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敬老院里，邢漫姿陪伴在爷爷身边，两个人在小花园里聊天，喝茶。小曼和南宫幻站在一旁，视线都看着他们，柔和的邢漫姿就是致命的毒药，让人移不开目光。

    “南宫先生，有些事情，我要提醒你的。”小曼看着这一老一少，羡慕的神色下不禁带着一丝担忧。

    “嗯？”南宫幻转过头来，注视着那清丽容颜，“什么事？”

    “最近，邢伯在午睡的时候，总是叫着两个名字。”

    “漫姿吗？”

    “不，一个是邢金焱，一个是卿玉。”

    “哦？”不用猜，就知道是他儿子和儿媳的名字。老人家想念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他们怎么对不起他，父子情意总难断啊。

    “还有，最近……”小曼顿了顿，露出担忧的神情，“邢伯的反应越来越慢，吃东西也没以往多，我怕他……”

    “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小曼！”南宫幻打断她的话，人老了，死亡是必然的，但，希望可以在爷爷有生之年，了结他的心愿。今晚还是找邢漫姿商量一下吧，毕竟这老人家的事情，突发几率太高，抓紧时间吧。

    “希望你们尽快吧，邢伯也78了，真让人担心。”

    “就请你多点照顾他，人工方面，我会算双倍给你的。”南宫幻知道这个小女生需要钱，世界上的人都一样，有钱好办事。

    “谢谢你，南宫先生。”小曼转过头来，露出可爱的笑容，“虽然这个时候说到钱，很不适合，可是……毕竟我答应了要助养孤儿院里两个小孩子，我需要钱！对不起，南宫先生。”

    “没事，我知道的……”南宫幻盯着邢漫姿灿烂的笑容，爷爷的事情会让她难过，却是迫不得已，一定要告诉她的。

    可以的话，他宁愿倾家荡产，也不要她流泪伤心……

    南宫幻把小曼送回家，邢漫姿继续留在爷爷身边，陪他听收音机，削苹果给他吃，说说自己上班的趣事。这些所谓的趣事都是邢漫姿自己瞎编的，上班只是一天加一天的无聊日子，没什么好提的，不过，只要看见爷爷开心就好。

    晚上，等爷爷睡下，南宫幻和邢漫姿便离开敬老院，步行过去停车场。

    路上，南宫幻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虽然不想开口，但，这些她是最有权力知道的。

    “姿，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他慎重的语气，让邢漫姿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小曼说，爷爷想你爸爸妈妈了。”

    “嗯？”有预感，不是什么好事。

    “她说……她说爷爷经常在午睡的时候，叫着他们的名字。”

    “嗯。”邢漫姿垂下头，脑子里掠过小时候那张照片。本来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人，现在却变得如此陌生，就连爸爸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还有……”南宫幻停下脚步，大掌把她箍进怀里，俊脸搁在她的肩膀上，“最近，爷爷好像越来越迟钝，怕是……”

    明显感觉她的身子立刻震抖下，跟着就是身体开始冰凉：“你说什么？爷爷他……”

    “人老了，这些事情是难免的，只要用平常心去对待就好。”收拢自己的手臂，尽量让她的身体不再颤抖，“有你在他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

    是这样的吗？只要她留在他身边，爷爷就会满足？但，为何会想起爸爸，想起妈妈？

    不，不是的，爷爷想他们的，就是已经原谅他们，想见到他们，了却那仇恨，了却那思念，了却自己的心事……

    邢漫姿猛地推开他，快步往回走，来到爷爷的房间，悄悄地打开门，借着昏暗的灯光，走到爷爷的床前，蹲下来……

    注视着那张皱皱的脸，饱经沧桑的脸。岁月让他留下深刻的痕迹，也让他留下无比的伤痛。

    “金焱……”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不自觉地响起，让邢漫姿愣住了。爷爷的眼角流下一滴透明的泪水，滑过那皱褶的脸孔，渐渐地消失在衣领里。

    心，刹那间，被这滴眼泪撕裂，被那个名字刺痛……

    虽然，她一直以为自己守在爷爷身边，他就会高兴，就会幸福。总以为幸福是做为撼动人心的资本，让人感动，但是，真正能持久的留有印记的，却是悲伤和守侯。因为，它们在人的心中，留下最为深刻的爪痕，即使伤痕痊愈，也终究留下丑陋却瑰丽的疤痕，纠结而绵长。

    轻轻地握起那只陪伴着她二十五的手，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老人斑，如此的瘦弱，如此的让人心痛。把它，放在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的光滑的肌肤，湿润着它，温暖着它。

    爷爷，一个相依为命的名字，现在却变得非常缥缈，似乎一松手间，他就会离她而去，消失在她面前。

    闭上眼睛，心里对着爷爷暗暗发誓：爷爷，我一定会找到爸爸和妈妈，带到你面前的。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些，唯一可以完成的只有这些，唯一可以让爷爷安心的，也只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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