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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句话说的好,叫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任务的失败加上手稿的不知所踪,以及陶永刚很有可就就是导致任务失败的主谋……

    还有011那一双双带刺的眼睛,以及苏暮雪毫无表情的面颊,让葛震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调查组暂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询问,时间很快过去半个月,他的伤势也一点点好转,虽然依旧还得养,但已经能够进行恢复性训练。

    不得不感慨葛震强大的自我恢复能力,而这种恢复能力则是因为经常受伤。

    “哥,你悠着点,千万别留下暗伤。”段洪刚蹲在旁边,一手攥着鸡腿一手拿着可乐。

    不过他一口都没喝,一口都没啃,这是他拿来孝敬葛震的。

    对于手稿被抢走,他觉得这件事跟他也脱不了关系,如果自己能早去那么一会,也就不会发生剩下的事。

    “呼!——呼!——呼!——”

    葛震在做单杠引体向上,对上肢力量进行恢复,每次把身体放下来都要吐出一口气。

    轻松而上的过程吸气,落下的吊杠的时候吐气,一次呼吸完成一个至胸的向上,在段洪刚以及两名警卫的注视下,他已经连续完成三十多个。

    这是他的恢复性训练,但并非参加011的训练,而是依旧处于监管之中。

    虽然调查组不再找他,可011依旧没有对他进行任何处理,可能是在等,或者还在研究。

    “暗伤很正常。”葛震下杠,一边围着器械场跑圈圈一边说道:“谁敢保证自己没有暗伤?难道有暗伤就不能继续执行任务?”

    “哥,你说的对,没毛病!”段洪刚赶紧赞成。

    这里所说的暗伤是指身体内遗留下来的随时可以发作的伤势,通常情况下拥有暗伤的战士会暂时放弃执行特殊任务,直到暗伤完全养好。

    而事实上在特种作战的领域,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暗伤,但也依旧执行任务。

    如果在战场上突然伤势发作将要影响到整体战术布局怎么办?很简单,打封闭或者注射吗啡。

    这也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当这些战士生病需要开刀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麻药都不管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阴天下雨老伤复发的时候,只能死扛,一辈子都别想再拥有健康的身体。

    这是除了死亡之外的牺牲,陪伴终身。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由?才能不在这俩傻货的眼皮底下?”葛震停下来,指着看守他的两名警卫。

    “失败者,你说谁傻货呢?”一名警卫满脸鄙夷道:“任务失败,就应该以死谢罪,你说你还活着干嘛?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我是你,绝对没脸活着回来。”

    “你他娘的找抽是不?草,这是我哥!”

    葛震还没有说话呢,段洪刚就跳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要不是手里拿着鸡腿跟可乐,怕是都得冲上去揍人。

    “洪刚,我说的有错吗?”警卫摊摊手笑道:“平时我们都让着你,但你现在想跟一个失败者玩肯定不行。就算我们不说,你爸也不允许。”

    “我草,老子想跟谁玩就跟谁玩,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打爆你的脸?”

    警卫摊摊手不再说话,他可不想招惹这个小霸王。

    “你要打爆谁的脸?”褚烈阳的声音传来。

    “我要打爆……”刚要说打爆警卫的脸,段洪刚就一眼看到褚烈阳,马上一脸尴尬:“师傅,我这不是吹牛逼开玩笑吗?哈哈……哈哈……”

    葛震看了一眼段洪刚,刚好段洪刚也看向他,眼睛里露出一抹尴尬。

    这小子的师傅是褚烈阳,他当然知道褚烈阳很看不上葛震,但这也是没法子的。

    他进入011之后,一直都是褚烈阳教他,所以他也没法子。

    “过来,不要跟失败者多说话。”褚烈阳背着手对段洪刚说道。

    “呃……师傅,我……”

    “过来!”褚烈阳发出呵斥声。

    无奈,段洪刚只能冲葛震露出抱歉的眼神,耷拉着脑袋走过去。

    “不上进的东西,成天追着一个失败者,难道你也要做失败者?”褚烈阳瞪着段洪刚训斥道:“你有大好的前程,非得抱着滑下去跟牛粪为伍?”

    “师傅……”

    “闭嘴!”褚烈阳继续训道:“你知道牛粪也有三六九等吗?遇到能够滋养的牛粪对你或许还有帮助,可一堆毫无用处的牛粪,只会把你同化成一模一样的牛粪。”

    这是典型的指桑骂槐,听的葛震直想笑。

    这也好歹是011的金盾八星,跟老陶同样的级别,但这素质就天差地别了。

    “给我回去,别被牛粪沾染上一身臭。”

    “是……”

    一阵训斥之下,段洪刚灰溜溜的朝自己的宿舍跑去,虽然很委屈很不爽,可终究还是不敢说什么。

    “葛震,你自己已经毁了,还要毁了段洪刚?”褚烈阳盯着葛震的眼睛说道:“他很年轻,许多事还不明白,可你想把他拉坐垫背的就不对了。说真的,你就是个垃圾……呸!”

    面对褚烈阳的咄咄逼人,葛震摇摇头,心里的怒火再次翻腾,但又被压制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行十来个面色严峻的人朝这里走来,一名相貌普通,但眼神特别凌厉的军官来到葛震面前。

    “姓名?”军官问道。

    “葛震。”葛震回答,迎向对方的双眼。

    他发现一个问题,这名军官的凌厉眼神不是战场淬炼出来的,反而像是在审视犯人。

    还有,他在011并没有见过这名军官,包括他身后的十来个人全都是生面孔。

    这些压根不是011的警卫,他们是其它单位的,通过直觉,葛震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就没错了,这是批捕书。”军官亮出批捕书道:“你可以为你的行为作为辩解,也有权力保持沉默。不要尝试任何方式的反抗或对抗,否则我们将采取特殊方式。”

    身后的十来个人马上散开队形,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把手枪。

    这不是普通的手枪,而是电击枪。

    “批捕书……我被捕了?”葛震皱起眉头。

    这一刻,他的心冰冷冰冷,鼻子有点发酸,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哭的感觉。

    “被捕并不等同于定罪,是好人是坏人,由审判来决定。葛震,不要做无畏的反抗。”军官低声说道:“如果反抗,问题会更严重。”

    葛震有些茫然,他没有反抗,甚至说失去了反抗意识:我……做错了什么?

    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也许只有调查组那些人才能做出符合逻辑的答案。

    不可预料的牢狱之灾突然来临,让葛震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

    开具批捕书几乎意味着已经定罪,这一点不管是在地方还是部队都是一样的。

    同样的还有接下来的审判过程与辩解过程,可问题是葛震压根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罪,为什么要把他抓进去。

    虽然对他来说当过兵坐过牢才是完美的人生,可这个牢房坐的有点太憋屈了。

    军事监狱专门为他准备了单独飞房间,跟别的犯人隔开,因为他的资料上显示的很清楚,这是个充满暴力的囚徒,危险指数超高。

    “在规定的时间里,在规定的地方,把你身上的事交代清楚。”一名审讯员隔着铁窗对葛震说道。

    “老子到底犯了什么罪?”葛震怒道。

    “你犯了什么罪难道自己不知道?好好想想你有没有为陶永刚提供过帮助,还有就是你跟军火商武龙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关系,等你想清楚这些之后就会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我去你大爷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哗啦……”

    戴着沉重脚镣的葛震站起来,眼中喷火:“老子差点把命都玩没了,换来的就是入狱?你们这帮坐在办公室的废物懂什么?老子如果做了那些事压根不可能回来,也根本不可能戴着脚镣被扔到这里!”

    越想越委屈,他出去一趟真的是出生入死,差点都把小命丢到D国了,可得到的却是这种待遇。

    当委屈无处发泄无处释放的时候,就会变成愤怒。

    “好好想清楚。”审讯员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我想你妈!”葛震骂了一口。

    想?有什么好想的?根本不用想,那些事他全都没有做过,正如他所说,倘若真的做过,会在这里吗?

    整个过程中葛震没有叫一声冤枉,因为叫冤枉也没有任何用。

    很难解释他现在的心理,那是一种充满愤怒并且带着质疑的,可又充满希望。

    他相信国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更相信自己的事迟早会水落石出,陶永刚究竟是不是背叛,也一定会水落石出。

    很快进行第一次庭审,在庭审的过程中,葛震看到了调查组,并且听到调查组进行陈述。

    “基于陶永刚出现的问题,我们有理由相信葛震在知情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予配合。我们通过对他所走的路线进行分析,有理由认为犯罪嫌疑人故意拖延时间,这是我们做出的论证——”

    葛震只是冷笑,看着调查组在那里进行对自己非常不利的陈述,虽然他不懂这些流程,也不懂检察官的判断依据,但他明白一点,那就是想给他定罪,从哪方面都能找出问题。

    “葛震,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法官在听完控方陈诉之后询问葛震。

    “脱掉我的上衣。”葛震面无表情道。

    “这个要求?”

    “对,这个要求。”葛震肯定的说道。

    “那就……脱掉他的上衣。”

    “……”

    两名警卫马上把他的上衣脱下来,让其赤着上半身。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瞬间响起,几乎所有的眼睛都落在葛震上半身那交错的伤疤上。

    有的伤疤呈现出白色,那是老伤,更多的则是紫红色,分布在双臂、腹部、后背与胸部。

    尤其肩膀那一块坑坑洼洼一大片紫红,全都是交叠的刀伤,让人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全部炸开。

    “我为国家做过什么,身上的伤可以说明。”葛震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辩护,不是我的强项,但我相信部队,相信国家,更相信审判的神圣。”

    说完之后,他闭上嘴,死死盯着决定审判的法官。

    “这是在诱导。”调查组立刻发出不满的声音。

    负责审判的几个人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回应,他们相互低声做出交流,似乎在讨论什么问题。

    “今天的庭审先到这里。”法官宣布。

    听到这句话,调查组似乎有些不甘心,但已经宣布庭审结束,那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葛震的衣服穿上,被警卫重新带回他的囚室。

    解释?为自己辩护?有必要吗?

    “真TM操蛋的人生啊!”葛震发出感慨。

    “不用感慨人生了,有人要见你。”狱警敲敲铁窗说道。

    “见我?又是一轮提审吧?呵呵……让他们准备点香烟,我这嘴上美味。最好再弄点干酒,说不定喝多以后我就什么都交代了。”

    “少废话,走!”

    数名狱警走进来,把葛震押着向外走去。

    ……

    这是军事监狱的一间办公室,在进入办公室之前,狱警把他双手双脚的铐镣全部打开。

    “挺人性化呀?”葛震耸耸肩膀,推开门走进去。

    但他走进去的那一瞬,眼睛里充满疑惑,因为坐在那里的竟然是011的负责人段克峰。

    这位011的大佬面无表情,依旧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表情色彩,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活人。

    但是整个011的人都知道这位老大的可怕之处,他并非最好的警卫,但从业生涯中一次错误都没犯过,对自身的要求简直可以用苛刻来形容。

    “坐。”段克峰吐出同样没有感情色彩的一个字。

    桌上放着一盒打开的香烟,抽出在外的五根以长短有序进行排列,打火机则与香烟盒并排,上下端保持等量距离。

    这是段克峰放的,他连放香烟打火机都如此认真。

    “啪嗒!”

    葛震坐下点燃一根香烟,深深的抽了一大口,让烟雾窜进肺里,享受那辛辣的感觉。

    “有话就说吧,但是有一点,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国家对不起部队的事。”

    抽烟的葛震先把这个话说明白,不管段克峰怎么看自己,接下来要谈什么,这都是他首先的老底。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如果做了,他葛震会承认,因为他一直都是个善于承担后果的人。

    “你没做过。”段克峰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虽然对你实施批捕,虽然把你关在监狱,但这只是走过场。国家信任你,部队同样信任你。”

    听到这话,葛震瞪圆眼睛,用力咬着烟头,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过场?自己被扔进监狱只是走过场?!

    有点太突然了。

    ……

    话是从段克峰嘴里说出来的,那就一定是真的,所以这场牢狱之灾完全就是走过场。

    这位011的老大虽然成天顶着一张僵尸脸,可说出来的话分量很重很重,而且绝对不可能乱说。

    “走过场?怎么个走法?”葛震有些激动的问道。

    “首先是考验,如果你在这过程中选择反抗或者逃跑,也就没有这个走过场了。”段克峰用波澜不惊的语气继续说道:“你具有很强烈的反抗精神,但同时具有强烈的服从意识。这得归功于曾经的二中队,以及你曾经新兵连班长的经历。单单具有反抗精神,就会变得不服管,容易铸成大错;只具有服从意识,会慢慢失去自我人格。”

    到底具有反抗精神更好还是具有服从精神更好,恐怕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在部队里,坚决服从的是好兵,而具有反抗精神的刺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好兵。

    许多真正的作战部队就是喜欢刺头,因为刺头更具自我人格,更具有冲劲。

    可刺头更难管,很少有刺头能够把握住服从于反抗之间的微妙平衡点。

    简单来说,该服从的时候必须得服从,该反抗的时候必须得反抗,这才是一线作战部队最喜欢的兵。

    毫无疑问,葛震具有强烈的反抗精神,但二中队的生活以及新训班长的经历,又让他充满服从意识。

    原因很简单,他真正做过基层的班长,想要做好班长必须以身作则。

    这一点是许多上来起点就很高的兵不具备的,葛震恰好处于两者的平衡点。

    “老大,你到底啥意思?”葛震夹着香烟问道。

    “我想让你把陶永刚带回来。”段克峰盯着他说道:“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就算真的做出这种事,也得由我亲自过问。就算判他死刑,也得死在011。因为……他是我教出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段克峰的眼神终于不再毫无表情,而是被一抹恍若千年之后才出土的古剑刀锋所替代,让葛震都有种适应不了想闪躲的冲动。

    陶永刚是段老大教出来的,自己又是跟着陶永刚学的,那么段老大……是我师爷?!

    “你信任我?”葛震问道。

    “我不信任你,但是我信任葛献之。”段克峰沉声说道:“他离开整整十八年,所有的心血都用在你身上,我相信他培养的儿子即便再差,大方向上永远不会出现偏差。”

    这是他真正的想法,如果换一个人,他肯定不会相信,可这是葛献之花了十八年培养的儿子。

    以他对葛献之的了解,葛震不会差,起码思想上不会出问题。

    再加上葛震从入伍到现在的表现,虽然出现过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在他段克峰眼里并不觉得什么,甚至说可圈可点。

    一个为了给父亲续命的儿子做出任何事都是值得称赞的,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拥有孝心的人绝对不会差。

    其次,葛震大闹机动师,这是义薄云天,更是对荣耀与战旗最直接的守护精神。

    还有,他能把所有的钱全部交给军火商武龙的妻女,这一点上体现的是人之初性本善。

    一个孝心满满、义薄云天,拥有本性善念的人怎么可能差?

    “呵呵……”葛震苦笑道:“原来又是因为我爸呀,我还以为我是如此值得信任。”

    他发现自己根本脱离不了父亲的影子,哪怕以后的路都是他走,可他的父亲就是那座永远避不开的大山。

    “很失落?你想一切都依靠自己?有句话说的好,叫作大树底下好乘凉,当这座大树长成之后,就算你不想乘凉也得乘。”段克峰继续说道:“父母做不好,就是给孩子制造障碍;父母做好了,就是为孩子铺路。跟地位、财富无关,很简单的道理,一位充满道德观的父亲,他身边围绕的朋友必然是同类,他所接触的人、所接触的事,都给对方留下非常好的印象,那么别人在见到他的孩子时,给予的态度就不一样。反之,一个四处结仇的父亲,别人又会怎样对待他的孩子?”

    这是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有的人家孩子走到哪里都受欢迎,有的人家孩子走到哪里都受鄙夷。

    决定这一切的不是金钱跟地位,而是他们父母的德行做人。

    “我懂了,现在我需要做什么?”葛震掐灭烟头说道:“老陶是我兄弟,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我会找到他问个明白,如果是他做的,我会亲自下手。”

    这番话一点儿杀气都没有,可透出的味道却充满坚定。

    在囚室里度过几天的葛震想清楚了,倘若真是陶永刚做的这种事,他会毫不留情。

    感情很重要,可触及到国运大事的时候,任何感情都可以抛弃。

    因为他是一个兵,共和国的兵!

    “接下来右手连的人会出来为你作证,然后你会被宣布无罪释放。但不管你是不是无罪,有了这次经历之后也就无法再回到011。在这种情况下,你会顺理成章的被右手连所接纳。”

    这是安排好的,任务失败并且出现被批捕的事,他肯定无法继续呆在011。

    但右手连想要葛震,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顺水推舟。

    “我有那么差吗?”葛震瞅着段克峰。

    “不差,但右手连才是你真正的根基所在。”段克峰说道:“在011只是你的过渡罢了,再说了,你也不适合呆在011。去右手连吧,右手连会执行进一步营救苏国士的任务。”

    “我就得在011留下个失败?”

    葛震一脸不爽,他现在是011的失败者,可没有脸就这么灰溜溜的滚蛋。

    “苏国士重要还是你的名声重要?这个选择不用我教你吧?”

    “……”

    葛震无话可说,相比较营救苏国士与找到陶永刚而言,自己的那点名声算什么事呀?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葛震盯着段克峰说道:“你把褚烈阳叫过来。”

    段克峰瞅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笑了,而且笑的还挺好看,虽然还是给人僵尸脸的感觉。

    “救回苏国士,你还有回到011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们的事我不管,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成了!”

    葛震咧嘴笑了,他就说国家跟部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是一个走过场,让他从011走进右手连。

    ……

    接下来的审判就变得轻松许多,右手连的老妖来了,胡海浪也来了,包括火鸟几个人都来了。

    他们用自己的亲身经历为葛震作证,证明他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仅没有关系,而且想方设法挽回,导致差点命丧他国。

    在这种情况下,调查组的陈述就变得非常无力,最终以葛震无罪释放结案。

    “搞我?爽吗?”恢复自由的葛震瞅着调查组那几个人。

    “一点都不爽,太累了。”调查组老大笑眯眯的把陈述材料甩给他:“为了准备这些材料,我们熬了很久,努力让它天衣无缝。留个纪念吧,恭喜你成功过审,呵呵。”

    说完之后,调查组的人笑着离开,他们也是作为配合存在的,针对的则是对葛震的考验,或者说是深度审查。

    直到这个时候葛震才彻底明白过来,他经历的批捕一是对他反抗与服从的考验,二是找个理由顺利过渡到右手连。

    作为011而言,他们的任务是安全保卫,抓捕陶永刚这种事不属于他们的任务范畴,并且他们也不是最合适的。

    可这个人必须得抓,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葛震才是最合适的。

    营救苏国士的任务与抓捕陶永刚的任务合并成为一个任务,由右手连负责。

    此外,葛震还需要在右手连继续学习。

    “走吧。”胡海浪走过来,拍拍葛震的肩膀笑道:“转了一圈不还得来右手连?”

    “你以为我愿意去呀?”葛震一脸不爽道:“就你们右手连这幅渣样,八抬大轿请我都懒得去。瞧瞧,瞧瞧……当时不就是你们最渣吗?”

    听到这话,老妖直接转身走人,火鸟想走上前跟他理论理论,结果被老妖拽走。

    “哈哈哈……”葛震大笑起来。

    “你笑个屁?”火鸟忍不住了。

    “对,我就是笑个屁!哈哈哈……”

    “草,信不信我弄死你?”

    火鸟是个暴脾气,早就看葛震不爽了,这会看到对方笑的嚣张,努力挣脱要揍他。

    “走走走,咱们走,以后机会还多,还多……”老妖连拉带推的把火鸟弄出去。

    “给我等着!”火鸟扔下句狠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葛震继续大笑,笑的连胡海浪都听不下去,跟着老妖走出去,他是服了这个大表弟。

    ……

    如果说011是一面盾牌,那么右手连就是一把锋利的刺刀,他们最早是作为兵者的与被部队存在的。

    兵者部队从来不面向各个部队招纳新的成员,而是由右手连进行选拔,能够成为右手连的一员之后,并且还要经过三年以上参加实战的经验,才会被兵者部队所考虑。

    所有的兵者加一块不过几十人,这几十人就是从右手连进行筛选,说是万里挑一都不足以说明兵者的难进。

    当兵者部队消亡之后,右手连才成为独立的部队,但他们永远守护兵者,向兵者致敬。

    这么多年过去了,右手连依旧渴望兵者的回归,可惜葛献之现在已经不过问任何事。

    没有人挑兵者的旗帜,也就意味着兵者继续消亡。

    但是右手连的每一个人都在等待,他们相信孤烟直深处,依旧可见兵者。

    “上等兵葛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右手连第1024个兵,你要牢记中国军人至死不渝的宗旨,你要谨记右手连的由来,告诉我,我们为什么叫右手连?”

    大漠深处,右手连将近百名勇士昂首跨立站在漫漫黄沙之中,面向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

    这面五星红旗是国旗,同样也是他们的战旗。

    因为右手连不需要独立的战旗,他们为国而战,为国血战,所以国旗既为战旗。

    “右手连源于在外战死的战士尸体无法带回时,全部砍掉右手,埋在连队的红旗前,可以在死去的时候依旧用右手向红旗敬礼,向兵者致敬!——”

    葛震发出雄浑的吼声,眼睛死死盯着飘扬的红旗,脸上充满肃穆之色。

    他来到了右手连,但入连仪式不在营地,而是在这荒漠戈壁之中,并且正前方就是兵者的陵园。

    站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卡哈尔曼陵园的轮廓,以及陵园门口那幢小房子。

    “我们再无口号,唯存信仰,不畏死亡,永远牺牲——”连长江一波猛地伸手指向卡哈尔曼烈士陵园:“右手连新队员葛震,请前往兵者沉眠地接受见证!”

    这是右手连入队仪式的最后一项内容,所有新加入的队员都要在兵者的见证下成为一份子。

    从前是兵者部队的活人来见证,十八年间则由兵者的死人来见证,而现在,新成为兵者的葛震则需要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兵者见证。

    这是对兵者的尊重,更是右手连永远不会改变的传统。

    “是!——”

    葛震昂首挺胸,大步向陵园方向走去。

    身后,右手连所有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跟随在他的身后,擎起鲜红的五星红旗。

    风卷红旗,大漠雄兵,黄色的地,蓝色的天,在浩瀚无垠的西北大地上呈现出铁血的昂扬。

    不管他葛震从前怎么样,当他进入右手连开始入队的时候,心中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激荡的热血,无休止的豪情。

    这里,才是真正铁与血的世界;这里,才是他的根基所在;这里,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啪!”

    走到陵园门口,葛震立正站直,面向坐在小房子前面的父亲葛献之。

    “啪!”

    后面的右手连集体靠脚立正,擎住的红旗狠狠舞动,斜斜指向兵者沉睡的陵园天际。

    “右手连第1024名战士请求兵者见证——”葛震冲父亲庄重的吼声:“我将再无口号,唯存信仰;不畏死亡,永远牺牲,请兵者见证!——”

    葛献之瞅着他的儿子,能清晰的看到磨砺的痕迹在他这个儿子的脸上绽开。

    葛震也在凝视他父亲的脸,在西北风沙的肆虐下看起来更加显老,并且那背部更佝偻。

    “右手连第1024名战士葛震请求兵者见证——”葛震再次发出吼声,鼻子有点酸。

    葛献之笑了,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走过来,伸出粗糙的手拍拍儿子的肩膀。

    “我可以给别人见证,但不会给你见证。”

    听到这话,葛震的眼睛里露出浓浓的不解,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为自己见证。

    不光他不明白,整个右手连都不明白。

    难道葛震不够资格?

    ……

    不,葛震够资格,不管是老妖还是海盗,哪怕是很看不惯他的火鸟,都认为葛震资格足够。

    D国一场失败的营救战,是葛震玩出神乎其技的战术布局,从而把他们全部活着带出山林。

    F国营救苏国士,虽然功亏一篑,但葛震其实已经成功。

    右手连会根据老妖、胡海浪他们所说的进行判定与考虑,然后讨论之后才做出的确定。

    所以,葛震绝对够资格。

    “在你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在这里被所有的兵者完成见证。”葛献之指着陵园说道:“我等这一天太久太久,你的叔叔伯伯们也等的太久太久。”

    葛震的鼻子更酸了,竭力忍着顺父亲的手指方向看向陵园里那一座座坟墓。

    突然,葛献之猛的转身,顷刻间站的笔挺笔挺,如同一棵永恒的青松。

    而与此同时,一股滔天的气势从他身体中狂涌而出。

    “呼!——”

    一阵风卷来,黄沙漫天飞扬。

    葛震感受到了,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父亲;右手连也感受到了,再一次感受到黄沙万里地的国之大英雄。

    就是这么气势逼人,就是这么昂然挺立,就是这么铁骨铮铮。

    “葛震——”葛献之发出许许多多年都没有过的狂傲铁鸣:“从今天开始,你将正式成为兵者部队第44名战士。你是否已做好此生从戎,精忠报国的准备?”

    葛震的身体狠狠一震,右手连所有的人面露震惊,却又狠狠咬紧牙齿,努力压制身体内已随黄沙翻滚的血液。

    “是!”葛震面向陵园发出从未有过的坚定:“此生从戎,精忠报国!!!”

    “我宣布——”葛献之的目光从右手连扫过,又扫过葛震的脸,转身停留在那一座座坟墓上:“兵者部队,重启。”

    瞬间,江一波的眼泪掉下来,整个右手连的每一个人全都泪眼朦胧。

    他们听到了什么?他们听到的是兵者部队重启,葛震成为兵者第44名战士。

    “爸……”葛震惶恐至极。

    “葛震,你以为这是荣耀?”葛献之摇摇头,一边向陵园走去一边说道:“这是担子,从今天开始你要负重前行……”

    是的,成为第44名兵者的确不是荣誉,这是葛献之给他儿子压下来的重担。

    兵者部队重启,葛震成为兵者,接替父亲负重前行。

    没有人告诉他怎样去做一名兵者,也没有人告诉他兵者应该是什么样,只有留下来的八个字——此生从戎,精忠报国。

    “此生从戎——精忠报国!!!——”

    葛震用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冲父亲的背影、冲陵园的兵者坟墓叔发出誓言一样的吼声。

    “此生从戎——精忠报国!!!——”

    “此生从戎——精忠报国!!!——”

    “此生从戎——精忠报国!!!——”

    “……”

    右手连跟随发出嘶吼,这不是口号,这句话绝对不是口号,它是要铭刻在灵魂上的信仰。

    把兵当成终生制职业,把精忠报国当成无可替代的职业精神。

    什么是英雄?精忠报国。

    ……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也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认为这是葛献之的偏袒。

    因为它跟偏袒无关,这是加重担,重到可能会让人窒息而亡。

    重启兵者没那么容易,葛震还差的很远很远,但是他必须上,他是所有兵者见证过的……希望。

    一切的一切出乎所有人意料,葛震突然就成了兵者,突然就成了右手连需要守护的人。

    当然,右手连守护的并非哪个人,可问题是现在的兵者就那么两个,父亲守陵园,儿子为兵者。

    “我日——”返回连队驻地的车上,葛震重重骂了一声:“为啥我的编号是1024?”

    连长江一波笑笑解释道:“因为你是右手连第1024个兵,自然就是1024了。”

    “呸!”葛震撇撇嘴:“你知道1024啥意思吗?”

    “还能有啥意思?”江一波疑问道。

    “通常情况下在一些服务器设立在境外的成年人网站,只要有人发原创视频或图片,下面的回复清一色的全都是1024。这代表着和谐,在互联网世界,没有哪个地方比这种网站的网友更有素质、更和谐,这就是1024的含义。”

    江一波的脸黑了,虽然他没有接触过,但理解能力并不差,知道葛震说的是什么。

    “还有这个44……什么破编号?44死死,太晦气了,我不想干了。”

    “别!”江一波叫道:“这个数字多好呀,音乐的七个音符知道吧?Do Re Mi Fa Sol La Si Do,4就是发,跟你太相配了。这预示着你以后肯定发发发,吉利,喜庆!”

    葛震翻翻白眼,明显的感觉到右手连长江一波对自己的态度形成180度大转变。

    要知道,江一波能成为右手连的连长,他的威望是非常高的,作为这支部队的领导者,根本就不苟言笑。

    但现在跟葛震笑,还跟他煞有介事的解释44,难得一见。

    “连长,我现在到底属于右手连还是兵者?”葛震发出疑问声:“我到底属于你管还是属于别人管?”

    “你已经被兵者从右手连挑走,当然属于兵者。我没有任何权限管你,你的直接领导者是……我也不知道,反正会有人找你的。”江一波掏出香烟,亲昵的给葛震递过去一根:“葛震啊,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这个人不同凡响。当然,这里面跟你爸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而是你这个人天生龙相。你看你啊,眉毛似剑,在相书上来说属于精力旺盛,气血充足;再看你的整个面部,额头丰满鼻子有肉,下巴丰润,这意味着你此生气运不衰;还有你这个耳垂,耳垂大且有肉,但凡此类人都充满福缘……”

    葛震叼着香烟,听的一愣一愣的。

    “还有你的双手,我仔仔细细看过你的手……你的手吧……嗯,这个手吧……呃……不好意思,我编不下去了……”

    “我靠!”葛震吐出香烟瞪着江一波:“连长,你在这里逗比呢?”

    “哈哈哈……偶尔逗比一下,偶尔一下,呵呵呵……”江一波伸手搂着葛震笑道:“都是自家兄弟,逗比一下开个玩笑不挺好吗?对了,现在兵者就你一个人,肯定转不开。这样,我也带右手连这么久了,很多事都得心应手,我倒是可以去兵者给你帮帮忙。可能过两天就有领导来找你,到时候你直接把我挑过去就得了。”

    画风突变又突变,右手连连长江一波的最终目的是让葛震把他挑到兵者部队。

    原因很简单,葛震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他是兵者部队的唯一一人,他说的话就算数。

    只要动动嘴皮,挑一两个人过去太正常了。

    对于江一波来说,右手连连长不算什么,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成为兵者。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

    随便糊弄江一波几句,葛震就开始审视自己现在的身份。

    不管别人承不承认,不管别人服不服,他现在就是兵者,哪怕根本不合格,哪怕只是个光杆司令,可也是兵者的一员了。

    这支部队再没有别人,一切都是他说的算。

    以后该怎么做?以后要怎么做?可能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下去,这条路或许比自己想想的更难。

    右手连的驻地在山里,海拔三千多米,占据一大片地方,并且拥有西北罕见的山林区域跟草原区域,以及沙漠戈壁地形,包括典型的西北山地地形。

    “轰隆隆……”

    进入驻地的典型西北山地,一辆辆坦克轰隆隆的驶过,天上还有武装直升机飞过。

    这是一个连?

    是的,这就是一个连,但绝不是普通的连队。

    右手连拥有坦克、直升机、战斗机、侦察机、运输机等等重型装备,整个连队核心力量为98人,辅助力量包括坦克中队、直升机中队、战斗机中队、火炮中队等等。

    说到底,右手连是一个全方位的战斗集团,真正算下来的话,所属人数近千。

    简单来说,是近千人的各种部队为98人的部队进行保障,以确保右手连的任务进行。

    “这就是我们右手连的地盘,酷不酷?”江一波指着前方的波澜壮阔说道:“战斗机中队是新配的,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边境小规模侵入作战。如果有不知死活的武装力量入侵,我们可以马上出动战斗机对他们实施轰炸,形成致命性粉碎。必要的时候,运输机可以随时把坦克空投到需要作战的区域,形成钢铁洪流……”

    大开眼界,绝对大开眼界。

    当兵快两年了,葛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规模,除了没有配备军舰,别的都齐了。

    “对了,我们还部署有导弹,可以随时实施精准导弹打击……”

    “轰!”

    沉闷的爆炸声从西面传来,肉眼可见一座山上腾起火焰。

    “这是火炮训练?”葛震问道。

    “不。”江一波充满大气的说道:“这是销毁炮弹,弹药库堆积的炮弹太多,销毁一些。本来可以用其它方法,但是没有那个必要,让战士们随便打吧,也当是训练。”

    口气里充满了财大气粗,听的葛震一阵阵的亢奋。

    “这些你都会接触到,现在我先带你去右手连,然后再去兵者驻地。”江一波笑道:“兵者驻地很多年没有人住了,得给准备好一间宿舍。”

    “什么时候能玩这些?”葛震有些猴急的问道。

    “玩?”江一波瞅着他。

    “呃……训练,训练!”葛震一点都不尴尬的笑道:“这些都是严肃的训练内容,可不是拿来玩的。我们必须得用最严谨的态度对待,都说右手连的每一个人全可以上天入地,我这个……”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坦克,也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大炮,没有见到也就罢了,既然见到了,既然有机会触碰,肯定想着怎么玩。

    什么飙车?什么酒吧狂嗨,那些都是小儿科,有钱就能玩,可这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玩到的。

    你在飙车,哥们在飙坦克;你在做私人飞机泡妞,哥们开着战斗机调戏指挥台兵妹妹……

    完全没有可比性,这些才是真正的玩。

    “每一名右手连的兵都要掌握战斗机驾驶、直升机驾驶、坦克驾驶、各种类型火炮操作,甚至还得掌握小型军舰航行指挥……当然,军舰需要在轮训的时候才可以接触到。总而言之,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大概不停的学,也得需要三年时间。”

    一名特种兵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名右手连的兵更不容易,他们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太多,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通常情况下来讲,一名专向作战的特种兵怎么也得需要五年时间才能打造完毕,而一名全地形全气候的特种兵,起码得需要十年。

    前几年几乎都在学习,各种特种车辆驾驶、各种轻武器操作使用、各种重武器操作使用、各种谍报技能、作战技能、渗透技能、撤退技能、修理技能等等等等。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时间来支撑,所以像是右手连这种部队的兵,几乎这辈子都不可能转业退伍。

    要么战死,要么在打不动拼不动的时候,或者伤势不足以继续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从原本的一线战斗岗位退居二线,要么留任教官,要么进入关于特种作战的机关工作。

    特种兵跟特种兵不一样,总体上来说一种以士官作主体,一种以军官做主体。

    以军官作主体的特种兵才是真正的职业军人。

    ……

    右手连到了。

    这是一个建在山里的连队,跟许多建在山里的连队都一样,但这支连队最独特的地方在于连队中心处的红旗下,放着一排排骨灰盒。

    每一个骨灰盒上都有一名右手连战士的遗照,上面写着入伍年月以及家乡跟生前职务,包括一生中所立下的所有功勋。

    一排十个,分作三路,以班为单位呈现出一个排的队列方式。

    江一波走过去,冲红旗敬了一个礼,同时也是冲这些牺牲的勇士敬礼。

    “这是我们右手连的传统,许多人牺牲之后会把右手带回来,然后埋在红旗下,让他们依旧可以向五星红旗敬礼。”江一波叹口气道:“事实上这里的骨灰盒有许多都是空的,他们战死在异国他乡,连右手都没能找到……”

    葛震没有说话,他站的笔挺,冲飘扬的五星红旗敬了一个军礼。

    “给自己找块地吧,我们都有地。”江一波指着空地笑道:“每相隔一米就有一个编号,虽然你现在是兵者,但先入的右手连,按照传统,给自己挑一块你喜欢的地,呵呵。”

    空地上是一块块相隔队列十厘米间距的瓷砖,上面都写着一个个编号。

    “挺好,外面的一块目的卖几十万,而且只有二十年使用权,这里的目的免费,划算。”葛震笑道:“我就要这块地了,谁也别跟我抢,嘿嘿。”

    这是轻松的调侃,可他的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红旗脚下墓地成排,别的部队写遗书,右手连为自己先挑墓地。

    ……

    右手连为葛震留了床铺,跟火鸟一间房,但他现在又是兵者,得去兵者部队的驻地。

    兵者驻地距离右手连不远,不过几百米的山路就到了。

    走过这几百米山路,葛震看到旁边竖着一块牌子:军事禁地,不得擅入。

    牌子就是一块简单的牌子,可在军事禁地之内再设这样一块牌子,就意味着擅入者将会接受非常严厉的惩处。

    而走到这里的时候,依旧看不到兵者驻地在哪,直到顺着路转个弯,这才看见一扇巨大的铁门。

    铁门上没有任何标示,站在外面也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倒是边上的小门开着。

    “这就是兵者驻地,现在是空的。”江一波叹口气道:“已经空了十八九年……”

    口气充满了萧瑟感,他们右手连是多么希望这里住满人,可惜一直空在这。

    “不过还好,以后的日子肯定不空了。”江一波冲葛震笑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里的老大,呵呵。不过你得悠着点,兵者不是那么好做的,比右手连的兵更难做。”

    “我知道,所以我觉得很蛋疼。”葛震揉揉太阳穴说道:“我有几斤几两比任何人都清楚,连成为右手连的兵都还没做到,让我做兵者……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我那老子到底怎么想的,这是疼我呢还是坑我呢?”

    葛震的确淡疼,他压根没有做好准备,甚至说去做一个右手连的兵也没有做好准备。

    就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他被推到这个身份上。

    “坑!”江一波肯定无比的说道:“而且是个天坑,所以你得需要一个人来协助你。很明显,我是最合适的那一个,不管兵源的挑选还是部队的整体建设,我都有经验。”

    抓住机会就毛遂自荐,江一波是真的想成为兵者的一员,这是他此生的夙愿。

    “营救苏国士的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看到葛震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江一波有些失望,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想要成为兵者的一员绝非易事,他不具备葛震的条件,在这里只是自荐罢了。

    人家允许还是不允许都是人家的事,再说了,想要成为兵者,条件太苛刻。

    “等。”江一波说道。

    “要等到什么时候?”葛震急声道:“这都一个月了,他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他可是关乎着国运的人,是无可替代的。”

    不仅是苏国士,还有陶永刚,他现在急着要出去,营救苏国士,找到陶永刚。

    “等情报。”江一波说道:“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必须得等。还有一点,你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事实上这种营救任务可能需要很久很久。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对于这种任务形态,葛震懂的不多,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得用最快的时间完成营救,但却不了解这个最快的时间到底多久。

    按照他的理念,一个月都是拖延的太久。

    事实上此类营救任务的根本是情报收集工作,得通过抽茧剥丝的方式找线索,然后根据线索去追踪。

    在这当中,许多线索根本没用,甚至说所有的线索都没用。

    侥幸完成追踪之后,就是定位,确定目标任务在某个位置,而后要做的就是分析环境,制定营救战术,做完这些之后再挑选合适的作战人员进行任务。

    “我们也想抹掉失败的耻辱,但必须得耐心等待。”江一波盯着葛震的双眼沉声说道:“来到这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耐心。需要我们攻击的时候,就是动如脱兔;需要我们等待的时候,就是冬眠的毒蛇,待到冰雪消融春暖花开,把积攒的所有致命毒素注射进敌人的身体。”

    “你让我怎么等?”葛震一脸不爽。

    “所以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你要清楚一点,不管什么兵,他们所作的工作都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受得了煎熬,才能承受起辉煌!”

    葛震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想做的所有一切,包括现在扛起的胆子,都得经过漫长的时间。

    得等待,得承受煎熬,得沉寂下心。

    这是成为兵者的他首先面临的磨砺,而这份磨砺并非一排二班所能给予。

    在一排二班的日子里,他体会的是孤独,而孤独并不等同于等待。

    “事实上你非常会选择时机,但你选择的时机属于战术性,缺乏战略性。”江一波继续说道:“明天会有战争研究所的同志来对你进行耐心的训练,这是所有一切的基础。要知道,狼等机会鹰击长空,狐走偏门虎战平地。耐下你的心性,好好学习吧。”

    每个人都有长处也有弱点,葛震太善于抓机会,可他的机会完全是战术层面的,却不是战略层次。

    比如在F国的时候,葛震救出苏国士用的就是战术机会,但却没有丝毫战略机会。

    作为他亲亲的大表哥,胡海浪当然会把这一点汇报的清清楚楚。

    必须得训练,等他真正拥有战略耐心的时候,整个人的作战理念与作战风格才会彻底成型。

    ……

    第二天一早,葛震混在右手连的队伍里跑了一大圈,又在右手连混了一顿早饭,顺便蹭了右手连的两条招待香烟,这才哼着小曲慢悠悠的返回兵者驻地。

    整个驻地就他一个人,外面的人想进来根本不可能,就算是江一波要进来,也只能先跟他打个电话,得到同意之后才能进。

    简单来说,这里就是他的天下,昨天来到之后没有逛,今天可以把兵者驻地的每一个房间好好逛一逛。

    天气很热,院子里晒了两大盆水,跑一圈吃了饭回来浑身黏糊糊的,太阳刚把谁晒的有点温,冲澡刚好。

    “小河流水那哗啦啦啦啦啦……”

    “哗啦!”

    葛震光着身子,先举起一盆水从到倒下来,浑身舒爽。

    这儿就他一个人,如果想,天天在里面不穿衣服晾鸟都行。

    “爽呀!”

    一边冲澡一边哼着小曲,惬意到了一定程度,双手不扶腰向前顶风尿。

    就在他洗的正嗨的时候,胡海浪陪同战争研究所的同志走进兵者驻地。

    当他们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光溜溜的葛震在那里一边尿一边甩,嘴里还念念有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再转一圈,哈哈哈哈……”

    这个货玩的不亦乐乎,看的胡海浪整张脸都黑了。

    “葛震!”胡海浪叫道。

    “啊?!”葛震转头。

    转头的那一瞬,发现自己的大表哥带着一个女军官走进来。

    “啊!——”

    尖锐的叫声从他口中发出,两只手没有捂鸟,而是按照标准逻辑捂住自己的脸。

    这叫声给人一种惨绝人寰的感觉,这叫声仿佛一个小小的处男郎遭到了非礼。

    “你叫什么?赶紧穿衣服!”胡海浪怒道。

    “突然有个女人看我洗澡,凭什么不能叫?老胡,谁让你进来的?我允许了吗?”

    葛震都慌乱了,为啥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个女同志?幸好自己把脸护的及时,不然就丢大人啦。

    “太小了,弱不禁风。”女人张口说话,充满嘲讽。

    听到这声音,葛震怔了一下:哎呦?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苏暮雪?!

    是的,战争研究所下来的同志就是苏暮雪,她负责训练葛震的耐心。

    “嗷呜!——太丢人了!”

    突然,葛震一声嚎叫,捂着裤裆窜进屋里。

    刚好这鸟变成毛毛虫的时候被看到,丢人丢大啦!

    ……

    尴尬,无比的尴尬。

    穿好衣服的葛震觉得自己无法面对苏暮雪,他好几次想跟人家找个话题,却总是被嘲讽的目光看回来。

    “呃……老胡呀,你们来了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我好准备一下。你看,也没有香烟水果招待,挺不好意思的……呵呵。”

    胡海浪瞅着他这个丢人的大表弟,一句话都不想说,所以很干脆的起身。

    “苏暮雪同志,我还有其它事,先走了。虽然葛震同志的行为有点出格,但是……你们慢慢聊。”

    扔下这句话,大表哥同志转身走人,他丢不起这个人呀。

    “哎……老胡,中午吃什么?苏暮雪同志来了,总得给加几个菜对吧?我跟你一块去右手连,看看炊事班有没有乌龟王八什么的好东西……你等等我,等等我呀。”

    “砰!”

    手拍桌子一声响,把葛震给震的朝后一缩,扭头看看苏暮雪那充满冰霜的眼睛,咧嘴笑了。

    “呵呵呵……呵呵呵……苏暮雪,这是一个意外,呵呵呵……”葛震腆着脸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来呀,再说了,你们来了也没有事先通知我对吧?好歹我也是兵者,就算你们不尊重我也得尊重一下兵者。”

    “你这样的人还需要别人尊重?笑话!”苏暮雪讥讽道:“如果知道是你的话,我就不来了。”

    “别——”葛震陪着笑脸说道:“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要是气不过的话就打我两下,照脸打,解气,嘿嘿。”

    说话间,这个货真把脸伸过去,打算让苏暮雪打两下解解气。

    当然,这只限于苏暮雪,如果换作别的女人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保护好苏国士让他对待苏暮雪的态度完全转变,因为心里充满愧疚,所以不管这个女孩对自己怎么凶,怎么再有成见,他也不会发脾气。

    苏暮雪只是冷冷的瞅他一眼,瞳孔的冰霜中闪过一抹恶心之色,被葛震捕捉的一清二楚。

    这小妞看我的眼神不对呀?上次在医院的时候说我恶心,现在看我的眼神好像也很恶心呀,哥们没做什么恶心事吧?

    “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你兵者模式。”苏暮雪打开带来的两台笔记本电脑,看都不看葛震的说道:“这是战争研究所已经研究成熟的课题,但针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训练方法。”

    “兵者模式?”葛震瞅着苏暮雪。

    “对,兵者模式,你要明白一点,兵者是最具攻击力的团队与个人。”苏暮雪非常认真的说道:“他们的攻击模式被研究所作为专门立项的课题来研究,其总结为九个字——狠如狼,暴若鹰,敏似狐。”

    九个字把兵者的攻击模式阐述的清清楚楚,他们拥有狼一样的耐性,拥有鹰一样的暴虐一击,还具备狐一样的敏锐。

    狼拥有最大的耐心,最会寻找机会,一旦等待机会,马上就是鹰击长空直指要害,随后如狐一样远遁离去。

    或者如狐一样顷刻而至,像狼一般凶狠撕咬,最后在入鹰一样暴击收场。

    这就是兵者模式,他们最擅长的进攻方法。

    葛震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已是兵者,却没人告诉他兵者该怎么做,现在苏暮雪带来的是兵者的作战理念。

    “那就开始吧,赶紧教给我!”葛震捏着拳头。

    “首先你得先学会耐心,在眼瞎耳聋的情况下还能沉稳的寻找到最佳攻击点。”苏暮雪启动电脑说道:“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你要做的就是股市操盘。我为你准备了20个账户,每一个账户上有200万启动资金,总共4000万资金。”

    “嗯?!”

    葛震瞪圆眼睛,脸上露出懵逼的表情:炒股?

    搞毛线呀,驴头不对马嘴!

    “你觉得我在跟你闹着玩?这的确是训练你耐心之下寻找攻击点的课程,但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副手。”苏暮雪凝视葛震的双眼道:“我爸被绑架,他的价值很大很大,敌人一定会让他操盘。现在谁都不知道他在哪,唯有一种方法可以找到,那就是寻找他的操盘手法,这是唯一的线索。”

    现在的确找不到苏国士的下落,也找不到小丑跟科技树的位置,甚至一点点痕迹都没有。

    但苏暮雪有办法,她相信敌人一定会让父亲做出一些事,而他父亲最擅长的就是操盘。

    确切的说不是操盘,而是操纵一场金融风暴,不是某支股票,而是以某个国家的证券市场为目标。

    “科技树很贪的,如果你能做好,才会被国家认可,才有机会参与任务,否则你不可能参与。”

    葛震的眉头皱起来,但很快又舒展。

    “一个月之后,你的账面多出4000万的钱全部归你,如果赔钱,你就得补上……”

    “什么?我没钱!是人都知道,中国的股市就TM是韭菜地,割了一茬又一茬,散户什么时候赚过钱?”

    虽然他没有炒股经历,可也知道中国股市遍地韭菜,什么机构、什么游资,天天割韭菜,割的不亦乐乎。

    这是一个完成不了的目标。

    “呵呵,4000万只要涨10个点,你就赚了400万。”苏暮雪笑笑道:“以你判断事物的能力,一个月的时间赚个1000万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赚到的都是你的,我一毛钱不要。”

    瞬间,葛震的眼睛又亮了,闪烁着人民币的光芒:我靠,这么好赚?果然钱滚钱才是最赚钱的,我要是赚翻一倍,不就是赚了整整4000万?有了这4000万,老子马上把我妈带走!反正不用我的本钱,要是亏了……要钱没有,大不了肉偿!

    “干了!”葛震用力点头。

    苏暮雪笑了,眼睛里透着一抹肯定与鼓励的光芒,可怎么都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特别奸诈。

    “十分钟后股市开盘,你先琢磨着怎么买吧。”苏暮雪把电脑推给葛震,又拿过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这是一份确认书,你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签个字就好。”

    “什么确认书?这么多字,这么多条……股市马上开盘了!”葛震焦灼道:“我还得研究一下怎么买呢。”

    “不着急,开盘并不能决定一天的走势,你还是先看仔细再签字吧,省的到时候说我坑你。”苏暮雪满眼鄙夷。

    “我是那样的人吗?”葛震眼睛一瞪,拿起笔快速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咱俩谁跟谁?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那样的人!”

    签字名字,他把文件递过去,俩眼瞪的滚圆瞅着电脑屏幕。

    苏暮雪笑了,她把葛震的弱点抓的死死的,却没有告诉对方在中国的股市里玩,简直比瞎子还要瞎子。

    所有的机构、游资,营业厅等主力,他们掌握着大量的信息,并且拥有雄厚的资金,每天所作的事只有一个,就是利用花样百出的操作割韭菜。

    葛震现在就是鲜嫩嫩的韭菜,他要在没有信息的情况下,去观察市场微妙的动向,用灵敏的嗅觉去做一头潜伏的孤狼。

    在这种环境下,没有耐心的会死的很惨,而拥有足够的耐心也未必能存活。

    小散户跟主力玩……玩的就是个出奇制胜,这也是从心理上让葛震摸索兵者模式的第一步——只是摸索,不是训练。

    为什么用这个方法?因为葛震要钱不要命!

    ……

    股市开盘了,葛震两眼冒着精光,一边打开个财经门户网页,研究股票的基本操作,一边打开交易软件,快速选取一支支股票。

    数字在跳动,曲线在波动,一会红一会绿,看的他亢奋不已,因为这些跳动的数字代表着钱呀。

    在钱的诱惑下,他全部投入进去,随着曲线的波动一会暗爽,一会龇牙咧嘴的淡疼。

    苏暮雪坐在他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葛震的样子。

    “入手了没?”

    “没,我在研究,看业绩。”

    “看业绩?”

    “对呀,看业绩。”

    “嗯,很好,继续看。”

    “……”

    虽然葛震恨不得把所有的钱扔进去大捞一笔,可他非常清楚资本市场的瞬息万变超越血肉横飞的战场局势。

    战场上兵在拼,资本市场上跟看不见的敌人在拼,虽然没有鲜血跟硝烟,可绝对有过之而不及。

    可以这样说,资本战争的层面高于战场战争,如果说战场上到处都是雷区,那么资本战争中到处都是陷阱。

    国与国之间早就不打坦克大战了,早就升级为资本作战,除非到了必须采取武力保护资本的时候,才会出现真正的战争。

    找了一个多小时,葛震终于锁定一支股票。

    “砰!”他重重拍了下桌子,咧嘴笑道:“就你了!”

    “哪个股票?”苏暮雪似是无意的问道。

    “XXXX。”

    “哦,挺有眼光,这支票还不错。”

    “必须滴!”葛震笑道:“股票这东西其实很简单,首先得看基本面,这是根本。其次要结合趋势来看,通过对它的K线研究,基本上可以确定要向上突破。你可以看看5分钟线跟10分钟线,形成双针探底;再看日线,已经经历了两次踩底,呈现出反弹大势……”

    葛震侃侃而谈,听的苏暮雪一阵惊愕,眼睛里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到苏暮雪惊讶的眼神,葛震觉得特别享受。

    “你以前玩过股票?”苏暮雪问道。

    “没呀,刚研究了一个来小时。”葛震笑道:“这玩意挺简单的,专业术语查一下什么意思,然后看一些攻略,也就能看懂技术了。”

    “真没玩过?”苏暮雪再次问道。

    “真没玩过。”葛震点上一根香烟,起身笑道:“坐着,我给你弄点水果来吃。我已经把全部的钱买进去,不是封停的买法,而是挂在那里慢慢的吃货,嘿嘿。”

    “厉害!”

    “还好吧。”葛震非常谦虚的摊摊手:“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呵呵。”

    说完之后,葛震咬着香烟嘚嘚瑟瑟的走出门给苏暮雪弄水果去了,他自我感觉良好,非常良好。

    ……

    股市另一端。

    A操盘手:哎?这笔四千万的资金从哪儿来的?

    B操盘手:不知道呀,没见过的账户。

    C操盘手:这是来捣乱的吗?手法怎么幼稚?

    A操盘手:这是个二货,吃了他!

    ……

    半个小时之后,葛震端来两盘水果,笑眯眯的放在苏暮雪面前,然后咬着一根香烟坐在电脑前,很是得意的打开交易界面。

    “该涨停了吧,呵呵呵——嗯?!什么鬼?”葛震眼珠子瞪得滚圆滚圆,看到的是跌停。

    “损失几个点?”苏暮雪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问道。

    “这、这、这……13个点……”

    “多少钱?”苏暮雪再问。

    “五、五、五百二十万……”

    几乎是瞬间,葛震有种要嚎啕大哭的冲动,这TM才多长时间呀,五百二十万就没了!

    “看明天吧。”苏暮雪扔下一句话。

    “我……”葛震狠狠咬着烟头:“一定会涨的!!!”

    “我也相信一定会涨。”苏暮雪笑了。

    “……”

    第一天充满失落,睡觉的时候葛震的脑子里都是那五百二十万,心疼的心都在抽。

    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爬起来,焦灼的等待,抓耳挠腮,终于等到开盘。

    绿色,透着光亮的绿色,在大盘的掩护下,他买的这支股票开盘跌停。

    “怎么会这样?”葛震双眼无神,身体如遭电击。

    “看看消息。”苏暮雪提醒。

    “消息显示……公司投资收损……”

    “假消息,一定会涨的。”苏暮雪抿嘴笑了。

    “嗯,一定会!”

    “……”

    第三天,开盘继续一字跌停,这下葛震慌了,但还是死咬牙坚信一定会涨。

    第四天,他俩眼红了,因为这个股票充满负面消息,股价在上涨一波之后,午盘再度打到跌停。

    抛!割肉!

    可惜这个时候割肉都割不掉,几乎没有买盘。

    第五天,一周的最后交易日,葛震的心里滴着血,把手头所有的股票清仓。

    “账面还剩多少?”苏暮雪满脸笑容的问道。

    “还剩……两千两百万……”

    说这话的时候,葛震有种要发疯的感觉,一个星期损失了一千八百……不是块,是万!

    这么多钱堆在桌上的话,怕是得摞一米多高,庄家轻轻松松的吃掉他一千百万。

    “所有的负面消息都是他们放出来的,股价的打压也是他们操作的,为的就是让你这个笨蛋割肉。”苏暮雪嘲笑道:“你没有消息,没有团队,没有人跟你配合,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被玩死的份。在这个市场里,每一个庄家或者主力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要学会怎么从他们身上割掉一块肉。

    耐心,你得从为数不多的信息中进行梳理,然后抱着足够的耐心等待他们出击,然后下套实施狙击。继续吧,距离一个月还有15个交易日。”

    葛震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想说,他发现这个股市一点都不简单,不是有钱就能滚出来的。

    “对了,一个月后如果你的账户上本金少了超过百分之二十,那就证明你的能力有问题,上面不会考虑让你参加营救我爸的行动,你也无法去找陶永刚。所以,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研究局势,研究心理,然后抓住时机出手,把你账户的资金增加。兵则模式不仅仅适用战场,同样适用资本战争。”

    葛震一句话都没说,败的太惨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干掉半条命。

    “战场亦是如此,开战前你总得把对手的意图揣摩清楚……哈哈哈哈……看你现在这幅怂样我真开心,哈哈哈哈……”

    在这笑声中,葛震感觉到莫大的耻辱,他狠狠捏了捏拳头,全身心的投入到资本战场的研究上。

    ……

    敌人是谁?敌人想要做什么?敌人频频做出的动作到底是战术假动作还是真正的战术运动?敌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敌人需要达到怎样的效果?

    葛震前所未有的重视,通宵达旦的进行研究,找规律,找路数,从一大堆的信息中筛选,存真去伪。

    他把股市的战斗当成了战场的作战,利用最谨慎的态度看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技术?只是一方面,就跟正面作战的战术一样,可影响战术的外部因素才是最致命的。

    以战场而言,一个士兵的战术再精湛,可也抗不过后方出现问题,他在前面冲锋陷阵呢,后方却被火炮重袭。

    以这种资本市场而言,技术分析的再精通,也比不过突然出现的负面消息。

    第二个星期过去了,葛震账户的钱从两千两百万变成一千六百万。

    这个星期没有亏太多,只亏了六百万而已。

    第三个星期过去了,葛震账户的一千六百万重新变成两千两百万,可距离四千万的百分之八十还差整整一千万。

    这就意味着他得在最后一个星期的五个交易日赚到一千万才可以,意味着每天一个涨停才能达到这个数目。

    这是不可能的!

    “借钱!”葛震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苏暮雪:“再借我四千万!”

    “可以。”苏暮雪干脆无比。

    “谢了!”葛震道谢。

    “先别谢,把这份文件再签一下。”苏暮雪又掏出一份文件。

    葛震想都不想,快速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没有发现对方嘴角的一抹笑。

    ……

    最后五个交易日,葛震完全沉浸在状态之中,他不断的做陷阱,不断的引入那些游资,不断的尝试套他们。

    曲线起起伏伏,显示出这场没有硝烟却惊心动魄的资本战斗。

    葛震在布局,不间断的布局,慢慢的把利用手头的资金把主力引入他的局中。

    横盘,二天都在大波动下横盘,交易量放大,但他一点都不着急,因为这个局还没有做完。

    对面的苏暮雪一直都在盯着,她忽然发现葛震的路数变了,所表现出来的不是散户,而是主力。

    在一支股票上,如果两个主力相遇的话,一般情况下会选择携手,很少会出现一方吃掉另一方的局面,因为大家都是以财为重。

    葛震没有吃掉对方的意思,他是要阴死对方。

    苏暮雪不由的多看他两眼,心里诧异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把身份完成改变。

    第三天平淡无奇,第四天股价波动,第五天来到了,葛震如同雕塑一样笔挺的坐在那里,眯着的眼睛透出一股残暴的嗜血凶残。

    股票跌停了,上午11点跌停,一直横盘到休市。

    中午吃完饭,葛震走出兵者驻地,在山上转悠起来,直到将近开盘的时候才回来。

    下午1点,准时开盘。

    前二十分钟,股价依旧趴死在跌停,可二十分钟之后,股票呈现出一条直线,疯狂的向上窜,在短短的五分钟时间内封住涨停板。

    “我的天那……”苏暮雪歪头瞅着葛震:“你是不是疯了?这个时候做地天板?”

    地天板就是从跌停直接拉到涨停,中间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该出击了。”葛震轻描淡写道:“我做了四天的局,等的就是这最后一击。”

    这是借势。

    当葛震把股价从跌停拉到涨停之后,许许多多的散户开始挂单买入,包括入局的游资、机构等等。

    而当他们开始介入的时候,葛震悄无声息的抛售,阴冷的在众人抬轿下,借助已成的势顺利出局。

    但他没有掉以轻心,依旧谨慎无比,保持相应的节奏,而这种节奏在苏暮雪看来,已是在证券市场摸爬滚打十几二十年的老到操盘手。

    “干的漂亮,不过呢……你以为真能顺利出局?”苏暮雪一脸诡异道:“你看,涨停已经封不住了。”

    “这是节奏。”葛震眯着眼睛。

    话音刚落,一个超级大的卖单甩出来,看的他眼珠子差点瞪掉,整个身体狠狠颤了一下,瞳孔中露出恐惧。

    这是一个资金量超过他所有资金的超级大卖单,当这个卖单出来之后,股价惊天逆反,从涨停被打到跌停,来了一个天地板。

    地天板是跌停拉到涨停,天地板是涨停砸到跌停,不管哪一种都充满着暴力的疯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葛震不断的重复这句话,颓然靠在椅子上。

    他没办法了,一点办法都没有,竭尽全力布的局被破了,而且把他深深的套进去,想跑都跑不了。

    “怎么不能这样?”苏暮雪站起来冲他笑道:“因为我的钱更多,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呵呵。”

    “是你做的?”葛震腾的一下站起来。

    “对呀。”苏暮雪甩了一下飘逸的长发,笑了。

    “苏暮雪,你故意的吧?”葛震急声道:“我赚不了这百分之二十,我就得不到上级的信任,就没法出去救你爸……再说了,这些钱都是自己的,全都扔给别人去捡?”

    他做梦都没想到最后的时候,苏暮雪给他绝望一击,打的他没有反抗之力。

    “你在做多买涨的时候,我在做空买跌;你在做局的时候,我在制造交易量放大使劲吸筹;你在最后绝杀的时候,我也绝杀,怎么样,爽不爽?”苏暮雪笑的灿若星辰,背着手继续说道:“你亏了大概四千万,但我赚了最少四千万,嘿嘿……亏钱的是你,不是我。”

    葛震张张嘴,心里头涌出一股无名的火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出来。

    “这两份文件是你的借条,上面的条条框框堵住了所有可能存在的法律漏洞。”苏暮雪扬了扬文件说道:“换句话说,你现在欠我四千万,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

    “这是……欠条?我欠你……四千万?你、你……苏暮雪,你也太黑了吧?!”

    葛震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真没想到苏暮雪会来这么一手,什么套不套的,他从一开始就落进苏暮雪的套了!

    人家一毛钱都没损失,反而还赚,自己却要欠她四千万呀,他活了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四千万长的什么样!

    “没钱!”葛震吼道。

    “扣你的津贴呀,有了这个东西,以后你每个月的津贴会直接拨进我的账户,直到还清为止,但是呢……我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每个月会给你留下三十块钱买牙膏香皂卫生纸。”

    晕了,站在那里的葛震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他英雄一世,却两次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说出去的话还怎么混?

    不,怎么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以后连买一包辣条的钱都没了,只要他继续呆在部队,不管津贴多少自动划到人家的账户,自己只有三十!

    老子要是屎多,怕是卫生纸都不够用。

    “暮雪……”葛震发出哀求声:“你不能这样对我呀,一个月三十块哪儿够啊……”

    苏暮雪笑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眼睛也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

    “其实也不是非得给你三十,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多给你两百二。”

    “二百五?”葛震眼一瞪,却又赶紧笑起来:“二百五就二百五,您说。”

    没办法呀,他这辈子都得呆在部队,这辈子都得拿军饷,钱根本到不了他手中,想不认都不行。

    以他要钱不要命的性子,这比杀了他还难受,所以该低头就得低头,哪怕恨的牙痒痒。

    苏暮雪伸手捋了下头发:“叫爸爸,叫爸爸我就每个月给你二百五。”

    “哐!”

    葛震一拳砸在桌上,脸脖上的青筋暴起,一双眼睛喷出熊熊烈焰,牙齿咬的咯嘣咯嘣作响。

    一声大吼:“叫——就——叫!爸爸——每月给我二百五!!!”

    叫出来的那一瞬,葛震的心在哭,他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疲惫,好窝囊。

    说跟人家连儿子都生了,结果被一排二班绑了半个月;上次嗷嗷叫的说要把人压在身下叫爸爸,结果人家还没叫呢,自己先叫了……

    这是个套,苏暮雪太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