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一般人,若是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让拿别人抵账,即便不是远遁八百里,永不相见。
那见着面了,也得低头走,绕道行。
史大器不一样,他很坦然。
一个人若是做了大大的亏心事,却还能坦然自若的面对苦主,不仅夸夸其谈,且一口一个兄弟的叫着。那这样的人,只要运气不太差,都可以混的很好。
此时的酒肆老板,对封林晩倒是已经十分敬重。
毕竟托封林晩的福,他不仅挣了钱,还保住了酒。无本买卖,却做的名正言顺。
此时见封林晩和史大器又凑在一起,便端了几十碗水上来,脸上笑开了花道:“两位好汉!敞开了喝,我请···我请!”
这也是个猪油蒙了心的,还真把清水当酒卖了。
现在还拿这不值钱的白水当人情卖。
史大器也不恼,干脆也把这清水当酒喝,两三碗下肚子,小腹眼看着都鼓了起来。
“原来如此,兄弟好计策。这酒下肚子,是暖心暖胃,越喝越有精神。这凉水下肚,全身都是凉的,看着不遭罪,其实喝多了最是难受不过。若是牛饮大汉,给他十碗酒,未必心虚,可若是给他十碗凉水,当真可是要了命了。”史大器小声对封林晩说道。
说完了,又斜眼看了那小气的酒肆老板一眼,然后说道:“只是这么好的法子,给了这抠门的老板,实在是可惜了。”
封林晩倒掉碗里的白水,将自己酿制的果酒,倒了一些在史大器的碗中。
史大器嗅着酒香味,眼头一亮,也不追究为什么这酒,昨晚封林晩没有拿出来。
而是直接端起酒碗,豪迈的一干二净,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酒气。
“好酒!果真好酒。”
“这法子只是一时之计,难以长久,且不说旁人容易模仿。便是那些上当受骗的人,转过身来,也能明白透彻,即便是不砸了这小小的酒肆,也会想法子整治老板一番。再过不久,这小酒肆的生意,只怕是要一落千丈了。”封林晩同样小声在史大器的耳边说道。
然后用莫名的口吻道:“倘若这老板以礼待我,此时给我们上的是好酒好菜,我倒是可以告诉他解决之法。不过,他有心哄我,全然将我视作傻子,那也只能坐视不理了。”
史大器闻言,手中的酒碗突然放下。
猛然当着许多人的面,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拜倒在封林晩的面前:“做兄弟的对不住,家有老母亲需要照料,一时猪油蒙了心,侥幸醒悟及时,未曾酿下大错。今儿兄弟你若是不原谅我,哥哥我便跪着不起来了。”
话说的诚恳,道歉更显得真挚。
但是处处显得自己为难,且依旧把自己摆在一个相对高的位置。
就像有些人逃跑都逃跑的那么有型。
史大器这是下跪都跪的那么有气势。
封林晩嘴角一瞬间闪过一丝讥讽,却迅速转身将史大器搀扶起来:“来!这是作甚,你我兄弟一般,这么客气,可就不好了。”
“那物若非师父所留,便是给了你又何妨?”
两人又是一番说辞。
在史大器的刻意结交下,仿佛相互之间的关系更好了。
待到史大器将封林晩引入他家中,又唤来几个相熟的兄弟,大家一起推杯换盏,只吃的满屋子杯盘狼藉。
忽有一人,便突然一拍桌子道:“此时中原之地,糜烂不堪,天下英雄,皆在反溱。在座各位,都是英雄豪杰,只是苦于困于荒野之地,缺了资粮,否则何愁不能成一番事业?”
另有数人,纷纷而起,满脸皆是一幅壮志难酬的悲愤。
以封林晩的灵眼看去,这些人的气运都很差,简单说就是龙套···并不受天道眷顾。
若是强行扭在一起举事,只怕走不出多少步,就全都掉了脑袋,丢了性命。
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
除了逆天而行,顺天而修的修行者。
对于普通人而言,命数就是最大的限制。有些人辛苦学习,勤勤恳恳,各种技能也都点的很满,就是碰不到好机会,得不到重视,或者遇到的同行、上司过于阴毒、寡恩,总是碰壁,年近而立,依旧一事无成。
而有些人懒惰不堪,糊涂愚蠢,却偏偏处处撞好运,事事遇顺心,不仅渐得家财万贯,更有如花美眷,儿女双全。
这就是命。
那些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最后还不死,甚至混出头的···他们本身就是命运的宠儿。
收回心神,封林晩并没有想用任何手段,来更改眼前这些人的命数。
而是出言说道:“所谓万事开头难,诸位若是有心天下,不妨先在此结下兄弟契约,尊一人为长,集众人之力行事,然后再徐徐图之。且先开始,然后才有其它。”
此言一出,却整个场面,短暂的安静下来
所谓酒后牢骚,大抵如此。
大家说说场面话,吹吹牛皮,倒是无妨。
至于真的执行···大抵是都没有这个勇气的。
像刘邦那种,地痞无赖结交的酒肉朋友,便都是英雄好汉,那可实在是太难得了。
那是天命之子的模板。
很显然···史大器,他不是!
史大器表情有些僵硬。
他是个有抱负,有想法的。
之前那人所言,其实为他暗中引导。
只是这话,封林晩戳破之后,得到的回应,却着实令他大为失望。
“其实依我看来,这溱国怕是撑不住了,迟早得亡。就是不知,这新做主的会是谁,大家都是一无所有的贱民,除了一条随时可能被牺牲的烂命,也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既然如此,何不做出点名堂来,将来中原之地,无论是谁当家做主,咱们都去投靠他。到那时大家也都封妻荫子,开辟家族,岂不美哉?”讲话不能全是假大空,得让人见着好处。
现在封林晩虽然还是在画大饼,但是话题没有飘到天上去,而是落到了看起来比较实在的地方。
“诸位,要想富贵荣华,就得付出代价。难道大家都甘心,几十年后依旧如此潦倒?或是说···根本活不到几十年后,不知何时,就被什么路过的贵人,给随便砍了?”封林晩的话,形成了强烈的前后反差对比。
其中一人一拍桌子,乘着酒劲,便大声道:“那你说怎么干?我们跟着你。”
史大器彻底变了脸色。
虽然一切都还没谱,但是他自认为是老大。
如今却要被别人拿了老大的位置,那如何情愿。
还未说话,封林晩自行推辞起来。
他要是能当老大,还要史大器做什么?
好说歹说,再加上史大器毕竟是大伙的老大哥。
众人便借着酒兴,正式认了这大哥。
“虽然大家先立了规矩,但是接下来具体怎么做,总该要有个章程吧!”其中又一人说道。
说穿了,就是没有具体的目标。
封林晩早有腹案,便说道:“如今反溱势力已然多如牛毛,有野心之辈,必定将在不久后,举行会盟,一为凝聚势力,二为确定地位。”
“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先获得将来会盟的资格。”
“所以,冈城、元县还有眠县,必须紧握在手。”封林晩说道。
冈城富裕,元县与眠县则是互成犄角,守在关隘之处。
也唯有有了自己的一方地盘,才能勉强算是一方小诸侯。
也才有资格,入眼参加可能到来的会盟。
否则的话,这么几号人,空手去了。不是被赶出来,就是被直接当盘菜吃掉,半点用也没有。
随后封林晩便开始对众人进行分配和调整。
当然,背后还是王钰与云浪等人,暗中参与,进行保驾护航。
毕竟这票人,都没有什么运气,即便是有那么点本事,只怕还未作用,便先死于意外。
在封林晩表面的安排,暗地里促成下。
以史大器为首的一小股义军,在溱国边陲,慢慢的发展起来了一点势力。
有些人,安于现状,不想继续推动。
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很合理的,在某次事故中,意外身亡。
而那些被权势迷晕了眼,只想着有更高诉求的人,反而在封林晩的安排下,越来越强势。
诸方义军会盟,尚且还未有信。
倒是史大器率领的这支队伍,却已经成功的占领了七八个市县,成为了一个当之无愧的小诸侯。
当然,不能改朝换代,不能依附将来的正统,或者自己成为正统。
那么这些所谓的权势荣华,风一吹就散了。
史大器等人看不见的地方,唐词一人一剑,斩掉了第三波来袭的修士。
唐词在原本的世界里,就已然修道了武道金丹。
随后有封林晩大量的资源帮助,此时也已然入了武道神通的境界。
这是以武修道,武道金丹之上的更上一层。
境界上来讲,大约相当于元婴层次,但是近身而战,可敌元神。
而封林晩则是与道始天王站在云端,俯视着这天下的格局。
“你找的那几个人,他们的命已经变了。你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也等于改变了他们的命数。现在的史大器,已经是一方诸侯的命格,若是不陨,将来甚至可以封侯。而他麾下的那些人,也多少有了变化。天道即人心,他们在你的调教下,变得人心所向,自然天道也会眷顾他们。”道始天王如此对封林晩说道。
其中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封林晩要想功成,此番就不能顺了天意,以乱古天王为戒,需当摒除天意的影响。
但是天意人意,如影随形,如何能除?
更改过后的命运,就不是命运了吗?
那还是命运,只是换了条轨迹,变更了一个可能性而已。
就像备胎安慰自己的话‘平行世界里,一百万个可能性里,总有一个是你爱我’。
这句话某种意义上,也有些道理。
一百万个可能性中,未尝没有一种可能性里,史大器等人受了天意眷顾,成了一番气候。
封林晩的出现,只是完成了这种可能性。
道始天王实则是想告诉封林晩的是···宿命。
神通不敌天数。
倘若仙门如此好开,那些堪破了八级,进入了此界巅峰的强者们,又何必等死,或者将自己变成不生不死,甚至不是自己的怪物?
封林晩却笑了,没有半点的失落。
“天王!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星河时代,包罗万象。我就知道有一种神通,叫做‘斩天命’,凝聚威势,斩其气运,而不伤人性命。”
“您也知道,原生种在修行上,受到了制约,我无法亲身修炼。倒是您,不仅修为远远足够,并且也能修炼这法子。所以还需天王出手,先断了他们的运道。”封林晩对道始天王说道。
天道加了锁。
但是封林晩也可以作弊啊!
现在他又有了新招。
有些强大的本事,手段,他知道,用不了。
这不要紧,找一个足够强,并且可以学的学会,然后用不就是了吗?
倒也未必非得自己亲自开个马甲,辛辛苦苦的宣传,最后凝聚出来,就只是用那么一回两回的,忒累。
道始天王词穷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劝戒,就像一个笑话。
他的境界是足够高。
但是见识···相比起封林晩来,还是差远了。
“拿来吧!”道始天王说了一句。
封林晩便口诵法诀,将要点全都诉出。
“妙!妙!确实是妙,天意人心本是一体,相互干扰,相辅相成。从外看来,是一个循环,无法斩断。但是却可以以本心对抗天心,强行否认,凝聚一斩之势,将之断绝。”
“不过你这法诀,内有一共七处错漏,看来···你到那所谓的‘网上’找的东西,也不见得都真。”道始天王高屋建瓴,只需知道了基本原理,其实也能自行推导出相似的法子。
至于道始天王说的错漏,封林晩并不意外。
免费的东西,还想多真实?
何况,这本也是为了避免,有些傻子,傻乎乎的穿越到异界,全都便宜了异界人。
所以,很多有一定层次的功法、法诀、神通秘法,在网上流传的免费版,都有不少的删改和错漏。
封林晩甚至可以肯定,道始天王未必将错漏···或者删减之处全部找出来了。
“无所谓,有用就行。”封林晩冲着道始天王点点头,等他出手。
却见道始天王掐着手印,凌空飞出一个类似于飞碟似的虚影,快速的掠过,扫过史大器等人的头顶。
众人只觉得头顶一凉。
原本近些时日,越来越觉得‘充盈’的某种感觉,突然泄去。
同时一些人初步勃发的统帅、管理、计谋等才能,也都又暗淡下去,归于平淡。
史大器等人自然不会知晓,他们被更改后的运,被封林晩直接斩去。
原本已经稳定下来的根基,又一次风雨飘摇,宛如风中残烛。
伴随着史大器等人的所谓‘义军’不断扩张,封林晩军师的名头,也不断传出。
关于其未卜先知,料敌于百里之外,精于排兵布阵等等,都开始传遍四野。
而同样,史大器一次酒后醉言,‘不小心’说出了真相。
便世人皆知,封林晩得了仙人传天书,可洞悉这世上的一切奥秘。
当真的人固然很少。
但是抱着试一试也无妨,这个想法的人,更不在少数。
故而屡屡有修行者暗中袭来,却又都被封林晩等人轻易擒住,反而用一些手段控制,成为了随军修士。
如此这般,军中的修行者队伍,反而滚雪球般扩大。
渐渐的,一般来袭的修行者,已然不需要封林晩的小队伍再出手。
单单这些被擒住,受控制的修行者,就足够抵挡。
随着接连有三路起义军逼近溱国都城。
终于在距离溱国都城不足五百里,间隔不到三座关隘之时,起义军势力最大的一支,发自隋阳,有豪门崔家在背后暗中支持的平妖军首领崔晋,对天下诸侯发出请,邀请天下英雄,入阍城商讨攻打青阳关之事。
青阳关左右依靠着两座巍峨高山。
高山之上,则是由与溱国皇室有极深渊源的修行家族镇守。
而青阳关中,更是屯兵十万,皆是溱国精兵。
守将为溱国上将李培,此人相传擅守,且精通许多防御内神通、法术,要想攻破关隘,长驱直入,十分艰难。
当然了,也有人好奇,为什么不直接绕过去,毕竟一座城不可能挡住全部的前路。
这么难打的城,为什么非要打?
“青阳关易守难攻,关键在于,地势很高,过了青阳关,再往前便是一片坦途。若是绕过了青阳关,待到大军与溱国军队决战于都城外时,青阳关开,只需分出两队人马,左右穿凿,一面切断后援,一面切断粮草。如此便形成了围城之势,即便是十倍于溱国之兵力,也支撑不了几日。”
“甚至可以说···兵力越多,人吃马嚼消耗越多。再加上众多起义军构成复杂,粮草物资分配不均,稍微有人挑拨,就会提前陷入内斗。”
“所以,青阳关必须先拿下,”封林晩指着地图,正在向史大器等人‘科普’必要的知识。
倘若他们的命数没有被消。
如今也算是一方小诸侯的情况下,这些道理,他们只要看看地图,稍微细想自己就会懂。
不过现在···他们都是庸人,最多不过是都有些花花心思,封林晩不说破,他们想不到这个点,只能用地痞流氓打架的思路,去想复杂的两军对垒,甚至诸方联盟的问题。
“当然了,蛇无头不行,崔晋召集天下英雄,共同攻打青阳关,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消耗对手的兵力,同时将一些小股实力收服,为将来击败溱国,将之覆灭后,迅速占据优势,获得最后的胜利果实而奠定基础。”封林晩说道这里时,可以察觉到,许多人眼神都亮了。
包括史大器在内,都想着怎么倒向崔晋。
封林晩也没有这个时候泼冷水。
又说了几句后,就交给史大器接手,让他自我发挥。
军营外,王钰和云浪还有唐词等人,都同时撤离了大军。
与此同时,那些被封林晩‘控制’住的随军修士,也开始在接下来的小型遭遇战中,出现了各种折损。
等到了青阳关前时,随军的修士,基本上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倒是那些普通士兵,还保存了大半。
颇长的队伍,远远看去,倒也似模似样,雄赳赳、气昂昂。
此时的联军中帐大营,崔晋也受到了传令兵的传讯,知道史大器的‘大器军’来投。
神色微微有了一些变化,对于史大器这个人,他并不看重。
更多的是,听闻过封林晩的名声。
当然还有那传闻中,被越传越神奇的‘天书’,以及那从未有人见过的仙人师父。
“主公!我先屯兵在十里之外,若是会盟有变,主公不妨带着众人,骑马快速赶到十里外的青松坡。我会率一队人,在此处接应。”会盟之前,距离联军大营尚且有五十里时,封林晩对史大器是如此说的。
史大器处于安全考虑,以及对封林晩的信任,同意了这个请求。
心中却并不以为然。
那崔晋再嚣张,也不敢在联军之中,将哪一方来援的诸侯如何吧!
否则刚刚集结的队伍,下一刻就分崩离析。
此时的史大器,颇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中军大营,被请入营帐内。
忽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史大器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就看见,两个原本属于他麾下,被他提拔为近身护卫的普通士兵,已然被两个壮汉扭住,然后丢到了中央的桌子上。
下一刻刀叉齐下,两个原本活生生的人,就被宰割成了不同的数段,头、手、臀、肋排···还有内脏、下水,已经分门别类,摆上了好些人的盘碗中。宛如猪羊一般,那下手的人,也是操作熟练,手法精细,各个部位相互不干扰,很是专业。
“史将军倒是真客气,远道而来,却还带来这么多的粮草,虽然柴了些,不过现在粮草急缺,倒是不坏。”一个身披铠甲的将军,口里嚼着人手指,就像是吃饼干似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史大器还在发愣,没有回神过来。
“粮草?什么粮草?”史大器下意识的反问。
而此时,许多人定睛看了看史大器。
随后联军发起人崔晋却道:“史将军修行初入门,心中还将那些普通贱民当做同类,那也是应该。只需修行再往上过几关,也就全然明白了。”
其他人也都嘎吱嘎吱的吃着、喝着、嚼着,然后说着各种‘鼓励’史大器的话。
字里行间,不仅将史大器手下的普通士兵视为‘粮草’,他们自己带来的那些,也同样是如此。
史大器晕晕乎乎,心中又是愤慨,又是惊惧的坐在人群中,只觉得与在场的这些人,全都格格不入。
同样是修士,为什么‘主动’投靠他的那些修士,就那么和善、温和,并且将所有普通士兵,都视为同类,甚至为了普通人甘愿自我牺牲?
史大器心中,突然有了这样的疑问。
一个人的思想,理念,人生目标,以及远大抱负。
究竟是由什么构成的?
若说是后天环境构成的。但是相同条件下,有的鸡窝里能飞出金凤凰,而有的好竹出歹笋,良善之家,出不忠不孝之辈。
但要是非说是先天造就,却也还是不乏有浪子回头金不换。
受后天改造影响,坏人变成好人的例子。
人,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复杂和特殊的集合体。
受到天意眷顾者,冥冥中会有所变化,或是更加聪慧,或是更加果敢,或是有了什么了不起的成就,或是有了一技之长。
但是不受天意眷顾者,就注定只能裹足不前,没有半点进步?
那也不尽然。
否则的话,无魔世界里,难不成就没有伟人,没有心灵强大,智慧过人之辈?
人的运,或由天造。但是人的命,却还是可以自我把握。
一如一块土豆,它怎么看都只是一块土豆。老天爷生的它就是这个味道,就本味而言,它显然比不上山珍海味。但是后天改造后,它一样也会变得十分美味。
此时的史大器,就在迅速的经历着一场蜕变。
没有天意的加持,却依旧有一种东西,在他的身体里,在他的灵魂中,穿梭萌芽。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可以是这样的!”史大器原本如雕塑般坐在角落里,嘴里轻微的念叨着。
猛然间,史大器豁然起身。
那原本推杯换盏,分享人肉的一众诸侯,纷纷看向史大器,眼神中各自带着嘲弄不明的意味,以为他是想要借机出风头。
毕竟嘛!
前来会盟者,哪个又不是心怀鬼胎?
“史将军?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崔晋放下酒杯,嘴角微微翘起弧度。
史大器道:“在下···偶感不适,便先行离开了。”
崔晋未说话,一个大汉拍着桌子道:“你走可以,粮草都留下。”
史大器心中哆嗦,腿脚也在哆嗦,嘴上却还是说道:“投靠我的,都是我史大器的兄弟。我的兄弟们···不是你们的粮草。”
一直用着远程监控,遥遥看着史大器一举一动的封林晩,轻拍手掌:“成了!”
云浪在一旁,还有有点不太理解。
“这史大器,什么时候,这么有血性,这么勇敢了?”
封林晩笑道:“若是习惯了做人,就不会再想当野兽。何况···他本来也不差。”
中军大营中,气氛先是凝固。
紧接着,便是满堂哄然大笑起来。
在所有人看来,史大器这种说法,简直就是疯了。
假如有人把猪羊当兄弟,且为别人吃了猪羊而生气,那可不就是疯了?
史大器看着满堂哄笑的人,突然才恍然大悟,自己与他们,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不是一路人。
冲着崔晋拱了拱手,史大器在外人眼中,颇为狼狈的离开了营帐。
崔晋没有阻止。
他只是联军的发起人,还不是联军盟主。
但是他身边的一个副将,却悄然离开。
出了大帐,冷风一吹。
史大器这才想起来,自己都做了什么。
一下子,冷汗就布满了全身。
然后慌慌张张的跑回安营之地。
营地之内,一片空荡荡的,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四周一望,周围一片安静,来自不同地方的义军,还是依旧如故。
有的在操练,有的在喝酒吃肉,也有的在相互打骂,与最初没有区别。
此时,史大器方才想起了封林晩所说的接应之语。
“军师果然神机妙算···此地非是良善。我不可留之···。”又看了一眼已经狼藉的营地,史大器一咬牙,牵出一匹马来,骑在马上飞快的朝着封林晩交代好的地点赶去。
史大器驾马飞奔。
却不知头顶上方,却已然有两个修士,正驾着人骨法器,冷冷的俯视着他。
“不过是粗修了几天,还没入门的家伙,与凡人有什么区别?何不直擒下,生吞活剥了。将军为何让我们还要等到这厮离营之后?”一个修士露出门口锋利如尖刀般的牙齿说道。
另一个鬓角周围满是,却偏偏头顶光溜溜一片的修士,闻言便道:“他大小也是一方义军首领,若是直接吃了,多少有损主公的名声。以后可无人敢来送粮草了。”
“不过,这人说起来,也有些来头,等会你我下手轻点,留个全尸。带回去,说不能还能给将军做个烤全人。”
另一个修士连忙点头。
史大器丝毫不知危险,只是纵马飞驰。
周围的景物,犹如山鬼一般朝他扑来,他却满心的都是各种杂念。
许许多多的念头在他的心底晃荡,却总结不出一个结果。
奔驰的骏马一声悲鸣。
史大器连人带马,滚路在地。
两个修士驾着法器落下,嘲讽的看着史大器,很想看看,这个人死前挣扎、求饶的摸样。
史大器本应该求饶的。
但是此刻,晕晕乎乎,磕的头破血流的他,却没有一如以往求饶。
他只是看着两个越走越近的修士,忽然之间,一个念头划破了内心的迷茫,让他明悟起来。
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封林晩,将梦中种道的种子悄然开启,在史大器的意识中绽放。
相比起最初的霸道,后来的引导。
现在的封林晩,梦中种道的形式,越来越不着痕迹。
它甚至未必是一道真正的意念。
却可以化作一股恰到好处,微不可查的‘力’。
只需要轻轻一推,让某个人,在某个特殊的瞬间,生出某个念头来。
事情就会如期待那般发展。
一切水到渠成。
此时的史大器,他便‘自己’忽然领悟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错了!全都错了!这些修士···这些修士,他们都错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人怎么可以吃人?只有饥饿的野兽,才会去吃同类。但是现在的人,却连野兽都不如。”史大器心中一个更加‘伟大’的念头,正在觉醒。
他要改变这一切,他想要改变这一切。
而改变一切,他首先得拥有改变的本钱。
“溱国大乱,天下群雄争霸,我要做最后的王,我要取溱而代之。我要改变这种不正常的伦理,我要···我要!”史大器心中有一万个野心。
但是此刻,他却只是别人手下苟且求活的蝼蚁。
他没有什么主角不死的天命。
只不过,他还有封林晩。
一道剑光,犹如划破黑夜的曙光,直刺向那两个逼近史大器的修士。
唐词!
依照封林晩的吩咐,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了。
似枫树般的树林里,树影斑驳摇曳。
唐词就这么踏着树叶,踩嘎吱、嘎吱的声响,大步而来。
他的手里有一把剑。
剑很普通,甚至谈不上是法器。
只是他用的习惯而已。
在曾经他所在的世界里,他手中的这把剑,被冠以了许许多多的名字。
几乎所有的江湖中人都相信,他的这把剑,是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器。
但很可惜,并不是,他只是城东的张铁匠,花了两个时辰,便锻打出来的一把寻常铁剑。
真正的神兵利器,是唐词,而不是他手中的剑。
在封林晩的帮助下,他与许多用剑用到了极境的高手,通过虚拟模拟,或者罗天殿的留影,进行战斗过。
感受过他们的剑道,感受过他们的意志,也感受过他们用剑的本质。
那些所谓的剑意、剑心、剑势,其实就是一种以‘剑’来贯穿、阐述自身思想、意志的方式。
所以唐词手握着剑,表现的很平淡,就像一个普普通通,只是会用剑的人而已。
但是你也不能说,他什么都没有。
两个从崔晋手下大军中出来的修士,看着意外而来的唐词,相互对视了一眼。
虽然唐词看起来很普通。
但是他们却不大意。
“平妖军办事,闲杂人等,还不速速避开?”两个修士中,那个谢顶的修士对唐词说道。
唐词却看着史大器道:“是军师让我来接应你的。”
方才已经绝望了的史大器,顿时感觉整个人都稍微松懈下。
对于军师···他还是很信任的。
听到唐词说给史大器的话,两个修士无需多言,一人撑起一片骨盾。
另一人已经挥动着手里的法器,化出一片血风,朝着唐词刮来。
说动手就动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唐词却不急不缓的拔出了手中的剑。
然后简简单单的刺出了一剑。
下一刻,血风被撕碎,这简简单单的一招平刺,却好像带着一股无法理解的冲击力。
直接震慑住了两个修士的心神。
紧接着,唐词又用处了第二剑。
这一剑走的却是弧线。
弧线犹如一个圆,一点力道滑过弧线之后,却将那骨盾之上,附带着的诅咒、恶煞还有冲击力,全部化解且返还了回去。
这一剑,骨盾碎。
躲在骨盾后的两个修士,被刺穿了咽喉。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接连的两剑,或许用这一句是诗来解释,最为合理恰当不过。
一直一圆,皆是自然之景。
却完美和谐,十分朴实的与万物迎合在了一起。
剑···是一种工具,是一种后天的造物,同时对于自然而言,它总归是‘不和谐’的。
但是此刻,在唐词的手里,它很和谐。
就像是自己‘长’出来的一般。
两个修士很干脆死了。
看似普通的剑,实则蕴含着强大的‘剑意’。
那是唐词意志的‘贯穿’,当唐词的剑刺穿了他们的咽喉,也就同时刺穿了他们的魂魄。
对于修士而言,胸膛碎了,咽喉破了,甚至肉身毁了,都不一定是死亡。
但是魂魄碎了,那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一剑杀了两个追杀史大器的修士。
唐词却并未长剑回鞘。
反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远方。
史大器小心的走到唐词的身后,同样出神的看着什么。
一片阴云,从远处呼啸而来。
与此同时是,唐词单手持剑,间隔遥远,已经一剑挥出。
一剑之后,唐词闷哼一声,退后两步。
而那阴云,却就此撕裂散去。
“走!”唐词拽着史大器的胳膊,飞快奔行。
而联军大营之中,那原本崔晋身边的副将,手心里一道黑色的符文破碎,同时割裂出一道难以愈合的剑痕。
唐词一人一剑,将史大器救出。
与封林晩汇合后,史大器便带领着封林晩保留的人马,快速的返回自己的地盘。
一路上,受到了数路人马的堵截。
封林晩都只是正常的出谋划策,而未曾直接出手,蛮力横推。
以至于这‘逃亡’之路,也显得格外的艰辛困难。
等回到自己的地盘后,史大器整个人都瘦了十几斤,大病一场。
随后便开始在封林晩的‘启发’下,闭关数日,整理出了一套核心的理论,接下来开始宣传口号,宣传思想。
这也就标志着,史大器从原本无组织、无纪律、无固定核心奋斗目标的三无反贼,逐渐成为一个有组织、有纪律同时也有核心思想的,严密组织首脑。
这也是一支非豪门出身的造反队伍,想要获得最后胜利的必然要素。
而在这种核心思想的引导下。
一些不甘心继续被奴役,一小部分出身宗门,同样不满人吃人现状的修士,抱着期待和希望,加入了史大器的队伍,聚集在史大器的麾下。
而此时,原本的大器军,也被打散重组。
不再是简单的冠以史大器的名字。
而被史大器重新命名为‘活人军’。
造反只为活人,人活着便都有活着的权利,而非任何人的猪羊牛马,任由宰割。
活人军起初只是小范围内活动。
渐渐的在封林晩的帮助下,声势越来越浩大。
在联军与溱国军队进行最后的大决战之时,活人军已经悄然的占据了小半片的江山,虽然舍弃了许多重镇,却一一攻克了一些强大的世家豪门。
而此时的联军方才发现势头不对,想要调转枪头,往回扑击,剿灭活人军。
却又被溱国军队纠缠,根本无法抽身。
联军大营之中,接到不断传来的奏报,崔晋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
他没有想到,当初不在意放走的一个小人物。
如今却居然成长为了心腹大敌。更麻烦的是,他只能坐视这个麻烦变大,却无法抽身将之覆灭。
细想之后,随后他点燃一根信香。
黑色的烟火中,飘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崔晋毕恭毕敬的将史大器带来的隐患汇报。
那模糊的人影扭曲了几下,然后丢出一句话来:“吾等与溱国宿老阁交手,已到关健时刻,人手抽调困难,唯有为你遣一人前去杀之。不过半月之内,我要你攻下溱国都城。”
说罢之后,人影消散。
崔晋叹了口气,随后召集各方诸侯,商议如何快速夺取都城,彻底将溱国覆灭。
苍茫大地上,山峦起伏,灰黄的泥土,奔跑的兽群,高耸的大树,四处成群结队飞舞的昆虫。
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一种,原始的,未曾开发,开放的,野蛮的,简朴的味道。
而就在一些起伏的小山峦背阳的一侧,有着太多被人工挖掘出一些洞穴。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恐怕会令许多密集恐惧症患者难受。
大量的摩达族人,在一个个洞穴之中来回进出。
摩达族人基本上没有耕种文明,空幽之地的南方一片,原本有着丰富而又充沛的物产,让他们只凭打猎为生,便能世代繁衍。
而自从他们时代相传的猎场被溱人统治之后,基本上所有的摩达人就成为了溱人的奴隶。替他们做一些危险而又卑贱的工作。
相比起普通的凡人,摩达人属于空幽大陆上的特殊种族,他们天身就有强壮的体格,以及敏锐的感官。
最重要的是,他们对能量波动十分敏感。
溱人需要利用他们,开采一些拥有高能反应的矿石,以及寻找那些蕴含有庞大煞气的场所。
长年累月的奴役,逐渐已经消亡了摩达人原本的文明,渐渐的将他们变成只会采矿、寻找煞气气脉的穴居人。
不过他们的身体素质,却因此变得更加强壮。
如果经过训练,会是很好的士兵。
现在普通的摩达人,还在日复一日的劳作,受剥削。
即使是溱国即将灭亡,但是统治他们,奴役他们的人却不会消失。
事实上,一直控制着摩达人的,也是几个世代在南方繁衍的大家族。他们只是依附于溱而已。
此时,就在这一位摩达人首领屋内,史大器亲自带领着几位心腹,正摊开一幅兽皮绘制的地图,仔细研究着。
“尊敬的活人王!只要你解救出我们被困的大长老,我们就愿意成为你的士兵,替你作战,替你夺取天下。”一个满脸紫红色大胡子的壮汉瓮声瓮气的说道。
史大器闻言一笑,没有多说。
倒是史大器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满脸慷慨既然道:“我们活人军,为的是救人,为的是天下所有人,都一样有活命的权利。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
史大器却打断了年轻男子的话,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道:“这条地道直通曲云山,按照你们提供的比例来计算,往下这么长,应该接近于地下数百里深。”
说着又拿出一张图,然后勾画了一下,继续说道:“这里,是关押你们大长老的重要关卡,过了这个关卡,再往下要不了多远,就能直抵监狱,而这两者之间,恰好只有数百米之间隔。”
“我们只要打通这数百米,就有可能,提前布置,想办法偷入关押大长老的监狱。”
大胡子叹气道:“这我们也知道,但是这一块,有庞大的煞气凝聚,如果不小心引爆,即便是我们摩达人也会被煞气冲而死,不会有任何的侥幸。”
“除非有正好需要进入适当阶段的修行者,大量的汲取煞气。不过这样也只能清空小片区域。”
史大器道:“这正是我要说的,我有三个即将突破玉境的修士,他们都可以吸收煞气。”
“此行我们可以去七八个人,再多就会超出控制。”
“莫心,你跟我一起来。”
史大器口中的莫心,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肌肤雪白,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断气的脆弱感。她这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加入了活人军的修士,便不可在食用人肉、人血乃至任何人体器官。
这就导致了功法运行上,需要消耗的某些特殊元素,只能就本身身体里汲取。
“活人王!您身份尊贵,这样危险的事情,还是我们摩达人自己来吧!”大胡子十分感激的按着史大器,然后说道。
史大器却义正言辞道:“谁的命都很重要,我既然是活人军的统帅,这种时候,当然应该身先士卒。”
说着周围的一众人等,皆纷纷面露敬佩的神情。
那个叫莫心的小姑娘,更是双眼放光的看着史大器,之前那病恹恹的摸样,为之一清。
就在不远处,监督、关押摩达人的世家驻地中。
封林晩等人,早已鸠占鹊巢,取代了原本的主人。
“现在史大器还是真的越来越会做戏了,有时候我看着屏幕,差点都信了他。”云浪说道。
王钰却道:“他这是自己也信了,他已经变了,不再只是原本的地痞无赖,而是一个有信仰,有追求的革命先锋。”
“虽然,这一切都要我们在背后帮忙。”
“要想和已经要覆灭溱国的联军为战,能征善战,且不惧怕煞气的摩达人,是必须争取的目标。直接用取代旧主的方式,得到摩达人的‘效忠’,只能把他们当苦役用。只有用史大器的这种方式,以他日渐起来的人格魅力,才能得到摩达人真正的崇敬,让他们成为手上最锋利的刀。”
封林晩一直站在一旁,不动声色。
史大器成长的,远超他的想象。
他只是关健之时,朝着关健的位置,稍稍启发了一下。
却莫名的得到了一个更好的答案。
这却让封林晩在想,或许有时候适当的放手,反而是最佳的选择。
强行干预,看似将一切握在手心,实则永远无法带来惊喜。
“梦中种道···看来我对这门神通,还可以继续挖掘。所谓的梦境土壤,真实游戏只是一个意外收获,这并不是它真正存在的意义。”封林晩心想。
再回神,去看史大器那边。
史大器已经集齐了去‘饮酒’摩达人大长老的人选。
除了几个铁杆支持他的修行者之外,摩达人在族群中有名望有实力的,也都入选了。
他们将一起共患难,同生共死。
能够被感召的,就会成为活人军的一员。
而那些暗坏鬼胎,心存不良的,就会很巧合的死在这一次行动中,为将来活人军吞并整个摩达族祭献。
这也是封林晩以前与史大器商量好的策略。
很快,史大器等人的‘冒险’便开始了。
随着地底一声轻微的闷响,大量的煞气开始翻涌,甚至顺着矿洞往外辐射。
史大器有他的表演。
封林晩也一样有他接下来必须做的事情。
“史大器和活人军,能不能成事,且先不说,我们现在是时候接着走下一步了。”
“溱国将亡,但是溱风犹在。这片邪恶的土地上,那些丧失人性的修行之法还在。那些可以引导改变的,我们可以包容。但是那些冥顽不灵的,则必须铲除。”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封林晩整个人都是泛着杀气的。
云浪和王钰二人,相互看了看,挤眉弄眼的。
“话说···你是不是太入戏了!?”云浪用玩笑的口吻问道。
虽然概率很小,但是确实有一部分原生种,因为在异世界扮演某个角色过于入戏,最后脱离不出来,选择留在了异世界。
即便是,人各有志,即便是舍弃了星河时代的无限繁荣。只要在异世界活的开心畅快,那也无碍。
但是对于旁人而言,这毕竟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无异于舍了西瓜捡了芝麻。
听到云浪的话,封林晩笑道:“别多想,我只是先找一找状态。”
“史大器只是一个‘舞台’,归根结底是要‘秀出我’,而宣扬我那莫须有的师父。成就一段传奇,同时也流出仙名,与我们在另一方土地上宣传的名声遥相呼应,形成连锁反应。”
“所以,在名声宣传开的同时,我们也要想办法,加强和紧密两个星球之间的关联,甚至将整个世界,大部分有修行文明的星球,再一次的串连在一起。”这也是封林晩最近在琢磨的事情。
这方世界,修行星球有不少。
倘若每到一处,都要从头开始,进行各种名号宣传,那岂不是太过费力了些?
立下两处标杆就好。
剩下的,只需放出一些好处,传一点若有若无,或真或假的神话传说。
真真假假的掺杂在一起,事情也就成了。
当然了,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还需要有一些东西,来将所有人的情绪引爆,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积蓄的能量爆发出来。
以人意更改天意,劈开仙门,生出仙气。
“传送阵的事情,就交给我和云浪吧!”王钰主动请缨。
封林晩点点头:“尽量做得高级点,虽然越古越强,越古越精,只是一个笑话。但是这个笑话,很多人会信。宁可假像真,不可真像假···你们弄的传送阵,最好伪装成什么远古遗迹什么的。”
“实在不行···就将这遗迹,全都托在道始天王的名下,想来他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封林晩扭过头,伸出两根手指,冲着道始天王比心。
道始天王生硬的挪开头,脸皮抽搐了一下。
云浪用手托了托胸口,然后揉了揉肩膀说道:“放心吧!妥妥的。”
说完又放下手,一阵乱颤。
王钰红了脸,转移视线,感觉接下来的任务,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云浪则是骚气一笑。
最近,封林晩给他的变字符文,他解锁了很多全新的用法。
具体情况,大家可以大胆的发挥想象力。
总之···只会比你想的,更加骚操作。
道始天王却突然插嘴说道:“有客人到了,看起来来者不善。”
众人收起了玩笑心思。
能够被道始天王称之为‘客人’,且提醒一句的。
必然都是七级修士,也就是这方世界,常规意义上的巅峰。
三个贱人相互对视。
“你来!”X3
相互客套了几句,然后商业互吹了一番。
视线还是落到了道始天王的身上。
虽然见识很广,各自修行的法门也都奇妙。
但是境界低就是境界低。
道始天王看了看封林晩,然后道:“机会不错,你去教训一下,然后放回去吧!”
封林晩一听···懂了。
略怂的对道始天王道:“前辈!关照着点!别一个疏忽,让我丢了小命。”
封林晩倒是不信,一个七级土著,能避过混沌金榜,打的他魂飞魄散。
只是,若是能秉持自己的原始肉身,直修而上,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道始天王挥了挥手,像是表示,且放心去,万事有我关照。
封林晩心中镇定,便还将身上的衣物,变幻做一身潇洒帅气的白衣,气势慷慨的就将迎战而去。
“等一等!”王钰突然叫住了封林晩。
“我有个宝贝送给你。”说着王钰拿出一顶土灰色的大帽子。
帽子盘成一团,远处看,不免将其与某些排泄物联想在一起。
“这是个什么宝贝?而且···你觉得这玩意,和我这一身搭吗?”封林晩身上穿的可是八仙送的仙衣,无论是款型还是舒适度,或是防御力,那都是极好的。
更何况,还能随心所欲的变化外形。
王钰将帽子递到封林晩手里,然后说道;“你可别小看了这顶帽子,它可是号称‘大音响’的buff帽,只要你带上它,它就会响起合适的BGM,在你的BGM里,战斗力会超常发挥,达到百分之一百二的程度。完全就是装备界的黑科技,也就比原谅帽的增幅,差了那么些。”
封林晩艰难的看着王钰手里的‘大音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罢了!我还能给它变个形状。”想到这里,封林晩还是很不情愿的接收了王钰的好意。
至于这样好的装备,王钰自己平时为什么不用?
可能是···不会变化之术吧!
将大音箱变成一根发簪戴在头上。
封林晩走出屋子,脚步一蹬,人已经扶摇直上。
远处一道乌芒犹如贯穿天际一般越空而来。
来者一身黑色的半身甲,手持一把猩红色的长枪,脚踩着一团黑褐色的煞云,看到封林晩的时候,避也不避,更不停留。
长枪微微一扫,人已经蛮横的撞了过来。
这是压根没有将封林晩放在眼里。
甚至连废话的兴趣都没有。
“浪奔~锵锵锵···浪流~锵锵锵···!”
封林晩的头顶,忽然响起了‘古老’的音乐。
当这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封林晩固然是感觉,自身的真炁活跃性,仿佛都上升了几个档次,变得更加的雀跃。
但是···为什么是这首歌?
还有为什么是公放,并且还这么大声?
这玩意,确定不是通过制造音乐污染,来干扰对手的作战思路,达到变相提高战斗力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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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音响的响起,令那原本撞向封林晩的人微微一愣。
紧接着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顿时大怒。
“耍我?”
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长枪一挑,却有一道煞气,宛如魔龙一般朝着封林晩扑来。
虽然用的是近战武器,但是瞧着···更像是法杖。
当然了,依照很多西幻流的修士说法,仙侠一脉的修士,大部分都像是走魔武双修的路子,完全就是欺负人。
手里的法器,大多数是既能近战也能远攻。
面对狂奔而来,携带着无穷煞气的魔龙。
封林晩长袖一甩。
却听头上簪子里传出:“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手一抽筋,差点没用错神通。
轰隆,天际之上凝聚出了雷云。
封林晩单手一推,一道闪烁着雷光的符咒便飞出了掌心。
神道驭雷真符···简单来说就是强化版的引雷符。
雷雨天气,最为有有效。
凝聚天雷,可破邪法。
只见那真符迎风便长,化作一层层雷光电锁,将那魔龙死死的锁住。
任由魔龙如何挣扎,都无法再往前靠近一步。
封林晩感受了一下,顿时明白是道始天王做了手脚。
他既没有给封林晩增强功力,也没有暗中出手,代替封林晩与那来袭的修士作战。
他只是削弱了一种‘门槛’,让封林晩施展手段时,难度变低。凝聚灵气的速度变快,施展出来的道术法诀,威力更强。
封林晩有神通干涉自然,可以一定程度上呼风唤雨。
这样的神通,一旦被加强,再配合上适当的法术,发挥出来的力量,却并不弱于那些所谓的强攻型神通。
“雷法?且是阳雷?”
“没想到时至今日,空幽大陆上还有天罡修士,竟然还没死绝。”
“看来,那活人军的幕后,便是你们在捣鬼吧!”来者自认为已经辨出了真相。
“好好躲在角落里,苟延残喘不好吗?为何还要出来送死?”说罢之后,长枪旋转,带起一片腥风,下一刻整片天幕都暗淡下来。
周遭一切,仿佛皆化作了黑暗血腥的鬼域。
七级修士,位比金仙。
六级真仙修士,都有能耐,布置一片仙境福地。
更何况是七级的修士?
这来袭之人,一瞬间便唤出了自己的域场,将周围变成了自己的主场。
“你有神通干涉天象,此时倒是要看看,你还怎么改!”冷冽的声音中,淬出的是无限的杀机。
说话的同时,四面八方有无穷恶鬼,带着阴风,携带着煞气,浮动着鬼火,全都如潮水一般朝着封林晩涌来。
雷云被隔绝在了这场域之外,再施展雷法,已经无法再有先前的威力。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大音箱依旧锲而不舍的唱着歌,封林晩却已经无暇在顾及它。
雷光宝剑持在手中,吕洞宾赐下的仙剑,盘旋在周身。
封林晩飞剑一送,带着浩瀚的纯阳剑气,如浩荡长河一般,朝着那来袭之人涌去。
对方正要调集强大煞气,将这纯阳剑气抹除。
不曾想,一个闪身,封林晩已经浑身冒着金光,穿越了层层阻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几乎快要脸贴着脸。
双手握剑,雷光震动。
力拔山兮!
浮生一剑!
这一剑劈下,就犹如夏侯老师当初开辟世界时一般。
也如同王爱国院长所讲的宇宙呼吸。
以前的封林晩,运用神通只懂得放,不懂得收。
肆意的力量乱射,看似刚猛无俦实则只是一股子蛮力,若是对手战斗经验丰富,很容易就能躲过去。
但是此时的封林晩,能收能放,收时自然如意,放时精进勇猛。
这一剑,那人便再也躲不掉,也逃不开。
咯吱!
剑锋卡入骨骼的声音。
溅射出来的黑色煞气,就像阴毒的蛇,直接咬向封林晩的咽喉。
嗡!
一道浮光掠过,那强劲煞气所化阴蛇被绞碎。
封林晩背后付出一层冷汗。
这个时候,定然是道始天王暗中出手了。
若非是他,这一回封林晩必然要吃大亏。
“好小子!你是谁?我崔应元不输给无名之辈。”那来袭之人,退后数步,然后对着封林晩质问道。却也同时收束自身的场域,既保护自己,也凝聚力量。
封林晩闻言,心中大快,便扬声道:“你且听好了!吾乃红尘仙封林晩麾下大弟子,今日便要斩了你,为来日荡平这天下的邪魔贼寇祭旗。”
“仙?”
“哈哈哈!原来是妄人!”崔应元冷笑一声,裹着黑色的煞气,立刻远遁千里。
继续战?
既然已经败了一招,继续战下去,对崔应元而言弊大于利。
能活许久,修成七级的家伙,都不是什么冲动无脑之辈。
看着崔应元离开。
耳边还残留着余音袅袅。
“仍愿翻百千浪,在我心中起伏够···。”
封林晩一把将发簪拔下来,还原成原本的摸样。
想了想还是没有捏碎它,而是变成了一件杯型很大的维多利亚秘密。
“希望云浪什么时候打架,胸口不会传出什么奇怪的歌声。”想到这里,封林晩又开始动念头,该以什么名义,什么条件忽悠云浪,将这玩意送出去。
所谓好兄弟,不就是我得了‘好处’,也不忘了兄弟么?
只是封林晩不知道,那崔应元回去之后,却给他取了个‘魔音秀士’的‘雅号’。
否则此刻绝对是笑不出来。
这么龙套的‘雅号’,怎么听都不主角。
感觉上就是出场不到三分钟,就要领盒饭的那种货色。
另一边,史大器经过真挚的表演,获得了摩达族的效忠。
有了摩达族的帮助,史大器的活人军,才真正有了拿得出手的精锐部队,能够与那些世家豪门,豢养多年的精兵相提并论。
熊熊烈火之中,溱国的国都被大火焚烧成了白地。
大火未曾燃尽之时,那些原本组成联军的队伍,便已经分崩离析。
崔晋虽然在作为盟主,推进大军,与溱交战时,利用方便,铲除异己,收服各方为己用,做到了一定程度。但是毕竟还是难免有走眼之时。
等到崔晋浇灭了联军中的反叛者,调转枪头对准活人军时。
活人军早已浩浩荡荡,占据了半壁江山,与崔晋的大军隔江而望。
二者之间,决战在即。
两军对垒,隔着浩浩荡荡的昶江。
这孕育了溱人文明的母亲河,时时刻刻都泛着略带猩红色的河水,同时河底的暗流中,有数不清的各种煞气。
经常会有出身寻常的修士,步入河中寻找合适自己的煞气,以作修行。
有一些成功了,最后褪去凡胎,成为了一方大修士,开创自己的家族。
而更多的,被淹没在了滚滚泥沙之中,再无痕迹。
黎明的军鼓,相互对恃,敲打的越发的澎湃激荡。
间隔着江水,两方军阵,对立而列。
太阳初升,江面上原本化不开的浓雾,在长风的吹拂下,无可奈何的散去,将原本朦胧的江面,变得格外清晰。
活人军的规模已经扩充到了二十万,两翼还有许多拥有特殊本领的异族军队。他们都是接受了史大器的‘思想’和‘理念’,被史大器招揽到麾下的。
虽然无法成为主流,却是一把把尖刀,在真正交战时,可以撕裂敌方的缺口。
一阵急促的军鼓声响,崔晋麾下营垒的大军随之出动,茫茫无际,一片身穿黑色骨甲的士兵,开始整齐的朝前迈动脚步。根本无视前方,就是奔腾浩荡的江河,以及那沸腾的煞气。
被煞气包裹的战车,如幽灵般漂浮在大军的上空,然后天然的带着无穷的恶意,就像食腐的秃鹰一般,盯着对岸的活人军大军。
崔晋的帅旗,在风中猎猎招展。随着一声炸响,崔晋麾下大军,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数步便大喊‘杀’字,从容不迫的往前毕竟,带着一种浑厚的气势。
那浩荡的江河,也在这一瞬间,被军队凝聚出的整齐煞气凝固。
大军行走在江面上,居然有一种如履平地的既视感。
与此同时,凄厉的蛮牛角号声震群山,大量的奴兵抢在骑兵之前,开始朝前奔跑,头顶的战车,犹如巨兽一般,搭载着持着歹毒符箭的射手,朝着活人军扑来。
虽然数量上,双方军队的人头数目相同。
但是这种雄浑的气势一对比下,活人军则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落入了下风。
这就像一群羊和一群狮子的差别。
骑兵奔在半途,突然分作左右散开,然后如同两柄尖锐的刀锋,狠狠的插进了活人军的胸膛。
活人军的阵营,一刹那便被撞的人仰马翻,撕裂开了两道长长的口子。
接下来只需要随着崔晋大军的不断涌入,将活人军分割为细小的阵营,兵将分离,兵失其血战之心,便可一一绞杀。
血肉与血肉的碰撞,刀枪剑戟,不断刺入身体的声音。
咆哮声、厉吼声、哀鸣声,化作战场的音符,连贯成一片。
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所有人在在一瞬间,被激发了最原始的兽性。
在这混乱的战场上,什么正义、邪恶,什么自由、平等,什么权利、富贵、荣耀,都成为了毫无意义的符号。
人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而为了活下去,就只能杀死对手。
胜利者获得一切,而失败者失去所有。
碰击,嘶吼,咆哮,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剑锋,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天空都仿佛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史大器手持着封林晩为他‘打造’的宝剑,身披金色的战甲,站在一头巨大的蛮兽头顶,他眺望着远处的战场,看着江水上不断更加泛红的颜色,眼中流露出悲悯的情怀。
然后用沙哑的声音大声喊着:“为了活下去!”
长剑出鞘,他甚至驱动了蛮兽,似乎要亲上战场核心。
嘹亮的嘶喊,惨叫已经成为了这片天空下,唯一的单调音符。
史大器的呐喊,或许有用,或许无用。
不过他周围的人,倒是听到了这激励的言语,相互传播,然后蔓延开来。
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长空,只见不断地兵士中箭倒地。
战场的最前方,唐词早已卸去了昔日的伪装,他身披着封林晩为他定制的战甲,一人一剑,硬是杀的那些崔晋挥下的勇士们肝胆俱裂。
战至最酣畅淋漓之处,唐词甚至开始吟诗。
不朽的诗篇,似乎为他那璀璨的剑光,镀上了一层不朽的光环。
唐词的脸颊微红,未曾饮酒一滴,人却仿佛陷入了一种醉酒的状态。
其实是他体内的真元,运转到了极致,引得气血翻腾。
若非唐词以武入道,寻常修士若是如此,只怕早伤了根基。
乌娅也在战场上,她的双手持着柳叶刀,每一次挥下,都会倒下一片的尸体,简直就是像在玩无双割草。冷漠的乌娅,此时浑身都散发着恶意。
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不幸女神。
远处的崔晋大军中,有人不再忍受,而是手中的乌光一闪,已然当先朝着唐词袭去。
相对于大军而言,无论是唐词还是乌娅,能够起到的作用其实有限。
但是他们的勇猛和疯狂的杀戮,会提升士气,让原本有些被冲散的活人军,有再度完整聚合的趋势。
乌光所过,挡在乌光之前,无论敌我的战士,都纷纷被轰成碎片。
铛!
唐词挥剑抵挡。
乌光与唐词手中的长剑碰撞,唐词嘴角滴血,人已经踩着江面,退后几步,然后跌入江底。
乌光回弹,此时在看,方才发现,这是一把黑色的大刀。
刀锋落在一人手中,毫不停歇,锁定气息,对准了唐词落入水中的方向,一刀斩出。
他瞄准的不仅仅是唐词,更是围拢在周围的活人军士兵。
站在高高的云台上,王钰左手和右手,都紧握着药瓶。
然后大声喊道:“所有活人军的战士们,你们都不在我王钰之下。”
下一刻,王钰整个人开始疯狂咳血。
各种救命的丹药,不要钱似的撒入口中。
整个人灰白一片,就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一般。
与此同时,所有活人军的战士齐齐大喝。
无论是原本有修为在身的,还是毫无修行能力的普通人,都获得了一股强大力量的支持。
哪怕这力量无法持久,但是此刻,却成为了逆转风向的重要筹码。
两军交战,攻守本就没有固定常势。{随}{梦} щ{suimеng][lā}
原本是崔晋的大军包围了史大器的活人军,将活人军逐渐切割成小块,使得首尾不得相顾。
但是现在,经过王钰的加持,所有活人军的战士,实力都有了膨胀似的飞跃。
这种切割和包围,就形成了反向作用。
大量的活人军士兵,运用骤然获得的强大力量,将敌人轻易的杀死。
一时间,整片战场,就形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王钰的‘不在我之下’,实实在在的是堪称神技,特别是在这种大范围增益之下,更显得其可贵。
不过,王钰显然也因此消耗不少,若非封林晩财雄势大,在进入这方世界之前,就储备了不少好药。
只怕王钰直接就被这一嗓子给掏空了。
将王钰从云台上搀扶下来,看着一瞬间满头白发,头生皱纹的王钰,封林晩点了点头。
只要活着,身体亏空点没事。
大不了回了星河时代,给王钰买两串烤真龙腰子,补一补···也就什么都回来了。
风向的转变,让崔晋的大军措不及防。
此时两方军队几乎都掺杂在了一起,进行着缠斗。
无论是撤军,还是直接以大量高手,进行大范围的攻击,都已经来不及了。
“擒贼先擒王!主公!为今之计,只有先杀了史大器,才能扭转局势。”崔晋身边的谋士纷纷说道。
崔晋也知,若是这般继续下去,他的那点家底就要被打光了。
便不得已,再次点燃信香。
香火之中,模糊的人影飘出。
“崔晋!我让你拿下都城,你确实是做到了,但是这天下你却还是没有能耐得手。崔应元虽然是败了,但是为了与溱国的那些老家伙为战,我们也损失惨重。”香火之中飘出的人影,毫不客气,当着崔晋许多臣属的面,便是一阵呵斥。
崔晋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面如寒霜。
“七叔祖!事到如此,大家都没有退路。要么问鼎江山,从此鱼跃龙门,千秋万代。要么大家都死于刀斧,身首异处,即便是诸位族中长辈,皆有纵横天下的能耐,却也只能流浪江湖,岂会还有今日这般荣尊?”
“如今两军对垒,敌人以邪法坑害,我等大军受困。七叔祖要么说服诸位族中宿老,出面杀了那史大器,完结此战。要么就等着兵败,等着敌人夺取大势,最终数千年的世家,一招云散。”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当初的崔晋,或许身为晚辈,在众多族中长辈面前,只能是唯唯诺诺的。
但是此时他已经是联军首领多时,手握重兵,且只差一步,就可以王天下。
如此人物,又怎么还会甘愿,只是当别人随时呵斥、践踏的一条狗?
崔晋之言,令那烟气中的老者分外生气。
烟气摇晃了一番,随后生硬道:“吾等会尽数出关,替你解决大敌···不过,这崔家的江山,还是由你兄弟来坐吧!”
说完之后烟气散去。
周围的谋士武将,有些欲言又止,也有一些神色木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察觉。
崔晋脸上只是挂着嘲讽的笑容,然后环顾四周,每一个人的面色。
他是故意的···!
谁是忠心于他,谁又是忠心于崔家,或者旁的人,此时他便要看清一二。
这一边,崔家众人还在斗心机。
另一边,史大器已经率领着大军,绞杀、俘虏着崔晋的大军,不断的推进着战线。
眼看着就要彻底跨江而过,然后将崔晋大军一口全部吞下。
活人军大后方,封林晩作为军事,坐镇中军,统帅大局。
反而是史大器这个主公,站在巨兽的头顶,统帅千军,宛如一杆大旗,鼓动着军心。
“王钰的bu,效果还有多久?”封林晩问道。
云浪回答道:“听王钰所说,其实总共也没多久,前几分钟就失效了。只不过是气势打出来了,很多士兵还相信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此时众志成城,一起激发了潜能,这才维持形式,没有崩掉。”
封林晩点了点头。
王钰一次给二十万人加持,即便是消耗的几乎全部的精力,毕竟辐射范围太广,根本难以有多持久。
“接下来便是正式上台表演了。”封林晩意有所指道。
下方的战场,还犹如巨大的血肉磨盘,将所有卷进去的人,一一碾碎。
而上方,早有乌云阵阵,一群空幽大陆强横已久的老家伙,已然携众而来。
却在此时,一道令牌冲入云霄。
尔后有星光璀璨,众彩纷纭,一座屹立于虚无缥缈之间,似真似假的仙宫,隐隐出现。
铛···!
一声清脆的琴音响起,明明是丝竹之音,却带着一种金铁肃杀之感,远远的传来,甚至让整个天地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似乎天地在琴音下,都随时都会炸裂。
“装神弄鬼!”领头的一位老者冷哼一声,随后甩开长袖,大步前进。
一道无形的音浪传扬,与空气中的琴音对撞在一起,发出一阵阵犹如电弧交错的声响。
哐当!
琴音突转,再无节奏可言,似乎是所有的琴弦都被绷紧到了极点,然后瞬间释放。强大的震音宛如金石迸裂的声音突然响起。那老者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闪,心脏在这强烈的音波下,剧烈的跳动了几下。若非他修为强大,只怕至少也要被震断几根心脉,狠狠的吐几口血。
随后便是一串串密集的音波轰炸,就像是银瓶乍破,水浆崩裂。包含强烈的杀意,在这股萧杀之意中,天地齐齐变色,万物都开始凋零,原本不过刚过了夏至,如今却满地枯黄,犹如卷起了秋风。
“不知是何方高人,有如此雅兴,两军对阵,依旧有兴致弹弄琴音,是否有点太过不将吾等放在眼里了些?”众多强大修士联手,气势连成一片,这才堪堪抵挡住琴音的侵袭。
与此同时,有人忽然浑身冒起一阵阵犹如狼烟般的鬼火。整片天际都化作了一片漆黑。
而在这漆黑的夜幕当中,鬼祟的煞气,开始潜藏,带着磨灭万古的气势。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与本座说话。自己赏自己三十个耳光,然后跪着走进来!”仙宫之中,传出一个平静,却又威严的声音,低沉而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