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是最最信的人好了吧?”她加了个最字,好笑的帮这只新晋小吃货加菜。
自从蛋蛋有嘴后,可爱吃东西了。
“蛋啊,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你那壳还能进得去吗?”
“阿鸾才没有胖。”
它一说话就引得人注意,但因为玄安史上有灵盅化人之事,是以看到皇上身边跟着的这只小青鸟,也就见怪不怪了。
只有白安还是每每惊奇不已。
“皇上多吃点。”
吃饭期间,哪怕白安习惯性照顾棠晚,但最让人意外的是,周安深的殷勤,他不仅细致到为棠晚介绍菜品,甚至亲手挑鱼刺,剥虾壳,亲力亲为的,让言庭都有些怀疑他的用心了。
棠晚其实也觉得有点诡异,从这周相送她玫瑰花,到做牛排,到现在这么照顾她吃东西,MG!这货该不会是个弯的吧?
毕竟没人知道她是女的。
棠晚浑身一个激灵,看向周安深的眼神都变了。
饭毕,酒楼掌柜亲自来上了最好的茶,言庭突然叫了酒楼里的唱曲小妞,红衣姑娘坐在云屏前弹琴,言庭摇着御扇,笑问:“周相觉得此曲如何?”
“论享受,本相自然不如候爷。”
“享受?听曲品茶,本候又没有做什么,难道周相觉得难以忍受?皇上认为呢?”他话锋一转。
棠晚有些纠结,眼神试探的看着周安深,“周相觉得这姑娘长得如何?”
周安深微微皱眉,“臣从不评人长相。”他有些疑惑皇上的用意。
棠晚却突道:“周相家中还没有妻室吧,朕为你赐婚如何?”
“皇上!”周安深吃了一惊,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激动,他脸色还显得白了几分,“臣多谢皇上好意,只是臣一心都在皇上身上,只想为皇上尽忠,再加之身体不好,暂无成亲的念头。”
一心都在她身上?
完了完了,难道这一世的言执,真的是个弯的?
棠晚原本只是试探他一下,现在,她心里更复杂了,忍不住看向言庭,淡定淡定,这还有一个呢。
“言爱卿你呢?朕为你赐个婚?”
“臣也一心都在皇上身上。”言庭微微一笑。
“噗——”棠晚一头栽倒在了桌上,这个定安候,他其实只是顺着周相这么说的吧,一定是吧?
“皇上,怎么如此不小心?”两个人争相过来扶她。
棠晚赶紧摆手,转脸抱住了白安压压惊。
“皇上没磕着吧?”白安有些担心的问。
“没有,就是有些受惊了。”
白安自然不懂她突然受惊的原因,只是劝着她回宫,而且她觉得今天周相看她的次数,有点多……
“沁儿,你刚刚,看到了没,少爷旁边的那个人,他、他——”
一行人走过,酒楼对街站了一个中年妇人,此刻颇有些激动的问着身边的丫鬟。
“老夫人,那是定安候,他跟少爷确实长的一样,很奇怪呢。”
老夫人的手微微颤抖,目光随着那几人,直到快看不见,她的眸中猛然落下一滴泪来。
伺候她的丫鬟吓了一跳,“老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回府吧。”她多年未出府,她知晓朝堂上的定安候,但她从不知道他的长相,深儿,他竟也从未告诉过她,难道,他就不怀疑些什么?
……
棠晚越发觉得周安深这个人是弯的了,他不仅在政事上辅佐她,最主要的是,他每天换着花样的为她进献美食,或者是新鲜小玩意,关心她的身体,而且,有后宫妃子来找她时,他脸色还很不好。
这搁在现代,就是追求她,外加吃醋的表现啊!
妈耶,这样的话,她反而怀疑定安候才是这一世的男主,且可能是大反派!毕竟那负一百好感度总不可能是周安深给她的吧。如果是这样,那这个病娇美人可藏的够深的。
那么问题来了,位面世界中,男主绝不能死,否则她立马下十八层地狱,她可怎么办哟?
棠晚深深的蛋疼,但愿这只是她的脑洞。
蛋蛋正在她的御案上散步,它是能知晓她想什么的,“主人,阿鸾都说了要刷好感度的。”
“朕不想打脸啊。”棠晚趴在桌上长吁短叹。
“皇上,云妃娘娘求见。”白安在她身边提醒道。
棠晚自她的忧愁里醒过神来,“哦,让她进来吧。”
云妃依旧是一身紫色宫装,她手上端了碗什么东西,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礼,爱妃怎么过来了?”棠晚说完有些尴尬,她都没怎么见人家,还叫爱妃是不是不太好?
“听闻皇上今日胃口不佳,臣妾特地做了冰粥,希望能为皇上解暑。”
“呃,云妃有心了,谢谢啊。”
“皇上喜欢,臣妾便已经很高兴了。”
白安将那碗粥端了过来,棠晚想了想,还是,只能物质补偿,她赏赐了云妃,尴尬道:“朕还有政事处理,云妃先回去。”
“看皇上神色不好,臣妾近来学了一首安神曲,皇上不如来云锦宫,臣妾为皇上抚琴。”
“朕有空就去。”
云妃走出御书房时,眉头轻蹙,这副样子反倒有种忧郁美人的气质,她真的已经很努力的接近皇上,可皇上,面上对她客气,赏赐不停,可偏偏,从没有过要宠幸她的意思。
要说样貌,这仅进宫的三妃之中,她已经是最好的。
皇上都不为所动,难道,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
“哟,这不是云妃嘛,听说你最近几天一直想着法子接近皇上,怎么,你不是一向云淡风轻,无欲无求嘛,现在私下里跑来找皇上,可皇上还是没有宠幸你,真是可怜啊。”
阮妃一靠近御书房就看到了刚出来的云妃,顿时心中一酸,故意奚落着她。
她们三人一同进宫,位分不分大小。
云妃也只是随意瞅她一眼,并不生气:“本宫已经看望过皇上,这就回宫。”
“有些人表面装的清高,还不是来讨好皇上。”阮妃轻哼一声,抬脚就往御书房走去。
云妃回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
阮悦儿是太后娘家的亲戚,可,据她所知,皇上也根本没有宠幸过她,不知道她到底在得意什么?
云妃匆匆回宫,命人向候府递信。
已经两个月了,小皇帝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位后妃,言庭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密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周相与皇上走的过近,且超出君臣之别。
所以,小皇帝最大的秘密,是有龙`阳之好!
白安这个宫女只是掩护,且可能知道皇帝的这个大秘密,周相最近每日进宫献魅,如若小皇帝真跟他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周安深对付起他,可就容易的多了。
要想把这个小皇帝再拿捏在手中,小皇帝的这个大秘密他就得亲自向她揭穿。
但若是连云渺也弄错了。
言庭深思到深夜,他突而回房换了套夜行衣,郁风见状,立刻上前道:“公子要去哪?”有何事他得亲自动手?
“去探探小皇帝的虚实,你等不必再跟了。”
“可是公子……”
言庭摆了摆手,身影已然消失在夜空中。
郁风到底不放心,皇宫中大内侍卫重重,更何况小皇帝身边也有不少暗卫,连云渺都不敢擅自行动,纵然公子武功更高于他们,可……
“来人,你们两个,暗中保护公子。”郁风招了人吩咐道。
“是!”
言庭夜探龙吟殿,那个时候,棠晚早就沐浴过后准备睡觉了,连白安都退下了,她在内殿里跟蛋蛋吐槽着。
“今天晚上周相做的那个烧烤,好吃是好吃,可是朕都快憋死了,你说直接问吧,要是误会了人家,以后大家都尴尬,不问吧,他再这么下去……还有你是没看见,他送了食物不肯走,阮妃在一旁,朕就感觉骑虎难下啊!”
尤其她对阮妃是按太后的意思,特别的宠,也有些故意,当着周安深的面。
可他表现的一副想杀了阮妃的样,棠晚真的越发不淡定了。
只想委婉的拒绝大臣的爱意,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可是言道士以前也喜欢给主人吃的啊。”蛋蛋发表着意见。
棠晚双手托腮蹲在龙榻中间,“你的意思是,他真的是言执?”
还没等到蛋蛋说话呢,殿外突然有两声沉闷的声音倒地,棠晚一愣,紧跟着有一黑衣人飞快的进来,举剑就朝她攻了过来。
“主人小心!”蛋蛋大叫,它化作金线缠住了那把剑,棠晚趁机翻下了龙榻,不由瞪大了双眼,刺客!
卧槽,她的暗卫们呢?
她本想喊叫,可是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只要有人冲进来就能看到。
不出明天,全国百姓都要知道她女儿身的秘密了。
言庭那一剑其实不过是虚招,然则他看到她的一瞬间,也是震惊的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迅速的撇过那张龙榻,上面并无第二人。
而面前的女子,满脸受惊又犹豫的样子,那张脸是小皇帝的脸,她散了发,美目如水,琼鼻红唇,微微张着,似想喊叫却没出声,那美貌放在平时男装上都嫌太过,所以他总说小皇帝太娘。
可如今换了女儿打扮,竟是美的惑人心神。
言庭还是不可置信:“独孤棠呢?!”
“你好大胆!”换衣服根本来不及,棠晚咬了咬牙,她伸出右手,手掌中缓缓出现一把短巧的匕首来。
这一世她还未用过逆生刺,可现今一看,她简直想骂人。
上一世好歹是条会发芽开花的长鞭子,这一世它竟然成了一把铁刀,这是在逗她吗?
难不成她还要用鲜血养着它?
自从老妖怪割了她一刀,这把匕首就强行跟在她身边,她在第一世的时候还扔过,可完全没办法,而且,这匕首饮了血,似乎还会控制她的思想,这是她不愿去正视的原因。
只是现在,这个来行刺的人武功看起来很高,这把铁刀能有用吗?
她咬了咬牙,不管了,率先攻了过去。
言庭微一挑眉,侧身躲过她的攻击,然而转身时,她的长发抚过他的鼻端,那股香气又来了,那分明就是小皇帝身上的香气,他至今还留着那条帕子……
他心神震撼,动作便迟缓了许多,蓦然手臂一痛竟被她割了一刀,言庭下意识的伸手格挡,轻飘飘的一掌击在她胸口,棠晚就整个人向后飞去。
蛋蛋吓了一跳,急的想办法要接她,言庭反应过来,动作更快,飞身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手心还存着那份温热柔软的触感,一时心神复杂。
棠晚被那一掌打的气血翻涌,脸一白,正要再拿刀刺他,脑海里的那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她怎么会是女人!好感+10,总好感度为-90】
棠晚一口血都喷了出来,尼玛,狗言执,竟然是你想要刺杀爸爸!
她在晕过去前,只是头疼的想,这个世界的男主她终于确定了,可是他竟然是个大反派?
言庭皱眉,蛋蛋也已然明白了他的身份,它不由气愤道:“君上怎么可以伤害主人!”
言庭还未深究小青鸟话里的意思,身后便有几个影子般的人迅速欺近,他微一皱眉,将棠晚抱到床榻上,这才回身与之相斗。
如今他夜闯皇宫,现在必须马上脱身才行。
他的武功是连独孤棠的暗卫都没猜到的高,他只轻轻一剑便挥开了他们,从窗外跳了出去,而他们待要追赶,早有两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阻了上来。
回到候府时,言庭内心的震惊还未平息,他眼睛里明明灭灭,仍是不敢置信。
他猜测诸多,甚至连小皇帝是龙`阳之好都猜想了。
却唯独没想过她竟是女儿身!
玄安国的小皇帝是个女子,此事若是召告天下,怕是即刻起就能引起朝堂上下不满,甚至其他三国虎视眈眈的攻击。
现在他也终于能明白,这小皇帝不愿大选后妃,甚至送进宫的女子,她一个不宠幸的原因了。
“公子,你受伤了!”
郁风一直在等着,直到言庭回来,他刚一靠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顿时吃了一惊。
“无事,小伤。”言庭伸手摸了下伤口处,不甚在意的跨进房内。
郁风不放心的跟了进来,“公子可是打探到了什么?是谁伤了公子?”
言庭一边将夜行衣脱下,一边深思几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大内侍卫众多,无事。”
独孤棠是女儿身之事,他连自己最贴身的亲信也未说。
然而等他脱掉里衣,看到手臂伤口时,整个人都是一愣。
“伤口有毒!”郁风吃了一惊,他伸手连点,封住了言庭手臂上的穴位,以防毒气蔓延。
可言庭的伤处却并不像是中毒,反而,肌肉如同腐烂一般。
“属下马上去叫太医入府。”郁风立刻说道。
言庭瞥他一眼,“回来!”他是被小皇帝割伤的,再召太医,不是不打自招?
“不用叫大夫了,你下去吧。”
“可是公子——”
郁风狠狠皱眉,但被他眼神一看,还是收拾了夜行衣离开了。
言庭随手包扎了伤口,只是那噬骨疼痛,让他无法安眠,及至躺在床上,他眼里仍旧是皇帝寝宫的惊鸿一瞥,她显然也不愿自己身份暴露,那种情况下并不喊人。
只是她的那把匕首,当真诡异之极。
言庭想到她所想保住的秘密,他轻轻闭上了眼睛,没人发现他唇角轻轻挑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来。
……
棠晚醒过来的时候,白安守在她的床边,眼睛都哭肿了。
“主人醒了!”蛋蛋喊叫一声,过来蹭了蹭她的头发。
白安立刻问道:“皇上可是哪里痛吗?太后娘娘之前请了女太医为皇上诊治过,说是皇上受的是内伤,要好好调养,都怪奴婢没用,连来了刺客都不知道。”
她一个小宫女,只是小时候跟在皇上身边一起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
昨夜依稀记得有个黑衣人欺近,可她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人点倒了。
再醒来时,才得知皇上受了伤。
“没事,我还好。”棠晚摇摇头,她摸摸胸口,确实不怎么痛了。
狗言执那一掌其实并不重。
但现在,那货已经知道她是个女的了,并且昨晚加的好感度只是太过震惊,他如此厌恶自己,现在又知道她最大的秘密,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棠晚眉头深锁,陷入了沉思。
“皇上,要不要再叫太医瞧瞧?”
“不用了,现在天都亮了,早朝……”棠晚朝外看了看。
“皇上都病了,还想着上朝,太后娘娘先前守了半晚,早上才回去,也命人取消了早朝,皇上遇刺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堂,现下殿外有不少大臣求见,还有三位娘娘也想见皇上——”
“朕谁也不想见,打发他们走吧。”
棠晚摆了摆手,头疼啊。
她坐了起来,胸口间还是有些烦恶。
白安出去传话了,棠晚立刻问蛋蛋,“言执是个大反臣,我不能杀他,要是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你说会怎么样?”
“不行的,这个世界会崩塌,主人可能回不到轮回井中重新选择了。”
“那我会去哪里?”不会直接被拉下十八层地狱吧?
任务失败,她也不得好死,棠晚十分蛋疼。
所以,位面世界的设定,离不开刷男主的好感度了?
棠晚欲哭无泪。
“言执肯定不是坏人的。”蛋蛋眨着金色的眸子,肯定的说道。
“不是坏人,他昨天晚上刺杀我?”棠晚没好气的说。
蛋蛋缩了缩脖子,头顶上的小翎毛也耷拉了下来,“阿鸾感觉他不是想杀你,他后来把你抱上`床,就走了。”
“你是不是男主派来的救兵啊?干嘛老帮他说话?快说,你是不是被收买了?”棠晚把小青鸟握在手里,瞪它。
蛋蛋晃着小小的脑袋直摇头:“才没有,阿鸾可是有主人的。”
“你还知道呢。”
“但是如果他伤害主人,阿鸾也会很生气。”
“嗯。”她也很生气啊,她记的是上辈子的事,女人果然都是记仇的。
“皇上,定安候也来了,说是有要事禀奏皇上,还有周丞相,也在殿外。”白安回来后又请示道。
只因她传了旨意,这二人也不肯离去。
“你过来替我更衣。”棠晚想了想,起身下了床。
白安不放心:“皇上身子还没好呢。”
“没事,先扮男装。”
……
龙吟殿外,两个同样高大,同样面貌的男子互相对视般等在殿外。
言庭今日气色十分不好,他手臂上的伤无论用什么名贵的药都无法愈合,伤口不会流血,但一直处于腐肉状态,若不是他功力深厚,一直以真气压着,恐怕整条手臂都得废了。
他昨夜出手不重,小皇帝定当无碍,他只是在想,待会见到她,应该说什么。
再看一眼周安深,此人目光看向殿内,面上毫无波动。
从他的怪异行径上来看,他恐怕比他更早知道皇上的秘密,是以才会这般献殷勤。
“周相近日似乎对皇上关心过了头。”
“臣子对皇上关心,也是理所应当,倒是候爷今日气色不佳。”周安深偏头看他一眼,对于皇上遇刺的事,他也是今早才得知的,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定安候。
只是没有证据,也不想怀疑他。
毕竟他并不愿意他知晓皇上的一切。
“本候忧思皇上身体,恨不能以身代之,自然没有休息好,不过周相可知近日宫内谣言四起,宫内三位娘娘对周相频频入宫,可是气愤的紧,落在宫内之人眼中,难免不会怀疑周相用心,毕竟周相一把年纪还未娶妻,但若是落在宫外之人眼中,周相如此献魅,可是想蛊惑皇上?”
言庭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待他回答,便又道:“无论哪一种,本候都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毕竟,先皇嘱托,本候可是谨记在心。”
周安深听到他一番说词,脸色有些难看,半晌才冷笑道:“候爷不也是一把年纪还未娶妻,本相效忠皇上,可不像候爷,用心良苦的为皇上安排了云妃娘娘。”
这个人还敢自诩忠臣,他当真以为没有人知道他定安候来自哪里吗!
两人针锋相对,言语间互相讽刺,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谁也没能讨得好。
不多时,白安出来看了两人一眼,宣道:“皇上召相爷先觐见。”
言庭微微皱眉。
周安深脸上带了一抹笑,如同胜利者般随白安进了内殿。
棠晚已经束了发,换了衣服,不过还是躺在了床上,她受伤不重,但到底是内伤,此刻看来十分柔弱。
周安深见状,快步走近床榻前拜了下来,“臣参见皇上。”
“周爱卿免礼,赐座。”
“谢皇上。”周安深看着她的脸色,眉头紧蹙,“皇上身体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朕伤的不重,爱卿不必挂心。”棠晚一边说一边探究的看着他。
此人一直对她极好,从穿越来第一天就如此表现,甚至一度让她觉得他是个弯的,喜欢男人。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早就知道她是女的。
甚至带着记忆,每一世都在接近她,甚至试图破坏她的任务?
这也是棠晚深思后的怀疑。
以至于她对这个人的警惕,比对定安候还要深。
最可怕的不是已知的敌人,而是潜伏在暗中,永远未知的那个敌人。
周安深的眼里极快的闪过一抹杀意,问道:“皇上可曾对刺客留下什么印象?比如身高特征,或者有什么别的可疑之处?”
“朕被击了一掌后就昏了过去。”
“臣会竭尽全力搜捕刺客。”
“周爱卿有这份心,朕很高兴,只是你毕竟是文官,此事还是交由大内侍卫去调查。”
“皇上!”周安深蹙眉,还想再说什么,被她打断了,“朕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
周安深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臣告退。”
她还会再见定安候吗?
他转身时蹙眉想到。
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喊:“老妖怪!”
周安深身体一僵,他缓缓回头,面上带着不解:“皇上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下去吧。”棠晚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她故意试探,就是怕有一个人和她一样,永远带着记忆,永远纠缠在她身边,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破坏她的任务。
周安深微微闭了下眼睛,压下了瞳孔中涌现的黑气。
在与言庭擦身而过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此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他!
言庭察觉到周安深身上散发的诡异气息,微皱了下眉,但他现下心思不在他身上,也没多想,看到白安时,挑眉问道:“皇上难道不愿见我?”
“皇上请候爷入殿。”白安说着,却有些不解。
这次皇上让她守在殿外,都不许入内了。
难道皇上知道谁是凶手,要秘密交给定安候去调查?
“皇上。”言庭近距离再看她,她已经又是男装打扮了。
只是有了昨晚的惊鸿一眼,他现在看到她,便能一眼认出她是个女子了,这大概就是心理作用,从前怎么一点也没怀疑过?
甚至她身上的香气,不是从前的龙涎香,而是一种沁人心脾的花香,他从前还觉得小皇帝越来越娘,现在想来,女儿家没有不爱美的。
棠晚一见到他就生气,这货昨天晚上刺杀她,已经知道了她身上最大的秘密,今天还敢跑来见她,就不怕她直接砍了他吗!
两人双目对视,各有所思。
半晌,言庭终于觉出一丝不妙来,怎么皇上看他的眼神,一副想吃了他的样子?
他自认为昨夜的事做的极为隐秘,她不可能会知道。
他却不知道棠晚有种能测好感度的设定,是以他这个人,早就暴露的彻彻底底。
他微敛了眸子,关切的问道:“皇上身体可还有所不适?”
“朕觉得,快死了……”棠晚捂着胸口,艰难的咳嗽着,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这货还好意思问她有什么不适?
言庭一惊,也顾不得许多,立刻上前摸上了她的腕脉。
难道昨夜自他走后,还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棠晚并不挣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从吃惊、紧张,到疑惑及至现在无言的看着她,“皇上身体,并无大碍……”
“定安候还会看病呢?要不要朕封你做个太医?”棠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她这种笑,莫名的让他头皮发麻,“皇上取笑臣了。”指腹下,她肌肤娇嫩,如上好的丝缎,温热又柔软,他低头看去,竟有种不想撤离的感觉。
那脉搏虽不稳,却并无不妥之处。
他一时发怔,听她道:“朕想取笑你就取笑你,你觉得不行?”
“臣不敢。”
“听说候爷对朕很不满?”
“怎么会!”言庭微惊,抬眼向她看去,同时要撤回手,却不想,突然被她抓到了手臂,且,抓得是他的伤处。
棠晚盛起一抹绝美的微笑,手下力道可是一点都不轻,还敢在她面前装呢!
“朕昨夜被人打了一掌,候爷担心吗?”她记得他伤口的位置,可偏偏这家伙面不改色,果然逆生刺生锈了根本没伤到他吧?
“臣自然担心,所以来看望皇上。”伤处被她狠狠捏着,噬骨之痛令他额头渐渐出了汗,面色却隐忍的一点也没变。
棠晚盯着他额际的汗珠,手下并不松,“爱卿很热吗?”
“并没有,臣只是害怕。”
“你会害怕?怕什么?”怕朕真的摘了你的脑袋?
棠晚疑惑的看他,对上他黑漆漆的眸子,一下子就没了力气,可却固执的没有松手。
“皇上乃天子,天子之威,令臣心慑。”
“爱卿这张嘴还是挺能说的,追查刺客这件事,不如就交给你去办?”
“臣遵旨。”
“若是抓到了,你说朕该怎么处置这个刺客?”
“自然是皇上说了算。”
“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咦,好血腥,朕不是个暴力的皇帝,也说不定那个刺客会自己来向朕认罪。”棠晚深深看了他一眼。
言庭面色未变,他甚至笑了一下,“皇上所说,臣照办,毕竟皇上不会有错。”
棠晚对着这张脸,她轻易就想到了上一世。
他温柔的告诉她:你说的话,都是对的。
她闭了闭眼,突然就没心思再故意套他的话。
“行了,朕累了,你下去吧。”
“是。”
言庭离开后,棠晚低头看自己的指尖,血红一片,是她刚刚抓过的袖子,看来他还是受伤了。
哼,就算是报了昨晚的一掌之仇吧。
“皇上,你的手怎么了?!”白安一进来就看到了她手上的血迹,立刻担心的扑了过来。
“安安放心,不是我的血。”
“那是?”白安睁大了眼,刚刚候爷才离开,皇上难道迁怒候爷了?
“定安候知道我的秘密了。”棠晚突道。
白安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满脸震惊:“怎么会?难道昨夜……那皇上,现在怎么办啊?”
“按兵不动,揪出他的把柄!”来啊,互相伤害吧,就看看他什么时候不装下去。
“路南,路北那边可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也没传回来,候府重重把守,路南虽然探入,但却探察不出什么东西来,现在奴婢也觉得,定安候会对皇上不利。”
“他若是想要我的命,昨晚就做到了。”
……
“母亲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周安深正在书房中,其母许氏亲自端了碗汤走了进来,他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也并不起身。
许氏将那碗汤放在书案上,怔怔的盯着他看了一会。
周安深终于觉察到不对,抬眸望去,问道。
“深儿,过段时间,是你父亲的寿辰,娘想让你在府中设宴。”
“这自然没问题,母亲就算不说,儿子也会去做。”
“那、你是否请一些同僚?”许氏试探的说道。
周安深彻底放下了手中的书,“母亲想要请谁?”
“听闻定安候与你,都是朝中重臣,娘看不如就请他来,你们二人一同为皇上效力,想必关系也不错吧?”
周安深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过来,他盯着她,轻笑了一声:“母亲错了,儿子与定安候势同水火,身为皇上的股肱之臣,却也是最大的对手,怎会关系不错?难道是母亲自己想要见定安候?”
许氏脸色微变,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
深儿与定安候共事已有数年,可却从不提长相,如今也不多问。
许氏发现自己竟不知怎么开口了。
她沉吟不语,周安深重新坐了回去,“母亲还有何事?”
许氏愣愣的看着他,她发现不知何时,这个儿子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对家人冷漠疏离,他叫她母亲,却再不似从前那般孝顺恭敬。
难道他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在埋怨她吗?
“深儿为何从不提定安候的长相?”她干脆直接开口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儿子并不好奇。”周安深抬头看她一眼,“母亲若无事,就早早回去休息吧。”
“好吧。”许氏失望的垂了垂眸子,朝外走去。
周安深盯着手中的书,已然看不下去,他和那个人都深知对方的身份,只是他知道的更多一些。
可即便如此,他想做的事,谁也别想阻拦!
……
太医开了药,让皇上好好调养身体,白安更是事事谨慎,连她吃东西也得忌口了,棠晚很无奈,她明明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
不过白安一片好心,她还是笑眯眯的接受了。
到了晚间,后宫三位娘娘都来探望,棠晚打发她们之后,白安建议道:“皇上,要不要去温香池?皇上今日气色还是不佳,想必泡一泡还是有好处的。”
这种天气,其实她更想游泳,棠晚还是点了点头。
白安亲自为她准备了衣裳,带了两个宫女太监,去了温香池。
命宫女太监守在外面,白安伺候她入了汤池,棠晚朝她招手:“你也来。”
“皇上别闹了,现在疗伤要紧,奴婢去帮皇上准备些水果茶点。”
“好吧,还是你最贴心了。”棠晚趴在池边笑看着她,她长发湿了一半,湿漉漉的搭在肩头,精致的锁骨,漂亮圆润的肩膀,及至水中若隐若现的曲线,哪怕白安看惯了她家皇上的美貌,此时竟然也看呆了一瞬。
她拍拍脸,转身去了。
棠晚泡在池子里昏昏欲睡的逗蛋蛋,“蛋蛋来游泳啊。”
“阿鸾不要。”它怕水。
棠晚伸出手臂摸它头上的翎毛,它这么小,相当于刚破壳出生,就算会说话,也只有几岁孩童的智力吧?
唉,她就不指望这小家伙来帮她了。
“主人,有人来了!”蛋蛋晃晃脑袋,突而喊道。
棠晚愣了一下,她泡的有些晕,反应也慢,回过神来就看到从屏风外绕进来一个人,他一身白衣,风神俊朗,端的是潇洒不羁,手持一柄扇子轻轻晃着,目光盯着池子里的她。
“卧槽!你好大胆子!”棠晚不可避免的尖叫了,她反应过来一伸手,就将池边一整篮子的花瓣全翻倒进了池子里,也恨不得整个人埋进池子里。
外面的人是死的吗?居然放这个家伙进来!
她有些风中凌乱了,却听他这才故作惊讶的开了口:“皇上,真巧,你也来泡温泉。”
“巧你妹!出去!”她快炸毛了,要不是此刻身上没穿衣服,她简直想暴揍他一顿,个死流氓!
“皇上金口玉言,可是答应过臣,可以来此。”言庭在池子边蹲了下来,目光潋滟的看着她。
棠晚脸色涨红,“那也没让你现在来!”
“皇上也未规定时间,臣仰慕皇上,能与皇上一同,臣十分欣喜。”他说着,放下了扇子,就去解腰带。
棠晚瞪大了双眼,“你放肆!朕要砍了你!”
这货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吗?
言庭的手顿了顿,重新抬头看向她,她满脸都是气愤和警惕,因为缩在水里,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就显得格外的小,似乎还没他的巴掌大。
她沉进水中,连光洁小巧的下巴上都沾了水珠,言庭的目光又掠过她嫣红的唇,他眼神不由闪了闪,突而跪了下去。
“皇上,臣此番前来,其实是向皇上请罪。”
君上向主人下跪了!蛋蛋在一旁瞪大了眼。
棠晚却未放下警惕,实在是,她没穿衣服,太没安全感了,她皱了皱眉,“请罪?”
“皇上将捉拿刺客一事交给臣去办,臣思来想去,还是自己过来认罪。”他抬眼,目光真挚。
“呵呵,你怎么不装了?说吧,你想怎么死?”
“不能死啊!”蛋蛋在旁边着急的提醒她,棠晚白了它一眼,她吓唬一下这货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