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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清军大营篝火通亮,营外布下数道拒马,巡逻兵更是外扩数里之外,有前车之鉴多尔衮不敢再有一丝的大意,深怕明军又搞夜袭。

    说来也怪,明军自从那晚夜袭之后便如缩头乌龟一般,任由其如何挑衅辱骂都不再露头,甚至佯攻试探时也是消极抵抗,不知是心中有底还是一筹莫展,不过对于多尔衮来说这两日可没闲着,一边纵兵抢劫,一边让掳来的那些大明百姓伐木造车,割皮搓绳,短短两日间造攻城车十余,抛石机近百以及百余攻城梯,然则对于帝都这种大城来说,这些装备不过毛毛雨,若我火炮加持不过挠挠痒而已。

    当然前提是明军奋起反抗才行。

    但若消极反抗或者不反抗呢?那可就又一说了,多尔衮其实也在赌,毕竟和年头明廷太弱,一旦动手攻城真正抵死相抗的没几个。

    想想历史上李自成攻打京城时,他何曾想过这么的容易就打进去了,因为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他当时的心态其实和现在多尔衮是一样的,没抱什么期望,赌一把。

    入关数日所获不菲,帝都之北方圆百余里数县被其掠劫一空,其中密云和平谷城破可谓鸡犬不留,京城其余三个方向方圆二十里内也是寸草不生,但这些尚远远满足不了多尔衮的胃口。

    他本欲东去掠劫而去,却被常宇激怒,决定打一下京城再说,若破则所得无法估计,不破立刻离去,于是下令造车备战又把阿济格和尼堪部全部召回,准备奋力一击。

    帅帐之中,众人狎酒议事,皆言无火炮攻城压力大,且分兵四下攻击明星兵力不足,只好寻一门集中火力猛攻,所谓的火力便是大明百姓那些炮灰,以及多用抛石机和弓箭……

    直至天晓各自方才散去,却惊闻北方二十里外明军逼近,多尔衮皱眉,尼堪怒极而笑:“前日放他一马,今儿竟不知死活送上门来”便请令提一支人马出营。

    多尔衮点头默许,又令鳌拜助之:“提那明将狗头来见本王”。

    几乎同一时间常宇从五军都督府走了出来,一向只闻其名难见其人的东厂大太监因眼前鞑子兵临城下的危急形势浮出水面,召集京城中掌兵的各部门在五军都督府开会,各位大佬总算见到了这个威震朝野的大太监却无不惊讶其年少如斯。

    王家彦总算松了一口气,自从夜袭之后常宇再也不露面,让其惶恐不安,经这一夜之间小太监已明确了各种防御战术,让各位心中有了底:只要抵抗,城就不会破!

    “不管鞑子怎么打,从哪儿打,诸位众志成城,多尔衮想破城无异登天”常宇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在座的大佬都渐渐乌云散去,信心慢慢凝聚。

    “清军没实力也不会四面其攻,最多会寻一处佯攻,然后集中火力猛攻一门”常宇敲桌子划重点:“南城为佯攻点,清军必从北城两门攻击,所以把东西城上的火炮北移,各战备物资也转移过去”。

    为何这般肯定?以王家彦为首的人皆质疑。

    常宇没有解释,就说感觉!

    扯淡吧,诸人议论纷纷很是不满,虽然说你会打仗,但也不能依据感觉行事啊,若是一个判断失误后果不堪啊。

    最终还是跟着常宇去开会的李慕仙开口解释:吾等有援兵在南边虎视眈眈,清军必然防备,所以派一支人马去南城既可攻城亦可盯着那边明军,第二,南北两城相隔太远,这样分开攻击会让明军首尾难顾,疲于奔波,至于为何确定他会从北城攻打,理由更简单,距离清军大营近,没必要再跑几十里到南城主攻。

    诸人恍悟,却也尴尬至极,原来小太监不是不愿意解释,而是这么简单的理由他们本该想得到的,难道自己等人都是猪头么,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

    “督主大人请留步”出了五军都督府,王家彦突然叫了一声,常宇扭头望来:“王大人何事?”

    “以督主所见,今儿鞑子会攻城么?”王家彦拱手问道,常宇略一沉思,抬头看了看天色,漆黑未明:“准备不足,若是本督绝不会如此仓促开战”。

    王家彦松口气:“也好,咱们也多些时间准备”。

    常宇微微一笑:“吃好喝好歇好”说着拱手离去,王家彦目送他走了好远这才微微一叹:“吾可没你这份定力”。

    天色微亮,京城东北三十里外一支明军正经过一个小镇子,确切说是一个刚刚经过鞑子掠劫后废墟,残垣断壁以及新鲜的尸体诉说着这里经历了什么样的血与泪。

    唐通看着路边的几具残尸,眼中怒火滔天:“该死的鞑子这一次定让尔等有来无回!”昨傍晚见鞑子离去,他派数股探马侦查皆被拦截,于是唐通猜测京城那边出大事了,而且是对鞑子很不利的事,多是被小督主缠住,所以才不明军援兵靠近。

    于是唐通果断提兵出城,要去助常宇一臂之力,这也就是他这么做,放着别人自是躲在城里观望不动,可唐通不一样他和常宇并肩作战过,知道他的本事,更深佩其为人,所以此时义不容辞。

    “报,总兵大人,前方五里便是潮白河了”刚过镇子,探马来报,唐通对附近比较熟悉,知道渡河西去就到了京城大门了,也知顺河北上二十里就是顺天府南下就是通州。

    一夜急行,唐通下令兵马休整,养精蓄锐后再渡河奔京城,同时间把探马撒出十里外,毕竟此时京畿境内鞑子为患又皆是骑兵来去如风不得不防。

    天近晌午探马急:,对岸十里外有清军逼近,约五千人马,唐通大惊,随即下令全军备战,心下却又疑惑暗道自己猜测有误,京城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鞑子怎么还能调出人马主动迎战了。

    不过眼下不是细究之时,而是如何应战,鞑子虽不过五千兵马乃清一色骑兵,战力霸道,自己虽兵力稍胜一筹,可尚有三分之一的步兵,若不是在关外捡了便宜,怕此时仅有三分之一的骑兵,若打起来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或可一战!鞑子虽然骑兵战力强大,战术简单粗暴但太过单一不善变通,略施手段就能让他其折腰。

    和麾下部将在地上划拉半天后,决定搞一下,毕竟他兵力占优且气力已复,虽不敢说必能取胜,但已有一决雌雄的实力,问题在于敢不敢打了。

    若是以前唐通会犹豫,可跟常宇混过的人,血性都足,此时不战而退还他们的是个男人么,连太监都不如!

    步兵三千从南北数里外渡河西去,迂回包抄围堵,骑兵正面渡河迎战,兄弟们,我蓟镇的人马扬名就在今日,勤王首功就在此时,唐通已经学会打鸡血了,长刀一挥指天嗷嗷叫,麾下人马突突突的就开始渡河。



    再说尼堪知那路明军乃平谷城而来,数日前错过引以为很,此时竟不知死活送上门来心中有火却也有欢喜,提五千骑兵与鳌拜联手前去。

    半晌午快至潮白河时也明军探马遭遇,两军探马厮杀后各自离开通报,尼堪冷笑便问鳌拜:“是一举破之还是休整片刻”。

    鳌拜一脸桀骜不屑:“弹指之间便可溃之,但若贝勒爷想解恨的话便休整片刻再杀也不迟”。

    尼堪不似阿济格那种粗鲁无脑之辈,略一沉思便传令休整片刻渡河杀敌,又令探马紧盯对岸。

    哪军令刚下,却见探马疾驰而来:“贝勒爷,明军打过来了!”

    握草!这么主动,尼堪和鳌拜相视一惊,就这么急着送死,怎么今年以来尽吹妖风,一向懦弱的明军都得了失心疯么,一个个的不按常理出牌。

    明军五千骑兵渡河杀来,一个个张弓挥刀杀气腾腾嗷嗷叫,尼堪匆忙下令迎战,清军仓皇上马略显狼狈,尼堪怒不可遏,率亲兵入阵厮杀,鳌拜坐镇旁观半响,见两军竟杀的旗鼓行当,心下甚惊便也加入战团。

    清军的骑兵是猛,不过他们一大早就被拽起来跑了三十里地又是匆忙迎战,可谓状态不在巅峰,反之明军不同,虽连夜赶路却也睡了大半个上午体力已恢复,加上唐通的鸡血一打,士气高涨,他麾下这支人马不是第一次和鞑子作战,特别是月前跟着常宇在宁远一战狠狠暴揍了清军一顿,对其畏惧之心不重,相反还很有自信。

    加之己方兵力占有,且还有后手,所以将士都认为自己的胜算大,士气空前高涨和清军的疲靡形成了鲜明对比,一涨一消却也抵消了明军战力不足的短板,两军竟然杀的一时难见高下。

    难见难分难解,尼堪震怒不已,破口大骂,怠战不力者斩,企图振奋士气,又望向鳌拜,却见其领着一支亲兵正朝明军的主将杀去,心道有这个猛将坐镇已是立不败之地,且看明军能撑的了多久。

    哪知却在这时突闻南翼传来杀喊声,扭头望去却见有千余明军杀来,多是步兵,心下略惊,玩包抄呢,就这点人?

    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举目朝四下望去,果见正北亦有一支明军杀来,这才慌了神,虽说明军的包抄人马不多,可这架势瘆人啊,且极容易引起军心慌乱。

    果不其然,正在厮杀的清军一见这阵势顿时慌了,明军却见风涨势,越战越勇。

    尼堪咬牙瞠目,当真是又气又惊,他岂能容自己战败,因为他深知战败的后果,于是再次率亲兵杀入战团,喝令将士后退一步立斩不赦,严令之下清军也被打出了火气,这算是他们入关后第一场和明军的硬碰硬,关外刚被人走的屁滚尿流,难不成到这了还是要头破血流?大清铁骑的往日威风去哪了?

    明军合围,鞑子们惊慌失措眼见就不要不敌,唐通自是大喜,心道今儿当真要扬名了,哪知嘴巴尚未咧开却见原本疲靡的清军却突然如开挂一般回血了,奋起反抗竟又把颓势搬了回去。

    唐通暗骂不已,心道两翼若是骑兵安能让你轻松回血,奈何手头只有步兵了,遗憾之余只好硬着头皮打下去,此时斗的是士气,谁气势强谁赢面大,眼见不远处一鞑子将领勇猛无匹正杀将过来,唐通也杀起来兴,竟率亲兵迎向前去,若是平日以他稳重性格自然不会涉险,可此时拼士气岂能示弱。

    来的好!鳌拜见明将不躲不避竟还迎向前来,不由一喜,从帅旗他早就知道来人是老相好了,蓟镇总兵唐通,远的不说,最近一次交手就是在宁远。

    先杀狗头祭旗,鳌拜杀的兴起也管不了豪格和那小太监之间有的没的了,提刀就朝唐通冲了过去,眼见就要杀到跟前突闻砰砰砰几声枪响,顿觉身上剧痛,随即跌落马下,亲兵大惊见明军杀来拼死相救。

    唐通见鳌拜跌下马开心的像个四十岁的孩子,在关外时候常宇曾送他十余支火器,言之和玩意才是单挑偷袭的利器,他当时便记下了,留两支手铳自用余下皆交给亲随。

    先前他见鳌拜凶猛,心知单挑群殴都不是对手于是……

    十余火器齐发,鳌拜不防中招落马,随即明军大呼,斩首鞑子大将,清军哗然也见鳌拜旗下乱做一团,不知其死活,心下惶然,明军却在此时士气大振,嗷嗷直叫。

    草,尼堪见鳌拜落马也慌了神,眼见明军气势如虹便萌生退意,下令撤兵。

    清军皆骑兵进退如风,尼堪下令撤兵,随即散去退出数里之外,唐通却勒令不得追击,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实力击溃这支清军,仅仅是堪堪平手甚至连上风都占不到,此时追敌只怕深陷胶战难以抽身,还不若观望一下再说。

    鳌拜万幸有盔甲护体,枪伤不深无生命之忧却因其先前成了靶子,伤处太多已无再战之能,尼堪望着远处河岸边的明军当真也是咬牙切齿,却一时拿捏不定,是再去打还是歇会再打还是和他耗着,还是回兵,还是求援……

    年轻人太优柔寡断了,瞧人家唐通这种老将异常果断,旁观了一会后立刻下令顺河北上,他要去顺义,此时他已经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出错,京城的局势并非如自己所想,若在孤军深入怕将一去不复返,眼下当以旁观为主,正好知道临近的顺义尚且未落鞑子手中,便去投靠。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太不把爷放在眼里了吧,尼堪见明军观望一番后竟然顺着潮白河北上走了,顿时怒不可遏下令追击。

    可唐通此时一点都不怵他,虽说没实力弄死你,但你也同样奈何不得我,更何况明军刚刚弄翻一个清军大将士气大振,兵力又有优势,不管是实力还是气势上都略胜清军,怕你个求,见尼堪追来便回头再战,再退,再追,再战。

    双方你追我敢不知不觉跑了二十余里地,顺义城近在迟尺,一支数百骑兵杀来,却是城中得报的守兵前来支援。

    尼堪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通的人马入了顺义城,而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干了件非常愚蠢的事。

    本是出营迎头痛击,却被撞的头破血流不说还被人家牵着鼻子拽到了顺义城下,累的人疲马乏不说,天也过午后,竟是饥肠咕咕没的吃。

    “唐通,再见之日便是你授首之时,”堪遥望顺义城头满脸恨色离去,奈何唐通正在县衙里狼吞虎咽,根本听不见。

    :。:



    对于唐通这个小伙伴在城外搅动一池春水,常宇是丝毫不知,他一觉就睡到大晌午,洗漱后洗了脸在院子里的花树下躺着眯着眼喝着茶,听着一个番子在旁边汇报城外敌情。

    鞑子一如昨日,除了在城外纵马辱骂挑衅外也没啥花样,只是貌似城北大营里有兵马调动,只是相距太远看不甚切。

    常宇面无表情,心理且在琢磨:清军要调兵干嘛去,莫非还对顺义县不死心想先把其打下来,顺便练练手?若真是这样的话,倒有些棘手,至少自己没现在这般自在了。

    挥退那番子常宇闭目养神,依稀间闻的有哭声,侧耳倾听貌似就在不远处,便朝一旁的将发问道:“蒋师傅你听到了么?”

    蒋发点点头:“应该胡同里的别处人家”说着便朝院外走去:“卑职去看看”。

    不多会蒋发回来,脸色凝重:“一夜之间,死了六个……啧啧啧,算是灭门了”。常宇握了握拳,长呼一口气,这该死的鼠疫怎么就这么没完没了,任他万般对策依旧难以消灭,先前眼见在控制范围内,谁知天色渐暖却愈发有爆发之势。

    略一沉思常宇便让人回宫传令:“皇城内太监宫女无旨不得随意出宫,城中城外但凡又发烧症状者,立即隔离”。

    城外是人祸,城内是天灾,遭殃的却都是大明的百姓,常宇苦闷不已心下有些烦躁正欲起身回房,又闻得外院聒噪不已呼喝不断似有人在打斗。

    心下好奇走去一看,却见院外吴中正和宋洛书兄妹俩交手,拳来脚往呼喝不断竟不似普通比试便问旁边陈所乐怎么回事。

    原是昨儿常宇在大世界借花献佛把国丈周奎那几百两银子打赏给亲侍,宋家兄妹各自分了十余两银子自是欢喜不已。

    刚才宋洛玉把自己的银子取出送给哥哥,言之让存着娶媳妇,宋洛书坚决不要,心疼妹妹一个大姑娘自小便随他闯荡江湖到现在还没个着落,让她把银子存着以后备用,这乱世将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有银子傍身总是好的。

    兄妹二人推来推去,这时吴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本正经的走到跟前对宋洛书道:“我有军功在身,薪俸赏银皆不低,把你妹妹嫁给我一定不会吃苦的……”

    话没说完,宋洛玉一个巴掌就抽过去了。

    吴中这种大高手岂能被宋洛玉轻易击中,侧身一闪又要解释,宋洛玉已扑了过去,怒斥其无耻,拳脚疾攻,然则论拳脚功夫他差吴中太远,这货一边抵抗一边竟调笑起来,宋洛书脸上挂不住随即加入战圈,联手教训吴中。

    然则八极拳素来刚猛凶狠,有八极不上擂之狠名,何况吴中这种大宗师使出当真是霸气无匹,而拳脚功夫又非宋家兄妹所长,虽联手竟难奈何他。

    若是旁人见好就收,可吴中这人有点轴,不光全力而为还不忘显摆:“宋老大瞧兄弟这拳脚功夫如何,你妹子跟了我谁都别想欺负他,老子可是号称东厂第一,,,哎呦握草……”

    正显摆时,突然一人跳入战圈飞起一脚讲他踹出数步,吴中正待喝骂瞧是常宇刚要傻笑住手,却见常宇蹭蹭蹭窜到跟前瞬间连踢数脚,口中大骂:“东城第一,谁给你封的,当老子是啥……”

    吴中无暇说话,挥拳抵挡,随后反攻和常宇站在一起,宋家兄妹退出战圈旁观,院子里闻讯而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

    常宇这月余多在行军打仗,少于人切磋,此时不忌伤口尚未痊愈力战麾下第一高手,拳脚如风,肘膝并用招式凶狠毒辣各种拳法技术一一施展,看的诸人目瞪口呆,心道这小督主的实力当真恐怖,无论力道还是速度以及狠辣皆让人心惊不已,其全力而为怕也只有吴中能接住了。

    吴中体格魁梧,八极拳也是刚猛凶狠,两人连番狠斗半盏茶功夫,各自中了对方不少拳脚,脸上均挂彩,眼见二人气喘如牛,陈王廷跳入战圈分开二人:“平手如何?”

    “若不是占着体格优势,三十招老子让你趴下起不来”常宇怒瞪吴中。

    “若不是用那驴打滚的下三滥招数,老子……卑职十招就放倒您了”吴中个一股牛气冲冲,他实在鄙视常宇一旦落下风就使地面战术,总是弄的他狼狈至极。

    常宇听了气不打一出来,抬手脱掉外衣:“我操,今儿非揍服你!”吴中跃跃欲试却见陈王廷和蒋发使劲给他打眼色,这货终于反应过来:“厂督有伤在身,今儿就算您赢了,卑职认输……”

    “我擦,谁他么的要你让……”常宇来劲了,李慕仙,陈王廷等人赶紧前来相劝,内心苦笑不已,这小督主毕竟还是个少年啊,哪有堂堂东厂提督和麾下亲侍死磕的,便如那村中孩童玩恼了似的。

    诸人一拥而上纷纷劝言,宋洛书兄妹对视一眼,知道常宇看似如此这般瞎闹,实则是他俩解气何尝又不是为吴中解围,也罢,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小督主都不记形象这般表演,二人也顺坡下驴,走向前来劝常宇算了吧,算是表了态不再追究。

    常宇这才哼哼的指着吴中道:“今儿看在宋师傅面子上不予你计较,下次再这般无礼非扒了你的皮”吴中喏喏不说话,常宇又吼道:“还有,别一天到晚的炫富,你只记得你有战功傍身薪俸不菲可还记得上次打架扣你半月饷银的事,现在整个东厂就你最穷还有脸嚷嚷,,,要那啥人家,对了,你以后在这般口无遮掩要挨军棍的,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啥么,是骚扰,性骚扰!”

    性骚扰?诸人一怔,这啥意思?

    额……常宇实在不好解释,炮口又对着吴中道:“你不在营中当值没事往衙门跑来干嘛,黑狼营的统领你要是不想干了,本督就给你撸了让老九干”。

    “干,干,干啊”吴中受不了常宇的炮火攻击,狼狈而逃,仓皇之际还不忘回头瞧上宋洛玉:“半年之后,哥就有银子了……”一只鞋底擦耳边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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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吴中一场较技淋淋尽致,痛快至极,常宇摸了摸脖间伤口略痛但无血渗出心中稍安,方三端来一盆清水与他擦洗汗渍问要不要回房睡会。

    大好时光岂能荒废,常宇抬头看看空中骄阳转身就出了衙门,在街上转了一圈后边去往大明门外的江米巷的八达通商会寻宋思扬。

    在八达通待了不到半个时辰,有太监急急来报皇上召他入宫,常宇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向那太监打听,太监说观皇上神色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常宇这才松了口气,想来应是寻他聊天解烦了。

    城中常宇睡到个大晌午,然后打打架逛逛街聊聊天随即入宫陪皇上唠唠嗑,无忧无虑似的,而兵部一种大佬和王家彦则没那么清闲了,一早回府眯了会后,便各自上城监督巡察,常宇有令,即日起这些大佬都要轮流上城当值,直至鞑子退去。

    城外多尔衮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倒也逍遥自在,只是今儿晌午醒来后边大发雷霆,因为尼堪这个杀掉提兵出营迎战那支明军,结果却被人家牵着鼻子跑到数十里外的顺义城下,毛没落到一根还撞的鼻青脸肿,更可恨的还把军中第一猛将鳌拜伤了,可谓让他十分的恼火,指着尼堪一顿臭骂直至嗓子冒烟。

    然后又去营房里去看望受伤的鳌拜,身中数弹差点被打成马蜂窝,幸好入肉浅也未中要害部位,可在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的前提下,中火枪远比中刀子危险。

    看着裹成粽子的鳌拜,多尔衮时而叹息时而眼神变幻不定,吩咐大夫好生照料,可就是这个眼神却差点把鳌拜给吓尿了,这特么的是想暗害我么,谁都知道多尔衮视豪格如眼中钉,而鳌拜却是豪格的最忠实拥簇者,属于扛大旗冲锋陷阵的那种,此时他身受重伤自是担心多尔衮趁机弄死他。

    多尔衮还真有这想法,出了帐篷看向远处巍峨的大明帝都,他思虑再三,剪除豪格羽翼当然要做,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打下这座城,若顺利话再收拾豪格也不迟,若遇阻则先不用如此心急。

    “十四哥,顺义城弹丸之地,与我一营人马不消一日破之……”多铎气冲冲走来,多尔衮回头看了他一眼怒斥道:“大战在即,还分不清轻重么,若这京城破了那顺义城便如蝇蚁之腿且不攻自破,若京城打不下来,再去打他也不迟,你若闲来无事便是去催促那些民工,你瞧老十二……老十二去哪了?”

    “不是去狩猎,便是去玩女人了,十二哥就好这些”多铎嘟囔着离去,多尔衮哼了一声:“玩吧,玩吧,入关来干甚的!”

    万岁山峰顶,骄阳虽火山风袭来却也凉爽无比,从阵地在一树下石凳上端坐手里拿着千里镜望着正北清军大营久久方才落下:“闻清军大营有异地,你可知出了何事?”

    常宇在旁边躬身道:“臣有耳闻,猜测应是咱们外围人马靠近,清军出营堵截”。

    崇祯眉头一挑:“你是说马科或者唐通?”

    常宇沉思:“马总兵,嗯……应该是唐总兵吧”。

    “你又如何确定?”崇祯起身双手后拢望着正北方,常宇则苦笑:“臣并未不能确定,只是猜测,先前曾与唐总兵共事过对他略有了解,是个有责任行的人”。

    崇祯沉默半响嗯了一声:“大明现在就缺少有责任心的将领,唐通好样的……明知大敌当前,依然奋不顾身来援,其心忠也,便如年初朕下旨勤王,也仅有他一人率兵马至,如此忠臣良将朕必厚待之,朕问你,八国柱留一与他可否?”。

    常宇略一沉思:“功不至,但忠绰绰有余”崇祯一笑:“这时候能忠于大明忠于朕的将领都是至宝了,那吴三桂功高,但其……嘿嘿”。

    随即又问:“鞑子出营午后复回,以你之见打没打?战况又如何?”

    “打是自然打了,鞑子皆骑兵,来去如风,一早出营至此方回自然是已经打过了,至于战况,臣不敢断言,因不知鞑子出兵几何,唐总兵又有兵马多少,但若人马相当怕是唐总兵会吃些亏,其虽忠然勇不足,且其用兵太过死板,而对付比自己强大的鞑子骑兵就不能一板一眼的常规打法,正面硬对硬是要吃大亏的,必须兵行诡道才能险胜”。

    崇祯脸色一沉:“照你这么说唐通要吃大亏了!”

    “倒也未必”常宇微微一笑:”唐总兵曾随臣在关外打过鞑子,臣用兵想来阴招连连,所谓近墨者黑唐总兵此时虽不至于乌漆嘛黑但也是一身灰了吧,且打不过还可以逃啊……”

    崇祯闻言忍不住大笑:”人人都喜欢自夸为人正直方正你却反其道尽说自己阴险……可叹世人啊……”

    “臣也想做个正直的人,可行不通啊,这年头做个正直人的不是在朝堂上侃侃而谈些无用长篇大论,便是市井被欺负的老实人”常宇苦笑,崇祯看了他一眼,两人眼色交流都懂了对方的心思,相识苦笑。

    “是不是最多还有两天时间,鞑子就要动手了?”山风习习,崇祯长发迎风飞舞,常宇在侧嗯了一声:“不过皇上放心,鞑子撞破脑袋都别想打进来了的”。

    崇祯回头看了他一眼:“若别人说朕不信,但你说,朕信”。

    常宇心头一热:“皇上且忍上几天,先让这帮数你闹腾下,过不了几天就是咱们追着他揍了”。崇祯微笑着点头,突又道:”你知道朕恨得并非鞑子入关掠劫围城,而是其他”。

    “臣知道”常宇重重点了点头:“恨其此时入关,放走了闯贼!”

    没错,崇祯握拳重重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朕十余年的心头大恨眼见就要伏尸,却在这当口被其给搅和了,朕简直要恨死了!”

    常宇连忙道:“皇上勿燥,待鞑子兵退后,臣立即南下追闯贼,便是他逃到西安臣也要去把他擒来”崇祯苦笑:“朕知道你有本事,可朕更清楚朝廷此时的能力,狙敌都已无能为力,哪还有力气去主动进攻,国力不支啊,当真要那闯贼逃去西安,没个两三年喘息,朝廷根本无力用兵,甚至黄河都过不去”。

    常宇低头叹息,他当然知道,刚才的话也不过安慰崇祯帝而已:“眼下尚有希望,三位总兵大人在南边围追堵截或有奇功”。

    崇祯撇了下嘴,一声冷哼:“指望他们仨……嘿嘿,若有奇功,为何这数日间无捷报传来”。

    “鞑子兵围城,外间情报一律无法传至城内,请皇上稍等几日定会有消息传来”。

    崇祯嗯了一声:“外间信息无法传进来,那大兴的人马岂非失联,你不怕出了乱子?”常宇摇头:“不会出乱子的,臣早做好了安排,再者城外几个总兵和臣并肩共事已有默契,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皇上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朕,最想知道的就是闯贼授首的消息”崇祯帝南望,目光所及,天地一线处荒野茫茫。



    怀庆府,武陟县境内正南黄河岸边,李自成满脸憔悴望着浑浊不堪的滚滚河水接连打了数个喷嚏,这让天心下甚是不安,四下张望略显慌张,让身边牛金星等人感觉莫名其妙纷纷闻讯:“主上怎么了?”

    “没事”李自成摸了摸胸口,冷笑道:“老子不信还能从这河里蹦出一支官兵”诸人闻言脸色铁青不语,牛金星长叹:“主上勿惊,甩掉后边的尾巴咱们顺河而行至山西境内渡河西去,便游龙入海……”。

    李自成望着对岸,遥遥可见一城却是郑州,没错后世的河南省会,此时开封府的下辖的一个县级州:“只怕是官兵不会让咱们这般轻易甩掉,没瞧见一个个恶狗似的死咬不放……”

    “他们不过为财而来,只要前边再无拦兵则不可惧,前边吾等尚有两府之地可与其周旋……”顾君恩轻声说道,诸人点头认可,李自成看了岸边疲惫不堪到处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的将士,目露凶光:“前边不会在有拦兵,只是后边这些恶犬着实可恨,吾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

    “主上息怒,咱们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冲了出来,犯不着和他死磕,眼下当立刻回西京(西安)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以防那狗太监率兵来犯”。牛金星赶紧道,说实话从保定府一路过关闯阵逃到此处其中艰险一言难尽,他当真害怕李自成死心眼要和追兵死磕,再陷入泥潭挣扎不出。

    李自成望着滚滚河水出神不语,半响突然道:“咱们若从此处渡河南去,沿河西行一路攻城掠地……”话没说完自己就摇头了,河对岸的郑州往西则是群山莽莽,远不如河北岸好行。

    “可恨,可恨啊!”李自成怒吼。

    “可惜啊,可惜啊”卫辉府城潞王府内,花马刘和刘泽清高杰举杯牛饮,却连连叹息,可掩饰不了嘴角的笑意,瞧其神色两外俩人则暗骂这个不要脸的渣渣捡了大便宜还卖乖。

    话说刘良佐从开封渡河北上,一边派出探马侦查贼军动向,一边急行军北上横扫,遇城借剿匪大掠,这些小城几乎为贼军把守,最多百余人岂能挡他大军,当真是一路吃香喝辣的,一日一夜间便到了卫辉府城下。

    卫辉府的留守贼军仅数百人,每日沉浸在温柔乡中,突闻官兵来攻,仓皇而逃却已不及,被刘良佐堵住一并砍了拿去城中邀功,让百姓捐钱捐粮,然后大摇大摆的入驻潞王府,把被贼军掠劫过的王府再次清洗一遍。

    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自然满足不了花马刘的胃口,他要等大鱼送上门来,广撒探马得知,贼军已至彰德府(今安阳)后边有官兵急追,刘良佐大喜,便开始布置防线。

    而这时李自成率领的贼军主力刚从彰德府(今安阳)调头西去仓皇逃来,后方的刘泽清和高杰两只饿狼从顺德府一路追来,先锋骑兵主将刘成在广平府邯郸地界被罗虎的震山营击溃,令其高杰大怒,合兵刘泽清人马杀来,贼军无心恋战边打便逃,在日落时逃入府城安阳,原先驻守贼将刘汝魁见义军如此狼狈连忙将李自成等迎入城中,又派出人马四下侦查,以防官兵夜袭,至夜半时得知官兵尚在百里之外方才松了口气。

    原本是战略性撤退,从保定府南下即便当时小太监在真定府拦截,李自成竟也从容过关,抖抖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狠狠摆了小太监一道,哪知从顺德府后遭遇高杰的拦截又成了前后夹击之式,不计伤亡的穿越火线后本以为官兵不会再追,哪知后边俩恶犬异常凶狠,竟然一鼓作气追了几百里,弄得李自成狼狈至极,却也终于动了真火。

    在彰德府休整几日,待其前来硬干一场,他不信没了小太监坐镇,他还收拾不了这几个手下败将了,于是下令全军整顿,养精蓄锐等着官兵送上门。

    却不知一等两日,迟迟不见官兵前来,探子报知官兵就在三十里驻足不前,原来高杰和刘泽清也追累了,或者是看破李自成的心意,他俩可不想硬干,你停我也停,你走我就追着咬。

    李自成哪有那份闲情逸致和他俩耗着,见其不来便下令发兵西去,果然行不至五十里,后方急报官兵追上来了,李自成忍无可忍便令,罗虎和马宝这两个少年悍将也是贼军中最精锐的人马殿后,想要一举把官兵揍疼了,揍怕了不敢再追来。

    哪知就在罗虎和马宝刚发兵不久,前军急急来报,前方十余里外一支万余官兵正迎头杀来,李自成等人顿时大惊失色,不知这支官兵从哪儿蹦出来。

    此时不及细想,只能硬着头皮迎战,只可惜这一路逃窜贼军军心疲靡,又闻被前后夹击多是惊慌失措无心恋战,而后方的高杰和刘泽清闻讯却是大喜,知刘良佐到了,当下是最好的时机,于是不惜代价投入全部兵力狠斗罗虎和马宝,终以士气和兵力的优势让其败走,官兵乘胜急追。

    而前方刘宗敏率和李过正勇斗刘良佐,虽军心疲靡但也杀的花马刘胆颤心惊,他的人马本就不善战捡便宜可以,没实力斗狠,眼见不敌正欲退去时,见高杰等人杀来,竟也咬牙坚持住了。

    眼见要被合击,李自成不得不咬牙撤兵,率兵朝南逃去,官兵再后急追近二十里方止返回卫辉府休整人马,而李自成一口气逃至黄河岸边,面对滚滚浊水心情低落的一逼。

    这一战贼军自又是丢盔弃甲损失惨重,三个渣子总兵自也捡了不少便宜,在潞王府里喝酒分银子,一边商讨如何进行下一步,顿觉人生不过如此,这仗打的才叫痛快,却装作不知此时鞑子已经兵临帝都,京城告急。

    当然在他们分赃不均挣的面红耳赤的时,黄河岸边,贼军无精打采的正在蹒跚而行,西去就进入怀庆府,这里以及西北的潞安府(长治地区)都是还贼战区,李自成决定改变策略,不能一个劲的只顾着逃跑,这样即便被后边恶犬咬死,也要累死。

    他决定要以这两府之地和追兵好好的干一场,同时掩护辎重先行,待辎重过了黄河,倒是无论去留都方便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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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河属顺天府下辖,距离京城六十里地,因地近以地近洳河、鲍邱河、泃河三水故得名,境内西邻通州更有潮白河,北运河,凉水河等水系,乃京畿少有的水土肥沃之地,此时正值初夏,虽天寒但其境内绿草茵茵,草木茂盛,只是近日因鞑子入关少见人烟。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时,通州东南的香河县境内大运河畔,一支人马正在扎营休整,这里是北运河的拐弯分叉处,数条河道的灌溉使的周边树木葱郁且极其偏僻隐蔽,周边也少有村舍,即便有也是空空如也。

    李岩站在河边一棵树下望着夕阳发呆,这数日间他从数百里外疾驰北上至大兴时奉令东来早已经疲惫不堪,如麾下将士一般满面风尘。

    “将军,已探知周总兵在三河县东南十余里的泃河扎营,与我等相距六十多里地”部将秦松旺走来他身后轻声道。

    李阳嗯了一声,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三河在京城正东,香河在东南,大兴在正南,小督主这是故技重施,要像在保定府围堵闯贼一样把清军包围在这方圆近百里内。

    “为何只有东南却空了西北”部将高亓皱眉问道,李岩瞥了他一眼:“北边怕是已被鞑子掠劫遍了,且三河往北不远就是蓟镇所在,那边有长城关卡,清军骑兵难入,京城往西则是居庸关莽莽群山也没啥好抢的,所以小督主只要把东南封住,西边鞑子不去,就只有老实的从哪儿进来再从哪儿滚出去了”。

    高亓哦了一声,伸了伸懒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咱们可要抓紧好生休息一番,不晓得鞑子啥时候就跑过来了”。

    李岩点头:“按道理鞑子骑兵马快,若以掠劫为主此时早至于此,可眼下尚未见到鬼影子,极有可能被小督主用计拖住为我等争取时间”。

    “小督主本事就是大,鞑子数万骑兵他说拖住就给拖住了,真不晓得他能用什么法子”秦松旺和高亓都是好奇不已。

    李岩沉思半响叹气:“怕是要引鞑子攻打京城了吧”。

    啊!两人大惊,攻打京城,那……

    李岩却微微一笑:“京城空虚无兵无将若无小督主坐镇,京营那帮不成材的怕是人家不打就吓的拱手献城了,可眼下京城有小督主镇场,怕是人无胆了反而能壮胆,以京城城高墙厚,鞑子又无辎重想破城无疑登天”。

    所以说,一旦鞑子攻城不利便会立刻四下掠劫,怕是不几日便要到了地头,诸将皆恍悟。

    可不是,李岩眼中杀气翻滚:“关外一战,鞑子亦不过如此,反而成就了吾正义之师美名,只不过尔等心中亦知那不过是沾了小督主的光,先前剿匪虽说吾等也打出了正义军的威名,不过真正让想要实至名归尔等还需努力,剿贼当仁不让,抵抗外辱更应该尽力而为!”

    “末将愿随将军赴汤蹈火,杀敌报国扬我正义军威名!”秦松旺等部将,齐齐抱拳怒吼,惊起一片河鸟,竟有士兵趁机张弓射杀留作晚餐开荤。

    泃河畔,周遇吉面色凝重和麾下一帮部将也在部署战事,只是他没李岩那么乐观,因为他深知鞑子东去首当其冲就是他的人马,南下才会触及李岩。

    打鞑子那已是数年前的事了,近年来他多是带兵在内省剿匪,贼兵狡猾而鞑子凶悍,这让他心理打鼓,自己所带仅万余兵力且只有三分之一是骑兵,能否挡住鞑子的正面一击。

    小督主既然如此安排必有后手,周遇吉想到常宇把金吾卫和腾骧卫八个亲卫的骑兵全部留在大兴,必有重要,极有可能他和李岩的人马只是摇旗助威恐吓之用,那些骑兵才是主力。

    原来小督主是要画个圈把鞑子围在里边,然后在这个圈里以骑兵对骑兵正面和鞑子干!周遇吉恍悟,心下更是不安。。

    干的过么?鞑子的骑兵凶悍异常,金吾卫和腾骧卫虽说近来战功赫赫,只怕拉出去还要略逊一筹,眼下大明能和鞑子骑兵正面干的只有关外吴三桂的铁骑。

    罢了,想那么多头疼,这种用脑子的事还是交给那小子吧,自己只管听令形势,得知李岩已经就位后,周遇吉便令大军休整,派出数股探马往西秘密侦查。

    于此同时,京北顺义城头上,唐通正叼着根草根望着城南荒野,依稀可见有探马身影飞奔,分不清是鞑子还是自己人,却陷入了沉思。

    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已经从城中守兵得知数日前吴孟明来过,前脚刚走后脚鞑子大军便至城北,而同时间城南数里外亦有明军数千。

    只是明军很快撤去,鞑子攻城不得南下去了京城,而没多久平谷的鞑子也撤走去往京城,这帮狗日的想干啥,总不会傻到去打京城吧,连个顺义这小城都拿不下,竟还要啃硬骨头去?

    唐通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京城那边的局势,只得寄往斥候能给他带来些有用的消息,而与此同时昌平城头上亦有一人,往城外沉思,却是马科。

    曾经参加松锦大战的八总兵之一,曾经以骁勇善战敢打敢拼的仅次于曹变蛟的大明猛将马科!

    只不过那都是过去,松锦大战大明精锐尽失,参战的大佬们不是投降便是战死,马科因逃跑待罪立功,后再战清兵又大败,去年奉旨领兵入卫京城,马总兵还是那个马总兵,可马科已不似当年的马科,连败之下有了阴影再无当年的豪气和魄力。

    历史上马科与崇祯十七年先降闯贼后战张献忠再投降清兵,后消失匿迹。

    虽说豪气不如当年,但数日前鞑子入关的第一时间他闻讯后立刻奉旨率兵前去,只是走到半道得知鞑子已经占了密云,且发兵西来破了延庆,直逼昌平而来,马科胆寒但还是硬着头皮迎战,被阿济格轻松大败逃回昌平!

    虽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谁叫此时京畿空虚无兵,以自己这点人马面对数万清军怎么可能力挽狂澜,便是那个被吹成神的小太监来了也只能往天长叹吧。

    哪知却真有消息传来,那小太监竟在第一时间回京勤王,却只待了千余人马,马科觉得好笑,都不够鞑子塞牙缝的,这哪是勤王,送人头的吧。

    谁知探子接下里的话却让其大吃一惊,那小太监回京后已经出城连战鞑子出场,甚至有一次组织敢死队夜袭鞑子军营,杀敌无数还放火烧了鞑子大营!

    这么牛逼!这很有老子当年的风范啊,马科感觉热血沸腾,不过很快又冰凉刺骨,在牛逼也还是一个人,小打小闹影响不了大局的。

    然则很快又让他傻眼了,本来追至于城下扬言要鸡犬不留的阿济格突然率兵离去,这边斥候一打听,鞑子要攻京城!

    啥玩意!马科大惊之余,很快反应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鞑子没那么傻去啃硬骨头,必然有原因的,难不成又是那小太监搞的什么鬼?

    他真的有那么神么?马科开始越发的好奇常宇这个人。



    京城作为大明的帝都,各种防御设施也极尽完善,城高墙厚火力充足便是护城河这道关就够清军忙活的了。

    京城护城河分为内外河,内护城河是指皇城外的筒子河,而城外北边高粱河和积水潭为被护城河,城南东西则是建城时新开挖的,与东西城外护城河想通又将河水汇集到东便门经大通桥,入通惠河,全场有四十多公里。

    此时又非冬日结冰,清军想攻城就要先渡河,可这最窄处都宽近十余米的护城河如何渡过去?多尔衮率一众麾下,远观皱眉。

    安定门城头上常宇也在想,若是自己又当如何?

    除了强攻别无他法!他实在想不通历史上李自成怎么就那么轻松地破了北京城呢,若城中官兵哪怕稍

    有像样的抵抗,别说这高达数丈的城墙了,便是护城河那帮贼军也只能望洋兴叹。

    可叹!难道真的是天意难违,要灭老朱家了。

    可当时满朝文武哪怕有一个站起来以死相守也不至于城破亡国。

    还是人为之祸罢了。

    如今有我在,不管是李自成还是你多尔衮,谁都不准跨鸿沟一步!常宇盯着远处清军大营,脸上杀意愈来愈浓,这数月间他南征北战杀人无算,身上威势愈发强大,心中杀机一起,气势犹如滔天巨浪迸发而出引得身边人连连侧目为其所惊。

    王家彦站在常宇身后,表情很是复杂一会看看远处请军大营一会盯着小太监若有所思,他为官清正又嫉恶如仇,想当年他曾是魏忠贤的死敌,所以一开始对常宇的态度十分复杂,谈不上憎恶但也谈不上什么好感,这还多因为常宇战功赫赫且曾暗中推波助澜让他当上京营总督,或许是天敌立场使然吧。

    往日多是耳闻小太监的作为,这几天也算是并肩公事让他愈发钦佩,眼见常宇镇定自若调兵遣将,眼见他冒死出城杀敌,眼见他身负重伤……比之朝堂上侃侃而谈的诸位大佬们简直一天一地,这当口全京城的眼睛和期望都压在他身上了。

    “或许,明日要开始了吧?”王家彦低声长叹,常宇头也不回,发随风起,飘然出尘:“他等不及了,本督也等不及了”。

    说着冷笑离去,王家彦右手握住腰间的刀,望着正北请军大营,青筋暴涨:“来吧,本督也等不及了!”

    “这王大人倒是兢兢业业,数日不下城,比之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可好太多了”李慕仙跟着常宇下城低声说道,他对王家彦观感甚好。

    常宇微微一笑:“虽无什么大本事,但其人忠且清廉清正,这当口朝廷需要他,皇上也需要他,否则本督又何必热脸铁塔冷屁股抬他上位”。

    “不尽然呀,卑职观王大人对厂督虽谈不上礼遇有加,但从其眼神中看得出来很佩服您的”李慕仙道,常宇哈哈一笑:“那是你不知道他之前什么德行,背后可没少说咱家坏话”说着一顿又道:“眼下他已经很不错了,跟着忙前忙后,也非阴奉阳违之辈,你要知道文官对我们太监本就极尽不屑又深加防备……”

    常宇吐槽,李慕仙打抱不平:“太监怎么了,宫字营的那些内官兄弟们出生入死,精忠报国可不比任何人差一分,反而多少人比之不上,别说朝堂上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就是诸多兄弟部队的又有几个能比得上的……”

    常宇饶有兴趣的看着替太监打抱不平的李慕仙:“你真的觉得太监们很棒吗?”

    “真的!”李慕仙少有认真的正色道,常宇倍感欣慰,看着旁边的胡岭道:“待会带李道长圆个梦,让他和我们一起做个真兄弟”。

    “厂督大人……”李慕仙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周边随侍强忍笑意,奈何宋洛玉忍不住,众人轰然,李慕仙一脸苦涩:“厂督大人,厂督……”

    且,常宇很鄙视的白了他一眼:“瞧见了么,那些大佬们和世人都与你一个德行,要我们卖命的时候一个个极尽吹捧,实则内心依旧很排斥,无论我们怎么付出,在你们心里依然低人一等”。

    “卑职真没这意思啊,卑职敬宫字营的兄弟个个是爷们!是真汉子!”李慕仙再次认真起来,看着常宇一字一句道。

    “卑职也觉得厂督和宫字营的兄弟是真汉子!”一向少言的乔三秀也正色倒,随即陈王廷等亲侍们皆应和,常宇看他们一个个神色凝重眼神真切,知道发自肺腑不是作假心中不由一热,胡岭,范家千等眼睛都湿润了。

    哼!常宇撇撇嘴,一指李慕仙:“能不能把你那身道袍脱掉,东厂里又用不着你装神弄鬼……”李慕仙呵呵一笑:“穿这身有安全感,不过厂督要是看不顺眼的,卑职就换,也弄身飞鱼服……”

    话没说完,陈所乐在后边轻声道:“一方道长,咱们是东厂的不是锦衣卫,难不成道长瞧不上东厂小庙要去抱大佛啊……”

    “呸,连你这小子也拿贫道开涮,贫道奉的是三清,抱秃驴们的大佛作甚”李慕仙骂道,诸人大笑,下城而去。

    “王大人,这鞑子兵临城下,您瞧他们没事人似的”王家彦身边一个京营将领,指着城下轰然大笑扬长而去的常宇等人,嘀咕着。

    王家彦的瞪了他一眼:“那不叫没事人,那叫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吾等差远了!”

    天色已黑,诸人下了城,沿街往南纵马缓行,主街交通管制,茶楼酒肆一律闭门歇业,这让本欲请麾下一众人下馆子的常宇略显遗憾,正在这时方三颠颠迎面而来:“厂公,饭菜已准备好了”。

    常宇大笑:“三啊,你这么好的厨艺,回头咱家在京城开个馆子,你当大厨可好?”

    方三大喜连忙应了,常宇本是随口一说,见其神色竟似信了,转念一想,真开个饭馆倒也不错,这也是个产业,有他的这个活招牌生意绝对不会差,不说那些达官贵人是否会卖他面子来捧场,至少皇帝二十六亲卫的将士一定会来光顾,常宇在军中威望名声如日中天!

    念头一起,心中便开始思索,常宇抬手对诸人道:“不回衙门吃了,今儿带你们出去嗨皮一番”。

    诸人大喜,纷纷嚷嚷大世界夜总会。

    一路向南,过皇城出正阳门到了外城,只是常宇并未带他们去大世界夜总会,而是去了旁边的八达通镖局,诸人一头雾水。

    八达通镖局在前门外大街大栅栏东口往南的粮食店,也就是后世乔三秀的徒孙宋彦超开的会友镖局所在,当然了乔三秀此时根本还不知道他的三皇炮捶门在二百年后会名声大噪,更不知道会出了宋彦超,李尧臣这种大宗师。

    镖局虽然挂着八达通的名号,让人以为是皇商旗下品牌,但消息稍灵通的都知道幕后的大老板大股东乃东厂和锦衣卫两个金字招牌,有这两把伞,护镖行走江湖敢动的真没几个,何况镖局在京城广招好手网络不少江湖好汉,其中不乏武艺高强者。

    本来乱世好起风,常宇开办这个物流公司前景一片大好,哪知正要大展宏图时,鞑子围城了,让镖局不得不暂停营业,闭门休整。

    镖局三进院子,绝对的大门大户,里边养着镖师和趟子手约百人,常宇突然登门让他们既惊奇又紧张,心中都明白了,这是考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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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八达通镖局大门紧闭,院内灯火通明,数十个镖师排成三排看着端走太师椅上的常宇,显得无比紧张。

    总镖头陈阳寨是春祥网罗的一个江湖好手,本来在东厂听令,自镖局开业后便让其来坐镇,当然生意上的事情还是由八达通的人来处理,毕竟这些武夫大字不字不识一个。

    陈阳寨第一个演练,他是家传功夫,拳脚霍霍有声一番下来,面不改色气不平稳,陈王廷低声道:“有内家底子”。

    常宇表情平静如水,示意继续,院中拳师们轮流演练,把自己的压箱底的绝学全都掏出来了,精彩之处诸人皆忍不住喝彩,唯独小太监笑而不语。

    实战才是检验本事的唯一真理,常宇眼见诸拳师演练,以他眼力自然看得出来,这些拳师都有是实战经验,并非后世那种公园大师可比。

    只是他还要看些真本事,便对陈阳寨等人道:“本督麾下尔等可任意挑战,赢局者赏银十两”话一出口众拳师眼睛一亮,跃跃欲试不已。

    常宇麾下诸人此时也才恍悟,原来督主说的带他们嗨皮,并非去吃喝玩乐,而是打架来了,倒可把吴中乐坏了,低声对旁边的宋洛书道:“哥们今晚要发财了,一个十两,老子要打十个”。

    宋洛书装作没听见,倒是旁边的宋洛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这一笑却把吴中魂给收了,直怔怔的盯着宋洛玉,心下一激动就要跳出场内,却被眼疾手快的乔三秀一把扯住,给他了个眼神,示意他控制一下别又得意忘形搞事,吴中瞧了一眼的端坐的常宇,暗中庆幸,自己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对乔三秀感激不及。

    然而现实让吴仲无比的失望,这些拳师没一个是傻子,眼见他和屠元身材魁梧似巨塔,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眼放绿光就知道不是啥善茬,直接跳过二人去挑战别人,比如陈所乐,陈汝信以及身材瘦小的将发等人。

    这些拳师虽不乏好手,但东厂督主身边的亲侍哪有一个善茬,跟着他出生入死厮杀无数,实战经验远不是这些人可比。

    一番比试下,镖师无一取胜,此时才明白,小太监的身边的这些人没一个是摆设,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茬子,便是那个女的也毒辣的令人心惊。

    他们要知道宋洛玉本是刺客出身,就不会那么惊诧了,而是该侥幸幸好是比试,否则早身首异处了。

    正常除了陈阳寨和宋洛书算是旗鼓相当外,余下无一胜局这让众镖师显得脸上无光,不过常宇却依旧对他们赞誉有加,言之皆有赏,随后在院中设宴邀镖局上下共欢。

    镖局此时没有生意都是闲人,此时全都忙活起来,摆桌子的摆桌子,下厨的下厨,打杂的打杂忙得不可开交,却也开心非常。

    常宇抽着空子在镖局里转悠了一圈,见到处都摆满了各种练武器械,心下甚是满意,便同陈阳寨等人玩了一番,不多会便出了一身热汗。

    待其洗漱一番后宴席已摆好,众人落座,酒菜尽酣,热闹非凡,常宇竟一反常态连喝数杯,脸色绯红笑意盎然和镖师们侃天说地,丝毫没有东厂督主的架子,让镖师们惊诧怎么这般接地气。

    “厂督今晚兴致高啊”吴中见常宇少见饮酒,端起酒杯就要去敬酒,去被李慕仙扯了下,轻轻摇摇头,吴中不明,但知李慕仙这人脑子灵,不让他去自有原因的,于是便去寻宋洛书去了。

    常宇少见饮酒,李慕仙心思缜密知大战临近小太监心理压力太大,虽说表明风轻云淡胜券在握,无非是为振军心做样子,事实上要承受的东西远远不是普通人所能想到的。

    京城保卫战,此事不足为虑,便是李慕仙都有把握,以清军此时实力只要明军死守他们一点点的破城机会都没有,而常宇所忧的是外围战,如何以最小的牺牲痛击多尔衮。

    酒过三巡,众人情绪最高涨时,镖局外有人敲门,随后一个太监急急进来至常宇耳边轻声道:“厂公大人,太子有请”。

    常宇一怔,此时当时晚间八九点光景了,宫门落锁,内城关闭,太子还能遣人寻他到这里,略显意外,莫非有什么急事?:“春祥呢?”

    “春公公正和太子一起呢”。

    常宇起身和陈阳寨道别,率诸亲卫离开镖局,外间夜色已深,但身处繁华的红灯区到处都是莺歌燕舞灯红酒绿,惹的吴中,屠元,贾外熊等人目不暇睛,哈喇子流了一地。

    入了内城,那太监前边带路,到了皇城却不停步反而向东厂胡同走去,常宇了然,暗骂春祥越来越大胆了,竟深夜间把太子给弄出了来,当然一定是太子逼他的。

    先前常宇已下令,宫中太监宫女不得随意出宫,而且深夜闭门之后能自由出入皇城皇宫的也只有他本人,但东厂上下,皇城内外谁不知道春祥是常宇的兄弟,谁不知道春祥现在也得皇帝器重,所以即便闭门之后,春祥想进出他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便给他机会竟然把太子也给弄出来了。

    也许这小子在宫里太憋闷了,试想一个十五六的少年正是好动的年纪,天天关在宫里谁受得了,可常宇还是决定待会好好训斥一番,不能由着他,一旦心野了更坐不住了,三天两头往宫外跑那还了得,崇祯帝知道自己儿子被奴才给宠成这样带坏了,便是常宇也保不住春祥的脑袋。

    然而等常宇到了东厂衙门时,他才发现春祥不是胆子越来越大,而是胆大包天,他弄出来的哪是太子,而是坤兴公主朱媺娖!!!!

    这简直是胆大妄为到了极致!这事常宇都不敢弄,也不知道怎么弄出来!

    春祥哭丧着脸:“大哥我真的没办法啊,坤兴公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说求我了,就想出来透透气,您说一主子都说出求奴才的话了,我怎么拒绝啊,也不忍拒绝啊!”

    常宇咬牙切齿:“你就不想想后果,这事但凡有一点风声被皇上知晓你脑袋不保,便是我也保不了你啊!”

    春祥低头不语。

    常宇嗨了一声长叹:“你怎么把她弄出来的?”

    皇宫天黑闭门至天亮方启,这期间只有两个人可以出来,一是皇帝,二是常宇,朱媺娖怎么出来的,守宫门的太监和亲卫没有那么大胆子敢开门,何况乾清门外的还有那些当值公侯的值班室,都盯着呢。

    春祥呼了口气,娓娓道来,下午他入宫时遇见坤兴公主,朱媺娖让其屏蔽左右,然后就泪眼婆娑说,近日心慌的很,特别是在晚间总是做噩梦,梦见鞑子攻入了京城,杀进了皇城,到处都是火海……连续数日的被噩梦惊醒浑身都湿透了……她害怕,怕的要死,但这话不能乱说,即便是梦更不能说,否则被视为不详,乱人心,乱军心,毕竟他和太子不同。

    她自感要被折磨死了,她需要出宫透透气,她感觉自己压抑的要疯了,她唯一能寻求帮助的人只有春祥,毕竟之前春祥帮过她一次。

    春祥心软,终是咬牙应了,让他在宫门落锁前和贴身宫女偷偷溜内东厂衙门藏起来,待到天黑皇城里的赌场开门后,趁机夜静人少时这才带了出来。

    可出了皇城后去哪?朱媺娖说不知道,春祥懵了,先把她送到外东厂衙门然后派心腹寻常宇去,为了先给他点心理准备刻意说是太子找他。

    莫非她冥冥之中也感应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另一个自己的悲惨遭遇,常宇皱眉深思,他对朱媺娖本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感,此时得知其为噩梦所困更是怜惜不已,又暗探这女孩真的能忍,前日见她看上去还一切如常,谁能知道她暗中正承受常人所不能忍的精神压力,换位思考若是自己恐怕早就在这深宫大院里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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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开打,准备好弹药!

    。顶点



    烛火摇曳,东厂衙门后院大堂内,坤兴公主一身淡妆素衣端坐,案边香茗袅袅,一个贴身宫女不时朝外间张望,目光和在门口当值的宋洛玉四目相对时又赶紧收了回来。

    这就是大明公主啊,长的可真好看,只不过太高冷了些……宋洛玉满心好奇,却见那公主放下茶杯朝她招手,不由一怔:“殿下是叫卑职进去么?”

    朱媺娖微微浅笑,点了点头,宋洛玉略显紧张的走了进去抱拳施礼,朱媺娖盯着她瞧了又瞧:“本宫从未想过东厂竟然有女侍卫呢,还是这么好看的人儿”。

    原来她已瞧破宋洛玉身份。

    宋洛玉倒也不在乎:“卑职在督主手下听令不久”。

    朱媺娖嗯了一声问她:“常宇刚才把春祥叫走了,是不是要大骂他一顿啊”

    宋洛玉摇头:“这个卑职不知,不过听闻春公公和厂督亲若手足怎么骂他呢,应该是要商议些事情吧”。朱媺娖这才松了口气,又问在东厂当只好不好玩,常宇平时是不是很严厉,又喜欢去哪里玩之类的。

    宋洛玉听她言语之间对常宇特别好奇,心理也是觉得奇怪,但并未多想,只是说:“厂督对麾下视若手足,从来不大骂,又言近日军务繁忙,厂督每日操劳无暇休闲等等说不尽的好话”。

    朱媺娖听的认真,闻常宇前日出战受伤,脸色一下就变了,急急问道:“伤的可重?”

    “厂督天生异禀,伤口愈合比之常人快上百倍,已无大碍”正说话间,闻外间有脚步声,身后宫女赶紧小声道:“殿下,常公公来了”。

    “臣,见过殿下!”常宇匆匆步入大堂施礼,朱媺娖显得极为紧张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本宫是不是给你带来了麻烦?”

    瞧起惊慌的脸色,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常宇实在不忍指责,何况堂堂大明公主他也没资格指责,只是苦笑:“殿下在宫里呆的闷了,出来散散心也好,只是这事您可千万要守口如瓶,不然奴才们可寒了心”。

    朱媺娖自然知道常宇的话里意思,那就是万一消息走漏了,后果很严重!

    她当然也知道后果的严重程度,有人会掉脑袋的。赶紧摇手晃脑:“不会的,不会的,本宫绝对不会出一个字的,瓶儿也不会”。

    瓶儿就是身边那个贴身宫女。

    “殿下不在宫中,您宫中其他宫女不会怀疑么?”常宇不放心的问道,朱媺娖咬了咬嘴唇:“本宫已经叮嘱过了,不许她们多嘴的”。

    常宇叹息:“为保万一,还是让春祥回头再叮嘱一番吧”。

    宫里除了皇帝一家他就是老大,东厂更是二十四衙门都惧怕的主,那些宫女若被东厂的点名,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再随便嚼舌头了。

    听常宇这么一说,朱媺娖不由一颤:“她们都是自小跟本宫的,千万不可……”很显然她听出常宇话中威胁之意,害怕对那些宫女不利。

    这是个善良的公主。

    常宇点了点头:“只是叮嘱一下,殿下不用多想,随即又问道,殿下您出宫可有想去的地方?”

    朱媺娖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轻轻走到常宇跟前:“是不是和四九城你都可以随意进出?”

    常宇哦了一声,又连忙道:“公主不会要出城吧,这个可万万不行”。朱媺娖一怔,忍不住掩口一笑:“你敢出去本宫还不敢呢,随即眉头一蹙,鞑子都城外作孽……常宇,你给本宫说句实话,鞑子会……”

    “不会!”常宇本被他一笑一蹙弄的心中微荡,闻言不待其说完,斩钉截铁道:“便是臣粉身碎骨,也不会让鞑子入城一步!”

    朱媺娖,甚感欣慰,望着常宇一脸热切:“大明和我朱家此时全靠你了!”

    “臣,份内之事,当万死不辞!”常宇正色道,朱媺娖捋了捋耳边秀发,眉头一蹙:“本宫近来噩梦不断,常公公你可会解梦?”

    常宇忍不住笑了:“臣对此一窍不通,但手底下却有个善于此道”朱媺娖一喜:“可否一请?”

    没多会,一个仙气飘飘的道士来了,却正是李慕仙,这虽非他第一次见皇家的人,但却是第一次见公主,即便是个老江湖依旧紧张的不行,又是作揖又是施礼十分恭敬。

    常宇给了他个眼神:“公主近日噩梦不绝,道长帮着解化一下”李慕仙忙颔首,公主指着身边不远的一个座位:“道长请”李慕仙道了声谢连忙走去,经过常宇身边时,闻的一声轻语:“你老窝吕仙祠将来香火就看今日了”。

    李慕仙一喜,暗暗下了决定,今儿豁出去可劲的忽悠。

    不亏是老江湖,李慕仙一张嘴,舌灿莲花,坤兴公主听的连连点头,便是常宇也暗自叹息摇头,别说这年代,就是后世也能忽悠倒一片,国人避讳鬼神又深信不疑,以至把宗教信仰白白弄成了迷信,且几千年来愈演愈烈。

    一炷香后,朱媺娖把李慕仙亲自送至门口,脸色轻松了很多,说白了李慕仙就是这个时代的心理医生,短短时间已对症下药让其见了效果,毕竟个在深宫内长大的小女孩,哪禁得起他忽悠。

    “常公公,能带本宫上城观一番么?”送走李慕仙,朱媺娖突然开口说道,常宇惊得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殿下,城上乃险地不宜……”

    “为何你可,本宫不可,有你在又有何险之有,再者刚才李道长也说了心病还需心药你不可以陪我去么!

    陪,必须陪!常宇虽暗骂李慕仙这个牛鼻子瞎扯淡把自己绕进去了,但医,本宫因近日鞑子围城遭了心魔,现在本宫就要上城上去看看这些心魔到底是什么鬼样子……”

    常宇应了,他也很喜欢和朱媺娖呆在一起,不管在哪里!

    不多会,自有番子取来一套全新的男装给朱媺娖换上,同时未免暴露行踪贴身宫女留在衙门,宋洛玉顶上充当公主的贴身随侍。

    虽说此时夜深内城已实施宵禁,但常宇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甚至同崇祯帝出宫时候的那种如临大敌,下令胡岭调百余宫字营前来护卫,沿途更是加派巡逻人手,倒不是为了怕有人对公主不利,朱媺娖久居深宫与人无仇无怨,常宇是怕万一有刺杀他的人不慎误伤朱媺娖而已。

    朱媺娖不会骑马,常宇正待让人备车,这小丫头却突然道:“走路好么,想好好看着外边街头巷尾”。常宇皱了下眉头,略一沉默,便第春祥道:“把吴中的黑狼营也调来”。



    时至深夜,月朗星稀,从东厂胡同出来顺着皇城往北便是安定门大街,一条大道畅通无阻直至城门下,街头巷尾各处皆可见持刀巡视的军士,老九带着五十名黑狼营悍卒虎在前方开路,后边和四周则是胡岭率领的宫字营百余好手,常宇和朱媺娖相隔半步在街头不急不缓的走着,四周数米外则是陈王廷,吴中等一众好手警戒四下。

    朱媺娖是大明的坤兴公主,更是一个是十四岁的花季少女,深宫里规矩多禁锢了天性养成了高冷的性子,如今在冷清的街头上,四下张望像个好奇宝宝,不时轻声细语问东问西,常宇总是耐心的解说,看着这个逐渐有些活泼起来的女孩,心中感慨,这孩子内心不知挣扎了多久,才敢冒险跑出来一次,可见她真的快要被压抑死了,也罢,既然出来了,就让其尽兴玩玩吧。

    安定门城下的守兵心中突然有些惊慌,突见东厂四营的人马深更半夜突然上城,心道莫非除了什么大事?难道鞑子要攻城了,可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啊,心下好奇可是也不敢打听,东厂的人都拽的很。

    安定门城楼二层瞭望口,常宇指着远处火光:“那就是鞑子军的大营”。看着火光连天朱媺娖脸色大变声音都颤抖起来:“那么多!”

    “不多,三万余人”常宇冷笑:“这次要是得手了能留下他一半,往后可保鞑子数年不敢再犯我大明”。

    “你有多少把握?”朱媺娖可能有些害怕,拽了拽常宇衣襟。

    看她恐惧神情,常宇很自然的牵住她的是手:“五五之分吧”旁边侍卫自觉的扭过头看向别处,宋洛玉好奇不已,甚至目不转睛,直到她哥用胳膊碰了她一下,这八卦宝宝才醒悟过来,赶紧转头看向城外。。

    朱媺娖被常宇牵了手,内心不由一颤,脸上飞霞幸好天黑光暗看不真切,但小鹿乱撞是难免了,且愈发沉迷于此难以自拔,她搞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或者说隐约之间知道在做什么,且非常不对,但她控制不了。

    “城下那些火光都是鞑子么?”朱媺娖觉得心跳的不行的时候,赶紧转移话题,常宇嗯了一声:“日夜袭扰,此乃攻心计想要乱我军心罢了”。

    朱媺娖哦了一声:“还没见过鞑子呢,听说他们长得凶神恶煞般是么?”

    常宇嘿嘿一笑:“城墙上就吊着鞑子狗头呢,你要不要看?”朱媺娖吓得浑身一抖:“我怕”说着朝常宇身边靠了靠,也不自称本宫了。

    “不怕,有臣在呢,他们也不过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有何可惧”常宇顺手一个摸头杀,哎呦我去,朱媺娖哪受得了常宇这老司机的撩,顿时感觉身子都软了,差点就要跌倒。

    少女怀春,美人慕英雄豪杰,常宇除了是个太监外,几乎满足了少女的一切幻想,而且还是个少年英雄,还不是一般的江湖豪杰,乃救国救民的大豪杰。

    对于朱媺娖这种生在皇家的千金之体,虽说尊贵,可是远不如普通百姓那般自在欢快,父亲一天到晚苦着脸,被朝政所累日渐憔悴,母亲操劳内宫也不辛苦,哥哥弟弟一个个见面都是各种规规矩矩,亲情变得越来越冷淡。

    可旁边这个和太子差不多大的小太监其实更像是哥哥,可以哄她保护她,对,就是那种安全感,被保护的感觉真好!

    正当坤兴公主心口小鹿使劲蹦跶的时候,下边传来喧哗声,王家彦来了,俩人赶紧松开手,朱媺娖脸蛋已若红透的苹果缓缓走到宋洛玉身边,隐于诸侍卫中。

    王家彦作为京营总督,是个极其负责的人,时刻在城防的第一线,便连睡觉都在城上,先前他就在西边德胜门的城楼里歇息,常宇率麾下并马上城引起不小动静,很快传到他耳里,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情况,便急匆匆的赶来。

    “厂督大人,深夜登城莫不是有情况?”王家彦上了城楼脸色略显惊慌。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上来吹吹风”,常宇背着双手微微一笑,王家彦这才松了口气,心道你上城吹风至于搞这么大动静么,吓的人小心肝噗通跳。

    在宋洛玉身侧的坤兴公主听常宇这么说,噗嗤一声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宋洛玉赶紧把他挡在身后,幸好王家彦并未发现,其实即便发现了也不认识,最多觉得东厂这个太监侍卫太过娇小俊秀年轻罢了。

    诸人出了城楼沿着城墙一路朝西行去,王家彦和常宇并肩而行望着城外眉头深皱,鞑子除了在城北十里外有大营,余下尚有几处,乃扣押被掳百姓之地,日夜灯火不息强制他们赶工制造攻城器械。

    德胜门城楼附近,畅游转身看望内城,城墙下就是积水潭远比后世大的都,月光之下水波粼粼:“王大人早些歇息吧,咱家自个儿逛逛”。常宇对王家彦说道。

    跟着这么个大电灯泡,朱媺娖哪里放得开,偷偷摸摸畏畏缩缩有悖初衷,天色已过子时,王家彦亦困乏,便拱手离去,常宇等人便沿着城墙朝南兴去。

    城上凉风习习不热不燥,一道城墙两边世界,城内的像个熟睡的婴儿,城外像个虎视眈眈留着口水的饿狼,朱媺娖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变得高冷起来一言不发,不急不缓的走着左顾右盼也不说话。

    不知不觉过了西直门,又奔着阜成门,常宇心中也惊叹这丫头一口气走了十余里地,这脚力不弱啊,远出自己的意料,便关心问道:“殿下,可要歇息一会”。

    “本…嗯好吧”朱媺娖看来的确也是累了,靠着墙垛停了下来,自有太监拿来早已备好的小凳子,朱媺娖坐了下来,一边看着夜空一边探手去揉脚,宋洛书碰了宋洛玉一下示意她帮坤兴公主揉脚。

    宋洛玉一怔,一时难以接受毕竟她不是宫女也不是丫鬟,干的不是伺候人的活,而是杀人的干活,现在让她去给别人揉脚,那……

    正迟疑间,常宇已经走到朱媺娖跟前:“殿下,臣帮您揉揉脚吧”说着探手握着朱媺娖的金莲,这小丫头弱弱的嗯了一声。

    气氛有些很奇怪,虽说太监本就是皇家奴才,干的就是这伺候人的活,但公主等女眷可是一直都由宫女伺候的,太监不可有身体接触的,常宇所为其实犯了重罪。

    可谁去管呢,侍卫不会说,坤兴自然也不会说。

    众侍卫纷纷转身看望别处。

    “常公公,城外那黑影是不是月坛啊?”朱媺娖见常宇单膝跪地给她揉脚略显尴尬,连忙岔开话题。

    常宇嗯了一声:“是的,殿下没去过么?”

    朱媺娖苦笑:“本宫都没出过城又怎么去过?”常宇这才恍悟想到,京城五坛,除了天坛和先农坛正在外城,余下三坛则全在城外。

    “要不改天抽个空,臣带殿下出城去看看啊”常宇不知怎么想的轻声说道。

    “好呀”朱媺娖激动不已,不过随即又偃旗息鼓:“怕你这改天不知何年何月咯,还有和城外的鞑子一日不退便也无法出去”。

    “很快的,待鞑子退去,殿下什么时候想出去,臣便什么时候带您出去……”常宇呵呵一笑,正待说下去,突闻正北鼓声大作,不由一惊,蹭的站起身来,扶城墙朝正北望去,遥见清军西北的营地火光有些不对劲,便令人前去北城查探。

    “怎么了,可是鞑子要攻城了?”坤兴公主吓的脸色惨白,拽着常宇的衣襟浑身瑟瑟发抖。

    “殿下勿要惊慌,有臣在,鞑子必铩羽而归!”常宇一边安抚着,便见远处一片喧闹,随即便有士兵前来通报,禀厂督大人,鞑子异动,王大人说他们可能要攻城了。

    妈的,多尔衮起这么早,还是没睡呢,竟挑这么时候动手。常宇暗骂,随即便令春祥等人护送朱媺娖回东厂衙门,然后击鼓示警,全城进入一级战备。

    终于要打了!常宇双拳紧握,摸了摸腰间青雀,翻身上马便朝正北奔去,身后隐约传来坤兴公主的声音:“你要小心,记得还要带我出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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