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旅团，是无罪之界中众多由玩家为主体构成的组织之一，在系统这边的注册时间为两个月前，登记在册的成员总计有二十九人，其中活跃者数量为二，分别是该旅团的团长阿拉密斯与副团长波多斯。
尽管成功申请了系统升级后新增的‘旅团’功能，不过与【常磐工作室】这种专业团队不同，浴火公会并没有同时注册佣兵团或冒险者小队这种本地组织，倒不是说阿拉密斯和波多斯两人不想，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别说至少要有二十人才够资格注册的佣兵团了，就连墨檀东拼西凑了几个奇葩都能立起的冒险者小队他们都搞不定。
原因无它，人不够。
虽说注册具有系统认证的【旅团】时还有将近三十个人，但事实上，正儿八经在玩无罪之界这款游戏的只有这对正副团长而已，至于其他【浴火公会】的成员，这会儿还征战在另外一款比无罪之界早发布五年，运营、口碑、制作方面都堪称业界翘楚的精神虚拟游戏中，与那些当前版本最后、最强、最丧心病狂的BOSS们鏖战不止，试图从那些或畸形或美型的怪物身上扒衣服爆坐骑什么的。
总而言之，比起已经在无罪之界中小有影响力的【常磐旅团】、【赤霄旅团】之类的专业团队，【浴火旅团】的知名度根本就是零。
顺便一提，上面说的‘小有影响力’那是真的小，毕竟无罪大陆的NPC基数实在太大了，就算是资源和人力都比较给力的专业工作室或者职业俱乐部，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把自己搞出名，明星战术更是完全用不了，毕竟哪怕是已经把【醒龙】调到无罪之界的赤霄俱乐部，他们台柱的实力从宏观角度上也完全上不了台面。
当然了，跟活人成员只有2人的【浴火旅团】相比，他们倒也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
但这要加一个前提，那就是仅限于无罪之界这款游戏里。
因为在现实中，无论是经常混在网游圈子中的玩家，亦或是业界内的专业人士，对【浴火公会】这个名字都可谓是耳熟能详，其会长【打字战士】与副会长【七十六根棒槌】、【猿芳威武】以及公会内第一精英团的成员们知名度都很高，虽然比不上醒龙那种最耀眼的超一流职业玩家，但也绝不会比常磐工作室的中流砥柱坂木老大差。
而且在很多一般玩家眼里，浴火公会要比【赤霄】、【常磐】之类的专业团队接地气许多，总之就是非常有亲切感。
具体原因嘛，说来也简单，那就是浴火是个实打实的‘非专业团队’，尽管里面可谓是藏龙卧虎，拥有大量水平不逊色于职业玩家的高手，在各种知名游戏里更是丝毫不虚那些俱乐部和工作室，甚至能和后者玩得（对削、竞速、刷记录）有来有回，但他们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线上团队。
线上团队是啥意思，顾名思义，就是只在游戏里一起玩，在现实中并无公司、房产、写字楼、训练房、办公室、财务部的，非常无组织无纪律的一帮子人，他们年龄不一、职业不同，彼此之间关系极好但大多连面都没有互相见过，唯一的共同爱好就是打游戏，很纯粹的喜欢打游戏。
这是一个明明有能力通过游戏维持生计，甚至发家致富，却非常没出息地完全没考虑过组团赚钱，只因为志同道合才凑在一起的TEAM。
倒不是说里面的人都不差钱，只是其绝大多数成员都因为各种原因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一行，而且在现实中也都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节奏。
有当包工头的、有当前台柜员的、有卖电话号码的、有折腾潮品的、有承包快递的、有在发电厂为钱发电的、有做代购的、有搞文字的，反正乍看上去都是那种维持生计问题不大，但是想要暴富就只能靠买彩票中大奖的行当。
不过他们都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也都不想改变些什么，就算有人凭借自己的游戏水平私底下有兼职‘蓝领’帮人家代个练、打个金什么的，但至少在他们头顶【浴火公会】这一称号时，统统都只是一帮子纯粹的游戏爱好者罢了。
而与其它线上团体、其他游戏爱好者最大的区别就是……
这帮人很强！
超级强！
不仅强，而且还强的奇怪、强的离谱。
注意，这里的‘离谱’并无褒义成分，而是字面意义上的‘离谱’。
通俗点儿说就是奇葩。
再说通俗点儿就是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而这些毛病却会在【浴火公会】的团队中被非常离谱地抵消掉，虽然治不好，却能将问题与风险压制到最低，同时最大程度地发挥出他们与身上‘毛病’同样明显的‘强大’。
曾经有一位浴火公会精英团的成员被某工作室花大价钱挖角成功，结果在换了一个新环境后，尽管那位被武装了一身氪金装备的兄弟实力不降反升，却因为游戏风格的原因并未给金主创造多少收益，差点把后者气到脑溢血，最后甚至还将那位玩家告上了法庭。
结果经过多方面取证调查，最终结论竟是那位玩家真的完美遵守了契约精神，兢兢业业地做出了最大努力，没有取得理想结果是原告主观的想法，当事玩家并不存在任何责任。
此事之后，双方就在法院的调解下快速解约了，金主爸爸拿回了不到一半的钱，那位捞了笔大外快的玩家也重新回到了浴火公会，继续他稳定的发挥。
在那之后，各路专业人士及研究团队都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浴火公会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把双刃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只不过出于某种古怪的，类似于以毒攻毒的原因，当他们在浴火公会中时反而会互相抵消掉彼此的‘副作用’，能够稳定地发挥出不逊色于超一流团队的水准。
至此，大多数人基本都打消了去挖浴火墙角的主意，而各种颇有门道或者眼光的媒体则头头是道地开始分析，大概意思无非于如果浴火公会职业化了，无论是当工作室还是开俱乐部，都非常之有搞头！甚至能够跟那些一流或超一流的同行叫板！就跟他们在游戏里能跟那些赫赫有名的团队叫板一样。
结果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这个奇葩的线上公会依然我行我素，完全没有把摊子支起来的打算，继续当他们的游戏爱好者。
而公元2050年的当下，无罪之界则是任何一个游戏爱好者都不会错过的项目！
浴火公会的人自然也是如此，伴随着这款游戏的知名度越来越高，影响力越来越大，在无数次扯皮与探讨之后，其会长【打字战士】与副会长之一的【七十六根棒槌】就这样被派来‘探路’了，而另外一位副会长【猿芳威武】则带领精英团继续在他们之前常驻的一款游戏中攻略新版本，欺负其它俱乐部和工作室的二线团队。
至于为什么是二线团队，那自然是因为人家的精英们基本都入驻无罪之界了。
至于为什么是会长【打字战士】，即无罪之界中的阿拉密斯和常用ID【七十六根棒槌】，也就是无罪之界中的波多斯两人前来踩点，则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内部DKP太高了，新版本开了之后其他人很难在BOSS出好东西之后抢装备抢过他俩。
所以他们就被大伙轰来玩无罪之界，并在短短半个月内把实力提高到了中阶水准，打算先拉起一个佣兵团来。
毕竟【旅团】这玩意儿是系统定义的，在当前世界观下，玩家人数较多的团体还是更适合披着佣兵团这层皮。
然后俩人就尴尬了，因为注册佣兵团的下限是二十人，而他们只有两个人，连一支冒险者小队都凑不出来。
结果两人正犯愁呢，天上就掉下了个林妹妹……呃，准确的说是墨哥哥。
于是乎，在通过战利品分配这种事稍微确认了一下对方的人品还不错后，阿拉密斯立刻当机立断，以对方那颇为糟糕的方向感为切入点，直接将其拉入了伙。
“我俩打算先弄个冒险者小队，如果整得好的话直接搞个佣兵团玩玩~”
下山的路上，阿拉密斯口沫横飞地对走在旁边的墨说道：“毕竟咱们现在能接触到的活计实在太少了，要是能有个佣兵团的话，就算实力稍微差一点，也能蹭到一些有意思的任务啥的，不但收入能多不少，日子过得也能丰富多彩一点儿~”
走在墨另一边的波多斯咂了咂嘴，点头道：“而且任务多了也有助于我们变牛辶。”
“呃，虽然没有听太懂，但感觉似乎不错的样子。”
墨一边享受着不需要自己分辨正确方向的快感，一边莞尔道：“要是我能帮上忙就好了。”
“嗨，自家兄弟，说话这么见外干什么~”
阿拉密斯一边阴搓搓地刷着好感度，一边清爽明朗地笑道：“话说回来，墨兄弟你原本是怎么个打算？刚才光顾着拉你入伙了，都没好好问问。”
墨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我一点打算都没有，原本是想先找个小地方接点冒险者协会的任务，攒点钱买个小房子什么的，还有就是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呃……好吧，其实就是根本没有计划。”
“攒钱买房啊，啧啧，这话题是不是沉重了点儿。”
阿拉密斯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怅然之色。
“还行，要是还有一对跟着了魔似的催你结婚生娃的爹妈，更惨。”
波多斯的脸色也忽然难看了起来，喃喃道：“生了给爹妈丈母爹丈母娘带还不放心，不给老人带人家还不乐意，男孩的话以后还得给他买房、买车，还有天知道要花多少钱的彩礼，MMP，人生如此艰难。”
墨在如此阴郁低沉的气氛下干笑着扯了扯嘴角：“我应该还好，毕竟没有爹妈，整个房子什么的也是随便一说，别在意，别在意。”
“啊，没爹妈……”
波多斯先是一愣，然后讪讪地笑了笑：“那啥，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家里人死的早。”
阿拉密斯猛地踹了波多斯一脚，怒道：“你特么怎么说话呢，万一人家墨的爹妈还活着，只是把他抛弃了或者整丢了呢。”
“那特么岂不是更惨？！”
“呃，好像也是……”
“对不起！”
“我错了！你杀了我吧！”
画风清奇的两人沉痛地向被架在中间的墨表示歉意。
“呃，没事没事，我完全没有在意。”
墨立刻摆了摆手，耸肩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事，不满你们说，虽然很多常识性的东西都还记得，但我几乎失去了一年前的全部记忆，刚才也说了，就连名字都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
“哦豁~”
阿拉密斯咂了咂嘴，感叹道：“可以啊哥们儿，有故事啊！”
“那你干脆换个名字吧，反正也是瞎取的~”
波多斯则一把揽住了墨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干脆就改名叫阿多斯怎么样？”
“阿多斯？”
墨眨了眨眼，蹙着眉重复了一遍，倒不是说他对这个名字有什么意见，主要还是不太想改掉这个跟了自己一年多的名字。
尽管一年多也不算太长，但他毕竟跟旁边这两位仁兄刚认识一小时出头，虽然对他们颇有好感，但还不至于轻轻松松就让人把名改了。
“别搭理他，这货一直想凑个‘三个火枪手’。”
阿拉密斯叹了口气，干声道：“现在他叫波多斯、我叫阿拉密斯，二缺一个阿多斯。”
“三个火枪手？是很有名气的英雄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墨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然后紧接着忽然惊讶道：“你说他‘现在叫波多斯’？你们难道之前也改过名？”
“是啊，这货之前叫棒槌。”
阿拉密斯不甚在意地说着，然后忽然面色一肃，对墨正色道：“那么，现在也快走到镇子了，作为咱们未来冒险者小队的队长，佣兵团的团长，我有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想要交给你！”
“呃？是什么？”
“拉人入伙！”
“拉人入伙？”
“嗯，别忘了就算是冒险者小队也得五个人，咱们这才三个，啊对了，最好是姑娘！”
“这又是为什么？”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终
同日，游戏时间pm17:25
学园都市外环区，林荫小道某处，长椅上
“唉……”
不知道第多少次长吁短叹后，已经在这里坐了近一小时的墨檀抬起右手，轻轻敲着自己的额角，脸上满是纠结与怅然地喃喃着：“感觉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了，嗯，失去控制了，否则我现在明明有着大量的事需要排着队处理，却在这地方浪费宝贵时间的行为根本说不过去啊。”
一想到这里，自从上线开始已经在这里消磨了整整一小时光阴的墨檀就觉得心里充满了罪恶感。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伊冬并未发来‘出现突发情况’的留言，也就是说双叶目前应该还在跟戴安娜一起行动，此时此刻多半正在学园都市内天知道那座图书馆消磨时间的弗兰克·休斯并未受到威胁。
但就算如此，已经将地利与人和这两个要素发挥到极限的他却依然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与双叶之间的博弈实在太过于危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换而言之，就是对方被自己找到机会将死前的每分每秒都有着极高的危险系数……
至于‘黑梵’这个角色，虽然情况没有‘檀莫’那么危机，但之前的断片依然严重打乱了他的计划，原本就已经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莫名走失的他这么一掉线，能够仰仗的就只有刚跟自己完成了一轮密谋的先代教皇路加·提菲罗了。
尽管对方多半能够想办法让自己以一个正当且合理的原因重回大家视线，但这种身不由己只能指望别人给力的感觉依然有些糟糕。
而一想到两人的‘密谋’，内容，墨檀原本就不怎么美丽的心情就变得更加忧郁了，倒不是说现在的他觉得之前自己跟提菲罗商量的那些事有哪里不妥，只是单纯地抗拒那些跟‘某个存在’有关的所有事罢了。
时至今日，无论是处于哪个人格下的墨檀，都不得不去正视一点，即是那早已销声匿迹的‘一面’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而且一如既往地是‘墨檀’这个存在的一部分。
光之都地下那个与‘墨檀’相貌一模一样的怪物。
从入坑那天开始到现在始终困扰着自己的‘断片’。
天柱山那扑朔迷离但又精准到让人觉得诡异的‘预言’。
身为‘黑梵’时总计两次的记忆模糊，以及任务面板中的【原罪侵蚀度】。
科尔多瓦在沙文帝国发现的‘天启之影’。
一切的一切都精准地指向同一个猜测，那就是早在自己还是个正太时就已经疑似消失的‘第四面’非但没有消失，甚至在十余年后的现在又活跃了起来，在这个名为无罪之界的世界中。
最好的揣测，是自己的那一面就是光之都地下那个没有理智、没有思考能力的怪物，除了在自己断片时出来透透气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最坏的可能，是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置身于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棋局中，被同样身为‘墨檀’这一存在的‘第四面’玩弄于股掌之中。
最坏可能中的最坏可能，即自己的那一面将在未来打破虚拟与现实的桎梏，重新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除去第一种之外，无论是后面两个可能性中的哪个，都是墨檀绝对无法接受的。
所以他必须做出回应，哪怕只是无用功，哪怕是一厢情愿的神经过敏，也必须作出回应！
从最初意外与戴安娜重逢后透露的，有关于沙文帝国那位罪爵的信息，再到主动提出与路加·提菲罗合作，让那位半步神话的强者帮忙从更高层面进行多方面确认，墨檀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甚至连主观臆测出的缥缈细节都没有放过。
但这依然不足以让他安心……
原因很简单，身为一个颇有自知之明的人，墨檀很清楚无论是自己的哪个人格，哪怕是各方面都十分中庸，性格更是即大众又平庸的‘绝对中立’状态，从某种角度上来看都可以说是一个颇为出色的人。
而他更清楚，在自己那令人恐惧的‘第四面’前，这些‘出色’根本连最基础的手牌都算不上，因为通过追溯自己那几乎已经被封存干净的记忆，墨檀早已很清楚地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无论自己……准确地说是无论处于随便那个人格下的自己能做到什么，‘对方’都只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心神不宁、惶恐不安，却又不得不故作镇定。
墨檀长叹了一口气，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将那些令人后颈发凉的纷乱思绪驱逐出脑海，倒不是说他在试图逃避什么，只是在已经努力尽完人事之后，再去纠结那些自己无力影响或改变的内容根本毫无意义。
只能……听天命而已。
“呼，不想那些了！”
用力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墨檀努力打起精神，开始思考自己当下必须要面对……或者说是应该妥善处理的一些事。
除了老生常谈的‘怎么弄死双叶且不被对方弄死’这个问题之外，现在的当务之急有两个。
第一，‘默’这个角色要如何应付贾德卡已经给自己疏通好了关系，基本已经板上钉钉要参加的【综合骑士斗技大赛】。
第二，‘黑梵’这个角色要如何应付汤姆、菲雅莉和斯普拉达大主教已经给自己疏通好了关系，甚至连登记都已经做好了【综合骑士斗技大赛】。
虽说是两件事，但也可以理解为一件事，唯一的区别在于前者是选手，后者是评委。
两边都很难轻松推辞掉，而且从客观角度上来看也都不存在什么问题，毕竟一方面是给自己长脸、锻炼战斗技艺，一方面是给圣教联合长脸，顺便给自己镀金。
无论是贾德卡还是汤姆等人，出发点都是好的。
而问题恰恰就在这里！
如果是单独一个角色需要出席这种赛事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无非只是协调一下时间罢了，但在‘默’和‘黑梵’这两个角色绝无可能同时出现在无罪之界里这个前提下，双方同时出席相同的活动就很有难度了。
不过话虽如此……
“如果能通过选择不同项目尽量把时间错开的话，倒是能够有效降低风险。”
墨檀轻轻捏着自己的眉心，喃喃道：“评委团的人数不少，多半也不会有谁会刻意观察‘黑梵’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牧师，实在不行的话就离线打瞌睡，然后在现在这个角色结束比赛后立刻换号，这样就算会让‘黑梵’失去一些印象分，但应该也无伤大雅……”
“汪伤大雅？”
“嗯，无伤大雅。”
“汪伤大雅就汪！”
“呃……”
墨檀忽然一愣，然后猛地转过头去，果不其然地发现一个相貌姣好的兽耳美少女正笑盈盈地趴在长椅背上看着自己，两只大眼睛噗灵噗灵地眨呀眨，看上去煞是可爱。
“默汪一直没回来，汪有点担心，就汪出来找汪啦！”
牙牙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非常矫健地单手一撑翻到了前面，用力拱了拱墨檀的下巴，幸福地眯起了眼睛：“默汪刚才的心情好像有点不太汪，现在汪点了？”
墨檀哑然失笑，一边在心底感叹自己对着姑娘好像有点太不设防了，一边轻轻揉了揉少女那银灰色的发丝，点头道：“嗯，已经没事了，放心吧。”
牙牙特别娴熟地抱住了自家默汪的胳膊，软绵绵地靠在后者的肩膀上，摇着尾巴说道：“但是默汪，汪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有些奇汪，好像有汪在盯着汪一样，又汪不到是谁。”
“感觉有人盯着你？”
墨檀稍稍一愣，连忙正色道：“什么情况？快点具体说一下。”
“汪也汪不好啦，就是从汪午饭的时候就觉得有点汪汪的，后来汪跑出来找默汪的时候还是觉得汪汪的，但是有汪不出来是谁在盯着汪，唔，可能是错觉汪。”
牙牙却一点都不在意地随口说了一句，嘟囔道：“不过汪没感觉到恶意啦！而且只要呆在默汪旁边，汪就安心啦！”
“多少有点警惕心啊你。”
墨檀却是愈发严肃了起来，一边隐蔽地眯起双眼环视着四周一边沉声道：“这里可不是工匠镇或者天柱山，什么样的人都有，虽然可能是我比较大惊小怪，但牙牙你的体质毕竟有些特殊，连……嗯，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你的直觉也一向挺准的。”
鉴于可能被人‘盯着’的原因，墨檀并没有把‘你连龙语魔法都能学会’这种话说出来，而是随口带过后拼命感知着周围的动静，试图找到让牙牙感到有些不安的罪魁祸首。
而依偎在他身边的犬娘却是扯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傻笑，特自豪地说道：“汪的直觉可准啦！”
很显然，她并没有听进去墨檀前面的那些话。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因为没有发现敌意所以不需要太在意，而且只要跟在默汪、汪德卡和汪鸽姐姐身边就会很安全，所以没关系。
牙牙眼中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而墨檀可不这么想，无论是出于某种类似于‘饲主的责任感’之类的感觉，还是当前人格下极度重视伙伴的个性，都让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但是无论他怎么感觉，却都发现不了牙牙感觉到的‘视线’，这不由得让墨檀更加忐忑了起来。
“牙牙。”
半晌之后，墨檀忽然站起身来，轻笑着对旁边一蹦三尺高的少女提议道：“咱们稍微走走吧。”
“汪听默汪的！”
牙牙的答案自然是毫无保留地赞成。
于是乎，两人就这样开始沿着这条绿化做得相当不错的小路散起步来，墨檀不快不慢地走前面，牙牙则围着前者一路欢蹦乱跳，明明只是普通的走走而已，却是一脸的兴致勃勃。
“背汪走！”
忽然，牙牙纵身一扑，出其不意地蹿上了墨檀的后背。
“咳，随便走走而已，至于这么兴奋吗？”
歪头看了一眼忽然蹿到自己背上的牙牙，无奈背起对方墨檀一边小心翼翼地托住少女的长腿，一边苦笑着说道：“就背一小会儿啊，让别人看到可不好。”
牙牙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用她那白皙的脸蛋轻轻蹭了蹭墨檀的脸颊，咧嘴道：“因为汪好久好久没有跟默汪单独溜达啦！跟默汪一起消磨时间汪最开心啦！”
“你这话可别让夜歌和贾德卡听见，他们会伤心的。”
墨檀笑了笑，摇头道：“而且我之前也说过了，你好歹也是个大姑娘，以后还是少没事就往别人身上蹿，得矜持~”
“汪知道！”
牙牙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又大声补充了一句：“但是默汪不是别汪！”
“虽然听你这么说我是很高兴……”
墨叹了口气，一边努力减少自己与背后那姑娘的接触面积，一边哭笑不得地说道：“但我好歹也是个男的，牙牙你还是多少……嗯？！”
下一瞬，墨檀飞快地收起托着牙牙双腿的手，并在后者凭借出色的平衡感稳稳落地的同时身形一晃，竟是直接发动了【八叶一刀流·二之形·疾风】消失在了原地，转瞬间便出现在距离两人不到五米处的林荫下，右手在腰间的剑柄处轻轻拂过，顷刻间便甩出了一道无形无迹的剑风！
一只长度约为半指，通体呈银灰色的昆虫无声地从一片薄叶上滚落，并在解除到地面的瞬间精准地分成了两半。
“诶！默你难道……”
牙牙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地抖了抖耳朵，跑到墨檀旁边轻呼道：“汪！好漂亮的汪虫！”
墨檀难得地没听懂牙牙的意思，一边警惕地蹲下身子捡起那只虫子的残骸，一边面色严肃的问道：“牙牙，你刚才说这是什么虫？”
“汪虫！”
“不是，我是说……呃，你克制一下自己的口音，告诉我这是什么虫子？是做什么的？我没见过这东西。”
“汪虫！”
“试着就说第一个字，别带口音，什么虫？”
“汪！”
“……”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终
“唔！”
牙牙有些焦急地挥了挥小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墨檀掌心拿起半个虫子残骸，语速缓慢地说道：“汪……呃，我没带口……口音！这只虫虫就叫汪虫！”
墨檀先是一愣，然后才猛地恍然道：“就叫汪虫？！”
“嗯嗯！”
少女用力点了点头，强调了一句‘就叫汪虫！’，然后就原地蹲下直勾勾地盯着手中那半截虽然被墨檀从中间劈开，却并未流出半点血液会体液的残骸，小巧的瑶鼻不断耸动着。
“汪虫……到底是个什么品种？难不成只是发音相同，其实是叫旺虫或者妄虫之类的？”
墨檀有些摸不着头脑地低声嘟囔了一句，再次低头看向掌心中那半截虫子，结果却在注视了这截残骸数秒钟后成功激活了这玩意儿的物品面板！
【汪虫（残骸）】
类别：炼金道具
品质：优秀
效果：因该物品已严重损毁故无法显示。
【备注1：因该物品已严重损毁故无法显示。】
【备注2：因该物品已严重损毁故无法显示。】
【备注3：被人粗暴地劈成了两半，已失去全部机能，非专业人士无法解析。】
……
“呼，没想到这东西还真叫汪虫啊，也没觉得那里像狗啊……”
墨檀仔细观察了一番那半截虫子，觉得这只虽然一看就知道是昆虫，但身体结构并不复杂，乍看上去甚至会被误认为迷你工艺品的东西跟‘汪虫’这个看起来颇为欢脱的名字非常不搭。
不过这一想法只在他的思绪中闪过了瞬间，便被一种令人颇为不安的感觉给取代了。
【被盯上了……】
悄无声息地将手中那片汪虫的残骸收进行囊，墨檀面色有些阴郁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回想起了今天早些时候自己在林荫客店房间内的经历。
虽然并未像牙牙一样有被什么东西窥伺的感觉，但墨檀依然凭借敏锐的五感发现了那只散发着淡淡硫磺味的黑色甲虫，并在第一时间将其排除掉了。
无需确认，在失去生命后因为体内能量紊乱而导致自燃的绝对不会是普通虫子，事实上，据各种意义上都算比较见多识广的墨檀所知，这种事通常只会发生在术士从异位面召唤来的魔能生物身上。
而根据那座绿茵客店的结构，以及墨檀的房间位置来判断，如果不是有意为之的话，几乎不会有虫子出现在房内窗沿上这种情况发生。
当然，‘几乎不会’并不等于‘绝无可能’，所以虽然墨檀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或自己这帮人极有可能被什么人在暗处盯上了，却也并未过于草木皆兵，虽然可能性极低，但这东西不小心从某个异位面中掉到现世且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而出现在自己窗沿上的概率也不是零。
所以他只是把这份警惕放在了心里，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上的行动，毕竟这段时间需要他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
但是现在，不仅是自己，竟然连牙牙也已经被人盯上了！
【必须有所行动！】
比起自己，当前人格下往往更加在意他人的墨檀立刻下定了决心，然后便快步走到牙牙旁边，轻轻拍了拍后者那单薄的肩膀：“牙牙。”
“唔……唔……啊？”
不知道为什么，平常几乎会立刻做出反应的牙牙直到墨檀拍了她第二下时才回过神来，有些迷迷糊糊地转头看向那张缀着鳞片、棱角分明、颇为英气的脸，好奇地眨了眨眼：“怎么……怎汪了？”
墨檀指了指少女掌心中那半截情绪十分平稳的残骸，沉声问道：“你对这个‘汪虫’了解吗？”
牙牙愣了一下：“汪虫……”
“对，我刚才已经通过一些不是很好解释的方式确认过了，它确实叫汪虫没错，而且并不是正常生物，而是人造的炼金生物。”
墨檀微微颔首，颇为严肃地问道：“所以说，除了名字之外，你还知道东西的其它信息么？比如在哪里比较常见，或者具体是被用于做什么之类的？”
“汪？”
牙牙挠了挠头发，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汪不知道诶！”
“不知道么……”
墨檀轻叹了口气，虽说他本就没指望牙牙这个性格比较脱线的‘乡下姑娘’能对这种看上去颇为高端的炼金造物有多了解，但心里多少还是抱有一点希望的，毕竟人家姑娘至少能叫出这东西的名字。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牙牙就算没怎么见过世面，好歹也是无罪之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自己这区区半年多点的游戏时间哪怕翻上十倍也不比人家，出现一些知识或常识性的缺口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因为刚才你一下就叫出了这虫子的名字，我还以为你挺了解这东西呢。”
墨檀轻笑着在因为没答上问题而有些失落的犬娘脑袋上揉了揉，安抚道：“没事，回头我问问贾德卡和古娜大师他们好了。”
牙牙先是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忽然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掌心的半截虫子嘟囔道：“汪……为什么知道它叫汪虫呢？”
墨檀笑了笑，随口道：“会不会是原来在什么地方看到或听说过？这东西造型挺精致的，你会感兴趣也不奇怪。”
“呜……”
不料牙牙却是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瞪大她那双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变成了赤红色眸子低吼道：“不对……不是……不是因为精致才感兴趣……汪虫是……呜……”
下一秒，少女的俏脸上浮现了极为明显的痛苦之色，殷红的鼻血无声地滑落，滴滴答答地洒落在地上。
“停下！”
墨檀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发现情况有异后当即便按住了少女那不住颤抖着的肩膀，沉声道：“别再想那只虫子的事了，快冷静下来，听到没有，牙牙！把脑袋放空，什么都别想！”
“啊，我知道……不用这么大声。”
转头瞪了墨檀一眼，双目赤红的犬娘轻哼了一声，呲了呲自己的小虎牙：“快点松手，你按疼我了。”
墨檀点了点头，松开了少女那依然单薄却已经不再颤抖的双肩，从行囊中掏出了一块干净的亚麻布帕子递了过去：“感觉怎么样？”
“糟透了。”
牙牙抢过帕子，随手将其撕成两截后堵上了自己仍然没有止血迹象的鼻子，闷闷地说道：“比不小心吃了夜歌姐做的饼干感觉还糟。”
尽管并不清楚季晓鸽的饼干给牙牙留下了多大心理阴影，但墨檀还是能猜到这姑娘在前几秒很可能经历了一轮分外强烈的痛苦，否则凭她在狂化后的风格，是绝不会说出这种几乎算是‘认怂’的话来的。
不过比起这些狂化、认怂、狂化了还认怂这些事，现在墨檀更在意的还是……
“放心，已经没事了，坐下让我靠一会儿。”
牙牙打断了对方尚未说出口的话，然后踉跄着走到路边，然后一把拽住墨檀领口将并未抵抗的后者强行拽得坐了下来，仰着脑袋闭上眼睛往他背上一靠，淡淡地说道：“原因就是回忆这个东西……我大概……是挺清楚这虫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只不过没办法仔细去回忆，否则多半就会像刚才那样难受得要死要活的，抱歉啦，帮不上忙了。”
墨檀微微颔首，转头对表情有点小纠结的牙牙说道：“那就别想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稍微好一点？”
“都说没事了。”
牙牙皱了皱鼻子，随手扯下那两根被她拧成小股、沾满了鲜血的亚麻布条扔在地上，不耐烦地说道：“放心吧，只要不想就没问题，你这人怎么这么爱操心啊。”
“没事就好~”
墨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将目光从看着牙牙那摇晃频率突然高了起来的尾巴上移开：“不过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吧，正好也快到晚饭时间了，回去吃点东西之后早点睡觉吧。”
嘴上说着没事，面色却是一片惨白的牙牙也没有继续嘴硬，只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然后原地转了个身攀上了墨檀的后背：“背我回去，我好累，走不动路了。”
“刚才不是还说没事了么？”
“要你管！不愿意背就拉倒，我今天就睡这里了。”
“愿意~愿意的不得了。”
“大声点，听不见！”
“愿意！超级愿意！”
“唔，这还差不多……我记得你好像不能撒谎来着……”
“别乱动！”
“嘿嘿，被人家贴的这么紧动所以有点动心了？”
“哦，那倒没有。”
“你骗人！你肯定动心了！”
“我没有，你也说了我不能撒谎的。”
“……”
“勒！勒勒勒！要……要窒息了！”
“哼！”
“身体真的没事了？”
“没事啦，你烦不烦呀！”
“不舒服就别逞强。”
“才没……”
“好吧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
“有什么事也都别藏在心里，不方便跟老贾夜歌他们说的，可以跟我说。”
“……”
“嗯，不过我觉得以你的性格，就算会跟贾德卡说也未必愿意跟我们说吧~”
“……”
“毕竟他就像你爷爷一样嘛。”
“……”
“诶？我说他像你爷爷，牙牙你怎么没生气？”
“……”
“牙牙？”
一直没有得到少女的回答，墨檀有些担心地转头一看，发现肩上的牙牙早就耷拉着耳朵睡着了。
“呵呵，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倒是真有点心动了~”
看着少女恬静的睡颜，墨檀轻笑着摇了摇头，半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少女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梦呓，微微皱了皱眉。
安静怡人的林荫小道上，低垂的太阳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
游戏时间pm18:32
学园都市外环区，林荫客店，牙牙的房间前
“汪虫……”
贾德卡眉头紧锁，对倚在门边的墨檀摇了摇头：“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炼金造物，你说的那种散发着硫磺气息的【磺虫】我倒是知道，是恶魔术士们很喜欢使用的一种远程监视手段，虽然非常脆弱，但胜在控制范围远、隐蔽性强，消耗也是极低。”
“嗯，如果不是这边的空气实在太好，我估计也很难发现那种【磺虫】。”
墨檀无意识地轻抚着挂在腰间的长剑，沉吟道：“现在的重点有两个，第一个是我们究竟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另一个就是那只【汪虫】跟牙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既然老贾你这么见多识广的人都认不出来，恐怕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用出的手段，而且那个名字……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在意。”
老法师轻咳了一声，摆手道：“不，我其实就是活得久了点，虽然可能比你和小鸽子这种异界人知道的多一些，但也绝对不算是什么见多识广，而且你也知道我是个法师，对炼金术方面实在了解不深，与其这么早就下定论，还不如想办法找个水平高点的炼金师问问情况。”
“嗯，说的也是，希望是我神经过敏了吧。”
墨檀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半点松弛。
“你也别想太多，要知道现在可是学园都市交流会期间，互相探探底之类的操作其实很正常，就算有人在监视咱们，也未必是出于恶意。”
贾德卡拍了拍墨檀的肩膀，微笑道：“可能只是有意买工匠镇产品的势力想要提前了解一下价位，或者是什么好奇心比较重的人想知道为什么工匠镇的队伍里混进了几个完全不像是工程师的人。”
“嗯。”
墨檀微微颔首，刚想要说点轻松的话题，就见身旁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牙牙已经没事了，就是睡得有点沉，我给她换了套衣服顺便擦了下身体她都没醒。”
季晓鸽对门外两个紧张的大老爷们儿笑了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就是迷迷糊糊地差点儿咬了我一口。”
“那就好。”
墨檀轻舒了口气，然后轻声对面前的有翼美少女问道：“拿到了吗？”
“你说呢？”
季晓鸽耸了耸肩，随后便将另外半截【汪虫】的残骸交到了墨檀的手里：“牙牙攥这个攥的可紧了。”
“嗯，那我先离开一下，抱歉了老贾，去迪塞尔家族那边打招呼的事估计得明天再说了，你们就别等我回来了。”
“嗯，知道了。”
“你要去哪儿？”
“想办法搞清这只【汪虫】的来历……”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终
游戏时间PM18:58
学园都市中环区，莱姆斯大道11号
“唉，如果有得选，我是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
身上罩着一件黑色斗篷的墨檀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拉高领口，顺便又将兜帽往下压了压，再次长叹了一声，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走进了面前这家面积不大不小，客流不多不少，招牌上写着【稀奇古怪】四个大字的店铺。
“第七型逃课糖再搬下来两箱！”
刚迈进门，他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颇有磁性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只见柜台后有个瘦瘦高高的人类青年正一边给几个学生结账一边扭着脖子冲二楼大喊着，并在低头确认了一番身前那写得密密麻麻的羊皮纸后补充道：“顺便再拿两沓蛊惑香水，有外环区有七所女子学院今天正式放假，早做准备！”
这人有着火红色头发，是标准的西方人长相，英俊耐看的脸上缀着少许雀斑，与他那位正抱着两个大箱子和一个小箱子艰难走下楼梯的孪生兄弟长得一模一样。
墨檀自然是认识他们的，事实上，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双方可以说是老朋友了。
柜台后面那位名叫费里·莱斯，刚搬着货物走下楼梯的名叫乔·莱斯，尽管两人在相貌、身材、嗓音以及其它特征方面都完全一致，但墨檀依然可以轻松区分出他们。
一方面是因为他跟这两位很熟悉，另一方面则是鉴于他们很熟悉的原因，墨檀知道乔少了一只耳朵，而且就算在无罪之界中也一样。
没错，虽然之前提到过几次，但在这里还是要说明一下，墨檀跟莱斯兄弟早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是他们所经营的那家【稀奇古怪】魔术用品店的常客。
尽管并没有正经买过什么魔术用品，但墨檀那台足以凭借性能完全碾压有人工智能NAVI辅助的双叶，看起来宛若古董机电脑，其核心组件就是从这两个家伙手里搞到的。
不仅如此，墨檀更知道这两兄弟与现实中似乎经常和很多不被世人所知的神秘事物打交道，比如表面身份是兼职送牛奶的学生，背地里却致力于拯救世界的超人之流。
总而言之，无论是费里·莱斯还是乔·莱斯，亦或是他们开的这间现实世界坐落于B市，游戏中的分店几乎铺满了各大一线人口聚集地的【稀奇古怪】，都有着极大的来头。
这几乎是一句废话，毕竟墨檀电脑中那块性能全开后足以匹敌国家级矩阵的核心组件可不是‘贵重’二字可以解释的，深究起来的话，那简直就是有违世间常理的玩意儿，就跟无罪之界中这些理论上应该只是一串串数据的NPC的AI一样。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事发突然，而且多次用到【丑角牌】容易被学园都市那位洞察力堪称逆天的King怀疑，此时此刻的墨檀是绝对不会过来这里的。
虽然莱斯兄弟的性格很好，而且办事爽利从不多问，在做生意方面也比君芜、菲雅莉之流良心太多，但这对双胞胎的能量真心太高，身上的不可控因素也实在太多了。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了……】
墨檀定了定神，避开那些正在兴致勃勃挑选【逃课糖】、【大便糖】、【小鳄鱼钱袋】、【恶作剧钥匙】、【大伊万法杖】、【蛊惑香水】的学生们，悄无声息地走到柜台前，轻叩了两下桌面。
“嘿，这位客人~”
刚把怀里那那些货物码在架子上的乔立刻跑了过来，笑盈盈地对墨檀眨了眨眼：“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么？哦呵，看您这副打扮，难道是转成来购买本店‘保留项目’的？事先说好，伙计，【迷情剂】在这里可是管制商品，如果您想收获一份真爱的话，我个人强烈推荐老少您买一只皆宜的【红宝石音乐盒】当做惊喜送给自己心仪的姑……”
“抱歉，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墨檀苦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乔热情且丝毫不惹人厌的推销，隐蔽地将那只【汪虫】的两片残骸放到柜台上，低声问道：“我想咨询一下这个东西……当然，我会付钱的。”
“咨询？”
乔眨了眨眼睛，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汪虫】残骸，紧接着便一把将弯腰清点商品的费里扯了过来：“快！来看看这个！”
“什么？”
费里有些纳闷地歪了歪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捏起了其中一瓣【汪虫】，只观察了两秒钟便瞪大双眼惊呼道：“好精巧复杂的炼金造物！”
“没错，这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我们的【伸缩耳】或许可以借鉴一下！”
乔立刻用力点了点头，激动地说道：“能够把炼成物小型化到这种程度，里面添加了大量乱七八糟的功能后还能奇迹般地保持运作，这种嵌合式的结构根本就是个奇迹！”
费里咂了咂嘴，附和道：“没错，确实是个奇迹，至少我们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来降低伸缩耳的成本和隐蔽性。”
“说真的，伙计，你认识这东西的制造者么？”
乔转身对墨檀眨了眨眼，兴致勃勃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无比迫切地希望与对方见上一面！聊一聊有关于袖珍的艺术！”
费里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露齿一笑：“我们愿意付大笔的中介费，如果你肯帮忙的话？”
“很遗憾，我其实也在找这东西的出处。”
墨檀摇了摇头，轻叹道：“这么说，两位老板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了？”
乔摇了摇头：“不知道，虽然我们在炼金术领域有着一些独到的想法，但归根结底也只是普通生意人而已，对那个业界的了解并不多。”
“不少客人都以为我们是出色的炼金师，其实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外包订制来的，我们只负责提出构思和验证可行性。”
费里摇了摇手指，轻声补充道：“简单来说，您如果想要查明这玩意儿的出处，估计只有去找专业人士咨询才行了，我们两个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知道了。”
墨檀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那么，我想拜托两位帮我暂时保管一下这个东西。”
两兄弟同时眨了眨眼：“保管？”
“晚些时候，会有人来取。”
墨檀言简意赅，随即又补充道：“至于报酬……”
“不需要报酬。”
费里笑了笑，挑眉道：“今天能看到这玩意儿已经是非常好的报酬了，放心吧，我们会帮你妥善保管的。”
乔也跟着点了点头，笑道：“到时候你让来取的人直接说‘是来拿虫子的’就行了。”
“那就有劳两位了。”
“哈哈，不客气不客气，客人要来一块大便糖吗？算送的。”
“呃，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有事……”
“您慢走~”
……
游戏时间PM19:17
【已检测到您的精神连接，正在同步个人信息……】
【连接完毕，正在读取角色信息】
【欢迎回来，绝对中立的黑梵，即将载入无罪之界，祝您晚安】
……
学园都市中环区，米尔豪斯大道11号，【垂青】旅店
“唔，每次换完之后都觉得……呃！”
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因为之前在游戏外转换人格而稍显疲惫的墨檀下意识地想吐个槽，结果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可不是什么私密空间，而是【黑梵牧师跟忘语圣女同住的大床双人房】！
所以有极高的可能……
“你呀，这两天出状况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啦？”
甜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即一只白皙的小手忽然从旁边探出，轻轻在墨檀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谁说不是呢。”
墨檀假装一副很痛的模样揉了揉脑门，抬头对身着一袭便装站在床边的圣女殿下笑了笑：“所以我总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适合这款游……”
他并没能把话说完，就忽然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僵住了。
原因其实刚才已经说过了，那就是俏生生站在床边的语宸现在穿得是便装！
很……英气的便装！
上装是一件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白色皮甲，明显出自精灵工艺的精巧护肩雕满了装饰用纹路，雪白的颈子围着有如绸缎般质地丝滑的防风长巾，长长的一截宛若披风版垂在身后，下装则是同样质地的深色皮质裙甲和十分凸显腿部曲线的及膝长筒靴，一截光洁的肌肤俏生生的露在外面，为这位平时永远都身着高阶神官袍或圣女装的少女平添了几分性感与野性。
再配上语宸那甜糯糯的俏脸、柔柔弱弱的气质以及微红的脸颊，直接就对本就因为主动转换人格而有些迷糊的墨檀造成了暴击，成功地将后者的心灵世界格式化成了自己的形状。
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怪墨檀没出息，尽管这会儿他的表现确实挺没出息的，但还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语宸在游戏中几乎没改变过造型，别说眼下这种颇有冒险者风格的打扮了，墨檀在游戏中甚至没见过她穿除了长袍与长裙之外的造型。
反差的打扮、新奇的风格、心怀情愫的滤镜，再加上少女那就算没有任何修饰也足够完美的颜值与身材基础，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墨檀会直接看到呆也就不奇怪了，要是他不呆才奇怪。
“那个……喂……”
过了整整一分钟，被墨檀盯得有些发毛的语宸终于扛不住了，只见她嘟起小嘴，轻轻对墨檀挥了两下拳头，弱里弱气地小声抗议道：“回魂啦！墨檀你这样好吓人的……我这副打扮有那么奇怪嘛……”
“不奇怪。”
墨檀呆呆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呆呆地给出了发自内心的中肯评价：“很漂亮。”
“唔……肯定超奇怪的……”
语宸有些别扭地抱起了自己的双臂，缩着脖子嘟嘟囔囔地嘀咕道：“早知道就不听菲雅莉的了，明明就算穿修女服出去也没差嘛，为什么要特意换一身衣服呀……而且要是墨檀再早一会儿上线的话，我……呜！要是真赶上还没换完衣服的时候，系统应该会把他扔到房间外吧！”
“啊？系统怎么了？”
好不容易才稍微找回一丝清明的墨檀甩了甩脑袋，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没事！”
语宸慌慌张张地摆了摆手，双手环在胸口畏畏缩缩地小声道：“就是菲雅莉想跟我一起去逛街，然……然后说我们的圣女装太招摇了，就塞给我了这些说是‘比较低调’的衣服，我……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就拿回来换了……”
墨檀无言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地上下扫视着面前的少女，然后面色却是肉眼可见的变得越来越差。
“果然很奇怪对不对……”
注意到墨檀表情变化的语宸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纠结地绞起了手指。
“不，不是奇不奇怪的问题。”
墨檀却是摇了摇头，然后十分严肃地起身下床，缓步走到被吓了个哆嗦的少女面前沉声道：“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加上条打底裤。”
“诶？打……打底裤。”
“嗯，打底裤。”
“但是为什么要加打底裤呀？”
“因为……现在是晚上啊，要是出门的话应该会很冷吧，所以要是有条打底裤的话……”
“不会啊，我觉得现在很暖和呀。”
“……”
“墨檀？”
“……”
“哎呀，你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懵懵地歪了歪脑袋，很快，少女眼中便闪过了一抹恍然，然后轻笑着拍了拍手，指着墨檀的鼻尖命令道：“快，转过身去！”
墨檀摸了摸鼻尖，原地转身面冲墙壁。
几秒种后——
“好啦，可以转回来啦~”
换掉了刚才那件长度过短的裙甲，将其更替为一件紧腿筒裤的语宸笑嘻嘻地拍了下墨檀肩膀，示意后者可以回头看了。
“呼，好多了……”
“嗯哼，现在觉得我穿得够暖和了？”
“其实还差点儿意思。”
“咦？”
“要不你再穿件这个？”
“斗篷？！”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终
五分钟后
“嗯，这样就好了！”
墨檀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圣女殿下，开心地拍了拍手：“真是又漂亮又暖和呀！”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舒适度尚可，通体呈浅灰色，把领口以下所有位置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斗篷，语宸在短暂地沉默后似笑非笑地瞥了面前这人一眼：“抛开你那个奇奇怪怪的滤镜不说，还真是挺暖和的。”
“是吧是吧~”
墨檀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虽然因为看不到意中人刚换的那身新装扮而稍有遗憾，但比起让逛街时那些路人肆无忌惮地将视线集中在语宸的上围与大腿上，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在这座充斥着年轻雄性的城市里，这种程度的担心绝对是在正常范围里的！没错，就算只是一般要好的普通朋友，此般能够为语宸减少大量麻烦乃至搭讪的举措也绝对没有问题！完全没有夹杂半点私心！
墨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用上述这种狗屁不通的理由说服自己，试图将这绝对不算寻常的举措正当化。
“你倒是不怕我中暑……”
少女对墨檀做了个鬼脸，然后笑盈盈地原地转了一圈，嘴角上扬着轻声道：“不过也好，反正我一直都不是很适应清凉的打扮嘛，每次穿的少一些大哥她们就喜欢动手动脚的。”
【大哥！】
墨檀目光一凝。
【哦对了，是卡塞娜·尤克来着，那没事了……】
墨檀又淡定了下来。
【等等！就算是女生，总是这么对语宸动手动脚的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墨檀的目光又是一凝。
【呃，不过据调查那几位姑娘的取向应该都比较正常，米卡和卡塞娜没有男朋友完全是因为性格问题，克里斯蒂娜和露西艾嘛……应该不是那种会随便对语宸动手动脚的类型吧。】
墨檀再次淡定了下来。
“嘿~你的表情好扭曲呀！”
语宸轻轻戳了一下墨檀的肩膀，狐疑道：“是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吗？”
“怎么会~”
墨檀轻咳了一声，摸着鼻尖讪笑道：“我只是还没从刚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而已，菲雅莉挑衣服的眼光还挺不错的。”
语宸柳眉微扬，虚起双眼看着墨檀：“会有人在惊艳的时候露出想要杀人的表情吗？”
墨檀：“……”
“好啦，不跟你闹了。”
少女善解人意地吐了吐舌头，并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轻快地笑道：“所以说要一起去逛街吗？虽然之前说好的是两个人一起去，不过我想菲雅莉应该不会很在意多一个帮忙拎包的哦。”
“好啊好啊~”
墨檀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苦笑着耸肩道：“我是很像这么回答啦，不过我一会儿要去买点东西，就不跟你们一起了，逛街逛的开心点。”
语宸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不能一起买吗？反正我们两个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先陪你一起去也OK哦。”
“呃……这个嘛……”
墨檀身形一僵，飞快地转动自己那逐渐不再那么迟钝的大脑，一边思考着说辞一边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怎么说呢……不太合适……”
语宸微微一愣，然后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柔柔地笑了笑，颔首道：“嗯，既然不太合适就没办法啦，你一个人去买东西要注意安全哦，可不要再随随便便把自己搞晕过去了。”
“啊，对了！”
墨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之前在藏书馆……”
“你在集合的时候被一个老爷爷给送回来啦。”
语宸莞尔一笑，眨眼道：“他说自己是藏书馆的管理员之一，说什么你因为很多人同时使用法阵的原因被不稳定空间波动干扰到了，结果传送到了第二十五层，然后又不小心打开了一本按理说应该被收在禁书区的怪书，被里面的内容击昏了。”
【还行还行，提菲罗老小子还挺给力，这谎扯得有鼻子有眼的。】
墨檀在心底给先代教皇冕下点了个赞，然后干笑道：“前面说的倒是没错，不过我昏迷的原因倒不是因为看了什么书，嗯，你懂得……”
“我懂我懂~”
语宸甜糯糯地笑了笑，然后忽然小脸一板，幽幽地说道：“对了，虽然我觉得墨檀多半不会去打那方面的主意，不过迷情剂可是违禁品哦。”
墨檀当时就懵了：“啥？”
“你不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去买东西么？”
语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眨眼道：“我之前在图书馆跟女生们聊天时可是听说咯，那种能让人盲目喜欢上自己的魔药前段时间在学园都市可是很受欢迎的，而且还闹出了不少可怕的事故，最后还是执法队出手才把事件镇压下去的，迷情剂也正式被列为违禁品，被发现携带或使用的话，情节严重者可是要开除学籍的！”
“啊这……”
“不过听说就算如此，也有不少迷情剂在地下渠道流通，虽然我觉得墨檀你对那种东西应该不感兴趣，而且应该也买不起，不过还是姑且提醒一句咯。”
“不是，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嗯，想来你也不会去做那种把带有自己头发的迷情剂兑在饮料里给依奏喝的事啦。”
语宸轻快地点了点头，甜甜地笑道：“所以我是开玩笑的。”
“其实我是去帮伊冬买东西啦。”
终于在脑中编好了理由的墨檀直接祭出了自己的基友A，煞有其事地压低声音说道：“你也知道他是亡灵法师，走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的那种，想搞点施法材料任务物品之类的也不容易，所以才托我在学园都市这种啥都有卖的地方搞点东西，你一个曙光圣女肯定不合适去那种地方，更别说还有菲雅莉了。”
【呵，不愿意帮人家提菲罗撒谎，自己这儿倒是鬼话连篇的……】
看着语宸那双澄澈的眸子，墨檀无声地在心底感叹了一句，满满的自嘲。
“唔，伊冬同学还真是辛苦啊。”
语宸点了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一阵敲门声响起，同样与其一起传来的还有菲雅莉那清脆的笑声——
“嘿嘿，忘语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哈凡醒了没啊？你没有没有在干什么坏坏羞羞色色的事啊？”
语宸：“……”
墨檀：“……”
“没有啦！”
过了好一会儿，差点噎住的语宸才红着脸应了一声，然后不轻不重地瞪了墨檀一眼，指了指床。
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乖乖地爬上床开始装死。
“那我走啦~”
蹲在床边的语宸恶作剧般地揉了揉墨檀的头发。
“路上小心……”
“嗯~”
“还有就是……”
“诶，什么？”
“迷情剂什么的肯定对玩家没用吧。”
“这个，大概吧？”
“所以我不会去买那些东西啦。”
“唔……”
“咳，没事，你快走吧，别让那谁等急了。”
“嗯，你也不需要买……大概。”
“啊？”
“没事，我走啦~”
然后墨檀就听到了语宸开门的声音......
再然后他又听到了菲雅莉惊呼这斗篷是什么鬼……
再再然后菲雅莉无情地戳破了墨檀已经醒了的事实，并准备冲进来抓他一起去逛街……
最后语宸好像把她推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
五分钟后
因为少女临走前那句话一直发呆到现在的墨檀十分机械地坐起，然后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长舒了一口气，将大量包括但不限于‘孩子叫啥’、‘B市学区房好贵’、‘S市的啥都贵’、‘要不要去找个无良企业家接济一下自己’、‘提前收伊冬个首付当份子钱会不会有点过分’、‘去看白真大夫时带点儿什么礼物合适’、‘是不是该考虑考个驾照了’、‘十好几年前做的假户口会不会被查出端倪’等极度疯狂的想法驱逐出脑海，然后宛若一只Zombie般踉跄着站起身来，开门，出屋，右拐，叩响了隔壁的房门。
“是谁？”
半响之后，有着一头柔顺的淡紫色披肩发，相貌精致可爱的半龙人女骑士便出现在了墨檀面前，并在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呼后开心地抓住了墨檀的手：“啊！前辈你没事啦！”
“没事了。”
墨檀点了点头，然后扶着额角轻声问道：“话说，依奏你知道菲雅莉要跟忘语一起去逛街的事吗？”
“诶？知道啊，菲雅莉殿下之前还邀请过我。”
虽然不知道自家前辈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但依奏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过我没好意思答应，毕竟这次出来没带便装，穿骑士铠的话总觉得会让两位殿下会逛不尽兴。”
墨檀皱了皱眉：“她们有介意你穿骑士铠吗？”
“啊，那倒是没有。”
依奏摇了摇头，继续乖巧地回答道：“菲雅莉殿下说学园都市里这么穿的学生和教员有很多，让我不用在意，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合……”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一个女孩子偶尔也要出去逛逛街，别总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祈祷。”
墨檀义正言辞地打断了依奏，颇为强势地说道：“听我的，你现在就追出去跟她们汇合，就说自己改变主意了，好好享受一下购物的乐趣，嗯，这是零花钱。”
短暂地沉默后，墨檀拿出了自己这个角色的一半积蓄，整整160枚金币，将钱袋塞进依奏手里。
“啊！”
依奏立刻慌慌张张地摆了摆手，轻呼道：“这可不行！我……”
“你不是一直叫我前辈吗？前辈照顾后辈是应该的吧，好了，乖乖收着，一会儿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墨檀拿出前辈的架势强行阻止了依奏的推辞，然后轻咳了一声，视线游移着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还有就是，菲雅莉殿下和忘语毕竟身份特殊，你也可以顺便帮忙防着点可疑的人。”
依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问道：“那个，前辈，怎么算是可疑的人呢？”
“比如说，一直盯着菲雅莉看，一个劲儿看上个十几分钟什么的，就非常可疑了。”
“嗯嗯。”
“还有就是……”
“还有就是？”
“任何一个将视线停在忘语身上超过三秒的男性。”
“噗嗤——”
“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那我就去陪两位殿下逛街咯~”
“乖，去吧。”
“谢谢前辈的零花钱！我会带礼物给你的！”
“别客气~”
……
游戏时间PM19:42
学园都市中环区，莱姆斯大道11号，稀奇古怪
“不好意思，我是……来拿虫子的。”
换掉了常穿的那身牧师袍，全身都被罩在一袭黑色的斗篷下，甚至COS了一手老汤姆在脑袋上缠满了绷带的墨檀故意捏起嗓子，用沙哑的声音对乔·莱斯说道：“朋友……寄存在这里的……东西。”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毕竟不同于无罪之界中的‘默’和‘檀莫’，‘黑梵’这个角色的长相跟游戏外莱斯兄弟颇为熟悉的‘墨檀’可是一模一样，在自己身为‘檀莫’时已经自曝了身份之后，如果时至今日又以‘黑梵’的角色被两兄弟认出来，这事儿就实在没办法解释了。
幸好，因为店里人实在有点多的原因，乔也没办法好好观察墨檀，只是飞快地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金属盒塞给墨檀，咧嘴一笑后就继续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墨檀也不废话，简单道了个谢后便立刻转身离开了。
虽然根据之前的经验自己短时间内应该不太可能‘掉线’，不过现在的时间依然十分紧迫。
毕竟……
尽管他很清楚自己唯一熟识的炼金师，即卢娜·林奇就在学园都市中环区的炼金师协会里，但对于‘墨檀’这一存在来说，在短时间内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目标地点，着实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艰巨的挑战！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尽管有数个好心路人的悉心帮忙，手中还有【寻路盘】这种能够翻译出东南西北的神器，当墨檀终于站在位于皮埃尔长街中央的炼金师协会前时，时间依然已经不早了。
……
游戏时间PM21:07
携有【汪虫】残骸的墨檀深吸了一口气，迈入了炼金师协会的学园都市分会，希望暂住在里面的友人可以带给自己一些惊喜。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终
与相对个性鲜明的法师公会不同，同为大陆级势力的炼金师协会大多数都长一个样，简单来说就是除了年轻人的比重稍微大了一点之外，学园都市的炼金师协会分会在观感上与光之都的分会并无太大不同。
好吧，可能也有什么地方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差异也说不定，但至少接待台的位置都是在大厅正中央，不至于让某些方向感颇为滑稽的人连路都没地方问。
“咳，抱歉打扰一下。”
已经换下了之前那身斗篷，跟平时一样穿着牧师袍的墨檀礼貌地笑了笑，对柜台后那位正在默写某种量谱的高个子兽人姑娘问道：“请问卢娜·林奇女士是住在这里吗？”
“呃？卢娜·林奇？”
皮肤透着浅绿色泽的兽人姑娘眨了眨眼，愣了几秒钟才用力点头道：“哦哦，你是说那个整天跟梦游似的人类女孩啊，没错，虽然是临时的，但交流会期间她都在我们这里住，这位小牧师你是……？”
墨檀莞尔一笑：“黑梵，圣教联合代表团里的一跟班，卢娜的朋友，本来前两天就打算过来打招呼的，结果因为一些事耽搁一直拖到现在才来。”
“圣教联合代表团的？”
兽人小姐姐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恍然道：“哦对，林奇也是光之都分会那边举荐过来的，你们彼此认识倒是不奇怪。”
墨檀腼腆地笑了笑，点头道：“是。”
“行了，林奇就在地下一层的六号小工坊，你下楼之后往左手边走第三个门就是，快去好好陪陪她吧。”
对方咧嘴一笑，指了指不远处通往地下的旋梯，随口道：“那丫头的个性虽然不是很好相处，但还是挺招人心疼的。”
墨檀微微一愣：“啊？”
“行了行了，别傻愣着了。”
至少一米八打底的兽人小姐姐站起身来，用力拍了两下墨檀的肩膀，冲旋梯的方向努了努嘴：“还不赶紧去，记住啊，下楼之后往左手边走第三个门。”
“啊……好的好的，谢谢您了。”
被硬生生拍掉了2%生命值的墨檀连忙点头，捂着肩膀就快步下楼了，他觉得这位小姐姐在炼金师这个身份之外应该还有个中阶狂暴战之类的职称，那手劲儿可真是贼大。
……
三分钟后
鉴于那位小姐姐的指路段位非常高，所以就算是墨檀之流也没好意思在得到‘下楼后往左手边走第三个门’这种信息后迷路，所以他十分顺利地找到了那扇写着个【6】的大门，在上面轻轻叩了叩。
“是谁？”
漫长的延迟后，熟悉的嗓音从里面传来，正是卢娜那极具标志性的空灵声线。
“我，黑梵，来看看你。”
墨檀摸了摸鼻尖，有些亏心地回答道。
“哦。”
卢娜随口应了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门，淡淡地瞥了墨檀一眼后便侧开了身子，对面色忽然沉了下去的后者轻声道：“进来吧，要喝咖啡么？我之前用福隆戴尔分会长给的钱买了点好豆子，挺提神的。”
“咖啡什么的先不说，你这是什么情况！”
墨檀深深地蹙着眉头，走进这间面积颇大，环境姑且还算整洁（也可以说是还没来得及被卢娜彻底破坏）的小工坊，快走了两步拦在似乎正打算去准备咖啡的卢娜面前，十分严肃地问道：“你出什么事了？”
随手拂过自己耳畔的一缕淡金色长发，有些困惑地停下脚步与墨檀四目相对，卢娜那双雾蒙蒙的浅蓝色眼眸中写满了好奇：“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
看着少女额头上那沾有暗红色血迹的亚麻布绷带，墨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右手在卢娜眉心前数厘米的地方虚点了一下：“愈。”
【律令·愈】随言而出——
一道有如晚霞般的昏黄胧光在卢娜额头处闪过，紧接着便化作点点温暖的星芒融入了她的体内，让少女在这间温度稍微有些偏低的地下工坊中感到浑身一暖。
“你在干什么？”
卢娜有些困惑地看着墨檀，并无情绪起伏地向后者提问。
“我在对你使用治疗神术。”
墨檀干笑着扯了扯嘴角，指着缠在卢娜头上的绷带问道：“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伤？”
卢娜皱了皱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指着自己脑袋上的绷带问道：“你是说这个？”
墨檀没好气地点了点头：“不然呢？”
“之前不小心摔倒了，磕到了脑袋。”
卢娜缓步从墨檀身侧走过，一边走一边解开自己头上的绷带：“这个是当时用来包扎的，不过伤口早就好了，只是我忘记把它解下来而已，嗯，谢谢提醒，黑梵。”
驻足在宽敞的木质实验台前，卢娜背对着上面那些瓶瓶罐罐，转身向墨檀展示着手中那条之前忘记摘下的绷带，而原本被包裹住的额头光洁而白皙，发际线也一如既往的健康，虽然上面确实留有一些暗红色的血迹，却是没有半点伤口。
“早就好了？”
墨檀一愣。
“嗯，好像当时摔倒时旁边有很多人帮忙。”
卢娜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听说在被包扎过后很快就有一位德鲁伊阿姨帮我治愈了伤口。”
尽管她说的十分随意，语气中满是漫不经心，但墨檀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卢娜无意间透露出的重点信息。
“好像？听说？”
他双手抱胸，面色凝重地问道：“所以说你不光是摔倒了，而且之后还昏迷了一段时间？”
卢娜随手把绷带扔进实验台下专门处理垃圾的篓子里，然后慢条斯理地从堆放在一角的大量杂物中拿出了一袋咖啡豆，一边用天知道消没消过毒的试管与烧杯煮着咖啡，一边淡淡地说道：“我也不确定算不算是昏迷，也有可能是睡着了也说不定，前些日子我好像都忘记睡觉了。”
“你倒是好好睡觉啊……”
墨檀很是无力地捂住了额头，然后走到实验台旁的其中一张木椅前坐下，干声道：“我和忘语之前都有说过吧，你总是这样没日没夜地瞎忙活很容易出事的，要是身体出了大问题的话，就算是用神术也未必能很快痊愈。”
卢娜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没关系，还有炼金术。”
“炼金术也不是万能的！”
墨檀没好气地拍了拍椅背，正色道：“在米莎郡跟那些怪物拼死拼活的时候也就罢了，毕竟当时是生死关头，压榨一下自己的潜力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平时就别把自己弄到走个路都会摔倒把头磕破的程度了啊。”
“给，咖啡。”
不算短暂地沉默后，卢娜把一只喷香四溢的烧杯塞到了墨檀手里。
“谢谢。”
身为‘黑梵’时基本都是在喝语宸沏的红茶，已经很长时间没机会喝到正经咖啡的墨檀道了个谢，非常幸福地吸溜了一口，仿佛一个阔别多日终于整了口干货的瘾君子般哆嗦了一下，分外惬意地长舒了口气。
“不客气。”
卢娜摇了摇头，也给自己倒了半试管的咖啡，坐在墨檀对面抿了一小口，然后表情微妙地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把试管放在一边，轻声道：“那么，黑梵你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所以有关于好好睡觉的话题就这样被揭过了是么……”
墨檀叹了口气，然后苦笑道：“虽然我很想说自己是特意来探望你的，不过其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这次过来……其实是为了……”
“为了什么？”
卢娜掏出一枚冰粒似的、散发着阵阵寒气的晶体扔进煮咖啡时剩下的温水，喝了一小口后歪了歪头。
“想让你看看这个东西。”
墨檀从行囊中掏出了那只从乔手中拿到的小盒子，表情稍显严肃地递到了卢娜手里。
“嗯？”
卢娜有些好奇地打开盒子，低头看了眼里面的两片【汪虫】残骸后微微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你也不知道么……”
墨檀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额角轻声道：“这应该是一个叫做【汪虫】的炼金造物，我……有两个做小买卖的朋友在无意中得到了这个东西，觉得构造很有趣，所以很想知道它的来历……或者是在什么地方流通也行，打算好好调查一下。”
“炼金造物？”
卢娜喃喃了一句，重新低头看向盒子中的残骸，沉默了良久才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所以并不是很清楚它的来历什么的，不过应该不是什么主流的炼金生物，至少在父亲留下的笔记中没有相关记载。”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不过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掉依然让墨檀有些消沉，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笑道：“没事，我就是随便帮人家问一问，既然你不知道的话，回头我让他们再另想办法就是了。”
“嗯，抱歉，没能帮上你的忙。”
卢娜重新盖上了盖子，却并未立刻将这两片汪虫还给墨檀，而是一边把玩着自己那条用木塞做的项链一边低声道：“不过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怎么了？你有想到些什么吗？”
墨檀立刻眼前一亮。
“没有，不过我或许可以试着帮你解析一下，毕竟我多少也懂一点炼金术，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万一能逆向拆解出什么有用的内容也说不定。”
卢娜敲了敲手中的小铁盒，淡淡地说道：“而且我也可以问问其他来参加交流会的人，跟我这种乡下炼金师不同，他们知道的东西要多得多，或许有谁了解这个【汪虫】的来历也说不定，再不行的话，我还可以去藏书馆帮你翻翻有没有相关记载，刚好我之前拿到了禁书区前两层的权限，本来也打算去看看来着。”
“你拿到了禁书区的权限？”
墨檀当即就是一惊。
“是啊，虽然只有前两层的。”
卢娜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随口提议道：“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把这个样本放在我这里，如果能调查出什么结果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那就太感谢了。”
墨檀立刻笑了起来，他本打算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通过‘檀莫’那边的大量地下渠道碰碰运气了，但既然卢娜愿意帮忙到这种程度，让这位自己知根知底的单纯姑娘去帮一手忙总好过额外增加‘弗兰克·休斯’的风险，简直是再理想不过了。
“嗯，那这个东西就先放在我这里吧。”
卢娜打了个哈欠，然后忽然站起身来脱下了自己那件绛紫色的长袍，毫无自觉地只穿着件布料极少的雪白色吊带小坎肩和同色系短裤长袜走到墨檀面前，对面前这位满脸通红猛地转头看向别处的友人说道：“黑梵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准备听从你的建议洗个澡然后休息一下，还是说你想要留下来跟我一起洗？”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很稳定。”
“我虽然不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稳定，但我也没疯！”
墨檀咬了咬牙，努力不去看面前那毫无自觉只穿了几件贴身单衣的少女，猛地起身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先走了！你以后千万别再像这样随便就在其他异性面前脱到只剩内衣啊，好歹是个女孩子！”
“其他异性？”
卢娜歪了歪脑袋，好奇道：“所以黑梵你就可以咯。”
“我也不行！！！”
愤愤地甩下这句话，墨檀‘呯’地一声从外面撞上了门，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内衣么？”
卢娜很是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了自己刚刚脱下的长袍穿在身上，低声道：“没关系的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看见了，呜……”
身形微微一晃，一缕殷红的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被少女那不再压制体内的强烈不适而骤然苍白下去的脸色映衬得分外刺眼。
“总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了啊，还有……”
轻轻拭去了唇角的血迹，卢娜将视线投向了桌上那支装满了咖啡的，自己只抿了一口就没再动过的试管……
“这东西好难喝啊。”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终
游戏时间PM21:46
【您已紧急断开连接，请选择是否重连……】
“么么哒~”
【重连开始……】
【连接完毕，正在读取角色信息】
【欢迎回来，混乱中立的檀莫，即将载入无罪之界，祝您晚安】
……
学园都市，中环区，中央图书馆三号分馆，B17号藏书区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离线时的角落里，大半个身子都被隐没在阴影中的墨檀微微蹙眉，然后随手点亮了桌角的魔晶灯，推了推几乎是‘弗兰克·休斯’绑定装备的眼镜，温润的双眸深处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森然。
‘喂，我安排的线人最近一次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随手翻开面前那本《东南诸国志》，墨檀一边津津有味地浏览着数百年前紫罗兰帝国的奇闻轶事，一边给兢兢业业的伊冬同学发了条消息。
‘十分钟前，咋了？’
基友A的消息回复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具体内容说来听听。’
墨檀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对书上那初代火爪大公与马绍尔大公的深厚友谊报以慈祥的微笑。
‘大概意思就是你们家戴安娜这会儿正在跟某位大人物小聚，都是跟阿奇佐尔缇家族关系不错的人，而你们家SUN小姐也在同一个地方，没有任何特殊情况需要汇报。’
基友A发来了被他简单归纳总结好的情报。
‘知道了，晚些时候你把线人之前发来的消息原封不动转给我一份，那就先这样，等有新消息或发生意外情况再联系。’
单方面地结束了对话后，墨檀便无视了伊冬接踵而至的不满与抗议，直接关掉了消息栏，将书页翻到了有关于紫罗兰帝国的初代费尔南大公驻守边境与天灾人祸死磕的篇章。
然后，一只白皙的小手忽然出现在墨檀面前，轻巧地拿走了他手中的《东南诸国志》。
“哦呀~”
发出了一声尾音稍长的可爱感叹，不知何时出现在墨檀身后，有着一头炫目粉发的双马尾少女在‘抢’过那本书后便随意翻看了起来，怡然自得地翘起了嘴角：“原来你喜欢看这种纪实性的东西呀，这些内容对于一个吟游诗人来说会不会有些太不浪漫了？”
墨檀微微一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转过头去，对斜靠在自己椅背上的陌生女孩露出了腼腆的微笑：“那个……呃，虽然不知道您是谁……不过我们吟游诗人本来就是靠把那些并不算浪漫的事情变得浪漫混饭吃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能够完全无声的接近到我身后而不被发现，显然不会是什么小角色，根据这身浮夸装扮上的附魔痕迹与她知晓我吟游诗人身份的这一点来判断，她的目标多半是‘弗兰克·休斯’而非‘檀莫’，这么说的话……奇迹之城那边的人么？】
同一时间，墨檀在隐蔽打量完这位气质高贵中夹杂着掩不住的古灵精怪，右眼戴着花哨的六芒星眼罩，身着一袭洛丽塔风疑似定制法袍的裙装，下装穿着黑色丝袜和圆头皮鞋的少女后，立刻便在心中做出了初步判断。
然后……
“呵呵，说的真好，弗兰克先生~”
少女亲昵地拍了拍墨檀的肩膀，然后轻快地绕到了后者对面，提裙落座后展颜一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伊薇，伊薇·雷曼，隶属奇迹之城的基修亚实验室，是本次交流会奇迹之城的代表团成员之一，很高兴认识你。”
名叫伊薇的少女，非常爽快地自报家门，直接印证了墨檀两秒钟前的猜测。
“啊，你好，我是弗兰克·休斯。”
墨檀有些局促地笑了笑，然后摸着鼻尖小声问道：“既然伊薇女士您也来自奇迹之城，也就是说戴安娜之前也跟您……”
“哎呀，大家都是同龄人就不需要用敬语了嘛。”
伊薇那只笑盈盈的水蓝色左瞳眯成了一弯月牙，语气娇憨地说道：“而且你的事也不是戴安娜女士告诉我的哦，事实上虽然我们是一起出发的，但这一路上根本都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
【不是戴安娜？】
墨檀稍微有些意外，不过却还是稳稳地维持在那副稍显困惑的表情，好奇地问道：“那您……呃，伊薇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
“【雾月贤者】肯尼斯·A·阿奇佐尔缇大人，也就是戴安娜女士的兄长。”
伊薇莞尔一笑，落落大方地把自己的恩人卖了个干净：“他让我暗中观察你，嗯，是无论发现了任何微不足道的可疑之处都可以杀掉的那种观察。”
“这……”
墨檀苦笑着摸了摸鼻尖，很是尴尬轻咳了一声：“说来你可能不信，不过就在不久之前，还有一位女士也跟我说了类似的话。”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应该就是戴安娜女士的学徒吧，虽然并没有好好相处几天，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哦。”
伊薇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嘴角慢慢勾勒出一抹戏谑的弧度：“不过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还是我更优秀一点呢，毕竟凭那个女孩的性格，要是发现了弗兰克你那些有趣的小秘密，你现在多半已经变成一具外焦里嫩的尸体咯。”
墨檀三分困惑七分茫然地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我的……小秘密？”
“没错，非常有趣的小秘密。”
伊薇掩嘴轻笑，优雅地交叠起双腿，托着她那俏丽可人的脸颊悠悠道：“话说，弗兰克你知道派克·比伯这个人吗？”
墨檀立刻蹙起了眉毛，不解道：“那是谁？”
这次连装都不用装，因为他对这个名字真的毫无印象。
“嘻嘻，我想你应该也不知道，毕竟那只是一个意志薄弱到有点过分的小人物嘛。”
伊薇露耸了耸肩，然后竖起一根纤长的食指轻轻晃了晃：“那么，如果我换个说法，比如说……【丑角牌】的红心3之一，不知道能不能让你有一点点印象呢？”
“……”
短暂地沉默后，墨檀以一个固定的频率轻轻甩了甩头，然后慢条斯理地摘下了他那副平光镜，对面前的少女露出了一个从容恬淡的微笑：“这个，我倒是还真有些印象。”
“很好~”
伊薇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露在外面的左瞳中满是愉悦：“感谢你没有试图用一些蹩脚的借口拉低我们这次闲聊的格调，弗兰克，我慢慢开始中意你了。”
墨檀摊了摊手，挑眉道：“我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吗？”
“讨厌啦，你要是这样的话人家可是会害羞的，不过话说回来……”
伊薇捧着自己的脸颊晃了晃身子，然后右手忽然一抹，竟是扯下了她右眼前的那只六芒星眼罩，露出了一只看起来与正常人截然不同的，非但没有眼白而且连质地也宛若钻石般异于常人的、里面仿佛有火焰在流转的翠绿色诡异‘瞳孔’，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墨檀：“弗兰克先生你长得明明已经很好看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另外一幅模样呢？”
这还是半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在短短一个照面中便直接看破了‘檀莫’这个角色的核心装备【百态】！
而墨檀却依然没有显露出丝毫慌乱，只是有些讪讪地笑道：“哈哈，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因为一些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吧，毕竟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秘密，这一点伊薇你应该能理解吧？”
平和温润的眼神、自然得体的动作、宛若跟老朋友聊天般的口吻。
面对自己踏足学园都市以来最大的危机，面对意外情况中的意外情况，面对随时都有可能骤然降临的死亡威胁，他依然从容不迫地微笑着，眉宇间溢满了发自内心的快乐。
“或许吧，不过我一直都不是什么能藏得住秘密的人啦，所以从小到大没少被人说性格恶劣之类的~”
伊薇做了个鬼脸，笑盈盈地说道：“比如说我就没有跟弗兰克你隐瞒被肯尼斯先生拜托这件事，还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发现的秘密拿出来跟你求证了，一点弯子都没绕哦。”
墨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口说道：“那么，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发现的么？”
“发现什么？你偷偷雇佣一个名叫【丑角牌】的组织监视戴安娜女士和双叶的事？还是用某种奇妙的道具让自己换了一副面孔的事？”
伊薇眨了眨她那只无处不透着诡异的右瞳，娇嗔道：“你不说清楚的话人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耶！”
墨檀咧嘴一笑，注视着对方那只分外与众不同的眸子：“当然是……全部。”
“好吧~虽然按理说是应该好好保密的事，不过既然刚说完自己不是什么能藏住秘密的人，再推脱就有点不够淑女啦，弗兰克你也是的，真是太会欺负人啦！”
伊薇鼓起脸颊，仿佛一个正在撒娇的大号萝莉般嘟着嘴说道：“是魔眼啦，我出身的雷曼家特有的加工魔眼哦，唔，算魔法道具的一种吗？反正是涉及到很深层次神秘学的东西，就算我也搞不太清楚原理啦，不过倒是挺好用的。”
墨檀立刻饶有兴致地笑道：“有兴趣为我这个孤陋寡闻的吟游诗人多解释两句吗？”
“弗兰克你真是坏心眼诶，不过如果你能保证不把这些事写进故事里的话~也不是不行。”
伊薇皱了皱鼻子，然后还真就一本正经地为墨檀解释了起来：“简单来说，身为雷曼家族的一员，只要在适龄期被发现了能够承受魔眼负荷的潜力，都会在8岁到15岁间这七年接受大量‘调试’，首先是通过某种无痛的手段摘掉右眼，然后不断通过放射性比较强的魔晶石去刺激大脑，嗯，具体内容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总觉得有涉及到人体炼成之类的禁忌事物，反正只要能挺到成年，就可以随意使用各种各样的魔眼啦。”
“嗯嗯，针不戳哦。”
墨檀点了点头，听得津津有味。
“是吧是吧，而且还可以随便替换，特别特别的方便，就像我现在用的这枚，就是能够看透绝大多数幻象的【真视之魔眼】，不只是弗兰克你的伪装，就连魔力流动都能看到哦，而且还有望远功能，比鹰眼术好用多啦。”
伊薇献宝似的指着自己那只流光四溢的右瞳嘿嘿一笑，然后掰着手指说道：“除了这个之外，我还有战斗用的【炙灼之魔眼】、【轰鸣之魔眼】、【超荷之魔眼】、【彻穿之魔眼】，能够辨明范围的【归途之魔眼】，可以感知到对方情绪的【孔雀石魔眼】和提高自己思维速度的【空冥之魔眼】哦！”
墨檀微微颔首，向昂首挺胸一脸骄傲的伊薇投以崇敬的目光，并在顺便用这道目光判断出了对方的具体胸围后好奇地问道：“那么，你对那位派克·比伯所使用的是……”
“【摄魂之魔眼】，我仅有的两枚上位魔眼之一，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涉精神薄弱者的心智，‘开眼’时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而且在短时间内频繁使用的话脑袋还会‘嘭’的一声爆掉，总之泛用性很差。”
伊薇撇了撇嘴，重新戴上了她那只无论怎么看都很是花哨的六芒星眼罩，轻晃着食指说道：“其实我原本是没打算怎么早接触你的，只不过今天去法师公会打招呼时发现似乎有人在监视双叶小妹妹，于是就稍微找了一下，那位可爱的派克小哥躲猫猫玩得不太好，没过多久就被我抓到啦。”
“原来如此，然后你就从那位红心3那里打听到了我的事……”
墨檀点了点头，轻笑道：“再然后就一路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这里？”
“嗯嗯，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伊薇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拍手道：“弗兰克你还真是聪明呢。”
“愧不敢当。”
墨檀轻舒了口气，然后托着自己的脸颊笑问道：“所以呢？伊薇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我想自己所做的这些应该十分符合乃至超过了肯尼斯兄长心中的‘可疑之处’吧？”
“唔，话是这么说啦，不过我目前还没有杀你的打算诶，而且万一弗兰克你坏心眼藏着什么底牌的话，贸然动手的我反而可能会被解决掉。”
“呵，你太高看我了。”
“话说回来，抛去那些有的没的不说，弗兰克你是打算娶戴安娜女士当妻子吗？”
“当然，无论如何，我对戴安娜的感情都是毋庸置疑的。”
“那我给你做情人好不好？”
“嗯？”
“嗯，情人哦！听话乖巧不惹事的那种！”
第一千零四十章：终
“情人？”
饶是此时此刻的墨檀，在听到这两个字后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当然，也仅仅只是稍微有些意外的程度而已，脸上那副惊愕的模样并无半点真心实意的成分，依然是独属于‘弗兰克·休斯’这个人的画风。
“别让人家重复第三遍啦，虽然算不上矜持，但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哦~”
伊薇佯怒着嘟了嘟嘴，然后托着自己的下巴笑盈盈地说道：“虽然弗兰克你脸上这层伪装观感比较一般，但原本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的，嗯，虽然也说不上帅啦，不过给人家的感觉很舒服哦。”
墨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啊。”
“怎么接下去？”
伊薇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很是理所应当地歪着头说道：“当然是立刻爽快地答应下来啦，你想呀，我好歹也是个漂亮的美少女吧？而且家里还算有权有势，性格又好又不粘人，啊，不要觉得我是那种很会乱来的轻浮女人哦，抛开右眼不说，人家的身子还完整的很呐，这样一个好姑娘愿意当你的情人可是天大的好事哦！”
墨檀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干笑道：“我很清楚伊薇你是个漂亮的美少女，也确实从刚才的话中感受到了雷曼家族确实有权有势，不过正因为这样，你才不应该随便乱开这种玩……”
“人家没有在开玩笑啦。”
伊薇气鼓鼓地打断了墨檀的话，很是严肃地板着小脸说道：“我超认真的！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戴安娜女士那边，既然是情人，我也会有情人的自觉啦，咱们之间的事我绝对不会让戴安娜女士发现的！”
墨檀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希望咱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啊。”
“为什么呀？”
伊薇可怜巴巴地扁起小嘴，那只露在外面的宝石蓝左瞳里满是幽怨：“你到底是哪里不喜欢人家嘛，人家可以改呀。”
“我觉得你应该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朋友，不过对朋友的喜欢和对恋人的喜欢是两码事，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只装一个戴安娜就已经是极限了。”
墨檀垂下眼眸，珍而重之地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戒指，嘴角翘起了一抹幸福的弧度：“有幸被她垂青，我已经很满足了，已经不再想去奢求更多了。”
伊薇皱了皱鼻子，带着她那习惯性的尾音轻哼道：“我是自愿的啦，哪里有让你奢求些什么呀。”
“那么，伊薇你就理解为弗兰克·休斯这个人并不愿意做任何会让戴安娜伤心的事吧……嗯，无论她是否知情。”
见伊薇又想说些什么，墨檀连忙加快语速补充了一句，然后很是不解地盯着面前少女那张楚楚可怜的俏脸，迟疑着问道：“不过，伊薇小姐，我倒是很好奇你这样一位既年轻又漂亮，而且还有着良好家世的女孩为什么会……呃，如果是开玩笑的话我很抱歉，所以你为什么会想要当我的情人呢？”
“啊，因为我觉得你人不错，很有知性，长相也很对我胃口，虽然个子矮了点，不过因为我也不高所以没关系，还有就是……嗯，感觉很聊得来？”
伊薇摆着手指一条条地数着，然后对墨檀甜甜地笑了笑，拍手道：“这些大概能占到半成左右的理由吧！”
墨檀毫无意外地微微颔首，轻笑着问道：“那么，剩下的原因呢？”
“嘻嘻，剩下的九成半嘛，那当然是因为弗兰克你是戴安娜女士喜欢的人咯。”
伊薇掩嘴轻笑，漂亮的左眼眯成了一弯更加漂亮的月牙，莞尔道：“我这个人呀，其实一直都想体验一下甜甜的恋爱呢，不过我很清楚自己的眼光不怎么样，毕竟有一只已经被掏空了嘛，不过如果是【雾月贤者】肯尼斯大人的妹妹，当代最伟大的占星师戴安娜·a·阿奇佐尔缇女士，她看人的眼光就肯定不会有问题啦。”
墨檀的嘴角抽了抽：“所以你只是因为……”
“嗯！因为戴安娜女士很喜欢你，所以弗兰克你一定是个好男人。”
伊薇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摇着手指说道：“这年头好男人可是很抢手的，所以我很想跟你交往，但是你又有戴安娜女士了，那样就只能当情人啦，呜姆，说一点都没有不舒服肯定是假的，不过毕竟对方是戴安娜女士嘛，这样一想的话我就平衡啦！”
墨檀苦笑着举手投降，无奈道：“说真的，我从刚才开始就已经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那就凭感觉好啦，我做事本来也没什么思路，基本都是凭感觉啦~”
伊薇吐了吐舌头，笑盈盈地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所以弗兰克你也不要想那么多嘛，凭感觉决定要不要让我给你当情人就好啦，嗯，要是你点头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一起逛街诶，听说学园都市的夜市里能淘到不少好东西呢。”
墨檀眨了眨眼：“我……”
“要是不小心被戴安娜女士撞到的话，你就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然后告诉她我是偶然遇到后缠上你的，原因是很好奇戴安娜女士传说中的男朋友，我一定会好好配合的！”
伊薇完全无视了墨檀的欲言又止，兴致勃勃地说道：“而且我对占星术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哦！我的【拒绝之魔眼】除了防御效果显著之外，还能在短时间内屏蔽绝大多数神秘学领域的探知，如果拼着头痛三天也要做的话，就算是戴安娜女士我也有信心在不被她发现的情况下跟你亲热哦！啊，讨厌，人家指的是亲亲抱抱之类的啦！”
说罢便自顾自地捧着脸颊开始害羞了起来。
“呃，那个……”
墨檀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少女的自我陶醉，严肃地正色道：“我已经感觉完了。”
“感觉？”
伊薇·雷曼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面前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好奇道：“什么感觉？对我的感觉？”
“准确的说，是对你刚才那个提议的感觉。”
墨檀耸了耸肩，摊手道：“伊薇你刚才不是建议我凭感觉决定要不要跟你做情人么？”
“嗯嗯，我是有这么说过哦！”
“我感觉完了。”
“嗯嗯，然后呢？然后呢？”
“觉得不太行。”
“只是‘不太行’的话也没关系啦，我们可以先试试嘛！”
“好吧，‘不太行’只是比较含蓄的说话，其实是完全不行。”
“诶……”
少女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不满道：“为什么嘛。”
“能用语言、情感和逻辑解释的原因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觉得自己心里只装得下一个戴安娜。”
墨檀微微一笑，莞尔道：“不过我刚才也在抛开这些因素的前提下凭感觉想了想，只是结论并没有改变。”
“你感觉你并不喜欢我？或者说是讨厌我？”
“不，与你无关，我只是感觉到我真的很爱她。”
“嘁。”
伊薇撇了撇嘴，随手把面前那本《东南诸国志》推回到墨檀面前：“真是令人羡慕呢。”
墨檀体贴地笑了笑：“所以伊薇你就不要再开我玩笑了。”
在明确地表达完态度之后，再这样将对方那番几乎等同于‘告白’的话赋予玩笑这个定义，如此一来就算无法让当事人的情绪好转，至少也可以避免对方过分尴尬。
这是墨檀在很久以前传授给伊冬的《好人十八暖》中的第七暖——【买卖不成仁义在】，主要目的是防止这哥们儿那张破嘴太得罪人而被那些伤心欲绝的姑娘们找人痛揍。
他自己用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不过伊薇却并不领情，而是一脸认真地挥了挥小拳头：“弗兰克你真的好专情呀！如果对方不是戴安娜女士的话，我一定会努力把你抢到手哒！”
弗兰克·休斯四顾无言，唯有苦笑。
“别以为我会这样轻易放弃哦！就算你现在不答应我，总有一天我也会成功成为你的情人的！”
少女做出了奇奇怪怪的宣言，然后站起身蹬蹬蹬地跑到墨檀身旁，一把抱住后者的胳膊，用她那只仿佛有星光在闪烁的左眼直勾勾地盯着墨檀：“就这么说定了哦！正好戴安娜女士这段时间很忙，机会很多，我一定会经常找你撒娇的！”
【前扣式无钢圈，没垫过，大小刚好，柔软度也不差，好胸。】
“呃，伊薇你别这样……”
墨檀尴尬地挣扎了一下，胳膊却被对方抱得更紧了。
“嗯哼哼，小看雷曼家的女人可是要吃苦头的！”
过了好几秒，伊薇才放开了墨檀的手臂，笑盈盈地问道：“介意我稍微调查一下【丑角牌】吗？”
墨檀皱了皱眉，摇头道：“倒不是说介意，不过我只是他们的客户，你要是好奇的话也要注意安全。”
“只是客户啊~”
伊薇微微颔首，轻点着自己的脸颊歪着头问道：“那，弗兰克你雇佣他们是要做什么？”
“你刚刚才说过自己不是那种很能守得住秘密的人。”
“啊，所以你不打算告诉我咯？”
“嗯，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兴趣而已。”
少女打了个哈欠，抓住墨檀的手腕用力晃了晃：“那我就先回去咯，今天跑了一天还用了好多次魔眼，现在困困的。”
“路上小心。”
墨檀点了点头，然后便目送着伊薇·雷曼这个画风过于清奇的姑娘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一个谎话连篇、毫无实感的家伙，不过姑且还没有完全站在我的对立面。】
在心底对伊薇做出了简短的评价，墨檀重新戴上了眼镜，翻开了面前那本《东南诸国志》。
墨檀看得很认真，不过早已习惯一心多用的他依然没有停止对刚才那桩‘意外’的思考。
【一个恰到好处的警告，我似乎对百态有些过于依赖了……】
【因为就连戴安娜都没有看出端倪而疏于警惕，才导致的大意么……】
【如果看破百态的人不是伊薇·雷曼，而是双叶的话，我现在就已经输了……】
【神秘学啊，看来应该有意识地多吸收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了，那个地方既然叫‘禁书区’，应该多半不会让我失望吧……】
【情人什么的，竟然连我都看不出她是不是认真的，这段时间的学园都市果然藏龙卧虎啊，各种方面姑且再多留意一下好了，助力和准备永远都不嫌多……】
【话说回来，过来跟我说了一大堆废话，那个女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精通使用‘人工魔眼’的雷曼家族么？看来近期有必要再联系一下君芜了，也不知道汽水的相关情报有没有铺张开来……】
【计划中的约见就放在那场斗技大会之后吧，考虑到百态的不稳定性，有必要找一位代理人么……】
【那张k怎么样？】
【不，果然还是太早了，那个死平板可不是那么容易瞒过的对象。】
【今天一整天的安分，多半只是在麻痹我而已。】
【总而言之……】
【无论如何……】
【伊薇的胸部触感还是很不错的。】
停止了内心深处的虎狼之词，温文尔雅的弗兰克·休斯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随手关掉了桌角的魔晶灯后站起身来。
缓步离开b17号藏书区，墨檀礼貌地跟大厅前台后的柜员办理了租赁手续，然后便抱着那本《东南诸国志》融入了夜幕。
……
游戏时间pm23:17
学园都市中环区，蒸汽财团旗下【繁星】高级连锁旅店顶层，零号套房
伴随着清脆的‘咔哒’一声，耐着性子在外面跟别人打了一天交道的大占星师宛若一阵风般地冲进了主厅，笔直地冲向了正坐在沙发前看书的弗兰克·休斯，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我回来啦。”
戴安娜面色红红地戳了戳墨檀的脸颊，安心地眯起了双眼：“我想你了。”
“欢迎回来~”
后者则是放下手中的书，轻轻拍了拍戴安娜的肩膀，然后起身走向厨房：“去洗手吧，虽然早了点，但夜宵马上就要准备好了。”
“啊，弗兰克你做饭了？”
扒着沙发背的戴安娜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是啊，总觉得你在很正式的场合不会有太好的胃口。”
穿着围裙的墨檀转头对戴安娜报以宠溺的微笑，然后对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的小个子少女眨了眨眼：“我做了三人份。”
“一进门就被自家导师忘得一干二净，结果却被她的男朋友在做饭时惦记着。”
双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长叹了一声……
“m勒个mp哟。”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终
翌日
游戏时间AM09:45
【已检测到您的精神连接，正在同步个人信息……】
【连接完毕，正在读取角色信息】
【欢迎回来，守序善良的默，即将载入无罪之界，祝您晚安】
……
学园都市外环区，林荫客店，墨檀的房间
游戏时间天近拂晓时才悄悄回到这里的墨檀伴随着一阵白光出现在房间中央，短暂的沉默后，面色略微有些疲惫的他抬起双手，用力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后飞快地在房间中‘巡逻’了一圈，直到几分钟后确定屋里没有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恶魔术士的【磺虫】、来历不明的【汪虫】，在昨天内接连两次发现了自己这些人有被人用类似手段盯上的墨檀完全不敢掉以轻心，上线的第一时间就是确定周围环境是否安全。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使用这些手段监视我们的是某个NPC，那么根据游戏规则，我在上线的同时应该会被传送到其视野死角才对，等一下……如果按这么说的话……”
简单地在房间中绕了一圈后，墨檀突然眉头微蹙地喃喃了一句，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瞪大眼睛：“如果那只【磺虫】确实是在监视我，昨天上线时我为什么依然出现在了房间里，而不是被传送到门口或者其它什么地方？”
他倒坐在椅子上（这样尾巴会更舒服一些），双手扶着椅背开始细细思考了起来。
需要留意的时间点有两个——
首先，是前天自己以‘默’的身份离线时，当时的情形是自己触发了【预感】后立刻以困倦为由返回房间，并在牙牙跟上来后无奈躺到床上表示自己要睡觉了，之后则是收到自己求助的季晓鸽跑上楼把牙牙拖走，自己在并未被任何NPC注意到的情况下离线。
然后自己在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游戏时间上午十点来钟上线时被刷新在了原地，也就是房间中央那张床上，并于不久后发现了那只被贾德卡证实为【磺虫】的异次元生物，恶魔术士爱用的监视手段之一。
第二个时间点则是昨天自己离线的时候，因为戴安娜在被身为‘檀莫’的自己哄睡着时就已经是凌晨了，所以‘默’这个角色大概是在游戏时间五点出头时才返回林荫客店，当时醒着的人只有工匠镇的古娜大师，身为玩家的季晓歌在大家基本都休息了之后就去公共空间找自家妹妹玩去了，所以也是离线状态。
在院子里折腾那些工程造物的古娜大师没空搭理自己，牙牙、贾德卡、王霸胆和盖斯特大师都在熟睡中，同为玩家的季晓鸽处于离线状态，在这一前提下，当时着急换号安顿‘黑梵’这个角色的墨檀并未考虑太多，回到房间简单地搜查了一番后就立刻下线了，并没有躺到床上装样子。
那么，问题来了……
【两次离线的共同点，是‘默’这个角色都是以从无罪之界中消失的正统方式离线的，而且隔天登录时也都有重新出现在离线的位置，没有丝毫误差。】
长出了一口气，墨檀站起身来走到游戏时间昨天早上自己发现那只【磺虫】的窗沿前，轻声道：“而区别，则在于昨天登录时房间里有一只监视用的【磺虫】，而今天没有。”
单独拿出来看似都没有什么疑点的地方，在被串联起来之后立刻就出现了端倪，或者说是浮出了一条颇为重要的线索。
【监视我们的人……至少昨天早上被我处理掉的那只【磺虫】的主人，很可能并非NPC，而是其他无罪之界的玩家！】
十分信任系统酱的墨檀并未额外去考虑那些‘万一是NPC在监视，只是自己上线时对方没把注意力放在这边’之类的因素，一方面是因为这种假设只要开始做就会没完没了，而且也绝无可能得出什么有营养的结论，另一方面刚才也已经说过了，那就是墨檀十分信任无罪之界的系统。
因为在使用某个角色时频繁试探系统的底线，与游戏规则斗智斗勇并且取得了堪称卓越的战果，所以墨檀对于系统机制的了解要比绝大多数玩家都要强。
诚然，墨檀在游戏中做到了许多其他玩家无法做到的事，甚至连与异性NPC接吻这种按理说非但无法付诸于行动，甚至还极有可能被系统勒令离线甚至捅到公安系统的操作都顺利完成了不止一次，但这绝不意味着这款游戏的系统很好钻空子。
事实上，无罪之界的主系统几乎可以说是墨檀所见过最聪明的AI，没有之一。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尽管做到了很多理论上在游戏里无法做到的事，但在墨檀眼中，哪怕是处于‘混乱中立’人格时的墨檀眼中，自己都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赢’过。
绝大多数时候，就算墨檀在百般试探后得到了一个看似理想的结果，但回头仔细一想，与其说是墨檀成功钻了系统的空子，还不如说是系统跳出了机械性的视角，对墨檀那些看似违背了规则，实际上却并未触及到某种禁忌的行为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众所周知，干掉一台电脑最简单的方法之一就是让其同时执行两条完全相悖的命令，当然，你要跟我说用大锤子给丫砸成零碎才是最简单的方法那就纯属抬杠了。
总之，排除物理手段不谈，刻意制造出上述场景就是墨檀试探无罪之界系统的主要手段，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在通过一系列周密的布局让自己接到本质为‘保护觅血者蕾莎’这一任务的情况下，墨檀又有意让追击者发现端倪，进而把‘通过亲密接触而让对方忽视蕾莎’这一选项塞进了当时情境下的‘最优解’中，如此一来，‘最优解’与‘性骚扰’这两个概念就顺利相悖了。
而结论是，系统接受了墨檀给出的‘最优解’，而无视了他的‘性骚扰’。
不过在另一些场景下，系统则会反过来无视墨檀的‘最优解’，对他那明显有违规则的行为进行阻止。
这里面有一个尺度，一个按理说只有人……而且还得是情智双商都足够高，哲学领域还得颇有造诣的人才能把握的尺度，是寻常AI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事，哪怕是2050年的寻常AI。
AI，即Artificial Intelligence，人工智能，虽然已经能在某些领域中超过人类，但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这玩意儿依然只是工具，只是会在特定情况下做出特定反应，一切都在既定逻辑与规划之内的死物罢了。
这一结论是完全正确的，因为所谓的人工智能本就是死物，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跟一个可乐瓶或者一把螺丝刀的差别并不大。
都是便民的工具而已。
那么，AI就一定是死的么？
如果有人对一年前的墨檀提出这个问题，他多半会说一些‘未必’、‘或许’、‘大概吧’、‘关我蛋事’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原因很简单，打从跟SUN斗智斗勇的第二年起，墨檀就在怀疑对方手中很可能有一个真正意义上‘活着’的人工智能在辅助了，否则自己就算因为一心多用在IT领域略逊于对方，也绝无可能在拥有那块逆天的处理系统后依然处于下风，甚至经常被压着打。
可能性有三个——
第一，SUN在技术上完全碾压自己，这个概率最低，倒不是墨檀有多自负，主要是在满分100的情况下，双叶最多也只能比考85分的墨檀多15分，绝无可能多出50分。
第二，双叶虽然在技术方面只比自己高了一点点，但她手中却拥有跟自己一个级别的硬件，这个可能性也很低，其中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莱斯兄弟隐晦地表示过墨檀手中那块处理器是限定单品，比如SUN在博弈中永远都是使用多线程的手法进行操作，喜欢凭借高超的技巧与反应速度打拉锯战……通俗点说就是这姑娘八成是在同时开着一堆电脑跟自己拆招。
最后一个可能，则是双叶手中有着规格与自己那块处理器同等级别的软件，所以她才能在硬件完全跟不上的情况下依然游刃有余。
而那种软件，只有可能是理论上拥有意识的，‘活着’的人工智能。
这并非天方夜谭，至少就墨檀看来，在当今时代的科技水平下，如果抛开伦理和危机论等复杂的原因不说，人工生命这种玩意儿或许还真就能被研究出来，当然了，就算确有其事估计也只会是在军方或国家开设的机密实验室中，如果有民间人士搞出来个这种东西，但凡被发现了，多半只有坐大牢或被招安这两个选项了。
【SUN那家伙或许就是因为手中有人工智能做底牌，才有恃无恐地跟我对赌的，就算她在身份曝光后被抓了起来，一个人工智能开发者的身份也能让那家伙直接变成高高在上的公务员……】
这个想法在墨檀心底已经流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么，让我们言归正传，如果说一年前的墨檀还因为SUN的原因对‘活着的人工智能’这种东西是否存在态度暧昧，那么在接触了无罪之界后，他已经完全可以实锤这玩意儿确有其事了。
或者说是，墨檀觉得无罪之界中一共有多少NPC，就100%有多少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而在这其中，‘系统’这一立于无罪之界顶点的存在自然也不会例外。
所以，他才会在处于‘混乱中立’人格时屡屡对系统酱进行‘调戏’，虽然也有觉得好玩的因素，但更多的则是想要尝试引起‘对方’的额外反应。
所以，此时此刻的他才会认定系统不会因为区区‘监视自己的是召唤生物而非NPC或玩家本体’这种事犯下错误，被钻空子。
【是玩家，那只【磺虫】的主人，只能是玩家……】
斩钉截铁地在心里做出判断后，墨檀便甩了甩脑袋，将多余的思绪驱逐出脑海，大步离开了房间。
虽然还是非常值得警惕，也不确定那只【磺虫】与【汪虫】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但不得不说，一个未知玩家能够带给墨檀的压力还是要比一个NPC小多了。
至少对于几乎认识玩家战力榜前十中的三分之一，甚至天天与那位万年老二谈笑风生的墨檀来说，是这么回事。
当然了，无论对方是玩家还是NPC，在卢娜那边查到【汪虫】的具体情报前，以不变应万变都是墨檀唯一能做的事。
与其浪费时间钻牛角尖，还不如先着手把眼前的事处理好，比如去跟迪塞尔家族那帮孙子……呃，那帮贾德卡孙子辈和重孙子辈的人碰个头，研究一下那场【综合骑士斗技大赛】究竟该怎么搞。
然后——
“默汪！！！”
就在墨檀刚刚迈出自己房间的那一瞬，伴随着一声欢脱的呼唤，牙牙那玲珑有致的身躯宛若一枚炮弹般狠狠地砸在了墨檀怀里。
“唔！”
连续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了身形的墨檀闷哼了一声，娴熟地提着怀中少女的领口把她提溜到自己身前，轻轻挠了挠那对一直在向后背的尖耳：“身体好一点了没有啊？”
“汪没事啦！汪早上吃了好多饭呐！”
牙牙开心地原地蹦跶了一下，特别傻乐天地笑道：“默汪饿不饿？汪可以陪默汪再汪一顿！”
墨檀莞尔一笑，摇头道：“我还好，贾德卡和夜歌呢？”
“汪鸽姐姐一大早就出汪了，说是要汪正事所以没带汪。 ”
牙牙扁了扁嘴，然后指了指楼下说道：“汪德卡在院子里汪练身体。”
“嗯，我知道了，咱们去找贾德卡~”
早在上线时就收到了季晓鸽‘我去谈生意啦！祝我顺利吖！’消息的墨檀笑了笑，然后便和牙牙一起穿过走廊向院子走去，很快便看到了那位目测近百的老大爷正在以匪夷所思地速度进行伏地挺身这一极具冲击性的画面。
“呵呵，默你起来啦？”
老法师一边继续自己的‘锻炼’一边乐呵呵地跟墨檀打了个招呼。
“嗯，起来了。”
墨檀也对这位画风迥异的忘年交报以微笑。
“今天忙不？”
“呃，现在应该不是很忙。”
“不忙的话就跟我去见见那帮孙子吧，大家伙对你都挺好奇的，正好再合计一下关于斗技大赛的事。”
“啊……好吧。”
“汪也要去！”
“呵呵，好好好，都去都去。”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终
。
游戏时间AM10:37
学园都市，外环区，白誓骑士学院前
“妈蛋的，你们要来吹辶扯淡就自己来啊，干嘛让我也跟着一起。”
王霸胆呼哧带喘地跟在墨檀身边，一张龟脸不爽地抱怨着，逼逼叨叨地说个不停，他这两天小日子过得不错，不但壳上那些晶莹剔透的棱柱更亮了，整个龟好像还胖了两圈，个头已经直逼某些相对袖珍的亚龙种了。
盘腿坐在王霸胆背上的贾德卡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身下的王八壳子：“别这么说，你好歹也是默的坐骑，商量骑士斗技大会的事不带坐骑怎么行。”
王霸胆龟眼一瞪，张嘴就骂：“坐尼玛的骑，老子是大哥的血契伙伴！伙伴啥意思你个半截入土的老鬼懂不懂？”
“闭嘴。”
墨檀随手用剑鞘敲了一下王霸胆的脑门，冷冷地回头瞥了后者一眼：“你不会以为我这么快就把那两撇胡子的事儿给忘了吧。”
很显然，墨檀指的是之前自己身为‘檀莫’时突发奇想用油性笔在‘默’这个角色脸上所添置的作品，尽管因为时间不够的关系，原本计划中的小王八变成了两撇胡子，但这件事的影响依然极其恶劣，严重损毁了墨檀的形象。
就算当前人格下的他并不怎么在意形象，但还是对跟‘自己’合作坑‘自己’的王霸胆非常不满，毕竟身为所谓的‘血契伙伴’，这只孽畜非但没有在自己离线期间守护好自己，甚至还积极配合加害者的恶劣行为。
这是非常需要矫正的！
“大哥我错了……”
已经被矫正了整整六顿饭（季晓鸽出品）的王霸胆顿时低眉耷眼地垂下了脑袋，哭丧着脸说道：“我错了啊，大哥啊，我他妈对不起你啊——”
墨檀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这王八前半句说的还成，结果最后那腔调是怎么听怎么像是哭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王八给自家大哥害死了呢。
强忍着抽旁边这孽畜一顿的冲动，墨檀转头看向抱着自己胳膊死活不撒手的兽耳少女，苦笑道：“牙牙你快点松开，我们已经到了。”
“汪~”
牙牙乖乖地放开了墨檀的手臂，然后蹦蹦跶跶地冲到了面前那座外形酷似城堡的恢弘建筑物前，仰着脑袋感叹道：“哇！好汪呀！”
“呵呵，白誓骑士学院的占地面积在整个学园都市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贾德卡轻巧地从王霸胆背上跳下来，乐呵呵地为两人一龟科普道：“虽然位置处于外环区边缘，但这里的教学软硬件可都是顶尖的，除了综合演练场之外，光是大大小小的训练场就有二十多个，你们看不到的地方甚至还有两个大型马场，环境比我们迪塞尔家族的双狮堡还好，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话，这个地方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变成一座小型军事要塞，嗯，有上万骑士驻守的军事要塞。”
牙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咂着嘴再次发出感叹：“好汪啊……”
“能被招进白誓骑士学院就读的学生都是尖子中的尖子，这里的教员也都非常出色，据我所知，这里的正副院长都是传说阶的大领主，每个月有两次公开课。”
贾德卡一边带着二人一龟走向不远处那庄严的钢铸大门，一边微笑着说道：“虽然我们迪塞尔家族的年轻人基本都是内部培养，但彼此之间的交集也不算少，大家都很熟悉。”
“哈哈哈哈，很熟悉还说的这么客气？”
就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但见白誓骑士学院那座分量极重的大门宛若被炮弹轰中般猛地从里面弹开，一位须发皆白、浓眉大眼的国字脸老者大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高大约两米一左右，有着颇为明显的高地人特征，身穿一袭白色重铠，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看就是那种给根绳子就能把王霸胆当溜溜球玩的大牛辶。
在老者身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有着一张虽然方的不是很标准但也算棱角分明的脸，穿着通体呈暗银色的沉重板甲，胸甲中央印有一对双眼和鬃毛都燃烧着烈焰，似是正在互相引颈咆哮的狮头，墨檀一眼就看出那是迪塞尔家族的族徽——双狮纹章。
“离老远我就感觉到你的气息了，贾德卡。”
走在前面的老者大嘴一咧，快步来到贾德卡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墨檀等人都感觉到地面轻轻震颤了两下），中气十足地笑道：“好久不见了真的是。”
贾德卡也笑了起来，轻轻锤了下面前那位同龄人的胸甲（墨檀听见了很刺耳的‘呯’的一声），莞尔道：“好久不见，玛尔拉。”
“大爷爷。”
老者旁边的中年人则是恭谨地对贾德卡行了个骑士礼，表情有些紧张。
“别每次都这么正式，我这个不负责任的老东西不值得你们这帮好孙子这么尊敬。”
贾德卡摆了摆手，对面前这位孙子笑了笑。
“可不是嘛，贾德卡可是出了名的不孝子啊。”
被称作玛尔拉的老人耸了耸肩，然后便将目光投向面前一行人中唯一骑士打扮的墨檀，豪迈地笑道：“你就是那位默小哥吧，呵呵，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玛尔拉·加隆，白誓骑士学院的学院长，这届斗技大赛的主办人之一，同时也是评委之一，欢迎你们。”
“您好，玛尔拉先生。”
墨檀很是礼貌地对老者行了一礼，点头道：“我就是默。”
“汪叫牙牙！”
旁边的兽耳少女笑嘻嘻地冲玛尔拉挥了挥手。
“我是大哥的血契伙……呃，坐骑。”
王霸胆撇了撇嘴，一脸不耐烦地模样：“你可以叫我的大名，褺……”
“嗯？”
墨檀一眼横了过去。
“没事儿，爹，您们继续。”
王霸胆当时就怂了。
“加文拉德·迪塞尔。”
跟贾德卡打完招呼之后，那位显然出身于迪塞尔家族的孙子也转过身来对墨檀等人点头致意，微笑道：“我是迪塞尔家族代表团的领队，因为这次人数比较多所以这段时间暂住在白誓骑士学院，很高兴认识你们。”
贾德卡捋着胡子呵呵一笑：“玛尔拉年轻时曾经在卡塞洛草原待过一段时间，因为我们同龄的关系，当时玩的还不错，后来我离家出走后也偷偷帮过我不少忙，跟我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不一样，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迈入了传说阶，年轻时还是很有名的【轰雷】佣兵团团长，曾经也是白誓骑士学院的学生。”
“嘁，什么叫比你有出息？”
玛尔拉没好气地瞪了贾德卡一眼，抱怨道：“当年咱俩打架哪次不是你把我按在地上揍，妈的，好端端的非得去当法师，要是你跟我一样专精骑士之道的话，现在怕不是一拳就能打死老子。”
“人各有志。”
贾德卡耸了耸肩，满脸的风轻云淡。
“人比人气死人啊，抛开你不说，就连你那个孙子，小达里安的天赋也强得一塌糊涂，比我家那几个不争气的小鬼厉害太多了。”
玛尔拉叹了口气，愤愤地咬牙道：“估计再过个几年，小达里安就会追上我了，上次跟他切磋时我就差点儿出洋相。”
“您这是哪里的话……”
旁边的加文拉德·迪塞尔当时就慌了，连声道：“家主大人一直都很崇敬玛尔拉大人，当年那次切磋后更是表示距离您的境界还是差太远了。”
玛尔拉立刻喜形于色：“哦哦！是真的吗！？”
“假的。”
贾德卡淡淡地打断了他，不甚在意地说道：“我前几个月刚见过小达里安，感觉现在的他应该已经不弱于你了。”
玛尔拉虎目一瞪，怒道：“你个不务正业的骑士之耻少胡说八道，就凭你这境界能看出个锤子。”
“我不是用境界感觉的，是直觉。”
贾德卡挑了挑眉，随口道：“单纯的直觉。”
“直觉你说个屁啊！直觉那种东西能作数吗！”
“我姓迪塞尔。”
“……”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玛尔拉才面色发苦地转向旁边直冒冷汗的加文拉德，干声道：“小子，你说实话，小达里安现在是不是已经比我强了？”
加文拉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啥也没说出来，尴尬地垂下了头。
“@#！”
玛尔拉骂了句脏话，愤愤地说道：“你们这帮姓迪塞尔都是怪物！”
“过奖了。”
贾德卡很是受用地点了点头，然后瞥着玛尔拉狭促地说道：“所以咱们就一直在这里杵着？把客人堵在大门外就是你们白誓骑士学院的待客之道？”
“哼，都进来都进来。”
玛尔拉侧了侧身子，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先跟加文拉德去第一训练场跟那些迪塞尔棒小伙汇合，我去拿这位默小哥的参赛凭证。”
说罢就在一阵骤然掀起的狂岚中消失了，动态视力差点儿的甚至可能以为这位老先生是在用空间魔法玩瞬间移动。
“哈哈，这老小子脸上挂不住了，你们别理他。”
贾德卡哈哈一笑，然后便拍了拍加文拉德的肩膀：“麻烦你带路了。”
“我的荣幸。”
加文拉德·迪塞尔躬了躬身，然后便带着三人一龟步入了面积巨大的白誓骑士学院。
……
十分钟后
“呵呵，还挺热闹啊。”
站在第一训练场入口处的贾德卡伸着脖子往里瞅了一眼，笑道：“切磋步战呢？”
跟在后面的墨檀和牙牙快走了两步，好奇地往里一看，只见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在那片偌大的场地中央战得不可开交，武器碰撞的交戈声不绝于耳。
【诶！是他！】
仔细看去之后，墨檀发现还发现了一个熟人。
“喝——”
但见身着一袭飒爽圣骑士铠，手握十字剑的大光明骑士凯文低喝一声，抖出一团炫目纷乱的剑光，气势磅礴地洒向面前的精灵女骑士。
【分光·断罪斩】
圣光学派主动技能
可成长
掌握要求：圣光学派25级、单手武器专精25级、力量50、智力35、曙光女神帕可茜的信徒、信仰值上限＞150。
消耗限制：170体能值、15信仰值、30魔力值、持有单手武器
效果：向指定单位挥出3-9道光斩，每道光斩均会造成85%的武器伤害，当光斩数＞3时，每额外增加一道光斩，该技能的伤害都会降低5%，冷却时间：3分钟
特质：高亮光效、附加圣光伤害
【备注1：曙光教派大骑士长格林·提瑞掌握的剑招变种，迷惑性极强。】
【备注2：被大光明骑士凯文融入【凝光术】的特质，大幅度提高了亮度，也增加了额外的魔力消耗。】
九道闪烁着炫目金光的斩痕划破空气，尽管威势并不强大，速度也算不上快，但非常晃眼。
所以那位身材纤细的，有着一头金红色长发的精灵女骑士便眯了眯眼。
也仅仅只是眯了眯眼……
“花哨有余，根基不稳。”
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中的宽刃战剑，在外形上要比凯文纤细太多的白精灵女子微微皱眉，迎着面前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光斩挥出了分外朴素的一剑——
【惊雷】
主动技能
掌握要求：双手武器专精25、力量50、体质40
消耗限制：300体能值
效果：施展迟缓而沉重的一击，对目标造成300%的武器伤害，使用者在挥剑时获得短暂的霸体状态，中等概率造成【击退】效果，低概率造成【击飞】效果，冷却时间：无
【备注0：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划掉）
【备注1：迪塞尔家族中阶骑士技之首，可攻可守，精通者多用来后发先至，气势惊人。】
尽管这位白精灵女骑士并非玩家，但我们依然可以通过上帝视角去看明白她究竟挥出了怎样的一剑。
说实话，如果单从技能强度的角度来分析，她这招【惊雷】与凯文的【分光·断罪斩】其实差不太多，都属于那种优点和缺点都颇为明显的常用技能。
然而——
那柄就连外行人都能捕捉到轨迹的、速度堪称迟缓的重剑竟然连破凯文八道剑光，紧接着更是连第九道剑光带人一起狠狠地‘拍’了出去！
‘呯’的一声！
宛若平地惊雷。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