发现视线的变化后就安静了下来。
待落地后，看着就在眼前的冰淇淋，饕餮两眼放光。
......
萧骁也不管某只大吃特吃的饕餮了。
不出他所料，对这只妖怪而言，没有不能吃的。
他看向怀里的小白狐还有手腕上的白蛇。
“你们要尝尝吗？”
“要是气味闻着觉得还可以接受的话，不妨尝尝。”
“榴莲可是被誉为水果之王的。”
萧骁微笑。
“水果之王？”
小白狐眼角挑起。
颇有几分就这个水果也是水果之王？的意味。
“嗯。”
萧骁眼里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榴莲是喜欢吃的人很喜欢。”
“讨厌的人光是闻到味道就很讨厌。”
“算是挺有争议的一个水果了。”
......
“看来小饕餮很喜欢吃。”
萧骁看向半个脑袋都在桶里的妖怪。
“嘶嘶～”
白蛇扭了扭身子，“它能有什么参考性？”
“它有什么是不吃的？”
小白狐几乎与白蛇同时出声。
两只妖怪互相看了一眼。
随即便一脸嫌弃的别过了脸。
萧骁失笑。
“这么说......也没错。”
......
“那你们要尝尝吗？”
萧骁掀开了另一个榴莲味冰淇淋的盖子。
“不喜欢的话就都给小饕餮了。”
萧骁看了一眼埋头大吃的妖怪。
反正就饕餮的胃口，一桶冰淇淋是绝对满足不了它的。
......
小白狐跟白蛇盯着冰淇淋桶，眸色变幻不定。
它们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的水果。
说不上喜欢。
却也说不上讨厌。
很是有些奇特的气味......
要说不好奇这个冰淇淋尝起来是什么味道的......自然是假的。
......
小白狐甩了甩尾巴。
轻身一跃，就到了桌子上。
凑近了，那股奇特的味道愈发浓郁了，混合着它熟悉的冰淇淋的香甜气味。
虽然闻着奇怪了些……
小白狐看了看大半个身子已经在桶里的饕餮。
这家伙吃的这么香……
虽然它吃什么都这么香……
小白狐用爪子挠了挠桶壁。
……
小白狐难得一见的踟蹰让萧骁的眼里泛起了笑意。
他拿起一个勺子。
舀了一块冰淇淋递到了小白狐的嘴边。
“尝尝？”
小白狐眨了眨眼睛。
“萧骁大人，你喜欢吃这个的吗？”
它也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还挺喜欢吃的。”
萧骁微笑，“榴莲我一般。”
“但榴莲味的冰淇淋跟甜点我都还挺喜欢的。”
……
“哎，这样吗？”
一边围观的几人发出低呼。
他们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老三（三哥）吃过？
老三（三哥）不会是为了忽悠小白狐吃冰淇淋才这样说的吧？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块。
看着萧骁的目光便透出了几分怀疑。
……
小白狐却是没有怀疑萧骁的话。
既然萧骁大人喜欢吃的话……
那应该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小白狐张开嘴巴。
……
白蛇的竖瞳都瞪圆了几分。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着小白狐的脸。
……
“好吃吗？”
萧骁有些好奇。
小白狐眼珠子转了转，眼角瞥见一脸好奇的白蛇。
它点了点头，“还不错。”
的确说不上难吃。
但它现在满嘴都是这个味道，也实在说不上感觉有多好。
……
“是吗？”
萧骁发现了小白狐眉眼间隐藏的狡黠。
也知道它心里在打的小算盘。
他笑了笑。
却没有戳破。
反倒“加了一把火”。
“阿白，你也要尝尝吗？”
……
白蛇看了看小白狐没有异常的表情。
又看了看伸到自己面前的勺子。
唔，看在萧骁大人都这么主动喂它的份上……
白蛇吐了吐蛇信子。
勺子上的冰淇淋便就不见了。
……
小白狐压低了几分身子。
没办法，白蛇太小了。
它这样看着更清楚些。
……
“嘶~”
白蛇扭了扭身子。
尾巴瞬间打了一个蝴蝶结。
萧骁一愣。
“不好吃吗？”
毕竟，白蛇每次都是不高兴的时候在他的手腕上打蝴蝶结。
虽然现在白蛇不在他的手腕上。
但蝴蝶结的含义……
不知道有没有变？
……
“不喜欢吃就不吃了。”
萧骁有些好笑榴莲的“杀伤力”，“我还买了其它口味的冰淇淋。”
“榴莲口味的就都给小饕餮吧。”
“嗷呜~”
吃得欢的饕餮抽空应了一声。
虽然它不是很满意……这种它似乎被当做“垃圾桶”的既视感。
但是，嘴里的食物抚慰了它。
这样也好。
以后都买这个榴莲味的好了，就没有这些家伙跟它抢了。
想想……饕餮的嘴巴就咧的更大了。
……
“嘶嘶~”
白蛇急忙摇头。
“不是的，萧骁大人。”
“好吃！”
嗯？
萧骁眨了眨眼睛。
好吃？
“这个很好吃！”
白蛇艳红色的竖瞳里似有光在流转。
尾巴的蝴蝶结解开。
细细的尾巴伸向萧骁的手。
一瞬的愣怔后，萧骁会意的松开手里的勺子。
避免误会。
他之前喂小白狐的勺子跟他现在手里刚才喂白蛇的勺子不是同一个。
就算他没有注意，这两只也不会用对方用过的东西。
遑论是勺子这么私密的东西。
……
白蛇的尾巴卷住勺子，身子轻轻一跃，便稳稳的落在了冰淇淋桶的边缘。
然后，尾巴一动，勺子便准确的舀起了冰淇淋，送到了嘴里。
一系列动作流畅自如、灵活中又透着几分游刃有余。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萧骁还是有些惊叹。
……
围观的几人更是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
“这……”
“阿白也太灵活了吧？”
“太聪明了……”
“这还是蛇吗？”
“它本来就不是普通的蛇……”
虽然萧骁没有明确的说阿九、阿白是什么。
但平时萧骁跟阿九、阿白的相处也没有特意遮掩什么。
张博几人一直都知道阿九跟阿白的特别的。
要不是他们能看到阿九、阿白，他们绝对以为它们是妖怪了。
就算不是妖怪，阿九、阿白也是差不多的存在吧？
毕竟哪有普通的狐狸、蛇这么的漂亮，又这么的聪明？
人家动画片里画的都没有眼前的这两只好看。
……
“阿白，你很喜欢吃榴莲味的冰淇淋？”
萧骁有些意外。
因为小白狐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味道的。
刚才那样说也是为了让白蛇放松警惕。
这两只虽然一直不对盘，但在他看来，它们却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包括口味。
……
“嘶嘶~”
白蛇欢快的点点头。
“好吃~”
也许是吃着冰淇淋的缘故，白蛇的声音愈发的黏糊糊了，“人家喜欢~”
……
“你真的喜欢？”
小白狐眨了眨眼睛，有些狐疑。
白蛇瞥了一眼白狐。
“哼唧~”
很是高傲的一声轻嗤。
“你以为人家没有看出来你刚才故意骗我吗？”
“人家是相信萧骁大人。”
“况且萧骁大人都喂到人家嘴边了。”
白蛇又舀了一大勺的冰淇淋。
眼睛眯起。
“就你，还想骗到人家？”
“哼哼，做梦。”
……
小白狐撇了撇嘴。
反正不管是不是被它偏到，白蛇最终吃了冰淇淋就是了。
虽然……
结果跟它想的不一样就是了。
这条臭蛇竟然很喜欢这个味道？
不是说不讨厌。
而是很喜欢。
看看现在的臭蛇，都快跟那只饕餮一个模样了。
……
之前也没发现这条臭蛇的口味这么奇葩啊。
小白狐的尾巴绕到身前，挠了挠下巴。
小白狐是很讨厌自己的喜好跟这条臭蛇一样......
但突然这般的不同......
它的心情又有点复杂了。
莫名有种输了的诡异感觉？
……
萧骁微笑。
“那榴莲味的冰淇淋就给小饕鬄和阿白了。”
“阿九跟腓腓吃其它口味的。”
萧骁把剩下的冰淇淋都打开了盖子。
按几只妖怪的胃口，这些冰淇淋很快就能一扫而空了。
“啡啡~”
闻着自己喜欢的香草味冰淇淋的香气，腓腓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萧骁揉了揉腓腓的脑袋。
这个小家伙是最态度鲜明的讨厌榴莲味的。
倒也不算出乎他的预料。
让他意外的是白蛇。
他跟小白狐的观点一致。
白蛇不讨厌榴莲味不稀奇。
但白蛇如此喜欢榴莲味的冰淇淋却是真的让他有些惊奇了。
……
“嗷呜~”
饕餮直起身子，有些不满的偷偷瞪了一眼白蛇。
出于可悲的实力差距，它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对白蛇表达自己的不满。
本来榴莲味的冰淇淋都是它的了……
结果还是有一个家伙跟它抢。
“噗通~~”
……
萧骁眉心一跳，急忙看了过去。
随即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忍俊不禁。
饕餮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栽进了已经被它“搜刮”干净的冰淇淋桶里。
后腿还无意识的蹬了蹬。
“噗嗤~”
萧骁把笑意压回了喉咙里。
肩膀却还是微微抖动。
……
有一瞬间，饕餮产生了想从这个世上消失的想法。
……
“哈哈~”
小白狐捧腹大笑。
“啡啡~”
腓腓也咧开了嘴角。
白蛇慢条斯理的往嘴里塞了一口冰淇淋。
一脸的嫌弃。
笨蛋。
……
“它怎么了？”
张博好奇的指指桌子上似乎在打滚的小白狐。
“难道吃的太冰了，肚子痛？”
诸葛云猜测。
话说，狐狸能吃冰淇淋的吗？
虽然这不是一般的狐狸，但也是狐狸啊。
……
呃……
小白狐的动作戛然而止。
“哈哈~”
白蛇顿时笑得身子打颤。
吃坏肚子了？
没错。
这只臭狐狸的样子就是吃坏肚子了。
哈哈。
果然人类就是会讲话。
……
小白狐狠狠的瞪了一眼白蛇后。
又转身狠狠瞪向了刚才说它笑的样子像是肚子疼的人类。
诸葛云：？
“二哥，阿九好像在瞪你？”
赵律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看错吧？
“我也觉得阿白在瞪我。”
诸葛云的感觉有些奇特。
他被一只狐狸瞪了？
……
萧骁安抚的摸了摸小白狐的脑袋。
随即对几人解释，“阿九刚才是在笑。”
“可不是肚子痛。”
诸葛云一愣，“哎？”
“这样吗？”
刚才捂住肚子打滚的样子是在笑吗？
原来这就是所谓笑到打滚……
诸葛云讪笑，“不好意思啊，阿九。”
“是我误会了。”
“是我眼睛不好使。”
“没看清楚。”
“你就不要生气了。”
……
“阿九，来。”
萧骁新拿了一桶冰淇淋放在小白狐的面前，“吃口冰淇淋消消气。”
……
看在萧骁大人的份上……
小白狐有些忿忿的用爪子拿着勺子舀了一大勺的冰淇淋。
唔。
冰冰凉凉，入口即化。
甜蜜的滋味瞬间让小白狐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
可是，有某只妖怪的心情不好。
“砰~”
饕餮翻身而起，拿头狠狠装向了冰淇淋桶。
桶倒了。
饕餮施施然的从桶里走了出来。
未了，还一爪子把桶踩扁了。
显然，某只妖怪的心情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平静。
……
萧骁失笑。
“好了。”
“也是你自己没注意掉进去了。”
“喏。”
饕餮从来最是好哄了。
果不其然。
看到萧骁推到它面前的冰淇淋，某只妖怪瞬间就忘了自己之前丢脸的一幕。
“大快朵颐”了起来。
……
萧骁微微笑了笑。
几只妖怪都吃起了冰淇淋，他也拿了一盒吃了起来。
他看向张博几人。
“其它口味的冰淇淋要不要？”
“算了。”
诸葛云摇头，“我可不想再被阿九瞪了。”
张博跟赵律正点点头。
萧骁微微耸了耸肩膀，也不勉强。
他们拿了冰淇淋……会不会被阿九瞪他不确定。
但被小饕餮瞪是一定的。
但反正他们看不到。
小饕餮的瞪视也就没了威慑力了。
……
“真神奇……”
赵律正喃喃。
拿着勺子吃冰淇淋的狐狸跟蛇……
“就跟看动画片似的。”
还是最新技术的3D版。
……
“可不是。”
张博点头。
他们电脑也不看了。
就是一脸惊奇的看着一狐一蛇吃冰淇淋。
心里的情绪有些难以言表。
……
也不是多久的事。
桌上的冰淇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着。
似乎一个恍神，再去看，桌上的桶就都已经空了。
“吃的真快。”
张博感慨。
……
“你们很无聊？”
萧骁有些好笑几人盯着阿九、阿白目不转睛的样子。
“咳咳~”
诸葛云咳嗽。
“什么无聊？”
“我们是抱着学术的心态仔细观察……”
诸葛云说不下去了。
“好吧。”
“我们就是乡下人进城，看着稀奇。”
“说起来，这也是商机啊。”
诸葛云摸摸下巴，眼睛倏然一亮。
“要是阿九、阿白去拍电影，哪里需要什么后期特效啊？”
“直接拍就可以了。”
“节约了多大一笔开销。”
“拍出来还好看……”
诸葛云越说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张博伸手-
“哎呦~”
诸葛云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老大，你打我干嘛？”
“我看你的梦做得太美了。”
张博翻了一个白眼，“就打醒你而已。”
“阿九、阿白又不是你的。”
“老三什么都没有说，你这边叽里咕噜一大堆。”
“哎，老三。”
诸葛云也顾不上跟张博计较。
他看向萧骁，一脸的兴奋，“你怎么看？”
“是不是很好的主意？”
萧骁的脸上露出微笑。
诸葛云的眼睛越来越亮。
“不好。”
“你也觉得-哎？！”
诸葛云一愣后，大叫出声，“不好？！”
“为什么不好？”
赵律正翻了一个白眼，“当然不好。”
“到时候有不法分子盯上阿九、阿白怎么办？”
“有老三在，还怕什么不法分子？”
诸葛云嘟哝。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懂不懂？”
张博撇嘴。
......
“阿九、阿白，你们对拍电影有兴趣吗？”
虽然自己第一反应是拒绝。
但仔细想想，自己其实并不清楚这两只妖怪的想法。
“没有。”
白狐懒懒的甩了甩尾巴，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电影是什么，跟萧骁大人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它自然是知道的。
它还看过好几部电影。
有些电影很无聊。
一看就很假。
但有些电影也挺有趣的。
看的时候它一直在笑。
但说到它自己去拍……
它摇头。
它可是堂堂的大妖九尾狐。
被其它妖怪知道它去拍人类的电影了，还不被笑死？
……
白蛇也不太有兴趣的摇了摇头。
要是它真的拍了人类的电影……
万一被它的族人知道了，它大概立刻就要被“抓”回去了。
它自由的妖生就没了。
它才不要。
它对目前的生活还挺满意的。
当然，若是臭狐狸不在就更好了。
电影嘛，看看就好了。
真的要自己亲身上阵，它没有兴趣。
......
“知道了。”
萧骁对满脸期待的诸葛云摇摇头。
“它们对拍电影没有兴趣。”
“哎——”
诸葛云拖长了音调。
一脸的失望。
“好吧。”
“既然阿九、阿白没有兴趣......”
诸葛云摊手，“那就算了。”
“自然是算了。”
张博斜眼看过去，“不然你还能怎么办？”
“我......”
诸葛云看了看萧骁，“我不能怎么办。”
“等等。”
诸葛云瞪向张博，“老大，你这话问的奇怪。”
“都知道阿九、阿白不乐意了，我还会逼着它们不成？”
“我是这种人吗？”
“我可是很爱护小动物的。”
诸葛云义正严辞。
“哦。”
张博颇为敷衍的应了一声。
“反正你真有想法也通不过老三那一关。”
“不是......”
诸葛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老大，你为什么一直要往我身上套恶人的角色？”
“我可是正派角色。”
“二哥，哪有自己说自己是正牌角色的？”
赵律正有些无语。
......
“怎么了？”
诸葛云振振有词，“沟通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桥梁。”
“没有沟通，就没有理解。”
“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张博：......
赵律正：......
......
两人的沉默让诸葛云有些得意的笑了。
......
“......话题是不是偏了？”
张博看向赵律正。
“嗯。”
赵律正点头，“偏了。”
......
张博耸了耸肩膀。
视线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稀奇看完了，他也要做正事了。
……
“嗡嗡嗡~”
萧骁拿起手机。
熟悉的号码让他接通了电话。
“萧师傅！”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少年激动的声音。
“小一醒了！”
萧骁一愣。
这么快。
这才几天？
看来小一真的很不放心少年。
或者说，不希望少年为它太过的忧心。
尤其在知道少年因为它的失踪而差点出车祸后。
萧骁的眉眼弯起，“那真是太好了。”
“嗯！”
少年重声应道。
“太好了……”
即使一再告诉自己要耐心……小一受伤了、需要时间疗伤……小一的伤他无能为力，至少在小一专心养伤的时候他不能打扰小一、拖小一的后腿……
但理智是一回事。
情感是另一回事。
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忧。
他知道这样不好。
萧师傅说了，小一会感知到他的情绪……
现在小一醒了，他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太好了……”
少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萧师傅，你知道吗……”
少年絮絮说着，因为激烈的情绪而有些语无伦次。
当时他正在等人行横道的绿灯。
看着不远处的鲜红，他的视野渐渐模糊起来。
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这几天，他好像很容易就走神。
身边行人的动静都没有唤醒他。
直到-
“笨蛋，绿灯了。”
再过熟悉不过的声音……
少年倏然回神。
“过马路。”
少年下意识的迈开了脚。
抬眼，他才注意到，前方的绿灯已经在倒计时了。
他急忙小跑了起来。
……
待到了对面，他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停下。
“呼呼~”
明明只是小跑了几步而已，他却喘的有些厉害。
他强自压下自己过快的心跳。
又伸手压了压自己的耳朵。
心脏跳动的声音太响了。
他只觉得耳畔一片嘈杂之音。
他做了好几个深吸，才小心翼翼的唤道，“……小一？”
“……”
没有回应。
少年眼里刚刚亮起的熹微的光芒迅速的暗了下去。
是他太想小一了，所以幻听了吗？
“小一……”
他喃喃。
“干什么？”
少年倏然睁大了眼睛，“小一？！”
他大喊出声。
边上的路人都有些被吓了一跳。
打量好奇的目光纷纷落在少年的身上。
……
“笨蛋。”
虽然是骂人的话，少年的脸上却露出了有些傻气的笑容。
这次他听的清清楚楚。
是小一。
真的是小一！
……
“小一，你醒了？！”
少年随意向前走着。
眼里的光芒几乎要盖过头上的烈日。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由得紧紧握在一起。
“……”
熟悉的毫无回应。
少年本就上扬的嘴角愈发上扬了几分。
除非必要，小一向来不是会跟他聊天的性子。
“小一，你的伤还好吗？”
“抱歉，小一。”
即使不知道跟小一说了几次对不起，但是除了对不起，少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歉意。
“我之前大惊小怪有没有影响你的养伤？”
“我什么都不懂。”
“就会添乱。”
……
“没有。”
……
少年一愣。
……
“没有影响。”
“没有添乱。”
“……不用在意。”
……
少年使劲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景象又清楚了起来。
“小一……”
“噗~”
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
眉眼间再没有了阴霾。
小一总是说他是笨蛋。
其实，小一自己才是一个笨蛋。
笨蛋妖怪。
……
“萧师傅。”
少年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之前说，小一会感知到我的情绪。”
“那......”
“是不是因为我的担心，小一才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小一当时只醒了一会，就又昏睡过去了。”
少年不安的抿了抿嘴唇。
提早醒来是不是对小一的伤势恢复不好？
这句话他有些没敢问出口。
因为答案......他其实已经知道。
……
“也许是，也许不是。”
萧骁舒缓的声音安抚着少年的情绪。
“已经发生的事不用纠结。”
“既然你担心这一点……”
“那么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不要太过忧心。”
“不是吗？”
……
“不要多想了。”
萧骁笑笑，“小一醒来了是好事。”
“再给它多一些时间，它就能再次醒来了。”
“而且，下次醒的时间就会长一些了。”
“嗯。”
少年点头，“我知道了。”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不会再让小一担心了。”
之前小一醒来，想说的话、还有道歉他都已经说了。
小一一如既往的态度让他释怀。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他不能一直懊悔、自责、低落下去。
他也要向前看了。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
……
“谢谢你，萧师傅。”
少年真的很庆幸自己认识了萧师傅。
帮了他那么多，还一直听他倾诉。
要不是萧师傅，现在的他就是另一番情景了吧？
少年捏紧了手机。
每每想到那个可能，他就觉得害怕。
……
“不客气。”
萧骁微笑，“也算是为我上次擅长民宅赔罪了。”
少年微微一愣。
随即也笑了起来。
不。
时至今日，对于萧师傅的“擅闯民宅”他只有感激而无一丝的埋怨了。
虽然上次小一也受了伤。
但比起这次，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要不是萧师傅，这次小一就不仅仅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他……会彻底的失去小一。
……
跟死亡比起来，什么伤都不是问题了。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
萧骁收起暗掉的手机。
“胡闹。”
小白狐打了一个哈欠，嘴里懒懒的说了一句很是有几分莫名的话。
萧骁却没有觉得疑惑。
他揉了揉小白狐的脑袋。
“这是小一的选择。”
在它看来，让少年安心更加的重要。
即使它要为此付出更多的代价。
“早点恢复不是更加的让那个人类安心吗？”
小白狐不能理解。
小一的做法在它看来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嘶嘶~”
白蛇翻了一个白眼。
“笨蛋就是笨蛋。”
小白狐直接一尾巴甩了过去。
然后，意料中的被萧骁大人抓住了尾巴。
小白狐哼唧了两声。
即使知道自己的攻击不会奏效，它也要攻击。
这是态度问题。
不能省略。
……
白蛇甩了甩尾巴。
一脸的得意。
“说你笨蛋还不承认？”
“这都不明白。”
小白狐翻了一个白眼。
决定听听这条笨蛋蛇怎么说。
……
“那只妖怪不醒来，那个人类就会一直的担心。”
白蛇吐了吐殷红的蛇信子。
“现在它付出一点代价，却能让那个人类放心。”
“它自己也能更安心的修养。”
“对于那只妖怪而言，这样更好。”
……
小白狐的脑袋歪向一边，向上看去。
“萧骁大人，那个人类不是知道了那只妖怪并无大碍，只是需要时间调养？”
这点萧骁大人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了那个人类了吗？
“嗯。”
萧骁垂眼微笑。
“只是，理智知道是一回事。”
“情感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况且，小一是在没有交代一句的前提下突然陷入了昏睡，就算别人告诉赵奕欢，小一没事，赵奕欢也很难彻底的放心。”
“他需要小一亲自告诉他，它没事。”
“它只是在养伤。”
“嗤~”
小白狐撇撇嘴，“麻不麻烦？”
“他不是都知道了？”
“还要再说一遍……”
……
“没办法。”
“就是这么的麻烦。”
“而且……”
萧骁顿了顿，“赵奕欢也想确认，小一是真的会醒来……”
“它以为萧骁大人在骗他？”
小白狐提高了几分音量。
“不。”
萧骁摇头，“他只是担心自己等不到小一醒来的那一天。”
“毕竟……”
“在人类的认知中，妖怪对时间的概念跟人类对时间的概念是很不一样的。”
大部分妖怪的寿命都远远长于人类。
更有修行无岁月的说法。
赵奕欢的担心不无道理。
……
小白狐沉默。
这点它无法否认。
……
“笨蛋。”
白蛇冷嘲了一句。
“人类可是很感性的生物。”
“不像你这般的神经大条。”
小白狐又是一尾巴甩了过去。
当然，再次的无功而返。
“说的好像你有多感性一样。”
“你也是妖怪。”
妖怪理解人类……
在以前的它看来像是一个笑话。
现在，仍旧是一个笑话。
只是，却不是一个彻底的笑话了。
世上总是存在着例外。
但所谓的例外，也意味着稀有。
……
“至少人家比你这只臭狐狸感性多了。”
白蛇得意洋洋。
“没办法，谁叫人家聪明呢？”
小白狐想要一巴掌拍死这条不要脸的臭蛇。
“好了。”
萧骁发出“止战”的信息。
他眉眼微弯，“阿九、阿白都很聪明，只要想要理解，就一定能够有所理解。”
“有些东西暂时理解不了也没有关系。”
“有些东西不理解也没有关系。”
“选择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
“我想，你们其实对其他人或者妖怪的选择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吧。”
小白狐懒懒转回了头。
这倒也是。
人类的事与它何干？
妖怪的事……只要没有犯到它的头上，与它何干？
它也就兴致来了，多嘴问了几句而已。
知道它们怎么想的，即使无法理解也无所谓。
满足了它的好奇心就行了。
……
白蛇眨了眨眼睛，“人家对萧师傅的选择很有兴趣。”
萧骁笑了，“你不是就在我的身边吗？”
他做什么选择，白蛇可是看着一清二楚的。
“嘻嘻~”
白蛇扭了扭身子。
细细的尾巴尖摇啊摇。
……
萧骁拎着自家茶馆里的点心与茶叶到了医院。
赵老不在病房里。
他帮赵老的花瓶换了水。
里面装着上次萧母让他带来的剑兰。
淡淡的花色与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萧母埋怨萧骁到医院里看望病人，怎么能不带鲜花？
看到鲜花，病人的心情都会好些。
……
待萧骁再次回到病房，赵老回来了。
病床上的老人见到走进来的萧骁，笑眯了眼睛。
“我看到这个点心盒子就知道是你来了。”
“来了有一会了？”
“刚才不凑巧，老头子在外面晒太阳。”
“刚刚好换个水。”
萧骁笑着把花瓶放在了桌子上。
......
“这花漂亮。”
赵老乐呵呵。
颜色虽素雅，却仍旧让他这双看多了病房单调颜色的眼睛一亮。
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的。
......
“您喜欢就好。”
萧骁整理了一下花枝。
“喜欢。”
赵老点头，“下次去你们家茶馆，我要当面谢谢你妈妈选的这束花。”
“嗯。”
萧骁微笑，“萧氏茶馆欢迎您的再次大驾光临。”
赵老一愣。
随即朗笑出声。
“哈哈～”
“好。”
“等我出院了，我肯定会去你们家茶馆叨扰的。”
......
“萧骁小友，你们快要放假了吧？”
老人坐在病床上。
萧骁帮老人把床头升起。
“谢谢。”
老人向后靠在床板上。
眉眼舒展。
......
“嗯。”
萧骁坐回病床边的椅子，“马上就是十一长假了。”
“你长假有什么安排吗？”
老人的问题让萧骁若有所觉。
他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赵老是有什么事吗？”
......
赵老也不意外萧骁的敏锐。
他眯眼笑了笑。
“嗯。”
“有件事想请萧骁小友帮忙。”
“什么事？”
萧骁直接问道。
“呵呵。”
萧骁的干脆让老人的神色愈发明朗了几分。
“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想请你替我赴一个约。”
“看望一下故人。”
……
赴约？
看望故人？
萧骁有些疑惑。
“您不打电话跟对方解释一下您先在的情况吗？”
说到赴约……
自然还是本人最好了。
不是吗？
……
“没有办法打电话。”
......
萧骁一愣。
没有办法打电话？
是偶然定下的约定，老人根本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还是对方没有手机或者电话？
……
“毕竟，妖怪可没有人类的联系工具。”
老人笑了起来。
萧骁恍然。
原来是赴妖怪的约吗？
……
“也是幸好虎子把你带来了。”
老人有些感慨。
“之前摔懵了，差点都忘了这个约定了。”
老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果然年纪大了，记性也不行了。”
“您是因为出了意外。”
萧骁眉眼微弯。
“您现在不就是想起来了吗？”
“您老的记性还很好。”
“哈哈~”
老人开心的笑了。
“是啊。”
“我自觉自己的状态还是不错的。”
“医生都说我恢复的很好。”
老人有些得意，“说我可能会比预期的要早出院。”
萧骁眼里的笑意加深，“那真是太好了。”
“恭喜赵老。”
“谢谢。”
老人有些感慨。
“麻烦你总是来探望我这个老头子了。”
住院的时候有人来探望自己……即使嘴上说着不在意，还劝人家不用怎么来-
毕竟人家跟自己无亲无故的……
老是让人家来医院探望自己，他不好意思。
但是，每次见到走进来的萧骁小友，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况且......
萧骁小友来之前，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要把他当做孤寡老人了。
他才不是。
就算他不愿意联系家人，他也不是孤寡老人。
他有人陪的。
只是虎子他们都看不到而已。
……
被误会没什么。
可是，他不喜欢别人用同情的眼神看他。
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一个人孤零零住院的老头子。
多可怜。
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他没有任何需要被同情的地方。
他很好。
这点他却很难跟他们解释。
更遑论让他们理解。
他们只会觉得他在逞强。
萧骁小友的到来让这些目光都消失了。
他松了一口气。
总算这院他住的自在些了。
不然，这次他住院的时间可不短。
一直被那样的目光看着，他的心理负担太大了。
说不定他就想着要提早出院了。
……
“现在老头子还要麻烦你跑腿。”
老人都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厚脸皮了，“真是不好意思。”
……
“赵老客气了。”
萧骁微笑，“您可是我们萧氏茶馆的客人。”
“只是跑腿而已，您不用放在心上。”
赵老有些被萧骁的话逗乐了。
“那这个客人身份老头子可要护好了。”
“能让萧骁小友帮忙跑腿呢。”
“我以后就是你们茶馆的忠实顾客了。”
老人眉开眼笑。
“等老头子真的到了走不动的那一天，我就跟虎子天天来你们家的茶馆报道喝茶。”
……
“好。”
萧骁嘴角翘起，“萧氏茶馆欢迎赵老的光临。”
“你啊。”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茶馆的少东家。”
凡事都想着茶馆呢。
……
“我跟你说说我那个朋友吧。”
老人看向窗外。
窗户半开。
偶尔有微微的风拂动窗帘。
透进来的阳光便多了几分灵动。
一晃一晃的。
老人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沉静。
渐渐的，眼底露出了几分恍惚。
……
那是一年的十月。
他记得很清楚。
是长假的第三天。
他一个人租了条小船出海。
不。
说一个人也不准确。
还有虎子。
……
他在船长室。
虎子趴在甲板的中央。
懒懒的晒着太阳。
五彩斑斓的花纹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辉。
连那身犹如闪着珍珠般光泽的雪白毛发在绚烂色彩的对比下都显得有些黯淡了。
……
他没有目的地。
就是往人少的地方开船。
正值长假时期，无论哪里都是人满为患。
他不喜欢人多。
会无法欣赏到景致最好的模样。
也不喜欢喧嚣。
大概是他荒漠、草原、雨林这类广阔而人烟稀少的地方去多了。
他喜欢那些地方的广袤与开阔。
......
他能听到风卷起砂砾的声音。
穿过岩石的声音……
他喜欢大片大片的野草被风吹得向一个方向倒去。
灵巧的小鹿会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他。
......
他喜欢耳边此起彼伏的鸟鸣。
还有远远近近的兽类叫声。
脚下是厚实的泥土的质感......
赵磊也喜欢大海。
只是，大海对于他而言，比荒漠、比草原、比雨林都要危险。
毕竟，人类是陆生动物。
虎子也是陆生妖怪。
除了海洋，他在任何地方都不担心自己的冒险出什么意外。
因为虎子一直在他的身边。
因为虎子，他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但是，海洋不一样。
海洋很危险。
面对海洋，他的冒险因子会略微收敛一些。
也只是一些。
毕竟，他胆大妄为惯了。
仗着有虎子会保护他。
……
不知什么时候，他抬眼四顾，已经看不到其他的人了。
平静的海面泛着粼粼的波光。
他微微眯起眼睛。
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
只是，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
不过眨眼的时间，风起云涌。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
风越来越大。
大海波涛起伏。
小小的船只剧烈颠簸起来。
……
他急速调转方向。
向来路狂飙。
只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太深入海洋了。
他只觉得自己开了很久，却仍旧没有看到海岸线。
……
“咔嚓~”
“轰隆~”
眼前一片白光。
随即巨大的雷声在他的耳边砸落。
他抿紧嘴角。
神色紧绷。
胳膊凸起了根根纵横的青筋，透出了几分的狰狞。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握住舵。
……
“嗷~”
虎子走进了船长室。
他努力对虎子笑了笑。
“哎呀，这次可能有些麻烦了。”
他深吸一口气。
“别担心。”
“不会有事的。”
似在安抚虎子，也似是在安抚自己。
“船上有救生衣。”
“我……”
他会游泳。
但是……
虎子不会游泳。
想到最初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他愣了很久。
因为虎子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表现的很全能。
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得倒它的事。
原来，虎子也有不擅长的事啊。
他竟升起了几分感慨万千的感觉，
他曾想过教虎子游泳。
但虎子拒绝了。
虎子不喜欢毛发被沾湿的感觉。
……
虎子虽说不上讨厌大海。
毕竟，大海的广阔无垠很少有人能够抗拒。
妖怪亦是。
不过，不会游泳、讨厌毛发被沾湿的虎子也没有多少喜欢大海就是了。
……
只是，虎子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请求。
他说去哪里就是哪里。
无论是荒漠、草原、雨林……还是大海。
虎子都陪着它。
正如他们一开始说好的。
他们一起旅行。
……
现在这个情况……
虎子不会游泳，这艘船绝对不能出事。
不然，以虎子的体型与他的力气，他拉不住虎子。
妖怪……也是会溺水的吧？
他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手背也浮现了根根交错的青筋。
指尖泛白。
脸却是涨得通红。
他不会让虎子出事。
不过一场暴风雨而已……海岸很快就到了……他也没有开的那么远……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
虎子安静的蹲在一边。
歪着脑袋看向玻璃外面。
“噼里啪啦~”
雨滴打在上面发出嘈杂的声响。
显得很是气势汹汹。
……
“嗷~”
虎子眼睛一亮。
它大声叫了出来。
不然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身边的人也有可能听不到它的声音。
风声、雨声、雷声，混杂在一块，让人的耳朵一片轰鸣。
虎子叫了三声。
最后用爪子拽了拽赵磊的衣角。
赵磊才反应过来虎子在叫他。
他匆忙间给了虎子一个询问的眼神。
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分一点的神。
船身颠簸的太厉害了。
舵也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
……
“嗷~”
虎子指了指一个方向。
赵磊疑惑的顺着虎子爪子的方向看过去。
玻璃上一片水雾。
不断的有水滴淌下。
昏暗的天色愈发让人的视野一片模糊。
赵磊眯起眼睛。
努力辨认着。
虎子想让他看什么？
……
一道闪电劈开长空。
撕裂厚重的乌云。
白光大放。
即使只是一瞬间，赵磊看见了！
“是海岸线！”
他激动的大喊。
太好了。
就在刚才，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么久都没有看到海岸线……
他是不是偏离方向了？
……
终于看到了海岸线，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不是他离开时的那个海岸线。
只要是海岸线就行。
只要上岛了，他们就安全了。
……
有了目标，赵磊本来有些疲软的身子顿时注入了无穷的精力。
希望就在前方。
冲啊！
……
最后，赵磊所在的小船被一个巨浪拍到了岸上。
船身四分五裂。
赵磊昏了过去。
……
虎子一个跳跃，准确的接住了飞出来的赵磊。
凌厉的雨水纷乱的打在虎子的身上。
它抬头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岛。
然后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掩映的树丛后。
……
赵磊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洞穴里。
几缕阳光落在他的眼皮子上。
他抬手遮阳。
人缓缓坐了起来。
……
“虎子。”
看到趴在他身边的妖怪，赵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你没事吧？”
他关心的询问。
虎子翻了一个白眼。
赵磊失笑，“是是，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事？”
他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
“唔，我也没有什么事。”
“这次真的是千钧一发。”
他有些后怕。
......
“虎子，多亏你了。”
他摸了摸虎子的脑袋。
明明应该是自己救虎子的......
“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没有发现这座小岛。”
要不是发现了这座小岛，他们的性命堪忧。
“噗嗤～”
赵磊突然笑了起来。
虎子有些疑惑的歪着脑袋打量在它看来莫名其妙的赵磊。
赵磊收了笑声。
眉眼弯弯的却俱是笑意。
“我就是想到......”
“这次我们明明是打算悠闲的度假的。”
“不是冒险。”
“结果却比我们之前的冒险还要像冒险。”
想起之前的惊魂时刻，他仍旧有几分心有余悸。
......
“嗷～”
虎子白了赵磊一眼。
这次的事完全是这家伙“自食恶果”。
现在知道后怕了？
......
赵磊苦笑。
“是是，是我不好。”
“我知道错了。”
“没有下次了。”
他真的有些得意忘形了。
那么多次冒险的有惊无险，让他看轻了危险的可怖……
这次的事给赵磊敲了一个警钟。
就算有虎子在，他也不能放松警惕。
“虎子，你的运气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好。”
赵磊感慨。
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即使觉得不可思议，他还是认识到了这一点。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虎子本身实力就强，再加上这逆天的运气。
赵磊啧啧。
虎子就是一个无解的存在。
......
“嗷～”
虎子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赵磊忍不住笑了。
他起身。
大致扫了一圈洞内，便向洞口行去。
......
虎子起身。
跟在赵磊的身后。
......
外面雨已经停了。
红彤彤的烈日悬挂高空。
洒下明媚的阳光。
枝叶上还能看到几滴水珠。
显示着之前的大雨并不是他的幻觉。
......
赵磊虽然对这座小岛有几分好奇。
但是他没有忘记，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他走到海滩。
金色的沙子折射的微光与海面的波光遥相呼应，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
......
虽然之前有模糊的印象......
但亲眼看到几乎变成一堆破烂的小船，赵磊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
他抬眼看向无垠的大海。
大海一直为人称道的就是其的浩瀚无边。
此时，他却无法为大海的浩瀚无边感动了。
也不知道这个小岛的位置是哪里？
偏僻吗？
会有船只过来吗？
......
“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了。”
赵磊对虎子笑笑。
即使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但之前的险境他们都撑下来了，他想，也许这座小岛距离有人烟的小岛并不远。
一切不确定的情况下，不要自己吓自己。
保持乐观的心态很重要。
......
“呼～”
看到木头上冒出的火星，赵磊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终于生起火了。
......
他赶紧把准备好的树叶放到了火星上。
几秒后，火焰腾了起来。
看着袅袅上升的白烟，赵磊的嘴角咧开。
希望附近的船只能看到。
......
虎子好奇的看着火堆。
赵磊想要摸摸虎子的头，随即看到自己一片脏污的手，又看看虎子雪白的脑袋，默默的把手缩回去了。
“这是钻木取火。”
“我厉害吧？”
赵磊有些得意。
“第一次就成功了。”
“嗷～”
虎子向后退了几步。
现在太阳正盛，站在火堆边一会就觉得热了。
而且烟气呛鼻。
......
赵磊咧开嘴角。
“虎子，你看着点火。”
“别让它灭了。”
“我们就靠它得救了。”
“我去洗个手。”
他起身向海水走去。
软软的沙子踩在脚下很舒服。
夹脚拖鞋醒来就已经不见了。
应该已经“葬身”大海了。
虽然浑身黏糊糊的很难受。
毕竟钻木取火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尤其对于他一个新手而言。
他低头。
他此时全身上下就一条泳裤。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汗水。
他用胳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珠。
......
海水亲吻着他的脚。
丝丝的凉意让他觉得舒适。
他弯腰洗了洗手。
然后继续向前。
虎子转过脑袋看了一会赵磊。
又继续转回头盯着火堆。
火好像有些小了。
它抓了几片叶子丢进火堆。
......
先是整个脚背。
然后海水漫上小腿。
直到海水过了膝盖，赵磊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四顾。
四面都是海。
闪着粼粼的波光。
美丽的让人忘记它其实很危险。
明明就在前不久，他差点被这海水吞噬了。
赵磊看向海水里自己的倒影。
抬脚。
水花四溅。
他的倒影也支离破碎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有趣的笑容。
“哗啦～”
“哗啦～”
海水从半空坠落。
似乎有鱼儿被吓的倏然逃窜远去。
“哈哈～”
赵磊放声大笑。
......
玩了一会海水。
赵磊觉得累了。
而且日头猛烈，表面的海水也一片温热了。
为了寻求清凉，他又往前走了几步。
他抬手搭在额头上。
目之所及，一片蔚蓝。
没有任何船只的踪影。
赵磊微微皱起眉头。
难道这座小岛的位置......很偏？
......
他竖起耳朵。
海浪声涌入耳畔。
没有听到马达的声音。
“哗啦～”
突然的声响让他遽然抬眼看去。
却是一条蹦出海面的鱼。
他很失望。
忍不住狠狠踢了一脚海水。
下一秒，他倏然收腿。
过于猛烈的动作让他的身形晃荡了好几下。
险些向后摔倒。
他顾不上稳住身形。
急忙向海里看去。
刚才......他好像看到人脸了？！
就在他踢脚的前方。
他不会踢到对方了吧？
赵磊的心里狠狠一跳。
......
他弯腰凑向海面。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怎么会有人在海里的？
游泳吗？
在大海里游泳？
附近有船？
......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赵磊愈发担心了。
不会被他踢到，沉入海里了吧？
“哗啦～”
他的脸没入海水。
一瞬的不适后，他睁大了眼睛。
视野有些模糊。
毕竟没有带护目镜。
但只要能看个大概就可以了。
......
没有？
赵磊又是担心又是不解。
这么短的时间里，对方不可能沉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难道......
他刚才看错了？
赵磊转头-
“哗～”
赵磊的头猛的抬了起来。
新鲜的空气涌入，他大口呼吸。
面上却有些惊魂未定。
刚才......
有一张脸跟他咫尺之遥。
他被吓到了。
但清新的空气入脑，他顿时清醒了。
等等。
他不就是在找那个人吗？
怎么真的找到了反倒被吓到了？
他这人......
赵磊摇头。
立即垂眼向刚才看到人脸的方向看去。
不过，至少他悬起的心放下了
那个人显然没事。
还知道吓唬人。
不然，谁把脸凑的那么近？
......
这次，那个人没有消失。
不。
赵磊愣住了。
不是人......
虽然长着一张人脸......他愣愣的看着那条极具存在感的鱼尾巴......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称呼掠过脑海。
“美人鱼？！”
......
赵磊的大叫吸引了虎子的注意力。
“嗷～”
虎子起身迈步走到了海边。
涌上的海水距离虎子的爪子咫尺之遥。
......
“虎子！”
赵磊激动的叫道，不由得有了几分的手舞足蹈，“你看，美人鱼！”
他的声音都有些破音了。
虎子动了动耳朵。
美人鱼？
那是什么？
......
原来世上是真的存在美人鱼的吗？！
太神奇了！
赵磊再次叫道，“是美人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