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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鞑子渡河追击,小太监一众仓皇而逃,城上诸人大惊失色,老九更是忍不住惊呼:“厂督大人危也!”

    “快,快派人去救厂督大人啊”朱由棷更是急的直跺脚,小太监是他的守护神主心骨,此时身处险境怎能不慌,万一出了意外,那青州城……

    “来不及的”贾外熊摇摇头,先不说城门距离南阳河约两里地,待其出城渡河到那边小太监极有可能已被砍成肉泥了,问题是他们也没法出城,城门外早被乱石尸体杂物所阻。

    “那厂督大人岂不……”朱由棷脸色苍白额头竟然有了汗珠。

    “不至于”贾外熊虽也担忧却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督主做事从来都留有后手,这次即便没有,但这些鞑子想杀他也没那么容易,小督主可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最多拼个两败俱伤罢了”。

    话虽这么说,但众人还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居高临下看的很切,从河岸到山口里许地根本看不见有伏兵的模样,也就是说小太监一行只要被这些鞑子骑兵追上就凶多吉少了。

    怎么这次这么大意!贾外熊紧握双拳盯着那些清军骑兵越追越近,心里无比的着急,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太监几人仓皇而逃。

    跑快点,跑快点,贾外熊内心不停的呐喊。

    看着的心里着急,跑着的何尝不是心如火燎,眼见清军骑兵过了河放马狂追,虽说相隔数百米,转眼就能追到,何况清军手中硬弓,百米外就能将他们射穿。

    “跑啊!”常宇气喘吁吁的催促亲卫,此时距离山口不过还有百余米,一旦进了上山树林里一钻,这些清军别说没胆子进山,就是进去了也找不到人了。

    可是……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奔一个亲卫后背,旁边的陈汝信一声大吼,一刀将那支箭劈落,众人大惊回头望去,那些骑兵已至百余外,这个距离已在射程内,身后数米外地上已插下十余支箭!

    “散开了跑!”常宇大吼,在一起只能成为箭靶子。

    身后清军见前边马贼惊慌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们此时已看出对方也没啥埋伏,刚才那般嚣张不过是装个逼罢了,虽说眼瞅着就要到了山口,但这些马贼也进入了射程内,他们有把握在马贼逃进山口前全部给射杀了。

    不过却也感慨这些马贼的强悍,先不说刚才那十余个友军被其击杀,就刚刚那一刀劈落利箭的本事,都就知是个好手,虽说箭至百步外力道已弱,但自忖也没那个能耐。

    所以能射杀就不要和他们斗狠,眼见追的越近不过五十步,清军纷纷张弓瞄着前方乱窜的马贼就要射杀,突的奔在前方的几骑清军一声惨嚎栽下马,竟被利箭钉在地上!

    这力道之大太过惊人!

    清军大骇,来不及射杀前边马贼,慌忙四下张望却连连摔下马,转眼间竟然无一幸免全部被射杀,就连那个见识不好打马狂逃的家伙,也不过刚奔出十余步也被一箭穿心!

    这……这特么的怎么回事,别说被射杀的清军死不瞑目,就连城上贾外熊等人也是一脸懵逼,眼瞅着小太监等人就要被人射杀了,怎么后边紧追的清兵一个个摔下马,猜是被弓箭手射杀却也没看见啥伏兵出手啊!

    总不至于弓箭手都附近在山口那些密林中吧,那地方距离清军尚有近两百步,这种距离射杀敌人只有高手才能做到。

    贾外熊知道常宇身边的亲卫有很多箭术高手,但这么远距离能射杀还有这么大的力道却少之又少,况韧可以做到,但他也不能在短短瞬间射杀十余人啊!

    直到他看见有数人从那些清兵附近的树上溜下来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就说嘛,小督主做事从来都是留后手的,这下沙雕狗鞑子果然……哈哈,一群沙雕!”说着忍不住对朱由棷道:“王爷,您瞧俺们厂公厉害吧,一盏茶不到杀了鞑子近三十人,且不损一卒!”

    朱由棷早看傻眼了,抚掌大笑:“厉害,厉害,本王今儿开眼了,厂督大人果真是少年英雄骁勇善战啊!好本事,好本事啊”

    “厂督大人,贫道演的像吧,应是骗过那些鞑子真以为咱们没啥准备呢”李慕仙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常宇翻了个白眼:“像,但咱家瞧着不像演的,本就是吓成那德行了”众人轰然大笑,李慕仙倒也不争辩:“嘿,鞑子就在五十步外,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众人点头,说的倒也是事实。

    常宇仅十余人出山,自然要做足了准备,计算好各种可能,比如说先前装作马贼劫财有信心能骗过清军,但万一清军是骑马过河来的呢怎么办?

    那就必须留有后手了,南阳河距离山口里许地内无密林乱石可埋伏但却零零散散有些树,此时正值盛夏枝叶茂盛,便让况韧等几个箭术高手藏于半道树上,可辐射周边两百米半径。

    况韧不善厮杀但却是箭术大家,强弓可射杀三百米外目标,所以常宇一行才敢无后顾之忧去河边诱杀那股清军。

    幸运的是那股清军徒步渡河抢银子,所以被砍死,不幸的是第二股竟出乎意料的追过了河,可怕常宇几人吓坏了,却也让其城了况韧等人箭下之鬼。

    太特么的刺激了,段武虎虽受了伤却亢奋不已,这种组团小规模厮杀惊险比之两军厮杀还甚,但却让人深陷难以自拔。

    “厂督大人,咱们渡河过去再搞一下吧”。

    常宇和李慕仙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对他伸出大拇指:“你牛逼,俺们回山等你好消息”

    开什么玩笑,经过这一折腾,青州城四周的清军探马都被惊动纷纷前来探视,此时西门外少数也有近百清军,他们这十余人若是有战马倒也还能去冒个险,但也仅仅是冒个险而已,再想算计人非把自己亏进去。

    段武虎被闹了个大脸红,赶紧岔开话题指着城头:“贾统领他们应该已经发现咱们了吧”。

    看着城头守兵挥手欢呼的模样,李慕仙嘿了一声:“若是不瞎自是看的见咱们了”。

    “如你所愿了,本督这时本该泡个澡舒舒服服的,现在却是一身臭汗了”常宇揶揄他道。

    李慕仙耸耸肩:“还不是厂督想要松松筋骨,再说了这一趟所获不菲啊”抬手指着散落附近正在吃草的清军战马:“厂督看不上杀了吃也能给将士开荤解馋好几天呢”又一指城上:“衡王和城中百姓此时也心安了,除此以外那多尔衮听闻后也绝对会胡思乱想了,甚至弄的他心神不宁”。

    常宇忍不住大笑:“得,看来咱家所获的确甚丰!”随后便让亲卫将附近战马收了,然后一行人消失在山口,看的城上诸人心神亢奋不已。



    清军大军压境让青州城内上下人心惶惶,但明军的援兵以及小太监神龙一现又如同让全城百姓吃了定心丸:只管拼死守住城,外边的交给小太监吧。

    一时间城中民心凝聚士气大振,却也都清楚的很,两方兵马已就位,大战一触即发!

    如李慕仙所料青州城西门外三十余清军被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多尔衮耳朵里,此时他刚到城北南阳河畔大营不久,正在和诸将商议军情闻讯众人皆是疑惑。

    虽然探子再三肯定说是马贼所为,但这帮老油条根本不信,什么样的马贼有这么强悍的实力,杀近三十清军却不失一卒,可没听说过马贼有这么好的箭术和战斗力。

    难不成是明军,其又伏兵山中?

    可能性极小,明军本是在他们屁股后跟着,前日无粮才避走临淄且一直在监视中兵力没啥大的变化,再者言若是有山道从临淄通往青州城,明军又何必在北阳河与清军对峙,偷偷穿山而过进入青州城不是更好么!

    那能是什么人?

    要么就是当地悍匪,要么就是明军的精锐斥候躲在山中,除此以外多尔衮等人想不出什么来,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人去山中打探一番。

    这时候常宇已返回山坳叫来元问天交代些事后便寻了个偏僻地方入水冲洗,溪水清凉舒畅的很,常宇躺在溪水里头枕岩石闭目假寐,不远处传来段武虎激扬亢奋的声音,正在吐沫横飞说着青州城下的两场厮杀,周边里三层外三层围满士兵,听到痛快处忍不住欢呼。

    常宇骁勇嗜杀好争勇斗狠全军皆知,军中流传有关他各种的传说,也是士兵最为津津乐道的八卦,这也是他成为军魂的主因之一。

    这小子将来退役倒可转行说书了,常宇听着段武虎那边添油加醋忍不住暗笑,微微睁开眼看着天空中阴云发呆。

    他却不知多尔衮的确如李慕仙所料那般,此时正疑神疑鬼,不知道杀了他三十多士兵的是山中何方妖怪呢,只能猜测是一股明军精锐斥候躲在山中。

    山中若有路从临淄直通青州城外,为何明军不悄悄入城防守却偏偏要在北阳河与清军对峙?

    这是多尔衮等人想不明白的,所以他们认为山中并无路。

    但小太监明明知道有路,偏偏却没这么做又是为何?

    只能说两个人的战略目的不同。

    多尔衮的入关目的很单一,抢,使劲抢,啥都抢!

    而常宇的目的不仅仅是守住青州城还要将清军逐出关外,若大军暗度陈仓入了青州城自可以万无一失的守住青州城,却也将自己关在城中了,清军大不了不攻了将他们困在里边去往四周掠劫去了!

    这可不是常宇所愿,所以他不能让大军入城。

    溪水清凉不宜久泡,常宇擦拭一番后出了水,见李慕仙在偏僻处打坐装模作样惹的一群士兵在远处膜拜不已,便嘿嘿冷笑:“道长小心,身后有蛇”。

    李慕仙一惊,翻身而起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哪里?”

    “跑了”常宇耸耸肩,李慕仙这才知小太监在戏耍他,心道终究还是个娃,少年心性不改。

    “厂公,北边两军对峙,鞑子在伐木造车,刚才咱们又搅了浑水,今儿应该太平无战事了吧?”李慕仙问道:“若是无事贫道想入山一游,明早就回”。

    常宇微微蹙眉:“这荒山野岭有何可游?”

    李慕仙微微一笑:“道家喜游山玩水却也不分名山大川,何况听了山民说着附近山中有不少道观,贫道想去看看”。

    常宇哦了声:“既是如此那便去看看也好,正好咱家闲来无事陪你走一遭”。

    “那敢情好”李慕仙大喜,便叫来那山民向导问路。

    “道长由此向东,翻过这座山脊下边的山谷里边有一寺庙叫龙兴寺……”话没说完就被李慕仙打断:“贫道去和尚庙作甚”。

    那向导自知失言连连告罪:“那便往南去,顺着山谷登了那大黑山近山顶时有一道观,但却是一破落无人的野观了道长可要去瞧”。

    “野观才有寻古问今的意境便去瞧了”李慕仙抚须一笑,常宇微微点头,一行数人便同那山民奔南去了。

    “虎子,厂督和那牛鼻子进山不知干嘛去了?”陆行看着常宇一行渐渐消失在山林中忍不住心中好奇推了一把还在说书的段武虎。

    “山里边可没鞑子,应是猎野味去了,嘿其实呀厂督大人也不过也少年人,好玩的很,上树捉鸟下河逮鱼的时没少干……”

    周边士兵轰然大笑纷纷点头认同,常宇留给他们的印象就是一个非常极端的人,平日无事时,好玩好动单纯像个人畜无害的邻家男孩,然而一旦披盔戴甲上了战场,那就是杀人狂魔,军中号称人屠!

    “那你就不好奇那二蛋子去哪了?”陆行又问,本要继续说书的段武虎一怔,歪头道:“是哦,二蛋子去哪了?”

    先前常宇回到山坳后就把元问天拽到一边嘀咕半天,然后元问天就带着他的手下出了山坳,那会段武虎说书正酣也没在意,此时想来莫非去执行啥任务了,可眼前这么多正规军不用,让这帮马贼去干嘛了。

    “闲来无事咱们去瞧瞧呗”陆行也是好奇的不行,使劲怂恿段武虎。

    最终段武虎也是没忍住,便同陆行十余人出了山坳想去瞧瞧那元问天去哪里干嘛去了。

    当然想去的人可多了,却被他俩勒令在山坳中不得乱溜达。

    元问天的确是奉令执行任务去了,而且还是干的他老本行,做马贼!

    此时他就在山口横刀立马,周边百余口子松松垮垮的东倒西歪或坐或趟在闲聊。

    “老大,鞑子真的会来?”罗二塘怀抱鬼头大刀,站在山口一块岩石上望着青州城,眉头紧皱。

    “不知道”元问天摇摇头:“但那大官儿说有可能会来,咱们就等着呗”。

    “要是来了好多可怎么办?”罗二塘有些担忧,元问天倒是一脸轻松:“那大官儿说了鞑子不会大举入山的,最多十余人,老子倒不信了十余鞑子还能把咱们兄弟吓着”。

    罗二塘勉强一笑:“十余鞑子倒也吓不住咱们兄弟,可万一来的多了……”

    “来的多了,咱们就放他们入山,山里有几千口子官兵来多少能灭多少”说着抬手往北边山坡一指:“那上边少数也有几十个口子呢,真动手了他们会帮咱们的,何况那大官儿说了不会来那么多的”。

    “大哥好像很相信那大官儿啊”一个贼头好奇问道,元问天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答话反问:“那些官兵说他们大官儿厉害的紧,一个人能都挑咱们几十,你们信么?”

    那贼头低头咬牙想了一下:“俺也听说了,倒不像作假,那大官儿虽年少却精壮的很,而且眼神杀气太重俺都不敢直视他……应该挺厉害的!”

    罗二塘也道:“刚才他们一行入山浑身都是血,听说在外边杀了几十个鞑子呢……反正他不是个善茬”。

    “知道他是个厉害角色就行了”元问天倒也没再说什么,不过那贼头却不死心:“他手下官兵也不同寻常听说都是皇帝的亲卫也厉害的紧,为什么让咱们来这挡鞑子,这是想让咱们当替死鬼么……”

    不,元问天摇头:“他是不想让鞑子知道山中有官兵”。



    先前常宇听从李慕仙的建议到城下搅了浑水,暴露身份以稳城中军心民心,但同时也算打草惊蛇了,以他心智自然要防备清军遣人入山查探,可一旦清军入山便有可能暴露伏兵的可能,毕竟几千人不是几十几百人那么容易不漏痕迹的藏起来。

    所以他要扔出一个烟雾弹制造一个假象迷惑清军。

    这烟雾弹就是元问天这拨马贼。

    山东的响马和关外的胡子一样臭名昭著,清军自也有耳闻,往年入关至山东境内时也发生过落单的士兵被马贼伏击的事,若发现这次事件乃马贼所为倒也不会起疑心,也不会再深入探查了。

    若不其然,当一股三十余人的清军从城西渡河往山口仅行百余米便发现远处山岗上人影绰绰,心下略惊,便以战斗姿势三五一组,缓缓靠近。

    又行百余米,那山岗上冲数十人,当先一人骑马拎着一把开山刀面目狰狞一身匪气:“兀那狗鞑子,入老子地盘意欲何为!”

    呦呵,这马贼五大三粗说话还文绉绉的,清军瞧了对方不过几十个步卒倒也不怵,嘿嘿冷笑:“狗贼,那河边数十人可是你所杀!”

    “就是你家大爷”元问天喋喋大笑:“狗鞑子你们抢青州城也就罢了,为何要和老子抢银子!”说着抬刀一指:“告诉你们,入山便是我双王寨的地盘,平日官兵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狗鞑子若是不服,让尔等有去无回”。

    “嘿,好大的口气,区区马贼这么嚣张,可知道青州城外有我大清骑兵数万,眨眼间就能平了你山头,少他么的装蒜!”清军头目怒骂!

    呸!罗二塘破口大骂:“山外你们称王称霸,有种进山试试!”

    “妈的,老子先灭了你们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狗贼”清军被其骂的火气,就要动手打马冲锋,却见元问天一抬手,身后山口乌拉拉又冲出百余人,口中杀声震天,这让清军顿时一滞!

    若是在山外平坦之地,这百余人真不够他们几十骑砍的,可山口乱石林立杂草横生不利马战,加上不知道马贼还有多少埋伏,顿时就有点怂了,那些马贼虽然张狂,但有句话说的却也是事实:山外清军无敌,入了山真的玩不过这些马贼!

    “双王寨是吧”嘿嘿,那清军头目冷笑:“待破了青州城,必入山平了你寨子且让你多活两天!”

    元问天白眼一翻:“少他么的吹大气,青州城你破不破都不管老子的事,但胆敢入山则让尔等有去无回!”

    “走着瞧”那清军头目不再和他斗嘴,扔下一句狠话一挥手率众离去。

    “就这么走了?”罗二塘看着远去的数十清军表情有些茫然,元问天长呼口气,捂着胸口:“他么的,可吓死老子了,狗鞑子特么的果然名不虚传一个个看上去当真精悍的很,真打起来,恐怕咱们兄弟都要撂这了……”

    “可不是,俺刚才腿肚子都软了”几个头目也是忍不住擦汗:“那些官兵也倒是大胆,真敢和这些鞑子玩命……”

    “老子越来越佩服那个小大官儿了……不说实力便只是胆魄咱们就远不及人家”。

    元问天感慨不已,先前他听了罗二塘说官兵只是路过休整并非剿匪他却自个儿投降了,暗悔之余还有些不服气,此时看来这股官兵的确不是普通的明军,若真想剿自己也没多难。

    清军探子来的快走的也快,而且很快就将情报送至多尔衮大营,诸将在帐中反复仔细问了探子也是没找出什么可疑之处。

    探子的眼睛都毒的很,真的马匪和伪装的一眼就看破,那些人的确都是马匪,而且绝对是一股彪悍的马匪,疑问普通马匪见到他们早就吓跑了,而这股马匪还特么的非常嚣张,特别是那个马匪头子一脸的桀骜,这种人绝非善茬!

    “山中他为王,瞧他么的厉害的,区区马贼好大的口气,待破了青州城后入山平他!”尼堪满脸不屑,尚可喜却嘿嘿冷笑:“贼窝可没啥油水,入山剿贼也非说说那般容易,出力不讨好不说,咱们何必费力气帮明廷干这脏活”。

    诸人闻言皆连连点头,马贼杀了数十清军虽可恨,但真没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此时攻青州城为上没功夫理他们,就是破城之后也依然没必要,因为得不偿失!

    “盯着他们,若不出山则罢了,若干出山直接端了”多尔衮恶狠狠的说道,既是马贼非明军便大可不用太上心,眼下的困惑是在攻城的同时挡住明军的援兵,还是说先一句击溃明军援兵再攻城?

    诸将在帐中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而此时青州城西的深山里,小太监以木棍为杖,深一脚浅一脚喘着粗气正在登山,他和李慕仙带着十余亲卫正在攀山坳正南的一座高峰,大黑山。

    已近峰顶,树叶间依稀可见房檐建筑,便是山民口中的废弃野观,又行一盏茶功夫,终于到了那道观山门前。

    山门横梁上有盘龙两个古朴大字,众人看了一会举步入观,入眼处房舍皆尽毁,荒草丛生没头顶难行寸步,李慕仙皱眉片刻,道一声罢了。

    “道长你这寻古问今有点仓促啊!”众人退出山门,常宇打趣道,李慕仙无奈笑了笑:“寻幽探胜也得能下脚啊,这里太过荒芜怕着了邪气”。

    常宇呸了一声:“你号称得道高人还怕毛的邪气”众人大笑,李慕仙一脸尴尬:“贫道修的不去驱魔之道……”

    古迹是看不了,既以快到山顶也不差这几步,众人略一商量便在向导带领上登了峰。

    大黑山也是附近高峰,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倒也心旷神怡,李慕仙长发长须随风飘荡,手中拂尘左右轻抚,还真有点仙气飘飘的感觉。

    “军爷,那就是青州城”向导抬手往东北方向一指,众人望去青州城便如巴掌大小,看不清里边动静。

    “城南那座山就是云门山,云门山和屯兵那个山坳之间的山谷里就是刚才说的那个龙兴寺,对了,云门山南边也有座寺叫广福寺……”向导一一指给众人看,常宇赞道:“老乡对着周边很熟啊”

    那山民很是自豪:“俺们家世代居山中以打猎为生,可以说着周边近百里内的大山俺都去过,喏南边这座山叫郭沟山,东南依次下去玲珑山,马鞍山……”

    见他如数家珍,众人也是佩服不已,果真术有专攻啊,这山民简直可以说是个活地图了。

    “嘿,那山谷倒是风水宝地”李慕仙一直盯着正南远处看,突然张口道,常宇一乐:“道长莫非还懂风水?”

    “略懂,略懂”李慕仙还有那么点谦虚,刚想给常宇卖弄一下,旁边那山民却惊呼起来:“道长真乃神人,那里便是衡王墓!”

    诸人大惊,衡王府,哪个衡王?

    自然是初代衡王朱祐楎的墓,青州城周边百姓无一不知。

    “行啊,道长竟然真有两下子”常宇惊叹,诸人也是佩服不已,李慕仙咧嘴一笑:“小技耳!”

    又道:“厂督大人,这才是寻古问今寻幽探胜的好去处,可有兴趣走走?”

    常宇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暮色沉沉,且那王墓所在隔着几个山头,看山跑死马,走过去至少深夜了,这一来一回怕是要到明日了,便摇头轻笑:“还是待赶走了鞑子,道长再去好好的凭吊一番,今儿便在这野山头上幕天席地观星赏月吧”。

    李慕仙耸耸肩:“倒也别有情趣,只怕是天公不作美,星月羞于见人啊”。

    天还是一直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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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降临后,山风猎猎愈发猛烈竟然有寒冷之感,小太监一行不得不寻了一避风处,在山石后边燃火驱寒,并以烧烤,众人围坐四下谈天说地却也是自在的很。

    而十余里外山坳里,三千将士却奉令不得燃明火,不得大声喧哗,这是陆行等人得到元问天的汇报后下的命令。

    小心行的万年船,绝对不可让清军发现伏兵所在,虽说那些清军探子已经离去,谁又能保证他们不抹黑进来,虽说从山口到这儿数里内明暗哨布下十几道,但还是小心为上。

    山口北侧半山腰的瞭望棚里,陈所乐和几个亲卫看着青州城的灯火默然无语,身后山林里传出野兽的低吼声,众人习以为常不为所动安静的如同这夜色一般。

    青州城内喧闹尽去,街上少见行人,钱富贵带着他的兄弟沿着大街在巡视,城门处的墙根很多乡勇挤在一起闲聊,他们奉令待命若有战事警讯一响便会冲上城去。

    贾外熊和老九在城上已巡视了不知道第几圈了,眼下大战一触即发他俩受命守城重任心理压力自是不小,以至于都没了兴趣赌银子,也暂时忘记他的王二花。

    衡王府内,朱由棷以堂堂藩王身份去慰问常宇麾下的一个女亲卫宋洛玉,这让出身江湖的女侠略显激动,不过聊了一会后才恍然这老头哪里是来探视自己的,分明就是来听故事的,听小太监的故事,不停的问这问那,都讲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宋女侠的脾气就上来了,毫给面子下了逐客令,衡王讪讪一笑略显尴尬的走了:“女将军好生歇息,明早本王再来看你……”

    看你妈个头,宋洛玉一激动差点就脱口而出!

    城外清军大营内多尔衮也在听故事,听康喀勒叔侄讲他们沿途所见所闻,而后沉思半响,来了一句:“或许那狗太监在青州城中!”

    “怎么可能,他堂堂的东厂大太监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青州通风报信,不至于吧”多铎不相信。

    多尔衮也是拿不定:“我也只是说或许,这人诡计多端谁知道呢”。

    “在不在青州城中不重要,眼下是当如何阻敌破城”多铎揉了下脑袋:“咋呼了快一个晚上了还没弄出点头绪,合着咱们这么多人的脑子都不如那狗太监一个?”

    多尔衮大笑:“咱们这些人里就数你脑子最好,你都拿不出个好主意,别人更无计可施了”。

    多铎被他一激:“若是实在没啥好法子,倒不如明儿先干他一场,给那些援军点颜色看看顺便也试试深浅,若其知道厉害退去也罢,即便不退咱们已知道其深浅,攻城时便知以多少兵力能挡得住了”。

    众人点头不已,这或许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

    “他们千里迢迢追过来,不可能被打一下就退走的,但试试深浅摸摸虚实倒心理有个数也好”多尔衮挑眉道。

    “或许一举击溃,倒也省事了!”耿仲明狠狠道,多铎看了他一眼:“或许人家不接招呢”。

    青州城西北十余里外的北阳河畔,两军隔河相距数里外对峙,从午时一直对峙到现在,中间不乏互相挑衅至河边对骂问候祖宗,骂的火起时也张弓互射,但却都没有渡河到对岸之举。

    明军的指挥部设置在距离河岸七八里外的山脚小村子,村民早就逃了个精光,李岩,周遇吉等一众将领此时就在村中,面对一张地图看了又看,翻了又翻无数次。

    李岩有绝对的理由相信,明天绝对不太平!

    清军若不攻城,便会对他开战!

    若清军攻城,他们当以何战术渡河打援,若清军向他开战则如何迎战?

    这是他和一众将领反复商议的主题。

    明天清军是选择攻城呢,还是想来干一架呢?

    李岩几人陷入了深思。

    夜色之下,青州城方圆数十里内两方势力数部兵马或蛰伏生息或蠢蠢欲动,或悠然自得或绞尽脑汁。

    但若问此时谁最关心青州战况,绝非城中衡王朱由棷,而是千里之外巍峨皇城中的崇祯帝。

    是的,又到大明崇祯帝出场了。

    清军南下,京畿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崇祯帝这数日和朝臣重点抓民政,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京畿一带元气。

    大批难民需要安置,随着天气更加炎热鼠疫更是重中之重,又有河北数省刚遭贼军扫荡,留下一个又一个烂摊子需要朝廷收拾,且南边兵祸不断时不时就来一个让人吐血三升奏折送来,可以说崇祯帝已是焦头烂额每天都在崩溃的边缘硬撑。

    然而即便如此,他最关注的还是常宇追击鞑子到了何处,战况如何?一日无战报送来便会把吴孟明和春祥叫到宫里问话。

    去了青州府!

    这特么的是奔着衡王去的!崇祯帝心中一紧,在公,藩王都是本家,弄我本家就是羞辱我,本家被弄只能说皇帝无能!那是极其打脸的事,虽说李自成早已经左右开弓的扇了他好几次,清军也没少抽,但鼻青脸肿的崇祯帝还是要脸,一定不能再让他们灭一藩王了。

    在私!藩王富可敌国,破一王府可抵十城!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偌大产业若是被鞑子给掳走了可真尼玛心疼啊,常宇啊常宇,若青州城保不住了,你一定要把衡王的那些金银珠宝弄过来啊!

    无怪乎崇祯帝这么想,因为大明现在太穷了,而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是太多。

    可你若说朝廷这会穷吧又不太对,因为就在这两天崇祯帝瞬间发家了,这也是他这两日痛并快乐着亢奋难眠的原因。

    国库一下子就有了几千万银子,绝对是一夜暴富。

    哪来的银子,自然不是中了大乐透啥的,还不是小太监给他弄的。

    山西那边的几个所谓后来被封为大清皇商的走私卖国商人,全被常宇给端了,先不说抄家灭祖的事,光现银就掏出了两三千万两,这是什么概念?

    明朝后期一年收税才不过四百万两!

    抄了几个奸商的家等于朝廷干了五六年!

    搁谁谁能不不开心,不亢奋!

    因事关体大,山西那边不论是官场还是军队都腐败至极,所以这事常宇点名东厂和锦衣卫联手去办,而且空降亲卫军前去协助,但凡地方上有人敢搞事,先斩后奏,历经月余终于将这事给办妥当了,银子也运回了来了。

    大明这时候就是国穷民富,当然这些民也不是普通的百姓,都是些大商贾,勋贵豪门王侯将相的啥的,简单说就是权贵阶层,恰恰也是崇祯帝不敢轻易动的一股势力,即便穷的没银子打仗了,最多也只敢哭个穷讨个捐,别说没胆子用强就是有胆子也没啥好由头。

    可是小太监一出手,就直接给这帮奸商盖了大帽子,叛国通敌!

    这罪名搁哪朝哪代也是翻不了身的,何况不是栽赃人证物证铁证如山,好家伙一下给端了,随便一家都弄了上百万两银子,却也都是这些世家几代人的心血,却被小太监毫不犹豫的给充公。

    崇祯帝那叫一个喜呀!

    有了银子底气足,你他么的李自成,狗日的多尔衮,统统给我等着……不过福无双至,好事上门时经常后边跟着让人牙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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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税新法推行受阻,小太监曾提议增收商税提高已有商税充盈国库,毕竟这年头国库税收几乎只靠农业税,老百姓都已经够苦逼的了还征收各种税,也无怪乎人家造反,偏偏那些经营生意的商家税收低的可怜,甚至有些还不用交税。

    崇祯帝自然是同意的,对于小太监这个心腹为他敛财的提议他都是大力支持的。

    不过内阁几个大佬开始可是不同意的,这事以前魏忠贤就干过曾给朱由校捞过很多钱,被东林党等文官集团弹劾与民夺利,实则不过是动了他们的利益罢了。

    所以这次崇祯帝刚提出来,内阁就觉得这尼玛魏忠贤的余孽死灰复燃了,当听说是常宇的建议时,更差破口大骂了,不过想到这家伙此时正率大军追清军出力,不宜太过得罪,便忍着气劝崇祯帝放弃,别在弄得民怨滔天。

    果不出所料,崇祯帝用常宇稍微试了下水见反应这么大,心中也是冷笑,便道,商税九成入国库!

    内阁几个大佬顿时目瞪口呆,魏忠贤那时候的茶税等收入全是入皇帝內帑没国库一分,他们还有理由哔哔,此时哑口无言,虽也不爽却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

    内阁勉强应了后,崇祯帝便令在京城以及南京同时试推行,南京那边尚且不知,但京城这几天可是怨声载道,商户皆言大战刚过民不聊生又他么的收毛商税,穷疯了是吧。

    各种消息传入宫中,崇祯帝冷笑,他自然知道是那些人在背后捣鬼,明面上不反对,背后搞事情施压。

    “常宇说的没错,都特么的给惯坏了!”崇祯帝拍桌子瞪眼,王承恩在旁边低声劝慰:“老话说斗米恩升米仇……”

    “皇上,皇上,东厂春公公递了条子进来”这时乾清宫外太监扣门轻声道。

    此时天色已黑宫门已闭,春祥没有常宇那种特权可以直入后宫,但这么晚还递条子进来,那一定是重要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常宇那边的军情。

    崇祯连忙让王晨恩取了那条子,然后打开看了,顿时怔住,眉头拧成了麻花卷,王晨恩知道一定发生了重要的事,很是担心:“皇爷,莫不是常公公那边……”

    “不是!”崇祯帝轻轻摇头,将手中条子一摊,王晨恩瞥了一眼:秦王现蒲州(今山西永济)

    秦王这一脉来头不小乃太祖皇帝家的老二朱樉,地位仅此太子朱标,当年手握兵权就连后来的明成祖朱棣都没得比,而且老婆那边来头也不小,正妃是张无忌的老婆,没错就是元朝河南王王保保的妹妹,侧妃来头也不小是宁河王邓愈之女,反正当年老牛逼了,不然老朱也不可能把十三朝古都西安给他当封地,号称大明第一藩王!

    只是两三百年过去了,当年再牛逼的藩王已是过眼云烟,其后代都不过是圈养混吃等死的废物,这一代的秦王朱存极也就是这货色,甚至可以说连废物都不是,就是个胆小怕死的渣渣。

    去年李自成听从顾君恩的先破西安建立根据地的建议,率兵进攻西安击破孙传庭后,防守西安大门潼关的白广恩投降,西安便已是孤城。

    当时天寒地冻,城上士兵无粮无衣甚至赤脚在冰天雪地里守城,巡抚冯师孔建议他出库银粮草犒军,以待援兵。

    这货不理,言孙传庭的十几万大军都打散投降了,哪里还有的毛援兵,而此时城上将士难挨饥寒,在李自成来攻之际,副将王根子杀冯师孔开东门献城,而当李自成入城后,朱存极带着儿子永寿王袒露上身负荆请罪俯首称臣,布政使陆之祺率三百官员跪地投降……

    李自成大喜,封他个权将军,

    然后……家产充公,又占了他王府当皇宫!

    并且东征时还把他带着,历史上朱存极还因此去了趟北京城呢,只不十余天后兵败退回西安途中被杀,地点时间和李岩极其相近,都是在真定府!

    当然这些都是后世史料拼凑出来的事,可眼下崇祯帝却对朱存极知之甚少,去年十月闻西安为贼军所占,心道秦王一脉算是完蛋了。

    哪知后来有消息传出,朱存极并未如被杀还当了个啥将军,又说他是投降了的。

    崇祯帝初闻时也是将信将疑,毕竟这年头贼军的宣传水份大的很,真假难辨不说还故意挑拨事端,后来传言朱存极的确没死的消息越来越多,其便震怒异常。

    若是朱存极没死,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真的是投降了!

    因为以李自成往日尿性,破一城必杀藩王!即便是投降的也不行,汝宁的崇王朱由樻是崇祯帝的堂兄,李自成破城后将守将杨文岳炮决,崇王一家投降,李自成封他个襄阳伯,堂堂大明藩王被封个伯爵,这是奇耻大辱,朱由樻不受,李自成也却很爽快,直接就给杀了!

    可朱存极却竟然活的好好的!可见其人不光投降了,还恬不知耻的接受了贼人的封赏!

    文官降贼我忍了,武将降贼我也忍了,但堂堂大明藩王降贼甘为走卒,既辱没了祖宗也辱没了皇家颜面上至国体。

    崇祯帝自然不能忍!

    只是,崇祯帝很是纳闷,朱存极怎么会出现在蒲州?他并不知道朱存极和李自成一起东征的事。心中疑惑莫不是传言有误他并未投降闯贼而是逃了出来。

    虽说崇祯帝视藩王为眼中钉,倒也不好冤了人,若真是逃了出来该安抚还得安抚,该弄死的话……哎,小太监不在身边有点棘手啊。

    为了搞清楚到底怎回事,崇祯帝让春祥入了宫详述此事。

    只是春祥所知也是知之不详,数日前他遣番子去蒲州传小太监军令让高杰等人驻防黄河岸并监视其军纪。

    却在刚刚有人城外送了消息,高杰和刘泽清在蒲州俘获秦王且已证实了身份,正准备派人入京邀功呢。

    又他么的邀功,这几个下三滥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先前奉令追击李自成,三人所获不菲却还上报朝廷说击贼有功要请赏。

    崇祯帝当时脸都黑了,气的在殿内破口大骂,但却也不能明着说什么,还派了太监去传口谕嘉勉,言之待鞑子退去后一并封赏诸将,暂时将几人稳住。

    此时又要以朱存极为由请赏,当真是挑战他耐性和底线。

    不得不说高杰几人都是没脑子的货,本以为朱存极是个宝,其实是个烫手山芋,换做是常宇要么偷偷给放了,要么就偷偷给杀了,才不会拿出到台面上跟皇帝讨赏。

    如何处置朱存极这是家务事,却也是棘手的烦心事,一个处置不好崇祯帝都能被内阁和朝野骂的狗血淋头。

    所以他急需一个心腹来处理,小太监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且有过好几次经验,然则此时带兵在外难以分身,难道让吴孟明去?这货虽忠心,但做事粗糙,想来想去便看着春祥:“你去一趟,查清秦王到底是逃还是降了”。

    春祥领令,刚出乾清宫又被叫住,崇祯帝站在殿门口盯着他:“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春祥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的知道”。

    “你知道什么?”崇祯帝冷冷问道。

    “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春祥低头看着脚尖,崇祯帝嗯了一声,抬手:“去吧,顺便敲打敲打那几个下三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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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之下,春祥率数十骑手持崇祯帝手谕叫开了安定门,狂奔南下去往蒲州处理秦王朱存极事宜。

    如何处理朱存极他心中还没数,毕竟还没搞清楚他是投降了贼军还是逃了出了来,若是投降了贼军注定是要死的,若是逃了出来按道理说应该没啥事,可崇祯帝的态度却令人玩味。

    这事真特么的不是人做的,所谓帝心难测,他尼玛就给你眼神一切让你意会,不管你如何处理,事后他随时都可以翻脸,春祥现在终于明白常宇的苦衷了。

    好在近墨者黑,常宇和他情同手足什么事都不瞒着他,在太原弄那几个藩王的手段春祥都知道,此时也可用来参考。

    只是这秦王怎么溜达到蒲州了,又怎么被高杰几人给逮着了呢?

    说到这里必须要给高杰,刘泽清还有花马刘三人一点镜头了。

    十余日前,三条恶狗扑食从顺德府将李自成一口气追到蒲州黄河岸边,虽是疲惫不堪却也啃掉不少肉收获可谓颇丰,捡了大便宜的三人还是不满足,一边纵兵在周边打秋风把中条山南北都翻了个遍,一边又派人入京讨赏。

    只是没料到入京讨赏的人前脚刚走,半天之后京城就来人了传令,是让他们现在最忌惮的一个人,小太监!

    小太监令三人镇守黄河各处要道,严加防范对岸的贼军,并且严令各部不得纵兵扰民!

    若说这令是朝廷派人传的,三人吊都不吊,刘良佐不知道小太监的厉害倒也罢了可高杰和刘泽清都直接或间接见识过小太监的手段,对他很是忌惮,此时又派人来盯着自己便不敢太过放肆,下令部下收敛一下。

    当然传令的人还带来一个震的他们七荤八素的消息:清军入关了!

    草草草!当真是如雷轰顶!

    要知道当初官兵正全面发动反攻追敌时,小太监突然提兵走了,把活交给了刘泽清和高杰,两人也曾猜想可能是京畿那边出了事,否则眼看就要到手的李自成,怎么会让他逃脱。

    可怎么也没料到竟然鞑子入关了。

    三万清军从密云入关转眼间就破密云和怀柔甚至还围攻帝都,这尼玛太嚣张了太吓人……

    然而却被小太监给暴揍一顿,此时扬长南下,小太监随后率京畿十万大军紧追而去。

    高杰三人目瞪口呆,先前早听闻小太监在关外力抗多尔衮十万大军,联手吴三桂一举溃敌,本以为他不过沾了人家吴三桂的光掠功罢了。可在保定府与贼军一战后,便知其的确是个狠角色,再也不敢小瞧与他,如今又听闻鞑子入关的快,被揍的更快,对小太监那是一个服气,却也万分庆幸。

    庆幸当时追李自成来了,痛打落水狗不费劲还能捞到油水,反观黄得功和周遇吉两个苦哈哈跟着追鞑子,那可是恶战啊,吃力不讨好随时都能崩盘!

    “看来你们口中的这个小太监的确是狠角色啊,这十余年间朝廷多少大佬,孙传庭,洪承畴等等不论对贼军还是对鞑子都败多胜少甚至有败无胜,可这小太监短短数月见战无不胜,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这么多次那就是真有本事了,别的不提,就这种不论贼军还是鞑子上来就干的气势,咱大明找不出几个这么有魄力的了”一直对小太监很陌生的刘良佐终于悟出点东西了。

    “往后没好日子过了”刘泽清老奸巨猾苦笑摇头,这话高杰和刘良佐都听的懂,小太监遣人来传令,两三个足了可一下来二十多个全是东厂的番子,很明显就是来盯着他们的,但凡有不法之举都是记账的,待小太监抽的空定然会一笔一笔的秋后算账,而且心知这些东厂番子不同往日那些监军可以收买,都他么的心腹。

    躲过和鞑子大战的一劫,三人庆幸之余也将尾巴夹了起来,至少明面上不敢再纵容麾下士兵扰民,每日在蒲州城内吃喝玩乐倒也爽的不要不要的。

    却在前几日,高杰麾下和刘泽清麾下押着几个人嚷嚷不已,都说是自己先发现的,正在喝酒的两人很是疑惑,问这几人是谁。

    却没想到竟是秦王朱存极和几个家丁!

    天上掉馅饼了!

    高杰几人大喜,他们自也是耳闻朱存极投降李自成的消息,只是真假难辨,此时突然出现在眼前就想做梦一般,但绝地是美梦。

    朱存极在城南中条山脚被官兵发现,见他富贵相本想劫杀,这货见势不妙赶紧亮明身份,说其从西安逃于此处,若送他去见大官必有重赏……

    他既然主动承认就有证据证明身份,高杰三人验过之后确认其的确是秦王朱存极,便以礼相待并旁敲侧击其是否投降了李自成。

    但朱存极一口咬定在李自成破城之前他就逃了出来,当时二十余家丁拼死护了逃了过了黄河只剩下三五人,因周边都是贼军势力便躲入中条山内,前日闻贼军被官兵击溃退回黄河西岸,他便带着家丁出山望风却正好遇到了官兵。

    但这是他一面说辞,高杰几人半信半疑,便寻贼军俘虏问了,然则有的说的确听闻秦王投降了,有的则说没有,也有说不知道……

    最终三人决定不追究这茬了,管你投降没投降如何处理你皇帝的事,而我们发现了你则是有功,便立刻派人入京讨赏。

    蒲州县衙后府偏院内一个中年男子背着双手望着空中星月,泪流满面,就差没吟出那句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了,这男子正是秦王朱存极。

    秦王,曾经的大明第一藩王,而如今身为第十五代秦王的他却如丧家之犬被人软禁在这种小破院里,脸上的泪水是悔恨还是悲愤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只知道眼下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重振家业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

    虽然他言之凿凿说是城破之际只身逃出城外,实则心理清楚自己什么德行,堂堂藩王投降贼人乃皇家之耻,崇祯帝一旦确认后他就凶多吉少了。

    朱存极很不想死!很怕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朱存极若是不怕死当初就不会投降李自成了,而他本是大明藩王李自成却封他个权将军也是一种羞辱他依然忍着,就连李自成东征带上他的目的也是那么的不单纯,除了担心他在西安搞事情外,就是把他当成战利品显摆,瞧瞧,抓了个大明藩王,主动投降的哦……

    眼下活路不多,要么自己逃出去隐居山林独孤这终生,要么一条黑路走到底继续回西安跟李自成混,但是他知道机会渺茫。

    高杰三人把他当请赏的宝贝疙瘩,是说礼遇有加却明的暗的不知道弄了多少人看着他,就连那几个幸存的家丁都好几天没见着人生死不知。

    他知道高杰必然已派人去京城通信了,用不了多久崇祯帝就要派人来确认,当然表面说是安抚实则调查是否降贼之事,其实也就几日时光,若是逃不掉的话,那就只好……打死不承认!

    不管传闻如何又或俘虏证言,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投降之事乃贼人诬陷,崇祯帝未必就当真一刀砍了他,当然只要派人到西安稍作打听便知真假,可此时西安为贼军盘踞,这次东征惨败必然防备更加严密……只要西安还在李自成手里,自己小命就算保住了。

    对,就这样!朱存极抹了脸上泪痕,转身走入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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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晓,万道光芒破云而出,今儿是个大晴天。

    常宇揉揉眼睛,从两块岩石缝里钻了出来,看着东方红日四下张望一览众山小豪气顿生,本欲吟诗一首,奈何肚里没货,憋出一句:真尼玛壮观!

    “天,地,人,万物皆灵……”不远处一块岩石旁李慕仙望着红日,一脸庄严,常宇却是一声惊呼:“道长别动,身后有蛇”。

    “厂公一大早就这么调皮……哎呀我艹……”李慕仙说话间瞥见一条吐着信子的大黑蛇就盘在他脚边,忍不住跳了起来,那蛇猛的朝他咬去,刹那间却被一支利箭钉在地上胡乱翻动。

    “有毒,但味美”况韧过来拔出短刀取胆扒皮手法纯熟。

    这,这,李慕仙吓的脸色惨白,常宇且打趣:“这山间野营有虫蛇野兽再正常不过,道长早年游历江湖少不得夜宿荒野,就没碰过这事?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碰是碰到过,却没挨着这么近,搞不好贫道还搂着它睡了一宿呢”。

    “可惜是黑的,若是白色的道长可有的美的了!”常宇嘿嘿笑着,周边亲卫则大声哄笑。

    李慕仙略显尴尬:“贫道又不是那许仙更不是那法海,有啥可美的……咳咳再说了道家到没有不许婚娶……”

    “哎呀我去,道长还想取老婆呢,有追求!我辈楷模!”常宇嘎嘎大笑,天气好他心情也好,可劲的揶揄李慕仙,众人笑的前俯后仰,山间回音不绝。

    况韧又猎些野味烤了,众人边吃边在山上赏景闲聊倒也自在很,直日上三杆时水足饭饱天也有些热,便下山往回走。

    至半晌午刚到山坳里,段武虎和陆行便急急奔来:“厂督打起来了,外边打起来了”。

    常宇一惊以为清军攻城了,可时间是不是有点太匆忙了。

    “是在北阳河那边和李将军打起来了!”

    常宇眉头一挑:“战况如何?”

    常宇所在并没有高峰,且北边视线又被尧王山和明祖山所阻无法直观战局,只能听尧王山上瞭哨里的斥候汇报。

    “胜负不明但李将军退后十里,清军随后也退了数里地……”段武虎在常宇来之前早盘问斥候无数遍问清了各处细节。

    “清军发了多少兵力?”常宇又问

    “前后两万余!”段武虎赶紧道,这几乎是清军正规军的全部可谓大手笔!

    常宇沉默半响又问:“可闻炮声!”

    “有!”段武虎点点头,常宇嘿的笑了,众人不解纷纷追问。

    “清军出动两万兵力,不是涨他人威风绝非李岩能敌,但……这次清军绝地没尝到任何甜头,估摸着还弄了一身骚”常宇说着看向李慕仙:“一方道长以为何?”

    李慕仙微微点头:“半斤八两吧!鞑子没占到便宜,李将军退避十里显然也是没讨着好”。

    小太监和李慕仙都是七窍玲珑一叶便可知秋的人,虽未亲临现场却也将战局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然则过程却是他俩难以想象的精彩。

    早在昨晚多铎便谋划一场主动进攻,意图先击溃明军援兵,最不济也可震慑对方摸清其实力。

    而其企图却也同时被李岩窥破,双方在夜间便做好了攻守准备。

    只是李岩有两件事没有料到。

    第一,今儿天气真好。

    第二,今儿清军动手真早。

    两军从北京城打了一路上千里,早已熟悉对方的手段也没那多客气话,也没那么多废话直接就上手开干,清军以满达海和瓦克达两兄弟为先锋,率兵五千在清晨太阳初升时渡河西进,朝明军阵地冲了过去。

    而距离北阳河三里外的明军阵地先锋则是屠元和郝摇旗所率五千骑,见清军杀来毫不犹豫迎了上去,相隔百步时双方对射,箭如雨,互有死伤,转眼间短兵相接厮杀起来。

    清军一早动手出乎李岩意料,前阵两军激战时他才刚醒,得到消息后下令诸部备战,然后便被亲兵抬往山坡居高观战,此时旭日冉冉升起,北阳河畔两军万余悍卒在捉对厮杀一时难分高下。

    李岩在明祖山半山腰看了一会,便令亲兵打旗,黄得功率万余将士发兵支援,对岸清军则有尼堪同样增兵,转眼间两军多大近三万兵马厮杀。

    清军骑兵的无敌名头不是吹出来了,即便明军阵中有屠元和郝摇旗这种猛将坐镇,半柱香后劲不足渐渐处下风。

    李岩再次打旗,周遇吉增援明军倾尽兵力,清军同样投入大兵力,双方在北阳河西畔厮杀,敌我两军根本也不讲什么阵势什么战术,就是正面硬磕,盏茶功夫后明军不敌开始边打边朝明祖山方向退去。

    想逃入山么,主战的多铎冷笑,下令猛攻紧追,只要一举溃敌则无后顾之忧可全力攻打青州城了。

    只不过多铎笑的太早了。

    明军边打边撤清军急追至山脚下再次展开激烈厮杀,却突然晴天一声霹雳,哦不,是很多声。

    可就在第一声响的时候,多铎就忍不住抱头破口大骂,他么的瘪犊子玩意!

    明军又放炮了!

    神机营这支火器部队战斗力不咋滴,可破坏力打击力都是空前没人性的。

    一般情况不出手,一出手必出奇迹!

    宁远城外的西山,保定府城北,京城骆驼营,滨州黄河渡口,神机营连创辉煌,不管对手是清军还是贼军,炮口瞄准之处,一视同仁!

    有道是一招鲜吃遍天,尝到甜头的李岩自是将其视为压箱宝,留做不时之需充作奇兵。

    昨晚和他诸将断定清军攻城之前绝对不会让他们这么在旁边虎视眈眈,极有肯能会出兵先干一场。

    李岩知道明军的战斗力不如清军,虽有兵力优势却不大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这样一来正面干绝对不是对手了,那就……

    于是连夜便让吴惟英调神机营上山在半山腰寻好阵地架了数百们虎尊跑又有数千杆火枪守株待兔等着清军送上门。

    所以当一大早清军就突然发动进攻,很是出乎李岩意料,但他一点都不慌张,甚至当明军不敌时他依旧稳如泰山。

    事实上这数万明军骑兵资历最浅的腾骧卫和金吾卫从太原出道至今都已算沙场悍卒了,更不论黄得功和周遇吉的麾下了,所以他们即便不敌清军战斗力,但也不至于败的那么快。

    这中间自也是李岩早谋划好的,所以明军虽然败的快却很自然,清军毫不怀疑且士气很是高昂的追明军至山脚。

    射程之内,李岩毫不犹豫下令轰击。

    数百门野战炮齐鸣,炮弹如冰雹般砸在清军后阵,顿时人仰马翻惨叫连连,却在这时山脚处埋伏的神机营三千余火枪手冲到战圈跟前交替开火。

    砰砰砰砰……

    清军霎时间后阵大乱,前方明军这时一个回马枪巨浪滔天席卷而来,浪峰所至清军纷纷后退。

    多铎是又惊又气,眼瞅着半山腰明军火炮轰鸣却无可奈何,还有山脚那可恨的明军火枪手,几千人轮射让清军死伤惨重,他们却放完枪调头就往山上跑着实可恨,让多铎气的咬牙切齿!

    退!很显然明军早挖好了坑,此时有火炮居高加持,再打下去绝对讨不到便宜,多铎果断下令撤兵。

    而李岩也没下令追赶反而下令后撤数里,他知道和清军的差距,若离开神机营的火力射程外,真干不过人家还得吃大亏。

    一场仗打的突然,来的凶猛,互相算计了一个晚上,却谁也没讨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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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骄阳火力四射炙烤大地,青州城上巡逻的乡勇汗流浃背,北门上城楼里贾外熊和老九宋洛书几人围着一个水桶狂饮不止,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又或许是刚才观城外一战心绪难平。

    一大早清军大营异动,调兵朝西边北阳河集结,贾外熊几人就觉得不对劲,莫非清军要先和援兵干一场?

    衡王再次闻讯上城观战,脸色依旧惨白,双腿依旧发软无力,几十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厮杀他是又激动又惶恐不安。

    虽说距离稍远,瞧不清两军将士血拼的残酷,但数万人厮杀,无论规模还是气势都是空前的视觉冲击。

    十余里外北阳河两军激战杀声震天炮声轰鸣,青州城上数千人观战寂静无声。

    直至近晌午清军从西线撤兵回来城上乡勇才窃窃私语不绝,朱由棷则不停追问贾外熊:“谁赢了?”

    贾外熊摇头,距离太原他看不清楚,也看不明白,若是清军胜了必会趁胜追击,若其败了也不会这般气定神闲的回来而明军也早追过来了,难不成打了个平手?

    一场不知输赢的大战让城中百姓见识了真正的战场厮杀,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清军的总攻就要来了。

    朱由棷脸色从惨白到铁青再到灰败一声不吭的下了城,贾外熊几人也是呆在敌楼里半天不吭声只顾着灌水,甚至连王府管家将饭菜送来也没一点食欲。

    是天太热还是心太凉?

    “鞑子前天攻城今儿又和援兵干了一场实则就是摸摸城防和援兵的底,如料不差明儿就该动手,开胃菜吃了,该上硬菜了”宋洛书平时话很少,瞪着外边清军大营面无表情说了一句。

    老九撇撇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吭声,贾外熊则微微苦笑:“该来的总会来,早来早解脱,他么的每天这种提心吊胆患得患失的太熬人了”。

    “哎呀我去,贾老大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还患得患失,咋湿的,想王二花想的么……”老九尖叫,众人哄笑不已,低迷气氛顿散。

    城北清军大营,多尔衮的帅帐内诸将分坐两旁窃窃私语,一大早提兵与明军大战一场,眼见就要溃敌时却被明军反手将了一军折戟而归。

    但诸将并未有什么压力,反而相对都很轻松,便连多尔衮也是一副风轻云淡:“明军现在也就是个空架子了!”

    “从京城至此千里迢迢,长途跋涉作战对咱们大清铁骑来说正常不过,可明狗们却是吃不消的,看似张牙舞爪实则不过外强中干虚的很哦”多铎嘿嘿笑着,诸人附和。

    刚才一战他们已经试出明军深浅,虽有三万余兵力,然则战力平平,若非无那火炮助威,清军只需一万便可溃之!

    所以诸人已有了决断,以一万兵力守住北阳河必可阻敌余下皆投入攻城。

    “半日,本王要半日内破城!”多尔衮怒吼!随即下令诸部做好攻城准备。

    于此同时,北阳河西十余里外明祖山脚下的小村子里,李岩和周遇吉,黄得功等诸将也围坐一起就先前一战发起讨论。

    若以神机营加持倾全军进攻,清军没有两万兵力守不住北阳河战线!

    很显然明军刚才放水了,确切说是示弱!目的很简单就是为麻痹清军。

    因为李岩已看破清军发动这一波进攻就是为了摸底,然后根据明军战斗力部署兵力,如何一边攻城一边抵挡援军,很显然李岩这股人马在旁边虎视眈眈让其无暇全心全力攻城。

    “以李将军之见,鞑子什么时候会攻城?”黄得功问道。

    李岩略一沉默:“鞑子今儿一早发兵进攻试探说明准备的差不多了,如料不差明天就要动手了”说着看向姬际可:“姬兄怎么看?”

    姬际可是这里边军衔最低的,确切说甚至还没有正式的军职,但其勇猛强悍不下屠元郝摇旗又有谋,甚得李岩欣赏故有此一问。

    “卑职觉得或许今晚鞑子就会动手!总兵大人觉得呢?”姬际可说着又瞥了一眼周遇吉,这是一种潜意识动作,虽说此时他们都在常宇手下听令,但这数万兵马和大小十余将领也是各有山头的,他是周遇吉一系且周对他有知遇之恩,最近李岩总是若有若无的对他有拉拢之意,他却时刻以周遇吉马首是瞻这也算是表明立场让老周放心之意。

    周遇吉果真觉得欣慰,他在太原征兵东进剿匪时姬际可报名参军,那时候只不过以为是个复员老兵再回战场并未多看重,哪知在真定府时遇贼将罗虎等人围追堵截差点兵溃时,姬际可如天将下凡一枪挑落罗虎令贼军大骇,周部才得以全身而退。

    此战姬际可一鸣惊人,周遇吉正欲重用时却发现小太监来挖墙角,哭笑不得之际却也无可奈何随后又暗喜,毕竟姬际可算是他的人被小太监要去一来欠他个人情,二来小太监身边有个自己的人会使得他俩关系更稳固,朝里有人好做官嘛。

    之后他和李岩黄得功三部人马跟着小太监与清军作战,倒也配合的很默契,虽说都明显感觉到常宇明显重用李岩却也并无多不爽,毕竟李岩有才有目共睹两人也是服气,只是这一路他觉得李岩也开始想挖墙角便有些不开心了。

    只是又看到姬际可的态度明显在说,老哥放心,我是你的人,那点不开心也随之烟消云散,虽说他们三人各自也有私心,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保家卫国驱除鞑虏收复大明河山!

    也就因为这个共同的目标和抱负,使得他们之间并未有那么多龌龊之事。

    “鞑子今晚或做准备但未必这么急于动手,眼下所谓的兵贵神速对他们来说已没什么意义,而是稳打稳算”。周遇吉沉声说道,众人皆点头深以为是,眼下各方兵马就位,清军也把青州城防以及明军援兵的实力深浅都试过了,他们没必要在急功近利,当是做万全之备然后来一个重拳出击破青州城。

    “鞑子再稳再沉住气攻青州城也只是明后天的事了,吾等也当做好打一场艰苦战的准备”李岩一扫诸将:“此番只要将鞑子打痛既能护青州安全又能让鞑子知难而退无暇或者无胆再继续在关内掠劫了!”

    “他么的忍了这么久,追了这么远的路这场仗要和狗鞑子既分生死又分高低的仗干一场,老子要一鞭抽碎多尔衮那狗贼的脑袋……”黄得功骂骂咧咧的宣泄心中怨气。

    周遇吉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老黄这是憋坏了”!

    “可不,老子要喝鞑子血吃鞑子肉方解心头之恨……”黄得功大骂之余甚至不忘自我调侃:“往年被鞑子和贼军追的憋屈,到没想过追鞑子也能追一肚子火……”

    众人哄笑不已,随后李岩下令各部做好动员准备,只要青州城那边鞑子有异动立刻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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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城西数里外的半山腰的树林里,常宇热的像只二哈一眼吐着舌头满头大汗,他只知明末处于小冰河时期冬天寒冷至极冻死人,却没想到夏天却也这么炎热,这山林中虽有树荫遮阳但无风依旧热到不行。

    实在热到不行常宇将衣服脱了,光个膀子斜靠在一块岩石上,旁边放着一桶山泉水,酷暑感稍去,李慕仙有样学样也几乎脱了个精光,身材倒还是不错看的常宇略显意外:“一方道长,为何你有着二十岁的身材和肌肉却长了个五十岁的脸?”

    噗,李慕仙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厂公这话说的,贫道看上去有这么老么?”说着还看向况韧等亲卫。

    众人使劲点点头:“六十都有”。

    李慕仙翻白眼:“怎么可能贫道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出头,实不相瞒贫道今年才二十有八……”话没说完众人做作呕状。

    “我估摸着道长故意如此,这样看上去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好忽悠老百姓吧”陈所乐在旁边咧着嘴道,他们几个受常宇影响对李慕仙的各种装神弄鬼不感冒。

    常宇抚掌:“有道理,有道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不然弄得和淳风那般年幼谁相信他法力无边呢”。

    众人大笑,李慕仙略显尴尬,抬手一指青州城方向岔开话题:“瞧西门外那边不少鞑子哦会不会是盯着咱们的”。

    果然把众人注意力和目光引了过去,城西南阳河两畔有清军数十人在闲晃,有的在河畔树荫下乘凉,有的则在山口外转悠,很明显是为了盯着山内马贼的。

    但这些清军也仅是在山口外溜达不敢入山一步,毕竟山岗上时不时有几个马贼的明哨现个身露个脸或托腮注目或骂骂咧咧的挑衅几句,这也让清军明确了马贼对他们的警告:划地为界,井水不犯河水。

    虽说清军兵不怵这些马贼而且觉得他们很可恶恨不得一锅给端了,然而却真的没办法和其一般见识,首先攻城要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次马贼盘踞山内剿之不易又何必替明廷出力不讨好。

    所以盯着就好,只要其不出山捣乱,大家就还能做朋友。

    “厂公,不若咱们再干一票!”陈所乐蠢蠢欲动,上一次他轮值在睡觉常宇出山暗算清军探子没带他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人生少了一处精彩。

    常宇摇头否定,鞑子有备而来虽说就几十人真干起来能平了元问天的百十口子,但若调亲卫军上很容易暴露身份,这个节骨眼没必要为几十个鞑子冒险。

    “这可能是鞑子攻城前最后的宁静了吧”李慕仙抬头望了望枝叶隙缝间的烈日,略色略显凝重。

    常宇微微点点头轻声哼了起来:“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咦,不太应景哈”。

    李慕仙等人却是一脸愕然:“厂公竟然会唱歌儿,唱的好听啊,这曲子旋律朗朗上口乃何人所作?”

    额……常宇挠了挠头:“作曲是谁咱家倒是给忘了,却知道原唱是梁静茹?”

    众人皆是一脸懵逼,不识得梁静茹何人,甚至以为是某青楼花魁又是或某戏班名角。

    不认识不要紧,常宇打趣:“歌好听就行,来来来咱家给大家伙唱首她的勇气……”说着放开嗓子唱了起来,这下可把身边诸人震的七荤八素,向来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东厂大太监还是文艺分子呢。

    半山腰“山歌”嘹亮,听的一种亲卫目瞪口呆外加神魂颠倒,山坳内三千明军树荫下山溪里乘凉避暑,青州城上乡勇盯着城外清军大营若有所思的发呆,衡王府内朱由棷盯着茶杯里的几片青叶一动不动似失了魂。

    城北清军大营,多尔衮站在帐外树下远望烈日下的青州城抚了额头汗低声咒骂这该死的天比关外热多了。

    明祖山下的村子里,李岩喝了碗凉水,黄得功和周遇吉帮他重新换了药检查了伤势,开玩笑道:“李将军若能在青州城下再捉鞑子一将,最好是将多尔衮俘了,那这身伤也值了”。

    李岩开怀大笑:“托两位吉言,多尔衮那厮留于两位,在下就不做梦了,至于那多铎么倒可捉了让他们三兄弟在京城一聚”。

    众人轰然大笑。

    两军各部蠢蠢欲动却又非常克制的享受这短暂宁静的夏日午后。他们内心都非常清楚的知道,过了今儿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半山腰的树林里陈所乐等一众亲卫在赌银子闲扯,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常宇则和李慕仙摆棋对局,数场厮杀互有胜负天色也渐晚,眼见夕阳西下霞光满天看的诸人心飞扬时,有斥候急急来报,鞑子开始围城了!

    常宇略惊让亲卫速去山坳里传令将士集合备战,而后略一沉吟带着况韧等十余亲卫从树林里沿山坡朝西北方向山脚潜伏,他想就近侦查一番。

    周遇吉所料还是有点偏差,虽说兵贵神速对清军来说没什么意义了,但他们也不敢磨磨唧唧以免夜长梦多,毕竟明军还有几万步兵不知道去哪了呢,或在周围埋伏还是在赶来路上,但不管是哪个可能都对自己不利,所以当手头准备充分时便要速战速决。

    在摸清城内城外的底细后清军休整半天,此时各种器械也准备差不多了,多尔衮便下令围城做攻击准备,一万兵马开拔北阳河阻拦明军援兵,三千守大营,余下分赴青州四门并驱数千炮灰。

    牵一发而动全身,城北清军大营异动,最先发现的自是北城的守兵,贾外熊皱眉,他妈的终于来了,于是鸣金示警,城中顿时大乱,百姓惶惶不安,乡勇急急奔赴上城,就连在王府养伤的宋洛玉也不理朱嫣的劝说朝城上奔去:“吾为东城守将,当与城门共在!”

    “恨不是男儿身”朱嫣依门望着宋洛玉的背影悠悠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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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打了,开打了!下一章攻城,军粮走起!



    李岩收到清军异动的消息甚至比常宇还快,毕竟的他瞭望哨就在身后的明祖山上可将清军大营一举一动都在其监视下。

    夕阳才刚落山清军就动了,看来这一个下午对方都在谋划攻城之举只等日落天凉快动手。

    “发兵,发兵干他娘的,老子要整死他……”黄得功睡了一下午才是精气神足,起床气也够大不停的在叫嚣。

    周遇吉却显得有些意外:“晌午前刚打完一场,晚上就攻城,鞑子是不是太过着急了,会不会是诈故意引咱们去打援实则挖坑”。

    李岩则微微一笑:“论时间点也差不多了,挖坑可能性不大,或许他们此时只是准备,要动手怕是明儿凌晨或一早”。

    “鞑子这是玩攻心战呢”周遇吉嘿嘿冷笑。

    清军晚间围而不攻,守军却是神经高度紧张崩的紧紧的,因为你不知道他啥时候动手,时刻提心吊胆患得患失,在这种高压下到了凌晨时最是疲惫不堪却也是清军动手的好时机了。

    “教会了徒弟,害苦了师傅哦”李岩苦笑却没有急着发兵而是下令生火造饭吃饱喝足待令。

    夜幕初降之际,青州城外数条火龙蜿蜒,清军分兵各门做攻城准备,城上守兵和乡勇也各自分赴岗位做迎敌准备……

    于此同时城西北数里外南阳湖西畔的山脚密林里,常宇带着十余亲卫藏于其中隔湖观望,这里既可见城北清军大营又可尽览城西一侧。

    远处清军大营灯火通亮人头攒动却也看不清楚里边情形,而近在眼前的湖对岸清军人马喧闹正朝青州城涌去,炮灰推着各种攻城器械走在最前,清军在后列阵喝骂驱赶……

    “厂公瞧见没,鞑子几乎全是步卒”李慕仙在小太监身边轻声说道,陈汝信翻了个白眼:“攻城又不是野战他们骑马能飞上去啊!”

    “你懂个p”李慕仙怼了他一句,常宇却微微一笑:“今儿谁攻西城谁点背,咱家特好奇是谁这么幸运”。

    李慕仙和况韧嘿嘿笑着,陈汝信这才反应过来一方道长说清军全是步卒的言外之意,清军骑兵无敌,但若没了马,待会攻城之际他们出山偷袭的话难度则变小,胜算更大!

    “鞑子在西门布兵不少,难不成还是主攻点?”李慕仙又看了会眉头一皱,眼见清军在西门外至少有五千兵力加上那些炮灰竟近万,这绝对是主攻点无疑了!

    “多尔衮学刁了”常宇脸色凝重嘴角冷笑,清军在城北扎营,城内守兵自然而然以为城北是其主攻点,所以防守最严密,但多尔衮偏偏剑走偏锋,改变主攻点或者同时打两处主攻点。

    这招的确很刁钻,即便城上守兵发现清军将主攻点调往别处却不敢随便调整防守力量,因为你吃不准他是不是佯攻,一个不慎就会被其闪了腰上篮。

    至于为什么将主攻点放在西门其实特别好理解,南门较远没法灵活机动调整兵力,城东外有大河地势较低洼,虽说城西也有河可因紧邻西山地势较高加上距离大营近调兵方便。

    “城北也是主攻点”又看了一会常宇和李慕仙异口同声,青州城北外南阳河畔至少也有万余兵力,此时常宇可断定,清军是要双管齐下同时两处主攻,这样会让城上守兵疲于应付,

    “好汉难敌双拳,老贾他们这下有的受的咯”李慕仙抬头望着青州城上稀稀疏疏的火光眉头皱城了麻花,常宇也没了先前那副淡然,盯着城头沉默不语。

    终于要开干了,眼见清军蜂拥而至缓缓将青州城围个水泄不通,四下城外火光冲天气势惊人,可城头上贾外熊和老九等人却长长呼了口气,这么多天的患得患失太过煎熬,是生是死只想一个痛快!

    清军数万大军围城,场面那叫一个震撼,虽还没开打却已先声夺人,视觉冲击对守兵乡勇来说更是前所未有!

    若问他们怕不怕?

    当然怕!

    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害怕,甚至还不如前几天清军试探那一场让人害怕!

    这是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却也让人难以理解,只因长过了见识,见过了世面!

    见过了鞑子,打过了鞑子!

    鞑子厉害么?厉害!

    为什么厉害?

    十多年了,那么多边军都打不过人家,当然厉害了,不厉害都能打到关内掠劫啊……这是大明老百姓普遍心理。

    虽然很多人并未见过清军,更没和清军打过仗,但三人成虎,整个大明从上到下从老百姓都军队都有了个阴影,清军厉害,清军无敌,清军老霸道了……渐渐的就形成了恐清症!

    这就和几百年后小日本入侵华夏是一模一样的,几个鬼子几杆枪就能占领一个县城甚至吓到一支队伍投降。

    不否认鬼子的单兵战力强武器尖端,也不否认清军骑射战力无匹。

    但打的过打不过和敢不敢打完全就是两回事!

    大明军队就是因为没了斗志没了自信没了勇气和谁都不敢打,打谁都输,所以以至于家贼泛滥,外辱不断。

    可自小太监横空出世后,经太原守城一役,让闯贼铩羽而归,后北上关外将清军十余万大军击溃后,有那么一拨部队的士兵的心态就渐渐产生了变化,贼军人多但怕拳头硬,清军是牛逼但并非无敌!

    明军是弱论战斗力论骑射都比清军逊色,可那又如何,先不说小太监关外那场大捷,便是这次清军入关后从京城到这里一路打了十几场虽没重溃清军,但他们也没讨到啥便宜,相反还被明军给咬的衣衫褴褛略显狼狈不堪呢。

    所以说,只要敢打敢拼最后谁弄死谁还不好说呢!

    这就是眼下跟着常宇浴血奋战的明军普遍心理,虽说战斗力还略逊清军,但恐清症逐渐痊愈了。

    麾下将士如此,潜移默化中青州城内的乡勇们的心境也变化了,自从登城起贾外熊和老九麾下数百兄弟就不停的给这些乡勇们打鸡血洗脑,清军咋滴了,两条腿一个头,老子在关外照样干的抱头鼠窜,从京城追到这里……

    反正就是天天说清军就那么回事,没传说那么神乎其神,正面硬干都不怵他,何况此时咱们居高临下守城,干就完了……

    这种话说一遍没啥效果,十遍八遍听了烦,再多就真的会产生一种自信感……

    加上前天一战,虽很惨烈但却也让乡勇们看清了,那些官兵说的没错,清军也就那么回事,一箭射去也会死,石头砸了也会死。

    而且上一次他们靠自己的本事守住了清军的攻击,这一次城外还有数万援兵呢,怕他个求!

    更何况此时守城事关他们的身家性命!

    简言之,此时面对清军数万大军围城,这些守城乡勇不光没了之前的那么般畏惧,反而豪气冲天,誓与青州城共存,与鞑子拼死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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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书友们的打赏,谢谢,这个月有点忙,不能稳定更新请多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