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现实时间PM18:24
B市，德馨区，墨檀的公寓
“所以说，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墨檀把一碟刚做好的章鱼小丸子放在桌面上，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我这边……我是说‘黑梵’很快就要出发了。”
“好吃！”
刚用牙签将一只小丸子送进嘴里的伊冬用力拍了下桌面，然后开始仰天哈气：“啊！嘶嘶嘶——好烫好烫！”
“你敢慢点吃吗……”
随手解下围裙挂在椅背上，当前人格为守序善良的墨檀扯了扯嘴角，坐在友人对面的椅子上干笑道：“又没人跟你抢，话说回来，这些小丸子明明是你从日本给我带回来的伴手礼吧，带这种网上十几块钱能买一堆的东西回来就不说了，你竟然还特意跑过来蹭啊。”
伊冬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墨檀递过来的矿泉水，咧嘴笑道：“行吧，其实说白了就是我自己想吃，但是我和小乐姐又都不会做，所以就多带点给你了！”
“你这人，稍微要点脸又不会死。”
墨檀靠在椅背上虚起双眼瞪着伊冬，尽管当前人格下的他是那种三观端正、节操满载、与人为善的好青年，但在自己这位多年损友面前倒也并没有十分正经，事实上，他本来也不是那种自带严肃氛围的人，毕竟好人跟死板、老实、固执、一本正经、没有对象这种事并不一定要划上等号。
“脸这玩意儿又不值钱，再说你又不是漂亮小姐姐，我凭啥非得跟你要脸？”
伊冬又将一枚小丸子送进嘴里，一边很是没品地吧唧吧唧地嚼着，一边托着下巴说道：“所以说，您老人家名下的‘黑梵’、‘檀莫’和‘默’这三个角色肯定都得去学园都市了呗，啧啧，大场面啊，真是大场面啊。”
墨檀翻了个白眼，目光不善地说道：“你当我想去啊？”
“想不想去的，你不是都得去嘛。”
伊冬嘿嘿一笑，挑眉道：“黑梵是因为圣教联合那边的命令不得不去，默是因为晓鸽同学跟你另外一纸片人老婆特起劲儿所以不去也得去，檀莫……呵呵，檀莫可没人逼，是你自己想去的，不爽的话建议锤自己一顿。”
“什么叫‘另外一纸片人老婆’啊，你别胡说八道，牙牙只是比较黏我而已。”
墨檀一本正经地指了指伊冬，然后面色发苦地说道：“确实，我在用‘檀莫’玩的时候是自己想去的，虽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
伊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手打断道：“你希望个锤子，就算你现在再怎么觉得不合适，等犯病了之后不是照样嗨的飞起？要我说啊，认命吧兄弟，就别挣扎了。”
“我早就放弃挣扎了。”
墨檀耸了耸肩，沉声道：“而且双叶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就算在情报方面我始终处于领先地位，但无论是骇客（伊冬：别不要脸，是黑客）……好吧，黑客水平还是游戏里的实力我都不如她，如果再拖下去的话，赢面只会越来越小，还不如趁这次机会把她杀掉。”
伊冬吹了声尖锐的口哨，瞪大眼睛道：“芜湖，没想到啊，贤妻良母状态下的你竟然也会说出‘把她杀掉’这种话，你变了，墨檀，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了！”
“扫莱。”
墨檀也戳起一个章鱼小丸子送到自己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沉声道：“SUN……我是说双叶是玩家，就算在无罪之界里被杀也不会真有事，但要是我输了的话，你也知道我在‘那种’状态下的性格，绝对会遵守承诺把赌注里说好的信息全都曝光给双叶的，然后……”
“墨檀便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伊冬双手合十，斜四十五度望天，语调忧伤。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墨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摊手道：“但是如果是我赢了，就像你之前说的，‘我’多少还是能够制衡一下我自己的，而且刚才也说过了，双叶的技术要比我强，就算她如实交代了，也有很大概率在我加害她前找到一条生路，换个身份之类的，我不行……但对她来说或许不算难事。”
伊冬打了个哈欠：“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只是吐个槽而已，准备工作不是已经帮你搞定了么？”
“嗯……”
墨檀微微颔首，然后问道：“他们的状态怎么样？”
虽然早在自己另一个人格下时就已经问过伊冬了，但当时墨檀完全是从计划角度去提问的，完全没有关心芬里尔小队几人的身体与心理情况。
“我不是都说过了嘛，比想象中的好很多，灵媒这个职业还真够神的，要是普通亡灵法师的话最多也就让他们变成几具有思考的僵尸，结果我一个超常发挥，四个人就都变成高阶不死者了。”
伊冬很是得意地揉了揉鼻子，笑道：“不过这里的高阶是指他们身为不死者的‘品质’，具体实力跟他们生前基本没啥两样，说白了就是挺拿不出手的，充其量再加一个不会流血，不会被打碎脑袋之外的致死攻击秒杀，没了。”
墨檀点了点头，无奈道：“我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哦，忘了你现在人美心善了，你是说他们的情绪是吧？”
伊冬讪讪地笑了笑，轻快地说道：“整体来说还不错吧，奈德复活后把他的伟大志向重新跟其他几人说了一遍，大家都觉得自己做了对的事，挺平静也自豪的，然后我又把紫罗兰帝国那场乱子的后续跟他们说了一下，嗯，按你的要求删减掉了双叶的戏份，把所有功劳给了我的雇主，也就是‘檀莫先生’，奈德他们都很激动，一直心心念念地想报恩呢。”
“他们彻底把双叶忘记了？”
墨檀微微蹙眉，表情有些纠结。
“嗯，我试探过几次，可以确定他们是彻底把芬里尔小队的双叶法师忘记了。”
伊冬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拍了下脑门：“哦对了，你瞧我这记性，有件事之前忘跟你说了，我在抹消有关于双叶的记忆后得到了一个道具，呃，或者说是四份一模一样的道具，叫【芬里尔的记忆残片】，效果和备注我已经看过了，简单来说就是有关于那四个人对双叶的所有记忆。”
“真的？！”
墨檀顿时眼前一亮，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我骗你干嘛。”
伊冬撇了撇嘴，解释道：“如果我们猜错的话，只要通过我的【驭魄】技能，完全可以将那四个记忆残片重新给他们注入回去，然后……”
“然后他们就会重新想起双叶这个人？”
墨檀急忙问了一句。
“理论上是这样。”
伊冬点了点头，莞尔道：“怎么样，良心方面是不是好受多了？”
“算是吧。”
墨檀微笑着对这位十分了解自己的友人点了点头，然后敛起笑意正色道：“答应我一件事。”
伊冬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如果是处于‘混乱中立’人格下的墨檀，他给出的答案绝对是‘绝不’或者‘你丫先说’，但在严肃起来的三号墨檀说出这种话时，伊冬甚至连思考过程都没有就直接应了下来。
“如果身为‘檀莫’的我，无论是游戏里的我还是现实中的我……嗯，你懂得，反正就是那个状态下我向你索要这四片记忆残片的话——”
墨檀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不要交给他。”
伊冬面色一僵：“哈？你确定我玩的过‘你’？”
“没事，刚才那句话其实主要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墨檀微微一笑，又吃了一颗火候刚好且色香味俱全的章鱼小丸子：“虽然只是表个态而已，但你大概不用担心以后的‘我’会直接向你要或者骗了。”
伊冬：“……”
“如果我这次能成功杀死双叶的话，会把有关于她的记忆还给奈德队长他们的。”
墨檀轻舒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如果没杀掉甚至被反杀的话，这四份记忆或许也可以用来当做筹码要挟她让步。”
伊冬眨了眨眼：“‘筹码’？‘要挟’？你真的变了啊伙计！这种话不应该从现在的你嘴里说出来啊！”
“你到底把‘现在的我’当成什么了啊？”
墨檀苦笑着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就算是我，也会把自己的人身安全与后半生的幸福看得很重啊。”
伊冬呵呵一笑：“说真的，你这也不像是守序善良啊，系统究竟是怎么分的啊。”
“我也这么觉得。”
墨檀附和了一句，然后脑海中忽然划过‘蔑视之祸’这四个字，喃喃道：“或许只是个马甲也说不定……”
“你说啥？”
伊冬没听清。
“没啥，我瞎叨咕呢。”
墨檀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随口说道：“学园都市这次的大人物很多，永恒族的身份或许会有风险，你把奈德他们送到我提早置办好的住所后就赶紧走吧。”
伊冬有些不爽地哼了一声：“你居心叵测啊你，凭啥晓鸽同学、语宸同学、万洋、小雨外加你三个角色都能去，就我得走？就凭我比你高比你帅？”
“现阶段而言，我对你长得比我帅、个子比我高这些事没有任何意见。”
墨檀一本正经地否认了一句，然后严肃道：“但是你可想好了，去凑热闹是可以，不过万一你这个不死者亡灵法师的身份曝光了，就算我三个角色都在那边都未必来得及救你。”
“啊，这……”
“而且你不是刚进了排行榜吗？虽然只是吊车尾的末页，但就这样被随便把号洗了真的没问题？大半年白玩了啊。”
“所以说你是在为我好？”
“当然，而且我也担心你死了之后奈德队长他们有关于双叶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
“说真的……”
伊冬虚起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墨檀：“你到底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担心芬里尔小队的羁绊啊？”
“两者都有，后者的比重大一些，毕竟你能从头再来。”
墨檀实话实说。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伊冬咬牙切齿地甩了根中指，怒道：“那老子要是跟那些NPC一样也不能从头再来呢？”
“你这话问的……”
墨檀有些嫌弃地看着伊冬，干声道：“就好像‘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会救谁’一样，有点恶心。”
伊冬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嗯，好像是有点恶心。”
“行了，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上线了，要是奈德队长他们有什么事的话别忘了第一时间联系我。”
墨檀在与伊冬角逐最后那颗小丸子归属权中败下阵来后站起身来，端着盘子走向厨房的水槽，干脆利落地开始送客。
“嗯，小乐姐这会儿也应该跟语宸同学、晓鸽同学她们吃完晚饭了，她中午出门的时候好像没带钥匙，我努力早点回去把她锁外面。”
伊冬嘿嘿一笑，完全没有帮墨檀收拾残局的意思，起身就往门厅：“拜拜。”
“开车慢点，带我向小乐姐问好。”
墨檀头也不抬地说道，然后补充了一句：“还有，别老欺负人家，这儿可是你主场，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
“知道啦知道啦，我本来就是开玩笑的。”
伊冬摆了摆手，一边穿鞋一边转头调侃道：“我觉得你最好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暖男气质。”
墨檀哼了一声，摇头道：“我不是暖男，只是被你这种内心阴暗的人衬托得比较高尚而已。”
“行，我内心阴暗。”
伊冬做了个滑稽的表情，狭促道：“一会儿就要跟语宸同学开始浪漫的约会之旅了，你可要把持住自己不要出洋相哦。”
“我努力。”
墨檀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地说道：“虽然难度系数挺高的就是了……”
“那怪谁。”
伊冬耸了耸肩，起身出门：“走了。”
然后就这样走掉了。
而早在几分钟前就悄然转变为‘绝对中立’人格的墨檀则是在默默地刷碗盘子后把自己扔到沙发上，一边努力让自己从满脑子都是语宸的魔障中挣扎出来，一边惨笑着扯了扯嘴角……
“怪我咯。”
第九百七十四章：终
半小时后
……
【已检测到您的精神连接，正在同步个人信息……】
【连接完毕，正在读取角色信息】
【欢迎回来，绝对中立的黑梵，即将载入无罪之界，祝您晚安】
…….
游戏时间AM07:01
光之都内城区，曙光大礼拜堂，墨檀的临时房间
“唉~”
几乎是卡着开服时间上线的墨檀咂了咂嘴，宛若一只正在精心烘焙自己的咸鱼般在床上翻了个身，随手抓过枕头盖在自己的头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一大早起来就叹气呀~”
轻柔甜美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是啊是啊。”
用枕头盖住脑袋的墨檀闷闷地应了一句。
“你应该更朝气蓬勃一点啦！难得上线这么早~”
墨檀隔着被子感到了两阵柔软的触感，似是有谁正在轻轻摇晃着自己。
“谁会要求别人在晚上七点还保持朝气蓬勃呀……”
完全没打算从床上爬起来的墨檀发出了呻吟，想要抗争到底。
“诶，你算是别人吗？我戳！”
床边的人观察了几秒钟，然后用力戳了一下墨檀腰部的位置，尽管隔着被子和牧师袍，依然成功让后者剧烈地哆嗦了一下。
“好吧好吧。”
总算强行消去了脸上红晕的墨檀松开枕头，满脸纠结地撑起身子，与旁边那位正笑盈盈站在床边的少女四目相对，然后努力摆出了一个看上去颇为从容，至少没有特别害羞的表情，干声道：“早上好，圣女殿下……”
“嘿嘿~”
语宸掩嘴轻笑，然后行了个颇为浮夸地提裙礼，莞尔道：“晨安，黑梵牧师，看到我有没有很高兴？”
墨檀面色僵硬地别过了头，一边从另一侧下床一边背对着少女问道：“我刚才就想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尽早下线前路过这里来着，就心血来潮进屋下线了~”
语宸吐了吐舌头，捏着裙角小跑着绕到墨檀面前，笑眯眯地说道：“不过当时你早就下线啦，所以房间里并没有人哦，我当时想着在这里下线然后吓你一跳来着！”
墨檀愣了一下，好奇道：“吓我一跳？”
语宸用力点了点头，认真道：“就是悄悄等你上线，然后出其不意‘嗷呜’（原地蹦跶）一声把你吓一大跳！”
墨檀继续愣：“但是你刚才没有‘嗷呜’一声吓我啊。”
语宸轻绞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道：“人家忘了……”
“！”
骤然受到了剧烈冲击的墨檀立刻闭上眼睛，然后原地做了四五个深呼吸，才凭借绝大的毅力重新睁开双眼，一边回避着语宸的视线一边站起身来，表情、语气皆是无比僵硬：“我应该感到庆幸吗？”
“唔，我觉得不用……”
语宸轻点着下唇，认真地摇头道：“我觉得就算没忘记的话应该也吓不到墨檀，你胆子太大了，上次看那个鬼片的时候都超淡定！”
墨檀连回忆都不用回忆，就知道语宸是在指两人那次失败约会时一起看的电影，不过他当时全程淡定的原因跟胆子大不大完全没有关系，毕竟那会儿受到了巨大打击的墨檀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接受电影里那些恐怖元素了。
事实上，在‘绝对中立’的人格下，墨檀的胆子可以说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小，或许比语宸要稍微强那么一点，但也仅限于跟心仪的女孩子一起看鬼片时勉强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尖叫的水平，自己一人个人的话连《深夜狗敲门》这种低成本恐怖电影都不敢看。
当然了，他还不至于去跟语宸强调自己到底有多怂，而是将错就错地发出了一阵傻笑，然后就开始顾左右而言它：“啊，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应该是十点出发对吧？”
“嗯，是十点出发，不过要提前二十分钟去空巷集合。”
语宸甜甜地笑了笑，拍着小手提议道：“走之前要稍微出去转转吗？”
那么问题来了……
特意早点上线打算好好琢磨一下这次学园都市之行的墨檀会听从语宸的提议出去转转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
十五分钟后
“很好。”
跟语宸并肩而行，漫步在光之都中城区的墨檀忽然原地站定，露出了自信而闪亮的微笑：“我已经完全迷失方向了！”
语宸眨了眨眼，露出了虽然在预料之中但还是有些困扰地微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语调轻快地说道：“嗯，我知道了，对墨檀来说能坚持到现在才彻底迷路已经很不容易啦，我还以为你会在十分钟前就找不到路呢。”
其实早在九分四十七秒前就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的墨檀：“……”
“呐，接下来就由我带路吧~”
语宸做了个鬼脸，故意用很严肃地口吻说道：“我会努力指引你走上正确的道路哒！”
“别把我说的好像是正天无所事事只知道家里蹲的死宅一样啊，嗯，虽然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墨檀先是吐了个槽，然后效仿着依奏平时那莫名严肃的画风站直身体，对面前的少女行了个不伦不类的骑士礼：“那就拜托您了，前辈！”
“嘿嘿，包在学姐身上！”
语宸用力挥了挥小拳头，气势十足地喊了一嗓子（其实音量非常低），然后便随手抓住了旁边的一位路人：“劳驾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墨檀：“……”
“光之都中城区的北区，晨曦大道。”
卢娜低头看了一眼语宸的小手，用她那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表情给出了回答，然后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视线从两人脸上扫过，又慢条斯理地啃了口手中的苹果，补充道：“嗯，炼金师协会前。”
墨檀：“？”
“诶嘿，墨檀你刚才都没有注意看哦，卢娜都站在旁边好一会儿啦。”
成功完成了捉弄的语宸笑了笑，然后转头对被自己拉着袖口的炼金师少女问道：“方便找你坐坐吗？”
“可以。”
卢娜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瞥了墨檀一眼：“要一起来吗？”
后者讪笑着颔首道：“那就麻烦你了。”
……
两分钟后，炼金师协会三楼某房间
“椅子前两天不小心被炸烂了，不过壁炉前的地毯可以坐。”
卢娜随手把果核扔进门前的垃圾桶里，指了指房间一侧壁炉前那块通体焦黑的迷之物质：“我觉得还挺舒服的。”
或许是因为早已经习惯了这姑娘的严重脱线，所以无论是被炸烂的椅子还是被烧焦的地毯，都没有让墨檀和语宸感到丝毫意外，两人只是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目光，就跟卢娜一起坐到了那块地毯上，还被后者一人发了个苹果。
“卢娜真的很喜欢苹果呢。”
语宸跟个仓鼠一样双手捧着苹果，笑盈盈地咬了一口，莞尔道：“我记得第一次跟布莱克见面的时候你就有在吃。”
【第一次跟布莱克见面？】
墨檀的耳朵竖了起来。
“他只是个孩子！”
语宸瞪了表情忽然深邃起来的某人一眼。
这句没头没尾意味深长的话让墨檀虎躯一震，立刻垂下头不说话了。
卢娜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面色通红的墨檀，不解道：“那是谁？”
语宸：“……”
“太阳教派的圣子，同时也是太阳教派百年来最厉害的天才，现任太阳教皇圣·阿纳斯塔斯的教子，今年刚满十三岁，据说已经有了高阶实力，个人感觉比语宸……嗯，比忘语可能还要强很多，父亲佩德罗·布莱克和母亲邦尼·布莱克在五年前因为一场意外不幸去世，三年后获得神眷。”
墨檀下意识地给卢娜科普了一下，很是轻松淡定地说道：“这次回到光之都前一直跟太阳教派的大骑士长杰夫·哈灵顿一起在圣域北部清剿血蛮，据可靠消息，那场重创了‘裂伤女王’，直接让血蛮们陷入内战的作战就是他计划的，嗯……还是个御姐控。”
语宸：Σ(⊙▽⊙”
卢娜：(????_??`)
过了好一会儿，意识到空气忽然安静的墨檀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发：“呃，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道。”
卢娜摇了摇头，很是确信地说道：“我不认识他。”
“问题不是对不对啦！”
语宸则是用力锤了下墨檀的肩膀，瞪大眼睛道：“为什么你会那么了解小布莱克啊！”
“诶？我很了解吗？”
“你超了解啊！！”
“啊，那肯定是因为我太虔诚了，所以才会格外注意跟我们曙光教派同属联合三大教派的太阳教派圣子，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没有【骑士精神-诚实】这种倒霉天赋束缚的墨檀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滔滔不绝地：“可见我对吾主的忠诚简直日月可……”
【放你娘的屁。】
不屑的冷哼声响彻在墨檀耳边，直接打断了他的扯淡。
“噗嗤。”
同样听到了天之声的语宸顿时笑了出来，轻飘飘地横了墨檀一眼：“叫你瞎说。”
“？”
因为并非曙光女神帕可茜信徒而没有听到这句话的卢娜歪了歪头，看上去有些茫然。
“啊，不说这个了！”
语宸贴心地绕开了卢娜很难插口的话题，侧着身子握住后者的小手道：“上次黑梵回来的那天咱们都没有怎么好好聊过天呢，教会这边也是一直有事，不然我们早就过来找你玩啦。”
只在墨檀回来的那天晚上跟两人简单吃了个饭的卢娜微微颔首：“我有听说北边打仗打赢了，所以才会很忙？”
“嗯，有一部分原因啦。”
语宸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扁了扁嘴：“不过主要还是教会突然安排我和黑梵去学园都市交流会的事，唔，无论是冕下还是圣女姐姐都完全没有征求我们两个人的意见，所以这段时间才一直手忙脚乱的准备。”
卢娜微微蹙眉：“学园都市的交流会？”
“嗯，说是让我们两个去见习。”
墨檀挠了挠脸颊，无奈道：“简单来说就是场不想去也得去凑的热闹。”
“我知道，那个交流会。”
卢娜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向自己崭新的实验台，头也不回地问道：“怎么，你们要去那里开会吗？”
语宸笑着摆了摆手：“不是啦，代表圣教联合去开会的是别人，我、黑梵还有小布莱克只是去见习而已，说白了就是去见世面的，过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唉，三倍的见世面。】
墨檀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表情颓丧。
“我知道了。”
卢娜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那我也一起去吧。”
语宸：“啊？”
墨檀：“蛤？”
卢娜转头看向两人，好奇道：“我是说，我也一起去好了，不行吗？”
“那个，不是说不行啦。”
语宸一边后悔着自己让面前这姑娘产生了难以实现的兴趣，一边有些慌张地说道：“只是我们两个是代表圣教联合去的，虽然不算自愿，但是也……”
“没关系，我也可以代表。”
卢娜轻描淡写地打断了语宸。
后者当时就懵了：“诶？”
“代表炼金师协会。”
卢娜一边把实验台上的瓶瓶罐罐往身前归拢，一边随手在桌角处的一盏蓝色魔晶灯上拍了一下。
下一秒，只听隔壁传来了一声乒里乓啷似是有什么人从椅子上一头栽下去的声音，不消片刻，一个戴着某种类似于夜视仪般设备的精灵男子就从外面冲……或者说是撞了进来，无视目瞪口呆的墨檀和语宸径直走向卢娜，大声道：“林奇你找我？”
“嗯，我答应你之前让我去学园都市交流的提议了。”
卢娜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位看上去约莫四百岁上下，有着一头灰色短发的精灵，问道：“什么时候出发？福隆戴尔会长。”
“呃……啊？啊！太好了！”
被称作福隆戴尔会长的精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了肉眼可见的狂喜，而这份狂喜又在数秒钟后变成了纠结：“但是我之前已经撤回了申请，因为你当时好像很不感兴趣的样……子……”
卢娜很是无所谓点了点头：“哦，那就算了。”
“等一下！”
“嗯？”
“我会想办法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你去的！”
“哦。”
第九百七十五章：终
四十分钟后
游戏时间AM08:32
去之前布莱克常去的那家店简单吃了些早饭，重新散步回光之都内城区的墨檀和语宸二人驻足于曙光大礼拜堂前那片广场，感受着这份尽管对后者来说稀松平常，但在此时此刻人格为‘绝对中立’的墨檀眼里却弥足珍贵的平静。
仔细想来，且不说在另外两个人格下他始终都没好好闲下来过哪怕一分一秒，就算是现在这个过去曾被基友A称为咸鱼状态的墨檀，在入坑无罪之界后也没能得到过任何一个足够慵懒、足够悠闲、足够无所事事的假期。
用他对伊冬吐槽时的话说，至少在处于‘绝对中立’人格下的墨檀眼里，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在玩一款名叫无罪之界的精神虚拟游戏，而是全程都在被这东西玩。
当然了，虽说是‘被玩’，但他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乐在其中，进而乐此不疲。
但归根结底，此时此刻的墨檀还是更喜欢优哉游哉地生活节奏，而不是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被什么命运的大车轮子撵着跑。
不过如果上述那辆车有载着语宸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墨檀也并没有很坚定地表示过拒绝，尽管他知道增加和语宸相处时间这件事本身绝对不是一件正确的事，但远称不上是意志坚定的他终究还是没能彻底扛住诱惑……
嗯，严格来说也不算诱惑，毕竟以夏莲圣女为首的曙光教派高层态度十分坚决，所以本就不够坚定的墨檀就半推半就地借坡下驴了，简单来说就是骗自己。
啊，其实我不想去的，道理我都懂的，我知道从长远角度看来这是一个糟糕的错误，只是那些人态度太强硬了，我根本没办法拒绝嘛。
就像这样↑
这种事基本可以说是绝大多数高级智慧生物都会的基础操作，也就是所谓的自我安慰，把责任推卸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可抗力上面，其实归根结底还是给自己心底所倾向的行动找理由找借口罢了。
或许这种行为有些不负责任，但却并不算可耻，毕竟是人人都会做的事。
既然人人都会做，那就没道理不许他墨檀做。
在如此结论下，就算是人格处于守序中立，意志坚如钢铁的他，在想到这件事时也只得摇头苦笑。
并不能说是什么烂泥扶不上墙，毕竟对于身为‘黑梵’时的他来说，达到自己另外两个人格的心理素质根本就是扯淡，是无稽的玩笑。
身为‘黑梵’的墨檀其实没有什么不堪的地方，只是在他那另外两个非主流人格的衬托下显得……在各方面都差点意思。
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也正因为如此，墨檀最初才会在与奈德等人陷入险境时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虽然被逼到极限的他终究还是做到了一些事，时至今日甚至已经能在苏米尔那边按着邪教徒摩擦了，但他的心理素质依然差得要死。
所以墨檀干脆就放弃了思考……
就像那个谁跟那个谁说的一样，顺其自然地等船到桥头好了，至于是沉是直，到时候再说吧。
正因为每当想到那些无解的未来时都会这样放弃思考，抗压能力与承受能力均低的墨檀才没有被自己逼到胃穿孔。
就这样吧，这样挺好的……
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把自己彻底放空的墨檀微微眯起双眼，享受着这份虚假的平静与惬意。
“嘿~”
跟着他一起发呆了好一会儿语宸轻轻拽了拽墨檀的衣袖，眨着她那双无论何时都会让后者禁不住看呆的、澄澈无邪的眸子，好奇地问道：“在想什么呢？”
墨檀先是一愣，然后耸了耸肩，莞尔道：“我在想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没想到卢娜这个直到现在都是‘见习’炼金师的家伙竟然也得到了举荐，而且还比咱们两个都要早。”
【这样以来，学园都市的熟人就越来越多了啊，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心底又划过了这样一个念头，不过墨檀并没有说出来。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呀，毕竟卢娜她本来就不可能只有‘见习’的水平嘛，就跟我们学医的人一样啦，能不能通过技术考试是一码事，自己的个人水平是另一码事~”
语宸嘿嘿一笑，然后吐了吐舌头：“只是举例子而已哦！怀才不遇和尸位素餐的都是极少数啦，而且我也只是从妈妈那里挺说的，做不得数啦~”
“说的也是。”
墨檀笑了笑，很是正能量地说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反正我觉得让卢娜这种又年轻又有潜力的炼金师能去学园都市完全没有问题，那位会长阁下还是很具慧眼的。”
语宸点了点头，掩嘴轻笑道：“只不过卢娜好像一开始没什么兴趣呢，嗯，也是，感觉她不是那种特别喜欢热闹的人。”
墨檀做了个鬼脸：“我也不是啊……”
语宸皱了皱鼻子，佯怒道：“嗯哼，可不是嘛，让黑梵指挥官屈尊陪我去出差真是委屈您了呢。”
“知道就好。”
不去想糟心事的墨檀也开起了玩笑，莞尔道：“所以你得表现好点，好好发挥主观能动性，给指挥官阁下端茶倒水，洗衣叠被~”
“少臭不要脸！”
清脆悦耳的声音伴随着一股颇为彪悍的气质从不远处传来，曙光教派的第一圣女夏莲·竹叶与高阶圣骑士依奏·洁莱特从喷泉的另一侧绕了出来，然后前者便一个箭步冲到墨檀面前，用力戳了下后者的额头：“还端茶！还倒水！还洗衣叠被！你咋不说让忘语给你暖床呢！？”
墨檀：“……”
旁边的依奏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囔了一句：“那个，端……端茶倒水洗衣叠被什么的我就可以做了，但……但是暖床就……”
语宸：“……”
“你这丫头也给老娘稍微注意一点！”
夏莲直接一个原地转身开始戳半龙人女骑士的脑门，震声道：“你知道自己这种长得漂亮还少根筋的乖乖女有多讨人喜欢吗！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万一黑梵哪天把持不住了怎么办？忘语做大你做小吗！”
饶是依奏高阶圣骑士的体质，也被夏莲那堪比大力金刚指的纤手戳了个趔趄，慌慌张张地点头道：“好……好的！我一定注意！”
“夏莲姐姐！你不要胡说八……呀！！”
实在看不过去的语宸俏脸微红对夏莲发动了擒抱，结果被后者一把抓住衣领，跟拎猫似的提在半空中，可怜巴巴的在夏莲手中晃来晃去。
“还有你~”
夏莲弹了语宸一个清脆的脑瓜崩，恶狠狠地说道：“我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结果一问才知道你七点钟就带着黑梵跑了，妈蛋的，我还以为你们私奔去了呢！”
语宸吐了吐舌头，一边在夏莲手里摇晃着一边乖巧地说道：“我们只是去散散步啦，顺便去看一下卢娜，毕竟之前黑梵回来的那天都没有怎么好好聚一下嘛，就想着在走之前找她好好聊聊天。”
“呼，行吧，总之不是私奔就好，我这辈子最讨厌不打招呼不辞而别的人了。”
夏莲撇了撇嘴，松手放下了语宸，问道：“然后呢？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姑娘都跟你们聊啥了？”
语宸摇了摇头：“没聊什么，因为卢娜也要代表炼金师协会去学园都市，所以没说几句就被那位福隆戴尔会长拉去办手续了。”
夏莲一愣：“蛤？”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据说那位炼金师协会的会长一直都想让卢娜去，不过当事人并不是很愿意，这次听说我和语宸也要去才改变主意。”
墨檀瞥了面前这位说话含沙量巨大的圣女殿下一眼，耸肩道：“用那位会长阁下的话说，卢娜大概会在三天后触发，坐船走水道去学园都市，然后我俩就没再多呆了，反正过段时间又能见面了。”
“行吧，卢娜小姑娘是挺有出息的。”
夏莲点了点头，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向两人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没？你们是异界人，应该不需要大包小包的带东西吧？”
语宸用力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连接着行囊的口袋：“嗯嗯，都在行囊里啦。”
“那就走吧，虽然还有一点时间，不过出远门赶早不赶晚，我先送你们到空巷。”
并未在行程中的夏莲伸了个懒腰，然后便一把揽住语宸单薄的肩膀，大步流星地向某个墨檀并分辨不出来是哪个方向的方向走去。
墨檀也接过了依奏的大背包塞进会被绝大多数NPC认知为空间储物道具的行囊里，与后者一起追了上去。
……
十分钟后
游戏时间AM08:47
光之都外城区，空巷，飞艇坪
“这地方你们应该还是第一次来吧~”
简单跟入口处那俩神官打了个招呼便带三人走进了空巷内部的夏莲笑了笑，指着不远处那块面积巨大的空地，以及停泊在空地中央的那艘通体呈纯白色、两侧印有总计九枚圣徽、外形宛若枣核般的梭型机械造物，笑道：“这里就是咱们圣教联合的空巷啦，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环境和绿化做得还是不错的，至于那边停着的玩意儿嘛……”
她停顿了两秒钟，似乎想要卖个关子，不过墨檀和语宸这两位的好奇心似乎有限，虽然确实都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个纯白的梭型造物，却完全没有向她追问的意思。
至于依奏，她可是老资历了，虽然之前没机会坐这东西，但理论知识却很充分，知道的并不比夏莲少多少。
“嘁，这玩意儿是咱们圣教联合自家的空飞艇，叫……叫他妈的【联合空飞艇】，非常没有创意的名字。”
夏莲咂了咂嘴，继续介绍道：“这东西联合一共有三艘，不过常驻在光之都的只有一艘，都是侏儒泛商业圈的船骨架构配爆缸航空的最近加速技术，虽然款式外形不同，不过很多大势力都有，无论是速度、稳定性、舒适性和安全性都比市面上那些制式型号强，嗯，也就这些了，其实这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吹的优点，就是很有牌面，方便装辶。”
墨檀语宸：“……”
“咋了？装辶可是很重要的啊！别看不起面子工程啊。”
夏莲挑了挑眉，摊手道：“别忘了咱们可是圣教联合，是一大堆宗教堆叠在一起的组织，要是不注意形象的话，还怎么让别人信教？怎么让别人皈依咱们女神大人？”
墨檀有些无奈地捂着脸摇了摇头，干声道：“我们不是看不起面子工程，只是觉得你这话说的太直接了，硌牙。”
“话糙理不糙，自己人扯个淡还整那么多虚的多没意思。”
夏莲大大咧咧摆了摆手，继续道：“总之，这就是你们这次往返学园都市的交通工具了，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天半应该也就到了，嗯，不出意外的话。”
依奏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殿下您不是说这艘空飞艇的安全性和稳定性都很高吗？还会出什么意外？”
“举个例子。”
夏莲打了个响指，严肃道：“比如……船长看到了老汤姆的脸，那这船我估摸着就沉定了，直接坠毁，妥妥的。”
墨檀语宸依奏：“……”
“您到底是有多喜欢讨论有关于我相貌的话题啊。”
一个身着白色亚麻色长袍，戴着厚重兜帽的且脸上绑满了雪白绷带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晨光中析出，出现在夏莲面前：“虽然我也不是很介意就是了。”
毫无疑问，来者正是前段时间已经跟墨檀算是熟识的老汤姆了，只不过这次是挡着脸的版本。
“我还以为自己会是最早来的呢。”
“啧，我也是这么想的，肯定是哈凡他们来的太早啦。”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熟悉的声音也从几人身后不远处的入口方向响起。
太阳教派的圣子——昼·布莱克。
财富教派的圣女——菲雅莉·格雷厄姆。
这两位同样以圣教联合的名义前往学园都市交流会一起走进了飞艇坪。
至此，距离圣教联合代表队（？）正式出发前往学园都市——
仅剩一小时零五分钟。
第九百七十六章：终
“不是说提前二十分钟集合嘛。”
依然穿着那袭繁复豪奢的华贵长袍，有着一头绚丽的金发，嘴角永远挂着亲切微笑的菲雅莉·格雷厄姆用力向墨檀等人挥了挥手：“哈凡你们曙光教派怎么来这么早呀，时间就是金钱啊。”
秉承着一贯的接地气风格，这位财富圣女以毫无架子的欢脱姿态向以黑梵为首的曙光教派几人打了个招呼，非常热情。
“晨安，夏莲殿下、汤姆大师、依奏女士，还有忘语姐姐和黑梵哥哥，大家来的真早啊。”
旁边的昼·布莱克就要规矩多了，尽管从客观角度上来看这位十三岁正太可以说是圣教联合年青一代中含金量最高的大牛辶，但是在规矩礼仪方面他却要比语宸和菲雅莉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并无半点刻板做作，很难让人不喜。
“前辈的名字是黑梵。”
依奏先是恭谨地行了个礼，然后很是无奈地瞥了菲雅莉一眼，第不知道多少次试图纠正后者对墨檀的称呼。
“哈哈，知道啦知道啦，洁莱特你真是的，就喜欢较这种细枝末节的真~”
之前已经在路上跟依奏颇为熟识的菲雅莉哈哈一笑，特别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目测应该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语宸莞尔一笑，戳了戳墨檀的胳膊：“我觉得哈凡这个称呼蛮可爱的，要不要以后我也这么叫你呀？”
“求放过。”
墨檀扯了扯嘴角，然后隐蔽地递给了前段时间刚跟自己‘交过心’的正太圣子一个眼神——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布莱克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地顺着墨檀的目光看了自己旁边的菲雅莉一眼，立刻把小脑瓜摇成了残影。
“你们来的也挺早啊。”
夏莲先是扫了一眼菲雅莉和布莱克这两个小辈，然后便将目光投向他们背后的两人，抬了抬手：“哟，哈灵顿，米琳达，你俩也是来送孩子的？”
“夏莲前辈好~”
身穿财富教会的高阶神官袍，站在菲雅莉身后那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出头，媚骨天成的狐族半兽人女子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清纯的小酒窝。
“殿下。”
布莱克身后的太阳教派大骑士长杰夫·哈灵顿则很是恭谨地俯身行礼，感官上与他身前那位正太圣子如出一辙，要不是后者实在太过于眉清目秀可爱俊朗，与虽然十分英气但算不上帅气的哈灵顿截然不同，甚至都有可能给人一种亲爷俩的既视感。
“都是老熟人了，哈灵顿你别这么拘束。”
夏莲耸了耸肩，不悦道：“就跟我有多老似的。”
杰夫·哈灵顿微微颔首，沉默了两秒钟后轻声道：“我一直想找机会向您道歉，就有关于之前北伐时的一些不愉……”
“免了，我现在挺愉快的，黑梵人也好好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不提了。”
夏莲摆手打断了杰夫的话，轻描淡写地终结了话题：“糟心。”
鉴于之前监听了墨檀和布莱克的对话，已经确定保守派的杰夫并未参与到‘坑害黑梵牧师’事件的夏莲显得很大度，完全没有借题发挥的打算，毕竟她是个性格比较单纯的人，没有一棒子打翻一船人的习惯。
“是。”
杰夫点了点头，然后又分别对汤姆和语宸行了一礼，最后将视线投向墨檀，抿成一条细线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一抹弧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黑梵牧师。”
跟夏莲一样对这位大骑士长并无恶意的墨檀顺从地点了点头：“是的，哈灵顿阁下。”
“精妙绝伦的战术，而且还很大胆，很有魄力。”
哈灵顿的目光中带着赞许，毫不遮掩地夸赞道：“比你当初在米莎郡时进步了很多，或者说是……苏米尔那一役才是你真正的实力？”
墨檀微微一楞，然后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道：“米莎郡只是恰逢其会而已，至于苏米尔一役……嗯，据我所知那应该是那些令人尊敬的长者引导了战争的胜利，所以您说的精妙绝伦战术……应该是某些有趣的误会吧。”
很显然，墨檀是在装傻，在场的其他人也知道墨檀在装傻，墨檀更知道在场的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装傻，但他依然选择了装傻。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在经过了入城时那场因为自己魂不守舍而酿成的意外后，已经半个身子被推到聚光灯下的墨檀早已下定决心要远离任何可能会给自己造成麻烦的事件了，并立志无论是在任何场合，甭管是私人的还是公共的，都要跟苏米尔那一仗撇清关系，抵死不从！
当然了，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此时此刻的墨檀还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被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呵呵，原来如此，那应该是我误会了。”
哈灵顿也并未揭穿面前这位年轻人的装傻充愣，只是轻笑道：“不过同为有才华的年轻人，黑梵牧师你有空的话可以多跟布莱克殿下交流交流。”
“您放心。”
墨檀立刻借坡下驴，递给了布莱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们还是很谈得来的。”
哈灵顿点了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还以为面前这位黑梵牧师是隐晦地承认了自己正式苏米尔最终一役指挥者的事，并表示不方便跟自己说的事可以跟布莱克聊，完全没料到墨檀指的是有关于‘御姐控’方面的理论知识。
但布莱克听懂了，所以面色通红地垂下了头。
之前跟夏莲蹭了个监听的语宸也听懂了，所以隐蔽地翻了个小白眼。
“行了行了，别跟小辈扯闲篇了，咱们去那边喝点东西聊会天，给孩子们留点交流空间。”
夏莲打了个哈欠，招呼了哈灵顿和米琳达一声，便迈开步子走向不远处的饮料贩售柜台了，因为而有些萎靡不振的她现在急需一些冰镇啤酒来保持状态。
于是乎，三位来送小辈的教会侧监护人便一起到飞艇坪对面去了，而即将作为这支队伍全程监护人之一的老汤姆也被夏莲一嗓子吆喝了过去，只剩下墨檀、语宸、依奏、菲雅莉和布莱克四个年轻人外加一个孩砸。
“哈~自由的空气~”
待那几位走远之后，菲雅莉浮夸地张开双手拥抱了一下面前的空气，然后窃笑着向墨檀：“哈凡你也真是的，难得人家哈灵顿骑士长夸你，干嘛死不承认啊？”
墨檀面无表情：“我听不懂你在说啥。”
菲雅莉一脸受伤地抱住自己的肩膀，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问道：“呜，哈凡你怎么可以这么见外！”
墨檀翻了个白眼：“我跟你很熟吗？”
“岂止是熟！简直生米煮成熟饭！”
菲雅莉语出惊人地冒出了一句理论上只会存在于玩家之间的骚话，并在面色骤然变黑的墨檀暴起前泫然欲泣地说道：“我可是你的第一个投资人啊！你不能跟我这么见外！”
布莱克有些好奇地歪了歪头：“投资人？”
语宸也同样好奇地歪了歪头：“投资人？”
“喂……我记得我应该有跟你说过吧？”
墨檀苦笑着转头看了语宸一眼，无奈道：“别添乱啊。”
后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因为感觉很好玩嘛。”
只有依奏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完全没有参与进讨论中的打算。
虽说她确实跟菲雅莉颇为熟悉，但身为一个性格有点死正经的圣骑士，依奏还是很难在对面这两位神眷者前谈吐自如的，虽然无论是菲雅莉还是布莱克都没有半点架子，但女骑士依然会觉得有点压力山大。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佩服自家尽管教阶不算高，但却能够跟神眷者谈吐自如、谈笑风生乃至谈恋爱的前辈。
“行了，别说我的事了。”
墨檀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提议道：“换个话题吧。”
菲雅莉也没有过多纠缠，只是从善如流地说道：“行啊，要是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科普一下这艘空飞艇的成本，顺便揭露爆缸航空和侏儒泛商业圈到底用这玩意儿赚了多少黑心钱哦~”
墨檀扯了扯嘴角：“一定要讲这么沉重的话题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请菲雅莉姐姐帮忙科普一下有关于学园都市交流会的事呢。”
小嘴倍儿甜的布莱克一句姐姐把菲雅莉叫得眉开眼笑，莞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菲雅莉姐姐应该已经是第二次参加学园都市交流会了吧，我还是第一次呢。”
“诶？是这样吗？”
语宸也很有兴致地从墨檀肩膀后面探了探头，惊叹道：“原来菲雅莉殿下已经去过一次了呀。”
墨檀和依奏虽然没有说话，但同为第一次前往交流会的人，他们看上去也对此很感兴趣的样子。
之所以说是‘看上去’，是因为依奏是实打实的感兴趣，而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弄明白所谓交流会究竟是怎么个情况的墨檀多半是装的。
“呵呵，要说‘参加’的话，我可是第一次，你们是第零次。”
菲雅莉咧嘴一笑，轻摇着手指说道：“毕竟见习可不算是参加哦，说是去玩还差不多。”
很明显的，这人在强调自己这次可是正式与会成员的身份。
而墨檀等人也很配合菲雅莉这份小骄傲，一个个都露出了洗耳恭听的好奇宝宝模样。
“嗯~既然你们都对那地方感兴趣的话，我就按小布莱克说的，稍微给大家科普一下好了。”
菲雅莉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话说，在几千年前的某天……”
“等会儿~！”
墨檀当时就惊了，一脸蒙圈地打断道：“要从几千年前开始说吗？！”
“对啊对啊，哈凡你不要打岔嘛。”
菲雅莉皱了皱鼻子，然后继续说道：“当时的西北大陆，有一个叫做太阳王朝的国家，那个国家可厉害了，最鼎盛的时候几乎统一了整个西北，而且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社会结构都很超前，反正就是厉害得不要不要的。”
“嗯嗯！”
“嗯嗯！”
语宸和依奏都听得特别认真，连连点头。
墨檀则是假装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模样，在身后少女散发出的淡淡幽香中开始走神。
布莱克也是假装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模样，心底却是有些无奈，因为他的本意是想让菲雅莉说一说交流会期间内学园都市的风貌，而并不是他自己早就知道的，学园都市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么一档子事。
不过既然菲雅莉说得很有兴致，语宸和依奏也听得很有兴致，两位男士也没有不识趣地让人家赶紧讲重点，而是不约而同地在换上‘认真倾听’的表情包后开始走神。
“然后啊，就在太阳王朝刚刚勉强收起扩张步伐的时候，那些思想非常超前同时也非常有钱的高层忽然拟定了一个长期计划，那就是在与太阳王朝最东部接壤，位于大陆中央，被金辉河谷和幽暗密林夹在中间的地方建立一堆学院。”
菲雅莉晃了晃食指，强调道：“注意，是一堆学院，不是一座学院哦。”
“那就是学园都市吗？”
语宸反应很快，立刻发出了靠谱的提问。
“差不多，但不确切，准确点说那应该算是学园都市的前身。”
菲雅莉赞许地笑了笑，继续解释道：“要知道当时太阳王朝可是整个大陆规模最大的势力之一，麾下几乎囊括了整个西北最顶尖的人才，光是传说阶强者就有几十上百，工程、炼金、药剂、艺术等各领域的大师更是不少，而太阳王朝当时的执政官雅力士一声令下，竟然直接从王朝内抽出了近三成各方面领域的顶尖人才，作为第一批导师投入到那数十座学院中，三成啊那可是！太阳王朝极度昌盛时的三成精英啊！”
菲雅莉夸张地用双手比了两个‘三’使劲晃了晃，宛若一只眉清目秀的母螃蟹。
“听起来好厉害呀！”
语宸很是捧场地拍了拍小手，兴致勃勃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那帮人就独立啦！”
“？？？”
第九百七十七章：终
“独立了？”
语宸和依奏皆是一懵，完全想不明白那堆学院怎么好好端端的就独立了呢。
“对，独立了，不过不是马上独立，而是在学园都市已经彻底进入了良性运转，规模完全扩张起来后才独立的，那时它已经被称之为学园都市了。”
菲雅莉耸了耸肩，笑道：“至于具体过程嘛，就说来话长了……”
然后这位财富圣女就从她身上的空间储物道具之一里掏出了五个垫子，给墨檀他们一人发了一个，坐在地上开始滔滔不绝。
正如她所说，太阳王朝建立的那些学院并没有在短时间内立刻独立，而是在成为整个大陆独一无二的学府集群、翅膀彻底硬了之后才跟老东家划清界限的，而这一过程总计大概花费了……近三百年。
太阳王朝当时花费巨大人力物力建立那堆学院的本意是为了网络人才，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阴谋，而是赤裸裸的、范围涵盖整个无罪大陆的阳谋，毕竟没有人是傻子，当太阳王朝为那些学院的宣传计划铺张开来后，就算是随便哪个摆摊大爷都能猜到哪个野心勃勃的王朝绝对不是突发奇想打算搞点公益，打算为世界各地的年轻人才和那些不年轻的人才提供一个平台。
无差别笼络那些以年轻人为主的有才华者，在各领域中筛选出有能力的潜力股加以培养，并将其化作新鲜血液填充到规模愈见庞大的王朝中，这才是这些倾尽整个王朝三分之一的顶尖人才，斥巨资打造的学府集群能够问世的核心原因。
而太阳王朝也没有藏着掖着，他们从最开始就表示过无论是谁，但凡能在那些顶尖学府中学有所成，毕业后都可以得到王朝在政治、经济、资源乃至社会地位方面的全力支持。
换做我们比较容易理解的说法，就是毕业后只要成绩过关，就能分到车、分到房、分到钱、得到一份报酬在社会平均值以上的稳定工作、还有五险一金可拿。
当然了，这一切也是有前提的，而这个前提也非常简单，就是让你迁个户口。
这招可以说是相当超前且难以复制，倒不是说点子难想，除了太阳王朝的大聪明们其他人都琢磨不出来，而是当时纵观整个无罪大陆，也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像太阳王朝这样直接从零砸出一堆高等学府出来。
没错，是一堆，而不是一个！
虽然当时的很多大型势力都有着原地拔起一座牛辶学院的资本，但单单一座学院自然是无法跟太阳王朝所建立的学院群抗衡的，而且这还不是钱和硬件的问题，事实上，就算排除金币商会和蒸汽财团整两个大陆规模最大的顶尖财阀，当时也有很多势力能够建立起足够多的学院，毕竟在这个有着奇幻世界观的地界儿，盖个学院的成本其实并不高，有时候甚至只需要一个史诗阶的土系魔导师，或者一颗被祝福过的种子，就可以造出或种出一座学院来。
但是问题在于，学院有了，场地有了，钱有了，人呢？
师资力量师资力量，资有了，师呢？
太阳王朝能一口气派出成百上千位各领域的大师级人物去给人家讲课，甚至偶尔还有传说阶的教授去打酱油，其它势力能做到吗？
很遗憾，别说当时了，就算是现在，这种事也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做到。
紫罗兰帝国有百年历史人才辈出的‘紫罗兰军事学院’和两所分别位于邓蒂斯领与西蒙领的同级别学府；光之都也有名声赫赫的‘圣教联合神学院’，但这也都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
但当年太阳王朝所建立的学院集群，同时也是现在的学院都市，里面具有的同等级顶尖学府别说是一只手了，就算是把脚也算上，也数不过来。
再加上它们那不问出身背景、不问经济实力、只要有天赋就敢收人的超低门槛，几乎是在建校第一年就在整个大陆掀起了一股风潮，被无数蜂拥而至的求学者踏破了门槛。
毕竟无论在哪个世界观下，怀才不遇的人都太多了，就算有大量慧眼能筛掉九成九滥竽充数的人，那些真正有天赋、有潜力的人也绝对不少，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成功发光发热而已。
举个例子，比如有十个出生在紫罗兰帝国、在指挥作战领域有着极大兴趣与天赋的平民年轻人，其中能有幸进入帝国军事学院进修的估计只能有一个，而其他九人则会被哪位大公爵家的儿子、哪位侯爵阁下的侄子、哪位慷慨富商的大外甥或者在帝国军事学院对面有学区房的谁谁谁给挤出去，哪怕这些的潜力并不如他们。
这是事实，是无法辩驳的，铁证般的事实。
因为这个世界并不公平，这很正常，因为要是真做到了完全公平，世界也就乱套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太阳王朝所建立的那些学府们则给了那些被淘汰者一个机会，一个并非绝对公平，但至少相对公平的机会。
‘你或许会被拒之门外，但那只是因为你技不如人，而非出身卑微，亦或是囊中羞涩。’
这句是‘艾德蒙天火学院’的名誉院长，传说阶雷、火双系贤者艾德蒙·唐克斯在一次偶然中对某位不远千里来到学园都市，却在天火学院那华贵大门前却步的穷酸侏儒说的话，并非什么宣传标语，却被未来的无数学子奉为经典。
顺便一提，那位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扣响‘艾德蒙天火学院’的侏儒青年名叫酮酮·绍梅，是一个以卖糖饼为生计的家庭的长子，同时也是唯一一位拿到了‘艾德蒙天火学院’连续八年最高奖学金的究极学霸，历史上为数不多在四十岁前就成就了传说阶实力的怪物，不仅如此，他在晚年时期甚至达成了火、风、雷、暗影四系贤者的成就，堪称学园都市毕业生中的代表人之一。
尽管他最终并未选择为太阳王朝效力，尽管他性格乖僻、惹是生非，尽管他甚至遭到了多次起诉，尽管有传闻说他把位于龙族之傲的赤鳞龙峰变成了一座活火山，但身为太阳王朝圣迹千咒法师团团长的艾德蒙·唐克斯大师却依然将其视为自己最杰出、最骄傲、最想大嘴巴抽死的弟子。
总而言之，那些学院集群，也就是学院都市的前身很快便名声大噪，成为了整个大陆最炙手可热的地方之一，最后就连其它势力都成批成批地它们筛选出的有为青年送去进修，实在是因为那边的教育条件实在是太好了。
而学院们也是来者不拒，就算知道很多被其它势力送来的学生并无可能跳槽到太阳王朝，也依然没有任何刁难苛刻，只要够资格统统来者不拒。
太阳王朝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垄断无罪大陆的教育界，更没想过要截留所有年轻人才，它只需要保证自己手中的人才比别人多就好了。
就算一百个被其它势力送来的学员里有一个迁了户口，就算是赚到了，而那些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加入太阳王朝的，基本也都有结了善缘，横竖都不亏。
然而，就在主干人员已经换了几代，各学院高层中毕业后留校的学生数量都占据了一定比例的三百年之后，在某年的开学季，这些由太阳王朝出资兴建的所有学府竟然联合发表了一则声明，中心思想基本可以归纳为：从即日起，各大学院将不再隶属太阳王朝，而是作为一个没有任何阵营偏倾、永久中立的教育机构继续运转，并将现在的学院集群更名为学园都市。
声明过后，举世皆惊，各大势力的第一反应都是狂喜，而狂喜过后则是担忧，担忧实力已经比三百年前膨胀了近乎一倍的太阳王朝会不会直接发兵把刚刚成立的‘学园都市’给推平。
或许有着无数大佬的学园都市很强大，甚至拥有将一些中小型势力直接铲平的能量，但跟它的老东家相比，还差得太远了。
结果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太阳王朝非但没有在震怒中灭掉学园都市，甚至连在里面任职的‘员工’都没撤走一个，就这样直接默许了学园都市的独立。
在那之后，学园都市顺理成章地废除了有为人才毕业后能在太阳王朝得到各种好处的待遇，并将其替换成了留在学园都市里的福利，甚至还把很多历史性课程中有关于太阳王朝那些片面的伟光正资料给改了，让内容更加符合史实，然后该招生招生，该教学教学，啥都没耽误。
不过鉴于太阳王朝近百年来愈加恶劣的风评，各大势力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始终抱着‘丫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的想法去揣测学园都市的独立事件，甚至在最初几年一定程度地减少了往学园都市的人才输送，但随着时间的发展，一如既往甚至越来越红火的学园都市还是让大家放下了心，最后还是按部就班地该咋样咋样。
然后，又过了差不多百年，太阳王朝忽然对始终和他们关系不错的龙族出手了。
结果又是一次举世皆惊，不过这次大家并没有惊多久，倒不是说无罪大陆的人均心理素质上来了，而是太阳王朝仅用了十三天就直接铲平了巨龙之傲，打崩了整个龙族。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第三次举世皆惊，因为在那之前虽然大家都知道太阳王朝强大，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强大到了这种程度，就连龙族都可以在半个月之内打崩。
再然后……
太阳王朝带给了全世界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震惊。
它瘫痪了，非常莫名其妙的瘫痪了，被一发从天而降的陨石给王都昂德谢尔砸平了，所有高层几乎在一夜间统统死光。
再然后太阳王朝就被各大早已将其视为巨大威胁的实力联手灭了。
而学园都市则还是那个学园都市，以绝对中立组织的名义屹立在整个无罪之界的学术之巅，红红火火，并不恍惚。
后来，大陆各界对学园都市的重视力度因为太阳王朝覆灭一事迅速提高，再无顾忌的各大势力几乎对这处‘圣地’倾注了百分之两百的热情，将不参与任何正式活动、始终秉承包容开放学术态度的学园都市视为最佳的人才市场。
最终，在太阳王朝覆灭的若干年后，学园都市迫于压力……说好听点是在各大势力的恳求下，决定每隔五年召开一场邀请会，其核心目的是为了给全世界优秀的年轻人一个交流和学习的机会，由学园都市长老会统一向全世界各个国家、势力、组织发出邀请函，成为了各界重要的才人补充来源。
“不过时至今日，原本的邀请会早就变了性质，啊，谢谢。”
菲雅莉接过语宸递来的果汁喝了一口，大大咧咧地用袖子摸了下嘴，耸肩道：“从很久以前开始，已经演变成交流会的邀请会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场让全世界优秀年轻人互相交流学习的活动，但因为受邀者基本都是各界顶尖势力的原因，已经逐渐发展成了涵盖军事、贸易、跨国联合行动等内容的多边非正式会晤了。”
语宸眨了眨眼，轻声赞叹了一句：“感觉好厉害呀！”
虽然看起来一副完全没懂的模样，实质上也确实有很多细节还没能理解，但语宸依然第一时间理解了自己即将前往的这场交流会的本质。
“是挺厉害的，可以说整个大陆都找不出第二个有这种规模的峰会了。”
菲丽丝耸了耸肩，摊手道：“总而言之，很多大事都会被放在这场交流会中讨论，无论是台面上的还是台面下的，反正是一个非常好的平台，比如说我这次去，主要就是代表咱们圣教联合跟金币商会和蒸汽财团的执行官谈合作，内容非常非常的复杂琐碎，要是印出来的话都能把哈凡拍死了。”
无辜墨檀扯了扯嘴角：“凭啥拍死我……”
“比喻而已，细节不要在意。”
菲雅莉喝光了语宸给的果汁，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躯，拍手道：“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啦。”
“嗯，感谢菲雅莉殿下，我也明白了。”
依奏微微颔首，然后好奇道：“不过，既然您是代表联合去跟那些执行官谈生意，那我们呢？就是单纯地去体验一下吗？”
“当然不是，你们的主要任务其实是长脸。”
“长脸？”
“对，给咱们圣教联合长脸，让那些自视甚高的傻学生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哈？”
第九百七十八章：终
五天后
圣历9571年X月XX日
游戏时间AM08:51
无罪之界西北大陆，龙族之末地下深处，埋骨之地-挂载异空间
这是一片无光、空洞、虚无、诡谲的空间，它大概呈现出了一种并不深沉的黑色基调，却又不同于大多数人眼中的‘黑暗’，宛若一块无边无际的幕布般流转着，对视野全无影响。
当然，这并非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毕竟在这片就连‘荒凉’、‘死寂’等概念都不存在的幕布上，有无视野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其差异也只是在于能否清楚地看见那座斜插在这片无垠幕布正中的怪诞女神像，以及坐在神像上的那个人罢了。
披着稍显残破的、如蝠翼般宽大的黑色披风，身穿拥有同样底色、款式稍显复杂的修身贵族礼服，多半张脸都被隐藏在面具下的男人罕见地没有被周遭一切所排斥，而是很好地与这片并非怪诞诡异的坏境融为一体。
从客观角度上来看，这还真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毕竟自从这个名为【墨】的角色出现在无罪大陆那一刻起，他就与这个理论上仅仅只是用程式和代码写出来的世界嫉妒不兼容，仿佛就像是……某种病毒般的存在。
排斥着一切，并被一切所排斥，这一现象并非什么秘密，事实上，除了大多数时间都和墨在一起的季晓岛之外，就连常年出差的加雯和较晚入伙的梅林也能感觉出来，自己这位老板/赞助人似乎与这个世界的相性很差。
在没有刻意伪装自己或者事先做好布置的情况下，那些盘踞在‘墨’这一存在周围的排斥感实在太明显了。
而此时此刻的墨并未伪装自己，同时也没有在四周留下任何特殊布置，却罕见地并没有被引起周围这片环境的丝毫波澜，甚至还有种蛮搭的感觉。
“令人惊叹的转变。”
伴随着一阵低沉、悦耳且富有磁性的嗓音骤然响起，一个相貌英俊、气质儒雅，身着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座神像前，沉吟了片刻后轻轻跺了跺脚，随即便被一颗巨大的、拔地而起的巨龙颅骨托到与墨平齐，轻笑道：“我现在竟然已经连趁机杀掉你的心思都没有了，还真是悲哀……”
“悲哀？”
面具后的双眼微微睁开，将他那并不灰暗却宛若深渊般的黑眸聚焦在末代龙王波什·伽隆脸上，墨慵懒地托着自己的下巴，淡淡地说道：“不，波什，你应该为自己的转变而感到庆幸，因为现在的你确实已经‘完整’到足以忤逆我之前设下的那个禁止，可以对我发动攻击的程度了。”
波什先是一愣，然后目光一凝，忽然弹出一团暗金色的‘龙炎’，笔直地向与其处于同水平面的墨高速袭去，并在同一时间露出了无比错愕的表情，似乎并没有料到自己真的能弹出那蓬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杀伤力，却依然可以被划分为‘攻击’范畴的炎光。
“看，你成功了。”
墨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无温度的话语中似是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与此同时，一道通体漆黑的六边形立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其身前，间不容发地截住了那蓬足以瞬间焚灭任何一个中阶职业者的火焰，然后立即消散在了空气中。
“是啊，我成功了。”
波什的错愕并未持续太久，这位心理素质极佳的末代龙王只用了几秒钟便平复了自己跌宕的心情，并在平静下来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也后悔了……”
墨檀没有说话，也没有重新合上双眼，只是平静地静候下文。
“如果我刚才知道自己已经能够违背你那个似是植根于我灵魂的禁制，我绝对倾尽自己最强的力量对你发动攻击……”
波什遗憾地摇了摇头，翘起双腿倚在背后的白骨龙角上，苦笑道：“我知道你每天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某种诡异的不设防状态，而就在不久之前，我错过了将你毁灭的最好机会。”
“我说过了，你应该感到庆幸，波什陛下。”
墨玩味地笑了笑，轻轻拍了两下自己座下的神像，不甚在意地说道：“如果你确实有想自己刚才说的那样，趁我处于那种状态时试图对我发动攻击，哪怕是像刚才那样宛若玩笑般的攻击，都会导致非常糟糕的后果。”
波什目光一凝：“愿闻其详。”
“简单来说，就是这座有趣的神像会挣脱束缚。”
墨低头看了一眼身下这座被一枚十字架钉在石柱上，身上缠绕着蹭蹭锁链，栩栩如生的表情溢满了疯狂与愉悦，嘴角高高扬起的‘神像’，轻声道：“并引发一些不容乐观的后果。”
波什扬起了眉毛，莞尔道：“比如说呢？”
“没有比如，因为你我都很清楚，已经趋于‘完整’的你，伟大的末代龙王波什·伽隆并不会对我出手。”
墨并没有亲切地继续说明下去，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当你的意志足以支持你攻击我时，那些禁止会强行让你停手；当你足以忤逆那些禁止时……比如现在，你其实已经无法再以毁灭我这个存在为由动手了。”
波什敛起笑意，漆黑如墨的竖瞳中溢满了冰冷与愤怒：“事实上，你所谓已经趋于‘完整’的我，比之前更能理解你究竟是何等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怪物，不，怪物已经不足以形容你了，墨，你根本就是一个可怕的错误，是造物主所开的最恶劣的玩笑，没有之一！”
“很高兴你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墨平静地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位瞳色与发色都已经化为漆黑，不断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龙王：“那么现在，亲爱的波什陛下，你可以卸去那令人作呕的伪装，凭借自己的意志而非所谓的理性与责任感与我对话了吗？”
“……”
波什沉默了良久，终于，他眼中那冰冷的愤怒逐渐敛去，紧紧抿起的嘴角开始逐渐上扬，最后定格在了一个令人如浴春风的轻快表情上，莞尔道：“好吧，我令人厌恶的主人，事实上我也装得有些累了。”
“无聊。”
墨做出了简短而直接的评价。
“请不要误会，正如您之前所承诺的那样，在‘完善’过程中并没有半分松懈的我并未失去自我，而之前评价您是‘错误’这件事本身同样是我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波什耸了耸肩，轻快地说道：“我只是……呵，该怎么说呢，睡醒了而已。”
“哦？”
墨一边轻轻摩挲着身下那座神像的扭曲脸颊，一边随口问道：“感觉如何？”
“糟透了，没办法再糟了。”
波什摊了摊手，环顾着周围这片无垠的黑色‘幕布’，语气很是干涩：“最开始，这里是我那间小小的墓室，除了一座象征意义上的墓碑外什么都没有，那是我过去曾经赐予自己的归宿……
然后，转化开始了，在某种糟糕的影响下，这间墓室在我自己的影响下化作了金碧辉煌的殿堂，那是身为黄金龙种的我第一次踏入巨龙之傲主峰，走进那象征着龙族万载辉煌的殿堂时最先看到的一幕，那时的我野心勃勃，尽管只是个毛头小子，却做起了带领巨龙再次开拓辉煌的美梦。
再然后，这里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原野，那是叛逆的波什·伽隆第一次离开巨龙之傲，飞到精怪旷野时所看到的景象，那份令人血脉喷张的自由至今都令我难以忘怀，初次品尝到自由滋味的我，在那个瞬间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有多么宽广，也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狭隘。
不久之后，原野消失了，这里变成了某座早已消失在历史洪流中的繁华城市，那里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他们来自不同的种族，有着不同的性格，心怀不同的梦想，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我能说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因为那些怎么看都看不厌的面孔都曾经与我产生过交集，他们或爱我或恨我，或与我一起并肩潜行，或传授我新奇的知识，他们让我感到自己还活着，这些交集，证明了波什·伽隆的存在，尽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名字。
说实话，在那座城市里，您和您身下这座不讨喜的神像简直格格不入，宛若一个被摆在名家展览馆里的粗糙劣质品。
好吧，虽然您的含金量和价值可能比其它所有展品加起来都高就是了……
城市消失后，我看到了我深爱的女人们，嗯，就这样，请允许我用最简单的方式将这一环节带过。
最终，这里变成了宛若废墟般的巨龙之傲，哈哈，用您之前告诉我的话说，现在这里已经改名叫做龙族之末了吧，我在这里看到了太阳王朝那无敌的军队，我再次目睹了那些熟悉的同族哀嚎着陨落，我看见大地在震颤，天空被撕裂，不可一世的巨龙走投无路地仓皇逃窜，我看见自己坐在摇摇欲坠的王座上，茫然地见证着自己的世界分崩离析，见证者自己的天真。
那时，我就在想，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请让我醒来吧。
请让我回到自己深爱的人们身边、请让我回到我的朋友身边、请让我回到那片自由的原野、请让我重活一遍，回到自己刚刚踏进那座宫殿的瞬间，给我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
实在不行的话，至少让我回到自己的墓室，继续当一个浑浑噩噩的残魂。”
波什·伽隆长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怅然。
墨依然平静地看着他。表情没有半点波澜。
“就算是现在，我都有在想……”
波什痛苦地合上双眼，喃喃道：“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如果我能回到那间墓室里该多好。”
“我们一直都在你的墓室里。”
墨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只是你的梦已经醒了，看看周围这一切吧，这才是你现在的本质，亦是你在漫长旅途中的终点。”
“我本可以体面的死去。”
“没错，如果我并没有得知进入这间墓穴的方法，你确实可以体面的死去。”
“我本可以永远活在世人眼中的真实里。”
“没错，如果我没有造访这里，你当然可以。”
“你是一个错误。”
“或许吧，至少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代表过正确。”
“现在，你竟然让我也变成了一个错误。”
“我并不打算为此道歉。”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需要你的力量，以及长眠于此的，所有龙族的力量，去做一些身为错误应该做的事。”
“实现自我价值？”
“兴趣使然罢了。”
“我该怎么做……”
波什疲惫地睁开双眼，向墨问道：“我该，怎么做？”
“掌握‘罪’的力量，把你刚刚被‘完善’到差不多的灵魂稳定下来，然后留在这里，就像我之前对你做的一样，用相对温和的方式唤醒你的族人们，让他们蛰伏于此，休养生息。”
墨随手一挥，身下的【堕神像】便化作点点黑光消散在了空气中，他无声地落到地上，迈开脚步向这片黑色幕布的最深处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过段时间之后，我会召唤你的。”
“我知道了。”
波什并没有动，只是沉默了半晌后对墨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叫道：“或许是我多嘴……但是你应该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吧？”
墨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冷冷地说道：“别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了，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同样无聊的女人。”
“哦？女人？”
波什瞪大眼睛，饶有兴趣地问道：“难道是您的恋人吗？哈哈，哈哈哈哈，不会吧不会吧，您这种人难道也会有恋人吗？”
墨无视了波什狭促的叫声，继续向前走去。
“喂，您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
“您应该是想离开我的墓室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您走反啦。”
“……”
第九百七十九章：终
无论被波什·伽隆的心像空间替换成什么模样，两人所置身的这片不断变化，当过宫殿、原野、城市以及废墟的地方从本质上来讲，终究只是那间面积并不算大的墓室罢了。
而墓室的出入口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墨最初进来的那扇门。
简单来说，也就是如果想要离开这里的话，只要拥有能够在这片幻象中看穿真实的能力，那么就可以直接从那扇始终存在于这片空间里的门溜达出去，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事实上，尽管从埋骨之地进入这片属于波什·伽隆的挂载空间并不简单，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可以找个明白人来带路，但如果只是从波什的墓室中离开，其流程还是相当简单的。
举例来说，让你独立在一家结构复杂、至少有七八百间客房的酒店里找到【小A】的房间，就算你有这超群的记忆力和方向感，在没有前台小姐姐、大堂经理以及目标当事人的帮助下，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成功抵达目的地，而如果你不幸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路痴，那么这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就是墨之前找那位‘龙贤者’斯派罗·达维安带路的主要原因。
但是，如果你已经置身于【小A】的房间，目的地是返回酒店，哪怕这间客房是价格高昂、面积宽敞、三室一厅外带厨房的豪华套房，那么这个任务的难度系数就会立刻下降到幼儿园级了，毕竟你只需要做两个步骤就可以完成任务，分别是打开客房的门和走出去。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前提下，墨依然还是走向了与出口完全相反的方向，直接把波什给惊到了……
诚然，这片已经被波什的心像世界污染的墓室在感官上要比其本体复杂一些，但这份‘污染’本身却是层级相对要低一些的‘罪’，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罪’的存在对于墨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形同虚设，宛若空气，所以理论上他是完全不会被这份扭曲所影响的。
简而言之，他只是单纯在环境并不直观的情况下走反了。
我们可以理解为想要开客房正门结果径直走向了卫生间这种情况。
“……”
墨的脚步顿住了，紧接着便伴随着一阵扭曲的波动消失在原地，并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反方向不远处那片黑幕最稀薄的地方，人影一闪便消失在了这片令人不悦的空间中。
“莫名其妙。”
完全没搞明白状况的波什咂了咂嘴，然后便慢慢合上双眼，倚在座下的巨龙颅骨上陷入了假寐状态，他需要在短时间之内让自己已经几乎完成了重组的灵魂彻底稳定下来，并与自己的尸骸合二为一，彻底完成常规意义上的‘复活’。
既然梦已经醒了，既然自己已经变成了‘错误’本身，那就与那位一起努力把所谓的‘正确’纠正掉吧。
“一条不归路吗？呵呵，似乎也挺好的……”
波什梦呓般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原地翻了个身，将自己的思绪沉入那无尽的黑暗。
……
十分钟后
游戏时间AM09:43
西北大陆，龙族之末，计时塔
这里是阿丧在很久很久以前暂住在巨龙之傲附近时留下的法师塔，里面设有的传送法阵非但让墨檀和季晓鸽找到了王霸胆，把那个倒霉孩子从暗无天日的墓地里救了出来，同样也让墨在不久前顺利入侵到了埋骨之地深处，找到了那只真正配得上他的坐骑。
“或许我应该向你道谢。”
墨轻笑了一声，在阿丧那时隔无数年依然能够以超高分贝破口大骂的语音留言结束后缓步上前，目光从面前那一个个憨态可掬的哆啦七小子雕像上扫过，然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下一瞬，通天彻地的黑色光芒伴随着冰冷的神力从天而降，直接洞穿了这座保质期极长的法师塔，笔直地击穿了位于地基下的魔力池，引发了一连串规模可怖的爆炸，顷刻间便将这座高塔废墟夷为平地。
【复刻奇迹·黑暗天启】
烟尘散去后，负手立于在一片断壁残垣前的墨勾勒起嘴角，嘲弄地将目光投向东南方天柱山的方向，他很清楚那些人始终在寻觅自己，麾下的代行者更是织成了一张规模涵盖了整个大陆的网，只为了将自己这个预言中的毁灭者揪出来。
按理说，同在西北大陆，除了埋骨之地深处异空间那种结构复杂且没有信号的地方，但凡有哪怕一点未经掩饰的‘罪’泄露出来，都会立刻引起天柱山的主意，并衍生出一连串对墨极为不利的连锁反应，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
但如果并不是‘罪’的力量，而是黑暗女神迪莉娅的神力，就不会让超然物外的天柱山产生任何兴趣了。
没错，他们对‘神’这一存在并不感兴趣，一点都不。
也正因为如此，尽管这份黑暗神力是由‘罪’转化出来的，但当墨在自己的指间完成了全部转换工序后，当【复刻奇迹·黑暗天启】轰然落下时，其本质已经被完全替换成了黑暗女神的神力，虽然威力实在说不上强，顶多也只是拆一拆过了保质期的违章建筑而已，但却绝无可能被人窥破端倪。
声势颇大，威力有限，却胜在安全。
安全到墨甚至没有着急在炸平了这座计时塔后立即离开，而是靠着一根斜插在地上的横梁发起呆来。
当然，他并没有发呆很久，而是在短暂地沉默后打开了好友栏，点开其中一个名字发了条消息过去——
‘到哪里了？’
……
一小时后
游戏时间AM11:07
无罪大陆中央区域，幽暗密林、金辉河谷、斯卡兰公国、精怪旷野交界处，学园都市外环区，上空
“嘿！女士们先生们，咱们到站咯！”
光之都代表团，财富教会圣女菲雅莉·格雷厄姆一边扒着空飞艇的船舷，一边转头对墨檀等人叫道：“已经进入学园都市上空咯！马上就要到空巷啦！”
墨檀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跑到船舷旁去看，而是和语宸一起挤在面色发青、嘴唇惨白、目光涣散的昼·布莱克旁边，关切地问道：“好些了没？”
“好，好些了。”
仰倒在椅子上的太阳圣子艰难地点了点头，嘴角颤抖地挤出了一个僵硬地微笑：“早饭吐……吐干净之后就好多了，黑梵哥哥你们去跟菲雅莉姐姐一起看风景吧，听说学园都市外……呜……外环的布局非常精致，从天上俯瞰的话……呜呃……是一完整的六……六边……”
“行了行了，别六边形八边形的了，你都这德行了就少说两句吧。”
墨檀有些无奈地打断了布莱克，然后从语宸手中接过一只青色的甜柠，娴熟地把皮剥开后轻车熟路地将里面的果肉塞到自己嘴里，嗯，自己嘴里。
在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墨檀剥水果给自己吃而不是喂给感觉马上就要撒手人寰的正太圣子，并非因为他是个小心眼到无可救药的贱人，而是现在正处于严重晕船状态下的布莱克根本无法正常进食，尤其还是这种比较酸的东西，喂他吃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布莱克吃完后躲避他的呕吐物……
至于没有给语宸的原因，则是这姑娘有点受不了新鲜甜柠的酸味，菲雅莉倒是受得了，但墨檀并不是很想当着语宸的面给别的女性剥水果，至于旁边正在轻轻抚摸着布莱克后背的依奏，理由同上。
所以墨檀就自己吃了，然后……
“放松，别动，三……二……一，吸气。”
墨檀扶正布莱克的脑袋，将手中的甜柠皮裹在食指上，然后将手指探到布莱克鼻尖前，稍稍发力。
下一秒，一小蓬清新的雾状甜柠汁液便喷到了布莱克的鼻尖前，被十分配合的布莱克吸了进去。
“呼，好些了没有？”
墨檀把手中的甜柠皮放在桌子上，一边拿起两张纸擦手一边向布莱克问道：“虽然未必能用太大效果，但我觉得多少能让你舒服点。”
“呼……谢谢黑梵哥哥。”
布莱克睁开眼睛，虚弱地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尖，面色比刚才稍微好看了一点点：“我舒服多了。”
旁边的语宸和依奏同时瞪大眼睛，惊讶地看向墨檀，眸中满是好奇。
要知道布莱克这次晕船可是连高阶治疗神术都无可奈何的症状，这个之前并未做过空飞艇的倒霉孩子从登船第一天开始就进入了奄奄一息的状态，而包括他自己在内，墨檀、语宸、菲雅莉还是老汤姆这些人都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把各种神术用了个遍，结果少年的身体症状却完全没有半点好转，不但精神萎靡半死不活，生活方面更是惨不忍睹，基本每顿饭都很难在他胃里停留超过十秒钟。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最多只有一天半就能抵达的行程变成了五天，如若不然的话，圣教联合恐怕就要折损一位前途无量的圣子了，而且死因还是可耻的晕船。
被墨檀目测至少有高阶巅峰，甚至半步史诗阶实力的太阳圣子会晕船，这并不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毕竟就算是贤者也未必不会感冒，再专业的刺杀者太长时间憋尿膀胱也会受不了，体魄强悍能到一拳打崩一座山的大领主也容易因为不小心扭到腰而被自己的腹外斜肌给GANK了。
总而言之，有很多事是就算是治疗魔法或者神术也没法解决，或许它们能让你的伤口愈合，却未必能搞定你体内的感冒病毒。
最后的最后，要不是那位作为领队的公正教派大主教斯普拉达·捕鲸力排众议，用物理疗法对布莱克进行了应急处理，恐怕这会儿大家还在半路上耽误呢。
嗯，所谓的应急处理就是想让布莱克好好吃顿饭，并在后者用餐结束后的瞬间大力猛击其颈部，令其进入昏迷状态，这样他就不会被饿死了，同理，在睡觉时间用大力击昏布莱克，也可以避免他因为身体不适而难以入眠。
虽然只是治标不治本且副作用极大的应急处理，但鉴于圣子殿下的体质尚可，还真就没出什么情况。
总而言之，经历了一番波折，这支圣教联合代表团终于在启程后的第五天抵达了学园都市，而这后两天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布莱克也没再接受物理麻醉，虽然身体非常不适，但他依然希望以清醒的姿态落地。
所以除了因为离线而比较‘嗜睡’的墨檀，还有不便见人的老汤姆与那位正在船舱里背稿子的公正大主教之外，其他人从一大早开始就在甲板上照顾出来透气的布莱克。
当然了，其实真正照顾的只有依奏和语宸这俩姑娘而已，某人财富圣女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靠在船舷处看风景，事实上，打算做晕船药生意的她自从采访完布莱克的详细身体症状后就没咋关心过人家了。
而墨檀‘醒来’之后，则是第一时间接手了语宸的工作，并将自己的小肚鸡肠美其名曰换班。
“黑梵你好厉害啊！”
语宸轻呼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甜柠皮，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样确实可以缓解晕船来着……唔，亏我还是个学医的……”
依奏也习惯性地用崇拜的目光看向墨檀：“前辈真厉害啊，明明就算是神术都没办法缓解布莱克殿下的不适。”
“偏门的办法罢了。”
墨檀笑了笑，又剥了个甜柠给布莱克‘呲’了一下，摇头道：“早知道有这么个会晕船的，咱们就不应该走空路。”
布莱克虚弱地抬了抬手：“对不起……”
“没有怪你的意思，好好歇着。”
墨檀抽出两张纸给布莱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无奈道：“再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落地了，尽量绷住了别出洋相啊。”
“嗯……”
……
同一时间
学园都市外环区，西大门
“真羡慕这些人可以用飞的。”
风尘仆仆的‘罪爵’轻轻推了推自己那张面具，抬头仰望着半空中那艘造型超前的白色空飞艇喃喃了一句。
旁边的弗赛公爵耸了耸肩，摊手道：“没办法，人家可是圣教联合，这点排面还是有的。”
“圣教联合啊……”
凭借【千面之面】伪装成罪爵的加雯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眯起双眼，嘴角翘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也就是说，老板特意嘱咐我要好好盯住的目标之一，就在那上面咯~”
第九百八十章：终
“您说什么？”
本应作为沙文帝国代表团主导者的弗赛大公愣了一下，显然他并没有听清加雯刚才那句的低喃，看上去似乎有些困惑。
“一些你暂时不需要知道的事情。”
加雯摆了摆手，并没有对弗赛多做解释，只是收回自己投向天空中那艘梭型空飞艇的目光，打开了消息栏，重新读了一遍自家老板在大约一小时前给发给自己的消息，被千面模拟到与罪爵九成九相似的黑眸溢满了兴奋之情，甚至在无意间闪过了一抹多数男人都无法拥有的风情。
当然，这份堪称炙热的光芒只是一闪而逝，加雯只用了半秒钟不到便平息了自己稍显跌宕的心情，再次将思绪沉入老板之前发来的消息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尽管信息极少，但她依然从中嗅到了一丝强烈且熟悉的违和感……
【总而言之，这次出差似乎要比想象中的有趣很多呢。】
加雯最后转头瞥了一眼那缓缓驶入空巷的圣教联合空飞艇，然后便登上了弗赛的龙车，闭上双眼开始检索并整理各种林林总总的资料，其中占据了最大比例的就是梦境教国与格里芬王朝的分析，其实则是西南大陆综合局势的考察，尽管这些东西都是加雯自己汇总出来的，但她依然孜孜不倦地持续组合、拼接着这些自己早已倒背如流的东西，只为构建出一条成功率最高的捷径。
现实中的白复今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在商场上将无数老狐狸玩弄在股掌之间，能够在下定决心后随手就将那位过河拆桥、初始资源至少是自己十倍的兄长送入大狱，其凭依绝不仅仅是她那惊人的天赋与城府，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从来都不允许自己犯下任何一个本可以避免的错误。
加雯允许自己失败，也允许自己犯错，因为她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永远只会有百密一疏，不会有万无一失，但在另一方面，即不病态也不偏激的她却无法容忍自己在随便哪个只要自己想得足够精密、周全就能够避免的问题上犯错。
这并不矛盾，简单举例的话，就是加雯可以允许那些因为自己无从算起而引发的错误和问题，比如在开车给人送豆腐的时候被陨石击中导致豆腐全灭这种事；但她不允许自己因为本能够做出的漂移不到位，而导致豆腐在剧烈的颠簸下掉下半块渣这种事。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很少会输。
哪怕是之前那次在紫罗兰帝国的失败，也绝非她加雯的责任，但凡墨檀、双叶、修这三人少了一个，她都有信心保住马绍尔家族，只可惜一连串意外终究还是冲垮她的计划，让拼命想要补救加雯最终还是没能完成任务。
那件事，墨这个当老板的并没有怪她，加雯也完全没有责怪自己，毕竟她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只能说是‘我军兵败，非战之罪’。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
这次的计划，不但准备时间长到可以让加雯慢条斯理地读完任何一份她感兴趣的报告，更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得到了大量资源倾斜，就连筹备过程中一些比较离谱的条件都得到了满足，无论从哪种角度看，出现意外的可能性都已经被降到了最低。
“唯一有可能出现意外的地方……”
加雯抬起她那只戴着雪白手套的右手，纤长的食指从面具外沿缓缓划过，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低声喃喃道：“大概就只有与我抱持着同样想法的她了吧。”
她转头望向窗外，眸中满是愉悦与期待。
……
同一时间
学园都市外环区，空巷
“稍微好点了没。”
空巷大厅的长椅上，墨檀拍了拍布莱克的肩膀，对这位依旧满脸菜色的少年问道：“能正常走路吗？”
正太圣子艰难地点了点头，扯出了一个要多勉强有多勉强的微笑，扶着自己的膝盖努力站起身来：“没......没问题，黑梵哥哥，我已经好很……呜，很多了。”
然后就是一个踉跄向旁边歪去，如果不是墨檀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胳膊，孩子估计就直接拍地上了。
“你这好的挺抽象啊。”
墨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对旁边的语宸和菲雅莉说道：“你们先去找汤姆大师跟斯普拉达大人汇合吧，布莱克现在这状态肯定没办法让参加几个神学院的欢迎会了，等他稍微好一点之后我陪他直接去住的地方好了。”
菲雅莉耸了耸肩，没怎么犹豫地点头道：“嗯，行，那我们就先过去咯。”
“啊，等一下。”
语宸却是有些不放心地拽住了抬腿就往外走的菲雅莉，低声道：“那个，菲雅莉殿下您先过去好了，我留在这里陪他们两个……”
菲雅莉皱了皱眉：“啊？这不合适吧？”
语宸立刻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问道：“不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啦，别忘了这场欢迎会已经推迟三天啦，结果好家伙，咱们到了之后干脆一口气缺席了仨人，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虽然辈分相同，但作为这次代表光之都正式参加会议的成员之一，菲雅莉的发言权可是要比在场另外三人大很多的，只见她叉着自己纤细的腰肢，一本正经地对语宸说道：“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那些个神学院，但人家好歹也跟咱们一样信仰着九神，这点面子肯定得给，小布莱克身体不舒服没办法，哈凡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无名小卒也无所谓，但是你这位曙光圣女要是也缺席的话……真不合适。”
“但是……”
语宸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收到了墨檀一个‘安心’的眼神，终于还是在犹豫了良久后乖巧地点头道：“嗯，我知道了，那小布莱克就交给黑梵照顾咯。”
墨檀笑了笑，颔首道：“放心吧。”
“能放心才怪……”
语宸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便被菲雅莉拉着离开了空巷大厅，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熙熙攘攘的入口处。
直到两人穿过了一条热闹、繁华且充满着年轻面孔的长街，菲雅莉才敛起俏脸上那颇为严肃地表情，促狭地捏了捏语宸的小手：“嘿，我说你不至于吧，稍微分开一下下就受不了啦？咱好歹也是圣女不是，得矜持点儿，矜持点儿。”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语宸面色微红地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可是墨……呃，黑梵他第一次来学园都市呀，小布莱克也是第一次来啊。”
菲雅莉挑了挑眉：“然后呢？那又怎样？”
“你是不知道黑梵的方向感有多不靠谱……就算是在他再怎么熟悉的地方都会迷路，小布莱克应该多少要强一点，但是他的身体情况又那么糟。”
语宸有些纠结地回头看了一眼空巷方向，很是纠结地嘟囔道：“他们真的能平安抵达咱们要住的地方吗？”
……
“糟了！”
墨檀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环视着周围那陌生到极点的环境，面如死灰地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来着……”
“学园都市中环，米尔豪斯大道11号，安菲洛神学院旁边的【垂青】旅店。”
布莱克艰难地报出了一个在墨檀耳中宛若天书般的地址，绷着他那张比墨檀还要难看数倍的清秀小脸，干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咱们……呜，咱们未来一段时间的住所了，黑梵哥……哥哥。”
墨檀扯了扯嘴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一本正经地低头看着布莱克那张因为严重不适而有些扭曲的小脸：“你知道怎么走吗？”
少年微微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知道。”
墨檀面如死灰：“我也不知道。”
“没……没关系。”
布莱克一边轻轻揉着自己的腹部，一边强笑道：“这里大多都是学园都市的学生和老师，应该都知道中环区的米尔豪斯大道怎么走，咱们到时候问一下就好了，而且我之前也……呜呃，也看过学园都市的地图，多半还是能找到地方的。”
墨檀立刻捧起了少年那双稚嫩的小手，眼中嚼着泪光：“那就全靠你了！少年！”
“呃？啊……好。”
尽管不知道面前这位为何忽然如此激动，但布莱克还是很靠谱地点了点头，不明觉厉地回答道：“就交给我吧，黑梵哥哥。”
……
二十分钟后
“我好些了，黑梵哥哥。”
虽然脸色依旧有些发青，但多少已经可以正常说话的布莱克对墨檀笑了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咱们出发吧。”
墨檀单手扶住了布莱克的肩膀，立刻便感受到了面前这位少年的中心极度不稳，狐疑道：“你确定现在就走？不用再休息一下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张床躺一会儿。”
布莱克面色发苦地叹了口气，一脸坚定地说道：“走吧。”
“行，那就听你的。”
墨檀也没再坚持，起身搀住了少年的胳膊：“找路的事就全靠你了啊。”
“嗯，交给我吧。”
大概已经猜到原因的布莱克点了点头，然后便在墨檀的搀扶下缓步走出了空巷大厅，来到了明媚的阳光下，深吸了一口清心的空气，顿时感到精神一振：“呜呃！”
“喂，你确定自己没事吧，可不要吐在这里啊！”
“没……没事，只是干呕而已，我从早上开始连水都没喝，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
“嗯，真是辛苦你了，果然谁都有不擅长的事呢……”
“比如黑梵哥哥你的方向感很差？”
“信不信我把你的胆汁打出来，臭小鬼。”
“哈哈，开……呜呃，开玩笑的。”
就这样，两人离开了空巷，并在几分钟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有御姐范儿的漂亮女教员（墨檀：“小鬼你欠我个人情。”/布莱克：“……”）问了个路，墨檀一直到布莱克再三保证自己已经记住怎么走了才放过人家。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在布莱克精准地导航下，两人总算顺利抵达了学园都市的中环区，鉴于只有内环区是必须持有交流会受邀资格才能进入的地方，所以在进入中环区时并没有收到什么盘查，当然了，就算有盘查也没关系，毕竟这两位跟‘檀莫’之流不同，都是被邀请来的。
再然后，一件非常喜闻乐见的事突兀地发生了……
【智者的远虑触发，距离强制离线还有47秒。】
就在两人刚刚进入学园都市的中环区，布莱克距离米尔豪斯大道还有三条街的时候，一条没有半点温度的系统提示音忽然在墨檀耳边响起。
当时就给他雷傻了……
“靠！”
墨檀忍不住骂了一句。
“黑梵哥哥？”
脚步蹒跚的布莱克转头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墨檀，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距离强制离线还有45秒。】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墨檀紧咬牙关，先是飞快地权衡了一下自己要不要立刻激活【智者的远虑】给自己续上十五分钟，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布莱克正色道：“我……好像有点事。”
布莱克好奇地看着墨檀，迟疑道：“呃，是什么事？”
“就是……就是……”
墨檀张了张嘴，然后咬牙道：“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啊？”
布莱克先是一愣，然后用力点头道：“那我们就加快脚步……”
“不，来不及了，要出来了。”
墨檀一边庆幸语宸被菲雅莉拽走了，一边按住布莱克的肩膀沉声道：“我得就近找个地方赶紧解决一下问题，你能自己回去吗？”
要是不行，就开智者的远虑吧。
墨檀一边紧张地听着系统那宛若催促般的倒计时，一边注视着布拉克的双眼。
“没问题。”
少年微笑着点了点头，将重心从墨檀支撑着自己的手上移开，很是体贴地说道：“黑梵哥哥去找厕所吧。”
“谢了！”
墨檀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然后便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狂奔着消失在了最近的一个拐角处。
而面色依然因为晕船而很不好看的太阳圣子，则缓缓抬起自己的小手，低声念了一句：“勒令·寻——”
下一瞬，无形的光轮横扫而出。
“果然消失了啊，黑梵哥哥……”
第九百八十一章：终
几乎是在顷刻间便被反馈了以自身为中心半径近一公里内包括生命体、热源、气温、空间结构、元素比例、地质构成等大量信息的布莱克面色发苦地捂住了脑袋，并为自己刚才那冒失地举动感到了深深地后悔。
要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本来就已经很糟糕了，因为体质原因，强烈晕船的他此时此刻要比大多数严重宿醉者更加不适，而在这种情况下，刚才那道【勒令·寻】所带来的海量信息几乎直接将其给冲昏过去，饶是这位太阳圣子着实意志坚定，此时此刻却依然产生了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举例来说的话，就是一个晕3D的人豁出命打了两天两夜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后直接被人拉去游乐场坐海盗船……
没原地暴毙就已经算好的了，像布莱克这样甚至还能够维持意识清醒简直就是人中龙凤。
“呜……不过，这次总算是确定了……”
少年一只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则大力按在自己的腹部，一边努力安抚着随时都有可能决堤的胆汁一边面色如土地喃喃道：“果然，黑梵哥哥也……也是异界人，这么说来的话，忘语姐姐也……呜呃……”
原本勉强能够在没有墨檀陪同的情况下独立前往住所的正太圣子脚步蹒跚地往前走了两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宛若一只心力交瘁、饥寒交迫、回光返照时被二十多吨稻草直接砸在身上的骆驼。
这已经不是会不会被压垮的问题了，布莱克觉得自己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当场去世。
嗯，或许没那么严重，但当街昏迷这种事估计是跑不了了。
【唔，总觉得有点对不起黑梵哥哥啊，要是我在这里失去意识的话……他一定会被骂的很惨吧……】
布莱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再最后挣扎一下，如果可以就近找家店进去休息一下的话，他还是有信心继续扛下去的。
只可惜，他的挣扎失败了。
又是一个踉跄，视野逐渐模糊的布莱克只觉得一阵微风从自己脸颊拂过，然后就见面前那雪白的地砖腾空而起，高速向自己袭来。
或者也可以说是，已经彻底恍惚的少年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向地上栽去。
这一下要是给拍瓷实了，别说这孩子的脸皮本来就薄，就算换做‘檀莫’，乐观估计都得给摔破相了。
【啊，大意了。】
瞬间整理好情况的布莱克在心底暗叹一声，然后便绷住小脸做好了抗冲击准备，拼命祈祷自己这一跤不要摔的太狠。
然后——
就在少年马上就要乳燕归巢般扑入大地母亲怀抱的那一瞬，一条纤细、雪白、被包裹在黑色薄纱手套中的手臂忽然从旁边探出，揽住了昼·布莱克那相较于同龄人来说过于瘦小的身体。
“你还好么，小弟弟？”
稍显沙哑却分外柔和悦耳的声线在布莱克耳边响起，伴随着那只温柔的手臂微微发力，已经与地面形成了一个三十度锐角的少年被轻轻扶正了身躯，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发现一张宛若被天使祝福过的俏脸，而这张脸的主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用她那双宛若宝石般璀璨、令人不禁想要醉入其中的深蓝色眸子。
“呃……我……”
看着面前这位有着一头银灰色长发，身穿一袭朴素的黑色长裙却依然难掩其高贵气质的半精灵女子，情商和口才都远在平均值之上的正太圣子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组织不出语言。
“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女子莞尔一笑，对身后那几位面色紧张的护卫者摇了摇头，温柔地托起布莱克那纤弱的身体，轻笑着提议道：“要不要去前面那家店坐坐？我觉得那里的音乐很适合舒缓情绪。”
几乎算是倚在对方怀里的布莱克险些被后者身上那淡淡的体香冲昏，不过他终究还是强行让自己恢复冷静，僵硬地点了点了头：“那就……麻烦您了……呜，没关系的，我自己能……”
“你现在可不像是自己能走的样子。”
女子轻轻拍了拍布莱克的肩膀，摇头道：“逞强也是要分情况的哦，小弟弟。”
“唔……”
“走吧，别看我好像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就算把重量全都交给我也没关系哦。”
“唔……嗯。”
就这样，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有些晕乎乎的布莱克终究还是放弃了抵抗，被对方颇为强硬地搀进了不远处的一家店里，而在那位半精灵女子的眼神示意下，那几个看起来像是护卫的人则并没有跟进去，只是安分地守在外面。
……
十分钟后
听着周围那确实能够让人感到平静的音乐，从被放在椅子上起始终一言不发全力对抗着眩晕的太阳圣子总算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将手伸向面前的花茶，打算喝口水让自己冷静一下。
结果却被坐在旁边的半精灵轻轻按住了手背。
“呃？”
布莱克当即就是一愣。
“这杯已经凉了，我建议你喝点暖和的东西。”
女子嫣然一笑，然后便招呼附近的侍者重新上了一杯温暖的同款花茶，自己则拉过布莱克面前那被已经凉透的，眯起双眼优雅地轻抿了一口。
“谢谢。”
布莱克有些尴尬地小声道了个谢，然后便捧起面前那被温暖的茶水吸溜了几口，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不客气，毕竟你长得这么可爱，很难让人放着不管。”
女子眨了眨眼，嘴角勾勒起一抹俏皮的弧度：“那么，稍微好些了么？”
几乎把脸买进茶杯里的布莱克下意识地轻叩着椅子的扶手，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嗯……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女子轻舒了一口气，然后起身绕到了布莱克对面坐下，对面色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怅然的少年伸出右手：“很高兴见到你，昼·布莱克殿下。”
“我……我也很高兴见到您。”
布莱克慌慌张张地伸手，并在触碰到对方的指尖后哆嗦了一下，直到被面前的女子反握住小手后才面色微红地说道：“伊莉莎·罗根殿下。”
然后，就是长达两分钟的沉默。
直到——
“虽然我不是很介意~”
格里芬王朝最璀璨的两颗明珠之一，血狮大帝的亲妹妹伊莉莎·罗根挑了挑眉，狭促地笑道：“不过你到底想握到什么时候呀？布莱克弟弟。”
“啊！”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对方手没放的布莱克立刻大窘，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连声道歉道：“对不起……我……那个，我刚才愣住了……”
伊莉莎歪了歪头，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愣住了？原来都没有摸过女孩子的手吗？”
“啊，是……不，不是，不对，我是说我原来确实没有摸过女孩子……啊……”
布莱克支离破碎地说了好几句，才终于找回了状态，低声道：“我只是……没想到您能认出我的身份。”
“哈哈~”
伊莉莎噗嗤一笑，伸手揉了揉布莱克的黑色卷发：“你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慢啦，布莱克弟弟。”
布莱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完全没有对伊莉莎在自己头上乱揉一气表示任何意见，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我刚才……嗯，刚才走神了。”
“据我所知……”
伊莉莎微微前倾身体，戳了戳少年胸口处那夺目的金色日轮圣徽，悠然道：“在太阳教派中，有资格穿着黑底、金纹、双日轮圣徽神官袍的人应该还不过百，而在这其中，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呵呵，除了太阳教派数百年来最具潜力的天才，现任教皇圣·阿纳斯塔斯冕下的教子昼·布莱克之外，应该不存在第二个人吧？”
大概已经重新找回了冷静的布莱克愣了一下，然后很是腼腆地笑了笑，摇头道：“殿下过誉了，什么最具潜力的天才之类的，仅仅只是一个宣传口号而已，我还差得远呢。”
“嗯，说的也是。”
结果伊莉莎竟然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眨眼道：“毕竟要是布莱克弟弟你真的跟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也就不会平白无故在大街上晕倒了吧。”
“我只是和空飞艇这种交通工具的适应性比较差而已！平时并不会随便在大街上晕……呃……”
莫名其妙激动起来的布莱克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反应过激了，连忙摆手道：“那个，很抱歉，伊莉莎殿下，我失态了。”
伊莉莎狡黠地笑了笑：“逗你的，知道你很厉害啦，不过果然是小孩子啊，爱面子的模样很可爱哦。”
“……”
本想反驳自己根本不会孩子气的布莱克张了张嘴，竟是哑口无言，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那反应真心有点幼稚。
“呐，轮到你了。”
伊莉莎优雅地用纤细的汤匙搅拌着花茶，柔声问道：“布莱克弟弟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伊莉莎·罗根的？”
“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格林芬王朝的双子公主都是灰发蓝眸，而且歌薇儿殿下喜白，伊莉莎殿下喜黑，而您的半精灵特征也很明显，气质也……唔，也很高贵，再加上跟着您的几个护卫右臂上都有格里芬王朝的徽记，所以……”
布莱克讪讪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觉得您应该就是伊莉莎·罗根殿下了。”
“就这些？”
伊莉莎狐疑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信。
“唔，还有就是……据说格里芬王朝的双子公主非常美丽。”
布莱克面色微红地垂下了头，下意识地轻叩着扶手，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觉得殿下您也……非常非常的美丽……”
伊莉莎噗嗤一笑，然后对布莱克做了个妩媚地鬼脸：“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长大了肯定得是个祸害。”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布莱克假装没听见，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伊莉莎歪了歪脑袋：“什么？”
“我听见那几位小声嘀咕‘伊莉莎殿下想做什么呀……’这句话了。”
布莱克抬起头来，狡黠地对伊莉莎一笑。
后者先是一愣，然后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刮了一下布莱克的鼻尖：“好坏啊你！”
“没办法呀。”
正太圣子耸了耸肩，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摊了摊手：“毕竟我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长大了肯定得是个祸害嘛。”
两人相视一笑，氛围顿时快活了起来。
“十分感谢您的帮助。”
已经彻底找回了状态的圣子殿下脚步虚浮地站起身，对伊莉莎俯身行了一礼，和煦地笑道：“直接叫我布莱克就好，殿下。”
“站都站不稳，坐下！”
伊莉莎轻轻踢了一下少年的脚踝，让本就摇摇晃晃的后者重新栽回椅子上，挑眉道：“不要，如果圣子殿下你不想太生分，那我就叫你布莱克弟弟，你也不许叫我殿下，不许对我用敬语，而且要叫姐姐，对，叫伊莉莎姐姐。”
布莱克缩了缩脖子，讪笑道：“殿下您这要求也太……”
“叫姐姐。”
“不，我的意思是……”
“叫我伊莉莎姐姐。”
“我觉得……”
“我数到三，一、二……”
“伊莉莎姐姐。”
“乖~”
伊莉莎满意地笑了笑，乐呵呵地揉了揉布莱克的头发：“我们很有缘分呢，布莱克弟弟。”
莫名被对方那强大的气场所震慑，回过神来后发现对方已经变成了‘伊莉莎姐姐’的正太圣子苦笑着点了点头：“您说的……”
“嗯？”
“呃，你说的对，伊莉莎殿……”
“嗯？？？”
“你说的对，伊莉莎姐姐。”
布莱克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想哭，干声道：“如果不是在刚才那种令人惭愧的情况下认识就更好了。”
伊莉莎嘿嘿一笑，摇头道：“我觉得挺好的，毕竟咱们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北，一个是帝国一个是宗教，我们格里芬的口碑还不怎么样，正常情况下的话应该很难熟识起来吧。”
布莱克似乎想要开个玩笑：“我们现在也才刚认识不到……”
“哦？你是想说我们还不算熟识吗？”
“呃，我……”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不是，当然不是，我……我和伊莉莎姐姐一见如故……”
“嗯，乖。”
第九百八十二章：终
游戏时间PM14:28
学园都市，外环区，东大门
“呼哈~”
马车里的墨檀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右手拉开车帘，左手伸向莉兹光洁白皙的大腿，感叹道：“啧，终于到地方了，这一路真是好辛苦啊。”
啪——
宛若瓷娃娃般面无表情，身穿一袭自由之都无夜区云游者旅舍出品的可爱女仆装，有着一头蓬松银发的、相貌精致俏丽的觅血者用力抽开了墨檀的爪子，莉洁特·血翼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她那位正盯着窗外吹口哨，仿佛无事发生的男人，淡淡地说道：“请体面些，主人。”
“情不自禁，我亲爱的莉兹。”
墨檀耸了耸肩，对莉兹做了个鬼脸：“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毕竟我刚才的行为无论从哪种角度看都是对你魅力的一种肯定。”
“事实上，您刚才的行为无论从哪种角度看……”
莉兹用她那双并无情绪起伏的血眸盯着墨檀嘴角那抹弧度，语气波澜不惊：“都是性质非常恶劣的骚扰。”
墨檀莞尔一笑，挑眉道：“没办法，凡事都有两面性，如果你坚持要从恶意的角度去揣测，我也无可奈何。”
发现双方完全无法建立正常对话的莉兹转过头去，轻轻拢了拢她那头不从妥帖的银色发丝：“我不是蕾莎女伯爵。
“当然，我对此非常清楚。”
墨檀温柔地捧起一缕垂在莉兹耳边的发丝，笑道：“值得庆幸的是，我对她已经不感兴趣了，所以你完全不需要吃醋哦。”
莉兹这次倒是没阻止墨檀，只是平静地说道：“鉴于我对您完全没有半点好感，所以并不会吃醋。”
“别这么说嘛，正所谓日久生情，可能时间长了之后你就会慢慢了解到我的本质了。”
墨檀一本正经地看着莉兹。
“为了您的安全，还请务必不要让我过多了解到您的本质，莉兹未必每次都能控制住自己不揍您。”
莉兹一本正经地看着马车隔板。
“这就是你讨人喜欢的地方了~”
墨檀轻笑了一声，然后便抬手拉开了前面的隔板，对前面的车夫，也就是科尔的后脑勺说道：“进城之后靠边停车。”
后者立刻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是，先生。”
于是，五分钟后，这辆租金颇为低廉，在墨檀的亲自交涉下更是近乎于白给的马车便停在了学园都市外环区某条大道的路边。
“说真的，这里的空气要比自由之都好太多了~”
率先跳下马车的墨檀先是如此感叹了一句，然后便颇具绅士风度地转身牵起莉兹的小手，将其从车上接了下来，彬彬有礼地躬身道：“旅途还算愉快么，Lady？”
莉兹摇了摇头：“很无聊，马车很简陋，屁股硌的有些疼，一点都不愉快。”
“我可以帮你揉揉。”
墨檀随口扯了个系统不可能会允许的淡，并未将手伸向莉兹的屁股，而是从行囊中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科尔：“你和莉兹暂时去这个地址安顿下来，在接到我的消息前尽量少出门走动。”
“好的，先生。”
科尔接过墨檀手中的纸条，扫了一眼后便将其叠好塞进了口袋里，这位尽职尽责的工……年轻人记忆力非常好，尽管比起墨檀要稍显不如，但如果把他那强大的方向感算进去的话，刚才那一眼便已经足够让他在短时间内找到目的地了。
“顺便一提，科尔先生，留给你练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墨檀拍了拍面前年轻盗贼的肩膀，咧嘴道：“我衷心地希望你已经掌握了那两个倒霉身份的精髓，毕竟这可是自从你追随我以来最重要的一次工作，没有之一。”
科尔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用力点头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回想起这几天来先生对自己那严格到几乎有违其画风的‘教导’，深知自己即将肩负的任务有多么重要，早已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
“那就再好不过了。”
墨檀点了点头，然后抬手在脸上轻轻一拂，原本那张属于‘檀莫’的脸便消失不见了，却而代之的则是一位相貌清秀出尘、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的面孔。
‘弗兰克·休斯’正式抵达学园都市。
“其实这张脸跟我本人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墨檀一边从行囊中掏出一副眼镜戴上，一边对面前的两人轻笑道：“告诉你们一个小技巧，眼镜这种东西只要运用得当，就可以让一个人的气质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下一瞬，那个目光中总是充盈着混乱与戏谑、散发着怪诞邪异气质的墨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乍看上去稍显木讷，细品的话却饱含知性的年轻诗人，他眼中洋溢着热情与朝气，线条柔和的脸庞亲切而温和，嘴角翘起的弧度谦逊又腼腆，虽然不是那种一眼就能被从人群中找出来的类型，却会在近距离接触时让人觉得如浴春风。
且不说第一次看到墨檀完全披上了弗兰克马甲的莉兹，就连之前在学园都市策应过墨檀，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个画风的科尔都不仅被自家先生前后这巨大的反差给惊到了。
“去忙你们的吧。”
墨檀挠了挠脸颊，似是有些不大适应现在这个气氛般轻声嘱咐了一句，然后腼腆地冲莉兹笑了笑：“要是觉得太无聊的话，稍微出门透透气也没关系，我留了一些钱在那里，喜欢什么的话就买给自己吧，啊，科尔也是。”
女仆与侍从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记得照顾好自己。”
墨檀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科尔的肩膀，又走到莉兹面前伸出手，并在下一秒颇为尴尬地垂下胳膊，摸着鼻尖对后者点了点头，然后宛若逃跑般快步离开了。
片刻之后
直到墨檀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莉兹才回头看向科尔，淡淡地说道：“我觉得主人大人的精神状态很令人担心。”
“呃，别说多余的话……”
科尔苦笑着摇了摇头，耸肩道：“先生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莉兹微微颔首，然后皱眉道：“主人大人应该不会遇到危险吧？”
“我不觉得有什么事能难倒先生。”
科尔诚实地摇了摇头，然后有些惊讶地问道：“等下，莉洁特女士你之前有叫过先生‘主人大人’吗？听起来总觉得有点别扭。”
莉兹眨了眨眼：“没有，因为之前不觉得主人大人有刚才那么讨人喜欢。”
“……”
短暂地沉默后，科尔有些无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低声喃喃道：“你……最好不要太当真啊……莉洁特女士……”
莉兹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主人大人是装的。”
“嗯。”
“但是，要是他能一直在莉兹面前这么装下去，只对莉兹一个人好，或许莉兹也不会介意陪他睡觉。”
“蛤！？”
“蛤什么？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吧，莉兹有些质疑你的智力了，科尔先生。”
“呃……说的也是……”
“所以总结一下的话，主人还是个让人不喜欢的人渣，因为主人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就算莉兹不讨厌刚才那种感觉甚至觉得有点可爱也没用。”
“咳，这个，或许吧，或许吧。”
“我们走吧，莉兹累了，想找地方睡觉。”
“嗯，你上车吧，先生给的地址并不是很远，我们这就出发。”
“就算到地方了，莉兹也不会陪你睡觉哦。”
“你别闹了……”
“我很认真的，你不是莉兹喜欢的类型。”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而且莉洁特女士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但是或许凡耶会愿意陪你睡觉。”
“别再胡说八道了啊！”
……
半小时后
游戏时间PM15:18
学园都市外环，南大门
披着弗兰克·休斯这个马甲的墨檀负手站在街边，似笑非笑地盯着远处那只体积颇大，壳上载着大量行李还侧卧着一个人的王八，低声喃喃道：“还真是巧啊，明明完全没有刻意控制行程，却都在同一天抵达了这个地方，我都忍不住想要赞美那狗娘养的命运了。”
没错，就在几分钟前，代表工匠镇前往这次交流会的汪汪小队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学园都市，其具体成员分别是工匠镇的两位大工匠、季晓鸽、牙牙、贾德卡、科尔多瓦、王霸胆以及因为没在线正在龟壳上‘睡觉’的‘默’。
这会儿，两位大工匠正在不远处的临时检查点签安全承诺书，这是历届交流会中类似于工匠镇这种团体必须要走的一个流程，至于原因嘛，只能说是过去曾经发生了太多害人害己的悲伤故事，在此就不细说了，大家可以尽情脑补。
总而言之，因为要耽误时间签订承诺书顺便让学园都市的相关人员对那些易燃易爆易走火的行李进行检查，一行人刚进城就得到了片刻自由活动时间，虽然理论上不应该跑太远，但在学园都市这种繁华程度极高的地界儿，就算是外环区城门口的街道也有不少值得一逛的地方，所以季晓鸽和牙牙这俩姑娘这会儿正在兴致勃勃地享受逛街的乐趣，贾德卡和科尔多瓦负责提东西，大包小包的挂了一身。
鉴于考古家协会给的实在太多了，所以汪汪小队人均经济水平这会儿可以说是空前的高，购买力还是非常强劲的。
于是乎，老老实实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懒到无药可救的王霸胆，以及因为‘打瞌睡’而无法参与购物的‘默’了。
“啧啧，真是历史性的会面啊。”
街对面的墨檀嘴角高高扬起，死死地盯着王霸胆背上的‘自己’，笑的十分愉悦：“虽然早有预料，但我还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撞见‘自己’了，戏剧性满分啊真的是！”
说完之后，墨檀忽然摘下了脸上的【百态】，坏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很久很久以前从自由之都冒险者协会前台顺来的油性笔，一步三摇晃地穿过街道，就这样径直走到了王霸胆面前，跟睡眼惺忪的后者大眼瞪小眼。
十秒钟后……
“你有病啊？”
王霸胆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你有药啊？”
墨檀笑盈盈地回了一句。
“嘁，没见过这么帅还会说话的龟是吗？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王霸胆并未跟面前这个看起来很讨人厌的家伙进入‘你有多少我吃多少’的循环，而是非常不礼貌地开始轰人。
墨檀纯当没听见，只是指了指躺在王霸胆背上的那个半龙人骑士，莞尔道：“我是他亲戚。”
“巧了，我也是他不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王霸胆干笑了一声，打了个响鼻：“来，叫声爷爷听。”
很显然，还算清楚墨檀底细的王霸胆对面前这货刚才那番话一个字儿都不信。
“我知道你爹是个人渣，我知道你小名叫做王八，我知道那狗妹疯了后谁都敢打，我知道你大姐一顿饭全家爆炸。”
墨檀前倾着身子，在对方耳边来了段儿说唱，直接就给面前这王八整懵了。
“嘘~”
在王霸胆刚回过神来准备惊叫的时候，墨檀一脚踹住了他的嘴，低声笑道：“我还知道你有个小目标，就是想把那只软萌软萌的金晶兽给糟蹋咯。”
“卧槽！”
王霸胆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悚地看着墨檀：“你他妈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回头可以问你大哥。”
墨檀笑了笑，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依然在大肆采购的季晓鸽等人，压低声音对王霸胆说道：“我这次过来，除了跟小王八你打个招呼外，只为了一件事……”
王霸胆狐疑地看着他：“啥事？”
“呵，看到这个没有？”
墨檀傲然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油性笔。
王霸胆虚起双眼：“笔，咋了。”
“你知道吗，这东西超难洗掉的。”
墨檀舔了舔嘴角，将不怀好意地目光投向王霸胆背上的‘自己’，咧嘴道：“实不相瞒，我其实就想在你大哥脸上画个王八，画完就走。”
“什么！你想在我大哥脸上画个王八？！”
王霸胆龙躯一震。
“嗯，不行吗？”
“废特么什么话，你赶紧，我掩护，画完之后天各一方，谁都不认识谁！”
“得嘞~”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第九百八十三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