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走，下一个！”
“抬走，下一个！”
“抬走，下一个！”
“……”
葛震的声音一遍一遍响起，仿佛一个又一个巴掌扇在二中队的脸上似的，火辣辣的疼。
他没有任何防守，就是站在那里，上来一个放翻一个，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放翻了二十个战士。
副队长李林忠跟副指导员张宏斌交换了一下眼神，全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疑。
“这是什么格斗术？这么快，这么狠，这么准？”副指导员张宏斌低声询问。
“没见过，但的确毒辣。”副队长李林忠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不是我们武警部队城市作战的格斗术，也不是CQB，更像是战场上的格杀。”
部队不一样，格斗的技巧也不一样，比如武警部队更多的是进行城市作战，而城市作战通常以擒拿、CQB为主。
哪怕二中队的主要任务形态是基于反恐的快速反应部队作战模式，任务也大部分集中在城市、乡村。
说的再简单一点，兵种的限制，让他们很难有机会切入大规模战场。
反之，作为对外的野战部队，一旦爆发战争，他们会第一时间切入战场，而在战场上使用格斗术的时候，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敌人。
不同的兵种，不同的作战形态。
其实也可以这样来理解：野战部队擅攻击，武警部队擅防御，最好的刺刀在野战部队，最好的盾牌在武警部队。
一个对外，一个对内。
“我来！——”
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新兵刘大路大步走进场地，瞬间给葛震造成块头上的压力感。
这个新兵身高足有一米八多，胳膊粗壮的如同别人的大腿，脖子上全都是肌肉，顶着一个大脑袋，瞪着一双牛眼。
他不是中队最能打的，因为技巧不行，全凭借身上的蛮力，但这已经足够他在新兵中称王称霸。
“我这辈子最看不起两种人，一种是渣男，一种是逃兵，我今个锤到你喊爷爷！”
话音落地，刘大路甩开膀子向葛震冲去。
“嘭！嘭！嘭！……”
随着他的跑动，地面传来双脚踏地的拍击声，给人一种霸王龙似的无敌存在。
看到这个大块头，葛震依旧抱着膀子站在原地，眼睛里露出一抹轻蔑之色。
捕捉到这目光，刘大路怒火狂烧，蛮横无比的冲撞过去，如同一辆重装坦克。
近了，近了，十米、八米、六米、三米——
“倒下！”
刘大路暴吼一声，挥动小坛子大小的拳头，狠狠向葛震脸上砸去。
“呼！”
拳头带风，天知道有多重的力量。
葛震终于动了，但他不是规避，也不是后退，而是迎着拳头往上冲。
“啪！”
刘大路的拳头狠狠砸在葛震的脸上，顿时把他的半边脸颊砸的血肉模糊，甚至都能看到其脑袋在这股强悍的力量下狠狠晃动。
“漂亮！”
“干的好！”
“好样的！”
“……”
叫好声轰然响起，所有的战士都吐出一口浊气，之前葛震狂扇他们脸的憋屈顿时一扫而空。
他以为二中队是什么地方？他以为自己真的能打一遍吗？
“啊！——”
突然，痛不欲生的刺耳声从刘大路口中响起，强壮无比的身体重重跪下，跪在葛震面前。
叫好声还在此起彼伏，瞬间变得尴尬无比，似乎是为葛震叫好。
所有人都愣住了，瞪圆眼睛看着跪在那里的刘大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清楚的看到刘大路一拳砸在葛震脸上，可一秒钟还不到，竟然跪在了地上。
“嗷嗷嗷——嗷嗷嗷！——”
杀猪般的痛叫声不断的从刘大路口中传出，他伸出双手死死抱着裤裆，脖子上的肌肉条根本暴起，因为痛苦，脸上的青筋像是蚯蚓一样爬满。
他被葛震袭裆了，男人最脆弱的裤裆！
远处炊事班门口，炊事班长陶永刚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够狠，够冷静，够毒辣，用半边脸换KO对手，值呀，这小子是生意人，呵呵。”
这边，不管是副队长还是副指导员，又或者排长跟班长们，全都被这一幕震住。
这是精准掌控的战术！
面对如此勇猛的刘大路，葛震压根没法跟其正面相抗，这是体积与质量所决定的。
可以避，可除了避还能干吗？他一拳打在别人的腹部可以让对方丧失战斗力，可打在刘大路的腹部，压根就没有任何作用。
这个家伙不知道是身体的异常还是什么，满身都是粗壮的肌肉，怕是挨上一铁锤也不会当事。
不退反进，拼着脑震荡的后果，一脚踹在对方的裤裆。
“把这个大象抬走，下一个，哈哈哈……”葛震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嚣张的一挥手：“新兵就不用上了，怎么说都是我同年兵，打起来没有成就感。上老兵跟士官吧，虐他们更爽！哈哈哈哈……”
这笑声就像是女人的鞋底，在所有的战士的脸上拍过，让二中队的所有人感受到了浓浓的羞辱。
这就是个逃兵呀，却在这里一直嚣张，而且还这么狂妄，根本没法忍。
“老兵，上！”副队长李林忠面色铁青，发出命令。
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名新兵是葛震的对手，只能老兵上了。
新兵训练是好，可老兵是真正成熟的战士，不管任何一项军事素质，都不是新兵所能比拟的。
“咔吧！咔吧！……”
一个老兵转着脖子，让骨骼发出暴响声，面带嘲讽的笑容走进格斗场。
“不错嘛，你是我见过的最能打的新兵，但是……”
“唰！”
老兵如同暴风一般冲向葛震，两条腿如同战斧一般狂舞起来，狠狠劈砍，凶悍抽击。
速度，这个老兵的速度快的难以想象，就好比秋风扫落叶，充斥着凛冽刺骨。
葛震的眼神变了，他终于不再抱着膀子，而是同样起腿与对方狂攻起来。
“啪！啪！啪！……”
两个人的腿不断碰撞，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突然，老兵的身体猛然向后仰，做出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右脚背绷直，重重勾在葛震的下巴。
“啪！”
葛震轰然倒下，老兵潇洒落地。
“啧啧啧……就这点本事呀？”
老兵发出啧啧声，脸上的嘲讽更浓了，眼睛里更是透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滚蛋吧，逃兵，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老兵转身就走，看都不看躺在那里的葛震。
“等等——”葛震的声音响起：“打了老子扔下句装逼的话就想走？谁给你这么大的自信？”
葛震站起来，口鼻流血，瞳孔中散发一抹不同寻常的狂野凶光。
……
老兵停下脚步，有些意外的转过身，看到一双狂野的眼睛。
随即，他又看到葛震双腿翻飞，在空中形成两柄战斧，向他狂暴的劈砍而来。
“唰！唰！唰！……”
速度惊人的快，而且力量没有减少半分，在空中发出刺耳的破风声。
怎么可能？！
老兵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没见过比他的腿法还要好的，可眼前的葛震竟然能够达到他的程度。
“啪！啪！啪！……”
两个人再次以腿狂攻，不断的碰撞，充满暴力，充满激情，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视觉冲击。
突然，葛震向后仰去，身体猛然完成向后的空翻，右脚背重重挑在老兵的下巴。
“啪！”
老兵的身体被挑起，然后重重朝下垂落，大张的嘴巴里甩出一缕鲜血。
“噗通！”
身体砸在地上，葛震也落在地上，他用相同的攻击回馈这名老兵，以彼之身还彼之道。
对面的战士顿时乱了，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葛震在挨了一脚之后用同样的腿法干翻老兵。
远处，炊事班长陶永刚眨眨眼，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继续嗑瓜子。
“不可能！”老兵一跃而起高声吼道：“我八岁就开始习武，练的就是这双腿，你怎么可能会？”
吼声中，他再次向葛震冲来，满脸的凶悍。
“唰！”
老兵劈出右腿。
“唰！”
葛震劈出右腿。
两个腿几乎以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力量产生对碰。
“啪！”
一碰即收，各自受到力量的反震。
老兵向后退一步，面色凝重。
可葛震却根本不退，他猛地俯身，以左手撑地，身体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以右小腿狠狠砸向对方肩膀。
看到对方绚烂一脚，老兵的心里升出无力感，因为他的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根本躲不过。
“嘭！”
老兵身体狠狠一震，眼睛散发出浓浓的不甘，瞬间如同枯木桩一样趴在地上昏过去。
四周静悄悄的，整个二中队静悄悄的，他们全都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认为这不可能是真的。
可事实就摆在这里，这个逃兵用老兵的攻击方式将其击败。
“怎么都不说话了？”葛震擦擦鼻血，冲对面的二中队大手一挥：“抬走，下一个。”
声音不大，可清晰的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
他们已经不觉得脸疼了，因为从开始到现在，脸就不停的被打，疼到了麻木。
“我来！”
另外一名老兵走进场地，非常谨慎的盯着葛震。
“来的好！”
葛震一笑，猛然起腿向这名老兵狂扫而去，像战斧一样挥动，秋风扫落叶。
老兵很沉稳很沉稳，眼睛眯成一道缝，在这一腿将要扫中他身体的时候，双手轰然出击。
“啪！”
格挡连上锁扣，随即脚下步伐变动，整个人低头钻进葛震胯下，而后猛然起身，将其狂摔在地。
“嘭！”
“呃！……”
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摔击，甚至都可以看到葛震的身体在落地的时候向上弹了一下。
但这没有结束，老兵在摔倒葛震的之后，立刻一个箭步向前，抓住他的右手腕将其从地上拉起，一个转身，背摔完成。
“嘭！”
“我……日……”
葛震被摔的七荤八素，感觉五脏六腑的位置都挪动了，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
然而还没有结束，老兵伸手抓住他的领口，一拽一拉，肩膀微低，以小巧的力量形成对其胸口的撞击。
“啪！”
肩膀撞在葛震的胸口，轻而易举的把他撞飞。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葛震的身体翻转，在老兵从他下方掠过的时候，再一次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漂亮！”副队长发出喝彩声。
是的，的确漂亮，这是连环的重摔，只要摔第一次，那么第二次就逃不掉；摔了第二次，第三次就会继续。
越摔越把对手摔的失去作战能力，最终摔的骨断而亡。
“嘭！”
“嘭！”
“嘭！”
“……”
身体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接连传来，老兵已经连续摔了葛震十多次，把他摔的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样——眼睛闭着，气喘吁吁，一动不能动。
“男人，可以狂，但绝对不能瞎狂。”老兵看了一眼烂泥般的葛震：“二中队卧虎藏龙，你，不行。”
老兵转身向队列走去，面含胜利者的笑容。
“二中队，性如狼！”
“二中队，性如狼！”
“二中队，性如狼！”
“……”
中队上方回荡着二中队的口号，他们就是一群狼，他们全都拥有狼性，会嚎叫，会发狠，会撕咬，凶狠行走于荒漠！
“二中队——”老兵也发出吼声：“性如狼！！！”
可突然间，他发现最后一句性如狼就他一个人喊出来，中队的战友们停止了呼喊，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身后。
“呼！”
老兵猛地转身，看到本来如同死狗一样的葛震重新站起来，在那里拍着自己的脸。
他还能站起来？我已经连续摔了他十几次呀！
“过瘾！——”葛震使劲拧了一下脖子，歪着脑袋咧开满是血水的嘴笑道：“比他娘的跑到洗浴中心波推还爽，浑身松快。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伺候伺候你，让你爽到爆！”
老兵的瞳孔开始收缩，变得更加谨慎，他有种感觉，这个逃兵怕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吼！——”
葛震一声吼，狂冲而至，依旧是一腿横扫，招式压根不变。
“啪！”
老兵依旧稳稳的接住，继续用刚才的方法准备进行摔击，却发现对方的腿在自己的手中狠狠旋转。
“哗！”
葛震整个身体凌空旋转，带动右腿跟着旋转，从老兵的手中脱出，摔倒在地。
老兵眼睛迸射出精光，窜过去抓住葛震右手腕，准备再进行一轮狂摔。
突然，葛震半跪在地上，朝上瞅着老兵的脸绽放出诡异的笑。
老兵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是的，他完了，想做出防守都来不及，因为葛震已经利用半跪窜到他的胯下，猛然起身，做出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摔。
“嘭！”
身体撞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紧接着，葛震一个箭步窜向前，伸手拉住老兵的右手腕，将其拽起来之后转身背摔。
“嘭！”
随即，他把刚才老兵用在他身上的所有摔击分毫不差的重复出来，唯一的区别就是双方角色互换。
“嘭！”
“嘭！”
“嘭！”
“……”
二中队再次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忘记呼吸的盯着眼前一幕。
他们有种被无数草泥马肆意踏的感觉。
……
“抬走，下一个——”
葛震站在那里，发出懒洋洋的声音，眼睛里充斥着满不在乎，可就是这份满不在乎，让他浑身上线缠绕着桀骜不驯。
听到这个声音，二中队所有人的面部肌肉都抽搐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放在副队长李林忠的脸上。
“这个葛震……会复制吗？他有超能力？”李林忠自言自语。
不光他这样想，可能有很多人都在这样想，因为葛震放翻两个老兵用的全都是他们最拿手的攻击方式。
你怎么来的，我就怎么还回去！
远处，炊事班班长陶永刚的一把瓜子散落在地上，眼睛里露出浓浓的震撼。
“不是吧？这小子的学习能力太强了吧？”陶永刚张着嘴说道：“绝对不可能，一百个不可能……不，有可能，肯定有人给他打下过最好的基础！”
这可不是复制，是学习能力强大，但这种学习能力强大，一定建立在庞大的基础上。
葛震来当兵之前，他的基础就已经他父亲葛献之打下，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包括骨骼、肌肉、柔韧、反应等等等等。
战斗技巧也是以别样的方式植入进大脑反应、肌肉记忆、神经反射里面。
换句话说，葛献之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他的儿子安于现状，那就做个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他的儿子最终走他的路，这些小时候打下的基础就会发挥作用。
“再看看到底是谁给这小子打的基础……”陶永刚捡起瓜子丢尽嘴里：“太TM强悍了，给他打基础这位绝对是神人！”
陶永刚膜拜不已，他很清楚教一个人好教，可给一个人打下基础的话就太困难太困难。
这个基础不单单是身体，是要融入肌肉记忆与反射的。
……
场上的葛震还在单挑老兵，一个接一个，连续不断，用的全部是对方的格斗技巧干翻对方。
“抬走……下一个！——”
满脸鲜血，已经快站不稳的葛震发出雄浑的吼声，眼睛直视对面的二中队。
此时，他已过了中场，捏着拳头的右手高高举起，彰显出那份无与伦比的狂傲之气。
二中队已经没有人说话了，哪怕有人上场也不再有任何言语，呈现出的是一种难言的压抑。
“副队长，老兵全部落败。”副指导员低声对李林忠说道。
“哦。”李林忠有些茫然。
一个连队人数最多的就是老兵，他们当中又许多骨干，超越普通的士官，可以跟班长副班长一较长短。
可现在，老兵全军覆没，剩下的就是干部、班长副班长以及没有职务的士官。
“下一个——”
葛震摇摇晃晃，努力稳住身形，伸出舌头狠狠舔了一下嘴唇，眼神狂躁，如同野兽般凶残。
他伤的很重很重，在论战老兵的过程中，他先是挨打，然后用对方的方式完成攻击。
在这过程中，伤是一方面，体力更是最重要的一点。
可以这样说，此时的葛震在死撑。
“葛震，我来了！”一名士官冲出来。
看到有人来战，本来摇摇晃晃的葛震瞬间变了，呈现出绝对的攻击姿态与对方战在一起。
“嘭！嘭！”
“啪！啪！”
“……”
战斗进行的很快，这名士官被葛震一脚踹出场地，捂着肚子陷入抽搐，战斗力全失。
“噗通！”
葛震单膝跪在地上，头颅却高高扬起，瞳孔不停的闪过野性、狂躁、嗜血、疯狂……
“下……一……个……”
“我来！”又是一名士官冲出。
看到对方冲出来，葛震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形如雄狮猛虎一般，轰然暴起，以自己的身体向对方撞去。
速度依旧迅如闪电，似乎压根没有受到伤势与体力流逝的影响，仍旧狂战不休。
“嘭！”
两个人撞在一起，葛震伸手抱着对方的腰。
“啪！啪！啪！”
士官以肘击狂砸他的后背。
“喝！——”
兽吼升腾，葛震抱起士官，身体向后仰躺，带着其重重摔在地上。
“嘭！”
士官后背着地，身体狠狠一佝，刚要做出反应，就看到一个膝盖由下而上，撞在自己的脸上。
“啪！”
眼前一黑，士官昏死过去，在昏死之前，他感觉到液体从脸上迸出。
“呼哧！呼哧！……”葛震大口喘息，努力站直身体，踉跄两步之后再度昂起头颅：“下一个——”
他还能打，还能战！
哪怕已经伤势很重，哪怕已经筋疲力尽，可只要有人上来战，他就能瞬息间完成爆发，跟对方狂战不休。
此时此刻，二中队的每一个人看呆他的眼神就变了，不知道到底是钦佩还是恐惧。
一个人车轮战到现在依旧没有躺下，依旧斗志昂扬，依旧如狼似虎，让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种无法击败的感觉。
是的，没错，葛震就是无法击败的！
他的骨子里很狂，很傲，你可以击败他的肉体，但你绝对无法击败他的灵魂，更摧不垮他的精神意志。
这是个亡命之徒呀，当一个亡命之徒找到自己毕生的归途时，就会成就永不言败的传奇！
“鹰，这是一头鹰。”李林忠眯起眼睛：“不服、不畏、无休、无止、桀骜、自由……一旦战起，暴若鹰！”
没人再站出来。
“下一个！——”
“嗤！”
葛震猛地死掉上身衣服，露出血淋淋的身体。
六个小时的军姿晒破了他的皮，又经历了如此论战，那些皮早就脱落，带着血肉脱落黏在衣服上。
现在撕掉衣服，就是一个血人。
“二中队——还敢战否？！——”
嚣张跋扈的吼声从他的胸腔狂喷而出，葛震捏着双拳张开，暴出血淋淋的胸膛，眉宇间激射着男人骨子里的攻击与掠夺性，偏偏还弥漫着这个世界上最浓的阳刚之气。
在他眼中，唯有战斗！
张晓哲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盯着葛震。
“班长，你总算出来了。”葛震充满野性的笑道：“这里面你最强，我就是在等你！对他们，我用的是他们的战斗技巧，保存他们的尊严，但是对你——我要用真正的战斗，以示对你的尊重，因为你是我葛震踏入铁血丛林的第一个班长。”
说完这句话，葛震右脚向前重重跨出一步，拉出弓步，右拳在前，左拳压后，目光随着拳锋顶部直刺张晓哲的双眼。
“战！！！——”
吼声中，他从头到脚每一根汗毛都充斥着一往无前的攻击性，整个人变成一把染血的人形兵刃，嗜血肃杀，狂傲欲破天！
……
炊事班门口，陶永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我知道这小子的基础是谁打下的了！妈了个大波的，爹了个大锤的，婶了个肥勾子呀……
格斗场上，血人一样的葛震用气势震慑全场，带给整个二中队强大的压力。
张晓哲笑了，朝旁边侧了一下身，伸手向二中队战士所在的区域做出示意。
“欢迎加入二中队。”张晓哲说道：“你不用跟我打，我也不会跟你打，你是我的兵。”
葛震盯着张晓哲看了好一会，慢慢的向二中队的队列走过去，当他走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主动为他让出一条路。
这是承认了他正式成为二中队的一员，并且彻底接纳。
“今个就这样吧，欢迎随时来战。”葛震歪着脑袋笑道：“关系，是打出来的；感情，是喝出来的。我是逃兵，可我是逃兵又怎么了？不服？不服的话你们也逃去。知道我葛震来了之后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们装逼的空间没了！”
扔下这番话，葛震大步走向宿舍，扔下一群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的战士。
逃兵有理吗？谁做了逃兵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有理没有先不说，起码葛震完成了一个人面对整个中队的论战，而且站到最后。
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二中队的一员，再也没人敢小瞧他，再也没人敢鄙夷他。
实力就是硬道理，葛震用拳头做出最好的诠释。
二中队，将成为他的起点。
……
半夜，所有战士都睡了，张晓哲还没睡，他在卫生室给葛震做伤势处理。
“我说班长，我咋看你深不可测呢？”趴在那里的葛震说道。
他就是有这种感觉，这个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班长不苟言笑，偏偏就能让他觉得深不可测。
“战士做好战士的事，班长做好班长的事。”张晓哲淡淡的说道：“我的任务就是对每一个兵负责，让我带过的每一个兵都能成为真正的兵。建立功勋，我没兴趣，我更喜欢看我带出的兵建功立勋，那样我才会满足。”
这怕是所有部队的军事指挥班长最想要的，作为兵头将尾，他们服役的年限不会太长，五年或者八年。
在单调到近乎孤独的军营里，能够慰籍他们的大概就是带出顶呱呱的兵。
等到退伍回家开始在生活的磨练中奔波的时候，每每想起自己带过的兵，都会觉得不枉此生。
“明天继续军姿，直到你能站的像个兵为止。”张晓哲说道。
“继续光膀子？”
“你要是喜欢可以光膀子，我没有意见。”
“傻子才光呢，哈哈。”葛震哈哈的笑，歪着头说道：“班长，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做逃兵？不好奇我到底经历过什么？”
“没兴趣，我要做的只是把你变成真正的兵。”张晓哲瞅着他一眼：“有过枪伤，有过刀伤，就一定是真正的兵？不，你还差得远，军营的第一步你还不会走。”
葛震咧嘴笑笑，他还真没有走过军营的第一步，他也清楚，自己从根本意义上来说不是真正的兵。
……
凌晨三点，队长跟指导员回来了。
“那个逃兵在哪呢？让他给我赶紧收拾东西，明早滚蛋！哨兵，给我端杯水，赶紧的，老子跟支队那帮古董磨到半夜，嗓子都冒烟了！”
“是！队长！”
“让那个逃兵收拾东西滚蛋，给我在外面等着，支队的车来了马上离开二中队。”
“是，指导员！”
中队长是个暴脾气，指导员也是个暴脾气，两个人虽然经常干仗，可在关键问题上永远保持共进退。
比如这个逃兵被分过来，两个人一合计，直接杀向支队，从支队长开始找起，磨到半夜，总算把这个兵的事解决。
他们才不会要逃兵呢！
“队长，指导员！”值班的副队长听到动静跑下来。
“什么队长指导员？我是老张，他是老王，净整这些没用的。”队长不耐烦的挥挥手。
这两个人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队长姓张，名叫张向阳，指导员姓王，名叫王海军。
在非正规场合下，让中队的兵就管他们叫老张跟老王。
这可不是他们故意用称呼跟战士打成一片，他们是真的身先士卒，不管任何训练，中队长指导员先上。
这就是二中队的传统，也是二中队从上到下的精神。
“那个逃兵呢？”中队长问道。
“那个逃兵……老张，老王，来来来，我跟你们细细说一下……这个逃兵今天把赵强打了，然后单挑全中队，然后……”
副队长用最快的速度把今天中队发生的事汇报一遍，听的张向阳跟王海军嘴巴大张，一幅见鬼的模样。
“真的假的？小李子，你可别骗我老张啊，不然我让扛着中尉衔做大头兵去！”
“真的，不信你随便问任何一名战士。”副队长苦笑道：“谁能想到？可就是发生了。”
张向阳跟王海军对视一眼，迅速交换眼神。
“你嚷嚷啥？”张向阳瞪了对方一眼，压低声音语重心长道：“小声点，让咱们的兵好好休息，好好睡觉。”
“还得让炊事班整点好东西。”指导员王海军补充道：“都怎么做事的？你还知道天天吃六味地黄丸呢，人家葛震伤那么重不知道给补补？这是咱二中队的兵，都是自家孩子，坏了残了谁负责？自家孩子懂不？心疼呀！”
“呃……”副队长李林忠一脸懵逼，机械的吐出一个字：“是……”
“走走走，先上去睡觉。”
“嗯，对，洗漱的时候声音轻点，让战士睡好，睡香。”
“没错，还是老王你心细。”
“……”
第二天，刚刚出操。
支队的车来到二中队，警务股派人来接葛震。
“张队长，王指导，我来接葛震。”一名参谋冲两人笑道：“你们还真是难缠，得嘞，如你所愿。”
这名参谋太清楚二中队两个主官的脾气，简直就是死犟，不达目的不罢休。
昨天晚上，他们把参谋长缠到半夜一点多，都快让参谋长疯了，这才签下调令。
然后又拿着调令敲支队长的门，敲政委的门，硬是把支队两位首长从睡梦中拉出来签字，算是把葛震这个兵踢出二中队。
“都精神点，番号声喊起来……朱彬彬，你他娘的怎么带的兵？看看你班战士都跑出队列了……哎呦，说了不听？看我不抽你！”
队长提着武装带朝训练场跑去，装作没看到来人。
“哎，张队长……”参谋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指导员王海军。
“陶永刚，你们炊事班到底怎么回事？昨天的馒头能吃吗？会不会发面？”王海军背着手溜向炊事班：“馒头只有把面发好了才好吃，你们不把面发好，蒸出来的满头能好吃吗？来，我教你们怎么发面，这个酵母呀得放合适，这个揉馒头得讲手法，不能像揉姑娘一样，你得轻中带劲，还得恰到好处……”
“王指导！王指导！”参谋大声叫着。
可两人谁都不搭理他，随便找个借口避开。
“撞鬼了？”参谋一脸疑惑。
是的，撞鬼了！
张向阳跟王海军回来以后撞鬼了，导致这名参谋也撞鬼了。
想把葛震调走？
没门！
……
葛震一个人单挑二中队，打伤一半多的战士，这种兵凭啥不要？如果这样的兵还不要的话，那他张向阳跟王海军就是瞎子。
这当中不是说打架厉害就是好兵，而是那种战斗的意识与意志，这才是万里挑一的。
所以张向阳跟王海军都后悔了，两个人一琢磨，得嘞，装傻，装不过去再说。
“张队长，王指导，赶紧把葛震叫出来，我好带他回部队呀！”参谋终于把两个人拦住。
“指导员呀，咱们的伙食费结余还有多少？”张向阳问道。
“这个具体多少我也不太清楚。”王海军装模作样。
“司务长在哪呢？咱们该查查账了。”张向阳一脸严肃。
“对，是该查查账了。”王海军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查账很重要，走，我们现在就找司务长，做个突击检查。”
“好，走。”
“……”
两个人一唱一和，转身就溜。
“站住！”参谋高声叫道：“查个屁的账？你们当我没有在基层连队做过主官吗？账这玩意是你们查的？那是司务长直接报给财务股的。你们别在这演戏，这到底玩哪一出？”
参谋毛了，他来就是要把葛震带走，因为在葛震调离之后，又有一份调令下来。
也就是说，葛震离开二中队，马上有别的部队接收，但具体是什么部队不清楚。
“干啥呀？我们就不能查账了？”指导员王海军眼睛一瞪：“你支队参谋就厉害了？在我二中队这么嚣张，信不信我把你给扔了？没事别在我们二中队待，战士还得训练，你赶紧回支队吧。”
说完之后，王海军冲张向阳使了个眼色，快步向前走。
“哎，你们两个还成精了？战士呢？人呢？”参谋高声道：“别告诉我战士在你们中队跑了。”
“这个……呵呵呵……”张向阳转过身，笑着说道：“李参谋，这个事情有点突然，这么嘛……”
“真跑了？！”参谋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他也知道葛震跑过两次，难道现在跑了第三次？这就事大了，那边还等着交接人呢。
“跑是没跑，这是肯定的。我们二中队以队为家的理念不是盖的，其实这个事吧……这个事……嗯……葛震病了，出水痘，浑身都是水痘，我的天那，吓死人呀。”王海军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是没看呀，那全身上下都是水痘，那个水痘呀……队长，是水痘没错啊？”
张向阳赶紧点头：“对对对，水痘，水痘，扩散性病毒衣原体感染的慕尼黑非典型水痘！”
“不错，就是这个慕尼黑水痘。”王海军一摊手：“卧床不起，怎么走？我们二中队就算让一个兵走，也不能让他躺在病床上被抬着走吧？咱们部队讲究以人为本，得先给治好了。”
李参谋听的一愣一愣的，但看到两个人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就知道肯定有鬼。
“你们把人打死了？”李参谋脸色一沉。
“没没没……”张向阳掏出一盒软中华塞进对方衣兜，低声说道：“其实我瞧这兵挺可怜的，虽然逃离部队，但哪个年轻人没有犯过错？部队是个大熔炉，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名战……哎哎，你给参谋长打啥电话呀？李参谋，李参谋，电话放下，电话放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刚塞出去的一盒软中华被李参谋扔回来，他直接拨打参谋长的电话，汇报这里的情况。
“参谋长，我是李中华，我已在二中队，准备把列兵葛震带走，但是张向阳队长跟王海军指导员不肯放人……是！是！是！”
李参谋直接把电话递给张向阳，面无表情。
“老李，你狠！”张向阳瞪了李参谋一眼，拿过电话站的笔挺：“参谋长同志，我是二中队中队长张向阳，请指示！”
刚汇报完，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骂声，听的张向阳脸上的肌肉直跳，旁边的王海军背着手望着天，眼睛不停的跟着骂声有节奏的眨眼。
“人，你不要，缠我到半夜，现在你又说人你要了，你想干嘛？部队是你家开的？简直是混账！能不能继续干？不能干就摘帽子，能压住二中队的不止你一个！”
“参谋长……”张向阳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也不能怪我呀？我跟王指导找你批你就批了？不是这么回事，我俩想通了，这个兵放在我们二中队，好好接受我们的教育……啥？接受单位来人提档案了？来接兵的已经到门口了？这个……”
抬头一看，一辆挂着军区牌照的越野车已经停在中队门外。
“哨兵，不准开门！”张向阳高声叫道。
“张向阳，给我开门！”一个略显愤怒的声音响起。
“副……支队长？！”
几乎是瞬间，张向阳跟王海军都懵了，他们没想到副支队长亲自陪着人来接收葛震。
越野车驶进来，稳稳的停下。
副支队长先下车，然后一名肩膀上挂着上校军衔的年轻人跳下车，手里拿着档案袋。
“敬礼！——”
张向阳跟王海军马上站的笔挺，向副支队长以及这个上校年轻人敬礼。
在敬礼的时候，他们好好打量这个年轻人，发现对方最多也就二十出头。
二十出头，挂着上校军衔，比副支队长的军衔都高！
“这位是胡海浪同志，军区侦察营下来的。”副支队长介绍道。
武警部队跟军区解放军是完全不同的兵种，所以也没有过多介绍胡海浪。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叫胡海浪的上校军官，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葛震在哪？”胡海浪说道：“我奉命接收你部列兵葛震，如果有什么疑意，可以直接电联你部总队警务处，这是调令。”
胡海浪抽出一张调令递给张向阳。
看到调令的那一瞬，张向阳知道这事没法弄了，因为调令是从总队直接下发，有总队长跟政委的签字。
“卫生室躺着睡觉呢。”张向阳很是不情愿指了一下卫生室。
“谢谢。”
胡海浪大步朝卫生室走去，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
卫生室里，葛震躺也不是，趴也不是，正在那里龇牙咧嘴呢，就看到胡海浪推开门走进来。
“哎？老胡！”
看到胡海浪，葛震乐了，但瞬间想到自己的母亲，眼神闪过一抹失落。
“老胡个屁，我是你表哥。”胡海浪瞪了葛震一眼，心里升出怪异的感觉。
战场上玩命把他救回来的，竟然是小姑的儿子，这算是缘分还算是什么？
不过胡海浪非常开心，有了这一层关系，他跟葛震就是兄弟中的兄弟了。
“嗯？你知道了？”葛震皱起眉头。
“废话，小姑夫一露面，我们就知道了。”胡海浪咧嘴笑道：“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亲亲的小姑夫竟然是兵者葛献之，哈哈……太意外了，太惊喜了，哈哈。”
随着葛献之露面被揭出来的关系，让胡海浪激动了好几个夜晚，要知道，他们右手连就是为了兵者而存在，如果不能全尸回来，那么砍下的右手则是面向军旗，致敬兵者。
“里面的事你也知道了？”葛震面无表情的问道。
“知道了。”胡海浪充满遗憾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我想跟你说的是胡家的大门向你敞开，不管是我爷爷还是我父亲，他们都没对你有任何成见。”
胡家人在知道葛献之走出来以后，自然就会知道他的儿子葛震，他们对葛献之充满恨意，但并不会把这份恨意放在葛震身上。
说到底，这终究是胡家老爷子的亲外孙，是胡家最受宠的胡清澜的儿子。
所以，他们欢迎葛震去胡家，并且不会当成外人对待。
“如果我想把我妈接走跟我爸在一块呢？”葛震问道。
“这个……”胡海浪踌躇一下没有回答。
这肯定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呵呵，老胡，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葛震一脸无所谓的笑笑道：“但我一定会把我妈接走，我爸需要妻子，我需要母亲，我们一家三口必须团聚。”
“这个……你可以求求爷爷，只要他松口就行。”胡海浪说道。
“求？怎么求？跪下求？”葛震一脸傲气道：“你觉得我会跪下求？这么多年了，以你们胡家的关系，难道真的找不到我们？别闹了，我选择战，我不会选择求！”
看到他的神态，胡海浪就知道根本劝不动自己这位刚刚相认的表弟。
他清楚葛震的骨头有多硬，也清楚葛震的灵魂是多么的高傲狂放，只是这一切被他隐藏的很好。
如果说狂，那么葛震属于低调的狂。
平时很好，也不偏激，可真到狂的时候，亡命之徒就是他的最真实写照。
“行了，不说这个了。”葛震摆摆手问道：“你来这里干嘛？不会是专门为你们家做说客的吧？省省吧，除了我把我妈带走的那一天，我是不会登你们胡家门的。”
“不，我不是来做说客的，事实上我都快跟家里断绝关系了。”胡海浪无奈的摊摊手：“他们想让我转业，我不肯干，所以闹得很僵……对了，说正事，我已经搞到调令，让你直接进入右手连。”
“啥？去右手连？”葛震瞪圆眼睛。
“对，右手连，你不用经过选拔，因为我刚好缺个搭档，所以做出申请。反正这里也要赶你走，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咋样？”
胡海浪说的很委婉，可事实上他办这件事很困难很困难，但最终还是办成了。
“去你大爷的右手连，呸！”葛震狠狠吐出口唾沫。
骂声来的太突然，让胡海浪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他不知道到底哪儿招惹了对方。
“怎么了，这么大反应？右手连不是士兵的梦想，它是每一名职业军人的梦想。每年右手连只招十二个人，从全国各个特种部队进行选拔，条件苛刻的无以复加。”
“滚蛋！”葛震不耐烦的骂道：“你们右手连很牛逼是不是？我看也不咋样，你是右手连的人对吧？小命不还是我给你捡回来的？对了，还没给钱呢，我先把账给记着。”
这个家伙现在极度讨厌右手连，原因很简单，就是那天关禁闭的时候，那家伙说他葛震在右手连的眼里连屁都不是。
就这么一句话，把他彻底得罪。
“对，没错，我的小命是你捡回来的，可我被抓是个意外。右手连绝对不是二中队可以比拟的，你不是要战吗？来到右手连会让你飞的更快，站的更高。”
胡海浪说的是事实，起点不一样，高度也不一样，天花板自然也不一样。
“老胡，好意心领了，但右手连我是不会去的，就算去，也要通过正规选拔途径。我现在只想做一个真正的兵，因为我压根连兵都不算。所以，带着你的调令走吧，让我安安静静的呆在二中队做个……”
“美男子呀？”胡海浪打趣。
“不。”葛震瞅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狼王。”
胡海浪点点头，他算是清楚自己这个表弟现在的想法了，并且也尊重对方的想法。
有些人不用多劝，他们不是不懂抓机会，而是有自己的路要走。
“行，我就不多说了。”胡海浪把档案袋放在桌上：“但我希望两年之后能在右手连的选拔看到你的身影。说真的，我的确缺少个搭档，整个右手连没人愿意跟我组队。”
“为啥？”
胡海浪一转身：“因为你表哥我傲娇，我等你跟我搭档。”
“做梦，你这个蠢货。”葛震骂道。
“哈哈，作为交换，我会随时把小姑的情况告诉你。对了，小姑在你走的那天手指动了，生命迹象开始变强。”
“成交！”
葛震脱口而出，他要把母亲光明正大的带出来一家团聚，所以强忍着不去见，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
他，是个不鸣则已的人，正如胡海浪的认知：低调的狂。
胡海浪坐车离去，张向阳跟王海军重重吐出一口气，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而事实上葛震的不离去，就是源于他想从这里做一个真正的兵，一步一步向前走。
……
“军营的第一步就是75厘米，你必须给我做到精准再精准，差一毫米都不行！”
张晓哲的怒吼声回荡在队列训练场，他毫不怜悯的用教鞭抽打葛震的小腿。
“啪！”
一鞭下去，不伤筋骨，却能让人疼的冒冷汗。
“是！军营的第一步是75厘米，军人的第一步是75厘米！”葛震高声道：“我要做到精准，我要做到一毫米不差，我要走好第一步！”
他的后背绑着辅助性的十字架，领口别着大头针，双腿的裤管卷起来，赤足踩在滚烫的水泥地上。
两条小腿早就被张晓哲抽的青一块紫一块，但至始至终，葛震都咬牙挺着。
齐步走，进入部队首先要学习的内容。
齐步走，在立正的基础上行走，步伐约75厘米，但在二中队，在张晓哲这里，“约”字抹掉，必须75厘米整，一毫米的误差都不允许。
葛震接受，连同体罚一并接受。
“齐步——走！”
听到口令之后，葛震摆臂向前走出一步停顿在那里。
张晓哲立刻蹲下来，拿着卡尺去丈量。
“啪！”
教鞭毫不留情的再次落在葛震的小腿上，抽出一道通红的鞭痕。
“差三毫米。”
“再来！”葛震龇牙咧嘴的笑道：“本来以为这玩意是最简单的，现在才发现这玩意才是最难的呀。”
“它也可以简单，但在我这里必须最难。”张晓哲站起来说道：“第一步不是那么容易走好的，如果走好了，你的军旅生涯就不会迷失。75厘米，锻的是新性，磨的是棱角。可惜许多人根本不清楚这第一步的重要性，因为他们的班长也没有教过他们。”
富含哲理，值得回味。
在许多人的眼中，齐步走就是齐步走，只要走的整齐，只要走的精神，按照动作要领就可以了，没有谁会像张晓哲扣的如此苛刻。
可惜太多太多的人只知道表面，不懂得为什么要把齐步走设定为75厘米。
你想步子跨大点，75厘米是个限制；你想步子跨小点，75厘米是个标准。
磨，从当兵开始学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磨。
“听口令，齐步——走！”
葛震摆臂向前走出一步，停在那里再由张晓哲用卡尺丈量。
“差2毫米！”
“啪！”
“再来！”
“啪！”
“再来！”
“啪！”
“……”
这就是葛震的训练内容，他没有走好第一步，就不准进行其它任何训练；没有把内务整理达标，就不可能有床睡！
扣，张晓哲用变态一样的态度一点点的扣细小，他的任务就是把葛震锻造成真正的兵。
办公室里，队长张向阳跟指导员王海军饶有兴致的看着葛震训练。
“我喜欢这个兵，越来越喜欢了。”端着茶杯的张向阳说道：“没有心浮气躁，只有脚踏实地。”
“差点就错过葛震了。”王海军点上一根香烟说道：“你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什么？”
“什么？”
“这个娃娃不简单，从前不简单，以后更不简单。他在咱们二中队待不时间长，这里最多只能算他的娘家。”王海军眼神深邃道：“给他最好的助力，给他最苛刻的要求，帮他飞。”
“成！”张向阳放下茶杯：“转业之前，咱们往死的玩他，助他性如狼，暴若鹰。”
两人相视一笑，开始制定对葛震的整体训练计划。
……
一天的训练结束了，葛震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享受张晓哲亲自给他进行的泡脚。
两只脚在地表温度高达六七十度的情况下走了一天，脚底板烫出许多水泡，这就是苛刻。
“哦……哦……班长，你慢点，慢点……”
“忍着点，等你的脚底板起上五次水泡之后，光脚在骆驼刺上奔跑都没问题。”张晓哲说道。
“我知道呀，我这身皮也站出来了，可问题是你这弄得没有波推爽呀……哎呦……轻点轻点……”
“躺下，我给你挑水泡。”
“好嘞，班长，轻点啊，嘿嘿。”
“……”
白天是苛刻无比的训练，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失误在张晓哲眼中都是不可原谅的大错。
但训练结束以后，苛刻的班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无微不至的关心葛震。
张晓哲把葛震脚上所有的水泡挑开挤干净，然后上药。
“班长，你为啥对我这么好？”葛震感慨的说道：“虽然你很变态，可我有时候觉得你就像妈妈一样。”
这是有感而发，葛震从来没有体会到别人对他如此悉心照顾，但是在张晓哲这里体会到了。
“班长不就是做这些吗？我的班长为我做过，我当然也得为你们做。”张晓哲笑笑道：“你以为班长只管操练你们？不，你们的衣食住行，都是班长操心的范围。班长是兵头将尾，班长也是军中之母，呵呵。”
“军中之母……军中之母……”
不知道为什么，葛震的眼睛有些红，可能这是第一次感受到部队，感受到什么叫班长。
“报告！”
就在葛震想要说些煽情话的时候，报告声响起。
“进。”
士官赵强推开门走进来，脸上全都是笑容，在看到葛震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抹后怕。
“哎，班长，你的烟抽完了是吧？”葛震突然说道。
“烟？”张晓哲怔了一下：“我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葛震打断。
“班长，您坐好就行了，赵班长这是跟我一笑泯恩仇的，是不是呀，赵班长？”葛震满脸笑容。
“对对对，一笑泯恩仇，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赵强赶紧说道。
他是被葛震打怕了，也被最后葛震轮战整个中队给吓到了，伤好了之后赶紧来找这个猛人。
“都是战友，没得说。”葛震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钱硬币弹过去。
“绷！”
硬币划过一道弧线，被赵强接住。
“赵班长，我现在腿脚不便，帮我买条黑兰州吧。”
听到这句话，赵强愣了一下，看看葛震，看看张晓哲，又看看手里的一块钱硬币……
“成！等着啊，我给你买去。好战友，亲兄弟，呵呵呵……”
这个家伙努力让自己呈现出兴冲冲，转身朝外跑去，刚跑出门口，脸就垮下来。
“哎，赵班长，记得找钱啊！”葛震提醒。
听到这句话，赵强差点哭出来：太TM欺负人了，还要给你找钱……
……
军姿、齐步、正步、跑步、内务、打扫卫生、着装仪表、军容风纪……在短短的一个半月时间里，葛震硬是被张晓哲扣成了一个兵。
所有的不良习惯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的葛震只要往那里一战，就是浑身充满兵味。
天知道这当中受了多少苦，他都快被逼疯了，但咬牙挺了过来。
“明天你就可以跟他们一起训练。”张晓哲终于说出这句话。
“太棒了！太棒了！”葛震差点热泪盈眶。
“但是……”张晓哲瞅着他说道：“现在你已经成为严格意义上的兵，可当你走的更高更远之后，还得把兵的味道全部褪掉。但我恐怕没有时间帮你褪了。”
“褪掉？你咋没时间？”葛震问道。
“稍息！立正！——”
“啪！”
葛震在听到命令声的那一瞬做出稍息动作，然后靠脚站的笔挺，恍若青松一般，透着一股如临渊而立的阳刚。
“解散！”张晓哲又下达命令：“晚上把你破了裤裆的作训服拿过来，多大的人了，还能破裤裆。好了，去吧，自由活动。”
“哈哈……”
葛震尴尬的笑笑，转身跑的无影无踪。
看着他撒腿向猪圈跑去，张晓哲的脸上也绽放出笑容。
“晓哲，操练的不错，总算把葛震操练出兵样了。”指导员王海军背着手走过来。
“指导员！”张晓哲站的笔挺。
“带他有没有压力？”王海军问道。
“没有。”张晓哲很干脆的说道：“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懂规则，很聪明，也很谦虚。”
“也能翻天吧？”
“呵呵，能。”
“好好带，我还指望他为咱们二中队打头阵呢。对了，你转三级士官的事我跟队长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要着急。”
听到这句话话，张晓哲的眼睛里刘露出一抹喜色。
他今年已经是二级士官最后一年，如果不能转上三级士官的话，就意味着得退伍回家。
“但是也得一颗红心好两手准备。”王海军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咱们武警部队三级士官名额本就不多，以指挥士官转三级更难。”
张晓哲点点头，他知道自己想要继续留在部队真的很难。
通常情况下来说，军事指挥士官在武警部队一般只能做到一级士官，能够转上二级士官的，绝对是最优秀的指挥骨干，可要再转三级，那就太难太难了。
这也是军事指挥士官的尴尬之处，因为三级士官的名额通常都是留给技术士官的。
“指导员，我能正确面对走与留。”张晓哲笑了。
“嗯，能正确面对就好。怎么说你也有两个三等功，嘉奖无数，而且还是总队评选的优秀班长。”
张晓哲点点头，看着指导员背着手离开，眼睛里充满了无奈，他很清楚自己是该做准备了。
“还有三个来月，我给自己交一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卷吧。我是班长，要做的就是给部队多留几个好兵，这样我退伍回家也安心了。”
来到部队的那天开始，就迟早得面对退伍，很残酷。
……
猪圈，葛震跟吴昊混在一块，坐在猪圈上啃着辣条。
“我说吴昊，你能不能爷们点？你呆在这里就是被人欺负的？谁敢欺负你，一扁担抽过去！”
“葛震，你说这话不腰疼，我就是一养猪的，当兵来的时候进的是后勤基地养猪，待了几天调到二中队养猪，我打不过他们。我又不是你，一个人打整个中队。”
吴昊啃着辣条，一脸的无奈。
“谁TM说打架必须得打过？打架打的事精气神，打的是永不退缩。”葛震一边嚼着辣条一边说道：“你要不懂得反抗，就会永远被人欺负。兄弟我现在待着，没人敢欺负你，可我要走了呢？”
“你走了……你走了我也走。”吴昊用力点头说道：“我在这就你一个哥们，你要走了他们还得欺负我。”
“哎呦我草……你就不能出息点吗？”葛震气的一把抢过辣条：“你知道我走哪呀？以后我是要去高规格特种部队的。”
吴昊瞅着他看了好一会，思索一下说道：“那我也跟你去特种部队……”
“出息了！出息了！”葛震乐了。
可还没有乐完，就被吴昊下一句话击溃。
“你帮我找找人，我去特种部队养猪！”
“我……”
“葛震，你放心，我养猪的水平好着呢，老母猪生仔，只要在我手里保证每个猪仔都是活的！”
葛震拍拍屁股跳下猪圈，他现在不想跟吴昊说话。
“哎，辣条，辣条，都把辣条都拿走了。”
“老子吃独食，行不？”
“行，咱们是兄弟，嘿嘿。”
吴昊挠头笑了，不光不生气，而且挺开心，这是他在部队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兄弟。
“我再给你买两袋送过去？”吴昊叫道。
“滚！——”
“……”
恨铁不成钢，他就没有见过吴昊这样的奇葩，整个就是受委屈的小媳妇。
虽然这个家伙人真的很不错，而且有着许多人早就丢失的朴实，可问题是这种人根本不适合在二中队。
别的中队都好混，可这里就是优胜劣汰，后勤兵无法融入战斗班，战斗班也懒得去看后勤兵。
“嘘~”
一个口哨声响起，炊事班长陶永刚歪歪斜斜的靠在墙上，一脸玩味的瞅着葛震。
“哎呦，陶班长。”葛震咧嘴笑了。
他对这个陶班长还是比较有好感的，第一天来的时候打饭，还是陶班长给的台阶。
“葛震，你很能打。”陶永刚笑眯眯的说道。
“凑活，凑活。”葛震笑道：“陶班长，没啥事我就回去了啊。”
“有事，我是来看看你到底有多能打的。方便吗？打一场咋样？”陶永刚说道。
听到这话，葛震怔了一下，赶紧摆摆手。
“陶班长，别闹了，我万一把你打伤怎么办？我那还有一条黑兰州呢，等会给你送两包，呵呵。”
话音刚落，就见陶永刚直接冲过来，一个漂亮的摆拳击出。
看到对方直接开打，葛震也不含糊，采取直截了当的攻击，直拳刺去。
他的速度更快，完全可以在对方的拳头击打到自己之前完成有效攻击。
可突然，陶永刚收拳做出防御，以右小臂挡住葛震的拳头，左手闪电般捏住。
随即，一脚踹出。
“嘭！”
葛震向后倒飞出去，重重躺倒在地。
“起来，接着玩。”陶永刚往嘴里丢了一颗瓜子笑道：“我可是专门等你伤好，都憋很久了。”
“呼！”
葛震一跃而起，再看向满脸条儿郎当笑容的陶永刚时，瞳孔开始收缩。
……
陶永刚很强，不是一般的强！
这是葛震挨了一脚之后的感觉，但他又说不清对方到底强在哪里，虽然踹了自己一脚，可对方的拳头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很差。
“陶班长？真要打？”葛震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废话，你当我喜欢跑到猪圈这里？”陶永刚眼睛一瞪：“赶紧的，把你能用的全都给我用出来。”
葛震也不含糊，整个人呈现出攻击姿态，猛地起腿向对方抽去。
“唰！唰！唰！”
两条腿在空中舞动，呈现出绝对的速度与力量，形成两柄无坚不破的战斧。
“啪！啪！啪！……”
双腿与身体相撞的声音不断响起，一波攻击如同狂风骤雨，让陶永刚一步一步向后退。
“就这样？”陶永刚发出不屑的声音。
所有的攻击被他全部防住，滴水不漏，也就是说葛震狂风骤雨的攻势，对于陶永刚一点用都没有。
双臂，双腿，全部成为他防御的工具。
“啪！”
又是一腿抽过去，被陶永刚用双臂防住，然后闪电般翻转手腕卡死。
“就这样？”陶永刚满脸嘲讽。
葛震要把腿抽回来，可对方的双手如同铁钳一样，卡的他不管怎样都抽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陶永刚起腿揣在他的大腿根。
“嘭！”
遭到踹击，葛震整个人侧面飞出去，第二次躺倒在地。
“呸！”陶永刚吐出瓜子皮，一脸鄙夷。
“喝！”
暴喝声响起，葛震单手撑地一跃而起，再度向对方发动狂暴的攻击。
“啪！啪！啪！……”
拳脚与身体接触的陈闷声不断响起，葛震在攻，陶永刚在防，依旧滴水不漏。
“嘭！”
葛震第三次被踹倒在地，但倒地之后，他又一跃而起，开始放弃拳脚攻击，采取近身擒拿。
“啪！”
一个漂亮的背摔把他摔在地上。
葛震再跳起来，开始以双肘跟膝盖作为主要武器，采取最猛烈的泰拳式打发。
“啪！啪！啪！……”
“嘭！”
还没攻击几下呢，又被陶永刚踹倒在地。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红了，狠狠吐出口唾沫，再一次猛攻，可惜所有的攻击都是徒劳。
“嘭！”
“啪！”
“轰！”
“……”
不过五分钟，葛震就被陶永刚打成一条死狗，趴在那里发出粗重的喘息，手臂连抬起的力量都没有。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让他发疯的是自己压根没有伤到对方半分，全部被防御住。
尽管他想方设法，可人家那就是铁桶一块。
“服不服？”陶永刚蹲下来，往嘴里丢了一颗瓜子笑道：“不服继续来，就你这两下子还真不够看的，呵呵。”
“不服！——”
葛震发出不甘的怒吼，努力要爬起来。
“啪！”
陶永刚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把他拍的继续趴着。
“只懂攻击，不懂防御，你这路子是兵者的路子呀。”陶永刚笑眯眯的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这一身的基础全都是葛献之帮你打下的吧？据我所知，兵者只剩葛献之自己，嘿嘿嘿……”
听到这句话，葛震瞪圆眼睛盯着他。
“你当二中队真没人了？那是因为我没出手。”陶永刚一脸不屑道：“兵者的路子没错，但你用起来实在是……渣！”
“陶班长，你到底是谁？”葛震问道。
“呵呵，我是陶永刚。”陶永刚耸耸肩膀笑道：“你是个逃兵，我是个最失败的兵，这一点咱俩半斤八两。起来吧，别躺在地上找舒服了。”
葛震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靠墙坐着，瞪大俩眼盯着对方。
“上次轮战，我就观察你了，发现你只懂攻击，压根不会做出任何防御与防守。”陶永刚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辣条说道：“你的攻击性其实还没有爆发出来，最后面对张晓哲的时候，如果继续打，怕是张晓哲也得吃大亏。”
“陶班长，你到底啥意思？”葛震问道。
“你得学会防御。”陶永刚往嘴里塞了一根辣条露出神秘的笑容：“凌晨两点，宿舍楼后面找我，过期不候。”
说完这句话，陶永刚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脸疑惑的葛震，他还是搞不清楚对方到底什么意思。
但有一点非常恐怖，这位炊事班长的防御能力太强了，强到你根本找不到一丝漏洞。
……
凌晨两点，中队所有人都在睡梦中，葛震悄无声息的爬起来，绕开哨兵，溜到宿舍楼后面。
他可以来，也可以不来，但总觉得陶永刚很神秘，所以来了，因为天生具有探索的精神。
“这儿。”墙角的黑暗中，陶永刚发出声音：“翻墙，出去。”
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翻墙，来到中队后面的一片宽敞地。
这后面曾经驻扎一支防化营，部队搬走之后，地方就一直空着，很多时候作为中队的战术训练场。
“行了，这里没有哨兵，清净。”陶永刚说道：“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教你如何防御。”
听到这话，葛震愣了一下。
“怎么，不想学？觉得防御没用，还是说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陶永刚撇撇嘴道：“我承认攻击在很多时候比防御更有效，但绝对的防御往往能救你的命，让你活下来继续攻击。”
“为什么？”葛震疑惑的问道。
“等你学成之后我就告诉你为什么，现在只有你想学还是不想学。”
“想！”
葛震不假思索，他当然想学，因为已经看出陶永刚那防御的无敌一面。
攻击，防御，两者是彼此对立的，但攻击跟防御融为一体之后，就会让攻击更强，防御更密。
对于他来说，具备莫大的吸引力。
“但是有一点你得答应我，当我教了你之后，不准在任何人面前使用！”
黑暗中陶永刚的脸色变得非常严肃，眼神如剑，死死盯着葛震的双眼。
“好，我答应！可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肯教我？”
“时候到了，我就告诉你。到时候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不会违背任何军纪与道德，只要你能做出承诺，我就把我所会的全部教给你！”
迎着对方的眼神，葛震几乎没有多想：“好，我承诺到时候帮你做一件事！”
陶永刚笑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伸出手重重拍了一下葛震的肩膀。
……
陶永刚很神秘！
他是炊事班长，一天到晚吊儿郎的炊事班长，在中队是出了名的，因为他的形象问题，不止一次被队长指导员训斥了。
可不管怎么训斥，他依旧是那样，但他能把炊事班管好，伙食弄好，时间久了也没人再去说他。
但在教葛震的时候，完全是另外的形象。
“防御包括规避、闪躲、格挡，利用步伐完成闪躲，利用环境完成规避，利用身体一切能起到抗击打能力的部位格挡。它跟攻击完全相反，所以在训练防御的时候，你必须把攻击忘记……”
每一个步骤都清清楚楚，每一个步伐都有详细讲解，从步伐开始，葛震彻底感受到对方的强悍。
他不明白，这样一个强悍的人，为什么会在二中队的炊事班，做着伙夫的工作。
但葛震没问，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
从这天开始，他白天进行各种科目训练，晚上就跟陶永刚学习防御，平均睡眠不足四小时。
他在玩命的汲取各种作战技能，就像一块海绵，疯狂的吸收。
整整两个月，葛震再度蜕变。
现在就是他的成长阶段，没有叫苦叫累的资格。
……
“二中队！性如狼！——”
“二中队！性如狼！——”
“……”
粗狂的吼声在二中队的天空飘起，中队组织进行军事大比武，射击、攀登、障碍、格斗、战术……
一样接一样科目进行，比的热火朝天。
“五公里武装越野，第一名——葛震！”
“单兵徒手攀登，第一名——葛震！”
“四百米障碍，第一名——葛震！”
“八百米综合演练，第一名——葛震！”
“……”
整个中队都要疯了，虽然他们承认葛震能打，可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家伙就如饿狼一般再度横扫。
在非小队比武的单兵科目里，他把所有的第一名囊获。
如果说之前大家对他只是怕，那么现在对他就是敬——尊敬强者，是部队永远不会改变的传统。
“葛震！性如狼，暴若鹰！”副队长李林忠发出高昂的吼声。
随着他的吼声响起，如潮的吼声紧随而至。
“葛震！性如狼，暴若鹰！”
“葛震！性如狼，暴若鹰！”
“……”
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是对葛震的最终认可，他用玩命的姿态获得二中队从上到下的尊敬。
哪怕依旧只是一名新兵，却已经成为中队最强的那一个。
队长笑了，指导员笑了，葛震也笑了。
中队比武结束之后，他第一时间向张晓哲汇报。
“班长，我拿了所有单兵项目第一。”葛震满脸都是笑容。
就像一个考了好成绩的学生向父母汇报似的，充满骄傲，因为他用每天四个小时的睡眠，持续两个多月的玩命，拿到了二中队的第一。
“有什么好笑的？有什么好骄傲的？”张晓哲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只是小小的二中队，总队下属支队的一个连级单位，拿到第一有什么好开心的？第一很重要？真正战斗的时候第一就能存活下来？负重三十公斤，全副武装十公里，立刻，马上！”
葛震不笑了，哭丧着一张脸，却只能执行。
“是！”
全副武装，负重三十公里，开始十公里越野。
看着他开始越野，张晓哲淡淡的吐出一句话：“这里的天空太小，别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现在还差……集体荣誉感。”
……
凌晨两点，葛震强撑着疲惫的身体，继续跑到楼后找到陶永刚，上来就发出抱怨。
“陶班长，我们班长是不是有病？我都拿到所有单兵项目第一了，还让我跑十公里？太苛刻了吧？”
“你懂个锤子？”陶永刚一脸鄙夷道：“能摊上张晓哲做你的班长，是你上辈子休来的福分。他非常有眼界，看的也非常远，他带兵不仅仅是带兵，还是在教你做人。当一个人胜利的时候，就得有人泼冷水，能给你泼冷水的，才是最好的兄弟。”
听到这番话，葛震瞬间懂了，肃然起敬。
“他对你所有的训练扣到极致，玩命的虐你，他也可以为你缝衣服，缝被子，关心你的一切生活。同样的，他会给你鼓励，也会给你当头泼一盆冷水，这才是班长，可惜呀……”
“可惜什么？”葛震问道。
“没什么，继续练。今天多练一会，因为明天开始就没什么时间了，中队要进行一场边境山地模拟反恐演练。”陶永刚说道。
“好。”
“……”
……
边境山地模拟反恐演练，跟平常意义上的反恐演练都不一样。
正常情况下，武警部队的反恐演练就是利用一处场地，进行一个项目或者多个项目的汇报表演。
之所以说它是汇报表演，是因为整个过程都是事先规划好的，展现出特战精英精湛的技战术技能。
但这次不一样，它是最贴近实战的演练，场地选择在边境的一处山林，具体设定则是打击藏匿在山林中的恐怖武装。
整个过程没有编排，用来真正的考验特战队员的综合作战能力。
“我去他大爷的！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们中队装成恐怖武装，他们直属三支队做反恐精英？没有这个道理！”
办公室里，队长张向阳大发雷霆，把文件狠狠摔在桌上，气的都想杀人。
演练部队今天要到位，可在一早，支队下发文件，此次演练二中队负责担负假想敌任务，配合总队直属三支队做好演练工作。
“太TM欺负人了！”王海军使劲捶着桌子，怒不可遏。
是的，太欺负人了，他们二中队是基于反恐任务组建的快速反应部队，负责整个西面的安全维稳，可现在却被要求在演练中扮演假想敌，配合总队直属三支队完成此次演练任务。
这算什么？他三支队是亲娘养的，二中队就是后娘养的？
对，没错，三支队就是亲娘养的，他们是总队直属的团级反恐部队，二中队只是区域支队下属的反恐中队。
两者根本没法比，哪怕二中队的战斗力的确很强。
“哎呦，老张，老王，骂人呢？”一名少校军官走进来，笑眯眯的。
看到来人，张向阳跟王海军像是抓到了主谋。
“任朗朗，你们三支队故意的吧？这个事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们拒绝参加这次反恐演练！”
来人是三支队的一名大队长，名叫任朗朗。
“没法子，演练总得需要假想敌，我们研究来研究去决定让你们二中队做假想敌……千万别多想啊，这是因为二中队非常厉害，不然都没有这个资格呀，呵呵。”
“你妈……”
“别骂人，别骂人，我不是来跟你们骂架的，想骂的话去总队骂，骂我也没用呀。我就是来蹭个早饭，看看二中队的饭菜味道变了没，呵呵呵……”
“任大队长，你早就不是二中队的人了，这里没有你的早饭。”王海军一脸鄙夷。
“没有呀？那算了，我出去吃碗牛肉面，呵呵。”任朗朗笑道：“别忘了吃完饭之后集合部队蹬车赶赴演练区域啊，我们不会让你们二中队太难堪的，呵呵。”
张向阳跟王海军连骂人都不想骂了，他们现在感受到的只有羞辱，而且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向部队战士做出命令指示的羞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