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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九啊,别睡了,你爹死了,你找张席子裹上,到山里祖坟那埋了。”

    说话的是个白胡子老头,老头叫什么杜九不知道,只知道老头是自己的二太爷爷,也就是太爷爷的弟弟,村里人都叫他杜二叔或杜二爷,杜二爷高龄八十八,村里都拿他当熊猫供着。

    杜九原名杜玖航,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混混。

    杜玖航小时家境并不好,父母辛勤工作勉强供他读书,可就在他高二那年,父母出车祸双双去世,肇事司机也逃逸了。

    杜玖航从此靠着外祖母每月寄来的几百元钱和学校提供的免费宿舍、助学金读完了高中。

    毕业后,杜玖航就以打工为生,因为性子急躁,好打抱不平,换过无数工作。

    后来打群架,进了警察局,由此当了一段时间警方线人。待到案件告破,杜玖航得了一大笔奖金。

    杜玖航尝到了甜头,就打算做长期线人,于是十多年游走在灰色地带,成了一个老油条子。

    子曰: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溜达,哪有不踩水里的。

    就这样,杜玖航被漏网的毒贩子杀害在去领奖金的路上。

    也许是好人有好报,上天又给了他一次重活的机会。

    接过这具身体的记忆与控制权,杜玖航彻底成了傻儿杜九。

    记忆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除了吃,就是睡,懵懵懂懂的,就连自己的年龄都不知道。

    当了十多年的线人,想要扮演一个傻儿也不算多难,调整了一下面目表情,扯了扯腰带,让它显得更松垮,揉了揉衣角,让它多些褶皱,让自己看上去跟记忆中穿的一样。

    不大会儿,一个老头就推门而入。

    “杜九啊,来,跟太爷爷走,先将你爹给埋了。”

    “嘿嘿,埋。”

    杜九嘿嘿一笑,跟上太爷爷的脚步。

    说是让杜九去埋杜八(杜九的父亲)其实是太爷爷的小儿子和几个孙子帮忙料理的后事。

    作为死者杜八的傻儿子杜九只要出把力气,挖坑填土就行了。

    “唉,傻儿啊,你今后可咋办呀,这年头,自家都吃不饱,谁能接济你呀!”太爷爷的小儿子杜铁感叹道。

    “我看那,给他找个只用出力的活计,也不用给工钱,管饱就行。”太爷爷的一个孙子说道。

    “我看行。”太爷爷发话了,看着卖力填土的杜九,老头犯了愁:“杜九啊,给你找什么活计呢?”

    “让他挖矿去?”有人笑着提议道。

    “滚犊砸,老朽一拐子把你脑袋打脖腔子里!那是人去的地方吗,你个心肠黑透了的。”老头也跟着笑骂着。

    “只出力就好嘛,哈哈哈。”边说边躲着老头的拐杖。

    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淳朴的,说的那些只是打趣而已。

    花了半天时间,料理完后事,二太爷带着杜九回了家,三间茅草屋,里面原来是杜八杜九父子俩,现在杜八死了,只剩下杜九一个傻子,亲戚也是离得远,家境也不是好的,无能为力。

    二太爷将杜九送到屋子里,递过一个包袱。

    “杜九啊,这里有几个干粮,饿了再吃,记得啊!”

    “吃。”杜九点点头。

    “哎,对,记住喽,这里是吃的,过两天我为你找活计,你就能养活自己了。”

    “活,养。”

    二太爷欣慰的点点头,“最起码能知道重点,还不算太傻。大哥呀,你的玄孙艰难呐,老朽……尽力啦。”

    老头走后,杜九瘫在床上,要想在这陌生的地方活下去,还是要先多打探一些信息才成,这里偏僻,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看来还需要等过两天去城里再说。

    躺了一会儿,杜九有些饿了,起来打开包袱,拿了些所谓的干粮,黄黄的,颜色很暗,颗粒很大,不知道什么做的,咬了一口,险些崩掉一口牙,慢慢咀嚼一会儿,可就是咽不下去,太干,忙倒了碗凉水,喝了一大口,水冰的牙疼,浑身打个冷战,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就觉得嗓子被颗粒磨得火辣辣的,即使过了好久,也像有异物在似的。

    终于知道了盒饭有多么好吃,看来就算为了口吃的,也要奋斗了,一定要改善伙食。

    人饿了什么都会吃的,杜九一边吐槽,一边咽下一个饼子,总算不那么饿了。

    多喝了些凉水,杜九一时接受这么多问题觉得是很疲惫,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索性合衣睡下,养精蓄锐。

    日落西山,晚霞千里,景色很美,杜九睡得很沉,稚嫩的脸上有着细细的绒毛,傻儿杜九今年十四岁。

    “杜九,跟紧喽,对,拽着我衣角也行,攥紧喽。”说话的人叫杜狗蛋,二太爷的大孙子,四十多岁了。

    天还没亮就从村子里出发了,走了两个时辰,大约四个小时,才看到城门,城门上写着两个大字【幽州】。

    进了城,杜狗蛋带着杜九先吃了一碗面,然后又卖了些山货。

    两人在每个商铺门前都转了一圈,但都没进去。

    “唉,哪有傻子能干的活呀,这些商人比狐狸都精。”

    突然一大队兵马匆匆经过。

    百姓都纷纷诧异,发生什么事了?

    “这怎么回事?”众人窃窃私语。

    “谁知道呢。”

    “不会是突厥打过来了吧!”有人猜测。

    “哎呀,不好,若真是突厥,那城外的村子。”杜狗蛋心急如焚,背起杜九就往城门跑去。

    “不准出城”城门吏坚决不让任何人出城,明显是戒严了。

    “这,大事不妙啊!”

    杜狗蛋急得团团转,城门口也聚集了一些要出城的百姓。

    这时城门传来命令:“尔等速速离去,突厥来袭,不准出城。”

    “啊,果然。唉!”有人叹息。

    “天杀的,该死的……畜生。”有人愤怒。

    “突厥来了,啊……突厥。”有人恐惧。

    “糟了,哎呦喂,我的……”有人担心城外的人或物。

    杜狗蛋只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背上的杜九也带着摔了个跟头。杜九向杜狗蛋看过去,杜狗蛋两眼无神,默默地流着眼泪,突然杜狗蛋一个仰倒,呈大字躺在地上,喉咙中嘶吼着,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杜九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杜狗蛋,想说也许突厥不会经过那个村子呢,但看着杜狗蛋绝望的样子,显然是笃定了会出事,杜九只好继续装傻,杜九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对城外那些人的遭遇并不觉得伤心,只是觉得有一份感恩在心里,如果力所能及,将来就对这个幸运儿杜狗蛋好点,现在,只能默默地为村里的人祈祷,祈祷有人能活下来吧。

    我杜九儿,会记得你们的一饭之恩。

    城池封锁不到半个时辰,城门附近就肃清了,仅有的几个人情况与杜狗蛋差不多,都是牵挂着城外,不死心且不想走的人。

    城门很静,城墙上是一排排的弓箭手,城下准备着金汁,滚石,沸油,圆木,稻草,火种……

    一阵小风吹过,打了个旋儿,吹起沙土,差点迷了杜九的眼睛。

    突然,杜九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轰隆隆的声响从天际传来,第一次近距离的面临战场,虽说看不到,但身在城内也能感觉到那种压抑,杜九的心跳很快,说不上什么滋味,是害怕还是兴奋,也许都有,也许还有些好奇。

    战鼓声很快就传了过来,很震耳,仿佛与心跳处在同一个频率,让杜九的心跳更快了,那鼓声仿佛有种魔力,让人热血沸腾,忘记生死。

    突然鼓声一变,传来了厮杀声,这是打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鼓声变了几遍,杜九并不能听得懂,但是厮杀声一直没有断。

    后勤的兵不断运送着物资,隐约还能看到城墙上匆匆来去的旗兵,挥舞着旗语,后勤的看见了旗语就知道往哪运,很神奇。

    杜九奇怪为什么前方不用旗语呢?

    杜九拍了拍脑袋,真是傻了,前方打仗哪有空回头看旗语,当然是听鼓声了。

    一个人惨叫就已经很刺耳,成千的人一起惨叫,声声撕心裂肺,杜九自认为见过大世面,但也难免有些颤抖,这还只是一次小城战,难以想象曹操八十万大军,啧啧……

    突然,翁城城门大开,一队陌刀兵从城内赶来冲进翁城,之后,城门缓缓关闭。

    杜九站了起来,激动不已,这……陌刀,这是唐朝……

    战后……村口……

    满目疮痍,尸横遍地,全村十几户人口,无一生还……

    杜狗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杜九紧紧攥着拳头,突厥那帮畜生,连孩童都不放过,其中几个还未断奶。

    杜狗蛋哭累了,就带着杜九挖坑,裹草席,安葬,立木牌,刻名字,有不认识的字,就画个圈,在木牌下埋些生前贴身的物件。

    两人忙活了七天,期间杜狗蛋不发一语,就像满弦的弓,绷得紧紧的,牙齿紧咬,额头青筋蹦起,眼睛充斥着血丝,不修边幅,直到最后一个人入土为安,杜狗蛋昏了过去。

    杜九此时也感觉无比的疲惫,这七天,杜九没有就着原身痴傻的属性偷懒,杜九自认为自己还是有底线的,无法看着这么多无辜的人暴尸荒野。

    就在坟头,昏过去的杜狗蛋身边,杜九躺在地上,看着蓝天,天很蓝,阳光也很好,未穿越的杜九一定不会就这样躺在地上,还是一片新坟的坟头。

    但现在,杜九觉得,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了。

    此方世界,处处是地狱,只有这儿,战争过后,鲜血洗刷过,没有任何利益可以再次掠夺的不毛之地,可以容身一会儿,索性就这样睡一觉,管他醒来如何。

    杜九是被颠簸醒的,就在杜狗蛋的背上。

    “啊~啊啾”杜狗蛋杂乱的头发弄得鼻子杜九打了个喷嚏。

    “杜九,醒了啊,大伯我要参军了,你大伯我生来就胆小,爱哭鼻子,你太爷爷总说我是个丫头,长大了,我也是遇事就躲,担不起来那个家,呜呜~我现在不怕了,有什么可怕的呢,有什么比亲人通通死了更可怕的呢……我要报仇,我要杀够五百个突厥畜生,我要杀更多,杀……呜呜……杀”说着说着,杜狗蛋哽咽了。

    “杜九,别怪大伯,大伯必须那么做,全村一百口子人不能白死,大伯知道你是傻的,上了战场很难活下来,但是,大伯顾不上你了……刀剑无眼……唉,希望你命好吧。”

    两人自参军以后,大大小小也打了几场,可能是因为仇恨,杜狗蛋总是不要命的往前冲,也因此负了伤。队正很看好杜狗蛋的英勇,扬言让杜狗蛋伤好后顶替死去的那个火长。

    “杜九,集合了!”杜九正坐在杜狗蛋的旁边,突然外面进来一个人,是队正。

    “杜九,听队正的话,队正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懂吗?”杜狗蛋躺在地上叮嘱道。

    “嗯嗯,听话”杜九点了点头,看上去很是乖巧。

    “放心吧,狗蛋,我会照顾这孩子的,你好好养伤。走吧,傻小子。”队正说着使劲摸了摸杜九的脑袋。

    “多谢。”

    杜九拎起墙角的铁刀片子跟着队正走了出去。

    将士们匆匆集合,每人领一份干粮,一队接着一队开赴战场。

    杜九所在的是募兵旅,都是本地临时招募的民兵,没有太大的战斗力,装备也落后,前些日子人多些,杜九还能躲在人群后面,但这几天打仗死了不少人,杜九这次只能亲自上了。杜九颠了颠手里的铁刀,心想,就当去打群架去了,拼了。

    跑了一个时辰,随着一声令下,军队开始列阵。

    杜九抬头向前看去,前面乌泱泱的都是人,越往前面装备越精炼。

    过了不一会,周围人心浮动,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士兵甲:“嘿,这位兄弟,知道这是哪么?”

    杜九闲着没事也竖起耳朵听着。

    士兵乙:“我也不晓得,不过这阵仗真不小啊。”

    士兵丙:“我知道,这是五陇阪。”

    士兵甲:“这回真奇怪,以前打仗我们不是都在前面么!”

    士兵乙:“在后面还不好啊。”

    “禁声”队正瞪了他们三个一眼。

    突然前面有个人带着一百多骑兵走了出去,离得太远,前面人又太多,看不清楚他们是在做什么,又与突厥说了什么。

    双方对峙了一段时间,期间杜九时刻绷紧着神经,就怕突厥突然冲过来,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撤了哎!突厥撤了!”前面有人小声惊讶道。

    杜九听闻,往旁边小挪了一步,果然,突厥开始后撤了。目测大约有上万人,即使是后退也烟尘滚滚,挺壮观。

    杜九一时看呆了,这可比电影壮观多了,之前虽说也有不少战役,但顶多上千上百骑兵,还挺分散的……

    队正看到杜九站到了队列外面,悄悄地拽了杜九一下,扯回了队列中。

    杜九被打断了心中的感慨,讪讪的回到了队列中,咧着大白牙冲着队正嘿嘿一笑。真是的,我堂堂杜九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下回可不能这么土包子了,总有一天,俺杜九也能像曹操一样亲率八十万大军征服全人类。

    杜九并没有太注意这一次出兵,就像身边的每一个士兵,都不会去注意,当兵打仗有什么稀奇的,已经习惯了,历史并不好的杜九也因此错过了第一次见到李世民的机会。

    掀桌(╯‵□′)╯︵┻━┻,没见到我怎么往下写!

    此时正值武德七年【公元624年】

    杜九也学过历史,但几乎都还给了老师们,只知道唐朝有贞观之治,有唐太宗李世民,有玄武门事变,有尉迟恭,有程咬金,等等。都是看电视剧知道的,根本就不知道年份,更别说具体日期了,说了这么多总结就一句话,杜九与唐朝人相比没什么优势。

    杜九随着大军往回走,一边想着自己今后的出路。

    文:不认识繁体字,学过的诗词都忘的差不多了,跟唐朝的读书人没法比;

    武:不会骑马射箭,打过的群架都是去凑数的,下手都有分寸,砍不死人,跟唐朝的武将没法比;

    农:不会种地,小时候在外婆家种过地,只要往坑里扔种子就好,其他的自有父母去打理,那时还洋洋得意。其实那只是父母划出一小块地,刨好坑,兑好种料,给自己闹着玩的,收成好也是种子好,化肥好,跟杜九没有一毛钱关系,不要忘了杜九家里养死得几个仙人球;

    商:没有本金,不懂律法,没经过商,完全没有头绪,嗯,上辈子当线人那会儿倒是给黑社会看过场子,难道说要开青楼赌场?啧!没有背景啊,完全行不通啊;

    工:没有任何手艺,而且社会地位太低,不做考虑;

    看来,只能发挥自己的老本行了,混吧,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怎么也能忽悠个官当当,不行,当官牵扯太多,当个神棍就不错,哎呀,岁数不够,原身才十四岁,按周岁算才十二,脸上还有婴儿肥,参军时军队不收,最后杜狗蛋担保,才勉为其难收下了。这当神棍,怎么也待有胡子的年纪吧。要不,就说自己鹤发童颜?不行不行,头发没法染!

    杜九边走边想,一不留神就掉队了,队正走在前面也没注意,直到杜九撞到人了才回过神。

    “嘿,哪来的奶娃娃,怎么跑这儿来了?”一个大汉子被撞到了,转过身看了杜九一眼,这一眼看下去发现杜九长得太小了,跟个猫崽子似的,顿时来了兴趣,这大唐还没到连小孩子都要上战场的地步吧!

    杜九撞到了人,那人没有半点事,杜九却跌了个跟头,听见那人说话,杜九坐在地上抬眼一看,入目是锃亮的盔甲,杜九心道:这是个将军级别的人,大人物哇!

    然后是络腮胡子,一副恶人的嘴脸,眼中却带笑,叉腰而立,肚子微挺。

    杜九又心道:这人典型的面恶心善。

    一:管我叫奶娃娃并且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潜台词是他认为我年纪小不应该上战场,说明他平时是个尊老爱幼的人;

    二:有身份的人被冒犯一般抬脚就踹,他只是看了一眼,说明他不仗势欺人;

    三:看上去一副生气的模样,但是叉着腰,挺着肚子,说明他只是吓唬我,并没有生气,这人应该还有些孩子气;

    四:他眼睛里有笑意,说明他只是想逗逗我,想看我如何反应。

    这些念头在杜九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杜九决定了要抱住这条粗壮的大腿,借着原身是个傻儿的身份,正好怎么做都不会引人注意。

    “呜哇~”杜九也不起来了,坐在地上就是嚎啕大哭,正好近些日子太压抑了,也不用掐大腿,眼泪是止不住的流,边哭杜九心里还打趣自己,发泄发泄也是好的,初来乍到经历的太刺激了,得了抑郁症就不好了。

    “哎?咋还哭了呢!”那个汉子看见小孩儿被自己吓哭了,顿时手忙脚乱。他想过小孩可能被自己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也想过小孩可能怒目而视据理力争,也有可能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怎么也没想到小孩这么能哭,你战场都上过了,怎么还能被自己吓哭呢!

    “再哭我就揍你了!”没法子,大汉只能恐吓杜九。

    杜九的确被大汉的嗓门子吓了一跳,愣了一下。

    大汉看着杜九楞楞的,瞪着着杏核眼仰视着自己,鼻头挂着鼻涕,小嘴微微张开,鼻涕快要淌进去时,又闭嘴吸了吸鼻子,一耸一耸的,婴儿肥的小脸蛋儿上还有被眼泪冲刷开的痕迹,脏兮兮的。

    大汉以为自己的恐吓有效果,松了一口气。正在这时,杜九深吸一口气,更大声的嚎了起来“呜哇~”……

    大汉急得跳脚,周围的人也都看了过来,这场面搁谁看到不说是大汉欺负人,大汉只觉得脑仁都疼。

    “程咬金,你又闯什么祸了?”这时一个皮肤黝黑的将军下马走了过来,打趣程咬金。

    “老黑,你别诬赖好人,我什么时候闯祸了!”

    “你没闯祸?你看你都把小孩子欺负哭了!”

    “我,我这,我没欺负他!”

    “你没欺负他,他怎么哭了?”

    “……也许是你欺负的呢!”

    “嘿,你别赖人啊,小孩你说,是不是他欺负的你,你点点头。”

    杜九正震惊于自己居然碰到了程咬金,也没听清尉迟敬德说的是什么,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程咬金也看出来尉迟敬德的小把戏,很是气愤。

    “尉迟敬德,我跟你拼了我!”

    说着两人眼看着就要打了起来。这时有一个骑马的年轻人插言道:“好了,敬德,义贞,先回府再说。”

    “哼”

    “哼”

    两人一个狠狠甩了一下袖子,没有袖子,嗯,是胳膊。

    一个将头不屑的扭向一边。

    年轻男子打量了杜九一番,指派了一个人吩咐了几句,就打马走了。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也纷纷上马跟了上去。

    留下的男子骑马过来,拐个弯,利落的下马,一只手就将杜九拦腰抱起,就像捞起一个小物件似的轻松,粗鲁的往马背上一放,自己再上了马,向程咬金他们离开的方向驶去,期间不发一语。

    杜九坐在马背上,回过了神,心中啧啧不已,了不得呀,自己这是要发达了呀,能让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听话的除了秦王李世民还能有谁?看这情形李世民还没登基呐!没穿龙袍嘛,太明显了!看来这从龙之功定有我杜九一份了,哇咔咔……

    杜九此时的形象就是一个脏兮兮的刚哭过的小屁孩,因为坐到了大马而嘿嘿傻乐,让人不忍直视,实在是太傻了,没有人会怀疑他装傻。

    追上大部队的时候,李世民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李世民的眼睛闪瞎,李世民默默看转回身,嘴角抽了抽,李世民心说,好险,差点没维持住秦王的风度,身为稳重的秦王,乐出来就不好了。

    李世民的亲卫带着杜九到了李世民帐外。

    杜九在帐外就想好了对策,为了防止说错做错,就放慢速度,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如此,定能混过去。

    “殿下让你进去。”亲卫出来跟杜九交代一声就匆匆走了。

    杜九定了定心神,心说,不要怕不要怕,他们不会滥杀无辜的,放松一点,放肆一点,今后能不能荣华富贵,就看咱的演技了,奥斯卡小金人都是浮云,咱这才是真正的用生命在演戏。

    慢慢掀开帐帘,先探进去一个脑袋,四处瞅了瞅。

    “进来”李世民跪坐在书案后面,正襟危坐,程咬金与尉迟敬德分坐两旁。

    杜九心中忐忑,面上却保持住人设,心中默念,我傻我傻,别露馅了!听见李世民问话,先是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过了几秒,再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到了帐中,杜九既不行礼也不跪拜,这很符合傻子的属性,傻子是不懂礼节的,但是杜九觉得腿软,但又觉得不能突然就跪下去,于是装作好奇的看了看他们的坐姿,杜九缓缓的跪了下去,然后就在秦王李世民以为杜九是在跪拜的时候,杜九实实惠惠的坐到地上了。

    李世民已经没有了耐心,任谁都看得出来杜九这个人脑子不太灵光。李世民换了种口气说话。

    “咳咳,你知道你是谁手下的兵吗?”

    杜九听了,心里寻思说我怎么回答。

    “殿下,你应该问,奶娃娃,谁带你出来的?”程咬金插言道。

    杜九松了一口气,心说,程咬金你真上道,爱死你了,神助攻啊!

    “……狗蛋”

    “狗蛋是谁?”

    “……大伯”

    “你大伯干啥的?”

    “……嗯?”杜九歪了歪头。

    “义贞,换个问法。”

    “你大伯呢?”

    “……地上呢!”

    “唉?地上呢,怎么说的像躺地上死了呢?”程咬金没问出什么来,有些抱怨道。

    “我也有同感,不然他不会跑到这来!”尉迟敬德也这么觉得。

    “我们还要回京,义贞,你暂时负责他吧,别让他再上战场了,白白浪费一条人命。”李世民出声做出决定。

    “嗯,好,我老程反正也不差他一口吃的,这小子跟我有缘,就是太弱了,跟个猫崽子似的。”

    “走吧,你今后就叫小猫,走,吃饭去。”程咬金说着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拎起杜九,大步走了出去。

    杜九没有反抗,心说这关过得也太轻松了!这就吃饭了?这是抱大腿成功了吧!嗯?你说什么?节操是什么?能吃吗?

    休整一夜,第二天李世民就带着杜九回京了,并没有人来寻找过杜九,杜九回望幽州城,默默地对自己说:等我杜九发达了,一定会回来报答你杜狗蛋的,你可别死喽!

    大军开拔,杜九换了一身布衣,坐在亲卫的马上,被亲卫固定在怀里,昨夜杜九兴奋的一夜没睡,趁着这时候打起了瞌睡,不一会就睡着了。

    程咬金看到了,笑骂了一句。

    “嘿,这小崽子,睡得倒香,没心没肺的。”

    睡着睡着,突然一阵慌乱,周围人大呼:“有刺客,保护殿下!”

    杜九身后的亲卫也冲上前去,背靠李世民,拿着刀,杀着刺客。

    杜九的内心是“内牛满面”一觉醒来成了人肉盾牌,大哥你杀刺客我不管,可你总要把我先放你身后吧!

    唉呀妈呀,差点砍到我了,看在你拉我一把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哇,你们还射箭,好高科技!我躲,我躲,我再躲,嘿嘿,没射到!

    杜九正得意,突然感觉不对,这脖子上怎么热乎乎的,用手一摸,是血!

    哇,大哥,你在我后面还能中箭,佩服!

    亲卫:小兔崽子乱动什么,被你坑死了。

    “扑通”一声,亲卫的尸体掉下马去,马上现在只剩下杜九一个人。

    杜九不会骑马,拽着缰绳,趴在马背上,小心翼翼的追赶着正撤退的李世民,这么一会功夫李世民已经离杜九好远了。

    杜九怎么催促胯下的马儿,马儿都走不快,眼看着刺客杀了过来,杜九心一横,就要弃马而走,不想这时一支箭射到了马屁股上,马儿一声长嘶,疯了一般冲向前去,杜九只得紧紧抱住马脖子。

    却说李世民那边,正赶上李世民的一个亲卫就是刺客,拿出了匕首就要捅向李世民,刺客时机掌握的很好,众人正好离得远,无法来救,眼看着李世民就要受伤,一匹疯马径直冲了过来,撞开了刺客,刺客坠马被自己的匕首伤到,当场毙命,可见那匕首有毒!

    余下刺客见此次任务失败,李世民的援军也快要赶来,就匆匆退去。

    哎呦喂,我的老腰,杜九腰被摔了一下,感觉很不好,正在地上挺尸。就听见李世民说话:

    “来人,看看我的小救命恩人如何了!”

    杜九:what?小救命恩人是说我么?刚刚发生了什么?⊙ω⊙

    而此时杜九茫然的小眼神,正好符合了人设,一切就是那么的完美……

    “殿下,一定是太子他们干的,那匕首有毒,见血封喉,若不是小猫(←_←喂,我叫杜九好不好,不要这么随便给人家起名字好么),殿下你焉有命在!”程咬金在刺史府很是气愤。

    李世民:“义贞,坐下,这件事休要再提,我们没有证据,父皇不会相信的。”

    “义贞,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李世民突然想起那个单纯的孩子,今天多亏了他。

    程咬金:“没啥事,就是扭到腰了。”

    “都说有功必赏,可我怎么赏他?克明(杜如晦),你有什么办法?”

    “殿下,他之前是一兵卒,如今立了大功,当然是提拔他了。”

    “你这书生,你别阴阳怪气的,他要是能当将军,还用你说?”程咬金性子急,受不了杜如晦卖关子,就急吼吼的打断他。

    “咳咳,殿下提拔他当您的翊卫就好了,您又不用他做什么,在您身边还能照顾一二,众人还会看到您的赏罚分明。”

    尉迟敬德:“这招妙啊。”

    程咬金:“这傻小子,命好,傻人有傻福。”

    尉迟敬德:“你羡慕了吧!”

    程咬金:“老黑,你别胡说,你说,我羡慕他什么?”

    尉迟敬德:“羡慕他傻人有傻福,不过你也不用羡慕,你也不灵光,就是福气嘛,啧啧。”

    程咬金:“你个臭打铁的,说我傻!呸!我脑海掰八瓣用都比你好使,我福气就是当屁放喽,也比你打哈欠香,你都印堂发黑了!”

    尉迟敬德:“我印堂发黑?我呸,我本来就那么黑!我今天就让你脑海成八瓣……”

    李世民看着两个人像斗公鸡一样又掐起来了,扶额:“好了,就这么定了,让……他叫什么来着?”

    众人:“……”

    尴尬了不是……

    “咳咳,今天就到这里,敬德,义贞,你们俩注意些,近些日子不要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

    “是,殿下”

    “放心吧,殿下”

    杜九这边,杜九正坐在胡凳上肯饼子,还别说,这饼子比刚来唐朝那会儿,二太爷给的好吃多了,最起码不剌嗓子。

    乍然听说自己成了李世民的翊卫,心中可谓是——话说翊卫是几品呀?

    杜九觉得自己在大唐不用装傻,就冲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已经够傻了!!!

    平常心,顺其自然就好。不过也不能一直傻下去,自己要有利用价值,慢慢的温水煮青蛙,渐渐的聪明起来,这样才能混的好。

    【翊卫:正八品】

    杜九啃完了饼子,就跟着翊卫府的队正出去了,队正姓王,琅琊王氏旁支弟子,名王岸,大约二十多岁,这次带着杜九出去是置办翊卫衣服的,杜九太瘦小了,那套衣服需要到裁缝铺改一改,还有靴子也要买两双,当然,这些费用都记在李世民的账上。

    换上了翊卫服,杜九可惜道,店铺里没有镜子,看不见我英俊的脸庞(婴儿肥的),忧郁的眼神(杏核眼),挺拔的身姿(不到一米六),伟岸的背影(麻杆儿瘦)。←_←你就庆幸没有镜子吧!

    “嗯,不错,真好看,哈哈。”王岸哈哈大笑,被杜九严肃的表情,萌萌哒小脸,滑稽的身高逗笑了。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王岸低头笑眯眯的问道。

    “……杜九。”杜九默默地扭过头不去看他,表示我现在生气了,不想理你。

    “噗嗤……哈哈,走吧,今后你就在殿下左右待着就行了,乖乖的,听到没!”

    “……”

    回到了刺史府,所有看见杜九的人都带着迷之微笑,杜九知道,自己彻底成了吉祥物,怨念颇深的杜九祈祷可别遇见程咬金,那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想我堂堂杜九,居然沦落到要靠卖萌为生,嗯⊙?⊙!别掐我脸了,都红了,你们够了,为了口肉,我值得吗!

    “你们干什么呢?”杜九心中咯噔一下,老程啊老程,我在厨房讨块肉容易么我,你跑这来凑什么热闹!

    “咦?这不是小猫么,呦,你小子,跑这来偷吃了啊!”程咬金“啪”的一下,一巴掌拍在杜九的肩膀上,疼的杜九眼泪汪汪的。

    “……杜九”

    “嗯?你说啥?什么毒酒?殿下,不好……”程咬金跑了出去。

    ……能让人说完话不!【尔康手】

    不到几息的时间,程咬金又跑了回来。

    “不对呀,今天殿下没喝酒。”

    杜九指了指自己:“杜九”。

    ……程咬金内心是尴尬的……

    “你是说你叫杜九?”

    “嗯”

    那我刚才跑出去岂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呼,没事,俺老程的形象还有救。

    “刚才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众人……

    有机灵的回到:“回将军,刚才小的们正忙,没看到将军您,将军您啥前来的?”

    众人⊙?⊙!

    “刚来,嗯,不错,很好。”程咬金很满意。

    “谢将军夸奖。”

    杜九双眼发亮:人才呀!

    清晨,李世民等人从刺史府出发,先与大军汇合,然后继续向东行军。

    期间遇到了李元吉,很是不愉快。

    “二哥,你可真是不挑啊!”李元吉打量着杜九,不屑的讽刺道。

    “四弟,你这话什么意思?”李世民有些不悦。

    “呵,他能救得了你是运气,你还真当他有用啦,翊卫!可笑。”李元吉颠了颠手中的马槊,就要冲向杜九。

    杜九吓得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妈耶,这小子要玩真的了!

    “四弟,他纵是不好,也是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李世民很生气,这小子是来打脸的吧。

    “哦?也好,我看他能否救得你第二回。”李元吉话里有话。

    “哼,不劳费心。”李世民脸色铁青,果然,上回的刺客是他派来的。

    李元吉阴狠的看着李世民

    “我要他死。”【潜台词是我要你死】

    李世民霸气的看着李元吉

    “他会活。”【潜台词是我最终会是活着的那个】

    “走。”李元吉打马带着自己的一大堆人与李世民擦肩而过。

    杜九腿都软了,近距离观战李世民大战李元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小命不在自己手里呀!

    还好骑着马,应该看不出来腿软。

    “别怕,他不会再找你麻烦的,乖,跟上。”李世民调转马头,跟上大部队。

    杜九心中翻了个大白眼,你说这话你自己都不会信,李元吉已经恨上我了!

    “别怕,小子,有你王哥在,有事就往我后面躲。”

    “不怕。”杜九一副我很淡定的说。

    “既然不怕,那么,你的手就不要抖了!”王岸有些无奈。

    “……”我说我帕金森了你信不?哦,不,你不晓得嘛是帕金森。

    顺顺利利的,平平安安的,两天过去了。杜九靠着掉节操的卖萌,在厨房大爷大妈那蹭了不少好吃的,整个人胖了一圈,洗脸时杜九觉得自己更萌了,当然,杜九坚决怀疑这脸是被那帮人掐肿的。

    杜九自打穿越以来呀,就觉得吧,有个自行车也是好的,刚来那会儿走路就是靠腿,一走就是半天半天的那么走,尤其是跟着杜狗蛋参军之后,行军途中都不让歇脚的,后来呢,当了翊卫,虽说只是个虚职,好歹有了个交通工具,就是胯下那匹温顺的小母马,但是呢,颠来颠去,大腿根处磨破了,屁股也墩疼了,本来腰就摔了一下,这下晚上睡觉,就跟折了似的,这让杜九每每回想前世拥挤的公交车,就觉得亲切无比。

    终于,坎坷的路途看到了尽头,杜九也看到了传说中的长安城。

    厚重,这是杜九看到明德门的第一印象,要说规模宏大,对比之前遇到的那些城门来说,的确是这样,想象一下,在一水的平房中出现一栋高楼是什么样子。

    由明德门进入,杜九又被古代老祖宗给震撼了一下,这道路真宽,起码有四个高速公路!

    杜九随着秦王府的亲兵们一边往前走,一边四处打量着朱雀大街的环境,心中不时啧啧称奇,佩服之至。

    随着翊卫队正王岸拐了个弯,杜九发现,就连普通的路也有三四十米宽,一行百十号人进了秦王府在长安的住所,点名了一番,就宣布解散了。

    而后王岸带着杜九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小院。

    未到院门口,王岸就高喊:“魏大人,在否?”

    远远瞧见不到几息时间,院内就出现了一个文官。

    “每回来都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这回来,有何贵干呐?”魏伦跟王岸很熟络的样子,迎了几步。

    “魏大人,殿下吩咐了,给这小子在天策府安排个闲职。”

    “哦?这是你族弟?”魏伦疑惑道,这也太小了吧。

    “哪呀,他叫杜九。”

    “哦,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定是杜淹的子侄,来顶杜淹的缺!”魏伦很得意,仿佛真猜对了一样。

    “我的魏大人,您抢话的毛病该改改了!”

    “咳咳,不对吗?”魏伦摸了摸胡子,讪讪的问道。

    王岸将魏伦拽到一旁,悄悄地说:

    “他叫杜九,有些呆傻迟钝,是在五陇阪遇见的,遇见他时,他已经是个步兵了。”

    “这么小,就当兵了!”

    “估计他家里也没有别人了,但凡是有一个,也不可能让他当马前卒。”

    “那他怎会来此?”

    “他掉了队,也说不清是谁带领的,当时时间紧迫,无法查证,殿下心善,就将他带了回来,原想将他送到程将军庄子上,不想回来途中他救了殿下一命,殿下就给他补了个翊卫的职。”

    “翊卫,好家伙,我都没资格补这个职呢!”

    “你也不想想,他可是救了殿下一命啊!”

    “殿下真是大方啊,你我可要好好干,说不定将来……”魏伦使了个眼色。

    王岸也回了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

    “对了,他已经补了翊卫的职,还来秦王府作甚?”

    “他被齐王盯上了,殿下扬言要保他,这不光是要保他,同时保的是秦王的脸面。”

    “那就给他添个天策府典签的职,这样也就能名正言顺的住在秦王府了。”

    “劳您费心了!”王岸拱手谢道。

    “共为殿下效命之!”魏伦也拱手一礼。

    说罢,魏伦进屋在名册上添了杜九的名字,职位是天策府典签杜九,正八品上。

    杜九在这大唐稀里糊涂的就跨越了平民与武官的鸿沟。

    真真是,傻人有傻福。

    杜九:我不傻好不好→_→

    抗议无效,装傻也是傻,说明你骨子里有那么一种气质。

    杜九:你二大爷的三舅妈四舅姥爷……

    “魏大人,那我就告辞了,他就交给你了。”

    “慢走。”

    “留步。”

    杜九眼看着两人窃窃私语一番,不用脑子也能猜出来他们在说什么,更何况他们表情那么明显,还往这瞟了几眼。

    杜九心说,难得糊涂,我就当啥也不知道,反正我进了这个门,今后的吃饭问题,是有了着落了,只要不往李元吉那个二愣子跟前凑,就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魏伦带着杜九安置下来,又带着杜九熟悉一下去食堂的路线。

    这时就见一人匆匆走来,边走边说:“让我好找。”

    那人正是杜如晦,待走的近了,那人说道:

    “魏伦,时间有限,不说了,圣上召见杜九。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哎,好。”魏伦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愣在了原地,只是下意识的应答了一声。

    而杜九心中不禁忐忑起来,皇上怎么会召见我呢?这要是有什么坏了规矩,可就没命了,怎么办怎么办!

    杜如晦拉着杜九的手就往外走,也没跟杜九解释,杜如晦之前见过杜九,知道杜九有痴傻之症。

    杜九自认身为呆傻迟钝之人,也不好开口相问,只能将疑问憋在心里,可同时,杜九又认为,也许痴傻也是一张护身符,当皇帝的总不能跟我一般见识吧。

    二人匆匆上了马车,随着宫内的亲卫驶向皇宫。

    车内一阵寂静,杜九乖乖的坐着,一副茫然姿态,杜如晦皱着眉头沉思。

    车子行了很久很久,才堪堪到了宫门口,杜九也没有心里去领略皇宫的雄伟壮观,只低着头被杜如晦拉着往前走。

    气氛很是压抑,杜九被封建社会这种等级森严的制度压的喘不过气来。

    一路上,越是接近传说中皇帝所在的地方,杜九越是紧张,现在手心里都是汗。

    趁着杜如晦不注意,杜九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露怯,害怕就说明懂礼,懂礼就是不傻,若是被发现了,就是欺君之罪,虽说已经死过了一回,但杜九却更怕死了。

    杜九心知自己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将“痴傻”变成“没有学过所以不懂”,所以现在要放松,要不知礼数。

    “呼”杜九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但呼气的时候声音太大了,引起了杜如晦的注意,杜如晦看了眼杜九,杜九忙又连吹了几下,做出我在吹柳絮之类的东西的样子,杜如晦没有怀疑,他现在没有功夫去看到底有没有小东西在飞,按照杜九的性子,做出这种举动也不奇怪。

    见杜如晦没有起疑,杜九彻底放下了心,经这么一打岔,杜九倒是觉得好多了。

    经过层层检查,杜九终于来到了两仪殿,也见到了皇帝李渊。

    李渊很随意的坐着,并没有什么王霸之气类的气场,之所以觉得他威严,是因为他身上的权势,一言断生死而已。

    李渊右边坐的是李世民,那么他对面的就是太子太子李建成了,看着有三十多岁,挺稳重的。他旁边是李元吉,阴恻恻的,嘴角总是带着一丝坏笑。

    李渊斜倚着身子:“你就是杜九?”

    “……”

    李世民站起身回到:“父皇,他有些呆傻,不好作答。”

    李渊正了正身子:“你说他呆傻,那他怎么救的你?元吉跟朕说你给一个傻子补了翊卫,朕起初还不信,没想到你真做得出来,你拿翊卫府当什么?又将朕至于何处?”

    李世民听到此话跪在地上:

    “父皇,此人的确救过孩儿的命……”

    在场的人都没有明白李渊的意思,李渊并不在意杜九是不是傻子,他在意的是杜九究竟有没有用,让一个无用之人补了翊卫,纵使救过李世民命也没办法向士族门阀们交代,李渊要的是看到杜九的价值,哪怕杜九只是不卑不亢的说几句话,李渊都不会如此生气,他可以夸赞杜九胆识过人,这件事就会这样过去了,错就错在,李世民急中生乱,没猜对李渊的心思,替杜九回了话。

    不过,其他人没看出来,不代表杜九也没看出来。

    只见杜九打断了李世民的话,他将李世民的头按到了自己的怀里,拍了拍李世民的后背:“哥哥别怕”

    然后又转过身冲着李渊怒目而视,一副要打李世民就要先过我这关的样子。

    杜九在赌,赌自己猜的是对的。赌李渊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他怕再不动作,一会李元吉就会添油加醋,李渊主观意识一旦认定了自己无用,那么任李世民如何解释也是无用的,人有时就是那么固执。

    果然,众人包括李渊在内都被惊呆了,这小子是要疯啊!

    李世民等人很快就回过神来,李世民也很是感动,这是稚子之心啊!

    李渊脸色也好了很多,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杜九,杜九一看,心说,爷赌对了,好险,差点就瞪不下去了!

    “世民啊,你看看他那凶狠的样子,可真是吓到朕了,哈哈,长大了定是一员虎将,我看他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他知道谁对他好,这是以为我要罚你,护着你呢,哈哈,这就够了,朕信了,他不但能救你第一次,也能救你第二次,来人,赏黄金百两。”李渊越说越高兴,说到兴处竟又赏了杜九。

    “谢父皇。”

    杜九没有了性命之忧,瞪着李渊瞪得很起劲,心说,皇帝唉,多少人没看见过,我不光见过,我还瞪过。

    李世民见杜九还在瞪着李渊,就强行扭过杜九的身子,看着他:“杜九,那是我的父皇,所以不要瞪着他,知道吗,父皇就是爹的意思。”

    杜九心说,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才是最粗的那条大腿,将来你可是要做皇帝的。

    杜九看了看李渊,心说:我要不要秀一下下限!

    于是杜九看了看李渊,歪着头沉思了一下:

    “爹”

    “噗”正在喝茶的李渊,一口茶吐了出去。

    众人惊掉了下巴,这样也行!

    “那是我的爹,不是你的爹。”李世民哭笑不得。

    “哈哈哈”李渊大笑“儿子,你找了个跟你抢爹的当护卫!”

    李世民也很上道,见李渊并不介意,并且还很高兴,就奉承道:“父皇有所不知,杜九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一定是父皇您宽厚仁德,慈祥和善,杜九觉得您亲切,才误认为您就是他的父亲,还望父皇恕罪。”

    “原来如此,来,过来,走近了让朕瞧瞧。”李渊刚才气愤李世民的荒唐,冲着一个孩子发火,然事实证明这孩子还是有胆识的,而且胆识不小,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人敢跟自己叫板,这让李渊觉得有些新奇,当然这跟颜值也有关,一看这孩子就乖巧懂事,李渊有些后悔,刚刚当着孩子的面发脾气,他会不会怕朕了。

    杜九要是知道李渊这么想的话,一定会吐槽,宝宝刚刚都要吓死了好么!

    李世民推了杜九一把,杜九借着这股力道,扑倒在了李渊的脚下,这不能怪杜九,杜九也是腿软了。

    “哎呦,快起来,陛下,您瞧,多么俊的小将军呀!”李渊身边的太监非常有眼力见,眼下李渊喜爱这个虎头虎脑的傻小子那股子傻劲,那么,就要表现出自己也喜欢这个傻小子,这太监呐,都是人精,在喜怒无常的帝王身边那么多年,没两把刷子怎么成。

    太监帮杜九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又抱起杜九交到李渊那。

    这时李元吉有些吃味,非常的不爽,原本计划的好好的,给李世民安个欺君之罪,没成想李渊与那傻小子看对眼了,就这小子能救了李世民?我李元吉才不信,定是李世民的阴谋,他在隐藏着什么,这小子只是个幌子,阴差阳错被李渊赏识罢了。

    “父皇,他就是一贱民,你何必这样!”李元吉吐槽,你都没抱我。

    李渊心说,你哥不就是拿了一个翊卫的名额私用了么,这也值得你来告状,你自己的狐朋狗友也没少捞好处,也没见你哥说啥,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哼。

    “四弟,须知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你怎能说出“贱民”这等话,难道,堂堂翊卫,在你眼里只是贱民么。”

    “住口,此事休要再提,元吉,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先回府歇息吧。”一直作壁上观的太子发话了。

    “大哥,你怎么向着他说话,哼,回去就回去,父皇,我告辞了。”李元吉起身,只随意向李渊行个礼,就往外走了。

    “去吧。”李渊对李元吉的态度也不在意,他这个儿子向来如此。

    李渊正拿着一盘点心逗弄着杜九。

    刚才杜九坐在李渊腿上,就觉得不干点什么,这么单坐着有些别扭,毕竟心理年龄不小了,这么坐在别人的腿上有些小羞耻,要是个女人还好,可李渊是个男人,对杜九来说,特煞风景。

    这时杜九的注意力就放在了李渊案上的那几盘点心上了,正好杜九还没来得及吃饭,有些饿了,就仗着李渊现在的心情好,伸手抓向点心,李渊一时玩心大起,跟杜九抢起了点心。

    太子李建成本着君子姿态,就微笑的看着李渊与杜九打闹,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继续。

    李世民则很是开心,不时跟李渊对几句话,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说了会话,众人又在两仪殿享用了酒宴,宴会上有歌舞,但杜九今天精神高度紧张,用脑过度,有些疲惫,索性就在李渊的脚旁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还记得要抱大腿,当然抱的是李渊的朝靴。

    李渊见杜九睡得香甜,就没有让太监拉开杜九,这种被人依赖感觉从来没有过,感觉不错。

    等到杜九再次醒来,已经在秦王府自己的床上了。

    杜九醒来后,就着井水洗漱一番,又去食堂吃了顿饭。

    吃完了饭,就没有了事情可做,杜九就在府中闲逛。

    走着走着,就看到一座湖中亭,亭中有个五六岁的小孩,在那唉声叹气。

    杜九奇怪,这小孩有什么愁事,索性自己也没有事,不如跟他玩会儿。

    “小弟弟,你在愁什么?”

    小孩听见说话声,侧头看着杜九,发现杜九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顿时喜开颜笑:“你是谁,能陪我玩么?”

    “没有人陪你玩么?”

    “没有,伴读他不陪我玩。伴读他儿子都有我这么大了,我很伤心,我一伤心就把他们甩掉了,正好到这遇见了你,你陪我玩好不好。”

    “好啊。”杜九心想这小孩身份不简单,有伴读,还能在秦王府随便跑,应该是李世民的儿子没错了,既然是李世民的儿子,那么就玩些有营养的东西,免得被人说带坏小殿下,到时吃不了兜着走,不过要说玩,我杜九可是最拿手的。

    麻将,扑克牌,骰子,牌九,抓娃娃机,这个不算,不行这些不能教。

    嗯——

    下棋,不行,与人设不符,那就只能玩泥巴了。

    带着李世民儿子玩泥巴,李世民不能砍了我吧!

    对了,做个沙盘不就行了,我杜九真是机智。

    “我们制作个小的秦王府怎么样?”

    “小的秦王府?”

    “嗯,就是用泥巴按照真实的秦王府捏一个小的。”

    “好啊,走吧。”小孩子嘛,不一定要多么好玩的东西,他需要的是有人陪他玩。

    两人来到杜九的院子,就地刨坑,和泥,李承乾就在这里长大,秦王府什么样不用再去一一祥查,而且两人又是以玩乐为主,有误差也无所畏。

    两人忙活了一上午,不会捏房子,就用泥块代替建筑物,也就是说,制作出来的东西是:在一块空地上,摆的很对称的一个泥巴阵。你要不说它是秦王府沙盘,没人能联想得到,实在是太丑了。

    “杜九杜九,我明天还来找你,我们继续把沙盘做完,明天弄围墙好不好。”

    “好。”

    “我走了,你别把它们碰坏了。”

    “嗯。”

    看着李承乾开心的跑了,杜九感叹,帝王家的孩子真不容易,连泥巴都没玩过,和稀泥都不会。

    第二天下午,李承乾果然来了,看见泥巴阵完好无损,李承乾很高兴。

    就像是要完成什么使命一样,李承乾跟杜九开始专注于围墙,可是用泥巴做围墙不是太宽就是突然倾倒,最后李承乾觉得用比拇指指节小的石子就不错,也不用砌太高,摆上一排知道是围墙就好了,但是石子太少,后来两人用树枝代替,就这样又一下午过去了。

    最后,一个用泥巴块,树枝,石子做的简陋沙盘完成了。

    杜九伸了个懒腰,李承乾看到了,也学杜九的样子,伸懒腰,但学的不像,有些滑稽。

    “杜九,这个太丑了,我们让人做个更精美的好不好。”

    “好啊。”杜九心说,最好让你爸知道那才好呢,然后就能赏我些金子,当然,你爸当了皇帝给我当个大官更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送你一个。”说完,李承乾就跑了。

    杜九目瞪口呆,说好的赏钱呢?剧情不对吧,我要沙盘干什么用,我又不攻打秦王府!

    李承乾走了不一会儿,一个女人就带着李承乾回来了。

    那女人没进院子,就站在门廊下,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然后一个文官拿着图纸,与地上的沙盘对比了一会,惊讶的说:“回禀王妃,这的确是秦王府的地图。”

    话落,杜如晦惊喜道:“若是能将突厥按照这种方法呈现出来,那对我大唐将士来说简直如虎添翼呀,恭喜王妃贺喜王妃,中山王殿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将来必成大器。”

    那女人就是长孙氏。

    长孙氏抚摸着李承乾的头,一脸慈爱:“我儿虽说做了好事,但也不能因此荒废了学业,清晨还是要与先生们读书。”

    “嗯,儿知道了,母亲,那个是我与杜九一起做的,我今后可以和他一起玩么?”

    “我儿你喜欢跟他一块玩?”

    “嗯,长孙伴读不陪我玩。”李承乾有些失落。

    “那,我让他不但跟你一起玩,还跟你一起读书怎么样?”

    “谢谢母亲大人!”

    “杜九,来。”

    杜九闻言乖乖凑了过去,仰头看着长孙氏,长孙氏眉毛生的极好,眼角带媚,鼻子小巧精致,朱唇微微有点胭脂痕迹,肤色脂玉中带粉,颈高而滑,流入锁骨,再往下,风韵迷人,腰不盈一握,“吸”,还好,没流鼻血。

    “承乾,你带着他到你隔壁的院子住下吧”长孙氏拉过李承乾的手交到杜九的手里。

    杜九心中一阵荡漾,美女摸我的小手手了,手感真好,妈耶,幸福死了,不行,杜九你要顶住,那可是李世民的老婆,这个——心里想想应该没事吧,毕竟人家还小。

    等到了新屋子,杜九回过神来,美色误人!!!我的金子还在那个被窝里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