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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国京都之外,百里内且有一座小城。

    因为京都的存在,太过耀眼。

    以至于这座小城,仿佛都被人忽视,消失在了靖国版图上一般。

    而现如今,风头最劲,实力最强的两位藩王,却早已在此汇合。

    虽然打着悼念先帝的名义,离开了封地,却并未着急的赶赴京都。

    宣王周贺,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算是如今靖天子周曦的亲叔叔。

    不过有些位置的诱惑在前,别说是亲叔叔,亲爸爸也没得说。

    而纪王周其芳,则是属于袭传的王位,与如今的靖天子这一脉,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关系已经极为疏远。

    此二人,依照出身不同,遵循惯例,在藩王中应该也属于不同的派系。

    如今却相约在此,显然不只是约起来一起吃个火锅。

    “小家伙出招了,确实不错,借用昔日道始天王的名义,将天下修行者的眼球都吸引过去。再利用修行者的特殊性,扩散到普通人中间。如此一来,吾等挟众入京带来的影响,将消除到最低。”

    “即便是有一两个倒霉家伙,‘暴毙’在京中,舆论未曾扩散,依旧有挽回的余地。”观鱼亭中,宣王周贺往池子里洒着鱼饵,慢吞吞的开口说道。

    周贺生的肥头大耳,脸上总是挂着似乎暖洋洋的笑容。

    咋一看,很容易给人好感,仿佛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胖子。

    在他的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

    是藩王之中,一等一的有钱人。

    相比起来,纪王周其芳就生的过于‘严肃’了,身上的王服冠冕也一丝不苟。

    周其芳在众多藩王中,以其治下军队能征善战而出名。

    因为封地所在,比邻北方的游牧民族,周其芳的手下的将士,皆是百战雄兵。

    “不过是一些垂死挣扎罢了。周沛昔年,若非花言巧语蒙蔽于我,我又何必替他戍边十数载。如今周沛已死,契约作废,我也是时候,应该取回我应得的东西了。”周其芳说着这番话,却死死的盯着周贺,想要看他的反应。

    周贺却笑的一团和气。

    “何必再行试探,你我不是早已商议出结果了么?我支持你成为新君,而你将整个宣州之地连同半个锦州,都割给我,作为我的封地。”周贺仿佛很信任之前口头约定的承诺,很真挚的说道。

    周其芳闻言,却只是哈哈大笑,眼神却没有半点的信任。

    “无论如何,你的人必须尽快把风散出去。既然小家伙想祸水东引,那我们就顺水推舟。”

    “若是道始天王的陵墓,就在那皇宫底下,就看这小家伙,是狼狈的逃出皇宫。还是陪着那堆陈腐的建筑一起陪葬。”周其芳言语之中,尽是锋芒毕露,满是杀机。

    周贺面团似的,呵呵笑道:“你也知道,散布谣言简单,但是怎么做的像真的一样,还要瞒过景阳宫的人,可不容易。”

    “之前已经派人试探过了,这个时候,镇守皇宫的,是景阳宫的那位铁面楼主,此人性格最是刚正不阿,不受外物蛊惑。想来是我那位皇兄,提前做了准备,特意疏通关系,将铁面楼主请来,替他的宝贝儿子,站最后一班岗。”

    “所以我找来了赤火道的藤女,铁面一生从不手软,铁面无私。唯有三十年前,曾经因为一时不察,失手杀了赤火道的白羽生,而藤女就是白羽生的妻子。”

    “故人的妻子寻上门,讨要说法,你若是这位铁面楼主,应该如何处理?”周其芳冲着周贺问道。

    周贺转过身,将只是空了一小块的鱼食小碗放下。

    看着池塘里,那些攒动的锦鲤,笑的温和而又宽厚。

    “我倒希望他能秉公处理,一个人也别放进去。”

    “不过···呵呵!”

    话已说尽,两位藩王各怀鬼胎,虽然是在合作,却各自在不断试探着对方的底牌和底线。

    而此时的皇宫中,封林晩与小皇帝周曦,也在进行一次教学。

    “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证明皇宫就是陵墓的所在地。”封林晩说的斩钉截铁。

    小皇帝周曦也跟着点头。

    周曦资质虽然不算高,但是也并不傻。

    这么简单的破绽,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想来师父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了吧!”小皇帝对封林晩信心十足。

    不料封林晩却摇头道:“不!完全没有!我一点头绪都没有,用计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之后,我才发现有这么个破绽。”

    ···!

    周曦即使觉得师父一定是在开玩笑,心中仍旧忍不住狂跳了几下,差点没又掀桌子。

    暗持手印,真炁化作屏障隔绝四周。

    同时一层真实的梦幻,折射在了一旁,化作另一对师徒,正在进行着日常的教学。

    屏障中,周曦颇为惊讶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封林晩。

    “先帝对你确实很好,为了你甚至做到了能想到的一切。铁面楼主司马邛,一个恪尽职守,刚正不阿的人。他会是你最后的屏障,至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不失。”对于这一点,就连封林晩也并不怀疑。

    因为那个铁面楼主司马邛,他已经私下试探过了。

    能量等级有接近七级的程度,堪称玉境顶级强者,妥妥的一方大佬,并且有一手很俊的棍法,以棍施妙法,混合强大的近战能力,这个星球上能说强杀司马邛的人,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

    他若有心带着一个人离开,那么基本上没人拦得住。

    “但是司马邛过于方正,却反而是成为了别人利用他的优点,针对你的手段。”封林晩又说道。

    周曦面带疑惑,他心中还是不解。

    当然···不可说的是,更多的是怀疑。

    他同样怀疑,这个和尚师父心怀叵测。

    若是想法子除掉了景阳宫派来保护他的司马邛,或许想着将他彻底架空为傀儡,或者自己取而代之?

    这也是应有之理。

    佩服一个人的才学,与相信一个人的人品,这本就是两件事,完全不能混为一谈。

    “敢问师父,如何利用,又如何针对?”周曦追问道。

    封林晩却很不负责任又一摊手:“不知道,这就要看,那些藩王们怎么发难了。”

    “不过无论他们怎么做,都会正好合了你的利益。”



    “寡人的利益?”周曦是真的不解了。

    对于朝臣而言,天子是一个人,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利,是一种象征,也是掌握生杀予夺的主宰者。

    但是对于很多百姓而言,天子就是住在皇宫里,高高在上某个影子。

    他们不见得知道谁是当朝天子,但都知道有一座无比富丽堂皇的皇宫。

    所以皇宫某种意义上,就象征了皇权。

    若是皇宫都被人攻破了,皇权的威慑力自然大大削弱。

    到那时,民心浮动,自然好为有心人利用。

    而铁面楼主司马邛,是他父皇留给他最后的底牌,保护他生命的一道锁。

    若是失了皇宫,失了司马邛,如何能是对他有利?

    周曦此时,倒还真要听一听,封林晩有什么高谈阔论。

    倘若只是夸夸其谈,周曦便下定决心,即便是与这位师父分道扬镳,也断然不能听其蛊惑,坏了江山。

    “陛下可知,如今您最大的困境在何处?”封林晩没有赶忙回答,而是又问了周曦一个问题。

    这吊胃口的水平,也不知道是跟哪个学的。

    “小人在暗,而寡人在明。凡事皆处于被动,寡人如被困蛛网,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些卑劣之辈,于暗处发难。”周曦迅速说道。

    周曦的敌人,是天下的诸侯。

    而那些藩王的敌人,暂时只有一个周曦。

    这就是不确定性和确定性。

    同时,双方整体对比下,整体实力的悬殊性,也让周曦必须要步步小心,不可毛躁行事。

    倘若是以前还是太子时的周曦,此时他可能已经耐不住脾气,发动大军,征伐不臣,将天下卷入战火之后,最终被拖入深渊。

    幸好,有了封林晩的教导和打磨,如今沉稳了许多,看得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错!所以要想化被动为主动,陛下就必须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张牙舞爪,让他们原形毕露。到那时,谁忠谁奸,谁有反心,谁又只是想维持原状,便全都昭然若揭。”封林晩慢悠悠的说道。

    “师父的意思···是直接借着这番声势,将两件事合并成一件事,做成一个局?”周曦不仅没有欣喜之感,反而紧皱眉头。

    还是实力的问题。

    单单只是各方藩王,就已经让周曦疲于应付。

    更别提还因为封林晩的‘道始天王陵墓’谣言,被卷进来的那些修行中人了。

    以如今靖国中央的实力,根本无法在如此乱局之中,张网以待。

    “师父···此法是否过于冒险了?”周曦心中一动,不免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听闻他出家前是天晟教的教主之子,如今也是佛门的圣僧,悬空寺方丈的高徒···那他是否有心,将其中的某一股力量,引入我靖国心腹?如此说来的话,对他而言···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到这里,周曦即使面色无异样,眼神中多少带上了几分不确信。

    封林晩却继续说道:“陛下莫不是忘了景阳宫?”

    “景阳宫?”周曦一愣,没料到封林晩竟然给出了这么个答案。

    “景阳宫历来不插手朝堂之事···。”周曦还有半句没说,那就是靖国的藩王们,多少都和景阳宫内的某些高人有瓜葛。这也是靖国历代君王,即便是有心削藩,却又都无能为力的原因之一。同样也是老皇帝昔日,听闻推恩令之后,为何那么难以自持的缘由。

    “景阳宫确实有规矩,不插手朝堂之事,但是眼下···问题是出在朝堂吗?”封林晩反问。

    一瞬间周曦如遭雷击,忽然大悟。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他一直执着于藩王入京,即将发难这件事。

    甚至将封林晩为了掩盖藩王入京带来的影响,而传出的那些谣言,也下意识的视为了整件事的附庸。

    但是跳出原本的框架,更加认真的去看。

    这···明明就可以是两件事,只是纠缠在了一起罢了。

    “何况,如果有人要对司马邛不利,我想景阳宫中,有很多人不会坐视不理吧!”封林晩又说道。

    历来刚正不阿,还没被怼死的,都有很硬的后台和关系。

    依照封林晩的打探,那司马邛本身虽然出身寻常,但是他的妻子,却是景阳宫如今掌教的独女。

    在有些藩王眼里,只是利用了一下司马邛的缺点和漏洞,并不是针对他。

    但是只要适当的添油加醋,界限就很容易模糊。

    此时的周曦,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封林晩全部的布置和想法。

    “果然是一环扣一环,更妙的是,利用了藩王们的心态,引他们主动配合,完成整个布局。”想到这里,周曦似乎又回想起了昔日那一刻,被封林晩支配的恐惧。

    随后抛开念头,脸上露出笑容:“师父果然算无遗策,寡人钦佩之至!”

    封林晩却没有将这一记马屁吃进去。

    虽然整个计划,称得上完整,却并非毫无破绽。

    更何况,最大的不满足在于···封林晩此刻还没有找到一个既安全,且合适,最主要是···不会露馅的装哔点。

    他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在最澎湃的风口浪尖,装最厉害的哔。

    至于什么靖国江山,什么道始天王的陵墓···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压根就不在意。

    别提什么,这个世界的文明讯息可以兑换源能点。

    这个世界顶级力量是八级,倒是价值十足。

    但是现在···封林晩可以很自豪的说:“我!封林晩!有钱!”

    有钱了,何必再为了那点小利益,而忙的和狗似的?

    “当然,如果有些好处,若是碰巧撞上了,那也是我的运气,拒绝的话,是会被金钱唾弃的!”封林晩揉了揉眉心。

    继续思考着,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出场方式,来惊艳全场。

    “最好是不要碰到与某个强者硬刚的场面,虽然傀儡已经做出来了,但是还在调试阶段,发挥出来的战斗力,还不全面。要是不小心打输了···一切可都毁了。”封林晩很明白,要成就一番名声很难,但是毁掉一段名声,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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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邛一直端坐在皇宫正北角,最高的塔楼上。

    对于这富丽堂皇的宫殿而言,他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这里所有的奢靡,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景阳宫历来也并非没有驻扎皇宫的供奉与皇宫内的人暗通曲款。

    一百多年前,甚至曾经闹出了一桩丑闻,引起了好大的风波。

    那位成功绿了当时天子,当了一把隔壁老王的供奉,如今还被锁在景阳宫的镇魔殿下,每日受着铜汁灌股的痛苦,生不如死。

    当然,这一切,都和司马邛没什么关系。

    他知道已经故去的老皇帝的打算。

    他为人虽然方正,却并不愚蠢。

    一个愚蠢的人,是不可能走到他如今这个地步的。

    沿角的风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这安静的声音,似乎也只是调侃着风而的喧嚣,让人心平气和。

    司马邛的内心,同样的平静。

    哪怕现在的京都,就如同坐在火药桶上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被炸上天。

    叮铃铃···!

    猛然的风铃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就像是有人,刻意的在撩拨它一般。

    那原本自然的、安逸的声线,霎时间竟然剧烈的有些刺耳。

    司马邛站起身来,一把简单,看起来只是单纯鎏金的长棍,杵在手中。

    呼···!

    长风吹过,一个满头白发,身穿黑衣的女子,出现在了司马邛的正对面。

    “是你?”司马邛微微变色。

    无论是多正派的人,都会有不可触及,无法回顾的过去。

    因为人毕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

    佛说有十八重地狱,重重皆罪有误之人。

    只是若果真按照那个规律去算,这世上只怕无人无罪,也无人不冤,众生皆孽。

    或许这也算是,佛门对众生的一种隐晦恐吓?

    白发黑衣的女子,幽怨的看着司马邛,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邛郎,一别多年,如今···你可还好?”白发黑衣的女子,盯着司马邛,眼神逐渐贪婪。

    司马邛却只觉得浑身难受。

    白发黑衣的女子是赤火道的藤女,昔日她的丈夫,就是死于司马邛之手。

    外人皆以为,误杀义士,为司马邛终身撼事。

    对于藤女,他也有许多愧疚,故而多年来一直维护。

    唯有二人心中有鬼,知晓事情绝不简单。

    “当年我愧对白兄,与你有了私情,不慎被他知晓,这才使得他气急之下走火入魔而亡。那时候你我顾忌名声,将此事隐过,只当做是我一时不察,受人蒙蔽,误杀了义士,至此自囚于景阳宫,多年不出···。”司马邛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说出了这桩陈年旧事。

    “只是,错了就是错了!岂可一错再错?”司马邛眼神逐渐坚定。

    “只待任期结束,我便将实情昭告天下,然后回景阳宫领受惩处···。”

    说罢之后,他又看了一眼藤女,然后才补充道:“不过···你且放宽心,我不会让你为难。对外,我只会说是我对你起了觊觎之心,你与我之间,依旧清清白白···。”

    “呵!清白?当年小鸳山,霑花谷,一响贪欢,连开十响,你我还有什么清白可言?”藤女闻言,原本满脸的柔情蜜意,霎时间便都成了邪恶的狰狞,她清丽的脸上,压抑着的是古怪的疯狂,用尖锐的语气,质问着司马邛。

    “你若真的觉得对我有亏欠,那就放我入宫。”深吸一口气,藤女这般对司马邛说道。

    司马邛皱了皱眉道:“你也相信,靖国皇宫有着道始天王的传承?”

    “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呢?昔年景阳宫的那位祖师爷,怎么从一名不值的小人物,一路崛起成为盖世英豪,可一直都是一个迷。你们景阳宫的手段,虽然与传说中道始天王的法门并不对应,但是继承的却是远古太阳观的道统。谁都知道,太阳观就是道始天王破灭的。”藤女说的条理清晰,振振有词。

    假如封林晩听的这番推论,一定会觉得···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巧合。

    然后立马撒丫子跑路,改换别的途径装哔。

    司马邛微微有些沉默。

    然后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放你进去。”

    “职责所在···。”

    藤女忽然咯咯笑了起来,突然变幻柔媚的声线:“你大约还不知道,你还有个儿子。”

    “什么?”司马邛一惊。

    随后就接住了藤女抛过来的一缕头发。

    只需稍稍感应,司马邛便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出来,这是他的血脉,是他的后裔。

    “你的儿子,现在被别人拿住了。有人要我闯入皇宫,撕开缺口,弄假成真。”藤女的表情突然变作冰冷,就像万古不化的寒冰。

    或许这才是她最真实的内心世界。

    手里攥着那一缕头发,司马邛陷入了两难的煎熬。

    原则和愧疚、亲情交织在一起,让他难以做出抉择。

    曾经的果断与铁面无私,此时似乎也被击溃。

    “是谁抓了我们的儿子?”司马邛声音略带沙哑的问道。

    藤女却道:“霑儿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只是提供了让他成型的条件而已。”

    “你若真的为他好,就不要多问。”

    司马邛面色几番变幻,从怀里拿出一把古怪的,如同毒蛇般的匕首递给藤女。

    “你用它,刺中我的风府穴,就能破开我的金蝉衣和护体罡气。”说罢敞开双手,闭上双眼,等待着袭击。

    藤女手持着匕首,面色一再转变,时而柔情蜜意,时而狰狞可怖。

    就在那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即将刺入司马邛身体的前一刻。

    突然轻快的掌声,在一旁响起。

    “本来只是想要顺便和司马先生打个招呼,不曾想还能听到这么一出大戏。还真是令人···意外呢!”一个浑身上下都冒着痞气的道人,从帘布后面转出来。

    莫看此人浑身每一个关节都在晃荡,半点不着调。

    却是巴山剑皇的亲传弟子,一手剑法,已然有了巴山剑皇的三成功力。

    三成···这样的比例,放在巴山剑皇身上,那可绝不是什么贬义。

    “是你?”看到来人,无论是司马邛还是藤女,都反而放松下来。

    有些人看着正气凛然,实则满肚子男盗女娼。

    而有些人,看着虽然不正经,但其实却是忠义之人。

    痞剑侠侯永的大名,司马邛和藤女,还是都知道的。



    三大正道,一下子齐了两方。

    如果再加上封林晩,那也算是齐活。

    知微见著,整个京都如今还不知来了多少牛鬼蛇神。

    “没想到你也来了,巴山剑皇当世无敌,自忖不弱于人,何至于来寻那子虚乌有的道始天王遗泽?”司马邛看着侯永缓缓说道。仿佛之前被人听清了老底的,并非是他一般。

    侯永晃荡着,痞气十足道:“本来是不想来的,不过谁让这里有热闹瞧呢?我追了那人足足三年,他东躲西藏的,让我好是难寻。如今这里有这么大的热闹,以他的性格,只怕是再也藏不住了吧!”

    说着又对司马邛道:“所以,还请司马先生借个地方给贫道暂宿几日,也好让贫道也来个守株待兔。”

    看这道士无赖的摸样,司马邛倒还只是苦笑。

    藤女却已经快要将牙齿咬碎了。

    有这道士打岔,原本酝酿营造的氛围,几乎消失大半,再想成功说服司马邛,就更难了。

    此时司马邛、侯永、藤女三人的纠葛,还没有直观的影响到皇宫内的情况。

    但是封林晩,却被周曦的骚操作,突然搞得有点懵。

    站在庞大的、荒芜的地下宫殿入口,封林晩木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帝徒弟,感觉自己就像长了一张乌鸦嘴。

    “所以,皇宫里真的有这么一处···遗迹?”封林晩郁闷的问道。

    周曦也同样苦笑道:“寡人···也没有料到,事实上寡人能发现此处,也是误打误撞。”

    谁能想到,开启这地下宫殿的方式会那样的污秽猥琐。

    若不是周曦最近压力有点大,找了几个妃子,玩一些新花样,只怕还真找不到这里。

    “这下,真的是要搬家了啊!”封林晩痛苦的揉了揉眉心。

    他对地下宫殿里有什么,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感兴趣。

    但是证实这里有真东西,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整个皇宫会在某一刻,完全沦为修行者的战场。

    若果真如此,靖国天子算什么?

    他这个帝师,又算什么?

    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所有的计划,都要重新推倒重建了吗?”封林晩感觉自己的思路有点混乱。

    “等等···我还是大意了!不会有这样的巧合,一切应该都是冥冥注定。”封林晩迅速的清醒,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道始天王确实是死了。

    但是他毕竟曾经是八级实力,相当于大罗金仙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死的那么低调?那么彻底?

    或者说心甘情愿?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我是变数。而道始天王或许早在很多年前,就看透了时间的虚伪,察觉到了某种异样,以此布局等待时机。让我这个变数,化作他的生机。”封林晩的见识毕竟不凡,只是稍稍一过脑子,便猜测出了一个方向。

    这并非不可能。

    多少伟大的存在,即便是表面上灰飞烟灭了,依旧会通过一些过往的痕迹,布局万古,从寂灭中归来。

    和他们相比,道始天王有这种先知先觉,提前下手,不算意外。

    这反而让封林晩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我能不能利用道始天王,做某种程度上的布置,来反向利用,完成我的装哔大业?”封林晩扪心自问,思考着对策。

    “师父!我们进去吗?”周曦倒是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假如他有选择,这样的好运,他想要独吞。

    只是那少数几个可以确定最为忠诚的属下,在进入这庞大的地下宫殿之后,就再也没能走出来。让周曦看不清这里的究竟,终究不敢独自去闯。

    万般无奈,他才选择告知封林晩。

    想要通过封林晩,解读这个地宫的秘密,看看能否获取机缘。

    这方世界,固然无法长生不死。

    但是活一千年和活一百年,区别还是巨大的。

    如果有的选,那么十有八九都会选择前者。

    封林晩扭头看向周曦,叹了口气道:“陛下,禀告景阳宫吧!”

    “嗯?”周曦不能理解封林晩这个选择。

    依照他的想法,上策应该是取出地宫之中的机缘,自己强大,然后震慑四方。

    中策也是直接昭告天下,将天下蜂拥而来的修行者,都赶入地宫之中。

    而他这个靖国皇帝,可以堵在门口,收取‘门票’,获得承诺和支持,用以对抗天下的藩王。

    禀告景阳宫···这属于最无脑,也最‘朴实’的选择,实在是下下之策。

    “去告诉司马邛,他的身边,现在绝不只有他一人。”封林晩点拨了一句。

    周曦恍然大悟。

    靖国皇室毕竟与景阳宫纠葛很深。

    倘若越过了景阳宫,自行处理,只怕会惹来景阳宫的质问和打压。

    所以将黑锅甩给司马邛,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终究不是周曦所想的上策。

    “陛下!您可知道,臣不过方才传出谣言,随后您便开启了这片地宫。靖国立国数百年了···数百年来那么多先代帝王,为何便都无法发现此处?”

    “道始天王的传承遗泽···他真死了,那才有遗泽,若是还活着呢?”封林晩问道。

    周曦被猛然点醒,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只是没见识,不是没脑子。

    二人撤出地宫。

    与此同时,消息先是流到了司马邛处。

    紧接着,又因司马邛的泄露,而使得多方得知讯息。

    再然后···便传遍天下修行界。

    当一个秘密,有超过三个人知道的时候,就别指望它真的可以隐瞒下来。

    随后不过半日功夫,景阳宫上到掌教,下到过了王境的长老,全都离了山门,入了皇宫。

    一时间,皇宫之内,多了许多修行高人。

    而那些正摩拳擦掌,等着大干一场的藩王们,则全都傻了眼。

    说好了他们是主角,怎么事到临头,连个龙套的位置都捞不着了?

    当然,失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下一刻,各地藩王便都开始找借口,想要进入皇宫一探究竟。

    他们对于道始天王留下的东西,也很感兴趣。

    火已经点燃,整个京都赫然便端坐在了火山口。

    此时原本是众多大臣与皇帝议事的大殿,已经被修行中人占据。

    来自五湖四海,各门各派的修行中人,已经吵成了一团。

    似乎随时可能动手,大动干戈。



    此时的地宫门口,人影闪烁,各大宗门的掌门、宿老,各地聚集而来的藩王、诸侯,一个个或是颜色肃穆威严,或是宝相庄严,各自岿然不动,双目皆是死死的盯着那挡在最前端的一对巨大的石门。

    更有许多平日里丝毫不得见,甚至早已谣传已死的大人物,如今却都‘死而复生’聚拢在这里。

    这巨大的石门上,刻录着古老的文字和花纹,门高近十丈,上下勾连,似乎与大地闹闹镶嵌一处,与地脉沟通,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唯有门扉处,方才是最正确、安全的入口。两扇大门紧紧缝合着,只能看得到一丝极其细致的细线,所有人都紧皱着眉头。

    他们不仅仅是因为这门上所刻画的诸多文字和花纹,都是极尽人想象力中,最恶毒的诅咒,那花纹仔细观看,就会发现,它们会组成各种千变万化的禁制,只要有人稍微触碰到它,就会被这禁制瞬间湮灭成飞灰。更是因为,他们都觉得,周围的竞争者,未免太多了些。

    最终,一位曾经做过靖国皇帝,后来归入景阳宫修行的老者走了出来。

    利益太大,来的强者太多,景阳宫再强势,也无法一口全吞。

    故而只能让周曦为向导,将大部分有资格参与的人,全都引入了地宫入口处。

    只是景阳宫依旧在许多方面,有着优势。

    只见这位曾经也做过靖国皇帝,说起来还是周曦某位祖宗的老者,头顶华盖,身披紫云秀袍,一串串紫色摄魂珠串成的帝冠带在头顶,散发着帝王家的威严和霸气。

    一步步的走上前去,这位已经达到相当于七级的大修行者,距离大门十丈远之时,狠狠的一推双掌。

    轰!

    两个巨大的手掌印从他手心推了出去。

    掌印跨越了空间,瞬间出现在大门上。

    咔嚓!

    巨大的石门稍微松动了一下,然后瞬间又爆发出极为强烈的璀璨光芒。

    下一刻,强大的反震力道回弹回来。

    一个被不知为何放入地宫的邪道修士,忽然惨叫一声,突然化作血雨,洒成一片,染红了岩石。

    这位景阳宫的老者,则是闷哼一声,身形摇晃,仿佛魂魄都要从身体里晃出去一般,左右颠簸了几下,又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身后迅速有两个孝子贤孙扑上来,左右夹住他,将他护在中央。

    很显然,这是景阳宫的老者,提前做了手脚,将那邪道修士,作为自己的替死鬼,承担了来自那门扉上的反击。

    “以老皇爷的手段,都无法独自消化这石门上残留的反震力道。看来···这里果真是道始天王的陵墓。”周围议论纷纷,纷纷露出兴奋之色。

    至于那反震的力量,虽然强大,众人却并不担忧。

    他们有的是办法化解和转移。

    比如···用早已制作好的神雷炸开门扉。

    不以自身真元、罡气催动法术,也就自然不会引起力道反噬。

    随着一颗颗神雷,一道道酝酿着强大攻击力的玉符等等,被丢到那石门上。

    原本坚固的门扉,也不得已拉开了缝隙。

    就像原本坚贞的烈女,在众多大汉的围攻下,也只能被动的叉开双腿。

    十几位当世顶尖的人物,不分先后,化作一片光芒纷纷俯冲下来,然后在石门口一字排开。

    没有人敢和他们争抢。

    其中为首当先的,不仅有巴山道场的那位剑皇,还有悬空寺久不出山,外人皆以为早已坐化的老和尚,以及景阳宫的高人。

    当初巴山剑皇一剑压平整个悬空寺,这个老和尚都没有出手,而是坐视宗门受辱。

    如今却出来了,可见相比起一时的荣辱,寿元将尽的老和尚,将自身的修行看的更重。

    毕竟相传,打破限制,破开封锁,进入道始天王的境界,足以活到万年之久。

    “不若让本座先来开道如何?”一个浑身蒙在黑袍里的人,抢先一步挡在了老和尚的前面,虽然包裹的严严实实,显得鬼祟,却又散发着如烈阳般的刺目光芒,散发着极为强烈的矛盾气息。

    此人浑身运转的,正是天晟教的根本法门大光明法。

    天晟教源远流长,虽然山门被攻破,好像是断了传承。

    但是现在看来,也并不简单。传闻中,天晟教和景阳宫的传承,都源于远古时,被道始天王破灭的太阳观,所以景阳宫纠集天下正道,攻破天晟教,为的实际上是谋夺天晟教的根本法,用以补全传承。

    封林晩的一炮仗,可是将很多潜水的大鱼,都给炸了出来。

    更有可能,破坏了许多人暗地里的计划。

    就像此刻,封林晩变幻摸样藏在人群里,看着那站出来的黑袍人,心中就转动着许多念头。

    身为被正道打入‘魔教’的天晟教强者,此时却敢明目张胆的抢悬空寺老和尚的风头,可见有着足够的底气。

    既然如此,当初天下正道攻破天晟教之事,就显得大有文章可做,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周曦作为地宫的开启者,此时也被景阳宫的人夹在中央。

    表情很平淡,只是看着那几个入京而来,如今也参与到此事中的藩王,时而流露古怪的表情。

    因为禀报有功,景阳宫的掌教,已经亲自向他保证,他的皇位不会受到任何的威胁。

    当然,能有这样的效果,封林晩的提点功不可没。

    在许多人看来,他作为地宫开启者,正是机缘应验之人,十分关键。

    景阳宫为了得到传承,给周曦以这样的承诺,再正常不过了。

    “这终归是一个修行的世界···。”不知为何,小皇帝周曦心中突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和感慨。

    困顿他多时,耗费两代心血,都无法解决的矛盾和问题。

    落到景阳宫的眼中,或许连什么大问题都算不上。

    相比起周曦的惆怅,封林晩反而坦然许多。

    虽然原本搭的戏台毁了。

    但是现在多了更大的舞台。

    他心中已经有了章程,假如一切犹如他之前预料设想的相似,那么确实可以借助这一波,真正的装一个大的!

    到那时···他甚至可以提前攻略下整个星球,然后携带大势,将某种名号,向整个辽阔的世界辐射。

    嘎吱!

    轰鸣声中,重重的石门被彻底的轰开了。

    下一刻,数不清的金色文字,就像洪流一般,从门扉之内,往外倾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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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封林晩将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那些如洪流一般涌出来的文字,忽然明白了,这个世界八级存在的形式。

    在多元世界,只要是上了八级的强者,都约等于永恒不朽。

    只是不朽的形式各有不同。

    比如说‘真名不朽’,又比如‘神格不朽’,又或者是‘思想’‘概念’不朽。

    而仙道之中,大罗金仙则是灵魂不朽,属于八级之中的佼佼者,无数种修行法门之中,最为顶尖的几种之一。

    这方世界,强如八级,依旧难免寿元枯竭,面临一死。

    但是他们的‘不朽’却依旧存在。

    道始天王或许凝练出来的,便是这不朽的金色文字。

    这既是他的思想,也是他的道,假如有某个空白的灵魂,彻底的吸收了全部的不朽金文。那么,某种意义上,这个人就会是道始天王的转世。

    当然,其中还需要许许多多的条件配合,并不是简单的一蹴而就。

    金色的文字洪流,就像是吸引着无数海客,扑入辽阔的大海,寻找海外仙山的海市蜃楼。

    它们只是忽然之间爆发,然后便收敛消失。

    之前那仿佛可以演变一切,变幻一切的道韵,却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迅速退去,让人怅然若失。

    所有人都痴痴的看着那豁然洞口的石门,既有期待,也有各自心中计较。

    虽然见识束缚了不少人的思想,但是这并不代表,能走到如此地步的人,都是一些傻子。

    他们也同样在怀疑,这是否就是道始天王留下的后手。

    只是,怀疑归怀疑,却绝不可能,让他们放弃到手的好处。

    忽然只见那天晟教的黑袍强者一挥手,一个景阳宫的修士,便顺着一股引力,被抛入了那洞开的大门之内。

    明光闪烁,却不见有任何动静。

    除了景阳宫的一众人等,时不时的对黑袍怒目而视,其他人···哪怕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修士,也都只是在关心,是否会有什么莫测的变化和机关。

    对于丢进门内的那个家伙,丝毫没有关心。

    “他还活着!”景阳宫的老皇爷,突然说了一句。

    然后抢先一步,冲入了门中。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紧随而上。

    到后来,还在门外的人,竟然寥寥无几。

    其中便有封林晩一个。

    他已经确信,这个所谓的陵墓,就是道始天王的一个临终布局,而且可能会针对他。

    既然如此,他又岂会冒险?

    “等等!把我师父也带上,他修行过人,加上智深如海,此行若是有他,定能所获破丰。”被几个景阳宫高人夹在中央的小皇帝周曦,忽然开口指着封林晩说道。

    封林晩翻了个白眼···早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幸好,我操控的只是傀儡,而非真身下地宫。”远在鸣鹿书院的封林晩本体,露出了一个冷笑。

    如今原本的困局暂破,小皇帝周曦也不傻,当然知道现在的封林晩,对他而言,已经没什么大用了。

    这个时候,当然不怕得罪封林晩。

    本着能多利用一回就利用一回的心态,出卖一下···毫无心理障碍。

    几个景阳宫的修士,直接飞落到封林晩身边,也没什么不礼貌的举动,只是盯着封林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其实真要打起来,封林晩也并不虚。

    只是没有必要。

    有些梗,早晚要卖,跟着走一趟地宫内部,也没什么大问题。

    那些针对肉体的伤害,封林晩操作傀儡而入,可以无视。

    而一些针对灵魂的阴谋算计···封林晩完全不虚。

    仙桃世界、永恒灯塔的守护且不提,混沌金榜的力量,更是不容小觑。

    无论道始天王在这方世界多么传奇,他终究也只是一个八级。

    跟着景阳宫的修士步入门中,远远的就能感受到,恐怖的灵气震动。

    显然是有些人,已经因为利益纷争交上了手。

    再看看四周,一些巨大的坑坑洼洼,以及残余的灵性能量,都说明这里曾经或是保留着某种灵物,或是生长着某些强大的灵药。

    如今都已经被带走。

    “老一套的手段,先用一些除了年份,其实也没什么大用的破烂玩意,把‘盗墓者’的贪婪之心调度起来,一步步的放松警惕,最后再一举覆灭。”封林晩很有经验的想着。

    一些盗墓流的纪录片,票房过千亿星币的,封林晩都看过。

    这些套路他熟。

    真正的危险,正在靠近。

    想到这里,封林晩嘴上说了一句:“假如我是你们就绝不会这么着急。”

    一个景阳宫的修士,看了封林晩一眼,然后很客气的请教道:“敢问,这又是什么道理?”

    虽然态度还算不错,但是周围几个景阳宫修士,合拢过来,隐隐结阵的声势,依旧显示着···假如封林晩敢乱盖,那他们一定会下手招呼。

    “你们难道都没有注意吗?那些人一路向前,竟然都只有内斗,而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或者考验,这合理么?”封林晩问道。

    几个景阳宫的修士一愣,然后各自拿出传讯符,开始与同门或者长辈联系。

    一般来讲,临死的强者,为自己修建陵墓,无外乎三个目的。

    保护自己的尸体,留下传承以及图谋下一世。

    最前者自然要将自己的陵墓,布置的犹如铁桶一般,各种机关、禁制,最好是密不透风,做到万无一失。

    次之者,即便是想要留下传承,也要同时安排下考验,不可能这么只有一扇门挡着,随后就是完全没有了反抗。

    就像一个被强行扒了裤子的少女,交出了某些东西后,就彻底放开了自我,不仅不反抗···还主动配合,给出了甜头。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很快,接到回信的几个景阳宫修士,脸上的表情又平缓下来。

    “师叔他老人家一直有在注意,有当年祖师留下来的地图,不碍事。”一个景阳宫的修士,好像是故意所给封林晩听似的,如此说道。

    正说着,就见前方,一道盖压一切的剑气横扫过了大半个空间。

    随后便是万般皆喑。

    那原本凌乱的争斗与喧嚣,像是被齐齐扼住了咽喉,失去了任何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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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山剑皇出手了,一剑压平了所有的不服。

    在八级不出的年代,巴山剑皇确实在这个星球上,拥有着首屈一指的武力值。

    前方的争斗与争斗的平息,与封林晩看起来貌似还没什么关系。

    但是这种安稳,也将到此为止了。

    封林晩方才说没有考验。

    打脸便来的如此之快。

    此时,收获颇丰的大部队,已经停在了一片一望无际的金色大海前。

    别问,为什么石门后的殿内,会有大海。

    这就像···对于唯物主义而言,修行本质上,就是子虚乌有,就是空谈。

    刷!

    一个破入玉境的修士,在几位大佬的暗示下,直接横跨出去,想要横渡浩瀚的金色海洋。

    但是飞出十几丈之后,忽然全身力道一松,整个人掉入了海中,扑腾几下,便彻底的沉了下去,再也没有浮起来。那金色的大海,波涛起伏依旧,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有人点燃了信香,吹了一口气。

    要让这又长又细的烟飘过整片大海。

    然后踩着细烟,攀爬过海。

    但是那细腻宛若无物的烟气,竟然也如同重重的石头一般,砸入海中,沉入了海底。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这诡异的陵墓。

    本身似乎有一股冥冥中的意志,感受到了众人的到来。

    原本浩瀚无垠的金色大海忽然从中间裂开,在两排巨浪中间,有着一条通天的黑玉色走廊破开了海面,浮现在了海面之上,延伸入浩渺之间,不见其尽头。

    走廊上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带着一股渗人的恶意。

    众人站在黑玉色走廊前,无人迈出第一步,只抬头仰望。

    猛然间,在那分开的巨浪之上,闪烁起了无穷的星光,恍惚间,仿佛有银河倒悬而下,将这条原本凶恶诡异的走廊,连通犹如天梯。

    从大海的深处,此时却又驾出了一叶扁舟,扁舟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破旧斗篷的人,他划船不用桨,全都靠浪推动,却偏偏在海面上穿梭自如。

    几位最顶级的强者,纷纷用警惕和思索的神色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小舟,还有那个诡异的驾舟之人。

    “不是活人!是个影子!”有人在低声交流。

    “影子可以在海面上行走吗?”又有人发问。

    迅速就有人开始实践,身形扭曲,真实的身体,竟然投入了影子中,然后影子浮动,跳入海中。

    只是这影子,却也沉入了海底,同样无法漂浮上来。

    梆···梆···梆···!

    小舟上的人影,用脚跺着小舟的船头,似乎在催促人们,赶快上船。

    “走船还是走桥?”之前听过封林晩‘高谈阔论’的景阳宫修士,这回主动的向封林晩问到。

    与此同时,好几道视线,犹如激光一般,散落在了封林晩的身上。

    似乎都注视着封林晩,对他进行严防死守。

    “不是坐船还是过桥的问题,而是···你们到底搞清楚,这海是什么海了吗?连面前的困难是什么都没想清楚,就莽头往前冲?”封林晩反问道。

    这话倒是还真提醒了不少人。

    只见那悬空寺的老和尚,扬起手一掌劈出,落在海面上,便是激扬起大量的海水。

    一滴滴海水犹如雨水一般飞溅上天,然后朝着岸上洒落。

    许多人却发现,自己脚下的土地,竟然在被那海水侵染、吞噬。

    大海的面积,正在迅速的扩大。

    “识海!这是识海!”人群急速后退。

    封林晩也看着这一望无际的金色大海,不免咂舌。

    识海非海,而是指一个人的记忆、思想、讯息,整理、归纳出来的一个整体。

    相当于灵魂的容器。

    一个人的识海越纯粹,越广袤,越深邃,越庞大。那么这个人的灵魂,便越是深不可测。

    道始天王已经死了。

    但是他的识海却并未消散,而是真的在这地宫之中,化作了一片金色的大海,吞没一切。

    而那勾连大海深处与星空的走廊,或许就是道始天王,贯穿古今,横跨星斗的道。

    站在海面上,划船而来的,则是道始天王死后,灵魂残余的虚影。

    是跟着道走,还是跟着影子走?

    道是正途,固然布满了荆棘和凶险,但是早晚会走到尽头。

    而影子是捷径,虽然直通彼岸,却又可能是一场阴谋,鬼祟不明。

    现在,问题的答案,根本不用封林晩解说。

    每个人,都应该有了自己的答案。

    此地共有约莫一两百人。

    其中有一大半,直接跳上了舟。

    那小舟看似简陋,却容得下这么许多人。

    大部分的人虽然都上了小舟,但是留下来的少部分人,却基本上都是当世少有的强者。

    巴山剑皇抚着长须,朗笑大笑:“可笑之极,放着通天的大道不走,却要去争抢那不知去向的小船,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到别人手中!”

    这样大笑着,巴山剑皇已然一马当先踏上了那黑色的通天走廊。

    就在这位剑皇踏出十步之后,整个黑色的走廊忽然幻化出滔天的血色,无穷的血黑色雷霆化作漩涡,朝着他席卷而来。

    “凡人也想登天?不知死活!”

    冥冥之中,似乎有冷哼之声传来。

    巴山剑皇长笑一声,手里抽出一柄古铜色的阔剑,一剑将所有的血黑色雷霆尽数斩灭:“老道我一人一剑,何处不敢去?这条路,当年道始天王敢走,我为何不敢走?。”

    “哼!痴心妄想!”滚滚的风雷夹杂着海浪滔滔不断的拍击而来,巴山剑皇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这滔天的巨浪之中。

    “哈哈,区区一个小辈,仗着几分剑术都敢走,寡人也当闯一闯。”出自景阳宫的老皇爷,朗声健步,踏入廊中。

    滚滚雷霆,怒浪滔天之中,只听见虚无中有声音道:“大胆狂徒,本是欺世盗名之辈,还妄想贪求天道。简直就是自取灭亡!今日定然让尔形神俱灭!”

    接连两位强者的慷慨而行,让更多的人,踏浪而入。

    长笑中步入生死大局,在巨浪和雷霆之中,消失不见。

    最后,留在岸上的,竟然还是封林晩他们这一小波人。

    “怎么办?帝师?你觉得该怎么走?”景阳宫一个修士问道。

    封林晩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然后好笑道:“奇了怪了!识海是别人的识海,道是别人的道,影子也是别人的影子。你们就这么喜欢,去捡别人不要的垃圾吗?”



    对于封林晩这种貌似跳出一切,感觉像是很有智慧的说法,听到的人都嗤之以鼻。

    其实从根本上来讲,封林晩这句话,解读出来的意思与‘何不食肉糜’,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几位景阳宫的修士,相互对视一眼,夹着封林晩和小皇帝周曦,一同闯入了走廊。

    一踏上走廊,便感觉整个世界都似乎被改换了一般。

    眼前没有巨浪,没有滚滚的雷霆,两旁是一片美丽的花园,花园之中百花盛放,各种无害的珍奇异兽穿梭在花园之中,肆意嬉戏。

    一切的景象,都十分的真实,不像是虚假。

    正因为如此,才令人愕然。

    上空是两轮皎洁的明月,莹莹的光辉洒下来,将整个花园都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薄纱,而就在前方,那些先行的强者们聚拢在一起,似乎正在对恃,争夺着什么。

    远远的,便听到老皇爷道:“如果寡人猜的没有错,之前所见的金文,就藏在天王的道中。一条道上,不能有两个人,所以···是留下还是躺下,诸位该先有个了断。”

    景阳宫的掌教点点头道:“此地既然是靖国皇宫,便是我景阳宫之地,能让诸位入得此处,已经是我景阳宫大度。诸位若是识趣,便该自行离去。”

    却听那巴山剑皇冷笑一声道:“屁话!你景阳宫若是有本事挡住吾等,且尽管来。若能胜过老道手中长剑,老道自行离开。若是不能···且让开!莫要挡路。”

    “轰!”

    天穹之上,老皇爷手持一块雕龙玉玺,带着无穷力量轰然砸下。而四周的空气,也在景阳宫掌门的掌力下,变得无穷炙热,一道道的光芒,竟然化作锋利的刀锋,斩向巴山剑皇。

    只是一瞬间,这两人便毫不客气、毫不迟疑的出手了。完全没有讲什么江湖规矩。

    “轰!”

    整个空间内,那庞大的能量都暴动起来,美丽的花炸裂开来,转瞬之间,便化为一片片废土。

    在这暴动的能量之中,老皇爷手里的大印忽然化作了万里江山,而景阳宫掌门手下的炙热光芒则犹如一只敖翔的金乌。

    噗!嗤!

    巴山剑皇单手持剑,高昂着头,长身而立,面对两位强者的夹击,却似乎并不为所动,没有太多的动作。下一刻那宽阔的剑锋,划出长长的轨迹,显得凄艳而美丽。

    铛!

    江山巨印、金乌和那铜剑狠狠的对撞在一起。

    啪嚓!

    天空忽然破开了一个大洞,巨印破碎,金乌悲鸣,而巴山剑皇则是跌入了空洞之中,似乎被放逐到了莫名之地。

    果然是,在那最后一刻,悬空寺的老和尚出手了。

    他在暗中偷袭了巴山剑皇一下,直接将巴山剑皇逼入了莫测之处。

    “周晟、皇浦介!”

    “你们两个卑鄙小人!”巴山道场的星罗道人,此时手持棋盘,布下大阵,防备着偷袭,恶狠狠的盯着景阳宫的二人,对于老和尚的偷袭,却只字不提。

    偷袭,毕竟是偷袭。

    没有摆在明处。

    此时他的处境,不适合再树起悬空寺的大敌,索性便当做不知。

    放逐了巴山剑皇这个最大的威胁,局势再度微妙起来。

    相互试探一番后,竟然没有再打起来,而是各自寻了一个方向,然后全都消失在原处。

    很显然,方才景阳宫所谓的‘突然发难’,其实是与悬空寺的和尚,演了一出双簧。

    为的就是做局,故意先淘汰掉最强的巴山剑皇。

    “刚才我们看到的···?”小皇帝周曦境界和修为最低,只感觉之前的那场大战莫名震撼,却又有一种空洞、空泛的感觉。

    “是这里记录下来的记忆,一切都是假的,却又是真的。”

    “这里是道始天王死亡的识海,是他正在腐朽的大道,是一条贯穿了时空的走廊,是通往过去未来,却又无比虚幻的伪地。”封林晩背负着双手,如此说道。

    几个景阳宫的修士,撇了撇嘴,脸上无疑有着喜色。

    既然巴山剑皇被提前淘汰了,那么景阳宫获得传承的几率,毫无疑问是最大的。

    “你们以为,很安全吗?”看着这几个一直拆台,不给面子的景阳宫修士,封林晩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既颠倒,又混乱的。”

    “慢慢的,你们会发现,自己的思维会变乱,认知会出现巨大的障碍,然后是全面的否定···最终,你们都会成为一无所知的白痴。”封林晩冷酷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至此,道始天王的布局,似乎在封林晩的眼前全部呈现。

    很简单的规划,道始天王用自己的道与影子,制造了一艘小舟和一条走廊。

    看似给出了选择,实则是在放松侵入者的警惕心。

    因为面前只有一条路的时候,人们喜欢选择转头,而又两条路的时候,则是会选择向左还是向右。

    然而封林晩没有上小舟,也可以料想到,结果会是一样的。

    道始天王利用自己已经死亡的识海和道与影子,模糊了思维的界限,正在通过混乱的方式,删除所有入侵者的本来‘自我’。

    当所有人的自我都消失时,那些不见了的不朽金文,才会重新出现,挑选宿主,然后借体重生。

    不过···像有些家伙,已经半只脚踩进棺材里,他们的肉身,就没有被选中的‘权利’,只会成为这走廊或者小舟上的臭皮囊。

    道始天王即便是有信心,再次突破。

    显然也会选个更有潜力,更有时间的。

    此时,面对封林晩的解释,几个景阳宫的修士,终于面色大变。

    他们也醒悟过来,如果封林晩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们可能在不久后的将来,逐渐魂裂而陨,成为这个走廊上的行尸走肉。

    “你这么镇定的分析这一切,难道不怕死吗?”对于很多人而言,失去自我,就等于死亡,肉身只是驱壳,没有灵魂的驱壳,并不能算是活着。

    封林晩双手合十,然后镇定自若道:“我是个和尚啊!作为一个和尚,修行修心,是为第一要务,杂念尽去,一切清空,岂不是好事一件?”

    景阳宫的几个修士冷笑着,半句不信。

    正要继续逼问,却感觉到身后真的有人正在靠近。

    “周把头!你所说要借用天下恩仇因果,修复的大阵,便是通往此处吗?如此凶险莫测···哪里有所谓的机缘?”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好像有人就在身边,却偏偏彼此不得相见。



    周把头!

    常驻靖国京都的一个神秘人物。

    他的凤来客栈,曾经庇护过许多作奸犯科的修行中人,虽然收费很贵,但是信誉一贯良好。

    有很多人怀疑过,周把头与靖国皇室有关。

    毕竟···都姓周。

    此时景阳宫的几个修士,听到了周把头的声音,还有他与解万春的对话,脸上却露出了仿佛吃了翔一样的表情。

    “不仅是时间,空间也混乱了。他们同样在这里,好像在我们身边,但其实间隔很远。”封林晩就像专职解说,开口说道。

    “用不着你提醒。”景阳宫修士对封林晩怒目而视。

    “是谁?”周把头的声音中带着彻骨的冷冽,同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解万春,已经缓缓消失,就像是渗透入了周围的一切之中,寻找着那些声音的来源与痕迹。

    “用不着费劲了,你们找不到我们的。这里是道始天王的‘道’,也相当于他内心的一部分。一个死寂的,枯竭的,破碎而又混乱的内心世界。”封林晩即使看不见,也能猜到周把头此时在做什么。

    他心中有些想法,越发的明显,此时故意要引周把头等人说话,交流一下情报。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内心世界,而真正的强者,可以将自己内心里,那虚幻的世界,转化为真实。

    这并非是封林晩的虚实转换,游戏空间那种概念。

    更像是一种思想的强行灌输,与对现实的镇压。

    道始天王曾经强大非凡,他有足够的能力和力量,完成这样的镇压。

    与其说这个地宫陵墓,是他死前为自己所修建。

    倒不如说,这里就是他的意志所化。

    他以一种别样的方式,将自己的一切都保留了下来,形同活着。

    做个浅显的比喻。

    假设一本书,是一个作者,在某些时候,对自己思想、意识的记录,那么观看这本书的人,在特别的时候,有一些点会与作者相通。某种意义上,在某一个刹那,读者就成为了那个作者的某种延续。

    因此,一个受人敬仰,受人推崇的作家,即便是肉体消亡了,也无法说他们已经彻底的湮灭,毫无痕迹。

    而道始天王,则是更加彻底的保留了自己的每一个瞬间,将之化为了这里的一景一物,每一处变化。

    也就是说,只要契合,某一个瞬间,在这里的任何人,都可能变成道始天王。

    当然了,也只是一瞬间,一刹那的事情。

    道始天王要真的想要复活,还是得如封林晩之前所言那般。

    找到一个被洗白了的灵魂,然后灌注不朽金文,彻底的取而代之,重新开始。

    “这里是道始天王的内心世界?”周把头的声音里带着诧异、兴奋以及某种不可置信。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封林晩敏锐的把握住了这一丝异样,然后追问。

    这回却是景阳宫修士主动回答了封林晩的疑问。

    “他当然以为,这里是太阳观的遗址。”

    说着继续像是冲着周把头说道:“当年你从景阳宫偷走阵图的时候,掌教和长老们,就知道你要做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对你的行为,保持默许。也是因为当初的愧疚···周霸先,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应该合作,这里是属于我们景阳宫的,也是属于你们周家的,不与外人相干!”景阳宫修士所言的外人,应该就是解万春。

    而封林晩则是忽然恍然大悟。

    还记得那个,被景阳宫来的供奉给绿了的皇帝吗?

    周霸先···或者说周把头,就是那个皇帝。

    看来,被绿了之后,这位曾经的皇帝,痛定思痛,舍弃了江山,步入了修行之道。

    只是因为与景阳宫的某些‘误解’,他没有加入景阳宫,而是成为了一个散修。

    周霸先闻言,尖锐的冷笑道:“沙調!你们莫不是将我周霸先当成了傻子?”

    “帮你们?那个混蛋,虽然被你们囚禁,但是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所谓的处罚···压根就只是在帮助他,修炼一门特殊的神功。以铜汁灌股,逆转景阳宫的万焰焚天之法,就可以修出冻结万物的祭紫炎,等他功成出关,不仅可以成为景阳宫新的至高长老,更会打出景阳宫,前来找我寻仇。”

    “我不过是你们为他准备的一块磨刀石罢了。”

    封林晩不由的感觉到深深的恶寒。

    没想到,除了剁小鸟,可以修神功之外,入股也能修成基佬神功。

    这真的是太恐怖···。

    所以,封林晩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把这门功法搞到手。

    说不定拿出去卖,在特殊人群中,还很有市场···。

    毕竟当正统泛滥的时候,剑走偏锋就会有奇效,炒出高价。

    就在景阳宫的修士沙調与周把头周霸先,在打嘴仗的时候,眼前忽然泛起了浓雾。

    等到浓雾散开之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便是一片繁华的景象。

    那是与现如今的靖国,决然不同的建筑风格。

    人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各种皮质的衣服,建筑风格锐利而又充满了棱角。

    大街上,随处可见,少女们露出光滑而又结实的大腿,野性十足。

    与现如今的靖国,颇为保守的风格,绝不相同。

    “这是···数千年前的景象,这里是传说中,早已破灭的渭国?”解万春开口说道。

    他是修行界的老怪物,一块活化石,知道很多东西。

    因为有他的开口打岔,即便是已经照面的两方人马,也没有动起手来。

    倒是封林晩忽然对周把头问道:“这位···周老板!请问,你那大阵能逆着走吗?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这里的氛围,有点想离开呢!”

    封林晩的提议理所当然的被忽视了。

    倒是解万春开口,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居然在道始天王的内心世界里,看到了早已消亡的渭国风物。相传当年的道始天王,是渭国人,出身王族···。”

    话音还未落,就看到那风格颇为豪放的大街上,一群人追赶着一个狼狈的少年。

    少年衣衫褴褛,却颇为灵动活泼。

    身后还有人追喊着他的名字···李道岫。

    稍微对道始天王有点研究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的本名。

    嗯!打脸总是来的那么及时,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解万春现在一定很尴尬。



    年幼的李道岫机灵活泼,飞快的摆脱了追赶。

    然后撞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迈的修行者。

    那修行者似乎遭遇了什么难题,心神不在,眼神涣散。

    也没有在意李道岫的小动作。

    画面一转,李道岫出现在了小巷子里,手里拿着一卷书册,露出好奇的表情。

    假如世上那些崇拜道始天王的修行者,知道他们崇拜的对象,竟然是靠小偷小摸,开始了波澜壮阔的一生,只怕会有些信仰崩塌之感。

    就如同此刻的解万春,他自诩对道始天王有远超常人的研究。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研究都是狗屁。

    这也很正常,当年的道始天尊虽然没有留下道统,却也点拨过几个修行者。

    那些人后来都将道始天王尊为祖师,在道始天王入灭后,这些人的门徒后人,更是以道始天王的传承者而自居,壮大声势。

    随后许多年,对奉为祖师的道始天王也进行了一再的神话。

    甚至删改了道始天王一些不光彩的来历和经历,使其尽量变得完美。

    事到如今,那些曾经篡改过去的宗门,也大多已经消失在了无情的时间和岁月里,后来者再去探寻曾经的痕迹,能找到的所谓真相,反而是虚假。

    浓雾一再笼罩和散开,而眼前所看到的,随着脚步前进,所经历的,则是道始天王在不同时期,经历的不同片段。

    就在一行人,越渐深入之时。

    忽然就听那景阳宫的沙調轻‘噫’了一声。

    众人仔细一看,原来此时正与成名后的李道岫对决的,竟然是原本以为消失了的巴山剑皇。

    只不过此时的巴山剑皇···似乎不是巴山剑皇,而是不知为何将自己误以为了旁人。

    二人的战斗炫目至极。

    同时施展开了全部剑诀的巴山剑皇,竟然压制着李道岫,使得李道岫疲于应付,已然负伤。

    “巅峰的巴山剑皇,对决只是初步成名,尚未彻底崛起的道始天王,似乎天王会输···。如果这么说来,假如巴山剑皇,杀死了李道岫会如何?这个世界会崩塌吗?还是因为某种意义上的断裂,陷入更加混乱的无序之中?”解万春亮眼冒光,他已经从之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此时陷入了另一种探究的疯狂。

    相比之下,周霸先则是目光闪烁,突然手持两把大刀,突入那画面之中,一刀朝着李道岫挥去。

    嗡!

    恐怖的刀芒扫过,却犹如幻觉一般,拂过画面。

    根本无法融入。

    “巴山剑皇是怎么进入道始天王的记忆中,成为另一个人,与他决战的?”此时每人心中,都有疑惑。

    这个时候,划水解说封林晩,再次出场。

    “很有可能,方才悬空寺的老和尚,一手放逐,是将巴山剑皇丢入了这个内心世界的深处。巴山剑皇凭借自身的能力,取代了某位曾经与他存在形式类似,与李道岫产生交集的修士,在道始天王记忆中的存在和地位,更加真实的接近了真正的道始天王。”

    “或许···现在的巴山剑皇,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更快一步。果然是福兮祸兮,皆在一念之间,没有那么绝对。”封林晩点头说道,发出感慨。

    景阳宫的一众人,面色难堪,很是不忿。

    只是在这个内心世界里,他们与师门中人已经断了联系,原本的传讯符根本就不再管用。

    “等等!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哪怕你是曾经天晟教教主的儿子,是悬空寺方丈的弟子···这两个身份,也无法赋予你资格,知道这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隐秘。”沙調忽然视线猛然凝聚在了封林晩身上,抓住了一直被他们忽略的某种可能性。

    封林晩心中骚骚一笑:“终于注意到了吗?没有辜负我,这么久扮演旁白君。”

    脸上却不漏分毫,轻描淡写的说道:“我聪明不行吗?”

    沙調冷笑道:“聪明?不错!能想到推恩令这种法子,解决靖国如今藩王割据的情况,确实算得上聪明。但是有些见识,不是单靠这两个字就能解释的。你必然有着更多的秘密。”

    说话之间,众人已经将封林晩围拢了起来。

    哪怕是之前,表现的好像与景阳宫水火不容的周霸先,也是如此。

    封林晩叹气摇头,忽然一抬手,双指并拢,迎空一击。

    这一击,与此时正在与巴山剑皇交手的李道岫,居然完成了某种同步。

    一眼看去,二者使用的招式,竟然仿佛一模一样。

    “这是二指灵修剑!”沙調微愣。

    他身边的一个景阳宫修士,已经挥洒数道符咒,绽放熊熊烈阳,围住了封林晩,并且抵挡着封林晩一指点出的剑气。

    “一手指剑,二指连弹,一刚一柔,一阴一阳,互成循环,相互借力,无有尽时···。”封林晩口中诵念着口诀,竟然与此时画面中,李道岫口中所说,别无二致。

    曾经有一招轻身飞纵绝学,便是以左脚踩右脚,右脚再踩左脚,互相借力,不断踩踏,永不落地,速度更是不断提升,尤以耐力见长。

    而此时封林晩与李道岫同时所用的二指灵修剑,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一剑,乃是不断循环,积蓄力量,以弱胜强之剑。

    那画面中,随着剑气的不断循环和流转,巴山剑皇原本的大开大合之势,已有颓废之像。

    而现实中,封林晩挥舞着剑气,撕裂了众人的合围,已经跳出了包围圈。

    此时的众人,看着隐于浓雾中的封林晩,眼神大骇,根本不敢继续追击,甚至主动后退。

    “道···道始天王?”周霸先还是喊出了心中的疑惑,持刀的双手,似乎也忍不住跟着颤抖。

    假如真的是道始天王活了···那他们算什么?

    而且真给他们一百二十个胆子,也未必真敢与道始天王为敌。

    封林晩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古怪而又神秘的微笑。

    当浓雾越来越深时,他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浓雾再度展开,出现在他们眼前画面中的一切,直接颠覆了他们的三观,令他们如遭雷击。

    却见方才消失不见的封林晩,已然入画。

    而他扮演的角色,不是某个曾经出现在道始天王生命里的对手或者朋友或是路人,而是···道始天王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