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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雪飘落,寂无声息,寿春县的这个冬天比往常来得要更早一些。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在大街上行驶着,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同时也碾碎了宁休纷乱的思绪。

    看着眼前的一切,宁休仍是有些恍惚,温暖而舒服的车厢,俏丽可人的少女,一切竟又回到了起点。

    他打开车窗,静静看着车外街道人来人往,那对清亮的眸子,在这一刻,满怀复杂的情怀。

    “少爷,风冷,你身子刚好可不能再受冻了。”一旁的少女看到宁休的行为连忙站起身来,伸手关上车窗,同时将宁休身上那件柔软的貂皮往上拉了拉,这才重新坐回位置,安静而乖巧。

    对于少女的行为,宁休只是笑笑,并未阻止。

    “寿春县,竟然回到了三年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休眼神幽幽,因为他记得自己应该早已死了才对。

    不仅是他,就连整个寿春县都应该化为了灰灰才是。

    不过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那么这一次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决不能让命运使我屈服。

    想起重生前的那一幕幕画面,宁休缓缓闭上双眼,内心愈发坚毅。

    宁休并不属于这个位面,他来自地球,简单来说,他是穿越者。而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寿春县隶属大乾王朝,是一个与中国古代极为相似的一个朝代。

    大乾也有江湖武林,可前世宁休从未听过有能以一当千的武者,所见最夸张也不过才到单手碎石的地步,是个实打实的低武位面。

    因此前世的他开始选择从商,对此他有极高的天赋,依靠穿越者的先天优势,再加上家族支持,短短三年时间,莫说是寿春县,他几乎要掌握了整个陵南郡的商界。

    眼看一座商业帝国即将崛起,转瞬间却化为了灰灰。

    一切都是因为他错看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那日,当他看到被砍掉的头颅能够再次重新长出,当他看到数十家丁守卫无端自爆,变成血沫,当他看到敬重的长辈被活剥生吞,当他看到整个寿春变成一片血海的那一刻,宁休整个世界观瞬间崩塌。

    他错看了这个世界,付出的代价则是他自己的性命。

    如今寿春县一片祥和,可谁又能知道这背后的世界又是什么。

    就像世间很多事物,人们并没有方法从它寂静的表象上猜测到底下暗涌。

    “哎,你们看那人怎么回事啊。”

    “大冬天跪在雪地上里,衣服还穿得这么单薄,会不会出事啊。”

    “放心好了,这人已经跪这跪三天了,要出事早出事了,你没看到他前头的牌子吗,卖身救母。啧啧,一张口就要100两白银,真当所有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

    “就是,万花楼头牌赎身也就这个价,会有人愿意买他就怪了,他就是跪再久也没用。”

    ……

    一阵喧闹声从车外传来,宁休睁开双眼,忽然开口道:“停车!”

    赶车家丁听到主子的声音,立刻吆喝一声,勒住车马。

    “少爷?”丫鬟小翠抬头看着宁休,脸上满是疑惑,在她的记忆中,少爷并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

    宁休并未回应,直接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循着声音,宁休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只见人群中,一个虬髯大汉跪在雪地,他脸已经被冻得发红,单薄的身子也落满了雪花,可由始至终他的腰杆始终如枪般挺拔,目光则是如鸷鹰般锐利。

    宁休看了一眼他身前的木牌,二话没说,直接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元宝,扔到了大汉前头的雪地上。

    “三日后,来宁府报道吧。”

    说完这句话,宁休直接上车离去。

    而这个大汉则是默默拿起身前的银子,抬头看着宁休离去的身影,缓缓站起身来。

    “走吧。”

    话音落下,马车再次往前滚滚而去,发出“哑哑”的声响,碾碎一地冰雪。

    大乾王朝,一两银子相当于一贯铜钱(1000文),一文铜钱大抵上可以购买一个馒头,也就是说宁休方才这一出手,已然相当于前世10wRMB。

    即使宁家身为寿春三大家族,几乎掌管全县的客栈,可宁休毕竟并非家族掌权人,作为一个赋闲的公子哥,这笔费用对他而言,同样不是什么小数目。

    不过在宁休看来,这钱花得物超所值,跪在雪地上的那个男子叫做张横,是个武者,虽然落魄,可实力却不容小觑。

    商海浮沉,凶险万分,前世宁休正是依靠他,这才躲过不少明枪暗箭。宁休对这个世界武者的认识,很大程度也是来自于他。

    只是当那天无尽的血色笼罩在寿春这片大地上时,身为武者的张横同样显得那么的弱小,甚至连让那群人动手都做不到。

    按照张横所说,他即使面对武道至高境界的大宗师都不会如此不堪。很显然,那群人,不是那群怪物早已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只是现在我该怎么做,如果武功没有用的话,三年后我该用什么去对付那群怪物。”宁休暗暗握了握拳,在这一刻,面目显得有些狰狞。

    马车里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叮!

    “激活成功,欢迎使用武神系统。”

    就在这时,一道机械的声音从他脑海中响起,宁休身体僵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宁休双目微微一凝,发现自己眼前竟然凭空浮现出一个透明的方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小翠,发现对方毫无察觉,反而在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宁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透明方框里头的内容。

    姓名:宁休

    武学:无

    ……

    “系统提示:由于宿主首次启用武神系统,作为奖励,将免费赠送一次抽奖机会。首次抽取,将必定获得一件三星以下成品(装备、功法、道具、丹药)。”

    紧接着宁休发现自己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铜制宝箱的虚影。

    “……宿主是否抽取?”

    “三星?成品?”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宁休在心里下意识问道。

    “系统提示:星级对应抽取宝箱的等级,破损的宝箱、木制宝箱、古铜宝箱、白银制宝箱以及黄金宝箱。不同的宝箱将开出不同价值的物品,宝箱等级相当于开出物品的上限。”

    “系统提示:成品即完整的物品,宝箱开出的物品会出现成品、残页和碎片状态,残页与碎片宿主可以用以合成成品。一般而言,越高级的物品出现成品的概率就越低,合成所需碎片就越多。”

    怪不得会有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了,这武神系统吖的就是他前世一个叫做大武侠的手游,就连宝箱分级都一模一样。

    他扫了一眼,果然在抽奖那栏发现了十连抽的选项,看得宁休是一阵无语,因为这个游戏的策划人正是他自己。

    原本他想要为玩家打造一个真实的武侠世界,故而一开始的目标是做沙盒游戏。可在当时快节奏手游已然抢占游戏半壁江山的大环境下,他这种想法吃力不讨好,最主要的是拉不到投资。

    后来一个游戏公司表示对宁休的项目有兴趣,并愿意投资,前提就是先让宁休做一款武侠类手游试水市场。而这个抽奖系统也是在游戏公司的强烈建议下,硬生生加进去的,这倒是符合那个游戏公司向来的宗旨,用“薪”制造快乐。

    没想到当时宁休极力反对的事情,如今却阴差阳错成了他最大的助力。

    如果这个武神系统真是来自他前世所开发的那个游戏的话,那么这一世重来,面对那群怪物未尝不可一战。

    他按捺住此时激动的神情,拉开车帘,看了一眼外头世界,嘴角微微扬起。

    阳光洒落,照在路旁的初雪上,几个小孩在兴奋地玩着雪人。

    寒冬腊月,阳光熹微,掠风吹衣,身子微微颤抖,他却是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寒冬的第一丝暖意……

    回到宁府,宁休向身为家主的爷爷告安之后,便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好门房,直接呼唤出武神系统。

    “宿主是否决定抽取?”冰冷的机械声音再次在宁休脑海中响起。

    “抽取!”宁休心中默念道。

    随着宁休确认,他眼前浮空的那个古铜宝箱忽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嗒!”

    铜锁落下,宝箱开启,宁休手里凭空多了一本古朴的线装书,上面写着,“血刀经”几个字。

    于此同时系统提示声也随之响起,“恭喜获得二流中品功法。”

    与五种品阶的宝箱相对应,里头功法同样分为五个级别,三流、二流、一流、超品以及神品。其中每个级别又细分为上中下三品,古铜宝箱理论上能够开出一流上品武学,可这仅仅存在于理论上。

    身为游戏策划人对于这个抽奖系统太了解不过,如果不是由于首抽机制保护,分分钟给你抽出残页和碎片。

    因此二流中品刀法,虽然算不上最好,可也算过得去了。身为连城世界第一邪派高手血刀老祖的绝学,这门刀法绝对不弱。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血刀经身为血刀门镇派绝学,分为内功和刀法两个部分,对宁休来说完全就是买一送一,大赚了一笔。这也是系统将其归为功法的原因。

    只是如今该如何学习呢?

    别说是“血刀经”这种高级武功,就算江湖上最基础的武学,也需要下苦功方能学会。

    原本宁休心中还满是担忧,可当他翻开手中的书籍时,这种忧虑立即烟消云散。只见有关“血刀经”中的种种要领突然全部涌入他的脑海。

    宁休只觉脑部胀痛,紧接着整个身子都跟着痛起来。

    整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一刻钟时间,等到宁休再次睁开双眼时,只见他双眼闪着精光,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掌握血刀经(内功心法):第一层。”

    “注:由于宿主未习得基础刀法,因此血刀刀法无法领会。”

    “第一层吗?”感受着小腹丹田处微弱的气感,宁休低声呢喃着。

    “血刀经”内功一共分为三层,如此看来,武神系统只能让宿主快速入门,并不能让他直接掌握这门武学。

    这点和游戏如出一辙,想要快速将武学修炼到顶级,游戏中的方法是充钱,而现在在这真实世界中又该怎么做。

    咚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宁休的思路。

    “少爷,老爷召你去大厅。”

    他将功法秘籍贴身收好,这才起身应道:“来了。”

    吱呀!

    房门推开,宁休看了一眼在外头静静等候的小翠,嘴角微微扬起,开口道:“走吧。”

    ……

    宁府虽然身为寿春三大家族,可府内布置却极为低调,通体以暗色调为主,给人一种大气沉厚的感觉,尤其是宁许眼前的这座议事厅。

    天色已晚,幽暗的过道上,烛光照亮了来往行走的身影。步伐匆匆,走得进了,甚至可以看到人们脸上的忧色。

    宁府如今的家主是宁休的爷爷,为人向来沉稳,身为一家之主的他很少会在这个时间点召集众人,除非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王叔。”

    “休少爷来了,老爷在里头等你。”

    简短的对话后,宁休在一个丫鬟接引下,进入了议事大厅,看见了大厅中那个已满头白发的老人,立即恭敬行礼:“爷爷!”

    老子穿着一身玄色棉袍,静静坐在首座上,似睡非睡,见宁休进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开口道:“休儿来了,坐。”

    宁休看了一眼这个老人,确认过,这才在大厅末座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就是他的爷爷,宁明丰。

    早年考过科举,也曾中过秀才,之后商海浮沉,造就如今的寿春三大家族,手握族中大权数十年,积威甚重。虽然现在年事已高,身子也大不如前,可族内众人却丝毫不敢心存异心。

    故而宁休与他叔伯辈坐在一起议事,没人敢有异议,因为这是宁家家主,宁明丰决定的事情。

    宁明丰一共有三个儿子,宁休父亲是他最小的那个儿子。

    宁休父亲在他三岁那年离开宁家自此音信全无,而他母亲则是在生他之时便难产而死,故而三房一脉,便只剩宁休一人,这也是宁明丰对他格外照顾的原因。

    可正是这样,宁休才格外遭大房、二房的人忌恨。他之所以能够成功降临到这具身子,也正是因为身子原主人遭人毒害。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宁休不由思绪纷飞。

    “……休儿,休儿?!”

    “爷爷。”听到宁明丰的声音,宁休回过神来,起身回礼道。

    “不知休儿对这件事情怎么看?”老人喝了一口茶水,开口问道。

    宁休看了一眼他的两位伯伯,这才开口道:“我们宁家的根基在于药材,寿春附近的这群山贼可以说完全截断了药材往来的通路,如果我们聘请大量镖师押送,成本又将大大增加。休儿觉得两位叔伯说得在理,现在当务之急应当立即联系官府,让他们出兵剿贼。”

    宁明丰微微颔首,眉头则是不由自主皱起,末了,这才开口道:“此事我自会亲自去和孙知县联系,你们回去后也约束各房,最近这段时间没事就不要出城了,这伙山贼的手段可是残忍得很。”

    “是,孩儿(孙儿)告退!”

    看着儿孙离开议事厅,宁明丰却是没有起身,他静静看着手中茶杯,看着里头茶叶舒卷,沉默不语。

    在议事厅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宁休往里头看了一眼,只见老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透出了一分孤寂与死气!

    “是错觉吗?”宁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看来他的爷爷知道些什么,前世的他甚至没能察觉到这一点。

    与他两位伯伯礼貌告别后,宁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生命太短,没时间可以浪费,尤其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宁休更加懂得这个道理。虽然依靠系统,他直接习得了“血刀经”上的内功心法,可毕竟才入门,离完全掌握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要走。

    因此他一回到屋子,便是立马开始入定修行。

    入定要求的是心静,这原本对宁休而言并不算难,可经历了这么许多事情,尤其今天又遭遇如此重大的变故。宁休杂思甚多,久久无法心静入定,血刀经上头的内容早已深深印刻在他脑里,深呼一口气,依照经书上所描绘的怪异姿势,将天灵盖顶在地上,整个人倒立,这才慢慢收敛了心神。

    没过多久,宁休渐渐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微弱的真气化生,经由特定的经脉流转,最后慢慢汇入他的丹田气海之中。

    ......

    晨光熹微,宁休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屋子里还显得有些昏暗,而宁休的眼睛却显得格外清亮、有神,他微微张嘴,一口浊气随之被其吐了出来。

    宁休深吸一口气,能够清晰感觉到有一股极细、极微弱的真气在他体内流转。

    一夜苦修,没有白费。

    “武神。”

    宁休唤出系统,发现上头有关“血刀经”的注释果然发生了改变。

    “血刀经:内功入门,熟练度6%。”

    “血刀刀法:未习得,学习条件基础刀法熟练度100%。”

    “熟练度6%......既然日常修炼能够提升熟练度,看来得抓紧时间把基础刀法给练起来了,要是没记错的话,张横就是个刀客。”

    ……

    接下来三天时间,宁休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修炼,未踏出半步,一切衣食起居全都由小翠照料。期间那日他在县里对一个“乞丐”豪掷百两白银的事情也是在府里传开,更加坐实宁休“纨绔”的形象,大房、二房更是抓住这一点跑到老爷子面前告状。

    老爷子虽然并未表态,可府中众人多少可以知道,起码在这件事情上,他对自己那个最疼爱的孙儿再次感到了失望。

    这一切宁休均未理会,一心扑在修行中的他,仅仅花了三天时间竟又是将“血刀经”内功心法的熟练度提升了一个百分点。

    “算算时间,张横也该来了……”宁休缓缓睁开眼睛,低声呢喃道。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争吵,其中一道声音他极为熟悉,却是他的贴身丫鬟小翠。

    他眉毛微挑,起身推开大门,只见院子里一个大汉正纠缠着小翠,周遭还围着不少家丁、丫鬟。众人显然在争吵着什么,小翠一个人又怎么敌得过这么多张嘴巴,其中更有甚者对其动手动脚,小姑娘不一会儿便是脸色涨红,愤怒得不行。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我院子里闹事?”宁休沉声喝道。

    “哟,好大的嗓门,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休少爷。”当先那个大汉转身看着宁休,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面对对方无礼的举动,宁休并未动怒,只是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汉子,过了片刻,这才冷冷说道:“你是堂兄宁青的奴才,叫什么来着?”

    “奴才赵四儿,正是青公子的......”赵四嬉笑着回道。

    话音未落,众人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赵四那壮硕的身子就这么直接飞了出去,最后狠狠摔在地上。

    “我有说过要问你名字吗?”宁休抬眼看了倒在地上的赵四一眼,冷声道。

    这一刻,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除了赵四的哀嚎。

    要知道宁休这一巴掌可是用上了内力,虽然他“血刀经”只是入门而已,可赵四不过一个普通人,哪里承受得住,半边脸颊立即肿了起来,一口殷红的鲜血吐出,其中还夹杂着几颗碎牙。

    “看来堂兄并未教你我们宁家的家规家法啊,以下犯上是什么罪过,看来要我好好教教你了。”说到这里,宁休顺手抄起院子里的一根木棒,轻笑道。

    看着举棒不断朝自己靠近的宁休,赵四是真的怕了,原本那个文弱的少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怕?

    他脸上满是仓惶、惊恐,转头四顾,终于发现了救星,大声喊道:“青少爷,救我。”

    “堂弟,赵四不过是无意冒犯,你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从院子外传来。

    宁休抬头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好呀,我可以饶了他,可是家法饶不过他啊!”

    话音刚落,手中木棒朝着赵四的右腿狠狠砸下。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赵四双眼一白,更是直接疼晕了过去。

    “宁休,你!”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华美衣服、身量高长的年轻人在丫鬟和仆人的簇拥下走进院子。

    年轻人扫了一眼赵四,发现他整条右腿直接被抽折了,就算找大夫接好怕也是废了,不由脸色一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来人正是宁休的堂哥,也是宁家大房的长子的宁青,见宁青发火,院子里那群丫鬟、小厮连忙畏惧地垂下头。

    唯有宁休不过轻笑一声:“我这是在帮堂兄你教育奴才啊,这种胆敢以上犯上的奴才要是不教好,今日冲撞我倒是没事,来日要是把爷爷给冲撞了,怕是连堂兄你都要受到牵连。”

    “不要拿爷爷来唬我,我们大房的奴才,我们大房自会教训,轮得到你?”

    宁青神色不善,冷声道:“倒是你,竟然拿百两白银去打赏一个乞丐,我们宁家虽然有钱,可也经不起你这么挥霍,不知我要是把这件事情说给爷爷听,不知他会是如何反应。”

    “第一那人不是乞丐,第二那一百两银子我可不是打赏,而是买他的命。第三这是我自己的钱,我要怎么使用,好像不劳你操心吧。”宁休轻笑一声,接着开口道。“况且这件事情你们不是早就跑到爷爷面前告过状了吗?”

    宁青脸色铁青,伸手指着宁休,冷笑道:“真是笑话,你一没立下字据,就连对方叫什么,住哪里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那人是不是骗子。别人说卖身救母,你就相信?我身为宁家长子教训你又有什么不对?你身上的那些钱,哪一分是你自己赚的,还不是家族给的?”

    一连三个反问,宁青好像整个气势都起来了,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教训宁休这个不懂事的弟弟的姿态。

    “我说了让他三日后过来找我,他绝不会食言。”宁休将手中的木棒随手往边上一扔,朝院子外走去。

    “你那丫鬟昨日也是如此说。”宁青伸手拦住了宁休的去路,冷声道。

    “哦,是吗?”宁休回头看了一眼小翠,眼中露出一丝诧异,接着转身看着宁青,开口道。“可今天才是三日后,怎么,堂哥你现在这是要为一个犯事的下人强出头吗?”

    看着宁休的眼神,宁青竟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一刻,他敏锐地感觉到,曾经那个软弱的堂弟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杀气与威严,竟是让他感觉到害怕。

    而这种深沉而又冷漠的威严,他以前只在他爷爷宁明丰身上看见过。

    “少爷,你去哪里?”

    “去门口接人。”宁休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朝院子外走去。

    小丫头愣了一下,随即小跑着跟了出去。

    宁青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渐行渐远,眼睛闪过一丝狠色,咬了咬牙,道:“我们也走,我倒要看看今天会不会有人来!”

    ......

    初雪后,冬日才算真正到来。

    屋子外的气温还是十分冷,即使此时正值正午。

    在通往府外的小路上。

    宁休低头看着跟在自己身旁的小翠,轻声道:“以后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和他们吵了,因此受到伤害不值当。”

    “事关少爷的声誉对于小翠来说不是小事。”小丫头紧紧握着小拳头,认真得一塌糊涂。

    以往小翠总是安安静静地呆在身旁,乖巧懂事,宁休也已经习惯了,这时候微微一愣,看了对方一眼,不由笑了出来。

    “少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如果这件事情被大房和二房的人利用,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打压我们呢......”

    话还没说完,便见小翠肩膀一缩,小嘴一扁,眼泪如掉线的珍珠自眼中滚落而下。

    “好了好了,是少爷我错了。”宁休伸手擦了擦对方眼角的泪水,开口笑道。

    “少爷,我,我是认真的......”

    小丫头哽咽的话还没说完便是漏了风,却是宁休那双刚擦完对方眼泪的双手,直接顺势掐着小丫头的脸颊,将其拉成一个大饼的模样。

    小丫头看着宁休,双眼瞪得老大,一时间就连哭都给忘了。平日里宁休与她的关系虽然也很好,可像此时此刻这种亲密的接触还是首次。

    可惜的是她还未回过神来,宁休便已经松开了手。

    “好了,我们走吧,可别让人多等了。”

    小丫头嘴里嘟囔一声,跟了上去,刚走到门口,脸上便是露出惊喜的神色,“少爷,是那天那个跪在雪地上的大叔!”

    沙沙沙......

    寂静的雪地上,一个微弱的脚步声响起。

    声音很轻,可每一步都好似重重踩在了后头跟出来的宁青他们的胸口,最后一甩手转身离去。

    阳光下,踏雪而来的是一个乞丐,准确的来说来者并非乞丐,只是他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破了,几乎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可身后背着的东西却被布带严严实实的包裹。

    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身子却是异常的壮实,满是风霜的脸庞,带着平常人没有的坚毅与深邃。

    来人正是宁休早已等候多时的张横。

    “你是什么人,宁府是你说进就进的吗?来人把这个乞丐给撵出去!”后头赶出来的宁青见到这一幕,厉声喝道。

    他身后那群家丁听到命令,拿着木棒,朝张横冲了过去。

    “你们敢!”宁休往前一步拦在张横面前,大声质问道。

    那群下人果然停了下来,可下一刻,又在宁青的命令,继续挥舞起手中的木棒。得罪宁休,还是等罪他们的主子,这种选择题对他们而言并不难。

    就在宁休准备自己出手时,耳边忽然想起一道声响。

    “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宁休只觉身旁一道劲风吹过。

    紧接着,便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七八个壮实的家丁在张横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很快便是全部击倒在地。

    张横抬头扫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宁青,转身走到宁休身前,双手抱拳,单膝下跪,行礼道:“恩公,我来了。”

    “你母亲没事了吧?”宁休伸手将张横扶起,开口问道。

    张横抬头看着宁休,微微摇了摇头,他用宁休给的钱买的百年老山参终究是没能救得老母亲的性命。

    不过所幸的是他母亲走得很安详,没有丝毫的痛苦。

    张横早年练了一身功夫,江湖道上走南闯北,结了很多仇家,也干了许多错事。后来受到仇家报复,除了他老母亲侥幸逃脱,其余人无一幸免,全部丧命。

    他在报仇之后,心灰意冷,便带着老母亲在这寿春县归隐,想着好好陪伴他母亲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

    之后他母亲病重,也就有了当日雪地赠金那一幕。

    宁休看着张横,心中唏嘘不已,对方的故事,他自然知晓,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你喊我公子就行,以后这就是你家了。”

    “欢迎张叔回家。”

    ......

    “张叔都已经安顿好了吗?”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宁休并未抬头,直接开口问道。

    小翠刚一进门,被宁休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嗯,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就在我们院子西面的那间屋子。”

    三房虽然随着宁休母亲病逝,父亲出走后,日渐式微,可毕竟有一家之主宁明丰的照拂,院子比起大房、二房而言虽然小了些。

    可由于人丁稀少,显得倒是要空旷许多,闲置的屋子同样不少。院子西侧的那间屋子就更加幽静,宁休点了点头,开口道:“辛苦你了。”

    “老爷那边不会有事吧?大房那边的人会不会来个恶人先告状?”小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毕竟白天,宁休和张横可是接连抽了宁青两个响亮的耳光。

    “放心好了,府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瞒不过爷爷的眼睛。如今又正值用人之际,张叔武功高强,爷爷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该担心的反而是那些到处嚼舌根的人。”

    对于招揽到一位武艺高强的护卫,百两白银又算得了什么,府里那几个武师教头哪个年俸少于百两银子了。因此宁休这个举动,非但不败家,反而是为家族做了一件大好事,尤其是在现在寿春并不太平的时候。

    宁休又是交待了小翠几句,起身往屋外走去。

    按理来说,张横刚来到宁府,又新近丧母,无论出于哪种方面,宁休都不该这个时候前去打扰。

    可他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在那场灾难来临前,一分一秒,他都不想浪费。

    来到张横屋子时,这个沉默的男人正在默默的擦拭着一把厚背大刀。

    他只身前往宁府,除了这把大刀之外,便再没有带任何东西。

    “少爷,是有什么事吗?”张横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将那把大刀重新挂在一旁的墙壁上,开口笑着问道。无论是当日雪中赠金,还是今日的种种表现,他都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十分的感谢。

    “张叔,我想跟你学武。”

    宁休看着张横的眼睛,忽然开口说道。

    没有任何的铺垫,宁休这句话犹如一柄钢刀斩落,直截了当,干净利落。他甚至没有询问张横是否会武功。

    张横脸上笑容一下顿住,脑海里闪过千百念头,过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公子,你不是和我开玩笑的吧?宁府自己就有武师,你要学武,又何必来找我?况且你一个公子哥学武也没什么用啊!”

    “我没有开玩笑。”

    宁休摇了摇头,接着开口道:“府里的武师都是大房、二房的人,就算我真心向他们请教,他们也不会真心去教。”

    “可我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夫,又如何教得了公子。”

    “单凭张叔白日在门口的表现,你的功夫就比我们府里任何武师都要强。”宁休开口道。

    “好。”张横认真地看着宁休,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

    “你想学什么?”

    “刀。”

    ......

    一天后,宁休如愿以偿学起了基础刀法。

    当然是跟张横学。

    张横本来并不想答应这件事情,他虽然归隐多年,可内心深处仍是当年那个策马啸西风的江湖汉子,像他这种人最看不惯的便是宁休这种富家公子哥。

    当他听到宁休要跟他学刀时,他犹豫了,他答应教宁休武功,原本也只是打算教一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因为在他看来,要不了几日,宁休自己便会由于吃不了苦而放弃。

    看到宁休脸上没有任何玩笑意味,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说了一声“好”。

    身为一名刀客,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两样东西,一是性命,二就是刀法。

    如今既然连性命都是宁休的,那么教他刀法又有什么了不得,想通了这一点,张横也就释然。

    可答应是一回事,教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宁休没有这个毅力、天赋,那么一切休提。

    当天宁休提刀前来学习时,张横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只是让他单臂拿着朴刀,就这么站在院子里,每当刀身哪怕有那么一丝的倾斜,他手中的树枝都会毫不留情地朝宁休身上抽去。

    一个没有说什么时候停止,一个也从不去问。

    直至太阳落下,宁休晕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而他这一站,站了整整三个时辰。

    张横怔怔看着倒在雪地上的宁休,呆滞、古朴的脸上扬起了一丝笑容。他走上前,将宁休扶起,期间触碰到宁休右手,发现已如精铁般坚硬,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了。

    原本想着的只是偿还恩情,如今却是发现竟是遇到块璞玉。

    这种意外的喜悦之情,只有身为当事人的他才能真正了解。

    从这一天起,张横才终于是真正接纳、承认了宁休。

    宁休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右手则是完全浸泡在一个水盆中。小翠疲惫地靠在一旁的桌子,打着瞌睡。

    水盆中装着的并不是水,而是按照张横给的秘方所调制的药水,并不刺鼻,反而带着一股醇酒的香味。

    宁休看着天花板,低声默念道:“武神。”

    张横刀法的名字很朴素,夺命三刀。

    正如它的名字,整个刀法核心就是三刀,分别是劈、突以及掠。

    而张横交给宁休的任务,分别是每天挥砍1000次,突刺1000次,以及回掠1000次。

    一次挥砍加抬刀的时间大概1-3秒,1000次单算时间并不太多,可要想要每一次都精准地劈到同一位置,却很难。尤其是在体力不支的时候,突刺同理,一开始宁休以为这十分简单,可真到了实际操作,却发现墙上那个靶心经常容易刺偏。

    相比之下,回掠就要来得简单一些,不过却要来得更加枯燥。

    接下来一段时间,每天天还未亮,宁休便来到张横的院子开始练刀,直至深夜到来,这才拖着满是疲惫的身子离去。

    除了欣赏之外,这些日子以来,张横同样对宁休这个年轻公子哥产生了好奇。他在寿春县也已经呆了数年时间,据他了解以宁家在寿春的地位,身为宁家少爷的宁休将注定一辈子衣食无忧,根本用不着如此拼命练武。

    大乾王朝除了极少数的宗师之外,武夫地位并不会太高,练武远没有科举仕途有前途,甚至比不上那些商贾巨富。

    唯一能够说得通的解释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寿春县四周盗贼的猖獗,宁休练武是为自保,可他身上的那种执念却又太过强烈了一些。

    宁府上下同样有着这个疑惑,不过对于宁休沉迷练武一事,大房和二房的人虽然不理解,倒是因此对宁休的警惕要少了不少。宁家这偌大的家业绝非是一个武夫能够继承的。

    唯有宁老爷子只是默默地看着,并未开口支持,也没有反对。

    而宁休每天看着“武神”系统中,基础刀法的熟练度一天天上涨,心情也是格外舒畅。

    “嘀!”

    “恭喜宿主,基础刀法熟练度达到100%(炉火纯青)。”

    “系统提示:宿主已经满足学习血刀刀法前提条件,是否学习?”

    “是。”

    宁休在心中默念一声,随即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虚影开始演练起血刀刀法,于此同时一连串刀法要诀开始在他脑海呈现。

    他发现自己很快就是将其领悟,整个过程竟是丝毫晦涩的地方都没有。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掌握血刀刀法,熟练度10%,系统评价,初窥门径。”

    “终于是成功了......”宁休收起手中的朴刀,低声呢喃道。

    而且出乎他意料的是,血刀刀法熟练度直接便是来到10%,系统评价也从初学乍练直接来到了初窥门径。宁休猜测这一切应该是与他基础刀法的掌握度有关,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可以说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吧。

    初练刀的时候,初雪刚落不久,宁休没记错的话,那天刚好小雪。

    而如今却已然冬至。

    当小翠小跑着进入院子,喊宁休去吃饭时,宁休这才回过神来。

    按惯例,冬至夜晚宴,除了有特殊原因,所有宁家人都必须参与。宗家人在主厅,分家偏远亲戚则是在偏堂,就连下人们今晚在自己的院子里也有着属于他们的酒席。

    宁休与张横告别后,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径直去了大厅。

    只是等到宁休来到大厅时,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整个宴会氛围显得格外凝重,每个人脸上都异常严肃,就连平日里爱闹的小表妹,也好似感受到了这种氛围,在三姨的怀中不声不响。

    宁休回头看了小翠一眼,小翠脸色同样百得吓人。

    “爹,孙知县那边究竟怎么说,山贼如此猖獗,他们难道就真的置之不理,吴家虽说是小门小户,可今天他们家能出事,保不准日后不会轮到我们头上。”宁休的大伯,宁致远沉声道。

    原来就在半个时辰前,城西开客栈的吴老三家,遭到了山贼劫掠,全家老少除了吴老三刚满十三岁的小女儿不知所踪外,无一幸免。

    这件事宁休还有些印象,只是由于时间过去太久记不清是哪一家遭难,不然倒是可以避免这一惨剧的发生。

    好好的一顿团圆饭,大家吃得都有些抑郁,离开时,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担忧。按照宁明丰的指示,所有家族成员入夜后严禁外出,府里的武师则是加大巡视力度。

    宁休回屋后,沉默了片刻,提着佩刀,悄然翻出院墙。

    离开宁府后,宁休一路疾行来到城西。

    吴家宅院外,不断有官府的捕快进进出出,而一旁雪地上,则是整整齐齐地躺着十来具尸体。

    这些尸体无疑全都是吴家的人!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周遭的雪地。

    不知是否由于今晚是冬至夜,县里巡视强度有所减弱,以致于酿出如此惨祸。

    宁休看了一眼,悄然出城。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股山寇应该是流窜于寿春西南松风岭一带。

    这群山贼劫掠了吴府大量财物,又带着个小姑娘,走得应该不会太快。

    宁休此行,自然不会傻到要赶到松风岭去送死,他只是打算在路上找一个试刀的机会。练刀这么久,也该到了检验修行成果的时候了。

    方才在吴家宅院,他偷偷检查过,发现那些尸体身上伤口杂乱,有着明显挣扎反抗的痕迹。面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尚且如此,说明前来的这些山贼武功并不会太高。

    可以说宁休现阶段,完美的试刀石。

    夜黑风高,荒郊野岭。

    宁休独自在山路上奔驰着,冷风呼啸而过,吹得四周树木发出“哗哗”的声响,使这个夜晚变得愈发幽森、可怖。

    黑漆漆的夜空,仿佛是一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怪物,说实话,宁休一开始内心确实是有些打鼓,可当他想起前世那晚漫天的血海时,反而很快便是冷静了下来。

    对于已经见过地狱的他而言,眼前这点黑暗又算得了什么。

    “终于追上了。”

    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光亮,听着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宁休眼神坚毅,抽出了腰间的朴刀,低声呢喃道。

    夜越发深了,淡淡的月光下,那几团淡黄的篝火,在四周幽暗的环境下看上去是那么的显眼。

    站在一处树梢上,宁休斜靠着树干,借助重重树枝的掩护,恰好将下方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篝火四周一共坐着七个人,而在他们身边不远处,一个全身被捆绑的女子就这么昏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这里距离松风岭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在这休息了。

    宁休并未急着动手,而是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隐藏在暗处,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除了两个守夜的山贼,其余五人终于是开始休息。

    看到这个情况,宁休嘴角微微扬起,刚想要动手,却是发现那两名守夜的山贼竟是朝他所在的方向缓缓走了过来。

    “被发现了?”

    宁休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眉头皱了皱,整个身子往阴影处缩了缩,淡漠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山贼,右手已然紧紧抓着腰间的刀柄。

    五米、三米......

    宁休精神紧绷,就在他准备动手时,看着那两名山贼接下来的动作,忽然又是停了下来。

    只见那两名山贼走到宁休所在的那颗树下,停了下来,径直掏出他们胯下的家伙,接着便是一阵“哗哗”的声响。

    “妈的,也不知老大最近哪里出了问题,抓过来的花姑娘全都跟个宝贝似的,碰也不让碰。”其中一名山贼一边小解,嘴里一边嘟囔着。“这些日子真是把我们这群兄弟给憋坏了。”

    “可不是吗?最近城里风声紧,就连勾栏我都好几个月没去了。晚上抓的那个小姑娘,真是水灵,我差点就没忍住。”

    “你不要命了吧,这种事情你想想也就算了,真要做了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三子的教训还不够吗?那可是老大的义子,还不一样被杀了,他可是在做给我们这帮弟兄看呢。”

    “唉,算了算,也不知老大哪接的这笔生意,所幸人很快就要齐了,我们这些做小的还能怎么着,走吧......”

    收拾好家伙,左边那个留着络腮胡的山贼,转过身来,正准备回去。眼前忽然一道黑影闪过,紧跟着的是一道刺眼的寒光,他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喉咙处传来一阵痛楚。

    他伸手捂着咽喉,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流淌而下,想要发声,却发现根本说不出来。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早已倒在血泊中的同伴,以及一张冷漠的脸庞。

    宁休伸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直至对方眼中光亮全部消散,这才缓缓松开。

    悄无声息地将两人的尸体抬进一旁的灌木丛中,宁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开始慢慢朝着篝火处移动。

    想要在雪地上行走,而不发出一点儿声响,以宁休现在的修为显然做不到。所幸这群山贼警惕性并不高,他们压根想不到会有人对他们出手。

    夜安静得有些可怕,有的只是此起彼落的鼾声。

    宁休看着火堆旁那一张张可憎的脸庞,眼神锐利阴翳,他小心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山贼面前,手中朴刀挥出,没有丝毫的犹豫、手软!

    锋利的刀锋划破空气,瞬间割开那山贼脖子上薄弱的皮肤,以及里头的气管、喉管、颈动脉,暗红的鲜血泂泂流出,如同一条欢快的小溪流。

    一刀致命,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宁休如法炮制,又是接连杀了两人,可就在他准备杀第三人时,身后忽然发出一道响亮尖叫声。

    却是昏迷过去的那个吴家小女孩清醒过来,看到周身殷红的血泊,受到惊吓而发出的尖叫。

    剩下那两名山贼听到声响,立即清醒了过来,起身拔出身上的兵刃,还未搞清楚状态的他们本能地采取自卫行动。

    然而宁休并未停下自己的动作,他右脚猛一踩地面,整个人朝前冲了过去,双手紧握着朴刀,朝前就是一个突刺。

    练了不下数万遍的突刺,在这一刻终于是起了效果。

    朴刀直接插入其中一名山贼的胸膛。

    “你到底是谁!”另一名山贼直到此时这才终于是回过神来,大吼一声,挥舞着手中兵刃朝宁休砍了过去。

    面对对方的含怒一击,宁休只是微微侧身,轻松避开,紧接着拔出朴刀,回身就是一刀。

    沾满鲜血的钢刀,划过一道妖异的血芒,割开了对方咽喉。

    呼呼呼......

    夜风吹过,四下里静悄悄的。

    看着满地的尸体,宁休重重地喘着粗气,他看了一眼手中有些变形的钢刀,随手将其扔到了一边。

    一连杀了七人,这就是宁休第一次的杀人经验。

    比起肉体,精神上的压力反而要来得大一些,所幸对于鲜血他没有特别的感觉,没有感到所谓的恶心,抑或是其他任何的不适应。

    他转身走到那名小女孩身旁,虽然在这个世界,女人十三、四岁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可在宁休看来她仍旧只是一个小女孩。

    “没事了。”

    宁休蹲下身,伸手解开对方身上束缚,轻声道:“你是吴家的小妹妹吧,我是来救你的。”

    小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宁休,脸上还是有些害怕,她看了一眼倒在不远处的尸体,眼神开始变得坚毅。

    “婉儿谢谢公子救命之恩。”吴婉儿说着起身就要行礼,只是由于其被捆绑太久,双脚发麻,一个踉跄,若不是有宁休扶着,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谢谢公子。”吴婉儿感激道。

    宁休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想起吴家宅院前的那一排排尸体,轻声开口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婉儿父母、亲人都被这群贼人杀死了,如今只剩我一人,公子不仅救了我,还为我报了仇。”吴婉儿眼眶微红,咬了咬牙,接着开口道。“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那么以后婉儿这条性命就交托给你了。”

    宁休低头看了一眼对方,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好。”

    夜尽破晓,晨曦微亮。

    第一道阳光照射在宁休他们身上,沐浴在初升的晨光之中,暖洋洋地极为舒服,满地的鲜血,让宁休身上看起来像是染上了一层血红。

    可吴婉儿却觉得这抹鲜红个格外的温暖。

    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宁休先是独身一人回到府中,然后才让张横出去将吴婉儿悄然接回来。

    名义上,对外宣称吴婉儿是张横的女儿,松风岭盗贼团伙还在,如果让他们知道吴家女儿还活得好好的,怕是不会如此容易善罢甘休。

    接下来一段时间,宁休再次回到枯燥的修炼生活中。

    而张横对他的要求也是越来越高,劈和刺的训练量都是由原先的1000次,增加到3000,尤其是在回掠这一招上,更是直接暴涨到4000次。

    透过“武神”系统,宁休看到夺命三刀的熟练度也是蹭蹭蹭涨了上去,从一开始的初学乍练、初窥门径,到略有小成,驾轻就熟,可始终无法达到融会贯通、炉火纯青的地步。

    夺命三刀,系统评价不过是一星下品的武学,按理来说没道理这么难学。要知道通过这些日子的修炼,宁休将血刀刀法的熟练度都是提升了整整一个小台阶,达到了略有小成的地步。

    对于这个问题,宁休也是直接向张横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多练回掠这一式吗?”张横看着宁休,开口道。

    对于这一点,宁休同样不解,一般而言,所有刀法都会包含扫、劈、拨、削、掠、奈、斩、突这八种基本动作。张横的夺命三刀仅有三式已经够奇怪了,而且还把三分之一的篇幅全部用在了回掠身上就更加令人难以理解。

    要知道回掠是收刀法,在宁休看来,刀乃百兵之胆,讲得就是一往无前。无论是像五虎断魂刀这种大开大合的刀法,还是诡异莫测的血刀,从来就没有后退这一说法。

    只有敢死的人才可以杀人。

    见宁休摇头,张横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夺命三刀,能夺命自然最好,可不是面对任何人你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在江湖道上也走了半辈子了,见了太多不怕死的刀客,他们手中的刀能杀人,却也能杀了他们自己。他们没能明白,想要杀人,首先你得要活着。当然这并不是让你遇事胆怯、害怕,其中的意思你自己领会吧。”

    张横说完这句话后,转身走进自己的屋子。

    看着他那落寞的身影,宁休若有所思。张横先前这一番话,其中又包含了多少他在生死之间所领悟的道理。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从实战中找到真理。

    ......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寿春附近那群山贼作案的频率越来越大,也越发嚣张。手段更是极其残忍,好似是在报复一般。

    让寿春县百姓心凉的是官府的毫无作为,城中富贾商户更是人人自危,往来车队都是少了很多,除了县里三大家族外,其余商人基本上将车队整合在一起这才敢上路,即使如此,众人也是胆战心惊,生怕哪一天倒霉的事情就轮到自己。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负血色弯刀,头戴狰狞恶鬼面具的刀客忽然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些山贼但凡出现在寿春附近作案,都没能逃得了他手中的那把血刀。

    这个刀客正是宁休,他手中的血刀则是他拜托张横亲自打造的,这些事情瞒不过他,他也不打算隐瞒。

    一开始宁休只是寻找一些落单的山贼出手,渐渐地开始找上十几人的小队人马,在实战的过程,他发现自己对于刀法的领悟越来越深刻。

    在一次次鲜血的历练中,他也终于是明白了张横那番话的含义,将夺命三刀练到了大成的地步。

    至于血刀刀法,其精髓所在一个“诡”字,大成时每一刀都能在决不可能的方位劈砍,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做到一个字,准!

    做到准,有一个最基本标准,劈纸削腐。

    一百张薄纸,叠成一叠,放在桌上,一刀横削过去,将一叠纸上的第一张劈了下来,不许带动第二张。然后第二刀劈第二张,第三刀劈第三张,直到第一百张纸劈完。

    至于那‘削腐’,则是用一块豆腐放在木板之上,一刀刀的削薄它,要将两寸厚的一块豆腐削成二十片,每一片都完整不破,便算初步小成了。

    而将对象放在人身上,就是能准确割开对方身上要害部位的血管,不曾深一分,也不浅一毫。

    如果有细心的人就会发现,那些山贼尸体的伤口创伤面越来越小,越来越利索,同时也越发诡异。

    松风岭,黑风寨。

    宽敞的大厅之中,愤怒的咆哮声,不断从里头传出。

    “混蛋!该死的,那个鬼面刀客究竟是谁!”

    看着大厅那些刚被抬上来的尸体,这些尸体上的伤口,几乎涵盖了一个人身上所有的要害部位。坐在大厅首座上的一个刀疤汉子,将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面容狰狞道。

    陷入暴怒中的这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黑风寨的寨主冯褚。

    除了冯褚之外,大厅内皆是黑风寨的高层,可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出声,生怕惹到他们那个残忍嗜杀的老大。

    “不过短短七天时间,我们就已经死了五十多位弟兄,其中还包含七位骨干小头目,要是这样继续下去,我们黑风寨还有人吗?”

    冯褚重重喘了口粗气,环视一圈在场众人,沙哑道:“三天,三天之内,你们把那个鬼面刀客的头颅给我带回来。”

    “还有阴年阴月生的女人还缺一名,老四,你亲自带人到附近其他县城把目标人物给抓回来,如果吴家那个女人没有逃跑的话,任务现在都已经完成了。看来当时动手的也是这名鬼面刀客!”冯褚眼神阴鹜,冷声道。

    “如果这一次再让人给逃了,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是!”大厅下方一名大汉听到冯褚提到自己的名字,眼角跳了跳,当即应声领命,带着一群黑风寨的兄弟风风火火退出大厅。

    “鬼面刀客,我不管你是谁,这一次我都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冯褚右拳紧握,脸上充斥着狰狞的杀气。

    “少爷,老爷有事找你。”

    今日宁休像往常一样练刀时,小翠忽然跑了进来。他回头看着小翠,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他曾向小翠交代过,在自己练刀时,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过来打扰。

    “应该是关于那批运往陵南郡城的药材。”小翠小声开口道。

    宁休点了点头,将手中朴刀交到小翠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穿上递过来的外套,径直往大厅走去。

    来到大厅,发现大房、二房的人全都在,一家之主的宁明丰坐在首座,见宁休进来,开口道:“休儿来了,坐吧,接下来这件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了,老二,将事情和休儿说说吧。”

    “好的,父亲。”二伯站起身,开始将事情从头到尾和他说了一遍。

    对此宁休完全没有认真听,此时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武神”系统上,因为他发现系统竟然出现了一样新东西,是一块血色的晶石,之后还有数字。

    “789?”

    在他原本策划的那个手游中,应该没有这东西才是。不过他心中大概有所猜测,一番探索后,果然如他所想。

    这血色晶石的作用就相当于原本手游中的银钱,而后头显示的数字,宁休猜测多半与他最近这些日子杀死那些山贼有关。

    “事情就是这样,如今府里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人手,休儿也正需要历练,我觉得这一趟让他去最合适不过。”二伯顿了顿,接着开口道。“而且自从鬼脸刀客出来后,黑风寨的山贼也已经消停了不少,这次又是四海镖局负责运送,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再者说了,休儿不是也练了两三个月武了吗,那就更加没有问题了。”

    提到“练武”二字,坐在首座上的宁明丰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在他看来在这个世界武夫终究上不了台面,尤其是像宁休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再来练武又能练出什么名堂。不过想着宁休这样总比他其他个孙子那般到处寻花问柳、惹是生非要来得上进一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期间更是给宁休提供了不少便利,张横给宁休调制的那些打熬身体的药水所需的药材之中,不少都十分名贵。如果不是宁明丰点头默许,以宁休那些微弱财力还真负担不起。穷文富武,可不是随便说说,别说那些珍贵药材了,就是练武之人日常所需的肉食,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承受得起的。这就再一次,让练武之人的处境陷入恶性循环的圈子之中。

    “休儿,你怎么看?”宁明丰看了宁休一眼,开口道。

    “休儿愿往,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为家里做些事情了。”宁休缓缓起身,开口道。

    ……

    在宁休二伯嘴里吹得天花乱坠的四海镖局,在整个陵南江湖道上来说只能算是一个三流势力。总镖头柳三爷的名气倒是不小,是个内外兼修的拳法高手,达到了二品的实力,其所修炼的神拳术,据说是年轻之时遇到一位前辈高手所传授。

    他二十多年的刻苦修炼,在加上他走镖之后死在他拳头底下的那些累累白骨,造就了他如今神拳柳三的名号。

    只是如今他年岁已大,早年受的暗伤也跟着一一爆发,不得不让自己提前退休,过着怡儿弄孙的日子。

    如今镖局当家的是他晚年所生女儿,不过实际则由他当年那帮弟兄帮衬。只是少了柳三爷这根定海神针,镖局地位一落千丈,生意早已是大不如前。如今骤然接到宁府这笔大生意,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除了已经金盆洗手的柳三外,擅使长枪的二镖头徐达,有百步穿杨之称的三镖头刘涛,以及如今四海镖局的当家,柳三独女柳慧全都参与了此次押镖行动。

    宁家货不算太多,恰好装了一马车,只是上头所载的都是老山参、何首乌之类的珍贵药材,这一车货物说是价值千金并不为过。

    若非前一阵子,黑风寨的山贼如此猖獗,让寿春前往郡城的道路不太平,四海镖局也绝不会如此严阵以待。

    不过不知是否由于那个鬼脸刀客的缘故,前头一小段路走得还算十分轻松,并未遇到任何麻烦。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柳慧,坐在一匹神俊的白马上,腰间悬挂着一柄青鞘长剑,略显稚嫩的清秀脸庞,却是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英气。

    她回头瞥了一眼身后依靠在马车上的年轻男子,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这名身穿一袭青衫,做书生打扮的男子,柳慧知道对方是此次他们四海镖局大主顾宁府的公子哥,所做的工作无非是负责监督货物运送。

    除了防着劫道的山贼外,也有着提防他们镖局的意思,毕竟这车药材价值不菲,有人见财起意,不说直接拿走药材,从中偷偷摸摸掐走一些参须,或是一两片七宝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看轻他们四海镖局的举动,柳慧心中又怎么会高兴的起来,而且在她看来一路上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完全是在扯他们后腿。

    “慧儿,过了前头那个路口,便是到了松风岭的地界。”就在这时柳慧身侧一骑着棕黄马的中年男子,忽然开口道。

    “嗯,徐叔叔,听说黑风寨的山贼都快被那名鬼脸刀客给杀光了。他们寨主冯褚因此气得大发雷霆,这些日子到处在找这人,应该没空理会我们。”柳慧点了点头,开口道。

    “希望如此吧。”徐达回头看了后方的宁休一眼,接着开口道。“宁家的这车药材价值不菲,他们会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毕竟我们四海镖局已经没落太久了,我们做好自己本分就行,其他的你不要多想。”

    像徐达这种老江湖自是一眼便是看出了柳慧心中所想,他脾气很好,在镖局里声望很好,又是从小看着柳慧长大。

    他既然已经开口,柳慧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慧儿明白。”

    柳慧虽然年轻,可也已经经手镖局好几年,自然知道大局。不用徐达劝说,这些道理她自己也明白,只是对于身后马车上的那个纨绔子弟,还是异常厌恶。

    “明明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竟然也学人家佩剑,真是恶俗至极。”

    柳慧回头看了身后那名男子一眼,却恰好对上了对方的眼神。

    这个在四海镖局镖师们眼中的公子哥,正是宁休。即使知道他二伯这么做没安什么好心,可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了下来。

    只是临出发前,他爷爷宁明丰交给他的信件,就值得让人玩味了。

    信封上写着让宁休到了陵南郡城再拆封,可宁休自然不会这么听话,信上让他押完这一镖不要急着回来,就留着陵南。而陵南那边的一切竟然都已经早早打点好了,说明宁明丰早就有了这个打算。

    宁休低头沉思着,抬头恰好看到了前方柳慧投来的窥视目光,他报以微微一笑。

    哪知回应他的却是对方那冰冷的俏脸。

    ……

    柳慧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是四海镖局的掌门人,一直是镖局里那群年轻镖师追捧的对象。见到柳慧的态度,对于宁休,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所幸宁休这个“纨绔公子”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双方也就这么保持着敬而远之的距离。

    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这种关系应该会维持到这次押运任务结束。

    可这世上有很多意外就是这样,不期而至。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马蹄声从远方遥遥传来,斜靠在马车上的宁休睁开了眼睛,朝前方望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车队里其他人也是听到这个声响。队伍前头柳慧、徐达等人更是直接拔出了手中的兵刃。

    “小心,是山贼,不过不知是哪一股人马?”柳慧凝神一看,低呼道。

    身后宁休听了,不由向身旁的一个年轻镖师开口问道:“怎么除了黑风寨,还有其他山贼势力?”

    “盘踞在陵南郡的山贼虽然以黑风寨为首,可不仅仅只有他们一股势力,大大小小算起来起码有十几股山贼团伙。”那年轻镖师看了宁休一眼,眼中满是鄙夷之色,不过还是开口解释道。

    “这些山贼大多横行无忌,像我们四海镖局也曾被劫了好几次镖,如果是一些小山头倒还好说,二镖头他们应该可以对付。如果真遇到黑风寨这种大寨,不流些血,怕是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了。”

    不过眨眼功夫,数十骑人马浩浩汤汤从远处奔驰而来,恰好拦在了宁休他们前进的道路上。

    当先一人挥了挥手中的马鞭,指着徐达,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四海镖局,怎么?柳老爷子金盆洗手这么多年,这镖局还没倒啊。”

    “不好,是独眼龙!”

    “独眼龙?”看着身旁那镖师大惊失色的样子,宁休开口问道。

    “黑风寨的二当家‘断魂刀’独眼龙啊。”莫说先前那名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年轻镖师了,就连一旁一位年长的老镖师此时也是面色苍白。

    听了二人的话,宁休心中了然,看来他和黑风寨还真是有缘,都到了这还能遇到他们的人马。

    而独眼龙正是接了他们寨主的命令到临近县城去抓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子,只不过恰好与宁休他们遇上而已。

    宁休抬头望去,只见独眼龙身材高大,面相粗犷,留着络腮胡,年龄大约在四十岁许。最大的特征便是他左眼那个亮银色的眼罩,更添其凶悍之气。

    队伍前头的徐达,手握一杆精铁大长枪,驾马上前一步,拦着柳慧,沉声道:“二当家,四海镖局不过是小字号,以走镖赚点辛苦银钱。此次路过,骚扰到贵寨,实属不得已,失礼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说完双手一抱拳,立即有一名镖师,捧着一袋银钱,以及一份拜帖,小跑上去双手递上。

    独眼龙也不答话,手中大刀轻轻一挑,那名镖师只觉头皮一凉,手中钱袋已然不见。

    看到这,徐达脸色越发沉重,单这一手举重若轻,这独眼龙一身武艺已然入了品级。几年前,他曾与对方打过照面,当时独眼龙应该还做不到这一点才是。

    独眼龙将钱袋放在手中掂了掂,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五十两银子,啧啧,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吗!”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寒光闪过。

    那名镖师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然身首异处,殷红的鲜血洒了一地。

    洁白雪地上这一抹鲜红,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一般情况下劫镖的碰到如此识相的镖局,不仅留有卖路钱,还送上了拜帖、镖单,诚意十足的情况下,大多都是哈哈一笑,做过顺水人情,把路让开。

    而且四海镖局虽说已经没落,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辱的。

    “独眼龙,你欺人太甚!”

    看到熟悉的同伴,倒在血泊中,柳慧睚眦欲裂,再也不顾徐达的阻拦,一声娇叱,直接单人匹马朝独眼龙冲了过去。

    待到二人靠的近了,柳慧起身,脚尖一踩马背,如飞燕掠水般,拔剑朝着独眼龙咽喉急刺而去。

    独眼龙冷笑一声,怡然不惧,手中大刀一转,一拨。

    叮!

    一记金铁交鸣之声响了起来,一个错身,柳慧一击不成,反而落入黑风寨群贼之中。

    黑风寨的山贼可不会和你讲什么江湖道义,刀口上舔血过生活的他们,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人亦或是小孩,下起手来绝不会手软。

    人多欺负人少?在他们看来不过只是一句笑话。

    见着柳慧落地,一群山贼立即对其发动了围攻。

    刀光剑影,重重攻势下,柳慧舞着手中青锋长剑,奋力抵抗,很快便是变得有些左支右绌,措不及防下被人一剑砍中后背,当即就是一身闷哼。

    受伤处,皮开肉绽,血肉翻滚。

    少女也是刚强,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慧儿!”

    见到柳慧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徐达再也忍耐不住,挺着长枪,驾马急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