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说：“老管，这人什么情况啊？这么简单的事儿，他怎么商量这么久还没来？”
管路翻了翻白眼，说：“废话，您老人家一分钱都不想给，人家可不得商量一下么？”
“谁说我不给钱？装修我可是准备好了大出血的。”
“你快拉倒吧，人家这种公司，自己不养工程队，工程这块要外包的。他们赚的就是设计费，您却一点儿设计费都不肯出，人家没直接把咱赶出门，也就是因为咱这是个一千六百多平的项目，对于他们这种刚创业不久的公司来说，无论如何也可以算是一项能上得了台面的业绩。所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您还大出血……”
管路叨叨着，突然意识到，按照程煜的性格，他没提出来自己直接手动装修，还能愿意找个装修公司，这就算是相当难能可贵了。
“唔，按照您那铁公鸡的特点，您倒真算是大出血了……”
程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道：“你看看，你终于想明白了吧？”
管路无语。
还好，罗飞这时候总算是回来了。
他刚坐下，程煜就道：“罗总，话说你们到底有没有诚意啊，这么清楚的事儿商量了这么久……”
罗飞苦笑着说：“程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我们最终商量出一个方案，也不谈什么设计费了，也不说什么工程费材料费了，总而言之，一口价，二百万，您看如何？我们包工包料。各项材料的规格和标准都在这里，我们能够承诺的是，全部使用环保材料，绝对不会有什么甲醛超标的情况发生。”
程煜怎么可能同意这么无稽的报价方式，各项费用的明细必须清楚，否则他还怎么抠门？
不是说程煜不懂人情世故，他之所以会这么跟罗飞谈判，唯一的原因就是要在这件事上做足文章，然后拿到抠门的评分。
不说多，这个装修工程，设计费这块少说也是几十万的，哪怕按照一万元一分的算法，程煜也能在这件事上弄到手几十分。
他现在只要一看到自己脑中光屏上那个十五分的字样，就会头疼不已。
摆了摆手，说：“看来罗总真的是不想做我们的生意了，也罢，买卖不成情意在，只希望咱们以后在同一个园区里能相处的愉快吧。”说罢，他站起身来。
管路愣住了，说实话，罗飞这个报价算是挺合理了，之前管路在网上也寻求过一些报价，大致的报价基本都在两百五十万以上。
而且那还不一定能保证是环保材料。
而罗飞只报了两百万，足见其诚心了。
可程煜要走，管路必须配合，否则，他们俩之间要是连这点基本的默契和信任都没有，那以后还怎么合作？
罗飞看着程煜和管路的背影，无奈的说道：“程先生您就算对报价不满意，也给还个价啊，我们再商量。”
程煜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道：“罗总，我想你大概弄错了。报价这东西，是建立在各项明细的基础上的。什么材料什么价，什么施工什么价，你这样一揽子报个总价，在装修的过程中，这里不满意了加五万，那里不满意了加三万，我到时候还真是一点儿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罗飞苦笑着说：“程先生，您误会我们了。我们是一家新成立不久的公司，很大程度上，还要倚仗咱们园区各位公司的口碑，我又怎么可能自砸招牌，去做那种事呢？我这可不是做一锤子买卖的流动摊位啊。”
“嗯，这个我倒是相信，但是，我依旧无法接受一揽子报价这种事，各项明细，必须清楚列明。”
罗飞站起身来，拉住程煜和管路，道：“程先生如果需要明细，我们也可以掰开来说。这样吧，两位先别着急走，咱们一项一项去找平，如何？”
程煜看了看管路，管路不易察觉的轻轻一点头，程煜这才说：“那行吧，罗总还请抓紧时间，我们已经在贵公司耽误很久了。”
遇到程煜这样的人，罗飞也只能认倒霉了。
重新落座之后，罗飞将各项所需材料逐一列明，在程煜的要求下，不光是用料多少，就连材料的品牌和规格，也清清楚楚的写在了纸上。
然后是施工费用，程煜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在这上边跟罗飞尽量争取，最终，又把罗飞的心理价位成功的压低了近十万。
最后是设计费用。
罗飞道：“程先生，说实话，像是您公司这么大的面积，我们原本的设计费用肯定是要在六十万以上的。但是我考虑到您说的也有道理，整体设计很大程度上您已经提前完成了，我们只是按照您的需求做出效果图来，并没有参与到实际的设计中去。但这都是可以看见的区域，那些埋在墙体内部，做在吊顶之内，或者藏在地面之下的部分，还是需要我们的设计师，跟施工单位合作研究，才能做出最终的设计的。所以，基于这些，再加上您的公司也是我们园区里目前比较重头的项目了。所以，我只收您二十万的设计费，您看如何？”
“施工队会收设计费么？”
罗飞一愣，摇摇头道：“施工单位不参与设计，他们只是会根据我们的设计提供一些水电等等线路的安排建议……”
程煜直接打断了罗飞的话，说：“那也就是说，水电线路这些，实际上的设计是由施工单位提供的，你们依旧只是将其画在设计图上，并没有实质性的涉及运作？”
罗飞呆住了，他简直就要欲哭无泪了。
“程先生，您总不能让我一点利润都没有吧？”
程煜想了想，管路也在桌子下边踢了他一脚，意思是你差不多行了，这已经很便宜了，你再矫情下去，人家指定不干了。
最终，他伸出一只手，罗飞一愣，道：“五万？那绝对不行，这笔单子，我光是答应设计师的提成费用，都已经八万了。程先生，您要知道，设计师不光是画个效果图做出设计安排那么简单，他还需要跟施工单位，以及材料商进行联系，这后续的工作也是很繁重的。”
程煜不慌不忙的翻转了一下手掌，然后再翻回来，这才开口道：“不，我说的是十万。罗总你太着急了，没等我把手势做完就急着解释。”
罗飞再度一愣，随即明白，自己这是上了程煜的当，不小心就把设计师的成本说了出来。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头。
“好吧，十万就十万，我就当这个单子是教学单，不赚二位的钱了。我知道二位的公司是投资公司，园区方面肯定也会希望二位在以后投资了某些公司之后，将那些公司争取到园区来落户。只希望到时候二位也帮我们介绍一些业务吧，这次，权当交个朋友！”
程煜见状，也知道真的到头了，终于答应下来。
让手下的员工打印出有着详细列表的合同，罗飞终于跟程煜签订了装修合同。
最终的总价，被定格在一百八十万。
在签字之前，程煜看了管路一眼，意思是，哥们儿牛掰吧？三下五除二，二百万又变成了一百八十万。
而管路却是深深的低下了头，二十万对他来说，或者说在他看来对这间公司来说真的无足轻重，但是就此落下一个铁公鸡的名声，以后这园区里还有谁敢他们公司接触？
太丢人了啊！
程煜却是满不在乎，签名之前，突然看到合同上拟定的付款方式是预付百分之三十，然后等到材料到齐，开始施工的时候，再支付百分之六十五，仅仅留下五个点的尾款等到工程验收合格之后才支付。
他立刻放下了笔，说：“罗总，你这个付款方式有些不合理啊，五个点的尾款，到时候要是工程不合格，你们肯定也不会在乎这九万块钱吧？到时候我岂不是没处说理去？”
“这个程先生不用太担心吧？园区有规矩，政府也有监管部门，我们不可能不按照合同的要求交接啊。”
“是，你说的没错，如果装修上真的出现了问题，我们去起诉你们，肯定能赢。但耗时耗力，你不会觉得我们开家投资公司就是为了跟你们打官司玩儿吧？”
罗飞算是彻底看清楚了，程煜这人极度难缠，一时间他都有放弃这个项目的打算了。
但转念一想，这一下午就已经跟程煜耗完了，而且之所以他一再让步，项目所能产生的利润已经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他们公司成立不久，手里能有一个已经完成的大项目，这是公司在未来数个月乃至一两年内都可以拿出去宣传的成绩。
都到了这个份上，真要是放弃，太可惜了。
罗飞无奈，只得道：“那您说，怎么付款比较合适？”
“首付就不改了，毕竟你们也要给材料商付一部分款子，但是第二部分的钱太多，我最多给到四成。”
“也就是三四三？”
程煜点点头。
罗飞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行吧，谁让我是真的想要接下您这个项目呢，什么都不说，我这就让人把最后的条款改一改。”
很快，改过的合同来了，两人重新审查合同，然后各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罗飞也盖上了公司的公章。
程煜当场给罗飞转过去五十四万，然后，他面带笑容的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罗飞跟他握了握手，有气无力的说：“嗯，希望真的可以合作愉快吧。”
“我这人很爽快的，接下去的事情，我就再也不过问了，直到咱们合同约定的期限到来，我最终去验收装修的情况。”
罗飞只是疲惫的点着头，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心里却是半点都不信。
一个如此斤斤计较，恨不得连路过门口的粪车都要尝尝咸淡的主儿，怎么可能在装修的过程中一点儿都不龟毛？
甚至于，罗飞都已经做好了在装修过程中被程煜横挑鼻子竖挑眼，最终再给他减个十万八万尾款的打算。
尤其是看到程煜那张灿烂的笑脸，罗飞更是觉得这个项目，可能最终不但赚不到钱，他还得赔上一小部分。
罗飞当然不会明白，程煜之所以笑得如此灿烂，这份合同绝对不是主要因素。
甚至，不光不是主要因素，连因素之一都算不上。
二百来万的装修工程，程大少怎么可能真的放在心上？他放在心上的，是到底能从这二百多万里省下多少钱呐？
从总数来看，省下的数目达到了至少七十万，而实际上，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罗飞或者其他公司，很可能会报出比二百五十万更高的价格。总要给顾客一点儿还价空间吧？罗飞说的很明白，二百五十万，是他们的最低报价。只不过，这份所谓的最低报价，成功的被程煜完全突破了防御而已。
这也就意味着，程煜在这笔合同上，抠下了很可能达到接近百万之巨。
而最终，在他签下合同之后，付款的那一瞬间，系统给他的反馈，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程煜付款的时候，脑中一声叮响，一个金光灿灿的+96缓缓升起。
要不是担心神抠系统的事情被暴露，程煜简直就想振臂高呼啊。
他的笑容，百分之百都是来自于这个+96！
这表示，即便有抠门方式的加成，程煜也的确至少从罗飞这笔业务里抠出八十多万。
虽然这笔单子注定不怎么挣钱了，罗飞还是依旧很有风度的把程煜送到了公司楼下，看着他们上车离开，还冲他们挥了挥手。
而原本，罗飞其实是想在合同签完之后，约这两个同龄人吃个饭的。
但是，这个项目让罗飞着实有点儿不想跟程煜打交道，麻蛋也太抠门了。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管路感慨道：“你是真牛啊，我在网上询问过的报价，最低的也达到了二百五十万，这还没承诺都使用环保材料。在我预计当中，使用环保材料少说会让预算增加个二三十万，即便还还价，二百六十万能拿下这个装修工程，就算是很不错了。你倒好，一百八十万，还真是一点儿利润不给对方留啊。”
“我发现你这人的三观很有些问题啊……”程煜一边开着车，一边道。
管路简直就要昏厥了，他说：“咱俩的三观，谁有问题？”
“当然是你咯！”程煜一本正经。
“我真是服了你这种一本正经颠倒黑白的模样！”
“你在这件事里，是甲方吧？你作为甲方，不觉得省下这么大一笔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居然会对我明嘲暗讽？你说是你是不是钱多烧得慌？”
管路无语的摇晃着大脑袋道：“可也没见过您这样的，把乙方的利润压榨到几乎没有的程度啊！”
“废话，拢共不过二百七八十万甚至还不到的单子，他们就敢赚上接近一百万，你特么觉得这到底是谁三观不正？而且，这还不包括第三方，也就是施工单位和材料商赚取的利润。如果将这一切视为一个整体的话，他们的利润至少超过百分之六十。二百五十万，他们三方的总毛利达到了一百五十万。真把自己当海关了？”
管路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些。
但程煜这么一说，他仔细一算，好像还真的差不多。
虽说是三家一起赚钱，每家赚得都没有那么离谱，可是，对于发包方，也就是甲方来说，被赚走的利润的确有点太高了。
晚饭俩人是叫了个外卖，程煜这次没有跟管路客气，坚持让他付钱。
原因很简单，他今天在罗飞的公司省下的钱，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整个公司的，结果管路还这么对他，他必须让管路买单，以补偿他心灵上的创伤。
管路也是无话可说，于是，这外卖点的还有点贵，程煜直接选择了一家卖装修卖环境胜过于卖菜肴的饭店。
“你不觉得你这样有点过于奢侈了？这种店，菜价高的主要原因是地段店面和装修以及服务你知道吧？你点个外卖用的着这么穷凶极恶么？”管路看着程煜点下的单子，足足两千多，拢共不过六个菜，还真是有点儿肉疼。
程煜翻了个白眼，说：“难不成你要让我跟你到那家店里去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管路呆了呆，觉得程煜说的也还算有理，两个大男人，跑到那种地方吃饭，保不齐还真会被人误会基情满满。
“那你也用不着点六个菜吧？咱俩三个菜都不一定能吃完。”
程煜再度翻了翻白眼，说：“刚才高一鸣约我晚饭，我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出去应酬他？所以我预备了他的那份，让他直接来我家吃。”
管路一抚额，道：“其实你根本就是趁机让我付钱，还让高一鸣欠你一顿饭的人情吧？”
程煜嘿嘿一笑，不再翻白眼了。
“也对，高一鸣也算帮了咱们不少忙，园区就是他给介绍的，的确也该请人家吃顿好的。”管路自我宽慰着，“不过，咱仨光吃饭不喝点儿酒？”
“哦，我跟高一鸣说了，今天大出血，点的都是巨贵无比的菜，所以，让他自带酒水。”
“高！实在是高！您这是又蹭饭又蹭酒啊！”管路伸出了短短粗粗的大拇指。
“说的好像这两天我没请你们吃过饭似的。你自己算算，除了晚上这顿，哪顿不是我掏的钱？”
管路撇撇嘴，小声埋怨：“那几顿，加一块儿也就够这一顿的零头的。”
程煜大手一挥，极其严肃的说：“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们说的是数量，不要纠结于单次金额！”
正说着，门铃响，外卖送到了。
程煜给开了门禁，很快外卖人员就上了楼，自然是管路掏钱买了单。
其实，之所以程煜选择了这家酒店下单，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家酒店的外卖是自己负责配送的，于是就不需要先付钱，可以选择货到付款。毕竟，点了这么贵的菜，总要确保送达时间，才不会让这么贵的菜暴殄天物。真要让那些外卖员送来，时间上不说，光是那些普通的外卖盒，就能让这些菜肴变味儿。
这家酒店，用的是专门的餐柜，里边装的甚至不是餐盒，而是一个个真正的盘子。
这些盘子，当然也是要付一部分押金的，等到吃完之后，打一个电话，就会有人上门来收走，到时候再退还押金。
在管路付钱的时候，程煜再度听到脑中一声叮响，只是，这次金光灿灿的数字就不那么让人满意了。
+3。
又是一个最低评分。
程煜微微一叹，心道吃饭骗积分这事儿，基本上算是到头了。
而等到高一鸣抵达，手里拎着两瓶价值比这顿饭还贵的红酒的时候，程煜虽然已经把红酒喝到了口中，却并没能听到脑中传来任何声响。
他知道，吃饭这条路几乎就算是彻底绝了。
至少，在管路、高一鸣这种已经被自己混了不知道多少顿饭的人身上，已经不可能再赚到积分了。
只有那种跟程煜不太熟悉，程煜也从未在那些人身上抠过饭钱的人，或许还有点积分。
但是现在的程大少，对于+3这种仨瓜俩枣的积分已经不怎么放在眼里了，他现在能看得上眼的，即便不是今天这种一下子九十六分的抠门手段，也至少得为他一次性弄个一两天的命才行。
三人一边吃着一边喝着，程煜还在一边琢磨，赚取积分这件事，似乎已经没什么难度了啊，当抠门的手法越来越纯熟之后，续命已经不再成为问题。
神抠系统，不过如此么！
程煜贼贼的笑了两声。
管路和高一鸣把程煜的贼笑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一紧，直觉告诉他们，程煜又没憋好屁，于是，原本正在聊天的他们，话题戛然而止，他们认为，不说话，应该就不会被程煜找到空子。
不知不觉当中，他们对程煜已经开始防备深重了。
饭后，程煜打开电脑，看到他们投了招聘启事的那几家网站，竟然都有些应聘的邮件。
大致扫了一下简历，果然，如同管路所言，这些人都是那种在校成绩很是一般，学习态度似乎也不怎样的应届生。而那些往届生，基本上也都是职场油子，压根不是那种能够在一家公司好好工作的类型。
高一鸣也帮着看了看，一边看一边摇头，说：“这些简历直接扔了吧，如果你们公司规模已经起来了，公司的日程已经上了轨道，这些人用一用倒是也无可厚非。可你俩现在是打算一个人盯好几个岗位的，这些人真的不堪重用。不过前台小妞儿的话，我看这个还行。”
他把电脑推了过来，上边是一份简历。
简历是一个女孩子的，二十三岁，三本民办学校毕业。简历干净的简直就像是被小偷光顾过的裤兜，除了最明了的时间线，根本就乏善可陈，甚至在校内都没担任过任何职务之类。
但是，这份简历的主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长的不错。
乍一眼看上去，还真是有点儿当初和奶茶妹妹竞争全国高校第一校花的那位女同学的感觉。
后来，那位女同学就因为一张证件照，成功盖过了奶茶妹妹的风头，成为第一校花，并且最终被某个台湾演员转型导演之后看中，出演了一部票房还算不错的青春片。
管路看了不住的点头，说：“嗯，前台不需要别的，就只需要好看一点儿就行了。尤其是咱们这种公司，以后主打天使投，那些创业的宅男，一走进咱们公司，看到这样的前台，只怕当场腿就软了。到时候小姑娘给随便端个茶送个水，那帮宅男估计就什么条件都不管了，要怎么签都可以。”
程煜乐了，说：“这可以啊，那就这么定了。”
三人讨论了会儿，又有一份简历跳出在三人面前。
这是一个在校生，吴大金融专业，无论是学校背景，还是专业背景，都很合适。
唯一不合适的，就是这个人还没毕业，今天只不过是大三。甚至于，他简历里还说明白了，他并不是单纯的本科生，而是本硕连读的那种，之所以吴大能给他开出这样的条件，原因很简单，他是山西省三年前的理科状元，高考分数在全国也能排进前十。
这个可以啊……
姓名，谭午廉（感谢书友舞恋她的友情演出）。
性别，男。
年龄，二十一岁。
从其极为简单的简历上可以看得出来，这算是一个相当品学兼优的学生。
虽然他还是在校生，只能兼职而无法正常坐班这一点显然并不利于他寻找一份类似的工作，但程煜对谭午廉提供的三年的学习成绩单还是感到很满意的。
这样的学生，培养的好，以后是可能会成为程煜公司的中坚力量的。
时间有些晚了，程煜当然也就不会再给这个学生打去电话。
三人喝完了两瓶红酒之后，又聊了会儿，高一鸣告辞离开。
程煜躺在床上，依旧是回顾了一下今天所有的积分情况。
一共两笔积分，一笔九十六，另一笔三分，加在一起一共九十九分。
原本还有十五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百一十四分。
无论如何，这都是非常顺利的一天，接近一百分的积分获取，也足够程煜兑换超过五天以上的生命。
第二天，程煜和管路商量过后，给谭午廉以及那个准备让其做前台的女孩子分别打去了电话。
女孩子名为薛晴，跟她约定的面试时间是下周一上午十点半，地点则是正在装修的公司。
而谭午廉，程煜则是跟他约在了吴东大学校门口的一家咖啡厅。
对此，谭午廉还表示了一丝疑问，程煜也没隐瞒，径直告诉他，公司现在正在装修，而他本人住的距离吴大不远，因此才干脆约在了吴大附近。
程煜在咖啡厅坐了五分钟，还没来得及点单，就看到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大男生，从门口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东张西望的，几乎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找人，程煜站起身来，喊了一声“谭午廉”，那个男生立刻朝着程煜这边望了过来，程煜确认他就是谭午廉本人之后，冲他招了招手。
走到程煜面前，看到自己的两位老板居然如此年轻，谭午廉也是大吃一惊，颇有些不敢落座的意思。
程煜明白，谭午廉不确认的，不仅仅是自己和管路都过于年轻了，而是他对于这么年轻的投资公司老板，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感。
对此，程煜和管路早有预料，他们俩这过于年轻的面孔，肯定会让人不够放心的。
管路从文件袋里拿出了公司的资料，徐东已经把公司注册的事情搞定了，虽然营业执照这些还没落定，但手续的回执这些已经交给了程煜，管路把这些都摊开放在了谭午廉的面前。
说起来也有些可笑，两位老板居然还要向自己待招聘的员工证明自己的确够资格做他的老板。
谭午廉带着些许的担心看过那些注册资料和回执之后，勉强算是相信了二人。
这时，他才从身上取下了书包，有些青涩的坐在了二人的对面。
程煜此刻，也得以仔细的打量这个男生。
身高跟程煜本人差不多，接近一米八的样子，但是比程煜还要瘦了不少，两条胳膊由于穿的是短袖的缘故，可以清楚的看见，又细又长，皮肤略显粗糙。
从谭午廉的坐姿，双腿紧闭，手放在双腿之间夹着，就可以看出他内心着实有些紧张。
虽然是和程煜几乎完全相同的年纪，但谭午廉的皮肤略有些黑，穿着虽然干净得体，但衬衣的领口，以及短袖略显毛糙的边缘，已经可以充分说明，谭午廉的家境并不太好。
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本硕连读的他，本该在学校更加努力的钻研专业，可他却需要寻找一份兼职。
在程煜带有审视的目光之下，谭午廉显得更加局促，双手在双腿之间不停的搓动，很努力的试图平息内心的焦虑。
管路开口道：“喝点什么？”
谭午廉一愣，随即环顾四周看了看，似乎很有些犹豫。
但想了想，他还是轻声说：“一杯清水就可以了。”
“这里是消费场所，光点清水，服务员也很难办的。”
谭午廉又想了想，道：“那就来一杯最便宜的饮料吧。”
管路微微一笑，伸手喊过服务员，给自己和程煜都点了杯咖啡，然后又帮谭午廉点了一杯冰镇可乐。
从谭午廉的额头和鼻尖渗出的细汗就可以看得出来，天气加上内心的紧张，他现在肯定需要一杯凉的东西降温。
可乐很快端了上来，谭午廉抓起杯子，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顺喉而下，他感到一阵清凉，整个人的紧张姿态也放松了不少。
程煜开口道：“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间刚刚成立的投资公司的CEO，也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他是管路，是我们的CFO以及第二大股东。公司刚刚选址完毕，昨天才敲定了装修的事宜。大致上，半个月之后才能正式开始工作。不过，在这期间，也有可能会提前进行一些业务上的接触，以便在公司正式开始营业之后，立即能找到合适的投资项目。我们公司的大致情况如此，你也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谭午廉张了张嘴，似乎喉间有些粘滞，于是他又拿起可乐喝了一口。
带着少许的结巴，谭午廉把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一遍，也基本上就是简历上的东西，然后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为什么会想要找一份兼职的工作？”程煜又问。
“我家里条件比较差，当初拿了我们省的理工科状元之后，我最大的诉求就是希望校方能帮我免去所有的学杂费用。所以最终选择了吴东大学。此前家里还勉强能负担我的生活费，我本人也打了一份校内工，这三年算是过了下来。但是前不久，我父亲突然生病了，家里应付他的开销已经捉襟见肘，而我的那份校内工，薪资不足以让我……”
谭午廉显得有些难堪，他抬起头，看了看程煜和管路，并没有在他们俩人的脸上发现任何的轻视，这才又重新获取了勇气。
“而且，虽然是本硕连读，但大四学年我也和其他同学一样，时间会比较充裕一些。于是，就想找份工作，至少能让自己在接下去的几年里生活下去。”
“在校生，寻求的兼职，多数不都是肯德基麦当劳这样的工作么？一来时间上比较好调控，二来收入也不算太低吧？一个学生的校内生活应该还是可以满足的。”
“我……”谭午廉抬起头，看着程煜的眼睛，有些急切的说：“我想如果可能的话，再帮我家里多挣些钱。我知道我还没有毕业，水平还不够，但是，投资行业是最有可能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取一份足以帮我父亲……”
程煜点了点头，不用再说下去他也明白了，于是他说：“大致上我明白了，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工作岗位……”
程煜的话其实还没说完，但是，他却戛然而止，因为，在他的脑子里，他听到一个声音：“任务系统启动，任务发布中……”
这是什么鬼？！
谭午廉陡然听到程煜说可以为自己提供一份工作岗位，心下顿时激动起来，他抬起了头，双目中满是热切的盼望，等待着程煜接下去更为具体的话语。
可他没能等到，程煜的话音就像被冠以了一个休止符那样，突然间停止了下来。
管路也在等待着程煜继续叙述，虽说他们还没有问及谭午廉的专业能力，但是目前公司需要的仅仅只是文员式的员工，只要大学里学习的专业跟投资紧密挂钩，在公司初创阶段融入到公司的氛围里还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程煜说可以给谭午廉提供工作，管路根本就没打岔。
甚至，这一点是在昨晚看过谭午廉的简历之后，他们二人就基本确定下来的。
原本到了这个时候，程煜是需要跟谭午廉大致讲述一下其工作的范围的，也会要告诉他，短时间内不太可能让他直接接触到投资项目，除非他自己能找到投资项目，否则，也只能拿些死工资。
但没想到，程煜突然不说话了，甚至神情也开始有些呆滞。
管路轻轻的碰了碰程煜，程煜仿佛陡然间回过神来，他说：“哦，抱歉。我肠胃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去一下。你们先聊着。”
说罢，程煜急匆匆的起身，频率极快的脚步，让人看起来真的像是他内急了一般。
程煜直奔洗手间，拉开一间隔间的门，就冲了进去。
就在一分多钟之前，程煜的脑中突然响起了那个他已经听过两次的声音。
“任务系统启动，任务发布中……”
在当时，程煜的脑子里只觉得嗡的一声，任务发布中这是什么鬼？
最让人恶心的，是这个声音响过之后，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导航条，就仿佛是有一个新的软件正在安装一般。
程煜当时还有些担心，生怕这种时候会像系统升级一样，导致自己动弹不得。
但动了动手指，还算好，身体没有受到影响，加上管路踢了他一下，他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脑中的导航条还没有加载完毕，但程煜知道，这个所谓的任务系统，之所以会被启动，肯定跟他决定录用谭午廉，并且已经告知他有关系。
甚至，就是因为谭午廉的被录用，才导致了任务系统的触发。
可是，老子只不过开个公司，录用了第一个员工而已，你特么突然冒出个任务系统是几个意思？
这时候，脑中的导航条也已经加载完毕了，暗下去的光屏重新亮了起来，程煜看到，右上角的位置，原本只有一个手推车的图案，现在却多出了一个圆圈，圆圈内简单明了的写着“任务”二字。
并且，那个圆圈正在有节奏的闪动着，用光线的明暗营造出一种仿佛那个光圈会上下浮动的感觉。
没等程煜细想，他就看到脑中光屏上的界面发生了变化。
一个新的界面被打开，里边是一个地图模样的画面，或者说，更像是类似于开心消消乐那种游戏的界面。
最下方有一个圆圈，里边只有一个简单的数字1，往上则是晦暗不明的区域，意味着其他的任务还没有被开启。
程煜并没有主动去点击任何东西，但是，他依旧有一种仿佛有个鼠标点在了那个①的图案上。
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新的界面弹出，反倒是那个代表着神抠系统的声音传到了程煜的耳中。
“恭喜你，宿主，你已经成功的触发了任务系统。”
程煜并没有任何感觉欣喜之处，毕竟，他已经算是很成功的掌握了积分获取的构成，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他相信自己即便生命倒计时那里始终保持不超过一个月的生命，他大概也能轻轻松松的活个几十年，到他本该寿终正寝的年纪离世，已经不会再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现在，这该死的系统又开始发布什么任务了，程煜相信，系统发布的任务，绝不会是继续帮助自己获取积分的。
相反，这很有可能导致他获取到的积分被大幅减少。
已经面临过死亡的威胁，程煜遇到任何事情，所会想到的总是会朝着比较坏的方向进行。
尤其是他想要和系统进行对话，还需要用时长来兑换，现在这个该死的系统居然主动跟他交流了，程煜绝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一个更好的信号。
“少跟我来这套，我真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恭喜的。你先别着急跟我说什么任务的事，咱们先确定一下，你现在跟我对话，不会扣除我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点的对话时长吧？”
同时，程煜心里冒出一组数据，上一次他跟系统对话了四十多秒，当时是在昨天的早晨八点钟左右，而现在距离当时仅仅过去了二十六个小时，也即一千五百多分钟，这意味着他能跟系统对话的时长不过一分半多，他可不想因为这该死的系统任务，而导致他好不容易积攒的时长被浪费掉。
好在，系统的回答让程煜感到至少结果不会那么糟糕。
“这是系统任务发布所必须的对话，并非由宿主主动发起，不会占用对话功能的时长。”
“那么，我为什么会触发这个任务系统？”
“触发任务系统有两个条件，其一，是宿主已经兑换了对话功能，解锁了我与宿主之间用语言交流的方式。其二，是宿主剩余生命时长必须大于任务所需时长。”
程煜微虚双眼，道：“这也就是说，如果我的生命一直保持两三天这个状态，基本上你们是没办法给我发布任务的？”
“具体任务具体对待，如果有些任务所需时长低于宿主的生命剩余时长……”
程煜直接打断了系统的话，这特么就跟没说一样，这个系统根本没打算告诉程煜关于系统任务执行时长最短的时间单位。
“反正只要我尽量控制剩余生命时长，就有很大几率不会触发下一次的任务，对吧？”
对于这个问题，系统仿佛进行了一定的思考，最终回答说：“是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程煜总觉得系统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有些贼兮兮的，但一时间他也想不到问题出在何处。
他想的是，如果想要把剩余生命时长尽可能控制的低一些，那么他就需要每次兑换生命的时候，都只兑换一天的生命。这样倒可以避免任务的发布了，可从积分上看，这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毕竟，一天生命需要二十积分，而十五天生命则可以打八折。
唔，八折？
程煜似乎抓住了什么。
前两天兑换十五天生命的时候，程煜意外的收获了一笔积分。
而且，那笔积分还颇为不菲。
系统对于那笔五十积分的注释，是“抠到我头上了，好样的”。
前边那句似乎有些悻悻，但后边那句却显示出系统似乎很愿意奖励程煜用更少积分兑换更长生命的行为。
那么，如果用更少的积分兑换了相同的生命时长能够得到积分奖励，会不会导致当程煜用更多的积分去兑换时，系统判定这是一种浪费，从而扣除程煜部分积分？
还别说，这种可能性很大，至少以系统的尿性，这种可能性真的很大。
再加上刚才系统在回答程煜那个问题的时候，程煜总觉得那厮的口吻有点儿贼兮兮的，程煜更觉得系统这是在给他下套了。
于是，程煜问道：“我经历过用八折的积分兑换生命之后，如果我下一次兑换生命时，选择的是一天生命，那么，系统会否对此判定为浪费，从而扣除我的积分？”
系统的回答非常的公式化，它说：“宿主所询问的问题超出本次任务范畴，请宿主自行启动对话功能后再进行询问。”
这个答案看似没有回答，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却又仿佛已经回答了程煜。
毕竟，如果系统并不会因此扣分，它回答一下程煜也无所谓。
程煜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他要是豁出去被扣除一定的积分，答案自然也就出来了。
又或者，反正这个问题的答案，程煜只要使用对话功能就能得到，系统何必不说呢？这顶多占用了两三秒的对话时长而已。
所以，只有当程煜的问题已经切中要害了，系统才会故意给出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狡猾的系统！
“那好吧，我问关于任务本身的问题。任务完成以及未完成，分别有奖励以及惩罚么？”
“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将会得到一定的奖励，而规定时间过去之后，任务还没能完成，将会被处以扣除一定积分的惩罚。如果宿主所拥有的积分不够扣除之数，系统将会自动以宿主的生命时长逆向兑换为积分之后再行扣除。”
程煜一皱眉，继续问：“生命时长还可以逆向兑换？”
“宿主没有此项权限，系统也不会在宿主积分不够以外的任何情形下行使该项权限。”
程煜明白了，这也就是说，只有在扣除的积分大于程煜剩余积分的时候，系统才会这么干。
这就像是程煜曾经被扣除过两次积分，一次七分一次一百分，如果当时程煜的积分不够被扣除的，系统就会用其生命时长逆向兑换积分，从而达到扣除的目的。
而一旦生命时长兑换的积分也不够被扣除，毫无疑问，程煜就会直接——嗯，挂掉。
“我就知道这该死的任务系统不是什么好事！”程煜自言自语道，毕竟，浪费以及一些不规范的行为导致的积分扣除，程煜其实是可以从很大程度上避免的，甚至于他以后几乎不会给自己被扣积分的机会。
但是，任务这件事，完成和无法完成，主动权就不在程煜手里了。
这不等于就是系统找出了一个可以随时扣除程煜积分的借口和理由？
麻蛋，真不要脸啊！
但是，程煜对此无可奈何，他无法不遵守系统制定的规则。
“这个逆向兑换，一天生命时长可以兑换多少积分？毕竟，我兑换生命时长的时候，有可能是九折，也有可能是八折，甚至等到我继续升级，将来兑换生命时长所获得的折扣会越来越低。”
“无论宿主兑换的生命时长享受了多少折扣，系统逆向兑换生命时长时，都会按照一天生命二十积分的基础兑换规则进行。”
这个回答，倒是让程煜心宽了不少。
但程煜明白，这仅仅只是系统在给了他一棒子之后又给个甜枣的手段而已。毕竟，没有任务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可能被扣除积分。
“奖惩的力度跟任务所需时长是否有直接关联？”
“宿主不愧是南加大的高材生，换成其他人很可能根本想不到这个问题。”系统夸赞了程煜一句，程煜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之处。
“任务失败的惩罚，是宿主归还任务时长的同时，会被再扣除相应任务时长的生命时长。”
这句话有点拗口，不过以程煜的逻辑能力，他还是立刻听懂了这句话。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任务发布之后，其任务时长是不会占用我本身的生命时长的？”
“宿主不愧是南加大的高材生，换成其他人很可能根本想不到这个问题。”
系统再一次的夸赞了程煜，可是，为什么这句话跟刚才的那句完全一样？
“惩罚说是扣除积分，但实际上就是扣除生命时长，这是不是说系统计算的生命时长，全部都是按照二十积分一天判定？”
“宿主不愧是南加大的高材生，换成其他人……”
“泥垢了！”程煜直接打断了系统这完全不走心的夸奖，我特么要你夸我了？你每次都用一模一样的话来夸我这根本是在羞辱我吧？
系统似乎也觉得有点过分，于是解释道：“在系统发布之后，宿主的剩余生命时长将会被暂时冻结，直至任务所需时长完全结束，又或者任务已完成之后，才会重新进行倒计时。”
嗯，这还算是个相对完整的回答。
但是，这又暴露了一个新的信息。
程煜又问：“比方说，一个任务所需时长为十五天，我只用了一天完成，我又开始生命倒计时，这岂不是说我应该在任务所需时长规定的最后期限完成，才能利益最大化？”
系统：“嘿嘿。”
嘿你马勒戈壁啊你还嘿嘿，你特么是在嘲讽我，还是在玩儿我？
不过程煜很快还是意识到了些什么。
他又问：“任务的奖励是怎样的？”
系统这次没有再嘲笑程煜，而是按部就班的回答：“宿主终于问及奖励了，其实换成其他人，难道不是一开始就去询问奖励的么？”
“老子一个随时都可能挂掉的人，凡事都先搞清楚坏的一方面不可以么？你特么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回答老子的问题。”
“宿主真凶。”系统毫无感情起伏的吐了句槽，那语调，实在太欠揍了。
“任务奖励为任务时长所剩余的部分，并且，所剩时长将会被兑换为相应的积分，进行奖励的发放。”
程煜恍然大悟。
这也难怪刚才系统会跟既“嘿嘿”了，任务时长的剩余，与程煜所能获得的奖励息息相关，程煜却想要尽可能的耗尽任务时长来续命，这显然是一种得不偿失的脑残行为。
按照这个规则，十天的任务，程煜用一天完成，他不但可以得到剩下的九天作为生命时长的奖励，甚至还能得到一百八十积分。
毫无疑问，越快完成任务，对程煜才越有利。
程煜大致上明白了。
这个所谓任务系统的出现，很大的可能是因为系统判定程煜到现在为止，以单纯的抠门去换取积分已经没有那么困难了。
只要程煜按部就班的按照抠门的规则行事，哪怕积分增长相对缓慢，他也依旧可以比较稳妥的获取积分，从而延长自己的生命。
至少，当程煜不去考虑生命倒计时了之后，他想要像个正常人那样三十年五十年的活下去，其实已经不成为问题。
是以，系统才弄出了这么个任务系统。
看上去任务的奖励很是诱人，当系统发布一个任务之后，在理论上程煜是有直接获取双倍任务时长的生命的可能性的。
假设系统刚刚发布任务，程煜在几分钟之内就完成这个任务，整个任务时长等同于就要被乘以二奖励给他了。
甚至这还不止，毕竟，任务的奖励一方面是剩余的任务时长，而另一方面则是等时长的积分。而按照此前所言，系统兑换时长，无论顺逆，都是按照基础的二十分一天这样兑换。
如果一个任务的时长为十二天，程煜又能立刻完成，他除了得到十二天的生命之外，还能获取二百四十积分。
这，以程煜当下的级别，恰恰可以兑换半个月的生命。
看起来，这是一个程煜可以迅速获取足够积分从而摆脱神抠系统的良好机会，但是，系统绝没有那么好心。
根据任务的奖励来看，似乎是任务时长越长，对程煜越有利。
可程煜明白，任务的时长，毫无疑问决定了任务的难度，总不可能说任务时长三天和三年的任务，难度都是一样的。
真要是这样，系统等于在送分给程煜了。
并且，真正的难度还不仅于此。
任务时长除了难度会随之加剧之外，惩罚也会随之加剧。
真要是出现一个任务时长为一年的任务，程煜觉得，恐怕自己也只能好好的过完这一年就去等死了，毕竟，一年期限的任务，难度不言而喻，而完不成的话，他将会被扣除两年的生命，并且，还是按照二十积分一天被扣除。
那他除了等死，可能真的没有太好的选择。
这还真是个贱到死的系统啊！
当然，程煜也明白，遇到那种难度极高的任务，在他接到任务就可以确定这个任务几乎无法完成的时候，他所需要去做的，那就是在任务时长的期限之内，尽可能的去利用抠门赚取积分，然后不断的利用最低的折扣将其兑换为生命时长，以确保自己在任务失败的时候，有足够的生命时长可以被系统所扣。
由于存在自行兑换的折扣，从这一点上来说，系统还算是仁慈的。
但也正因如此，任务的难度可想而知。
程煜思忖停当，刚想开口继续询问，系统却道：“好了，虽然这是第一次的任务发布，但你的问题也实在太多了一些。现在，你什么问题都不要再问了，我也需要开始发布这一次的任务了。”
程煜赶忙阻拦道：“别别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系统稍稍停顿，还是做出了让步。
“好，最后一个问题。”
“任务奖励，关于等长时间的积分方面，也是二十分一天，而不是按照我能够享受的最大折扣，对么？”
看似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但程煜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一些，万一系统跟他玩儿惯性思维，他可就上了系统的当了。
系统怪怪的一笑，说：“宿主还真是谨慎呐，好吧，你说的不错，任务奖励，关于积分发放的部分，是按照一天等于二十积分进行兑换的。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也结束了，现在，该是我发布本次的任务的时候了。”
程煜也不再纠缠，反正他还掌握有对话功能，大不了累积一些时长之后再主动找系统询问就是。
“好吧，你说吧。”
“新手任务一。”系统的声音越发沉静淡然，“任务对象，谭午廉。任务时长，十五天。任务内容请宿主自行在任务表单中查阅。”
没有任何意外，既然是在程煜对谭午廉说出那句可以为其提供一个工作岗位的时候触发的任务系统，那么，这个任务十有九八会跟谭午廉有关。
直接将其列为任务对象，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程煜本想直接去查阅任务表单，但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去查询了，很可能就彻底结束了这次与系统对话的机会。
可是，他还是有些问题需要询问啊。
是以，程煜并未去查询任何，而是直接问道：“这次任务系统的启动，显然是跟任务对象有着直接关系。那么，除乐你刚才告诉过我的，任务系统被启动的两个因素之外，每次任务被触发，其条件又是什么？”
“这是纯粹的随机行为，没有任何确定的规则。”
“也就是说，我在面对我父母的时候也有可能触发某次任务？”
系统稍稍沉吟了片刻，道：“最低级的层面上，有一个规则，那就是任务对象对宿主的信任度不超过三点。”
“信任度又是个什么鬼？”
“关于信任度的问题，已经超出本次任务所需要了解的范畴，我唯一能够告知宿主的，就是信任度的最高分值为一百分。”
程煜点点头，又问：“在任务存续期间，我日常的抠门行为，同样是可以获取积分，并且这些积分也可以按照我所能享受的最大折扣兑换为生命时长的，是么？”
这个问题很关键，程煜必须弄清楚，否则，在任务发布之后，生命倒计时会被暂停，那万一其他的功能也都被暂停了怎么办？
系统嘎嘎一笑，道：“宿主不愧是南加大的高材生，换成其他人很可能根本想不到这个问题。”
“麻蛋，你就不能用其他语言夸我？”程煜对于系统一成不变的夸赞之语已经有些头疼了。
“任务系统和神抠系统原本的功能不存在任何冲突，在任务存续期间，宿主依旧可以进行任何日常的抠门行为以及兑换行为。”
顿了顿，系统道：“行了，这次你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之前你已经说过那是最后一个问题，可仁慈的我还是又回答了你两个问题。其他的疑问，在下一次你得到任务的时候，再继续询问吧。再见。”
“别急啊……”程煜急忙道，可这一次，系统没有再给予任何回答。
“喂！别走啊！出来聊个五毛钱的呗？哦不，要不聊个五积分的也可以啊……”
系统依旧没有任何回答，程煜又呼唤了几次，脑中始终没有出现系统那死气沉沉的声音，程煜知道，这一次，系统是真的不会再搭理自己了。
好吧，那就去看看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吧。
程煜凝神观瞧，脑中光屏之上，还是刚才的任务界面，所不同的，只是那幅犹如地图般的任务界面上，在①的上方紧挨着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信封模样的图案。
点开那个信封，一如当初程煜刚刚获得神抠系统的时候看到的信封动画一样，信封的四角缓缓展开，成为了一张信纸的模样。
上边写着：“宿主已经确定会录用谭午廉作为自己的员工，谭午廉也有明确加入宿主公司的意愿。宿主在不采取任何胁迫和强制手段的前提下，让谭午廉与宿主签署一份至少为期半年的零薪酬工作合同。切记，不采取任何胁迫和强制手段，意味着谭午廉必须心甘情愿的认可这份合同，宿主一旦出现任何违规行为，本次任务将提前结束，并判定宿主任务失败。”
程煜看完整封信之后，那个信封仿佛有人在右下角点燃了一根火柴一般，燃烧起来，火苗迅速的席卷了整封信。
当整封信化为灰烬之后，界面缓缓恢复原状。
同时，一个提示框弹了出来，上边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新手任务一已经启动，生命倒计时暂停，十五天任务倒计时开始。
对话框没有任何需要程煜点击的地方，大约两三秒之后，对话框缩小为一排数字，归于光屏的左上角，停留在生命倒计时的旁边。
程煜仔细看了看，果然，生命倒计时已经停止，此刻显示的数字为15D20H49'34“。
而在生命倒计时旁边的数字，已经变成了14D23H59'54“。
当然，最后的秒数在不断的减少。
程煜并没有受到那个任务倒计时的影响，而是继续坐在隔间的马桶盖上，思考着这个任务。
任务看上去并不难。
谭午廉作为一名吴东大学金融专业的学生，嗯，确切的说应该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甚至连大四的实习阶段都还没到，现在就要找一份投资公司的工作，试用期是难免的。
甚至于，许多大四的学生，被招至某个公司，会有长达半年到一年的实习期。
在这个阶段，有些公司会发放极少的一部分生活费，而有些公司，则是干脆一分钱都没有。
这倒不是说那些公司是在盘剥这些学生，而是在某些特定的专业性极强的行业当中，尤其是那种在学校里所学习的知识往往很难被直接运用到工作中去的职业，这个实习期其实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公司没有收取学费就算不错了，凭什么还给你发放工资？
即便是那些会发放一定薪酬的公司，所付出的薪酬，也绝对不够这名学生的日常所需。
比如说在吴东这样政府规定的最低生活保障接近千元的城市，这些公司发放的薪酬往往只有四百到八百之间，多数也就只够该实习生每天来往公司的交通费用，顶多加点儿通讯费。这部分薪酬，也被称之为补助，而绝不是薪资。
所以，按理说，程煜其实可以并不困难的说服谭午廉，让他接受半年内没有薪资的合同条款。
毕竟，谭午廉自己也明白，一家投资公司，一旦成为其正式员工，光是底薪就会比其他行业的应届生高出不少，再加上每一笔经手的项目的提成，年收入十万真的不是特别困难。
而有资格在实习阶段不给实习生任何经济发放的企业，往往也都是这种类型。
只有被认可为起步阶段比较高的企业，才能让毕业生心甘情愿的在公司端茶送水整理文件，渡过漫长的半年到一年的实习期。
可是，程煜也同样非常清楚，这要是换成一个别的学生，这个任务完成起来简直没有任何难度，他只需要稍加引导，对方简直会甘之如饴的跟自己签订这样的合同。
可谭午廉不同。
他之所以会在大三即将结束的时候寻求一份兼职，并且不是那种最常见的学生打工的职业，而要选择自己相对比较擅长的职业，正是因为他期待着在这样的企业当中，能够让他获取更多的收入。
这份收入，大部分将会被用于他父亲的治疗。或者说，谭午廉正是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才会迫切的需要这样一份工作。
这样的一个人，你又怎么样才能让他接受半年没有收入的现状呢？
程煜甚至不知道谭午廉父亲罹患的是什么病，更加不知道半年缺乏治疗的情况下，他父亲会处于一个什么状况。
现在横亘在程煜面前的，已经不单单是个任务的问题了。
他所需要考虑的，是人类良知的底线。
为了自己完成任务，从而获取本已经不该属于自己的生命时间，而让一个原本有可能得到治疗的人失去活下去的机会。
程煜做不到。
他前思后想，觉得，在完成任务的同时，肯定还是要首先保障谭午廉的父亲的治疗工作，可这似乎跟任务本身有着天然的矛盾。
任务里只提到了不能使用胁迫或者强制的手段让谭午廉签署这份合约，系统的提醒只限于谭午廉的方面，也即让谭午廉心甘情愿的签署合同。
可是，程煜知道，这个任务里，还有一个潜台词，那就是程煜不能使用任何盘外招。
比如说，谭午廉不拿薪资，但程煜负责他父亲的医疗费用，又或者程煜让其他人来负责这一点。
程煜记得很清楚，任务内容的最后一句话，是宿主一旦出现任何违规行为，将会被判定任务失败。
这个违规行为，系统的任务内容中并未做出解释，可程煜明白，这意味着程煜不能在半年内为谭午廉提供任何经济上的帮助。
不得不说，这个任务真特么操蛋！
程煜简直就想直接放弃任务，谭午廉那边该如何如何了。
大不了在这十五天里，程煜不断的利用各种抠门的手段，努力的去赚取积分。只要十五天内赚够二百四十分，他就能兑换十五天的生命。加上他现在本身就有十五天多的生命，已经足够接受任务失败的惩罚了。
对于现在的程煜而言，这一点似乎并不难。
十五天，二百四十分或者更多一些，程煜相信自己有足够能力完成。
甚至四百八十分也不是没可能，权当这十五天依旧像之前那样垂死挣扎就是了。
可是，还有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放在程煜面前，那就是一旦程煜跟谭午廉签订了劳务合同，合同中承诺支付一定的薪资，那么，这个任务就可能被直接判定失败。
这几乎就是眼前的事情，毕竟程煜刚刚才答应了会为谭午廉提供工作。
而如果程煜反悔，重新提出条件，谭午廉很可能会认为这是程煜不打算录用他了。
于是，谭午廉应该会继续寻找下一个工作机会。
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这十五天中任何一天得到下一个工作机会？
甚至有可能明天，后天？
当谭午廉跟别的公司签署了工作合同，这同样也意味着程煜的任务失败，因为程煜已经没可能再把谭午廉用实习合同签署到自己公司了。
程煜可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在谭午廉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前，获取到足够的积分。
当然，最重要的，其实是程煜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一时间，程煜很是惆怅，原本觉得至少这第一个任务不会那么困难，可没想到，这该死的任务系统从最初就给他设置了一个极大的难题。
这才是新手任务一啊，这么困难？
这已经超出了一个简单抠门的事实，老板不想给员工工资，当然是抠门，可这种抠门，是要让别人付出惨痛代价的。
甚至于，哪怕程煜豁出去良知的败坏，他也并不认为在这样的限制之下，自己有可能让谭午廉接受这样的合同。
程煜头疼不已。
……
不对不对，如果一个任务根本无法完成，神抠系统应该还不至于去发布它。
毕竟，程煜本就是将死之人，神抠系统如果不希望他活下去，根本就不必寻找他这样的宿主。
事实是，神抠系统营造出了接近一次空难的氛围，用一个球形闪电击中了程煜，才成功的将自己植入到他的脑中。
这似乎表明神抠系统是希望看到程煜继续在生命的终点附近持续挣扎的。
而当系统察觉程煜续命已经不成为太难的问题之后，又弄出了个任务系统试图加强难度。这也是一种希望看到程煜继续挣扎的行为。
既然是要让程煜继续挣扎，那就不可能置他于死地，这个任务肯定有圆满的方式可以完成。
程煜现在的头疼，仅仅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口。
不管如何，程煜也不能一直躲在洗手间里，终究还是要出去面对谭午廉的。
程煜琢磨着，要不就说暂定谭午廉被录用，但他还需要跟其他的应聘者进行比较，因此，他刚才所说的给谭午廉提供一个工作岗位，仅仅只是表示谭午廉通过了初试，让他等待第二次面试。
似乎也只能进行这样的拖延了。
程煜站起身来，拉开洗手间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走了没两步，程煜突然听到脑中一声叮响，他定睛一看，+60！
嗯？这是什么情况？
程煜疑惑的点开积分明细，在这笔六十积分之后，注释仅为“抠门成功”，没有任何提示。
好在程煜的电话适时的响起，程煜一看，是一个外地的手机号，随手接听。
“你好，我是程煜。”
“程大少啊，我是周大铜啊，刚才我已经把那一百万给您呐打过去了，您呐查收一下啊。”
程煜明白了，这六十积分从何而来，原来是周大铜那一百万打过来了。
这本就是他应得的积分，早就知道这笔积分迟早会到账，自然也没有太多的欣喜。
不过，由此一来，程煜现在的积分已经达到了一百七十一分，如果程煜本次任务失败的话，他还需要至少六十九点积分才能不被系统将其生命清零。
六十九分，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完成，用复试这个借口，来拖延几个几天，程煜应该还是能够弄到这笔积分的。
这已经算是在任务发布之后，最好的消息了。
程煜的心情也略微的好了一些。
“我回头查一下吧，其实周先生没必要这么着急，我能让你直接把车开走，就肯定会信任你。”
周大铜哈哈一笑，道：“您呐当天下午就把车子的转让手续办好了，我也不能那么不开眼，肯定还是要尽快的把尾款打给您呐的。而且，我这不是还指着程大少能考虑一下，接受我的资金，帮我赚点钱么。程大少，您呐的公司啥时候开业，一定要告诉我啊，我怎么着也得送份礼物过去。”
“周先生太客气了，一个小公司而已，不打算搞什么开业仪式，礼物什么的，就免了吧。”
“那可不行，礼物是必须要有的，这是咱做朋友的一点小心意。”
听着周大铜那浓重的西北口音，程煜突然心里一动。
对呀，周大铜不也是山西人？
谭午廉，可也是山西的啊。
这之间，仿佛有些联系。
程煜一直相信，系统说任务的发布是随机行为，但这种所谓随机，总还是会需要某种契机的。
这个契机，当然有可能是谭午廉需要一份工作，而程煜刚好能为他提供工作。
但同时，也有可能是程煜刚好认识周大铜，而周大铜则是这个任务是否能够完成的关键因素啊。
这个看似已经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总应该有某种契机使其变得能够完成吧？
而周大铜一再坚持要送给程煜一份开业礼物，如果谭午廉真的跟周大铜之间存在某种联系，那么，这份礼物是否就可以是要求周大铜帮谭午廉的父亲治病？
程煜又想了想，周大铜和谭午廉之间，最有可能产生联系的地方，那就是谭午廉的父亲，是周大铜家中煤矿的员工。
一个煤老板，和一个矿工之间的故事，程煜不用脑袋想都能想出好几个版本。
程煜相信，只要自己开口，不管谭午廉的父亲是否周大铜家里矿上的矿工，他都会很愿意帮自己解决这件事。
这一刻，程煜的嘴角扬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把握住了这个任务的重点。
“周先生，冒昧的问一下，您家里的煤矿公司名称是……？”
“程大少这还是不放心我啊，您呐放心，我家所有的钱，绝对来路清晰，不是那种黑钱。我家的煤矿叫十里煤炭，您呐尽管调查。”
“周先生误会了，我只是好奇问问，刚好我公司新招聘的一个员工，也是你们那儿的人，我听他说他家里人也在煤矿企业工作，我在想这是不是另一种缘分……”
周大铜哈哈一笑，似乎并不相信程煜所言，但还是说道：“山西的煤矿遍地都是，公司也是多如牛毛，如果真的这么巧，那还真是我和程大少之间的缘分。您呐那个员工的父亲叫什么？我给打听打听。如果真是的话，我给他提个工段长，以后也不用下矿洞了，轻松点还能多赚些钱。”
程煜也是一笑，道：“这我可得问问，不管怎样，先谢谢周先生的美意了。”
“小事情，顺带手而已。”
又跟周大铜客套了几句，程煜挂上了电话。
顺手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账户，果然，那一百万已经打了进来。
程煜琢磨着，一会儿还是得去趟银行，把这笔钱给转到后来那家银行去，毕竟是四点几的利率呢。
回到了咖啡厅里，程煜重新落座，他看了看管路，管路道：“我跟小谭聊了聊专业上的问题，嗯，很有见解。不错。”
程煜点点头，望向谭午廉，道：“你父亲生的是什么病？”
谭午廉跟管路聊了半天专业上的事情，迟迟不见程煜回来，心里早就在犯嘀咕了。
可他又不敢问。
现在程煜好不容易回来了，谭午廉总算是松了口气，可没想到，程煜本该直接跟他谈工作的事情了，却偏偏第一句话问的是关于他父亲的病。
谭午廉很纠结，他不明白程煜是什么意思，心里却不免悲观的认为，程煜可能不打算给他这份工作了。
但性格很好的他，还是回答说：“其实也不是生病，是因为我父亲摔断了双腿，虽然已经接上了，但现在还是暂时失去了自理能力。而且医生说，即便他将来恢复，恐怕也很难再承受矿工那样繁重的体力活了。”
程煜暗自欣喜，虽然这个时候本该表现的悲伤一些，但谭午廉的父亲果然是矿工，这一点，真的可能让周大铜成为完成这个任务的契机。
似乎觉得程煜的表情有些不应该，管路赶忙接茬说道：“你父亲这得算是工伤吧？矿上不得负责他全部的费用？”
谭午廉有些痛苦的抓了抓头发，说：“那家该死的矿场，说我父亲是在下班时间摔伤的，一开始说就给拿两万块钱，可这连手术费用都不够。后来，我叔叔舅舅他们一起到矿上找他们评理，他们才给勉强出了手术的钱。但是，同时也把我父亲给辞退了，他再也没有了收入。我父亲受伤很严重，后续用药还有复健什么的，矿场也不管了。我母亲本就是个营业员，一个月不过八百元钱，连承受家里的基本开销都困难……”
程煜此刻又插嘴问道：“你父亲工作的单位叫什么名字？”
谭午廉一愣，心说有必要问的那么仔细么？
他讷讷的说：“老板，我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很糟糕，但是您放心，我绝不会因为家里的事情就把工作给做砸的。”
“工作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你先告诉我，你父亲工作的单位叫什么？”
“这……这跟我的工作有关系么？”
程煜点了点头，说：“有。但是你不用管，就当咱们闲聊一下。”
“老板，我并不是想用这个做借口卖惨，我只是……”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见程煜坚持，谭午廉也只得说道：“十里煤炭。”
程煜暗暗的握紧了拳头，心里暗喊了一声“全中”，他努力的让自己的脸上不要露出欣慰的笑容。
管路也很奇怪，他看着程煜，小声问道：“你问这些干嘛？”
程煜没搭理他，说：“你父亲究竟是不是在下班的时间摔伤的？”
谭午廉呆了呆，面色沮丧的说：“是……但当时是下班不久，我爸刚从矿上出来。他掉下去的地方，原本是地面，但可能那块地方被挖的太薄了，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当我爸走到那里的时候，那个地方突然塌陷，我爸才掉了下去……但是，那个地方刚好也不在矿场的范围，算是边缘地带，所以……”
程煜点点头，说：“嗯，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只是想更加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老板，我……”谭午廉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明明是来面试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说自己父亲的事情了？
这又不是某声音那种选秀类节目，唱歌唱完之后还得说一下自己的悲惨故事从而得到粉丝们的同情。
“如果我有可能解决你父亲的问题，你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谭午廉呆了呆，不解的看着程煜，心下愈发迷惑。
程煜这时候才看着管路，说：“你猜猜看，这个十里煤炭，是谁的矿场。”
管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说：“你可别告诉我是周大铜家里的啊！”
“还真就是。”
“可这你是怎么联系上的？”
“周大铜不是还差我一百万的款子么？我上洗手间的时候，他刚好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已经把那一百万支付给我了。我们就随意聊了两句，他提到前不久他们矿上的事情，虽然只是随口一提，我也不知道小谭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但我当时就想，这事儿不会这么巧吧。于是，就想着问问小谭。没想到，还真就是这么巧。”
管路哑然失笑，说：“你是打算帮小谭家里讨个公道？”
程煜摆摆手，说：“小谭也说了，他父亲的确是在下班时间出的事，并且位置也并不在矿场内部。所以，我个人觉得，这谈不上什么公道不公道，十里煤炭愿意负担，当然最好，不愿意，其实也真说不了什么。当然，他们在支付了手术费用之后直接终止了劳动合同这一点，肯定是有些过分的。但他们也毕竟出了手术费用，所以……”
程煜望向谭午廉，说：“我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好受，但是咱们也不能一味的埋怨老板不公平。小谭，我这么跟你说，你能理解么？”
谭午廉其实还懵着呢，他并不知道接下去将会发生些什么。
但是他是个明理的人，程煜刚才对管路说的那番话，他其实也明白，人家矿场的确没有义务负担到底。当时他的叔叔舅舅，去矿场找人的时候，也只是苦苦哀求，并没有闹事，也正是因为明白，从法理上，矿场要负的是地面坍塌的责任，而不可能把他父亲的情况判为工伤。真要闹到打官司那个份上，能赔多少还不好说。
谭午廉真正纠结的，其实在于矿场事后用手术费用要挟，让他们主动跟矿场解除了劳动合同，这一下子让谭午廉家里失去了最大的经济来源。
“嗯，我能理解。”
“正好，我们认识你父亲工作单位的老板，我试着跟他沟通一下，至少解决你父亲以后的工作问题。而至于养病期间的待遇，我只能说尽量帮你争取。”
谭午廉双眼放光，欣喜道：“真的么？”
程煜点点头，谭午廉又道：“那就太谢谢您了！待遇什么的我们不敢多求，只希望等我父亲腿好了之后，矿上能让他继续工作。只是，我爸可能没办法下矿了……”
“这个也比较巧，因为刚才电话里我那位朋友跟我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我顺带着提了一下你，当然，他并不清楚你父亲就是他说的那个出事的矿工，但是他当时就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如果你父亲真在他矿上，他可以给他提个工段长，这样收入会高一些，也不用下矿了。现在两件事并成一件事，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真的？”谭午廉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