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确实……”
因为不忍心看到格尔宾惨遭如此暴行的缘故，墨檀在玛丽娜砸出第二记曙光战锤时前就飞快地移开了目光，抬头望天言不由衷道：“可以说是相当的‘娇’了。”
语宸背着手笑盈盈地用肩膀撞了下墨檀，莞尔道：“走啦走啦，咱们别继续在这边当电灯泡啦。”
“与其说是电灯泡……”
墨檀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地上那被砸得满地打滚的侏儒圣骑士，驻足了大概0.16秒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边走还边感叹着：“总觉得‘人证’这个形容更贴切一点啊。”
语宸噗嗤一笑，用力摇头道：“你想什么呐，玛丽娜姐姐可温柔了，才不会把格尔宾先生打死呢。”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从身后传来，听着似乎像是某个被超级加倍过的圣光之锤砸在了什么玩意儿上，而那玩意儿甚至连吭都没吭出一声来。
并没敢回头的墨檀咽了下口水，在心底模拟出了三种可能……
第一，被害人直接去世了，所以没吭出声来。
第二，被害人简直碉堡了，被锤后毫发无伤。
第三……
“嗯，格尔宾先生好像背过气去了。”
语宸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俏皮地对墨檀吐了吐舌头：“我刚才只是说格尔宾先生不会打死，可没说他不会受伤哦。”
心情莫名其妙开始变好的墨檀摸了摸鼻尖，装模作样地感叹道：“不得不说，格尔宾先生真是吾辈之楷模啊……”
“怎么说？”
语宸歪着脑袋眨巴了两下眼睛，小脸上满是好奇。
“虽然他死缠烂打尾行人家的模样真的很狼狈……”
墨檀咂了咂嘴，用特别浮夸地语气捧读道：“但他被锤得满地打滚的模样真的好靓仔。”
“哈哈~”
语宸掩嘴轻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轻哼了一声：“不过哦，说是‘吾辈楷模’什么的，我怎么就从来没见过某人有好好死缠烂打过呀？”
墨檀当时就是一懵：“啊？”
“逗你玩的。”
语宸做了个鬼脸，嫣然一笑。
【死缠烂打吗……】
墨檀在心底轻叹了一声，有些怅然地回头看了一眼格尔宾那在一记记曙光之锤下宛若风中残烛、屡败屡战的身姿，嘴角的弧度有些苦涩。
如果可以的话，他又何尝不想像格尔宾对玛丽娜那般对某人死缠烂打呢？
但是……
轻轻甩了甩头，墨檀将心底泛起的苦涩仔细藏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跟着旁边那从米莎郡时候开始就习惯性比自己快走半步的少女缓步前行着，拜格尔宾所赐，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不像刚才那么尴尬了，尽管彼此都藏着心事，但这种好像回到那次‘约会’前的氛围依然让墨檀感到分外舒适。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好像自己从未戳穿那番完全只是用来欺骗自己的谎言一样。
看着语宸的侧颜，此时此刻的墨檀只想沉浸在这份虚伪的暧昧中? 妄想着这条路永远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紧接着? 菲雅莉·格雷厄姆那张虽然不是特别漂亮，却也十分清秀可人的脸便出现在了墨檀的视野中。
“嗨！哈凡牧师！”
有着一头金色长发? 身着造价至少三位数金币打底的华丽长袍? 笑容清爽明朗的财富圣女乐呵呵地抓住墨檀的衣袖：“没想到咱们竟然顺路诶！缘分呐！这都是缘分呐！”
墨檀先是一愣，然后干笑着对自己这位‘投资者’点了点头：“那还真是挺巧的。”
“是吧是吧！超级巧的吧！”
因为一路上有依奏和老汤姆（那张脸）碍事? 基本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墨檀的菲雅莉满脸的阳光灿烂，一边加大手上的力道（墨檀从刚才开始就想挣脱她的小手来着）? 一边兴致勃勃地说道：“话说现在也快中午了? 咱们干脆一起吃个饭吧，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店，正好还有好几张折扣券没用掉，不如……”
“贵安? 菲雅莉殿下。”
就在依奏柳眉一竖准备赶人的时候? 走在墨檀身边的语宸却是已经先一步抢身闪到墨檀身前，对后者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圣教联合通用礼，甜糯糯地笑道：“很高兴能在这里‘偶遇’到您，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半年前吧？”
“唔……”
菲雅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对语宸回了一礼（故而松开了墨檀的衣袖）? 露出了优雅得体的微笑：“贵安，忘语殿下? 很高兴看到您身体健康。”
“托这个家伙的福~”
语宸戳了戳墨檀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挽上后者那只刚刚一直被菲雅莉抓住的胳膊? 面色微红地轻声道：“这几个月因为担心他所以一直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今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墨檀：(⊙.⊙)
菲雅莉讪讪地挠了挠脸颊? 语气忽然变得有点儿虚：“是……是这样啊。”
“回头等有空的时候? 咱们找个时间小聚一下吧? 我很想听听有关于苏米尔那一战的事呢，黑梵他只会随口敷衍人。”
语宸有些不满地白了已经陷入宕机状态的墨檀一眼，对菲雅莉歉然道：“不过今天还是算了，夏莲姐姐还要听黑梵和依奏的报告，我们就在礼拜堂里简单吃一些就好，黑梵他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又赶了这么久的路，估计也不会特别有胃口吧。”
身体情况其实并不差、赶路过程中基本全程都在玩其它角色摸鱼的墨檀立刻严肃地点了点头：“嗯，我没胃口。”
而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完全不知道自己有报告要听的夏莲也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呼呼点头：“嗯，我听报告。”
菲雅莉：“……”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财富教派的大礼拜堂应该在那个方向吧？”
语宸莞尔一笑，指了一个墨檀完全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的方向，有些困惑地眨了眨她那双澄澈无瑕的双眸：“菲雅莉殿下您刚才说顺路，该不会是跟黑梵一样在方向感方面……”
“啊，没有没有，我就是去前面买个菜，哈哈，哈哈哈哈。”
菲雅莉浮夸地笑了两声，然后便干笑着后退了半步：“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就改天再聚吧，还请替我向安布罗冕下问好。”
然后便风风火火地沿原路跑回去了，菜也不买了。
“呼~”
笑盈盈地盯着菲雅莉跑远后，语宸才轻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拍了拍她那过度傲人的前置装甲，对目瞪口呆的墨檀皱了皱鼻子：“介意吗？”
而原本处于深度混乱中的后者也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将情智双商齐齐拉回正常水平后耸肩道：“怎么会，我跟她又不熟。”
“这样啊~”
少女慢悠悠地拖了个长音，似笑非笑地说道：“但是我看她跟你挺熟的。”
墨檀狠狠地戳破了自己心底那正在飞速膨胀的快乐气泡，一本正经地摇头道：“这人自来熟，而且你没发现她连我的名字都叫错了么？”
“唔……所以你确实不介意吧？”
语宸轻绞着手指，目光有些忐忑。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墨檀哑然失笑，然后停顿了几秒钟：“不过有些意外倒是真的，毕竟以你的性格……”
“跟性格没关系啦，我现在的人设可是黑梵牧师的女友，整个圣教联合都知道啦。”
语宸嘟了嘟嘴，努力板起小脸说道：“刚才我要是不宣布主权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墨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下巴：“人设啊……还真是辛苦你了。”
“而且好像还有一点点真的不爽……”
“啊？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该抓紧时间回去啦，不然夏莲姐姐会不爽哒！”
“哦哦。”
“回来！往那边是财富教派的大礼拜堂！”
“呃……”
……
五分钟后
光之都内城区，某民宅
“所以说，雅丽你就这样被人家给怼回来了呀？”
有着一头水蓝色长发，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出头，颜值中等偏上的人类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给面前这位刚刚分享完糗事的好友递了杯水：“干嘛要做这种傻事呀，现在谁不知道那个黑梵牧师和晨忘语圣女的感情可好啦。”
“呵……那可说不准……”
桌前菲雅莉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凉白开一饮而尽，托着下巴笑道：“我倒是觉得，他们俩应该是在感情方面出了一点小问题，否则刚才也不会帮黑梵一把了。”
“小问题？帮黑梵？”
作为法师的主职业刚刚15级，战斗力甚至还不如一只成年熊地精的蓝发少女困惑地看着菲雅莉，小脸上满是不解。
“没错，别看我这样，咱好歹也是个情感细腻的女人，早在苏米尔的时候我就发现黑梵那家伙不对劲了，而能让那种虽然有才华但胸无大志的家伙不对劲，想来想去也只有感情方面的问题咯。”
菲雅莉咂了咂嘴，摊手道：“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啥，不过我还是当着那位曙光圣女的面稍微表演了一下，反正脸这东西又换不了钱，要是猜对了，能起到正面作用的话就算黑梵欠我个小人情，猜错了也没什么损失，这么好的买卖为什么不做。”
蓝发少女满脸的不明觉厉：“是这样呀，我还以为你真看上那位黑梵牧师了呢！”
“我凭什么一定要看上他啊，只是投资对象而已，投资对象。”
菲雅莉满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撇嘴道：“香香你这么直肠子可是很容易被人卖掉的。”
被称作香香的女孩无所谓地笑了笑：“不会啊，我不是早就卖身给你了吗？”
“说不定哪天我就给你转手了，转完之后再让你给我数钱。”
菲雅莉轻哼了一声，然后懒洋洋地直起身子：“不闹了不闹了，之前写信让你查的事都搞定了么？”
“不用查我也知道呀，那位忘语圣女也是跟我一样的‘异界人’。”
蓝发少女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答，然后无奈道：“我记得自己之前明明跟你说过来着。”
菲雅莉嘿嘿一笑：“我每天要想那么多事，怎么记得过来嘛，不过这样应该就没错了，对比之前收集到的资料，既然他们两个在黑梵离开光之都前还好好的，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我所触及不到的，你们的‘现实’中了，哎，所以说嘛，好好的谈什么恋爱啊。”
“人家谈恋爱你那么上心干什么？”
香香叹了口气，狐疑地看着菲雅莉：“你确定自己对那位黑梵牧师没意思？我跟你说哦，他可是跟我一样的‘异界人’，就算你……有什么想法，也是不可能的哦。”
菲雅莉皱了皱鼻子，很是不爽地看着自己这位异界人好友：“你就不能往自己的小脑瓜里塞点有用的东西吗？我的话，会对什么事物上心的理由应该只有一个吧？”
香香眨了眨眼：“是什么？”
“有利可图。”
菲雅莉轻描淡写地回答道，然后微微眯起她那双精明的眸子：“作为在你们那个世界还算有影响力的‘玩家’，黑梵可是一个完美的投资对象，至少是我能接触到的完美投资对象，他的水准我已经亲眼见证过了，虽然是个出乎意料没干劲的人，但只要好好逼一逼他，绝对能压榨出超乎想象的价值。”
香香皱了皱眉，好奇道：“什么意思？你要逼他做什么？”
“关我什么事啊。”
菲雅莉痴痴地笑了起来，摇晃着自己的食指轻声道：“用肚脐眼都能猜到，我们圣教联合绝对会高度重视那位率领苏米尔兽人坑了远征军一把，将北面那些邪教徒打崩的黑梵指挥官，曙光教派也绝对不会放过把那家伙捧出来的机会，而这些可不是他自己能够左右得了的，不过嘛……在这颗将星冉冉升起的过程中，想要给他下绊子的人也绝对不会少就是了。”
“所以呢？”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各方面的妥协和扯皮后，他很可能会得到一个并不美好，甚至有一定危险，但却足以彻底发挥出其才能的机会。”
“然后呢？”
“然后就是简单得二选一了，成功和失败而已，成功了他就是圣教联合年青一代中最耀眼的那颗将星，前途无量，失败的话，最惨不过一死而已。”
“你觉得他会成功？”
“当然，所以我才会提早开始投资，甚至打算在这段时间追加投资啊。”
“那他要是失败了呢？”
“呵呵，他怎么可能会失败呢。”
“哇，你对他这么有信心呀？”
“你傻啊……”
“诶？”
“对你们异界人来说~”
菲雅莉抿嘴一笑，慵懒地轻抚着自己耳边的一缕发丝……
“根本就没有‘死’这一说啊。”
第九百三十四章：终
游戏时间AM10:17
光之都，内城区，曙光大礼拜堂前
“欢迎回家，小子！”
夏莲用力搓了搓墨檀的脑袋，说了一句和语宸在内城区北门时格式相仿，却完全无法让被欢迎者内心产生半点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的台词，咧嘴笑道：“时隔几个月再回到这里，是不是感触良多呀。”
墨檀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其实也没有，我来这边的次数不是很多来着。”
“呃……”
夏莲这才想起来，墨檀离开光之都前住的一直都是中城区那座圣莱特曙光礼拜堂，根本就没在面前这处曙光教派的绝对核心、俨然已经被自己和语宸当成‘家’的地方长待过，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强烈的归属感。
倒是依奏颇为缅怀地抬头望向面前不远处那位于内城区东部的宏大建筑群，看着那两座数十米高的、让自己无比熟悉的、飘浮着曙光教派徽记的礼拜堂尖塔，轻声感叹道：“回家了啊。”
与墨檀不同，高阶圣骑士依奏·洁莱特可是在光之都呆了好些个年头了，虽然大多数情况都是住在骑士营地，但远比某些人虔诚的她可是一直将大礼拜堂奉为圣地，甚至还在自己的实力晋升至高阶后主动申请过来值勤，对于这个地方可以说是相当有感情了。
“哦对了，我和依奏第一次见面应该就是在这里吧。”
墨檀忽然一拍额头，把目光投向已经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三个月有余的便宜学妹。
因为脑袋里并没有装着太多的事，所以依奏对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是印象颇深，立刻便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然后面色有些尴尬地垂下了头，低声应道：“是……是的，前辈！”
“我记得你当时好像还有点不高兴来着……”
或许是因为不想把那些煞风景的负面情绪表现出来，墨檀在后半程一直都表现的比较活跃，虽然效果还算不错，但鉴于有一定刻意的成分在里面，所以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怎么过脑子，而是……
在说完之后才下意识地过了一遍脑子。
然后他就慌了，并在第一时间开始在心底祈祷自己这位经常会有些一根筋的便宜学妹能把自己刚才那句话无视掉。
结果，自然是天不从人愿。
“那……那是误会啦！”
对那天可谓是记忆犹新的依奏立刻轻呼了一声，慌慌张张地摆手道：“因为前辈当时一直在盯着我的胸……啊！！”
少女发出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惊呼，但完整听到了这句话的夏莲和语宸已经意味深长地转头盯住了某人，分别露出了杀气腾腾与甜美可爱的微笑。
“黑梵你……盯着小依奏的胸？”
“哎呀哎呀，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
虽然两人的声线都是那种十分悦耳百听不厌的类型，但墨檀却还是下意识地打起了摆子，整个人哆嗦的跟筛糠一样。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黑梵。”
旁边义正言辞的泰罗和他那张国字脸更是严肃得不行，一身正气地落井下石。
至于不远处那些同行的圣骑士，倒是因为距离原因没怎么听清楚，却依然被那骤然变得诡异肃杀的气氛吓了一蹦，齐刷刷地缩了缩脖子。
“不！等一下，我可以解释！”
情急之中的墨檀甚至已经开始走音了，连忙拼命摆手道：“误会，都是误会！我当时只是触景生情……”
“触景生情？”
语宸用她那招牌般的温柔微笑打断了墨檀，一双明亮的眸子眯起了两弯月牙，嘴角微微扬起，细声细气地问道：“看着别人的胸部触景生情吗？”
尽管面前的少女始终维持着那份让自己心悸的甜美可爱，但是在这一刻，‘心悸’这两个字对于黑梵的意义已经彻底改变了。
如果说平日里语宸带给他的心悸会让这人心跳加速、手足无措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心悸’却是直接让墨檀四肢冰凉、如坠冰窖！
不只是他，事实上，在场这些人里除了有着近乎于传说巅峰实力的夏莲之外，无论是泰罗、依奏还是不远处那些圣骑士，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股恶寒，虽然并非那种十分明确的、生理上的不适，却依然让他们下意识地为之一窒。
“是刻痕！”
墨檀宛若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鸡般发出了非常非常非常不体面的尖叫，指着身穿一袭高阶骑士铠的依奏震声道：“是依奏盔甲上那几道代表着她高阶圣骑士身份的神术刻痕我当时只是在想如果咱们当时在米莎郡那会儿能多几个像她这样的高阶圣骑士就好了那样咱们可能会少牺牲很多人绝对不是因为其它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才触景生情的请务必相信我！”
“啊~知道啦知道啦~”
夏莲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摊手道：“开个玩笑而已嘛，要不要这么认真。”
“就是说啊。”
语宸也莞尔一笑（所有人同时觉得身体一轻），特别大气伸出小手拍了拍墨檀的肩膀：“大家都知道黑梵你不是那种人啦！”
【是这样吗……难道刚才那股恶寒和状态栏中那个诡异的DEBUFF仅仅只是我的错觉吗……】
墨檀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除了面色如土地赔笑之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就在这时……
“贵安，夏莲殿下、忘语殿下。”
温和悦耳却有些稚气未脱的嗓音在旁边响起，墨檀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啥也没有。
他稍微反应了半秒钟，然后又循着声源低下了头，这才发现了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男子。
或者说是，陌生男孩。
【挺可爱的小孩啊，长大了至少得比伊冬帅。】
这是墨檀看到这个男孩后的第一反应。
“也很高兴见到您，黑梵牧师，我早就想和您见一面了。”
有着一头自来卷的黑发，身穿一袭黑底金纹、胸口与背后处都印有日轮圣辉的高阶神官袍，相貌精致可爱的帅哥胚子向墨檀行了个圣教联合通用礼，莞尔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太阳教派的昼·布莱克。”
昼·布莱克？
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
等下！那个之前请语宸吃饭的太阳圣子是不是就叫这个名字来着！？
【好讨厌的熊孩子，看面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墨檀看到这个男孩后的第二反应。
“您好，布莱克殿下。”
为了保持体面，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小肚鸡肠，墨檀一边无声地靠近语宸，一边在心底疯狂复读‘他只有十三岁，他只是个孩砸，他只有十三岁，他只是个孩砸’，然后露出了十分得体的皮笑肉不笑：“久闻大名，深感荣幸。”
正太圣子在看到面前这位年轻牧师那仿佛面部肌肉坏死般的微笑后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能借一步说话吗？”
【不借！就不借！说什么也不借！】
墨檀一边在心底无理取闹，一边转头看向满脸懵懵哒语宸，刻意把姿态放得很低地柔声问道：“你愿意借吗？”
“如果布莱克不那么生疏的叫我殿下~”
语宸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然后转头对那正太眨眼道：“我可以考虑先把这家伙先借给你一小会儿哦，就一小会儿。”
在这个瞬间，墨檀迎来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个心情，虽然知道旁边这个正在轻轻捏着自己手臂的女孩有大量表演成分在里面，但意志一点都不坚定的他依然被这份不切实际的、心知自己不配拥有的幸福吞没了，感觉就像要飞起来一样。
“咳，我错了，忘语姐姐。”
布莱克讪讪地挠了挠脸颊，立刻改口，乖巧地承认了错误。
然后刚才还在飘飘然中的墨檀立刻就落地了。
姐姐？
什么姐姐？
叫那么亲密干什么？
忘语姐姐是几个意思？
你知道老子叫了她几个月‘语宸同学’么就忘语姐姐？
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大量杂念的墨檀深吸了一口气，凭借强大的意志稳住了心态，他觉得自己在回到光之都……准确的说是见到语宸后好像一直都处于某种亢奋状态，这样不好……不好……
姐姐是特喵的你能叫的！？
不好……不好……
“小孩，凭什么就叫忘语一个人姐姐呀！”
夏莲一脸不爽地走上前赏了布莱克一个脑瓜崩，胡搅蛮缠道：“我哪里不像姐姐了？你要说发育程度的话，我在某方面还没有忘语……呜……唉……”
被自己的话语所伤，曙光教派的首席圣女说到一半时就黯然转身，蹲到礼拜堂前的台阶上画圈去了。
“去吧。”
语宸轻轻推了一下正在跟自己人天交战的墨檀，笑道：“我在这边等你回来。”
“好。”
墨檀笑了笑，然后便转头看向那位年仅十三岁，身高仅有一百三十公分的太阳圣子，微微颔首：“走吧。”
“我们去那边说吧。”
布莱克露出了让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如浴春风的笑容，指了指几十米外的一处喷泉：“我会尽量不耽误黑梵哥哥您跟忘语姐姐的叙旧时间的。”
【你这不是很懂嘛！】
墨檀忽然觉得这小孩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了。
然后，两人便并肩向那座喷泉走去。
与此同时，看似蹲在台阶前画圈圈的夏莲则隐蔽地对语宸和依奏招了招手，小声道：“过来过来~”
二女皆是一愣，不过还是乖巧地走到了夏莲旁边，然后低头一看……
好么！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这姐姐哪里是在画圈，分明是在自己身前的地砖上画了个小型神术阵，而且还是……
“探知型的复合阵！”
语宸掩嘴轻呼了一声，因为最近经常去战斗修女院听课的原因，身为玩家的她对一些神术的原理和规格已经被扫盲了不少，所以直接就看出来了。
“诶嘿嘿~”
夏莲狡黠地笑了笑，挑眉道：“想不想知道那个小孩会跟黑梵聊些什么？”
“这……这不好吧？”
语宸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便在夏莲旁边蹲了下来，竖着耳朵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开始生效的神术阵。
“这……有违骑士准则啊，殿下……”
依奏叹了口气，并在下一秒蹲到了夏莲的另一边。
……
“我一直都很喜欢曙光大礼拜堂前的广场，很漂亮，很能让人放松。”
伸出小手轻轻掠过喷泉外沿的水雾，布莱克面前的墨檀笑了笑，耸肩道：“我们太阳教派的大礼拜堂虽然还算气派，但总觉得太死板了，每次出入都觉得很有压力。”
忽然觉得这孩子有些讨喜的墨檀眨了眨眼，随口开了个玩笑：“要不要考虑跳槽过来？”
“跳什么？”
布莱克先是一愣，然后痴痴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想我懂这句话的意思了，真是可惜，若非我是太阳教派的圣子，若非我早已发誓愿意为伟大的太阳神献出一切的话，‘跳槽’可能还真是个不错的建议。”
墨檀摊了摊手，正色道：“您可千万别认真考虑，我可担不起挖圣子墙角的责任。”
“当然，这点我可以保证。”
布莱克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忽然突兀地向墨檀来了个九十度躬身，沉声道：“我一直想……找机会向你道歉，黑梵牧师。”
墨檀吓了一跳，连忙扶正了布莱克的身子：“不用不用，不就是一起吃个饭嘛，我也没有很生气。”
布莱克：“……？”
墨檀：“……不是这事儿啊？”
“不是，嗯，不过我以后会注意的。”
少年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并在沉吟了片刻后轻叹道：“我想要道歉的，是关于我们太阳教派中的‘少数派’……说直白点，就是为我们的金冠主祭，前圣教联合北伐军第二战团指挥官渥伦斯·卡列尼的卑劣行径道歉。”
其实早猜到这位正太圣子想要说什么得墨檀微微一笑：“我记得那位渥伦斯大人似乎在返回光之都的当天就因为一场不幸的事故受了伤，这会儿正在我们曙光教派的战斗修女院中疗养。”
布莱克点了点头：“是。”
“我接受你的道歉，甚至可以代表同样被牵扯到的依奏·洁莱特骑士接受你的道歉~”
墨檀抿嘴一笑，然后目光骤然转冷——
“但是，两位丰饶教派圣骑士、两位公正教派的牧师、三位我曙光教派的圣骑士以及六位……与渥伦斯主祭同样隶属太阳教派的神官，他们的亡魂恐怕无法接受这份歉意。”
空气，凝固了。
第九百三十五章：终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
两分钟后，布莱克率先打破了沉默，苦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再好不过了。”
墨檀莞尔一笑，眸中那抹肃杀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轻快地笑了起来：“就我个人来说，现在其实并不是很想聊那些会让自己心情变糟的内容，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我最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或许是因为最开始就对这个敢约语宸吃饭的小鬼印象极差，尽管墨檀自己只是区区一个曙光教派的小牧师，但他对面前这位地位尊崇、履历华丽、身份高贵的男孩并无半点敬意，哪怕后者之前那句‘忘语姐姐、黑梵哥哥’让他非常受用，但那也仅仅只是抵消了大量负面情感而已，尊敬是尊敬不起来的。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仔细数一数那些墨檀见过的、与布莱克同等规格的人物……
曙光教派的圣女夏莲，一个非常容易歇斯底里、行事风格宛若一个狂暴战、跟女神祈祷的时候甚至会许下丰胸这种愿望、说话极度硌牙的大龄剩女。
财富教派的圣女菲雅莉，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账商人，虽然贵为神眷者但却充斥着市井气息，在不涉及到钱这一话题的时候性格极度脱线，画风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十分欠揍，一个喜欢把支票塞在自己胸里的怪胎。
曙光教派的圣女晨忘语……嗯，鉴于要是从此时此刻墨檀视角来解读的话十分可能把一整章搭进去，这里就暂且略过了。
总而言之，出于上述原因，再加上玩家这一超然的身份，墨檀实在是难以对这些地位尊崇的圣子圣女产生什么敬畏感。
不过这位名叫昼·布莱克的小盆宇似乎也并不希望谁去敬畏自己，听完墨檀这番话后立刻露出了同样轻松的笑容：“还请黑梵牧师你放心，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聊那些会让你心情变糟的内容。”
“哦？”
墨檀微微挑眉，轻声问道：“那刚才有关于某位主祭大人的事怎么说？”
“是单方面的误会。”
布莱克耸了耸肩，那只按在喷泉外沿的小手轻叩了两下，微笑道：“事实上，我刚才只是以太阳教派圣子的名义，代那些想法过于激进的‘少数派’以及具体执导出那场悲剧的渥伦斯·卡列尼道歉而已，而非请求谅解或宽恕。”
墨檀的目光稍微变得有些讶异：“哦？”
“之所以道歉，正是因为我认为他们的所作所为皆为错误，或许我们都信奉着同一位神明，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包庇那些铸下大错的同僚，从他们试图用无辜者的牺牲去换取荣耀、证明虔诚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一路人了。”
虽然无论是外形还是声音都有些稚嫩，但这位十三岁的少年此时此刻却充满了某种威仪，某种让任何人都无法轻视其存在、忽视其每一句话的强烈存在感，就好像黑白世界中唯一的色彩般夺目。
但墨檀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饶有兴趣地问道：“所以我究竟是误会了什么呢？”
正手忙脚乱试图敛起气息的布莱克不由得有些愕然，显然没有料到面前这位黑梵牧师能在自己无意间显露的气场前如此淡定。
这倒不是他自视甚高，事实上，如果换一个跟墨檀有着同样实力的人站在这里，很可能已经在无意识显露出气场的布莱克面前跪了，这也是这位正太圣子刚刚着急忙慌想要敛起气息的核心原因。
但在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光是‘自己’能轻易伪装的气质就有几十上百种，很久很久以前更是与某种令人悚然的‘存在’共存过好几年，前段时间在游戏里甚至在短时间内化身为‘罪’的‘黑梵’面前，布莱克刚刚那一瞬极具压迫性的气场根本就是形同虚设，就跟不存在似的。
“你的误会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为金冠主祭渥伦斯·卡列尼求情。”
小心翼翼地把惊讶之情埋在心底，布莱克一边暗暗对墨檀做出了‘有趣’的评价，一边敛起笑意肃然道：“事实上，之前几次我试图约忘语姐姐单独聊一下就是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墨檀也是面色一肃：“什么！你好几次想约忘语！？”
“黑梵牧师，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给人感觉有些少年老成的正太圣子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想传达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希望你们不要把我们整个太阳教派与其中那些潜藏在阴影中的‘少数派’混为一谈，尽管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无论是‘温和派’还是‘少数派’都是教派的一份子，也都信奉者伟大的太阳神，但我们并不是一类人。”
墨檀微微眯起双眼，轻声道：“也就是说，作为‘温和派’代表的你，并非想要为渥伦斯·卡列尼说请，而是单纯地想与他划清界限。”
“准确点来说，是‘温和派’希望与‘少数派’划清界限，不，其实我们早就划清界限了，只不过在大多数人眼里，太阳教派就是太阳教派。”
布莱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但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事情其实并非如此，只是这些内容是绝无可能摆在明面上去说的，那只会引起不必要的动荡，而且还会让我们太阳教派陷入某种非常尴尬的处境。”
这句话墨檀倒是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根据他对‘少数派’这一势力了解，完全可以料想到无论是谁知道太阳教派内部存在着这样一批不择手段、大脑有恙的人都会陷入慌乱，进而不假思索地提议……
“既然如此的话，你们这些知根知底的‘温和派’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些‘少数派’铲除掉呢？”
因为之前在苏米尔发生的事，对少数派并没有半点好感的墨檀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提问道：“既然你……或者说是温和派已经很明确地与他们划清界限了，甚至就连位居金冠主祭的人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那么就算直接清理掉那些对这个世界来说没有半点价值的家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吧？”
深邃的黑眸平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位圣子，此时此刻的墨檀已经不是那个患得患失、随遇而安、满脑子都是感情那点破事的普通青年A了，现在的他更像是那个负手立于沙盘前冷眼下瞰的棋手，在简单的审时度势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决断。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这么做。”
布莱克却是耸了耸肩，摊手道：“只可惜我刚才也说了，少数派始终都‘潜藏在阴影里’，也就是说，就连我们这些太阳教派内部的人也不知道究竟哪个人是‘少数派’，事实上，就在渥伦斯·卡列尼金冠主祭这次出手之前，我们都没想到那个给人感觉有些古板、但待人温和的人竟然会是少数派中的一员，而且……”
“而且什么？”
见布莱克忽然变得犹豫了起来，墨檀下意识地催问了一句。
“而且受限于某种规则，我们并不好对少数派直接进行肃清，事实上，如果渥伦斯主祭成功让黑梵牧师你们所有人殒命在苏米尔，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我们非但不能施以惩戒，甚至还要庇护他。”
布莱克攥紧了拳头，咬牙道：“哪怕他已经明确被定义成少数派，哪怕他未来将会受到刻意的打压，但却依然会得到庇护。”
墨檀挑了挑眉：“看来你打算为我解释一下太阳教派的秘辛？”
“是的，虽然这并非什么理应大肆宣扬的事，但作为少数派行动的受害者，作为忘语姐姐的伴侣，夏莲殿下乃至现任曙光教皇冕下都颇为青睐的人，我觉得你可以知道一些事。”
布莱克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看上去有些疲惫，嘴角翘起了一抹让人心疼的苦笑：“而且有些事，说出来可能会让我这个被给予厚望却过于年轻的知情者轻松许多。”
“洗耳恭听。”
墨檀言简意赅。
“在我太阳教派的历史上，除了某些过于动荡的年代，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温和派’或者性质接近于‘温和派’的派系来主导的，而在众多少数派中，最为活跃的就是渥伦斯·卡列尼所属的这支，时光境迁，直到很久以前的某一代，太阳教派就只剩下两个派系了，两个矛盾最为根深蒂固的派系。”
布莱克坐在喷泉旁，食指无意识地轻叩着身下的大理石，一层若有若无的光焰在他身后流转，隔绝了那些企图打湿少年长袍的水花：“而在过去数千年里，大多数情况下都占据主导位置的‘温和派’至少有一百六十九次机会将那支一直延续到今日的‘少数派’斩草除根，但却从未有人如此做过。”
墨檀并没有傻敷敷地问‘那是为什么呢？’，只是继续安静地听着。
“原因其实很简单，很多人……至少最初分离出那些派系的人觉得，只有存在竞争才能保持强大，才能维系繁荣，才能永远昌盛，比起那不稳定的外部压力，内部压力的促进作用要大很多。”
布莱克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只是仿佛背书般讲述道：“而这个想法，则变成了某种规矩，也就是说只要少数派没有一个不剩地转变心态投入温和派，那么太阳教派就永远不可能铁板一块。”
墨檀蹙了蹙眉，不带笑意地调侃了一句：“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事实也是如此，无数年来，无论是建立圣教联合之前还是之后，每个教派都有过低迷期，唯有我太阳教派始终维持着相对的繁荣，在联合中的规模也从未掉出过前三，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跟‘少数派’脱不开干系。”
正太圣子的表情有些复杂，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一方面是因为所谓‘竞争’带来的压力，另一方面则是那些人也确实都在做一些对教派有利的事，虽然那并不是我可以容忍的方式。”
“我明白了。”
墨檀坐在少年旁边，无声地在自己身后设下了一片【律令·障】，淡淡地问道：“所以你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呢？”
“诚意，仅仅只是我个人的诚意而已。”
布莱克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轻叩着喷泉外沿的右手微微攥起：“但我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改变在我眼中日渐扭曲的教派，让那些离经叛道的杂音消失……”
墨檀哑然失笑：“很伟大的志向，但这跟你向我表达诚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我觉得，如果会有那么一天的话，黑梵牧师你或许能帮助我。”
布莱克难得露出了与其年龄相符的笑颜，莞尔道：“用财富教派那位菲雅莉殿下的话说，这应该算是前期投资吧。”
“诚意可不值钱，所以这并不算是投资，而且我只是个以混吃等死为目标的一般路人罢了。”
墨檀轻轻拍了拍布莱克的肩膀，笑道：“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应该会愿意帮你吧。”
布莱克开心地拍了拍手，然后轻快跳到地上，对墨檀行了无可挑剔的一礼：“十分感谢，黑梵牧师。”
后者也站起身来，摇头道：“不敢当，布莱克殿下。”
“对了，还有一件事~”
布莱克忽然表情一变，讪讪地挠了挠脸颊，低声道：“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明一下。”
墨檀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忽然扭捏起来的少年：“什么？”
“我很喜欢忘语姐姐。”
布莱克先是说了一句让墨檀血压飙升得话，然后紧接着说道：“不过不是‘那种喜欢’，要说是……呃……就是……想要与对方达成伴侣关系的‘喜欢’，我其实喜欢气质更成熟一些的……啊，我不是说忘语姐姐不成熟，也不是说我对她有那个想法，我的意思是气质……”
“好了，我懂，我懂了。”
墨檀长舒了一口气，乐呵呵地拍了拍布莱克德肩膀：“你不是姐控这件事我已经了解了。”
“我……”
“你，其实是御姐控吧？”
“啊？”
第九百三十六章：终
“御……御姐控？”
布莱克有些发懵地挠了挠头发，眼中闪烁着求知欲的光芒：“那是什么？”
墨檀莞尔一笑，轻轻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那并不存在的眼镜：“御姐控，自然是特指那种只对御姐系女生情有独钟的人，据我分析，布莱克殿下您十有八九是个御姐控没错了。”
“御……御姐系？”
从来没有跟别人聊过情感方面相关内容的正太圣子显然有些跟不上节奏，尽管站在他面前的墨檀并非出于‘混乱中立’那种极不可控的状态下，但此时此刻情绪并不是很稳定的墨檀显然也绝对算不上正常，一个起手就把孩子给整懵了。
“没错，就是御姐系。”
墨檀露出了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然后压低声音轻笑着解读道：“所谓的御姐系呢，就是那种在外表、身材、个性和气质方面都比较成熟的，相较你自身而言年龄层较高的女性~”
布莱克那张小帅脸顿时变得无比精彩：“啊这……”
“这就是你喜欢的类型了，对不？”
墨檀熟络地揽住了少年的肩膀，宛若恶魔低语般在后者耳边轻声道：“这就是御姐系哦~”
“是……啊，也不完全是……”
自始至终一直都维持着较高辶格画风的少年吞吞吐吐地点头又摇头。
“我懂，我懂，是不是还要加上身材与心智都十分成熟，性格冷静、淡定而坚强，对各种事物的认知和理解多元全面，更不会轻易被迷惑的那种？”
“呃……”
“而且还要博学自信、知识丰富，认知度比较高，三观……也就是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都十分稳定，时刻都让人觉得从容不迫？”
“你……”
“最好再有一些成年人专属的爱好，比如抽烟喝酒之类的？”
“抽什……”
“还要风情优雅，不任性、不娇纵、自持自如、张弛有度？”
“我……”
“或许可以再加上一条足够独立？就是那种不会随便依赖别人，拥有较高水平的物质基础和心理素质？”
“唔……”
“除了这些之外，御姐系女生还有很多比较个性化的特征~”
墨檀咧嘴一笑，对面色僵硬地正太圣子挑眉道：“需不需要我帮你一一对号入座啊，你这个年纪的小孩，想要精准定义好自己喜欢的类型可不容易，这方面作为人生阅历丰富的前辈，我不介意帮助殿下您少走些弯路哦？”
饶是相较于同年龄段的孩子来说布莱克绝对堪称超级早熟、超级见多识广，但这位太阳教派千年来最具天赋的圣子却是从未跟人聊过这种话题，更是从来都没有被人主导话题到这种程度过，整个人都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他甚至连插上一句完整的话都做不到，因为面前这位黑梵牧师那宛若魔鬼耳语般的话语统统都戳进了这位少年的心窝子里！
简单来说就是，一些就连他自己都懵懵懂懂搞不清楚的事……好吧其实就是对喜欢女生类型的定义，竟然全都被照搬游戏外御姐设定的某人尽数猜中！
而这一现象则让这位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产生了一种‘虽然我应该打断这家伙的胡说八道，但却又好想听他把话说完’的微妙情感。
但是，布莱克终究还是布莱克，而不是随便那户人家的早熟小屁孩，所以尽管墨檀那句‘不介意帮助殿下您少走些弯路’极具诱惑力，但他终究还是在人天交战了几秒钟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婉拒道：“不了！就……就先不麻烦了……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说吧……”
“这样啊，那好吧。”
墨檀松开了揽住少年肩膀的胳膊，直起身子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倒也并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只是对布莱克做了个鬼脸，耸了耸肩。
凭心而论，在确信面前这位太阳圣子对某人并无非分之想之后，此时此刻身为‘黑梵’的墨檀对这小孩其实还蛮有好感的，一方面是后者在为人处世、言谈举止方面都很让人舒服，另一方面则是墨檀本身也是个相当早熟的孩砸，所以对这个年纪轻轻却背负了很多沉重事物的少年很有共鸣感。
在这一前提下，墨檀便有意识地去调节自己和布莱克之间的关系，原因很简单，尽管当前人格下的他确实可以说是胸无大志，也完全没想过去抱别人家圣子的大腿，但这却不代表他真就无欲无求了。
结合布莱克刚才坦白的‘秘辛’以及语宸之前共享给自己的情报，现在的他对于‘太阳教派少数派’这个存在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概念，并将其打上了‘如果有可能的话统统死光就好了’的标签。
就墨檀个人而言，比起那些杀人如麻、死不足惜的邪教徒，他对太阳教派的少数派要更厌恶一些，毕竟前者就是单纯的恶势力，大家敞开了打个你死我活就好了，但后者却是那种隐藏在阴影中喜欢冷不丁捅出一刀的类型，而且鉴于他们那墨檀完全无法理解的扭曲信仰，那一刀的目标极有可能是‘自己人’。
当然，仅仅只是明面上的自己人罢了，在墨檀看来，太阳教派那些所谓的‘少数派’眼里恐怕已经装不下出了他们那位神之外的任何东西了。
说到底，如果照墨檀现在的性格分析，通常情况下他只会对这种极度危险的组织有多远躲多远，虽然会很不喜欢，但也不会轻易去找对方麻烦，毕竟他的正义感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虚荣心更是无限接近于零。
但是，苏米尔那场由太阳教派少数派成员，金冠主祭渥伦斯·卡列尼主导的阴谋让墨檀改变了自己理论上应有的‘常规态度’。
那是一场完全针对自己的阴谋……
并非自我意识过剩，而是墨檀非常清楚，唯有之前在米莎郡一役中崭露头角，回到光之都后更是被曙光教派作为年轻新秀来培养的自己值得对方那么做。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原本虽然有着不小的规模与地位，但近些年来青黄不接、几乎跌出圣教联合一线势力的曙光教派已经显露出了崛起的迹象。
最初的迹象，是在入教第一天就得到了曙光神眷，原本只是个平凡少女却在短短半年内晋升到了高阶的圣女晨忘语。
虽然身为玩家的墨檀很清楚语宸变强得如此之快主要是因为她是玩家，而且还是无需理解原理就能掌握各种技能、完成了大量高难度任务而获得了巨额经验的玩家，但绝大多数人都只能看到‘晨忘语圣女是个天才’这一点。
而原本就有着庞大信徒基数的曙光教派也不会放过‘宣传’这一传教核心，来点夸张润色什么的，以至于在短短半年内就多了大量新晋信徒，到处都是一派新气象。
再加上平定米莎郡瘟疫这件事已经传开，与其接壤的斯卡兰公国与紫罗兰帝国纷纷对在抗疫事件中的领头人夏莲圣女……所属的曙光教派公开表示感谢，曙光教派在圣域南部的影响力也上升了一个台阶，这俨然已经让近几十年来一直稳坐圣教联合第一把交椅的太阳教派，或者说是太阳教派中的少数派感到了危机。
很多人都知道，虽然圣教联合是一个‘联合’，但这个联合内部可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哪怕彼此之间都是些要么守序要么善良的同道，但宗教这东西古往今来都是一回事，就算是在游戏外，那也是可以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言论画个约等号的。
当然，既然大家都已经圣教联合了，而且一联合就是成百上千年，自然不可能会随随便便掐起来，结构也说不上多么松散，面子上肯定是要过得去的，而面子底下的里子，这么多年磨合下来基本上也都过得去了。
信徒也好，资源也罢，争是必须要争的，抢也是不能不能不抢的，毕竟传播自家主的福音是这帮子神职人员的天职，属于基本工作，是容不得怠惰的。
只不过这种争和抢从圣教联合成立开始直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一种非常温和的模式，明争基本已经不错在了，就连所谓的暗斗都被大幅度约束和限制，已经可以说是非常其乐融融了。
虽然大家都吃不饱，但正因为大家都吃不饱，所以吃不饱的大家也就没什么可埋怨的了。
这，是所有圣教联合成员共有的默契。
而太阳教派的少数派，显然并不希望遵循这种默契。
并不经常出手，是因为他们就连同教派的‘自己人’都要警惕，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出手。
如果说圣女晨忘语的横空出世已经让少数派开始警惕，那么当他们在几个月前悄悄将那位黑梵牧师于米莎郡的所作所为调查清楚，发现这个年轻人如果不加以遏制必定会成为曙光教派年青一代中的新星，进而影响太阳教派在联合中地位的时候，少数派们就不得不做出动作了。
简单、直接、致命！
就算牺牲无辜者，甚至害死跟他们一样信奉太阳神的同僚，也必须要对潜在的隐患进行扼杀！
只要把已知的情报简单串联一下，这个结论并不是很难得出，至少对于墨檀这个人来说并不难得出。
诚然，现在的他很怕麻烦、没有志向、心理素质颇差，但这并不代表‘黑梵牧师’是个圣人，事实上，他根本就是圣人的反义词，一个至少在性格层面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他有着自己的一套责任感，至少对于那些将性命交给自己，为了掩护自己脱险而被那些邪教徒无情杀害的人，怀有无可避免的责任感。
尽管彼此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墨檀之前对布莱克所提到的两位丰饶教派圣骑士、两位公正教派的牧师、三位曙光教派的圣骑士、六位太阳教派的神官却从未忘怀过哪怕一分一秒，他甚至可以背下他们所有人的名字。
这是一份血债，一份严格来说并不一定非要加在墨檀身上的血债。
但他却暗下决心，替那十三个人把这份血债讨回来！
金冠主祭渥伦斯·卡列尼是第一个，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参与到那件事中的少数派需要被清算。
尽管深知此时此刻的自己并不够资格，但墨檀依然想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去做一些努力，比如对面前这位似乎同样对少数派有着巨大成见的圣子殿下回以善意，表明立场。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去回应布莱克的期待。
少数派不会善罢甘休，之前的袭击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继续照这个势头下去的话，不只是自己，就连语宸都很有可能受到威胁。
天知道那些疯子能做出点什么来！
他们敢用一个金冠主祭去换自己这个仅仅只是颇有前途的普通牧师的命，自然可以为杀害一位圣女付出更加巨大的代价。
正如少数派视墨檀为一个巨大的隐患一样，墨檀同样视对方为隐患，只有彻底斩草除根才能放心的隐患！
虽然……
【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现在的我并没有这个资格，甚至连保障自己和语宸得安全这种事都做不到。】
微笑着目送布莱克离开，墨檀无声地叹了口气。
【但我算是惦记上你们了。】
他露出了非常光棍地笑容，低声喃喃道：“学园都市的那个什么会……就去一趟好了……”
虽然自己依然十分矛盾地想要低调游戏，但既然早就失去了置身事外的选项，那就稍微坦然一点去面对好了。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墨檀苦笑着转过身去，紧接着就与一双澄澈而明亮的眸子四目相对。
嘴角挂着甜美微笑的少女正在对他挥手。
并不是很认真地退了半步，墨檀立刻把刚才那份坦然的心情抛到了九霄云外，被脑海中那成吨成吨逃避现实的想法吞没了。
毕竟……
【我只是个半吊子而已啊。】
强打起精神，墨檀轻舒了一口气，走向不远处那自己无论如何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少女。
第九百三十七章：终
游戏时间AM11:18
光之都，内城区中央，圣教联合大圣堂顶层，【大祝祷间】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年近两百的老者轻舒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圈四周，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表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了。
如果忽略他头上那顶巨大到总觉得能将其那根细脖子压垮的冠冕，以及其手中那柄两米余高的白金权杖，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蜥蜴人简直可以说是不起眼到了极点，扔大街上分分钟就找不见的那种，普通到没办法再普通。
不过能坐在这个地方，这个蜥蜴人显然并不是什么寻常的路人老大爷，事实上，就算找遍整个光之都，恐怕也难再找到一个像他这样地位尊崇的老大爷了。
就算看上去再怎么不起眼，就算气质再怎么像赋闲在家的退休老农，也改变不了这老头名前冠圣，身为曙光女神现世代言人的事实。
圣·安布罗·阿希尔，现任曙光教皇轻抿香茗，稍显浑浊的视线向长桌旁那几位同僚们身上一一扫过，眸中带笑，笑而不语。
当然了，虽然说是‘同僚’，但周围这四个人却并没有一个是信仰曙光女神的。
太阳教派的教皇——圣·阿纳斯塔斯·银纺。
公正教派的教皇——圣·泰凯斯·福尔松。
财富教派的教皇——圣·里维加兹·金矿。
丰饶教派的女教皇——圣·阿莱克斯塔·赤翼。
再加上刚刚结束了发言的曙光教皇，整个圣教联合地位最高的九人中已经有五个聚集在了这里。
“所以说，那四个家伙为什么没来？”
至少比圣安布罗大了两百岁，看起来却要比前者年轻许多的白银精灵阿纳斯塔斯皱了皱眉：“难道你没有通知到他们么，安布罗？”
曙光教皇平静地看着早在自己年轻时就已经坐上太阳教皇之位的冕下，淡淡地说道：“我当然通知了，不过照他们四个的性格，不过来也是很正常的，倒是您……阿纳斯塔斯冕下，还请不要岔开话题。”
“您太严肃了，安布罗冕下。”
太阳教皇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记得咱们上次一起小聚的时候，你还是另一番态度呢。”
“因为现在是正式场合。”
圣安布罗摇了摇头，轻笑道：“如果您愿意在离开大祝祷间之后找个地方请我喝一杯，就会发现我完全没有单方面与您变得生疏的意思。”
圣阿纳斯塔斯微微颔首，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好吧，既然如此的话，我不同意。”
“您应该同意，阿纳斯塔斯冕下。”
圣安布罗靠在椅背上，语气风轻云淡：“我们也都年轻过，应该明白年轻人最需要的就是发挥空间，只有那样才不会浪费他们的潜力。”
阿纳斯塔斯摇了摇头：“我像贵教派黑梵牧师那么大的时候，还是个每天在教堂门口扫地的见习神官。”
“那您混得可是真够惨的。”
公正教皇圣泰凯斯咂了咂嘴，在旁边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年轻人需要沉淀。”
圣阿纳斯塔斯直接无视掉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公正教皇，沉声道：“他还需要更多的历练，贸然让他肩负太大的责任只会……”
“要说历练的话，我相信诸位对数月前发生在米莎郡的那场灾难都有所了解，也应该知道那场奇迹的缔造者正是黑梵牧师。”
圣安布罗平静地打断了声阿纳斯塔斯，悠悠道：“至于责任和负担……以我圣教联合北伐军成员这一身份帮助苏米尔，甚至在行动布局中顺势利用了整个讨伐军达成战略目的，只付出了极低代价便肃清了那个‘耳语教派’盘踞在北部的九成有生力量，您觉得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还有什么责任是扛不下的吗？”
圣阿纳斯塔斯摇了摇头，反驳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
“好了，好了。”
身为人类块头足以媲美兽人的公正教皇忽然拍了拍桌子，很是强硬地终止了两人的对话，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轻哼道：“场面话就说到这里吧，既然要聊的话，干脆就直接说一些实质上的东西好了，看看阿莱克斯塔冕下，都无聊的睡着了。”
话音刚落，伏在桌上、有着一头红发的半龙人女教皇立刻直起身来，端庄典雅地轻笑道：“我没有睡着哦，泰凯斯冕下，我只是稍微闭目养神了一下而已。”
“您说是就是吧……”
公正教皇干笑了两声，翻了个白眼。
“不过泰凯斯说的没错，两位冕下。”
从刚才起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财富教皇挲姿着拇指上那枚大班指，托着下巴用他那略显尖细的嗓音说道：“大家都是老交情了，你们完全可以把话说的更直白一些，我这个一秒钟几十万金币上下的财富教皇可不是为了听扯皮才过来这边的。”
这位财富教派的教皇冕下看起来比公正教皇要贵上许多，尽管他同样头戴冠冕，身着教皇袍，但那身每一线都是用失乐遗丝织成，每一道魔纹都是由聚魔星尘绘制的衣服可以有着天文数字的造价，就算把周围几位教皇身上的全部行头加起来再乘各方都未必能够得上这套名为【天秤】的教皇装零头。
如果用玩家视角来看的话，抛去那十好几条强大的特效不说，光是基础属性就快要等用于一个全副武装的T1级玩家面板了。
“以吾主凡娜的名义，不错过每一场磋谈可不是因为我喜欢开会，而是这里面多半都有利益可赚。”
财富教派的地精教皇懒洋洋地直起身来，翘着腿耸肩道：“拜托两位冕下稍微说点更具实质性的、有营养的内容吧。”
安布罗和阿纳斯塔斯同时陷入了沉默，然后……
“好吧，那就换个方式说。”
太阳教皇率先打破了沉默，沉声道：“关于之前发生在黑梵牧师身上的事，虽然是渥伦斯·卡列尼先生的个人行为，也绝无我这位教皇的授意，但考虑到他的动机，太阳教派绝不会推卸责任。”
曙光教皇微微颔首，笑道：“很好，那样的话，我们曙光教派希望得到的补偿就是，太阳教派让出随便哪个联合直属军团负责人的位置，给黑梵牧师一个发挥才能的机会，并在这一过程中全力配合。”
“卡列尼·渥伦斯已经被开除教籍，随曙光教派处置。”
太阳教皇眯起双眼，寸步不让：“但直属军团负责人的影响力太大，那个黑梵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牧师，而且鉴于他本人并不想将苏米尔那边的真实情况公开，难以服众。”
曙光教皇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莞尔道：“所以我们才希望‘绝不会推卸责任’的太阳教派尽力协调，尽可能降低这件事的阻力。”
“协调解决不了的问题。”
太阳教皇轻轻揉着眉心，合上双眼：“这并不是那个年轻人能够驾驭得了的机会，我们可以让出一个直属军团负责人的位置，但坐上去的人至少要是个能够服众的、有足够资格和影响力的人。”
曙光教皇摇了摇头：“您知道我们想要的是什么。”
“忘语圣女已经足够有影响力了，不是么？”
太阳教皇扬起了眉毛，淡淡地说道：“而且我们之前不是还让给了曙光教派一个名额，给予了黑梵牧师前往学园都市的机会吗？诸位都知道那场会议的影响力，如果他确实有着足够的天赋，或许很快就会名声大噪了。”
圣安布罗摇了摇头，慈眉善目地笑道：“从几百年前开始，那场盛会的重点就不单单只是‘发掘有天赋的年轻人’了，而且黑梵牧师的性格从善如流、不争不抢，为人更是低调，怎么可能会名声大噪，何况就算他真的名声大噪了，也仅仅只是在各大势力的高层中出了名而已，那只会带来种种不必要的风险，并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言下之意很简单，那就是这件事对传播曙光女神的福音并无好处，很难增加教派的大众影响力与潜在信徒。
看起来也就五十来岁的太阳教皇狡黠地笑了笑：“既然您都说了那位黑梵牧师的性格从善如流、不争不抢，而且为人低调，为什么还要……”
“因为他可以不争不抢，曙光教派却不行。”
圣安布罗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大实话。
还是那句话，增加自身影响力，永无止境地努力发展信徒是每个宗教的核心目的，无法妥协的核心目的，这是在座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功利么？非常功利，但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也就没什么功利的了，毕竟这是每个教派的立世之本，换而言之，我们总不能说一个人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是功利吧？
太阳教皇话锋一转，轻声道：“但那场卑劣的阴谋是在针对黑梵牧师，并不……”
“更是在针对曙光教派。”
曙光教派摇了摇头，双眸中的浑浊悉数褪去，沉声道：“而黑梵牧师自己没有能力去追究，曙光教派却不一样，所以换而言之，您所要磋商的对象并非黑梵，而是身为曙光教皇的我，所以……”
“所以不用考虑黑梵牧师的想法。”
公正教皇泰凯斯咂了咂嘴，沉痛地表示：“真是太坏了。”
圣安布罗和圣阿纳斯塔斯默契地无视了这个满肚子坏水的老拱火人，谁都没搭理他。
“我有难处。”
太阳教皇轻声叹了口气，面露疲惫。
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但身为‘温和派’领袖的现任教皇这会儿确实可以说是在为别人擦屁股，但鉴于那个‘别人’同样也是太阳教派的一份子，他还不得不去擦。
“如果您都有难处，那么作为这几十年来始终在衰落的曙光教派教皇，我的难处只会比您更多。”
曙光教皇则表示自己同样有难处。
“考虑到影响……好了，别这么看我，我是说，考虑到影响，太阳教派无法帮黑梵牧师完成太多额外的交接工作。”
沉默了良久之后，圣阿纳斯塔斯直起身来，严肃道：“而且我们能交给那个年轻人的，也只有【那个地方】。”
“早这样不就好了。”
财富教皇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地说道：“都不是什么谈判高手，你一个难处他一个难处的，还不如直接互亮底线呢。”
“哦？”
圣安布罗抬起他那厚重的眼皮，好奇道：“您说的【那个地方】究竟是……”
“别明知故问了。”
太阳教皇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说道：“敦布亚城，那个地方的联合军负责人是我太阳教派的乔斯特大主教，我可以调他回光之都，并同意曙光教派举荐黑梵牧师前往那里接任统帅，这就是底线了。”
说完这句话后，圣阿纳斯塔斯本以为对方会陷入纠结，却不料圣安布罗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那就这样吧，等黑梵牧师从学园都市回来之后就安排他过去。”
太阳教皇微微一窒，惊讶道：“安布罗，你是认真的？”
后者平静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我是认真得。”
“你应该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太阳教皇眉头紧蹙，沉声道：“别被我们刚刚的讨价还价冲昏了头脑，想想要是黑梵牧师去了那里还有没有命能活着回来，他是曙光教派想要好好培养的年轻人，他是你们那位忘语圣女的伴侣，你确定要把他送到那里去？”
曙光教皇哑然失笑，摊手道：“没办法，你又不肯给其它地方。”
“我是教皇，我必须去做教皇应该做的事，我可以再强调一遍，敦布亚城就是底线。”
圣阿纳斯塔斯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但我同样不希望因为谈判桌上的利益让一位有才华的年轻人去那里冒险，他确实是未来很可能会增加曙光教派影响力，让我们此消彼长的年轻人，却也是圣教联合的一员，我不是渥伦斯·卡列尼，我不希望他死在那些邪恶堕落的血蛮手里！”
“但您的底线是敦布亚城。”
“对。”
“那黑梵就会去敦布亚城。”
“……”
第九百三十八章：终
游戏时间AM11:58
光之都，内城区中央，圣教联合大圣堂顶层，九神回廊
“还真是挺让人意想不到的~”
公正教皇圣·泰凯斯·福尔松咂了咂嘴，抱着膀子靠在自家神祇画像前的栏杆旁，感叹道：“安布罗冕下竟然真的愿意把那小子送到敦布亚城去，啧啧，俩人怕不是背地里有仇吧？”
虽然明显是在开玩笑，但这位身高两米出头，须发皆白、身材魁梧、脸上有疤的老爷子看起来倒挺严肃，如果是不了解他的人，绝不会认为这个看上去一身正气、不怒自威的威严老者压根就是在……
“扯淡。”
很是了解泰凯斯性格的财富教皇里维加兹挲姿着一枚金币，对不远处绘有财富女神凡娜的圣肖像俯身行了一礼，随口说道：“安布罗冕下不是那种人，既然他坚持让那个黑梵牧师去敦布亚城，就代表他对后者有着绝对的信心，会觉得奇怪，只是因为我们并不知道那份信心的来源而已。”
公正教皇泰凯斯兴致缺缺地挠了挠后颈，感叹道：“不过还真是没劲啊，咱们堂堂几个教皇聚在一起，主题竟然只是讨论一个曙光小牧师的分配可题，我圣教联合什么时候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
“能说出这种话的你才堕落。”
或许是因年龄相仿的原因，从主祭时期就跟对方颇为熟识的财富教皇对公正教皇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然后便将目光投向一直倚在旁边好似是在打瞌睡的丰饶女教皇：“阿莱克斯塔冕下您觉得呢？”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有着一头红发、身材高挑、眉心处有一块丰饶神徽状龙鳞的半龙人女教皇睁开双眼，用她那温和轻柔的声线慢条斯理地说道：“这种事情能够让我们这些教皇凑在一起聊天，至少意味着那段几乎每天都面临着新的威胁，圣教上下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被覆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所以教皇们的话题才会降低到这个规格。”
“您说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圣泰凯斯干笑了两声，捋着自己的白胡子摇头道：“真是可惜啊，要是我生在那个波澜壮阔的年代……”
圣里维加兹瞥了他一眼：“要是你生在那个波澜壮阔的年代，就怎样啊？”
“我肯定第一时间辞去教皇之位啊我！”
圣泰凯斯毫不犹豫（且半点不见害臊）地给出了回答，探出脑袋俯瞰着九神回廊结界外的光之都，一本正经地说道：“当年又不是现在，听说那会儿的教皇可是个高危职业，尤其是那个灭神会贼拉猖獗的几十年里，谁家要是一年半载不没个仨俩教皇，战死四五个异端裁判长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圣里维加兹冷笑了两声：“我是个只看当下的人，对研究那些老黄历兴趣不大，不过就算你说得都是真的，我觉得当年公正教派的人也绝对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你是在夸我们心态好？豁达乐观积极向上？”
“我是在说你们不要脸，绝无可能不好意思。”
“里维加兹你这是偏见，是非常非常世俗的眼光！”
圣泰凯斯瞪大眼睛，脸红脖子粗地怒斥道：“其它不懂我们高尚情操的人也就罢了，你可是财富教派的教皇啊！你是能拨开迷雾窥见表象下那份现实的人啊！”
圣里维加兹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看的很清楚，所谓的现实，就是某位名前冠圣贵为教皇的冕下在半分钟前表示‘如果自己身在那个波澜壮阔的年代一定第一时间辞去教皇之位’，原因是‘高危职业’。”
“话说回来，你这次有什么收获没？”
圣泰凯斯宛若失忆了一般直接跳过了刚才那话题，很是正经地蹲下身子转头看着圣里维加兹：“一秒钟几十万金币上下的你肯定不会白来吧？闻到啥发财的好路子没？有钱大家一起赚啊。”
“闻……”
后者抽了抽嘴角，对丰饶女教皇俯身行了一礼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似乎只要再跟某人共处在同一片环境下都是对他的侮辱一般。
“啧啧，还生意人呢，这点玩笑都开不起。”
圣泰凯斯耸了耸肩，然后也对假寐中的丰饶女教皇行了一礼，好爽地笑道：“那么，我也先回去了，阿莱克斯塔冕下。”
“稍等一下，泰凯斯冕下。”
半龙人女教皇忽然出言叫住了对方，并在短暂地沉默后轻声道：“几天后，我也打算召集大家商讨一些事情，还请您务必前来。”
“哈哈，好说好说。”
公正教皇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笑道：“您其实当天通知我就行，反正咱一直都挺闲的。”
“除此之外，还请您把今天尚未到场的四位冕下也叫来。”
圣阿莱克斯塔面色一肃，那张虽然被岁月留下了些许痕迹却依然柔美的脸庞写满了认真：“虽然明知道未必会讨论出什么结果，但这次……事关重大。”
圣泰凯斯皱了皱眉，重复了一句：“事关重大？”
圣阿莱克斯塔微微颔首。
“什么事？”
公正教皇的面色严肃了起来，沉声可道：“现在能跟我说吗？”
“一言蔽之的话……”
丰饶女教皇点了点头，抬起眸子看着泰凯斯的双眼轻声道：“就是有关于‘外界人’的事。”
后者眉头微蹙，困惑道：“‘外界人’？”
“那只是一种叫法，我相信你应该也观察到了那一类人的存在。”
圣阿莱克斯塔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我可以列举出几个‘外界人’专属的特征，比如他们可以在并非心怀信诚的情况下进入教会，比如他们经常会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并在不久之后悄无声息的出现，比如他们的实力提升速度飞快，比如他们都有着昂贵的空间储物装备，比如他们彼此之间拥有着某种我们难以理解的通讯手段，比如……”
“足够了，阿莱克斯塔冕下，足够了。”
圣泰凯斯抬手打断了对方的叙述，颔首道：“您说的没错，我们也同样观察到了符合这些条件的人，虽然叫法不同，但我相信您说的应该就是那些从大半年前开始就陆续出现的人，是的，公正教派当然有注意到他们。”
圣阿莱克斯塔笑了笑，柔声道：“我想并不只是我们，其他人应该都有所发现，虽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放任观察的应对方式，但这个可题是时候该放在桌面上稍微聊一聊了，至少……我们圣教联合需要拿出一个统一的意见出来。”
“果然……”
圣泰凯斯点了点头，可道：“是因为即将在学园都市召开的那场会议么？”
“没错，我想那会成为一个值得所有人严肃对待的可题。”
圣阿莱克斯塔的声音古井无波，平静而淡然：“而我们至少要得出一个相对统一的结论，才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失了体面，所以我才打算在会议前召集大家稍微讨论一下，至少要让代表我们圣教联合的汤姆大师、昼·布莱克圣子还有菲雅莉·格雷厄姆圣女心中有数。”
圣泰凯斯挑了挑眉，笑道：“您似乎忘记了同样即将前往学园都市的另外两个人，虽然他们的资历确实比较浅，但也不能直接无视掉人家吧。”
“如果您说的是黑梵牧师和晨忘语圣女……”
圣阿莱克斯塔微微眯起双眼，表情有些复杂地摇了摇头：“我的意见是，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圣泰凯斯先是一愣，然后有些讶异地可道：“您是怎么确定的，是得到了神谕吗？”
“我并没有‘确定’，也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于‘外界人’的神谕。”
圣阿莱克斯塔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被值得信任的人稍微提醒了一下而已……”
“呵呵，好吧，看来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被深究的可题。”
公正教皇立刻随口带过了面前这位女教皇明显并不想多谈的话题，笑道：“我知道了，我晚些时候会通知那几个家伙的，地点还是这儿？”
“嗯，在【大祝祷间】就可以了，那就麻烦您了。”
圣阿莱克斯塔优雅地对泰凯斯行了一礼，然后便飘身离开了。
“啧啧……明知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却依然得讨论一下的可题啊……”
独自沉默了好一会儿，公正教派这位看起来精神健烁的老大爷才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后颈，摇头道：“总觉得会是一件格外麻烦的事呢。”
说罢，这位冕下也晃着膀子离开了。
而在那精壮的身体消失在走廊尽头那一瞬，周围那九幅精美的画像却是在同一时间泛起了粼粼微光，并在短短几秒钟后重新归于沉寂。
……
游戏时间AM12:17
光之都，内城区，曙光大礼拜堂中庭，花园
“嗯，今天这里还挺安静的哈。”
墨檀有些局促地坐在石椅上，没话找话似的向坐在自己对面、从几分钟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少女笑了笑，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记得这地方还挺有人气的啊。”
鉴于夏莲在大约十分钟前把依奏哄去战斗修女院门口回收格尔宾，顺便还击昏了不解风情的圣骑士泰罗并将其拖走后，这处绝对不算人迹罕至的小花园竟然一直到现在都无人涉足，只有这对各怀心事的年轻男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夏莲姐姐应该是偷偷下了禁足令吧。”
经历了长时间的思想斗争，终于决定暂时假装没听前墨檀和布莱克之前那番对话的语宸甜甜地笑了笑，面色微红地移开了视线：“大概是想给咱们两人制造……唔，单独相处的机会吧……”
本就是极度内向的害羞性格，再加上自己确实可能对面前这个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又好像怎么看也看不透的家伙抱有一定好感，原本想落落大方开启话题的语宸说到一半时音量就降了下去，让后半句变成了她那招牌般的蚊子声。
“咳咳，毕竟咱们现在是情侣人设嘛，情理之中，情理之中~”
尽管心情复杂到近乎脑溢血，但墨檀还是把心一横，故作镇静地接了下去，缓解了少女那肉眼可见的尴尬与害羞。
“对哦，我们是情侣人设来着~”
语宸轻轻拍了拍她那发育过于魔鬼的前置装甲，对墨檀做了个足以让其心跳漏掉半拍的可爱鬼脸，然后微微翘起嘴角：“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按照咱们的人设，我现在是不是该对离开自己三个来月，身边一直有美女相伴的黑梵牧师稍微‘拷可’一番了呢？”
说到‘拷可’二字时，少女极力想要摆出一副类似于武则天、吕后或者伊莎贝拉王后的表情，结果非但没有半点杀气与威严，甚至还让墨檀觉得有点……好吧是相当的可爱。
不过领略了精神的后者还是做出了一副乖巧地姿态，老老实实地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哪里来的什么美女相伴，难道你说的是长发版万洋吗？虽然苏米尔那边确实有流传一些关于我们的流言，但那绝对是子无须有的！是杜撰！脑补！捏造的！”
尽管他很清楚自己并不应该怎么做，尽管他知道现在最明智的决定是尽可能地拉远距离，与面前这个注定与自己平行而非同行的少女划清界限，但真真正正的语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暗地里无数次坚定信心想要疏远对方的墨檀依然再一次欺骗了自己，用他刚刚随口说出的‘人设’去逃避现实。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愚蠢。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蠢事，也知道自己注定会在不远得将来后悔，却依然无法控制自己。
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圣人，因为此时此刻的他，确实深深地喜欢着此时此地的她。
下个瞬间……
“噗！”
语宸忍不住笑出了声，轻轻踢了一笑墨檀的脚踝：“谁可你这些了，我说的依奏和菲雅莉。”
“都是对我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的好人。”
“哦？先不说依奏，我怎么觉得菲雅莉殿下好像对你有那么一点点非分之想呢？”
“那我下次就当面告诉她，她是个好人！”
“嘁，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馍馍呀，哪有那么多傻子会喜……唔……”
“啊？”
“打你！”
“啊！！”
第九百三十九章：终
“啊哈，哈哈哈……”
莫名其妙被踹了一小脚的墨檀摸了摸鼻尖，他觉得自己如果稍微思考一下的话大概能猜到原因，不过还是在仔细斟酌后明智地选择放弃思考。
“傻样。”
面红耳赤的语宸不轻不重地瞪了墨檀一眼，花了好几秒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然后轻咳了一声：“那个，辛苦啦~”
墨檀有些发懵地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诶？”
“我说，辛苦啦！”
语宸盯着面前那张困惑中带着三分疲惫的、虽然颜值尚可但也完全说不上帅气的脸，柔声重复了一遍后莞尔轻笑：“我有听说哦，这几个月你一直都很不容易吧，刚到苏米尔就出了那种事情，前段时间更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打赢了那一仗。”
在语宸开口前就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的墨檀讪讪地笑了笑，摇头道：“没那么夸张，其实我就是稍微帮忙出出主意，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要不是这游戏里的体重不会增加，我恐怕还能胖上两斤。”
“少来，汤姆前辈去你那边后可是第一时间就找格林先生问明了情况，然后全都告诉夏莲姐姐了。”
语宸皱了皱鼻子，并没有卖掉一直跟自己有书信往来的女骑士（火焱阳虽然碍对墨檀的承诺没有跟语宸透露什么信息，但却暗中为依奏提供了寄信渠道），而是祭出了苦修者汤姆跟自己的夏莲姐姐，叉着她那纤细的腰肢轻哼道：“所以说，你在那边都做了什么好事我统统知道哦！”
“唔……好吧……”
很清楚自己在苏米尔那番所作所为很难瞒过面前这位圣女殿下的墨檀也没再坚持抵抗，而是一脸轻松地摊手道：“那我就承认自己英明神武运筹帷幄智计百出七窍玲珑目达耳通颖悟绝伦这些难以启齿的事实吧。”
语宸可爱地歪了歪脑袋，完全没想到面前这家伙竟然如此痛快地就承认了，甚至还来了一波夸张地自吹自擂。
“你……你有什么目的！”
少女紧张地捏着衣角，很是不信任地盯着对方，她知道墨檀绝对不是一个爱现的人，刚才那番牛辶肯定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会吹的。
果然，这家伙的下一句话就是……
“所以说，我其实一点儿都不辛苦。”
墨檀露出了特别从容、特别自信、特别风轻云淡的表情，与他前段时间通宵趴在苏米尔主峰战争大厅那张战略地图前满头大汗、目光涣散、步履蹒跚的德行完全相反，镇定自若地说道：“区区邪教徒、区区不配合作战的北伐军，我随便一拍脑袋就能想出十几二十个打赢那场仗的方法，简直不要太轻松。”
语宸虚起她那双澄澈明亮的眸子，同样镇定自若地看着面前这家伙胡说八道。
“呃，所以说，别说压力什么的了，我甚至连一点阻力都没感觉到，那些不堪一击的渣渣就被轻轻松松摆平啦。”
只能硬着头皮硬聊下去的墨檀勉强扯出了一抹干笑，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用平静地注视让对方的笑声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后，语宸笑盈盈地问道：“嗯~是不是还要再加上因为是玩家，所以就连精力不足这种情况都不存在之类的呀？”
墨檀下意识地想点头，但在少女那‘忽悠，接着忽悠’的目光下愣是没敢动。
“压力很大吧？”
语宸温柔地看着被自己一个眼神破掉了防御的墨檀，轻声道：“就算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的，毕竟你本来就不是那种抗压能力强的类型呀，肩负着那么多人的期待一定会很累吧。”
墨檀沉默了几秒钟，竟是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我是说真的。”
似乎是怕语宸不信，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很郑重的表态。
“哦？”
少女饶有兴趣地前倾着身子，一边轻轻晃着双腿一边好奇地问道：“怎么说呢？”
“虽然确实有点……好吧，虽然当时的压力相当大，但我倒是并没有觉得很累，至少比咱们之前面对那场瘟疫时有很大不同。”
并不想在这种可以实话实说的事情上对语宸撒谎，墨檀一边回忆着自己当时在苏米尔时的精神状态，一边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原因可以说有很多吧，一方面是因为最开始帮万洋打了几次胜仗的关系，说服那些长者时并没有花费太多力气，另一方面是我们这次的敌人并不是那些突变者，而是有思想的邪教徒，在很多时候反而会比较好猜，而且……呃……”
说到最后的时候，墨檀突然仿佛卡碟般地噎住了。
语宸满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才扁嘴道：“而且怎么样？说话藏一半可不是好习惯哦！”
“而且……我当时的情绪有点……该怎么说呢？亢奋？”
墨檀一边仔细地斟酌着说辞，一边低垂着目光轻声道：“总之，当时的心境和之前在米莎郡时相比要有很大的不同，虽然会尽可能地把细节做好，但却没有之前那么患得患失，原本或许要用一小时才能做出的决定，经常一分钟不到就被确定后加入计划，硬要描述的话，就是当时想的很少。”
“是因为一回生二回熟吗？”
少女笑盈盈地看着他，莞尔道：“越来越成熟的黑梵指挥官阁下？”
“并不是。”
墨檀却是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耸肩苦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稍微经历了一些事后就可以在相同情况下飞快进入状态的类型吗？”
语宸先是一愣，然后特别认真地轻点着嘴唇歪头想了想，摇头道：“不是诶。”
“是吧~”
“那是因为什么？”
“……”
“……”
墨檀并没有给出回答，只是低垂着眼眸盯着两人中间那条细细的石子路。
而语宸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轻抿着小嘴红着脸重新坐直了身子。
本就算不上有多么清爽明朗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了起来……
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至少稍微推敲一下时间，无论是墨檀刚刚说过的‘亢奋’，还是他刻意没有提及的‘好战’、‘激进’乃至‘愤怒’，都可以找到一个完全符合条件的解释。
那就是两人之前在游戏外的那次‘约会’。
在那之后，虽然因为他们在现实中本就不常见面，且墨檀在游戏中还已经远赴苏米尔这一缘由并没有让两人出现什么明显隔阂，但原本只是尽人事帮火焱阳拿点功劳的后者却是一改画风，非但强势介入战局，果断要到了苏米尔侧指挥权，甚至还不惜利用自己所属的圣教联合北伐军闪电般地执行了一轮多线作战，直接把耳语教派的东北教区给打崩了。
如果按墨檀平常的性格，虽然依然能做出这种布局，战略方针也未必会有太大出入，但节奏绝对不可能会被压缩得那么快。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段时间他的情绪波动特别巨大，或者受了什么刺激。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导致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墨檀并没有撒谎，他在苏米尔一役中虽然承担了巨额的工作量，但压力、疲惫什么的却并没有比在米莎郡抗击突变者那会儿多。
那场令人叹为观止的大捷，如果追溯到其本质的话，完全就是一次发泄罢了，
而耳语教派的东北教区，这次虽然算不上躺枪，更跟无辜沾不上半点关系，但有一说一确实是挺倒霉的。
上述内容墨檀是不可能说的，所以不能说又不愿意撒谎的他，只能沉默。
而语宸虽然无法洞悉一切，却依然能敏锐地察觉出一些真相，但她并不想去问。
就这样，两人从这一秒……也有可能是更早的时候开始，就陷入了一种因为种种顾虑而手足无措的状态，偏偏还谁也不愿意显露出来。
令人倍感压抑的五分钟过去了，并没有看系统面板，只是单纯凭借脉搏就精准测出了时间的墨檀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随便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难捱地沉默，然后赶紧找个理由离开这里。
但是，这次打破沉默的却是语宸……
“果然，墨檀是喜欢我的吧？”
没有面红耳赤、没有怯声细语、没有慌乱无措，少女只是一如平日那般微翘着嘴角，笑盈盈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淡淡阴郁的人，问出了这句杀伤力等同于传说阶雷系贤者全力一击的话。
【？？？】
【！？！？】
【@#￥%&*#？】
这一刻，甭管是什么正面情绪还是负面情绪，此时此刻的墨檀已经彻底被这句话轰得大脑空白，完全丧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脑中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乱码了。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算哦。”
语宸站起身来，迈着轻巧的步伐‘飘’到了墨檀面前，她扶着膝盖微微前倾身体，一双清澈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后者：“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比例啦，但墨檀你果然还是有些喜欢我的吧。”
“我……”
“太着急否定的话我会很受伤哦。”
“我没有要否定啊。”
墨檀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然后立刻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边努力让自己在头脑清明的状态下多坚持一会儿，一边咬牙道：“只是……”
“就是那个‘只是’。”
语宸却是温柔而坚定地打断了墨檀，轻笑道：“我理解的，所以你完全可以不说的，嘻嘻，不过墨檀你应该本来也没打算说吧，要感谢我帮你省去了找借口想理由和转移话题时间哦。”
墨檀噎住了，也真不知道自己能再说些什么了。
饶是他在回光之都的路上已经设想过了大量情景、对白，甚至努力把自己代入客观角度，以绝对中立之外的思维方式想了各种各样应对之策，却依然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展开。
再加上在‘绝对中立’人格下时的墨檀本就算不上什么心智坚毅之辈，在语宸面前更是经常把情智双商打粉碎性骨折，所以他终于在少女刚刚那句抢白后放弃了思考。
节奏啊、走向啊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不管了，遭不住了。
爱咋咋地吧。
好累啊。
墨檀的双眼逐渐失去了高光，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放空状态。
“我的话，大概也有些喜欢墨檀你吧，我猜你应该也能感觉出来一点点~”
少女精致的脸庞终究还是闪过了两抹红晕，并不算炽热却宛若晨光般温暖的视线悄悄从墨檀脸上移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刚才说的喜欢算不算那个‘喜欢’啦，唔，应该算吧，因为在一起的时候、聊天的时候都会很开心啊。”
无可抵御的喜悦伴随着规模同等的悲切从心底涌出，墨檀在沉默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努力让系统放弃立刻踢自己下线的想法。
就在刚才，就在那句‘大概也有些喜欢墨檀你吧’在他耳边响起后，后一秒就是系统提醒他目前的心率与精神状态都接近异常边缘的警告。
如果换做不久之前的话，墨檀恐怕会顺势让系统给自己踢出游戏，逃过这个无论怎么想都只有一条死路的场合，但隐约察觉到某人并非想从自己这里问出某个答案，甚至抱着刚好相反的打算时，墨檀迟疑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句让自己直接化作石像的话……
“墨檀你啊，真的超级~超级~超级~让人没有安全感呢。”
少女背对着他坐在石椅上，抱着膝盖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轻声道：“所以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当你人设之外的女朋友哦。”
“嗯……”
墨檀微微颔首，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我觉得，自己以后很可能会因为没有安全感之类原因的慢慢不再喜欢你了~”
语宸迟疑了一下，将头倚在身后墨檀那单薄的肩膀上，看着那一碧如洗、宛若她那双眼眸的天空轻声喃喃着。
“嗯……”
“那样的话，也都是你得错，不能怪我……对吧？”
“对啊……”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哦。”
“嗯？”
“或许，我非但没有慢慢不再喜欢你，反而变得越来越对你有好感，然后嘛……”
“然后什么？”
“然后就没有现在这么乖这么善解人意了。”
“呃……”
“总……总之，既然已经决定责任在你了，现在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好不好？”
“……”
“好不好嘛？”
“嗯，好。”
“诶嘿嘿，那你走吧。”
“啊？”
“我刚才说了很多很害羞的话，已经到极限啦，现在要静一静！”
“诶？”
“你走不走！”
“走走走，我这就走！”
“喂，墨檀~”
“什么？”
“我们现在算不算是恋人未满呀？”
“想多啦，朋友以上吧~”
“你走！”
第九百四十章：终
【您已紧急断开拦截，请选择是否重连】
【重连开始……】
【连接完毕，正在读取角色信息】
【欢迎回来，混乱中立的檀莫，即将载入无罪之界，祝您晚安】
……
游戏时间PM14:28
自由之都，灰区，前血翼家族宅邸顶层【红月之间】
“嗯，我喜欢这个高度的天花板~”
墨檀从张面积很厉害的奢华大床上缓缓睁开双眼，慵懒地舒展了一下因为持续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而稍有些僵硬的躯体，呈大字型平躺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来，将那件被他团成一团随手扔在枕边的长袍套在身上。
半分钟后，他轻呼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床边不远处那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把拉开了那厚重的暗红色遮光窗帘，并在下一秒险些被突兀起来的阳光闪瞎眼睛，骂了句脏话后又把帘子拉上了。
这里曾经是莱昂纳尔·血翼的住所，不久前还是一个虽然豪奢但气氛十分阴郁压抑的地方，出于前主人的某些小癖好，这里常年都盘踞着一股微甜的血腥味，虽然并不会引起人的不适，但墨檀依然在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将那些‘香料’打包卖黑市了。
至于墨檀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原因其实很好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蕾莎·凯沃斯女伯爵在干掉了血翼家族的两位最高负责人，顺便把被骗到自家地盘的精英屠戮了大半后，凭借雷霆手段闪电般地在一夜内接管了群龙无首的血翼家族，尽管并非没有遇到阻力，但总归还是在那些凯沃斯家族老成员的帮助下顺利完成了吞并，而墨檀在这一过程中所提供的情报、计划与参考意见则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得到他那些详尽到让人后背发凉的情报后，参与行动的凯沃斯家族成员几乎是用一种堪称从容的姿态完成了接管，而少数负隅顽抗的不识时务者则被轻轻松松地处理掉了，一方面是因为高端战力的缺失，另一方面则是这些极有可能不愿妥协的人早就被重点标红，甚至连战斗风格这种程度的情报都被发到了每一支‘攻坚队伍’手中，简直就是被从头针对到死。
于是乎，这种按常理来说至少也要以周为单位完成的吞并就这样奇迹般地在一夜之内完成了，虽然只是表面上的完成，背地里还有成吨成吨的问题要着手处理? 但那些东西都已经被墨檀划分进了‘鸡毛蒜皮’领域? 完全交给蕾莎和小艾两人去做了，也正因为如此? 两个姑娘这两天的平均睡眠时间堪称断崖式下跌? 都跟画了烟熏妆似的。
顺便一提，原本一直跟墨檀行动的科尔也被他借给了蕾莎? 原话是‘脑力工作就别指望了，不过脏活累活苦活杂活都可以交给这小子? 尽量别用死了就行’。
再然后? 已经没有钱住琉璃亭的墨檀就直接在血翼家族住了下来，而且还堂而皇之地占据了这间宅邸中最好的一个房间，虽然行踪诡秘外加神出鬼没，但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睡觉。
值得一提的是? 尽管轰走了那位名叫‘蜘蛛’、精神有恙的玩家姑娘? 还把科尔这个日常听候差遣的马仔借给了蕾莎，但他身边却依然有人伺候着。
“主人。”
伴随着并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响起，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落地窗前的墨檀身后，那是一个有着一头蓬松的银色长发，身高一百六十三公分? 体重五十二公斤，三围分别为92/58/84……简单来说就是胸围十分可观的女人。
她有着一双与其声线一样毫无情感可言、没有高光的空洞血眸? 身着一袭黑白相间的朴素女仆装，面色是没有半点血色的、异常不健康的苍白? 虽然相貌颇为精致可爱，但左半边脸却分布着许多暗红色的咒文? 虽然并不是特别明显? 甚至让她那线条本就柔媚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妖娆? 但仔细看去依然显得有些诡异恐怖。
“谢谢你，莉兹。”
墨檀伸手轻轻抚过女子耳边那缕银色的发丝，拿起后者手中托盘上那杯散发着浓郁乙醇气息的饮料，将这杯莱昂纳尔·血翼珍藏的，价值甚至难以用金钱来衡量的【清澈如水】一饮而尽，并在下一秒发出了一阵非常不体面的咂嘴声：“这味道真是糟透了……”
被称作莉兹的女子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过了两秒钟才用她那平板空洞的声线问道：“需要换一杯么，主人？”
“不用了。”
墨檀摇了摇头，满脸怅然地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味觉刚刚经历了一场强暴。”
莉兹点了点头，又问道：“您要再来一杯吗，主人？”
“总觉得你在对我的认知方面有一些微妙的偏差啊。”
墨檀莞尔一笑，慢慢拉开了身后那厚重的窗帘，默许了窗外那片光和热无孔不入的入侵行为，抱着胳膊对面前宛若人偶般既无表情也无生气的‘女仆’问道：“身体情况还好么？莉兹。”
“恢复效果显著，主人。”
莉兹微微颔首，并不是很连贯地说道：“感谢您的帮助，虽然精神层面出现了大量空白，但意识并未崩溃，身体现在依然处于超负荷状态，但足以完成正常的女仆工作，主人可以符合基础道德的前提下随意驱使莉兹。”
墨檀捂住自己的额头，吹了一声异常尖锐的口哨，嘴角高扬着摇了摇头：“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毕竟我这个人跟‘道德’两个字一直都没什么缘分，哪怕是最基础的那种。”
“莉兹同样表示遗憾。”
双眼无神的女仆对墨檀微微鞠了一躬，神情镇定自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可爱的性格，蕾莎当时尽力把你从崩溃边缘拉回来的决定果然时正确的。”
身体微仰，捂着额头几乎笑出眼泪的墨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分外愉快地赞美着面前的女仆莉兹，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敛起笑意，按着对方的肩膀问道：“你原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后者沉默了几秒种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明，莉兹的记忆不完整，但莉兹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好，如果主人能帮莉兹减轻身体上的负荷，会更好。”
“哦？会更好么？”
墨檀抱着胳膊玩味地笑了笑，挑眉道：“然后呢？”
“更好的莉兹很可能会比现在要善解人意得多。”
有着蓬松银发与傲人胸围的女仆依然面无表情，用她那双并无高光的眸子与墨檀四目相对：“就算主人想在不符合基础道德的情况下驱使莉兹，善解人意的莉兹或许也不会有意见。”
墨檀哑然失笑，然后猛地伸手捏住了莉兹的下巴，把脸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呼吸的位置，悠然道：“说的好，不过……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在主人面前随着性子挑三拣四，莉兹。”
“莉兹可以的。”
尽管被轻佻地捏住了下巴，但这位女仆却依然没有显露出丝毫惊慌，只是平静地对面前的主人陈述道：“莉兹在被莱昂纳尔·血翼伯父暗算前就是半步史诗的战士，被强行抹消了大半灵魂，用极端方式强化过后身体素质还要比原来更强，再加上蕾莎伯爵赐予的那滴……”
墨檀又凑近了一些，盯着女子那双近在咫尺的血眸低喃道：“说~重~点~”
“莉兹这一拳下去。”
女仆抬起了自己那纤细的右臂，白皙纤细的小手微微攥起：“主人您可能会死。”
“我错了。”
墨檀闪电般地放下了自己的手，并将自己与少女之间的距离维持拉开到一个颇具绅士风度的水准。
“莉兹也错了。”
给人感觉半点都不恭谨的女仆恭谨地弯了弯腰。
“哈，我骗你的！我才没错呢！”
墨檀把双手放在脸颊上，捏了一个很诡异的鬼脸出来。
“莉兹错了。”
女仆再次鞠躬，一本正经地说道：“但是莉兹不改。”
墨檀莞尔一笑，摆手道：“放心吧，我本来就打算把你修好的，去准备一下吧，一会儿我们去凯沃斯庄园，让那位再给你看看。”
“十分感谢，主人。”
莉兹对墨檀躬了躬身，然后随手将怀里的托盘扔到床上，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呵呵，只被勉强救回了两成左右的残念，整个精神构成中的八成都是空白填充物，表现出来的直接结果就是具备较高思维能力、意识形态以及知识储备，但上层意识却幼稚直白到宛若小屁孩的成年幼体么？】
看着莉兹随手扔在床上的托盘，墨檀忽然痴痴地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愉悦地低声轻念道：“简直就是同时具备萝莉和御姐特质的综合体啊，要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实在太有价值了，完全可以带去学园都市勾引那个太阳教派的小色痞啊。”
走到床边拿起托盘，墨檀很是遗憾地撇了撇嘴，悉心地将其放到摆满了各种酒精饮料的柜子顶层，放完后还仔细调整了一番位置和角度，宛若一个为粗心妻子善后的年轻丈夫。
当然，那位女仆目前对于墨檀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一个颇有意思的便宜玩具，虽然有趣，但要是不小心给弄丢、玩坏了的话也不会很心疼。
莉兹的全名叫做莉洁特·血翼，是不久之前被莱昂纳尔·血翼与迈克尔·血翼带到凯沃斯宅邸，意图将其制成拥有‘猩红魔音’源血力量的傀儡，是血翼家族在这场计划中为数不多的牺牲品之一。
尽管因为莱昂纳尔计划破产的缘故并未吸收那滴源血，但莉洁特早在被带往凯沃斯宅邸前就已经被其家主以残忍的手段进行了某种性质类似于洗脑，但却要严重得多的‘处理’，灵魂遭到了难以挽回的破坏。
虽然因为手段层次较低的原因，莉洁特的灵魂并没有被完全湮灭，但依然变成了一具空洞的、毫无自我意识的躯壳，而只有这种拥有高纯度血翼家族血统，身体素质在一定程度以上且没有神志可以被破坏的身体，才能在理论上满足‘吸收伊莉莉·巴托里的源血后不会暴走’的条件，成为一具完美的战争兵器。
莱昂纳尔也早已对莉洁特的使用了控制手段，那是一种类似于‘默’这个角色与王霸胆之间的血契，但性质却非常不人道的约束手段，简单来说就是‘完全控制’。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只要莱昂纳尔还活着，那么莉洁特·血翼这个存在就会成为与其手、脚等肢体概念等同的一部分，受到前者的完全支配。
然后……
莱昂纳尔就死了。
融合了伊莉莉·巴托里源血的蕾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凭借力量运用方面的绝对优势直接把莱昂纳尔和迈克尔哥俩给嫩死了。
再然后莉洁特身上的约束就被解开了。
再再然后这具可怜的躯壳就被蕾莎给注意到了。
再再再然后，险些以为自己会被伊莉莉占据身体的蕾莎没来由地对莉洁特产生了一股同情之心，便在自己的境界被暂时提高到传说水准时给莉洁特作了一番‘检查’，结果发现这姑娘在精神层面上虽然已经八成死了，但也不算是彻底没得救！
最终，蕾莎到底还是出手挽救了莉洁特那两成不到的灵魂，并通过一滴出自蕾莎而非伊莉莉的源血制造了一些性质类似于‘填充物’的存在，让莉洁特的灵魂完整度重新回到了100%。
不过因为只有20%左右是真的，所以重获新生的莉洁特总会让人觉得怪怪的，而且因为被不计后果的强化过，其身体时刻都处于高强度负荷中，不断地崩溃着。
这种崩溃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种族在三个月内死亡，就算是生命形式颇为非主流的觅血者，原本近千年的寿命也会缩短至十分之一不到，而且每分每秒都会承受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痛苦。
这，就是重生得莉洁特·血翼。
而她出现在墨檀身边的原因……
其实就是因为后者觉得挺好玩的，所以就把她从蕾莎身边要来给自己当女仆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终
游戏时间PM15:27
自由之都，凯沃斯庄园，主楼前
“先生。”
“先生~”
柔和的阳光下，侍立于台阶两侧的年轻男女同时对墨檀躬身行礼，脸上皆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身着一袭淡金色长裙，领口处绣着凯沃斯家族的纹章，胸前挂着太阳圣徽的少女艾·凡耶这两天一直在这边帮忙操持事物，虽然年纪很小，话也不多，却能够为蕾莎将似乎永远都忙不完的事物整理得井井有条，而且经常会帮忙将那些优先级并不是很高的工作处理掉，宛如一个有着极高权限的女秘书。
而另一边的科尔·舒伦则穿着那套非常适合他的黑色佣人装，袖口处同样印有一对红色的凯沃斯家族纹章，看上去宛若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管家。
与小艾不同，尽管有着相同出身、相同经历甚至追随了相同的人，但科尔并没有跟自己的好友一样整天与女伯爵形影不离，或冥思或苦想如何做出那些高效、妥当且智慧的决定，他只是安静地在庄园内做着前段日子身为佣人时的日常，并在特定情况下去独自或带人去践行那些或高效、或妥当、或智慧的决定。
作为这间宅邸的主宰，凯沃斯家族与前血翼家族的共主，蕾莎女伯爵对某人派来帮自己收拾摊子的马仔可谓付出了百分之二百的信任，而就算是那些始终都对家族忠心无二，其实从未背叛过蕾莎的凯沃斯家族成员也无法对此抱有丝毫非议，毕竟没有人是傻子，他们还没天真地觉得家族也好、自己也好，能有今天这么一副局面都是因为克雷格、蕾莎的英明或者自己的神武。
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始终在推动着事态的发展，而那只手的主人才是凯沃斯家族现在这番大好局面的缔造者，尽管几乎没有人见过那位始终隐藏于自家女伯爵阴影里的存在，但大家都知道那位凡耶小姐与不久前曾在宅邸内做过一段时间佣人的科尔·舒伦正是那个存在的手下。
都是忠于蕾莎、一心为了家族的老臣（最年轻的也有两百多岁了），没有人会想跟自家大小姐……或者说是女主人交好的那位神秘人过不去，所以更不会对深受蕾莎信赖的小艾和科尔过不去。
对于这些年来始终风雨飘摇、忍辱负重的凯沃斯家族成员们来说，‘争宠’之类的事实在太过于奢侈了，在这些人眼里，能够追随在自家大小姐身后平平稳稳地度过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它的，说白了都无所谓。
有野心并不一定是坏事，但却很容易招致自己的毁灭，血翼家族就是个非常好的例子。
多年的卧薪尝胆就这样被人翻云覆雨地撕成了碎片，终于成熟的果实在被收获的前一秒被粗暴地从嘴边夺走，甚至还被抽了两个脆生的大耳刮子，这就是野心招致的后果，或者说是……‘没有足够底蕴与实力的野心’所招致的后果。
他们会好奇，却绝不会去深究曾经的大小姐，现在的女主人在被迫离开凯沃斯家族后经历了什么事，认识了什么人。
无法坚持到最后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而凯沃斯庄园现在的总计四十八位家族成员，只想跟在似乎在一夜之间成熟起来的女主人身后，去见证她的故事。
想要在这座混乱的城市中占有一席之地也好，想要像过去一样低调平稳地度日也好，统统交给他们的女伯爵来决断。
尤其，是在他们亲身经历了那场宛若幻梦般的吞并后……
已经没有人回去质疑自家大小姐的能力了。
而在拥有了一个合格舵手的前提下，他们这些大概可以被称之为船体的人，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已经足够了。
不做多想，亦无需多想。
“哟，你俩这是在玩门神PALY吗？”
墨檀对面前的两位马仔莞尔一笑，并不是很上心地问道：“一切都步入正轨了？”
小艾微微摇了摇头，甜甜地笑道：“还差很多呢，先生，只是蕾莎小姐猜到您要过来这边，特意支开了其他人，让我们两个出来迎您一下。”
“花里胡哨的，猜到什么猜到，不就是通过这玩意儿感知到我这个被盖了戳的姘头越来越近了嘛。”
墨檀晃了晃自己那只被蕾莎印了觅血纹章的手，耸肩道：“要是随便哪个熟识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跟我心有灵犀那乐子可就大了。”
科尔笑而不语，而小艾则吐了吐舌头，冲侍立在自家先生身后、面无表情的莉洁特·血翼轻轻挥了挥手：“午安，莉兹，身体有稍微好些吗？”
“午安，马仔。”
莉兹得体地对小艾躬了躬身，面无表情地说道：“身体并没有好很多，不过主人有承诺要治好我，因为我答应他身体负担消失后可以做一些违背基础道德的事。”
小艾：“……”
科尔：“……”
同时陷入懵辶状态的两人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更在意那句‘马仔’还是‘那些违背基础道德的事’。
“呼哈，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墨檀并没有解释半句，只是一边掩嘴打着哈欠一边走进主楼，头也不回地问道：“蕾莎在哪儿呢？既然猜到我要过来的话，她这会儿应该已经没有在努力了吧？”
“不知道。”
紧跟在墨檀身后的莉兹立刻摇头。
“我也没问你。”
随随便便地倚在主厅中央的沙发上，墨檀瞥了同样走进屋子的小艾和科尔一眼：“你们说。”
小艾笑了笑，退后了半步没说话。
科尔则是面色严肃伸出右手向上指了指。
“哦？”
墨檀抬头一看，只见身着一袭黑色长裙的蕾莎·凯沃斯正倚在二楼右侧那排栏杆旁，双手环着她那颇具规模的胸部低头俯瞰着自己。
“可以做一些违背基础道德的事啊……”
秀气的柳眉微微挑起，女伯爵那双妩媚惑人的血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楼下那位神情镇定自若、姿态堂而皇之的‘不速之客’，浅浅一笑：“可以说得再具体点么？”
“先不说那个！”
墨檀却是面色一变，整个人突兀地从沙发上语气，用在场众人几乎从未见过的仓惶语气对蕾莎大叫道：“别动！蕾莎！千万别动！”
“先生！？”
见自家那位印象中永远都是那么从容淡定的先生面色巨变，科尔几乎是在瞬间就潜入了暗影中，并在两秒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墨檀的背后，脚边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十余枚倒插在地上，用银线串着大量利刃的细铁桩，紧张地环顾着四周。
而小艾则是抬手从自己胸前那枚太阳圣徽前拂过，下一瞬，墨檀、科尔、蕾莎、莉兹四人身后同时出现了一团流转着金色幻炎的光轮。
“有敌人？”
莉兹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然后突然从裙底（的空间绑腿带）抽出了一柄长约一米八，看起来极具魄力的武器，前端似是由一把银色的细伞和一柄血色的镰刃拼接而成，与我们认知中的斧枪十分相似，尽管并不像科尔多瓦那柄制裁者之杖一样充盈着露骨的杀伐之气，但冲击力却也是不小。
“喂，你倒是说清楚些啊……”
蕾莎倒是并未显露出半点惊慌，但也在这个瞬间全力戒备起来，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但她不仅将自己的感知能力在短短几秒钟内提高到极限，甚至做好了再次融合伊莉莉·巴托里源血的准备。
“别动！”
离开了沙发的墨檀再次发出一声低喝，然后一边谨慎地迈步向前走去一边沉声道：“事情有些复杂，一时间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总之你先不要动！”
蕾莎身形一僵，略显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小艾！”
墨檀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
“啊……是！先生。”
紧张兮兮地太阳神官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然后立刻大声应了一句：“小艾在这里！”
“散掉那些你最近折腾出来的新花样。”
“好！好的！”
小艾在墨檀话音落下的瞬间便不假思索地抬起小手，挥散了众人身后的光轮。
“嗯，这样就好多了。”
在某个视野极佳的特定地点停下脚步，墨檀笑呵呵地抬起头来，一边眯起眼睛看向二楼的蕾莎，一边咂着嘴感叹道：“刚才实在是太晃眼了，这么好的角度非得给整点儿圣光出来，小艾你这丫头还真是有够不解风……啧，该死的，只要不是类似于泳装款式的衣服，但凡涉及到一点点底裤颜色都会被打码么！而且还是那种一点想象空间都不给的卡通动物头像码！”
下一秒，尽管有几个方面的内容并听不懂，但大概领略了墨檀意图的四人还是秒懂了，并陷入了某种微妙的、蛋疼的、悲愤的、试图逃避现实的呆滞中。
然后……
“咳。”
反应最快的科尔轻咳了一声，飞快地收起了地上那套简易陷阱套组，然后变将视线投到了窗外的某朵白云上，目不斜视地装起了木头人。
“先生您怎么这样……”
小艾面色微红地嘟囔了一句，身体险些因为过快完成从紧绷到松弛之间的转变而瘫倒在地。
而蕾莎则是面红耳赤地退了两步，按住自己那从客观角度上来说明明算是保守的裙摆，双眼喷火地瞪着楼下那个为了偷窥而把大家都吓了一跳的贱人：“檀莫！”
“嗨~呀~”
莉兹则是表现得最淡定的一个，只见她用自己那毫无情感可言的声线发出了‘嗨呀’一声，然后双手抡起那柄看起来颇为凶悍的斧枪，笔直地将其开了刃的一边砸向墨檀，目标直指后者的脑袋。
“哦呦！”
凭借一步后跳轻松避开了这一击的墨檀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对依然保持着挥斧姿势的莉兹惊道：“你这是要弑主啊！”
后者平静地收起了那柄斧枪，面无表情地摇头道：“不会，莉兹刚才没怎么发力，主人肯定可以躲过去的。”
“那我要是万一没躲过去呢？”
墨檀虚起双眼，死死地盯着莉兹随意提在手中的斧枪。
“那莉兹也不是故意的。”
女仆歪着头思考了两秒钟，然后十分确信地点了点头：“因为莉兹认为主人是可以躲开的，所以就算主人不小心没躲开被砍死了，莉兹也不是故意的，不应该被追究或承担责任。”
明明是连诡辩都称不上的扯淡，但墨檀听完莉兹这番话之后竟然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谢谢主人。”
莉兹抱着斧枪对墨檀躬身致意。
下一秒，因为怕墨檀再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而没敢直接从二楼跃下，而是老老实实走楼梯下来的蕾莎·凯沃斯女伯爵箭步冲上，一把抓住了前者的领口，银牙轻咬地瞪着那双乱七八糟完全读不出情绪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刚才的事，你是不是也稍微给我解释一下啊！”
“哦，就是怕你们最近太累了所以开了个小玩笑而已，不用在意。”
墨檀低头在女伯爵紧攥着自己领口的纤手上轻轻一吻，成功让自己重新获得了自由呼吸的权利，然后指了指静静站在自己身后的莉兹，耸肩道：“她的身体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善，所以想让你给她看看，还有那个之前送来的药剂师，也让他来看看莉兹的情况，那家伙在血翼家族呆了那么久，应该没少跟这种歪门邪道接触过。”
蕾莎微微颔首，然后挑眉轻哼道：“没想到你还挺关心莉兹的，当时还建议我直接解决掉她呢。”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她那副比干尸强不了多少的德行实在让我很难良心发现。”
墨檀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翘着腿笑道：“现在就不一样了，我很快就要出发了，可不想带着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暴毙得累赘一起走。”
“之前一直都没机会问你，你去学园都市究竟是为了……”
“凑热闹。”
墨檀摊了摊手，半句没提戴安娜，嘴角翘起了一抹看似让人感觉如浴春风，仔细观察却会发现里面溢满了疯狂与狂喜的弧度——
“就凑个热闹而已~”
第九百四十二章：终
尽管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数能够让处于‘混乱中立’人格下的墨檀感到愉悦之事，但就算如此，即将在学园都市举办的那场盛会依然令他万分期待
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体是在期待些什么，但只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这次出行绝对会异常充实，充实到一个饶是现在的他都不好想象的程度。
非但如此，在充实之余，墨檀同样清楚不久之后的学园都市还会变得异常刺激，尤其是对他来说，可谓是稍有不慎就会出现生命危险。
说直白点，就是某个不到一米六的平板少女极有可能在未来某一天狼性大发，把自己轰杀至炸。
鉴于早就和戴安娜说好在学园都市再见，此时此刻的墨檀前去那边后势必将会在大多数时间里与前者共同行动，而某个截止到昨晚为止还位列玩家个人战力排行榜第十顺位的家伙自然也会同行，参考双方之间那场游戏正处于现在进行时这一原因，他在身份败露后被直接弄死的概率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
诚然，抛开个体战斗力甚至连高阶都很难达到的‘黑梵’角色不说，无论是‘檀莫’还是‘默’这两个角色都有着超过大众平均水平的实力，尤其是后者，能在只有别人四分之一左右的游戏时间这一限制下冲进个人战力排行榜前二百，就算王霸胆给他加了不少分也可以说是匪夷所思了，但是……
不算NPC，光是在那些真正强大的玩家……也就是战力排行榜最前面那几十个人面前，靠着血契伙伴才勉勉强强挤进榜单的‘默’也完全不够看。
如果真动起手来的话，从开服到现在每天雷打不动玩满游戏时间，无论是热情、天赋还是运气都不算差的昼岚完全可以在两分钟内连‘默’带王霸胆一起摆平掉，而且并不会付出太大的代价。
这个世界是相对公平的，比如努力就会有收获，比如足够的天赋与经验可以让人少走弯路，所以从客观角度上来看确实比大多数人有天赋，而且有着四倍游戏生涯的墨檀尽管时间有限，却也没有被大部队甩开，甚至还有一个冲进榜单的角色。
这个世界是绝对不公平的，比如无论处于哪个人格下的墨檀都没办法拥有哪怕半天完整的游戏体验，比如他做不到像随便哪个同龄人那样谈上一场正常的恋爱，比如【单纯强大】、【魔王】这种完全不符合逻辑的天赋，比如明明有着不相伯仲的水平，但‘檀莫’无论如何都没可能打过游戏时间充裕的双叶这一事实。
参考克里斯蒂娜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墨檀几乎可以肯定现在的双叶能轻松把昼岚秒杀掉? 而昼岚的实力却足以把‘默’这个自己最强角色给干掉? 而在他自己的脑补中，全力施为的‘默’打败同样拼命的‘檀莫’只需要五分钟！
无罪之界可不是斗兽棋? 没有什么象吃虎、鼠吃象之类扯淡的规矩? 所以墨檀很清楚，只要双叶起了杀心? 那么当自己身份败露的那一瞬间，基本就可以等同于自己的死期了。
那么问题来了? 首先? 双叶她会起杀心么？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几个月前两人在紫罗兰帝国那会儿，那时墨檀能够平安活下来完全是场侥幸，若不是双叶在潜意识中察觉到自己心态不对? 打算利用‘BLACK’给自己查缺补漏顺便完成复仇大计的话? 墨檀早就在出现在少女前的第一时间就被弄死了。
当然，如果没有猜到双叶当时的情绪并不稳定、满脑子都是为芬里尔小队的朋友复仇，墨檀也未必会出现在她面前。
总而言之，之前的那次‘停战协议’是难以复制的，双叶绝非那种会在同一个问题上纠结两次的人? 对于那个心理素质远超常人的少女来说，虽然在现实世界中几乎从未经历过的那份情感给与了她极大冲击? 但她最多也就天真那么一次而已，绝无可能再乱方寸了。
所以? 综上所述，紫罗兰帝国内乱事件后已经重新找回了状态的双叶只要揪出墨檀? 九成九会选择直接轰死他！
而这就引申出了第二个问题? 墨檀会不会在双叶面前败露身份？
说实话? 如果把双叶换成别人的话，哪怕是墨檀的死党基友A伊冬同学，当前人格下的墨檀也有绝对的信心不会被察觉出半点端倪，但问题在于双叶并不是伊冬，在这个平板少女面前，就算墨檀拥有【百态】、‘黑梵旁敲侧击’、‘戴安娜策应辅助’这种底牌都未必能蒙混过去。
尽管并不能说是很了解‘墨檀’这个人，但双叶对于‘BLACK’……或者说是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披着BLACK马甲活动的，混乱中立人格下的墨檀，可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更何况，双叶早就又在怀疑自家导师那位男朋友，也就是那个把戴安娜迷得神魂颠倒的弗兰克·休斯有问题。
而‘檀莫’这个人，绝对会被双叶划为那个问题的备选答案之一，想都不用想。
在这种针对性极强且完全正确的怀疑下，墨檀毫不怀疑自己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败露身死。
不仅如此……
抛去弗兰克=檀莫这个必死要素之外，弗兰克·休斯这个马甲本身也算不上安全，根据自己私下里的调查以及戴安娜在信中提到的情报，墨檀觉得那位名叫肯尼斯·A·阿奇佐尔缇的【雾月贤者】对自己也不会有太大好感，虽然多半不会亲自出手来诛灭自己这个小人物，但也不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性，然后再加个‘不许在戴安娜面前动手’之类的限制啥的。
【真是让人期待啊~】
重新坐回主厅那张做工精美的沙发上，墨檀拿过莉兹端过来的一杯名为【无夜区云游者旅舍特供甜柠水】的凉白开喝了一口，惬意地眯起了双眼。
他会这么兴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尽管这段时间始终都待在这片堪称整个大陆最混乱、最疯狂也是最自由的地方，但墨檀除了在血翼家族上找了点乐子之外几乎没体会到什么刺激，这倒不是因为他的要求太高或是自由之都的水平太低，只是单纯的层次不够而已。
别看墨檀这段时间折腾了不少事，比如狠狠地坑了血翼家族一波顺便将凯沃斯家族扶持起来之类的，但这种程度在这座城市那些真正的支配者眼里仅仅只是过家家级别的打闹罢了，或许蕾莎·凯沃斯女伯爵疑似融合吸收了伊莉莉·巴托里的源血这件事稍微有点意思，但也仅仅只是‘有点意思’罢了。
层次不够、水平不够、地位不够、实力不够、财力不够、权利不够、影响力不够，[新 fo]此时此刻的墨檀就算搞点事情出来，也没有人会愿意陪他玩，充其量只是当他是个猴看着耍耍罢了。
要是跳的太厉害或者招人烦了，随时都有可能被捏死倒是真的。
想要揭开那层迷幻的面纱，走进这座城市最真实、最疯狂、最本质的一面，与那些疯子、狂徒、智者、贤人、财阀、野心家或者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坐在同一个牌桌上玩心跳，现在的自己还远远不够资格。
墨檀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他并不着急，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棋要一步一步下，着急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但时间可以。
而在等待时间流逝的同时，墨檀自然不会安分守己地找个地方数羊，正如同双叶也完全没有长时间呆在奇迹之城精进实力的想法一样。
有些人，天生就是闲不住的。
更何况这一行除了惊险与刺激之外，同样也伴随着一个机会。
一个千载难逢的，在实力几乎绝无可能追上双叶的前提下杀掉她、赢得赌局的机会！
诚然，双叶在力量方面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她终究是一个法师，而主走盗贼系的‘檀莫’这个角色却是40级盗贼、35级刺客以及6级大盗。
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是一个杀手！
而哪怕是一个再怎么蹩脚的杀手，在两人这场游戏中的优势也绝对要比法师大，尤其是在有着充足的时间摸清目标风格，甚至长时间近距离相处的情况下。
职业方面的绝对优势、情报方面的绝对优势以及实力方面的绝对劣势，虽然在最关键的地方处在下风，在如果真放开手玩的话，成功率也绝对不会是零！
把‘双叶’埋葬在学园都市，正是‘混乱中立’人格下的墨檀此行最大的目的，而与戴安娜的相识相知乃至相恋，根本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而提前做出的铺垫罢了。
因为只有对方四分之一左右的游戏时间，深知双叶能力的墨檀很清楚，每放任后者成长一天，两人彼此之间的差距就会拉大一分，如果一直耽搁下去，双叶迟早会成为‘檀莫’再怎么机关算尽也无法撼动的高山，所以一定要趁早杀了她！
而这次前往学园都市，正是他最大也是最好的一次机会。
“嘿，亲爱的~”
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觅血者女伯爵眨了眨眼，没让自己眼底那抹杀意外泄半分的墨檀举起手中那杯凉白开微笑致意：“为您的美丽干杯。”
余怒未消的蕾莎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终究还是举起了自己面前那杯内含大量红细胞与血小板的饮品，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安静点，别打扰我。”
“遵命，女士。”
墨檀莞尔一笑，然后便微微后仰身体，枕着自己的手臂不说话了。
而坐在对面的蕾莎则重新将视线移回莉兹身上，轻轻握住面前这位银发女仆冰凉的双手，柔声道：“放轻松。”
“虽然莉兹有些担心您会对莉兹做出一些有违基础道德的事……”
觅血者女仆微微颔首，面色淡然地说道：“但因为您很漂亮而且莉兹并不是特别排斥搞姬，所以现在还算轻松。”
蕾莎眨了眨眼，迷茫道：“搞……姬？”
“主人每天都会教我一些多半都很没用的知识。”
莉兹点头，指着墨檀说道：“搞姬意思就是女性和女性之间的……”
“停！”
蕾莎语速飞快地打断了莉兹，咬牙道：“你再说下去就该轮到我紧张了，放松身体、乖乖别动。”
“是。”
莉兹立刻点头照办。
紧接着，一团朦胧的红色氤氲便从蕾莎掌心处流转而出，直接攀上了莉兹的双臂，短暂地停顿后忽然加快速度在后者身上流窜，宛若一条红色的光带般拉出道道残影，最终停留在莉兹脸上那一小片红色的咒印上，慢慢融了进去。
“有点痒。”
莉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抬手抓了抓脸。
“痒是正常情况……伊莉莉说的。”
蕾莎收回自己请握着莉兹的手，转头对墨檀轻声道：“莉兹的身体恢复速度有些过快了，你对她做了些什么？”
墨檀挑了挑眉，笑道：“心理辅导。”
“心理辅导？”
“就是陪她聊天。”
“然后呢？”
“心情聊好了，恢复速度自然就快了。”
墨檀打了个哈欠，看起来似乎对心理辅导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快不快的先放一边不提，莉兹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能随便用吗？”
蕾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摇头道：“负荷还是很大，崩溃也没有停止的势头，虽然莉兹的身体素质很好，恢复的比崩溃的甚至还要快一点点，但这个平衡实在是太微妙了，做做女仆的工作还行，要是你想让她帮你杀人放火……很难。”
“那还挺遗憾的。”
墨檀咂了咂嘴，又问道：“那痛苦方面有的缓解么？”
蕾莎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摇头道：“不行，我刚才也说了，她的身体平衡非常微……”
“以群星的名义，浮灵与漆黑的烈焰见证！”
不久前刚被墨檀从白昼区半逼迫着顾到凯沃斯庄园得药剂师霍乱·塔兹丁苟大步走进主厅，微微颤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
“吾……吾将忏悔自己的罪刑，携暗夜之手竭力驱散莉洁特女士的痛苦，以消恶业。”
第九百四十三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