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器材狙击步枪……G24……”
作为军火商，武龙当然知道G24的存在，也清楚这支国际精密仪器公司生产的尖端武器。
它一点都不比巴雷特差，甚至说更胜一筹。
英国精密公司生产的狙击步枪尤为注重精度，除此之外，G24许多部件采取钛合金制作，更加轻便。
“轰！”
身后的岩石猛然崩开，一蓬大大小小的碎石头冲天而起，劈头盖脸的砸在两个人身上。
“呸！呸！”葛震用力吐了两口，向岩石看了一眼。
这块岩石很大，厚度足足得有四五米，可在G25的50口径弹头下脆弱不堪。
已经裂开，内里的组织坏了，怕是再也难承受狙击。
而那些武装分子已经再度向前逼近，距离他们只有两百多米。
他们不再开枪，因为身后有狙击手实施压制，并且这两个目标连一把步枪都没有，几乎没有火力。
“他还有两颗子弹。”葛震提着钱袋快速说道：“G24的弹匣只有五发子弹，虽然枪管采用浮动式，枪口装有制退器，能把大量的枪口火药燃气导向侧面，以达到降低后坐力的目的，但它的后坐力依旧很大。每开一次枪都要进行调整，重新瞄准，重新锁定，时间大概拥有三秒。”
“用三秒钟逃到山顶？”武龙看了一眼山顶，连连摇头道：“我们距离山顶还有六七十米，三秒钟根本跑步过去。”
“没错，但我们有三个可逃时，两发子弹六秒，重装弹匣也最少需要三秒，加起来就是九秒——”葛震指着前上方的一块岩石说道：“三秒的时间，跑跑到那块岩石后面应该没有问题。”
武龙看了一眼，发现那块岩石距离这里得有二十米，眼睛里露出浓浓的不确定。
不过他还是重重点头，现在是生死关头，拼也得拼过去。
“我来吸引火力，做好逃过去的准备！”葛震说道。
“好，兄弟，靠你了！”
“呼！……”
葛震深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死死抓着钱袋，眼睛里散发出孤注一掷的光芒。
突然，他猛地站起来把自己的脑袋露出岩石，做出0.5秒的停顿，而后迅疾收回，整个人向一旁侧去。
“轰！”
弹头如期而至，狠狠击打在岩石上端。
“跑！”
葛震拉着武龙向前狂冲，玩命似的冲过去。
“嗷嗷嗷……”
武龙嗷嗷直叫，他敢发誓，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逃的惊心动魄，逃的心惊肉跳。
他是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只是为了活。
二十米，三秒，上坡，两个人一口气冲过去，快要到达的那一瞬，葛震带着武龙飞扑过去。
“轰！”
“哒哒哒……”
狙击步枪弹头与步枪弹头同时来到。
扑倒在地的葛震再次带着武龙向二十来米外的另一块岩石，在弹头打来之前扑跃过去，随即再度冲向山头。
狙击步枪声没有响起，因为五颗子弹已经打完，狙击手在更换弹匣……确切的说是往弹匣里压子弹。
因为弹匣只有一个，而这种情况给葛震两人更多的时间，他们一口气冲到山顶。
“哒哒哒……”
数百米之外射来一串串弹头，但是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葛震已经跑下去。
“我的腿抽了！”武龙发出痛苦的声音。
短时间之内玩命的狂奔将近上百米，已经是他的极限，这会大半个身体露在武装分子的视野中，腿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起来。
“噗噗噗……”
一串弹头打在他的后背。
“啊！——”
武龙发出惨叫声，重重扑倒下来，满嘴鲜血。
看到这一幕，葛震眼睛里的满是恼火，他的任务是把活生生的武龙带回去，可现在这个家伙竟然因为腿部肌肉抽了，被打了最少三枪。
“呃……噗！”
颓然趴在地上的武龙喷出一口鲜血，尝试用两只手撑地爬起来，却发现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
“嗤！”
葛震一把撕开防弹衣，发现弹头已经穿透，打进肉里。
“死不了。距离远，弹头只是打进肉里，没有进入身体内部。”
他一把扛起武龙，向山下冲去。
弹头的确没有打进身体内部，一是因为距离远，二是因为防弹衣非常好。
防弹衣抵消弹头绝大部分穿透力，作用在武龙身上的更多是侵彻力。
但这也够他受的，虽然不致命。
“兄弟……我怕是快不行了……你一个人跑吧……”武龙一边吐着血，一边对葛震说道：“真不行了……真不行了……”
“你是我老板，我是你保镖，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活下去。”葛震说道。
“兄弟……听我说一句……听我……噗！”
一句话还没说完，武龙吐出一口鲜血，翻翻眼睛昏死过去。
葛震只是看一眼，继续向前逃亡。
……
追杀，逃亡；逃亡，追杀。
哪怕距离国境线只有几十公里，可这些武装分子死死咬着他们，从白天到黑夜。
入夜之后，葛震开始采取各种各样的人方法规避，向南行，反过头向西折返，跟武装分子绕圈圈。
没有食物，没有水，筋疲力尽，到了午夜的时候总算把这些武装分子甩掉。
他找个一处可藏身的山坳，把武龙放下之后自己也重重坐下，咬着牙查看伤口。
武龙已经醒了，重重躺在那里，眼睛里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兄弟，钱没丢吧？”武龙问道。
“什么都能丢，就是钱不能丢。”葛震笑道。
“呵呵……要钱不要命，你真是够狠的。”武龙摇头苦笑：“我本来以为自己够疯狂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疯狂。”
“没办法，我就是喜欢钱。来到这个世上不搞钱干嘛？”葛震紧紧抓着钱袋子。
“其实还可以做很多事，人不是完全为了钱活着的。”武龙瞅了他一眼说道：“其实你可以把我扔下，这里面的钱足足有六十万美金，何必非得保护我？”
“我喜欢钱不假，但我也有自己的做事风格。接受你的雇佣了，就得把你保护好，不然以后传出去了谁还敢用我？我想赚的不止这六十万，我还想赚更多更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武龙放声大笑，笑的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葛震冷冷的看他一眼，打开钱袋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钞票。
看到这些钞票的瞬间，他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哪怕被追杀的狼狈不堪，哪怕被老陶玩的死去活来，也感到无比畅快。
钱，他就是喜欢钱，走到哪里都不否认。
“啵！”
他在钱上重重亲了一大口，美滋滋的装进去，封好袋子。
“这些钱全是假的！哈哈哈哈哈……”武龙大笑道：“你觉得我会提着六十万现钞到处跑吗？哈哈哈哈……全都是假的！哈哈哈哈……”
葛震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至极，他慢慢转过头盯着狂笑的武龙，眼神冰冷。
被涮了，从到到尾都被这个家伙牵着鼻子走！
……
PS：最近总是看到爆更的要求，在这里我只能说无法满足。妻子已经怀孕32周，只有我一个人照顾，每天买菜做饭洗衣服收拾家等等，实在没有精力多写。所以现在爆更不可能，对我来说媳妇跟孩子比任何事都重要。还请大家理解，不要再带节奏，我就是个幸福紧张的苦逼娃呀……推荐票砸砸我呗？把我砸哭让我缓解一下情绪吧……
没有人会提着一袋现钞到处跑，武龙这种人更不可能，他这么喜欢钱，肯定会把钱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这年头赚点钱都不容易，尤其武龙这种走钢索的人。
他做军火，赚的是暴力，可要随时提防政府军的追杀、竞争伙伴的暗杀、武装组织的黑吃黑，甚至还得面对为他提供军火的大佬们坑害。
表面上看起来风风光光，赚钱赚到手抽筋，可只要一个不小心，全盘皆输。
“这一袋假钱是我对你最终确定的道具，我可不相信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做我的保镖。做我这一行的都是如此，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尤其贴身的。”武龙指着东面笑道：“那边的人早就想把我干掉，你的到来让我很紧张，不过最后一想……如果你真是那边派来的，还需要这样吗？我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六毛钱一颗的子弹就能解决。”
葛震不说话，他把钱掏出来借助月光反复验证，搓了又搓，看到钱在掉色，看到钱搓两下就变毛了，这才肯定全是假钱。
他的肚子里窝了一大堆火，恨不得现在就一枪把武龙给崩了。
太他姥姥的伤自尊了！！！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他娘的就是钱的问题！
“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人，可不是那边特种兵的作风，他们对钱压根不在乎，看都不看一眼，只想着保家卫国，呵呵呵……”
“给我结账。”葛震盯着武龙。
武龙笑笑，他从腰带夹层扣除一颗钻石。
“2克拉，支付你今天的工资。”
接过钻石，葛震的眼睛里透出质疑。
“真的，这颗钻石货真价实。”武龙坐起来耸耸肩膀笑道：“我这样的人经常亡命江湖，身上怎能不带点干货？否则到了必要的时候什么都拿不出来可就真的死定了。”
捏着钻石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又用牙齿咬了一下，葛震这才收起来。
“这还差不多。”
“呵呵，跟着我不会亏待你。”武龙笑道：“不过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要钱不要命？”
到了这会，武龙算是彻底对葛震放下戒心。
他很好奇自己的这个保镖为什么如此要钱不要命，比自己还拼，这种人的确很少见。
“我老子是矿工，尘肺病晚期；我妈植物人，想让她活着就得续命。”葛震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睛里充满无奈的说道：“里里外外都得要钱，指望我当兵那点钱够干什么？我老子那边矿上给看，可也就是每年洗一次肺，可平时呢？我妈那就更不用说了，所有的钱都得自己出……医生跟我说回家等死，我可不愿意，我还想看着我妈醒过来，我还想我们一家能开开心心……”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眼前全都是父亲不再挺直的腰身，以及那从未停过的咳嗽。
还有母亲，瘦成了皮包骨头，躺在床上像是一个活死人……
偏偏他们一家三口从来没有团聚过，他葛震就是想一家团聚，享受母爱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个要求很过分吗？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武龙伸出手拍拍葛震的肩膀，眼睛里罕见的露出真诚，他可以用他这些年的经验判断出对方说的没有虚假。
这是一个孝子，天底下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恶人，只要是孝子，就会受人尊敬。
“兄弟，别难受了，钱总能赚到。以你的能力想赚多少钱不行？天下之大，随你闯荡！”
“反正出来了，肯定奔着赚钱，谁给我钱，我就给谁卖命。”葛震擦擦眼睛里的泪花笑道：“虽然担负的名声不好听，可我能让我爸妈好好的活着就行，呵呵。”
“没错，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身边所爱的人。”武龙感触颇深道：“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话，那么拼干嘛？呵呵呵……”
他笑的有些苦涩，眼睛里浮现出不加掩饰的悲哀。
“老板，你为啥在这里搞军火？干你这一行危险系数太大，要么被人给黑了，要么被同行给吞了。”葛震问道。
很明显，武龙是单枪匹马的搞，很多时候都会遇到危险，确切的说他充当的是二道贩子。
真正的军火商拥有自己的武装，一般的交易根本不会露面，而且活的跟土皇帝一样。
“我老婆给我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闺女，两个小情人，太可爱了，抱着她们我就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武龙的眼睛里散发出浓浓的满足与喜悦，这一刻，他哪儿像狠辣的军火商模样？完全就是一个沉浸在爱里的父亲。
是这样的，小生命的诞生是延续，她们是父母最宝贵的宝贝，是生命的全部！
“哎呀，那个时候我们太幸福了，当两个小家伙张嘴叫爸爸的那一刻，你猜怎么着？我哭了，一边笑，眼泪一边朝下流，恨不得把我的一切都给她们！我的生命，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们存在，呵呵呵……”
武龙笑的更充满爱意，眼睛里全都是眼泪，那张充满血污的脸似乎也亮了起来，似乎能照亮这片黑暗。
这也不是假的，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完全反映出他的内心世界，此时此刻，武龙完全不设防，尽情流露。
也许他是为了拉近跟葛震的距离，但情感流露绝对真真实实。
“一岁半的时候，萌萌发烧送进医院，我们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发烧，可高烧始终不退，后来确诊为白血病……当时我觉得天都要塌了，怎么都不肯相信，可也没办法……筹钱看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娇娇也高烧不退送进医院，确诊之后也是白血病……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不是天塌了，是整个世界崩溃了！”武龙发出嘶哑的哭声：“我天天半夜站在医院楼顶，天天都有跳楼的冲动，可我不能跳，我还得救我的两个宝贝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武龙泪流满面，眼睛里全都是痛苦，看的葛震心都揪起来。
“可钱只能救一个，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们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让两个孩子抓阄定生死。一个接受治疗，生；一个不接受治疗，死——我、我、我……呜呜呜呜……我一个都不想让死，我想让她们全部活下去！呜呜呜呜呜呜……”
武龙坐在那里嚎哭起来，泪如雨下，脆弱的无以复加，看的葛震心塞又心酸，忍不住的对他升起同情。
每个人都有他的故事，每一个恶人，或许也都有他的苦衷。
为恶，有善；形善，藏恶。
谁说的清呢？大概这就是生活的五色斑斓。
……
哭了一场之后，武龙的情绪才慢慢好起来，重新恢复本来的样子，唯一的区别就是让人更亲近一点。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呵呵。”武龙笑笑道：“男人藏着那么多情绪，总得有发泄的时候，所以不为过，不为过，呵呵呵。”
“我没笑，我懂得活在底层人的无奈。”葛震一脸同情的看着他说道：“别说两个孩子都患上白血病，就算是一个也能把你逼的跳楼。看病有医保，可用药呢？上学免费，可各种补习班呢？学区房呢？”
他本身就是生活在底层的，太清楚这些东西，就拿他所在的五六线小城市来说，单单一个学区房就难倒了太多太多的父母。
当然，不选择学区房也可以就近入学，可谁不想把孩子送到更好的学校？
生病住院的确给报销，但一种是可报销药，一种是不可报销药，不可报销的药价格昂贵，但效果更好，怎么选择？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真的不行，别说活不起了，一块墓地二十年使用权还几十万呢，死都死不起！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会走这条路？”武龙苦笑道：“谁不想回家呀……”
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当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再也不可能回头。
就像葛震一直以来的认知一样，做了，就得承受后果。
“轰！”
突然，毫无征兆的爆炸声响起，震耳欲聋，并且伴随着刺目的白光。
强光爆震弹！
几乎是瞬间，葛震闭上眼睛伸手挡住，张大嘴缓解巨大声响带来的伤害。
可即便这样，在白光闪过之后，眼睛也出现短暂失明，耳朵更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全身上下的鲜血像是沸腾似的，直往脑袋上冲。
手脚发麻，胸口气闷，憋的身体像是要爆开，痛苦难耐。
武龙则发出惨叫，眼睛什么都看不到，躺在地上来回滚翻。
这是爆震弹的震荡威力，这种武器最大的作用就是失能，让人体失去抵抗能力。
也幸亏爆炸点离的远，如果扔在他们身边，两个人的眼睛全都得永久性失明，然后在震荡的作用下变成一滩烂泥。
武装组织追来了！
葛震来不及多想，闭着眼睛拉起地上的武龙，向提前预设好的方向跑去。
他的预设方向是一个陡坡，上了陡坡之后就是高点，到了高点之后就可以向下滚。
抱着武龙，两个人顺着陡坡向下滚。
一圈又一圈，一圈接着一圈。
“啪！”
一块石头重重撞在葛震的额头，霎时间血流满面，有种想要昏厥过去的感觉。
可他不敢昏，因为武装组织已经追来。
“哒哒哒……哒哒哒……”
黑暗中枪声大作，肉眼可见火舌从一根根枪管中吐出来，向下面疯狂扫射。
“铿！铿！铿！……”
“啾！啾！啾！——”
打在石头上的弹头，从空中飞过的弹头，两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很快，带着武龙的葛震滚到最下面，他睁开眼睛努力揉了两下，模模糊糊的能看到枪火。
手上滑腻腻的，摸到额头的伤口时才发现脑袋被撞破。
逃！继续逃！
“轰！”
一颗扔下来的手雷爆炸，距离他们四十来米。
“噗噗噗！……”
刚刚爬起来的葛震重重趴下，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疼，呈现出麻木，几乎要感觉不到。
“珍珠手雷！”
没错，珍珠手雷，武装分子从高处扔下一颗珍珠手雷，爆炸的瞬间把两百多颗钢珠冲击出去，四面八方，没有死角。
此时此刻，葛震在庆幸劫后余生，他太清楚珍珠手雷的恐怖，倘若在二十米左右的距离，绝对会被散射的钢珠串成筛子。
即便这样，他的后背也钻进了数十颗钢珠，虽然不致命，可同疼痛引起麻木，给他造成极大的困扰。
武龙好一点，他穿着防弹衣，把四十来米外飞来的钢珠全部挡住，但双腿依旧没能幸免。
“我站不起来了……站不起来了……”武龙嘶叫道：“我的眼睛瞎了，耳朵聋了……”
他的反应慢，也没有接受过太多训练，没能在第一时间对自己做出防护。
这个防护太重要太重要，哪怕能够做出一点点，也会大大减轻自身所受的伤。
武龙感觉到葛震在拉他向前跑，脸上露出露出感激之色。
“兄弟，你跑吧，别管我，我是真不行了！你跑吧，别管我……要是有心的话去一趟陕西，我家在……”
“啪！”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记手刀砍在脖颈，痛快的昏死过去。
“喝！——”
葛震发出低低的暴喝声，拼进力气把武龙扛起来，向前夺命逃亡。
这是他的任务目标，必须得把他活着带回去。
除此之外，他认为武龙还不该死，因为他要是死了，家里的双胞胎姐妹肯定也没有活路。
做恶人还是做好人？他葛震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既不是恶人也不是好人，一切都以心为准。
“在前面，在前面！”
“快，追！追！！”
“哒哒哒哒哒……”
“……”
后面的武装分子追的凶悍，而身受重伤的葛震越跑越慢，感觉浑身都处于滑腻之中。
这是鲜血流的太多，越是运动，血液流淌速度越快，失血也越快。
这里距离国境还得有二十多公里山路，现在这样根本无法到达，并且继续这样逃下去，很快就要筋疲力竭，到了那个时候一定会被干掉。
不能跑了，绝不能跑了！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强光爆震弹的影响在时间的作用下减弱，葛震的瞳孔里散发出一抹极度疯狂的冷静。
“防御就是攻击，攻击就是防御……”
保镖是防御，彻头彻尾的防御，但在必要的时候，攻击也是防御的手段。
同样的道理，战场上厮杀的勇士是攻击，可在必要的时候防御也是一种攻击。
两者拥有相通的规律，这个规律就是……
葛震笑了，顶着满脸的鲜血大笑起来，他相通了，彻彻底底想通了！
在哨所做的两米多高的手稿都在门外徘徊，怎么想都想不通最后一步，可在这个他彻底想通。
攻击也是防御，防御也是攻击，两者其实没有任何不同！
……
跑到一处山坡，葛震把武龙扔在那里，左手拔出军刀，右手拔出手枪，靠在岩石后方静静等待。
杀，只有杀，杀光以后才能逃出生天。
“哒哒哒……哒哒哒……”
枪声不断响起，武装分子追的特别紧，但在黑暗的影响下，他们并没有发现葛震已经不再向前跑，只是一味的追。
枪声近了，脚步声近了。
“呼！——”
葛震轻轻吐出一口气，用军刀的刀尖刺自己的手指。
他刺的是手指甲里面的肉，一点点刺进去，感受鲜血流淌出来，感受那股难以忍受的刺痛。
十指连心，但凡手指头伤过的都知道，那种疼跟别的地方疼真不一样。
别的地方受伤了，起码能睡着觉，可手指头的疼连睡觉都没法睡。
“嗯！——”
伴随着十指连心的刺痛，葛震发出低低的痛苦声，身体狠狠颤了一下，头皮发麻。
可随着这种疼痛，他后背的麻木减轻不少，双手双脚也得到极大的缓解，不再那么沉重。
这是利用不一样的疼痛的方式来缓解其它部位的不适，能用这种方法的，全都是悍匪。
近了，近了，近在咫尺！
“呼！”
葛震轰然窜出，右手枪火速扣动扳机，左手刀翻出，在奔跑的情况下横着削向一名武装分子的脖子。
“啪啪啪！……”
“嗤！”
鲜血飚出，弹头横飞，钻进一个又一个武装分子的身体中，带着一条又一条生命。
他就像一头饿狼，双眼发红，饥不择食。
“啪啪啪！……”
手枪声持续响起，葛震冲进武装分子之中，开启血腥屠杀。
“哒哒哒……哒哒哒……”
步枪声也持续响起，但在这种近身搏杀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太大效果。
手枪的子弹打完，葛震狠狠甩了一下，把空弹匣甩出去，左手军刀忽突忽进，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与此同时，他以手枪向腰部撩一下衣服，重重向向压。
“咔！”
实弹匣装上，动作快到极致，精准到无可挑剔。
“啪啪啪啪！……”
又是一轮速射，再次躺倒几个武装分子。
“哒哒哒……哒哒哒……”
好几把AK同时向他射击，一颗颗7.62毫米弹头将他锁定。
葛震马上向前扑倒在地，连续做出好几个滚翻。
“噗！”
肩膀爆出一团鲜血，本来要用双手撑地面再度做出战术翻滚的他趴在地上，甚至都看到血肉被迸起，看到这颗弹头爆开血肉之后又擦着脸颊打在地上。
这颗7.62毫米口径弹头没有打实，可即便没有打实，也把他的肩膀上部爆开一片。
皮肉翻卷，血水涌出，让左臂顿时失力。
无法撑起来做战术翻滚，葛震用快要失去力量的左臂抱着一把AK，马上做出改变，身体顺着地面滚翻。
“哒哒哒……”
“铿铿铿！……”
一串窜弹头追着他，穷凶极恶的武装分子已经拉开距离，可以展开有效射击。
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眼前的敌人在翻滚，可每翻滚一圈，都会冲他们扣动一下扳机。
“啪！”
“呼！”
“啪！”
“呼！”
“……”
葛震在身体的滚翻中开枪，而他滚翻的速度非常非常快，快过武装分子的视网膜锁定。
这种射击许多人都可以做到，可在如此速度下，怀里还抱着一把AK的他依旧能完成如此射击，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要知道，怀里抱着一把枪对身体会呈现多么大的影响，很多时候在战场上，一双不太合脚的袜子都能成为无形杀手。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抱着一把枪的葛震射击很稳，很精准，似乎根本不需要向前瞄。
“噗！”
一名武装分子单膝跪下，大腿处迸射出鲜血。
“噗！”
另一名武装分子步枪脱手发出惨叫，他的手臂被一颗子弹打中。
“呼！”
滚翻回来的葛震扑到岩石后方，还没等武装分子继续向前追呢，再次露出头一口气把手枪里的子弹打光。
他只能杀一波，因为在这种秃山的环境下根本无法进行刺杀，只能冒险死战。
面对的是二三十名持枪武装分子，他一个人根本不行，这种正面作战永远是谁的火力强谁占优势，谁的人多谁占优势。
中东战场上，经常出现国际顶尖特种兵遭到武装分子围歼的事，虽然会付出十倍甚至几十倍的代价。
特种兵不是神，孤军被围，几乎死路一条。
“给我醒过来！”葛震狠狠踢了武龙一脚。
“啪！”
武龙一个激灵，瞬间从昏死中醒过来。
“会开枪吗？”葛震问道。
“哒哒哒哒哒……”
一串弹头打过来，让武龙马上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并且发现已经能够听到说话。
“会！”武龙接过步枪。
“地狱火！”葛震叫道。
“会！”武龙叫道。
地狱火，也就是地狱火战术。
这是战术小队撤退的一种有效方法，其中一人持枪向敌人射击，一口气把弹匣里的子弹打光，对敌人形成火力压制，其余的人向后撤。
当他的子弹打完时，战友马上接替，掩护他向后撤。
简单来说，地狱火战术就是把火力发扬到极限的战术撤离，最简单、最有效。
“准备好了没？”葛震一边换弹匣一边问道。
“好了！”武龙咬牙。
“开始！”
话音落地的瞬间，他猛地站起来握着手枪向前面射击。
“啪啪啪啪！……”
一口气把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打光，虽然火力不行，但是更精准，依旧能形成火力压制。
“换弹匣！——”葛震发出吼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武龙端着AK向前疯狂扫视，对武装分子形成火力压制，葛震快速向他身后冲去。
“换弹匣！”武龙发出大叫声。
“啪啪啪啪啪！……”
手枪声响起，葛震接替。
“换弹匣！”
“哒哒哒哒哒……”
“……”
两个人采取地狱火战术，不断穿插配合，从这片区域撤离，又一次把武装分子甩到后面。
“老板，不错嘛，竟然会地狱火战术。”葛震一边跑一边笑道：“这可是特种部队才会使用的战术配合。”
“作为一名军火贩子，没有一点保命的本领行吗？”武龙也笑了：“我配合的还行吗？”
葛震毫不犹豫的伸出大拇指，他们也算并肩战斗了。
突然，他的心里升出一股非常怪异的感觉，他觉得武龙这个人很不错。
可刚生出这个念头，就被他瞬间打消：我是兵，他是贼！
……
拖着打，找到机会就给武装分子狠狠来一下，打完之后就跑，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
二三十个武装分子已经死伤大半，只剩下七八个人。
武装首领怒到极致，可也不敢再追了，如果再追下去，可能自己也得被干掉。
“他们往再往境外跑，要跑到那边。”武装首领瞪着一双狰狞嗜血的眼睛咬牙道：“找机会给我把他们全部狙杀，先杀蝼蚁的保镖！”
狙击手点点头，提着G24向前跑去，寻找制高点，寻找狙击点。
而这边，伤痕累累的葛震带着武龙已经跑到国境边上，已经可以看到伫立在那里的界碑。
跑过去，就安全了。
“呼哧！呼哧！……”武龙一瘸一拐，大口喘息着笑道：“总算到了，总算到了……再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只要跨过国境线，那些武装分子就不敢追来了。”
距离界碑只有五百米，这剩下的五百米一马平川。
“最后的五百米不好走。”葛震眯着眼睛低声说道：“他们的狙击手还活着，可能此时就等着我们向前走。”
前面五百米都是黄色的电沙土地，上面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但一块能让人规避的巨石也没有。走进去之后就会把自己尽数暴露出来。
再差的狙击手面对这种毫无阻拦的环境，也能完成精度狙杀，哪怕你跑的再快，能够做出最好的战术假动作以及最完美的战术规避动作。
“那就返回去杀了他们。”武龙一脸杀机。
“你杀？”葛震指了指左臂说道：“我现在连左手都抬不起来，怎么去杀？现在已经是白天。”
这是一个最现实的问题，白天跟晚上不一样，现在视线清晰，虽然武装组织死伤惨重，可他们还有人，还有枪。
当然，葛震也还有枪，但只剩下三发子弹，而且伤势困扰着他，回去根本无法正面作战。
倘若武龙手里的AK还有子弹也行，可这会AK步枪只是他的拐杖。
战，几乎战不动了；逃，前面就是一片坟地。
进退两难。
“怎么办？绕路？”武龙皱着眉头用力摇头：“不能绕，只有这里容易出入。”
“我也没打算绕路，直接走。”葛震笑道：“我们就这样大步向前走。”
“走？没法走！”武龙急声说道：“他们有狙击手！”
“那又怎样？”葛震一脸神秘道：“我既然是你的保镖，就一定会把你安全送进国境内。如果没有这两把刷子，我怎么出来混？走！”
说完之后，他当先一步，迈着沉重的步子费力前行。
身后的武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眼睛里不断交替各种复杂表情，可最终还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拄着AK跟着向前走。
五百米毫无遮拦的一马平川上，两个人走在上面是那么的显眼，站在山上足以看的一清二楚。
开始的时候葛震在前面，走出百米之后武龙变成走在前面的。
已经寻找到制高狙击点的武装分子趴在那里，眯着眼睛用瞄准镜锁定走在后面的葛震。
只需要一枪，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把两个人一起打爆。
可就在这个时候，狙击手看到镜头里的葛震向后狠狠竖起一根中指。
这是最具侮辱性动作，他的眼睛里喷出怒火，马上要实施狙击。
“你以为他竖起中指是给你的吗？那是朝我竖的。”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这让狙击手瞬间大惊，瞳孔狠狠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
他第一时间放弃狙杀，左手掏手枪。
可惜已经晚了，一把三棱刺从他的脖颈后面刺进啦，斜向上贯穿大脑。
狙击手瞪着不甘的眼睛趴倒在地，口鼻向外缓缓流淌鲜血。
“这个懒货。”陶永刚收起三棱刺，捡起地上的G24扛在肩膀上笑道：“把最后的狙击手留给我，你还对我信任有加呀。”
没错，葛震就是对他信任有加。
他不是杀不死狙击手，而是懒得再爬山寻找狙击手，他只想赶紧走过去把任务完成。
因为疼呀，每走一步都很疼很疼，他现在就想回到一排二班闲到发霉。
五百米，走到头了，两个人迈开步子跨进国境，彻底安全。
“终于回来了！”武龙张开双臂，满脸笑容的说道：“太好了，这里太好了！”
好？葛震没觉得，因为这里跟外面的环境一样，都是鸟不拉屎，都是黄呼呼的一片。
“知道吗，我每次回来都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仿佛这里是我的家，仿佛又不是我的家，非常纠结。”武龙双手拄着AK说道：“兄弟，你说我这种人还能真的回家吗？”
葛震坐在界碑下，瞅了一眼对方，掏出那颗钻石揉揉，塞进靴子里。
他才不管武龙的感慨呢，反正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等来人了。
“唉……这辈子怕是没法真正回家了，呵呵……”武龙深深叹了口气，自嘲的笑笑道：“其实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
“当然，为了孩子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算错。”葛震瞅着他的后背沉声说道：“杀人？放火？犯罪？一个人没有孩子的时候为了自己而生，有了孩子之后就会为了孩子而活。这是动物本能，谁都逃不过。”
“是呀，动物本能……”武龙抿着嘴唇点点头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不卖给那些武装组织军火，还会有其他人卖。我卖，起码还能控制。AK、火箭筒、手雷、爆破筒……这些都是常规武器。”
似乎是站的累了，他转过身抱着AK坐下，凝视葛震的双眼。
“我只为他们提供常规武器，因为我知道他们用武器要对我们的国家做什么。我在控制，我有能力控制，不是我多爱国，而是我得为我的孩子积德。”
葛震怔了一下，突然发现武龙的思维没有任何问题，做法也没有任何问题。
总有人卖给武装组织武器，而且你不知道卖的是什么武器，但有人把这里吃下来就不一样了，他可以精准掌控。
这就跟一些犯罪率奇高的国家一样，采取匪控匪的模式，当地的警察局长就是最大的黑帮老大，他可以清楚的知道片区内任何将要发生的犯罪，可以完全控制在手里，达到永远乱不起来的效果。
这样做有问题吗？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不乱，人民就能安居乐业。
……
逻辑没有问题，现实的操作过程中也没有任何问题，猫养耗子，官兵养匪。
不管黑猫还是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不管方法如何手段怎样，能够维稳就是好办法。
“兄弟，这是我的保险箱密码，这是保险箱钥匙。我老婆孩子在山东东营，你把里面的钱取出来，百分之二十是你的，百分之八十留给她们。”
武龙从腰带夹层里掏出钥匙递给葛震，脸上全都是诚恳，眼睛里全都是恳求。
“你这是……”葛震皱起眉头。
“别装了，当你带我走最后一段路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这边派来的特种兵。”武龙笑笑道：“我是绰号是蝼蚁，我知道自己有多渺小，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谨慎。不过……还是栽在你手里，起码从你要钱不要命的时候，我对你再无怀疑，可惜……”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到了，虽然一直藏着子弹，但也没有在葛震的背后开枪。
原因很简单，开枪把对方打死又能怎样？自己还是脱不了被干掉的命运。
身边只有葛震一个人，他还有许多东西没有交代，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赌一把。
赌他的看人没有看错，赌他临死前的最后一盘能赢。
“兄弟，以后千万不要把你的真实情感流露出来，否则会死人。你还是太嫩，还不懂人心险恶。把你的多情留给身边爱的人，用你的冷漠面对其他人。”武龙用双手反持AK，把枪管顶在喉咙上，露出解脱的笑：“兄弟，不劳动手，我先走了——”
葛震睁大眼睛，瞳孔收缩，火速伸手：“别！——”
“砰！”
枪声响起。
这一瞬间，葛震有种特别憋屈的感觉，他下意识的闭上的双眼转过头，不愿意去看武龙被爆掉的脑袋。
这是个军火商，做的事对国家有伤害，可这是一个绝对负责的父亲！
什么叫人性？不断挣扎，竭嘶反复的才叫人性！
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武龙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手中的步枪飞出好几米，被打成两半。
“嘭！”
葛震冲上去一拳砸在武龙的脖颈大动脉，瞬间将其击晕。
“既然死不了，就先活着吧……好歹也能见你妻女最后一面……”
这是一颗狙击弹头，精准的打在AK上，让武龙想死都死不了。
死不了真的好吗？不知道，但葛震必须得保证武龙不会再自杀，虽然他真的想看到对方一死百了。
此时他的心情充满复杂，转头看了一眼狙击手所在的位置，深深的叹了口气，紧紧捏了一下手中的保险柜钥匙与密码。
一队士兵快速跑来，把昏迷的武龙提起来蒙上头套带走。
“兄弟……”葛震欲言又止。
“怎么？”领头的军官转身看着他。
“对他好点……”葛震苦笑道：“他是一个父亲，称职的父亲。”
本来不想说的，可话到嘴边又不不得不说。
军官把他从上到下瞅了一遍，眼睛里露出奇怪的光芒，但最终没有跟他说话，带着武龙离去。
“呵呵……”葛震自嘲的笑笑：“我这是多管闲事，我是兵，他终究是匪。”
靠着界碑坐在那里，他盯着蓝到如同水洗的天空，重重叹出一口气。
这个世界有多矛盾，世上的人就有多无奈，谁也管不了谁，谁也决定不了谁。
但有一点，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
……
不多会，陶永刚扛着G24晃晃悠悠的走过来，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陶，你想玩死我呀？”葛震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丧良心的东西，好歹咱们也是二中队出来的，你把丸花蜜都用在我身上。我要是死了咋办？我要是死了咋办？！”
看到陶永刚，他向杀掉对方的心都有。
丸花蜜火箭筒、珍珠手雷、G24反器材狙击步枪……搞什么呀？差点把他玩死了！
“嚷嚷啥？这不是没死吗？”陶永刚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就你这种人，想死都不容易，呵呵。”
“我草！——”
“好了，不说这个了。”陶永刚突然一脸严肃，盯着葛震的双眼说道：“你的整个任务过程我都看在眼里，应该说可以打上八十分。但最后还有综合评定，当综合评定下来之后，才能最终确定你能否进入011。”
“去你大爷的011，现在我要去找儿子。”葛震骂道。
“你有个屁的儿子？”陶永刚撇撇嘴。
“你管我有没有儿子？我跟你不一样，你这是满肚子的精虫无处释放，只能在夜晚越狱而出爬到床单上兴奋作浪。说吧，你床单上的那一坨到底是怎么来的？”
听到这句话，陶永刚略有些尴尬，但马上让自己的脸重新变的严肃起来。
“任务完成，不要做节外生枝的事。有些事做了对你很不好很不好，会让你成为敏感个体。”
他知道葛震想做什么，必须进行劝阻，不想让他唯一带过的学生成为被排查、怀疑的对象。
“还有十天，我要去看看我妈。”葛震一脸正色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情况，所以……”
陶永刚当然知道他的情况，所以对这个要求有些难为，他怕葛震做出不该做的事。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懂。”葛震笑道：“人活一辈子，能打能拼不过二十年，入土为安也不过六七十年。时间看起来挺多，却又很少很少，做什么非得分出个对错？无愧于心就好……老陶，我要去看我妈！”
口气坚定无比，让陶永刚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葛震……”
“我要去看我妈！”葛震死死盯着对方。
“我陪你一起去。”陶永刚说道。
“你没法陪，如果你的消息够精准，应该知道我妈是胡家的掌上明珠，她现在是植物人，不知道哪天就会死去。”
陶永刚死死抿着嘴唇，眉头皱紧，有点无从决断。
“我跟你说了，我要去看我妈！——”葛震突然发出一声吼：“陶永刚，我要真想去你能拦得住我？我做什么事有分寸，我的路自己走。敬你为师，所以才征询你的意见。”
说完之后，葛震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站住。”陶永刚叫道。
“干嘛？”
“我有车！”
“不早说？”
“……”
你无法决定一个人最终要走什么路，就像陶永刚明知道葛震一定会去武龙的家里一样。
出于对葛震前途的考虑，他需要阻止，可他又无法决定对方的路，对方的以后。
两个人之间不是命令的从属关系，亦师亦友，更像是兄弟。
有些时候总得尝试着读懂对方，而读懂对方就得做出支持的态度与行动。
山东，东营。
葛震找到了武龙的妻女，看到了双胞胎姐妹，也看到了对方憔悴瘦弱的妻子。
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是谁，只是坐在病房里陪着双胞胎姐妹玩了半个上午。
给孩子当马骑，用笨拙的舞蹈引得小姐妹咯咯直笑，然后给她们讲故事、唱歌……
临走的时候，他把保险箱的钥匙跟密码交给武龙的妻子，包括藏起来的那块钻石。
“嫂子，这是武龙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有很多钱，用来给两个侄女治病。但是有一点，用多少取多少，千万不要惹眼。”
“武龙他人呢？”
“他在努力赚钱，赚够钱就会回来。嫂子，他是个爷们，是个好丈夫，是个好父亲。”
武龙的妻子还想问什么，可葛震已经扭头就走。
这是他必须要来的，武龙交给他的保险柜钥匙密码，是这一家的救命钱。
也许已经有很多很多，足够骨髓配型以及手术，可后续所用的花费依旧庞大无比。
他的百分之二十不要，已经到手的钻石也不要，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走出一员，葛震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去火车站，全然没有发现他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上，从进医院的那一刻开始。
视频记录、对话记录、所有的一切全部记录，然后转发。
“接触完毕，资料上传。”一名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人按着耳朵发出低沉的声音。
而这一幕，又被暗中跟着的陶永刚看的清清楚楚。
“呼……葛震，我让你不要来的……现在就看上面怎么对你进行评定……”
他的眼睛里透着焦虑，因为这都是011评定的范围，现在葛震私自跟武龙的妻女接触，也就意味着上面完全有理由认可他跟武龙存在不同寻常的关系。
这种事要么放大，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压在那里……事实上压在那里根本不可能。
011是什么地方？它对政治要求有着苛刻的严格，毕竟所作的事都是保护真正的重要目标。
对此，陶永刚也没法说什么，他不知道葛震能否进入011，虽然对方承载了他的终极梦想。
可说到底，他无法要求对方做什么，不做什么。
一切的努力都要白费？也许真的白费。
“葛震，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呵呵……”陶永刚苦笑道：“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多憋吗？你倒好……妈个蛋的，也就是兄弟，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让你来？”
很无奈，可他又能怎样？葛震就是这个性格，就是这个脾气，他走的是心，他有自己独特的人格。
……
从医院出来，葛震就马不停蹄的赶向胡海浪家。
他从白天一直等到深夜，直到凌晨两点的时候，这才悄无声息的向胡家别墅走去。
悄无声息的绕开监控来到胡家别墅的院墙边。
监控设备容易绕开，但想进入胡家的别墅非常非常困难，因为里面的保安全都是高手。
“呼……”
葛震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从栅栏处进行观察，不急不躁，慢慢等待。
胡家的保安都是退伍下来的，他们足够警惕，而且全部保持在部队时候的习惯。
岗位需要替换，有明哨跟暗哨，葛震在摸他们的换哨情况，以及暗哨的布置。
大概凌晨三点半，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呼！”
双手扶着墙一跃而过，落地的那一瞬以脚尖着地，身体迅速弯腰，像是猫一样无声无息。
随后，葛震快速穿过别墅花园，走到一扇窗户前向上攀爬，瞬息到达二楼。
到了二楼以后，从走廊的半开窗进入，径直走到母亲所在的房间门口。
一切都无声无息，只要手拧开门锁，就能进去跟母亲待上一会。
但是葛震没有伸手拧门锁，他就站在门前，盯着这扇门，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渴望。
可他就是不开门，就是静静的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突然，他清晰的感到脖子后面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一把开锋的三棱刺顶在颈骨第二根与第三根中间。
只要轻轻发力刺进来，就会瞬间切断中枢神经，无声无息的死掉。
“嘘！——”葛震伸出手指放在嘴上发出嘘声：“小声点，不要打扰我妈睡觉。”
黑暗中，战争恶虎的脸露出来，眼神充斥着毒蛇般的嗜血狠辣。
“如果你不是清澜的儿子，现在已经是具尸体。”战争恶虎低声说道。
“如果我要在这里动手，谁成为尸体还不一定。”葛震幽幽的说道：“我来这里就是看看好不好进，事实证明现在我进入你们这个别墅并不困难。你觉得我是来把我妈带走的？不，你错了，如果我是为了此事来，早就开门进去了。”
葛震一脸轻松，慢慢的转过身，任由三棱军刺从他的后脖滑到咽喉处。
黑暗中，他的眼神平静，全然没有第一次来的时候被这头战争恶虎凝视的慌乱。
“胡家已经帮你很多，懂吗？”战争恶虎眯着眼睛说道：“作为一个局外人，我本没有发言权。但作为清澜的长辈，我不会允许她继续跟着葛献之那个杂碎的。如果你要看你妈，我能网开一面让你进去，毕竟你们是母子。”
葛震笑了，他伸手把脖子上的三棱刺推掉，非常潇洒的转身。
“加强防卫，如果你们只有这个水平的话，一年之后谁也无法阻挡我来把我妈带走，呵呵。”
“非得用这种方法？”战争恶虎问道。
葛震停下脚步，转过身笑了：“是的，非得用这种方法。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我不知道该怎么为我爸出一口气，更不知道该怎么为我出一口气。十八年，胡家明明可以找到我们，可以找到我，告诉我妈还活着，但是他们选择遗忘。”
战争恶虎紧紧皱着眉头，盯着眼前开始崛起、个性十足的葛震，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胡清澜的影子。
“我父亲葛献之，他是国之大英雄，但我……不是。”说完这句话，葛震大步离去。
没错，他的父亲是国之大英雄，肩膀上扛着的东西太多，但他葛震不是，他是一匹孤狼。
……
雪域高原，一排二班。
葛震悠闲自得的呆在这里养伤，等待陶永刚那边的评定标准，至于老李这边……他说身上的伤都是因为儿子被打的。
他也有编故事的能力，编的让整个班的人都相信——这些家伙很好蒙。
“葛震，安置好儿子了，你就得安心服役。”班长老李一边刺绣，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管在咱们一排二班还是在别的地方，都得有责任心。”
“嗯嗯……”葛震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老李，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这里很苦，可正是因为苦，才是考验我们奉献精神。我会站好每一班岗，我会巡好每一班逻。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会投入十二分的热情在本职岗位上发挥光和热。”
表态这玩意对他来说太容易了，张口就能说出来，根本不需要打草稿。
“哨所快要撤了。”老李放下手中的针线，揉揉太阳穴说道：“你想在这里发挥光和热怕是也没多少机会了。”
听到这话，葛震坐起来吞咽下嘴里的鸡肉，可还没等他询问呢，马伟国就先跳起来。
“班长？哨所要撤了？”马伟国瞪圆眼睛。
“对，要撤了，开心吧？呵呵……”老李笑道：“这一片以后要做成国际贸易通常口岸，所以咱们哨所要撤了，呵呵呵……”
得到哨所要撤的消息，老李激动坏了，他是真不想继续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什么时候？”马伟国大声问道：“不会下个月吧？千万别，千万撑到年底呀！如果现在撤了津贴会少拿很多，我回家拿到的现金也会少很多。我的天那，千万不要现在撤，我是多么的热爱雪域高原的一排二班呀！——”
这小子不仅没开心，而且非常非常反对，因为在这里待满两年跟待上一年半绝不一样，哪怕少待两个月都是一笔巨大损失。
撤走之后，单单津贴就会少一大笔补助，回去以后，当地政府也是根据在特殊环境呆多长时间计算的补助。
“就想着钱了，你热爱什么呀？”老李笑眯眯的说道：“大雪封山前哨所完成撤离，不远了。哎，熬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在下面待着了，呵呵呵……”
“不！——”马伟国抱着脑袋冲出去对着老大叫道：“老大，我们不能没有哨所呀，这是我们的家呀……”
其它士兵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开心，因为终于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待了，还是下面舒服。
“哨所要撤？消息靠谱吗？”葛震抹了一把嘴问道。
“基本上没有意外。”老李站起来，盯着远处的雪山叹口气说道：“唉……从前是天天想下去，等到哨所真的要撤，反而充满不舍。多看看雪山吧，要不了多久再也看不到喽。”
葛震重重闭上眼睛扭过头，脸上带着一抹无法掩饰的失落：这里要撤，一排二班再也不会呆在这个哨所了！
心里很不舒服很不舒服，他把二中队当成自己的家，二中队没了；他开始适应一排二班，并且融入进来的时候，哨所要撤了……
这种感觉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舒服，就好比一只猫被主人丢弃，等找到新的家庭融入进去之后，却又要被送走。
漂泊，流浪，葛震感觉自己变成了无根的飘萍，没有港湾，没有家。
“那咱们一排二班怎么办？”葛震问道。
“回连队呗。”老李笑道：“连队环境好，比这里好的太多太多，呵呵呵……”
“草！”
葛震骂了一声，跳下炕走出房间盯着远处的雪山，心里头不知道什么滋味。
他可以离开，只要这里的一排二班还在，就是一个飘荡之后还能回来看看的家。
可一排二班的哨所很快就没了，一排二班也再也不是一排二班。
他想嚎一嗓子，他想把胸中憋的气吼出来，可到了嘴边之后变成了歌：“有一个夏天，老兵带着新兵上山，半山上飘来雪花，新兵说好冷呼吸有些气短……老兵啊老兵，在这荒山雪岭，你咋能呆这么多年……”
……
011部队。
这是陶永刚离开数年之后的再一次返回，许多人他已经不认识，可许多人还是认识他。
“这就是陶永刚？差点成为神域，却在最后一次任务中导致保护目标死亡的那个？”
“对，就是他，小声点，别让他听到。”
“怕什么？失败者而已，做我们这一行的，失败就该以死谢罪！”
“闭嘴！”
“凭什么闭嘴？他就是失败者，还有脸回来？”
“嘘——都别说了，陶永刚最后一次任务的保护对象是他的亲生父亲。”
“……”
再次返回的陶永刚清清楚楚听到这些声音，他紧紧捏着拳头，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跳动，瞳孔里充满了悲伤与自责。
是的，他最后一次的任务是保护自己的父亲，结果任务失败。
没有屈辱，只有悲伤，因为根本谈不上屈辱。
他离开011最大的原因就是保护对象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用离开。
“陶永刚，你回来了。”一个眼睛里充满精光的中尉军官走到他的面前。
“回来了，回来看看。”陶永刚扫了一眼对方的右胸，看到的是八颗盾牌。
“不用听他们瞎说，你永远是011最好的。”军官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虽然我褚烈阳一直跟你竞争，但非常尊重你这个对手，因为你够强。现在我也要冲击神域，只差最后一次任务。”
这是陶永刚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褚烈阳，从开始斗到他任务失败黯然离开。
“恭喜你。”陶永刚勉强笑笑。
“谢谢，可你——”突然褚烈阳话锋猛然一转：“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已经废了，懂吗？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颜面回来？你都这样，那你带出的兵该是什么样呀？陶永刚，如果我是你，我就给自己一枪，因为没法活了！”
“咔吧！”
拳头骨骼摩擦声响起，陶永刚的拳锋呈现出惨败状，眼神带着杀气，死死盯着对方。
“想动武？可以，让所有人都来看看，呵呵呵……”褚烈阳向前走一步，脸几乎跟陶永刚贴在一起：“陶永刚，还记得你曾经踩我的日子吗？可能你忘了，但是我没忘，你呀……就是个废物，带出来的兵也是废物中的废物，你们一对废物！”
此时此刻，陶永刚痛苦的整张脸都扭曲变形，眼睛里的火焰都要喷出来。
“呵呵……来呀，我给你机会，呵呵呵……”褚烈阳笑的特别好看。
“呼！……”
陶永刚松开拳头向后退了一步，绕开对方朝办公楼走去，竭力忍耐。
事实上他只能忍，因为连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
陶永刚面对不了的不是质疑与流言蜚语，他面对不了的是自己，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承受下来的。
重新回到011，又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这些年怎么样？”
办公室里，011的审核负责人叶靖宇坐在陶永刚面前，眼睛里充满关怀。
已经年过半百的他审核过太多太多的兵，可眼前的这个，是最令他难忘的。
陶永刚，曾经011最优秀的存在，最有希望成为神域的，可惜最后的任务以失败告终。
如果只是普通的失败也还好，可这次失败让他永远的失去了父亲。
“还好。”陶永刚点点头。
“伤怎么样了？”叶靖宇再问。
“差不多了。”陶永刚回答。
“那就好。”叶靖宇点点头道：“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不用搭理他们。”
“嗯。”陶永刚再次点点头。
这里每个人都知道他跟褚烈阳之间的竞争，也都清楚失败一次意味着什么。
011的士兵们很单纯，他们鄙视所有的失败者，总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失手。
当他们讨论陶永刚的时候，其实根本算不上恶意，只是他们对失败者的不认可。
一个连父亲都保护不了的人，还不允许别人说两句了？
“葛震的资料我们看了，并且也对他进行了评估，最终的评估标准为——”叶靖宇翻开档案资料，有些不忍的看了一眼陶永刚：“我知道葛震可能是你做出的最后选择，你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但是……他不合格。”
听到这话，陶永刚的身体狠狠震了一下，眼睛里露出浓浓的失落，透着焦灼与急躁。
“为什么不合格？我把该教的都教了，而且他做的不比我当年差。整个任务我全程追踪，甚至不惜代价给他出难题，却完成的很好。011的标准我知道，他已经远远超过标准线，比我当年接受考核还要优秀。为什么不合格？为什么？”
鼓起莫大的勇气来到011，得到的结果竟然是不合格，这让陶永刚顿时急了。
“因为他跟武龙。”叶靖宇说道。
“就因为他去见了武龙的妻女，把救命的钱交给她们吗？我认为他做的没有错，如果换做我，我也会这样。”
此时此刻，陶永刚内心如死灰，他就知道会在这方面出现问题，果然如此。
011不会用一个跟贼之间产生情谊的人，别的不说，首先政审方面就过不去。
兵，就是兵；贼，就是贼。
自古正邪不两立，永远无法改变。
“不是因为他把钱交给武龙的妻女，而是因为他的性格不合适。”叶靖宇掏出一根香烟递给陶永刚说道：“我们是最好的警卫，最好的保镖，是最坚固的盾牌，需要的是冷酷无情，而不是情感出众。”
“这有什么不对吗？只有具备人类的各种情感，才能更好的发现问题。我们是活人，不是死物，杀手的每一个表情都需要我们来捕捉，倘若内心没有情感，怎么从许许多多人当中捕捉到杀手的踪迹？”
这一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感情丰富的人才能从表现出不同感情色彩的脸上找出危险所在。
相反，只是冷酷无情，意味着不擅长捕捉瞬息即逝的感情表现，也就很难嗅觉到危险。
“如果你当年当断则断，任务怕也不会失败。”叶靖宇低声说道：“正是因为你的情感丰富，所以才导致你父亲的死亡。小刚，你犯的失误还不够吗？保镖跟杀手是相对的，所以保镖跟杀手都不需要感情，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
一番话让陶永刚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颓然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杀手冷血，保镖无情，这是两个行业特定的规则，他们彼此对立，就是得以无情适应冷血。
如果不能适应，就一定不是最好的保镖。
“对内是警卫，对外是保镖，如果我们一旦感情丰富，就会被对手抓住弱点。所有的任务，所有任务中的危险，都是我们先跟杀手正面相对……你已经忘记你的弱点怎么被抓到的吗？就在那一瞬，还不到1秒的时间！”
陶永刚的脸色从煞白变成死灰，他当然忘不了那让他瞬间失去一切的一秒。
“不要让葛震成为下一个你。”叶靖宇把资料合上，点燃香烟说道：“他更适合进入右手连，更适合成为兵者，而不是来到011成为一名警卫或保镖。”
审查机制已经对葛震实施了全方位审核，并且对武龙也进行了问询，发现这个军火商在言语中为其说好话。
随即，审查扩大范围，甚至跑到葛震出生的小城市，对他曾经的邻居、老师、同学了解情况。
不仅如此，葛震在二中队的情况，进入机动师的情况，全部被搞清楚之后变成资料案宗呈现出来。
这些东西再经过最少三名心理专家从行为、思维、预测三个方面剖析，最终拿出评议。
“葛震什么都没有，他只有情义。我承认他是个非常优秀的战士，可这种战士更适合进攻性特种作战，真不适合我们011。就算我们破格把他留下，可能以后也会出现不可预料的问题。”叶靖宇继续说道：“小刚，不是非得拒绝你，我们也相信你训练出来的警卫，但是……你得为他想想。”
说到这里的时候，叶靖宇很是不忍，他相信陶永刚训练出来的警卫，可这个葛震跟他太像了。
杀手冷血，保镖无情，必须得遵循这个规则。
“我懂了……”陶永刚费力的点点头。
011不需要情感丰富的人，他们需要的是相对于冷血杀手的无情保镖。
他，不合格；葛震，也不合格。
叶靖宇有些烦躁的吐出一口烟雾，很不想看到陶永刚现在的样子，可问题是没有办法。
他们都想帮助这个孩子走出阴霾，可惜……
“砰！”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西装革履，大概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走进来。
“叶主任，不要再让给我警卫的资料，我苏国士不需要保镖。跟你们说一万次了，我不需要保镖！我的价值我清楚，没有人会杀我，所以不要再给我任何警卫的资料让我选择！”
看到来人，叶靖宇满脸笑容的站起来，充满热情。
陶永刚也转过脸看去，看到这个传说中的国士无双。
苏国士，苏暮雪的父亲，特殊保护对象，哪怕在011，所有人都得让着他。
因为这是真正的国宝级人物。
……
苏国士五十岁，给人一种非常雷厉风行的感觉，虽然不是部队的味道，但丝毫不差。
加上他的个子高，很有一种气势。
当然，这种气势也不是部队的杀气，而是在他所属的领域里养成的别样气质。
国士无双，在他所从事的领域，苏国士就是第一人。
“苏国士，你好，呵呵……”叶靖宇笑呵呵的，冲他介绍道：“这是我们011的陶永刚，他是……”
本来想转移话题的，可话刚出口，叶靖宇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他没事介绍陶永刚干嘛？
本来苏国士就不想要警卫，而陶永刚身上发生的事不是秘密，这下人家更不想要警卫了。
头疼，头更疼了。
“你是陶永刚？”苏国士把陶永刚细细打量一番：“我认识你父亲，你父亲很厉害。在他涉及的领域中，没人比他强。”
“谢谢。”陶永刚苦笑着点点头：“我先出去。”
在苏国士的目光下，陶永刚转身走出办公室，他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呆下去。
身影很落寞很落寞，一切都被苏国士看在眼里。
“苏国士，您看您不好好休息着，到我这来干嘛？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跟警卫吩咐一声就好，呵呵呵……”
叶靖宇陪着笑脸，头疼越来越厉害。
这个苏国士现在被保护起来，就在他们011，因为只有在这里才可以保证绝对安全。
不久之后，这位国士无双要去国外召开一个会议，为了他的安全肯定要配备警卫。
可问题是这位大佬非常讨厌有人跟着他，所以直接拒绝。
在这种情况下，011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精挑细选一些警卫的资料拿给苏国士，让他自己挑选。
其中还包括女警卫，而且专门找了一个跟他女儿长得有些像的，可惜全部被拒绝。
理由很简单，他不需要警卫，他的价值所在注定没有人会杀他。
是的，苏国士的价值太大了，一般根本没有人敢动他，一旦动他，那就是宣战。
而且他也确实不喜欢警卫二十四小时贴身，太别扭了。
“你们没有给他一个机会？”苏国士指着门口方向说道：“据我所知陶永刚在你们011是最好的警卫，虽然最后的任务失败……没有儿子不想救父亲的，他也是无能为力。”
这是老友的儿子，苏国士经常在011被保护起来，当然知道这里的一些事，他觉得非常遗憾。
“不是我们不想给他机会，而是……他颓废了。”叶靖宇摇摇头道：“如果只是任务失败，对他的打击没有这么大，可他保护的目标是他的父亲，而且出现失误则是因为他的未婚妻……算了，不说陶永刚的事了。”
苏国士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很是随意的拿起葛震的那份资料，漫不经心的翻了翻。
“以后这种资料不要再送给我，我不需要警卫，必要的时候我还是能自保的。兵者葛献之是我结拜兄弟，他训练过我一个月……”
突然，苏国士的动作停下来，眼睛死死盯着葛震的照片，以及下面一长串的资料。
“葛震？父亲葛献之？葛震是你们011的人？”苏国士问道。
“葛震暂时还……”
“砰！”
突然，苏国士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指着资料大声说道：“不用再给我找警卫了，就是他，就是葛震！”
“啊？”叶靖宇连连摇头：“苏国士，这不可能，他根本不是011的人。这是审查报告，审查不合格。”
“我就要他！”苏国士举起资料道：“能进入你们011进行审查的，本身就已经具备了相当的能力。如果真想给我配警卫的话，我就要葛震。他是葛献之的儿子，信得过！”
“可是……”
叶靖宇都开始捂着头，缓解头疼。
他当然清楚苏国士的脾气，这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之前任谁劝都不要警卫，现在就要葛震。
只要他做出选择，就一定不会改变。
“没有什么可是，我就要葛震。”苏国士的眼睛里蕴含着一抹怒火：“如果不把葛震给我，那我这次出行绝对不会用警卫！”
口气坚定无比，毫无回旋余地。
“这个……他真不是011的人，他因为性格关系没有办法进入……”
“那就让他进入011，这对你来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苏国士起身，指着大门说道：“就这么定了。”
“这……好吧，但是你得允许我们再给你配备一名警卫。”叶靖宇反应极快的抽出一份资料：“这是褚烈阳的资料，他是011最好的警卫，由他跟葛震共同对你实施安全保护工作。”
他退了一步，但退一步的同时意味着苏国士也得退一步。
葛震的经验不丰富，但褚烈阳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到时候可以对他们两个人的任务区域实施分配。
经验不丰富的葛震处于外围，褚烈阳24小时贴身保护。
对于这个提议，苏国士知道自己也得做出让步。
“可以。”苏国士说道。
听到这句话，叶靖宇总算长长吐出一口气，虽然不是他想的那样，但起码对方接受了。
“但我要最好的那一个。”苏国士提出要求。
“没错，褚烈阳就是最好的。”叶靖宇肯定的说道：“他已经拥有八块盾牌，冲击神域。”
“据我所知陶永刚才是最好的，这一点无可争议。这样吧，让陶永刚跟葛震一起保护我。就这么定了，我先回去。”
说完之后，苏国士转身走人。
“哎，苏国士，苏国士……您等等，您等等……”
“……”
叶靖宇又头疼又无奈，可也没有办法：要么苏国士不要警卫，要么就要葛震跟陶永刚……当然是要警卫更好！
“让陶永刚来我办公室。”叶靖宇拿起电话吩咐。
五分钟后，陶永刚重新走进他的办公室。
“陶永刚同志，葛震进入011的审核已经通过，正式成为011的一员。”
“通过了？！”陶永刚一脸大喜。
“是的，通过了，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叶靖宇陡然变得严肃，站起来冲他大声说道：“陶永刚同志，上级准备委派你对苏国士实施贴身贴身保护，有信心吗？”
“这、这、这……”
突然而来的意外，让陶永刚激动的身体都颤抖起来，他觉得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觉。
他怎么可能再去执行任务？他是失败者，再也没有机会了。
“机会，只有这一次，好好把握。”叶靖宇凝视他的双眼沉声说道：“恢复你的八颗金盾，换上你的着装，熟悉你的技能。二十天，你们有二十天的时间做准备。”
“是！——”
陶永刚已经泪水涟涟，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能有一次机会，这对他来说就是新生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