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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志恒看着邵文光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禁好笑道:“老邵,有事你就直说,我能帮你办就办,不能办不是还有师兄吗?”

    邵文光是卫良弼的心腹,按理有事情也要先找卫良弼商量,不过看样子,估计是卫良弼那边有些为难!

    邵文光听宁志恒的话,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开口说道:“志恒,你是知道的,前段时间我不是找了个警事巡视专员的差事吗!”

    宁志恒点点头,确实是有这回事,这个差事其实就是军事情报调查处抽调出一批人手,明面儿上说是去巡视调查督促警察局的工作,其实就是派人到各个警察部门去要钱,为军事情报调查处搜集资金。这可是个肥差,邵文光从中捞了不少的好处。

    不过这个差事不能常干,不然警察部门也受不了这样的盘剥,只能是偶尔为之,这一年的巡查期也已经过去了。

    “怎么,巡查期已经结束了,你还想找这样差事,那我给你留意一下!”宁志恒说道,这事情倒也不为难,军事情报调查处可以打秋风的地方多了,随便找个借口,军队,警察,宪兵各个部门转一圈,哪个部门敢怠慢,这年头哪个官员的屁股是干净的,以军事情报调查处的能力,只要是想查,就能查个证据确凿,说抓你都不会冤枉你的!

    所以只要是下去调查,油水还是很丰厚,只要这样的事不能做多了,不然搞得鸡飞狗跳,大家面子上都难看!

    就是以宁志恒现在的级别,也可以找一个借口对下属一个部门进行审查,找一个有油水的差事并不是难事,看来邵文光还是不好意思跟卫良弼开口,不然这种事情用不着宁志恒出面。

    “不是这个事,你听我说完。”邵文光摇一摇头,“我在巡查期间结识了西城警察局的局长杜谦,这个人和我很投脾气,人也很懂事,我们两个相处的不错!可这次他遇到一点麻烦,这不,求到了我的门上,可你是知道的,我不过是个虚职,手中无权无势,帮不上他什么忙,又抹不开面子,这不才找到你这来了!”

    一样都是少校,邵文光这个少校,怎么能跟宁志恒相比,他空有军衔,却无实权。

    而宁志恒就不同了,他有背景,有身份,手上又有权,又有人,同样是少校,可是身份却天差地远。

    所以真要解决问题,邵文光还是要找到卫良弼和宁志恒的身上!

    听完绍文光的这番话,宁志恒颇不以为然,老邵这话里躲躲闪闪,略过了不少内情。

    说什么交情不错很投脾气!无外乎是这位警察局长给邵文光上供的钱财不少,这次求上门来还能不给好处?

    至于遇到了一点麻烦?想想都不可能是小事,邵文光临来之前肯定已经找过卫良弼了,只怕是在卫良弼那里碰了壁,这才找到自己这里来,邵文光是卫良弼的心腹,如果只是简单的小事,岂能驳他的面子。

    宁志恒想到这里,摆手示意邵文光坐下来,笑着说道:“老邵,只怕不是一点麻烦这么简单吧!你可要实话实说,这中间的利害关系给我说明白了,不清不楚的,我也不敢答应你啊!”

    邵文光知道宁志恒精明过人,这点小事根本瞒不住他,就直言道:“这个杜谦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中央党务调查处盯上了他。”

    “你说什么!中央党务调查处?警察部门是由军事情报调查处直属管理的,中央党务调查处怎么会插手?”宁志恒听到这里,有些纳闷,中央党务调查处这几年来一直被军事情报调查处打压着,一直处于下风。可以说避之犹有不及,怎么会上赶着和军事情报调查处起冲突?

    邵文光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哎!还不是运气不好,跟地下党扯上了关系,杜谦有一个不错的朋友,是个药店的老板,你也知道,现在的药品管理的非常严格,很多好药都归为了管制药品,哪家药店不都有点自己的渠道,搞点私货,不然也开不下去啊!

    杜谦也就给他这个朋友帮了点小忙,顺手的事!可是没有想到,中央党务调查处张口就说,这个药店的老板是地下党,抓人的时候还出了纰漏,让人跑了!这下子中央党务调查处丢人丢大了,正主抓不到,就开始到处咬人,好死不死就盯上了杜谦。

    前段时间还是盯梢监视,他也没有觉察,可是这几天就感觉风声不对,四处打听才知道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盯上了他,只怕就要动手抓人了。

    他上面倒是有些关系,可人家一听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盯上了他,连门都没让他进,他也是苦求无门,走投无路,这才找到了我这里,毕竟也只有咱们军事情报调查处才能够压过中央党务调查处一头!”

    宁志恒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撇了撇嘴说道:“老邵,不是我说你,这个杜谦要真就是泛泛之交,这个忙不帮也就罢了。虽说咱们军事情报调查处不怕中央党务调查处,可为了这么个小人物,去和中央党务调查处掰腕子,值不值?

    你来我之前先去找了师兄吧?师兄是怎么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师兄肯定是不会帮这个忙的,他一向对地下党的案子忌讳颇深。

    再说这也不是咱们军事情报调查处的管辖范围,我们两个部门分工明确,对付地下党,这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工作,他们只要发个公函通告给我们,我们也说不出话来!”

    宁志恒觉得这个案子不过是中央党务调查处要搞事情,不然中央党务调查处要想查一个人,你区区一个警察局分局的局长就能察觉出来,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啦!

    这些专业情报部门的手段,对付一个普通人简直轻而易举,听邵文光介绍的情况,很有可能这是中央党务调查处在故意打草惊蛇,引蛇出洞,有可能是为了引出地下党的同伙,甚至可能是故意找个警察局的典型,为了看一看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反应,总之不管是何种情况,自己都不宜卷入其中。

    所以他一口回绝了,说道:“老邵,这不是能不能帮的问题,是值不值的问题,这种麻烦事,还是少揽上身。别吃不到鱼惹得一身腥!”

    邵文光肯定是收了好处的,不然他上赶着管这份儿闲事做什么?只怕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邵文光财不惜拉下面子为之奔波!

    “志恒,杜谦自然不会没有表示,他说了,只要能平安度过此劫,他愿意拿出全副身家相谢,开口就是十万法币,我也是过手的财神,赚点好处罢了!”邵文光有些不甘心,要知道杜谦光是许给他的好处就给了四万法币,看样子只要再敲一敲,再多些也能拿的出来。这可是一条大肥羊呀!

    邵文光不像卫良弼和宁志恒,仕途不顺,半生坎坷,一直没有担任过主官,多是给人跑腿和帮忙。平日里就是捞点好处也是有限。

    向宁志恒这样的主官就不一样了,破获一个案子,其中大部分的缴获和好处都是归他们的。

    所以当杜谦将大把大把的钞票摆在他面前时,邵文光确实是心动了,四万法币呀!就是在南京城也足够购置一套大宅子。自己辛苦半生,连个像样的家业都没有置下,老了只怕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说出来都觉得凄惨!所以,他下定心思揽了这件事!

    可是如今以宁志恒的眼界,如何看的上这区区十万法币,不过也就一万多美元罢了,为了这点钱去趟浑水,他的脑子又不是烧坏了!

    “老邵,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钱挣得太扎手!这样吧,过两天我找个案子,你去下面转一转,贴补一下就是,要是真有用钱的地方跟我说一声,你我兄弟,十万八万的你随意!”宁志恒笑着说道。

    邵文光看到宁志恒确实不愿意出手,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暗道可惜了!这一笔外财只能是放走了!

    他只好站起身来,无奈的说道:“好吧,这事太扎手就算了,我是尽力了,也算对得起老杜。谁叫他运气不好,非要和那个什么中康药店的老板扯上了关系,不过也是,万一他要是真的地下党,沾上手也麻烦,我们也都要吃瓜落!

    那就这样吧!志恒,晚上别忘了,德运大酒楼!”

    说完,他起身挥了挥手,准备告辞出门!

    中康药店!宁志恒的耳朵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顿时心中一激灵!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地下党省委成员之一,吴泉江的隐藏身份就是中康药店的老板!二十多天前,还是宁志恒从叛徒张培的记忆中窥探到了这个秘密,连夜报信,还亲自出手,连杀多名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工,力挽狂澜,救出了吴泉江等人。

    怎么这个警察局长杜谦和吴泉江扯上了关系,这就麻烦了!



    宁志恒是知道吴泉江的真实身份的,他在地下党内的身份等级极高。

    和吴泉江有关系!那中央党务调查处就肯定不是故意找事,而是真的在调查地下党!

    万一这个杜谦真的是吴泉江的下线怎么办?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而是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是这样,宁志恒决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杜谦落入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手里,就算是只有一丝可能是地下党,宁志恒也不想放弃,如果是真的,那么一个担任警察局长的地下党成员,对整个组织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必须要出手,好在自己也有的是借口,这件事属于那种可管可不管的界限之间。警察部门毕竟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管辖范围,自己出手也是有理可说。

    再说军事情报调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一向不和,自己和中央党务调查处别一别苗头,处里的高层说不定还乐见其成,毕竟让党务调查处随便抓捕自己的手下,军事情报调查处的面子也不好看。

    再说现在中央党务调查处从上到下都受到了全方位的打压,以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强势,党务调查处基本上都是能躲就躲,不愿与之争锋。

    再加上自己的背景和身份,还真不怕中央党务调查处的那些人,区别不过是值不值的问题。

    现在事关地下党成员的安危,事关地下组织的安危,那就不能坐视这种危险发生!

    看着邵文光就要出了办公室的门,宁志恒突然说道:“二十万!”

    邵文光一只脚都都迈出了办公室的门,突然间听到宁志恒这一声,顿时一愣,慢慢的又把脚收了回来。

    他转身把门关上,几步走回到宁志恒的面前,眼神中充满了惊喜,高兴的问道:“志恒,你这是答应了!”

    宁志恒脸色有些不屑,懒懒的不以为然,点了点邵文光,说道:“老邵,不是我说你呀!你这眼皮子有些太浅,他一个西城警察局的局长,就值十万法币?我记得西城区警察局管辖着城西平安港和康元口两个运输关卡口,这一年的流水不知有多少?他这一副身家绝对少不了,这样,你告诉他,给你的好处费十万法币,我这里二十万,你知道的我只喜欢英镑和美元,换成三万美元,如果他想要这条命,就是这个价钱!”

    宁志恒当然不会贸然出手把这件事揽过来,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自己故意抬高价格,让旁人以为,他是为了捞钱才肯出手管这摊子事。

    在民国官场,以职务之便捞取钱财,贪污腐败是官场常态,大家都在这么干,所以算不上多大的事,区别只是吃相好不好看而已!

    有的人根本就没有吃相,上下其手,丑态百出,为了钱连祖宗都可以卖,这种人最让人诟病,但是只要不是得罪了大人物,就不至于出事。

    有的人还是讲究面子的,也只是做事隐蔽些,收取一些孝敬,不去盘剥百姓和下属,这些人就已经可以称之为清官了!

    所以宁志恒必须要做出这样一副姿态,这样万一有人真的追究不过,也可以用只是为了捞一些钱财这个理由搪塞过去,也不至于走到最后一步。

    “好,好的!哈哈,志恒,只要是你肯出手,党务调查处那些人不敢硬伸手的,这笔钱和白捡的一样!至于价钱我去说,肯定不是问题,老杜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一向出手大方,钱重要还是人重要,他还是拎得清的!”邵文光听到宁志恒肯出手,还把他的好处费一下子提到十万,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知道宁志恒的本事,真要是肯保个小警察局长,还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杜谦是不是地下党?别忘了邵文光可是干了半辈子情报的老特工,这锻炼出来的眼力可不是白给的。

    就杜谦那副的嘴脸,眼神中透出来的那一丝贪婪,地下党能要这样的货色?他杜谦要是真有这份演技,他邵文光就是倒霉也就认了!

    所以他可以肯定,这是党务调查处在搞事情,不管怎么样,只要杜谦真的不是地下党,那就一切都可以操作。

    得了宁志恒的准信,邵文光满心欢喜的去和杜谦报信去了!

    宁志恒看着邵文光高高兴兴的离去,起身来到窗户前,不一会就看见邵文光一路快行的背影。

    当天晚上,邵文光在德运大酒楼摆了酒宴,他是去年底刚刚调回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在处里认识结交的朋友并不多,满打满算就是一桌子客人,其中还以卫良弼和宁志恒的地位最高。

    大家举杯庆祝,推杯换盏,一直到了大家尽兴了才各自散去,最后宁志恒和卫良弼一起回去。

    在车上卫良弼对宁志恒说道:“是不是老邵找你去了,那件事情你答应他了?”

    宁志恒没有隐瞒的意思,卫良弼的精明不下于自己,这种事情瞒不了他。

    他点了点头,说道:“答应了!老邵帮我不少,第一次向我开口,这个面子我得给,再说也不是没有好处!”

    “这个老邵,我今天看他满面春风,那个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是答应他了。”卫良弼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是不帮他,只是觉得掺和地下党的事情,对我们没有好处!可他还是不死心,到底还是找了你。”

    “其实我觉得师兄你多虑了,不过就是一个贪腐的案子,这个警察局长杜谦拿了人家的好处给别人办事,最多只能说是受人利用!

    再说,那个药店的老板是不是地下党还是两说,而且杜谦好歹还是我们的下属,就这么扔出去,别人还说我们军事情报处怕了党务调查处。

    如果这个杜谦真的是地下党,还能让他逍遥到今天,党务调查处早就动手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师兄放心吧!”宁志恒显得不以为然,言下之意卫良弼有些太过小心谨慎了。

    卫良弼暗自摇头,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警察局局长杜谦只是个贪腐的小人物,他是不愿意为了这个小人物和党务调查处对上,说到底还是不值得。

    可现在骑虎难下了,自己的心腹和师弟都打算揽这摊子事,自己很难再置身事外了,算了,对上就对上,说到底他卫良弼也并不怕党务调查科那帮党徒。

    “我不是太过小心,只是认为不值得!这次老邵让我很失望,不过他潦倒半生,如今好不容易升了少校,想要挣些钱傍身,我也是理解!他也是有脾气的,我直接给他钱,可他就是不要,也许是我太苛求他了!”卫良弼心情反而不是很好,悠悠的说道。

    邵文光与他相交患难之时,教过他也帮过他,可是自己对他还是有些疏忽了,没有站在他的角度考虑。

    “放手去做吧,有什么事情我帮你撑着,你我兄弟不分家,想要动我们还是仔细掂量掂量的!”卫良弼拍了拍宁志恒的肩膀,傲然的说道。

    “知道了,没师兄你想的那么严重,信不信,我亮出招牌,那帮家伙不用我动手,卷铺盖就滚蛋!”宁志恒笑着说道。

    把卫良弼送回家,宁志恒赶回自己的家里,洗漱了一下,就准备休息了。这时敲门声响起,宁志恒打开门一看,却是邵文光。

    “老邵,快进来!”宁志恒把他让了进来。

    关上门,邵文光笑着说道:“今天酒席上人多,我没有跟你说,杜谦那里回了话,只要你肯救他一命,钱不是问题!”

    “那好,明天上午让他来办公室找我,我有些事情要问他!”宁志恒点头说道。

    “还要见他?”邵文光问道。

    “当然,我总要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地下党吧!如果真是地下党,这钱说什么也不能挣了,不问一问怎么放心!”宁志恒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通知他!”邵文光点头说道,宁志恒说的没错,总不能光听他邵文光的一面之词,就贸然出手吧,以他对宁志恒的了解,宁志恒可是做事仔细,眼睛不容沙子的角色!

    他不知道的事,宁志恒当然要仔细确认一下是没错,可处理的方式正好相反,如果是地下党,那肯定就是为他隐瞒,全力保护。可如果就是个贪腐分子,那就不客气了,不再活剥下杜谦的一身皮,又怎么对得起他宁志恒的凶名!



    第二天早上,宁志恒照常上班,进来自己的办公室,着手处理各种公务。

    第四行动组初建,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过宁志恒做事果断,胸有成竹,处理起来有条不紊。在军事情报调查处又有大量的人脉,各方面都很给面子。

    第四行动组的人员,装备,训练都迅速铺开,再加上他手下都是保定系的成员,对他的令行禁止唯命是从。所以第四行动组以极快的速进入了正常工作状态。

    这一点让赵子良大为满意,这足以说明宁志恒不仅是一个行动能力极强的行动人才,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管理人才。

    这时敲门声响起,宁志恒应了一声进来。门推开,王树成走了进来。

    “树成,有什么事?”宁志恒笑着问道,挥手示意王树成坐下。

    “组长,那批房产已经处理干净了,你看~?”王世成在旁边的座位坐下,开口说道。

    “这么快!现在的行情怎么样?”宁志恒问道,这批房产现在价值巨大,可再过半年就一文不值了。当然尽早的把它变现,钱放在手里还是最安全的。

    “行情还是不错的,按照您说的。我压低了些价格,很快就脱手了,总共是八万美元!”王树成笑着说道,他不明白宁志恒为什么这么着急把房产处理掉,但是他对宁志恒的吩咐向来是唯命是从!

    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变现成了美元,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从那以后,他对宁志恒的命令再也没有发出过一声质疑!

    宁志恒点点头,老实说,在南京的这么多房产,才卖了八万美元是不多,可是这毕竟是白得的,他也是很满意的!

    “晚上送到我家吧!以后这些事情都按这个样子处理,手上只留英镑和美元,”宁志恒点头说道,然后又想了想,决定还是给王树成透一点口风,“南京我们不会待很久,有消息说,军事情报调查处要抽调大批人员对我们的后方城市进行清剿行动,我们要做好准备,也许就会选中我们,所以我们要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这件事要保密,不要和外人说!”

    王树成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组长要处理在南京的一切,原来还是有内幕消息的,他连连点头称是,然后起身告退!

    宁志恒也是无奈,战争打响后,离开就已成定局,他不可能抛开他的亲人不顾,留在险地!

    他能做的就是把他身边的人,尽可能的都带出去,现在只能找一个借口让他们做好离开的各种准备,不然最后措手不及,悔之晚矣。

    这时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大门外的一辆小轿车里,西城区的警察局局长杜谦和绍文光正在低声交谈着。

    “邵兄,你说的这位宁组长真的能够保我平安吗?这三十万可不是小数目,我不是怕花钱,是怕投错了庙门,办不成事啊!我可是没有时间赌了,昨天我们家附近又住进了一户人家,一看就不是善茬,这肯定是监视我的,现在我连家都不敢回了!”警察局长杜谦带着哭腔说道。

    他这段时间的确给吓怕了,这些党务调查处的特工已经越逼越近,看来很快就要动手了,他不能坐以待毙,可是他四处求告,就连他的靠山,那位警察总局的副局长也是翻脸不认人,干脆连门都让没进。

    他病急乱投医,这才想到了这位刚刚结识不久的,军事情报调查处的邵专员!

    “老杜,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宁组长是什么人?也就是我手眼通天,才能靠上这样的人物。

    黄埔军校的天子门生,少校行动组组长,刚刚黄埔毕业不到一年,今年才二十一岁。

    他晋升的时候,我们军事情报处的处座亲自授衔,摆酒庆祝的时候,处座和副处长一起到场庆贺!这在我们军事情报处不是秘密,你只要留心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你就想一想他身后的背景吧!”邵文光口吐莲花,滔滔不绝,不遗余力的为宁志恒吹嘘着,还别说,他说的都是真话,倒不怕杜谦去私下打听。

    “这是真的!我的天!邵兄,你这份人脉可是通天了!我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能够认识邵兄你,这次如果能够逃出升天,我还必有重谢。”听到邵文光的话,杜谦只觉得这心里踏实多了,总算找对了庙门,看来这一次能有惊无险的度过这一劫了。

    “老杜,这也是我看在你人爽利懂事的份上才帮你一把,这钱不会让你白花,对了,宁组长这个人只喜欢英镑和美元,我跟你说过吧,你都准备好了吗?”邵文光摆了摆手打断了杜谦的奉承,直接问道。

    杜谦赶紧举起手中的小箱子,说道:“三万美元,一分不少!”

    邵文光点点头,说道:“那就好,进去之后,宁组长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一定要老老实实,他这个人非常精明,你只要敢说一句谎话,他都能看出来,后果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明白!明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一点儿隐瞒!”杜谦连声说道。

    “好了,赶紧进去吧!记住,千万不能有隐瞒,不然悔之晚矣!”邵文光交代清楚,才催促杜谦下车。

    杜谦战战兢兢的进了军事情报调查处,给守卫的军士们通报了姓名,守卫打电话到宁志恒的办公室,得到了他的首肯,这才放了他进去!

    别看杜谦是警察局长,可他也是头一次进入军事情报调查处,这个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殿,他感觉这里的每一栋建筑都犹如狰狞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的盯着眼前的猎物。

    他不敢多停留,按照守卫的指点,快步进入行动科,来到了宁志恒的办公室。

    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只听里面传来清朗的声音!

    “进来!”

    杜谦轻轻的推开房门,脚步放缓进了办公室,回身把门关好,这才敢抬头,看到一位非常年轻的军官端坐在办公桌后,正低头仔细在文件上书写着什么!

    杜谦不敢说话,怕打扰了对方的思路,他小心的看了看这位年轻的军官,果然是少校军衔,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年轻的过分。

    邵文光说的没错,这么年轻的少校军官,尤其是在外界传闻中,以神秘凶恶著称的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少校组长,绝不是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可以想象的!

    过了好半天,那位年轻的军官才抬头看了一眼杜谦,这才收了手中的钢笔。

    “你就是杜谦!”宁志恒淡淡的问道。

    “卑职就是杜谦,特地前来聆听组长的教诲!”杜谦赶紧恭敬的回答道。

    “老邵跟我说了你的情况,听说你还和地下党扯上了关系,你的胆子不小啊!”宁志恒冷声问道。

    杜谦听到这里,赶紧连声哭诉道:“组长,我真是冤枉啊!我哪有那个胆子跟地下党打交道,这完全是党务调查处的诬陷!

    那个药店的老板,叫吴泉江,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医大夫,当初出手治好了我的旧疾,我出于感激,才和他结交,可完全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没有想到祸从天降,中央党务调查处不知为什么就抓捕他,可是让他逃走了,结果就把矛头对到我身上!

    组长,我冤呐!再说我是警察局长,是咱们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下属,就是要动我也轮不到他们党务调查处吧!”

    杜谦不愧是久经风雨的老姜,一番话连推带挡,把自己摘的是干干净净,顺便还挑明了自己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人,希望宁志恒能够为他当风遮雨。

    宁志恒眼睛仔细审视着这位警察局局长,他想从中找寻蛛丝马迹,来判断这个杜谦到底是何方神圣,看一看自己到底该如何处理此人!

    “我问你,这个吴泉江都和你有哪些联系,我提醒你,你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若是胆敢隐瞒,不用党务调查处出手,我现在就抓了你,这辈子你就别想出去了!”

    杜谦早就得到了邵文光的警告,知道眼前这位大佬眼睛不容沙子,说谎的后果极为严重,他不敢有所隐瞒!

    杜谦决定和盘托出,赶紧回答道:“南京城里药品齐全,吴泉江手里囤了不少的好药,在本地卖不出价钱,想着运往内地,多赚取一些利润!可是很多都是管制药品,不好运出去,就求我帮忙,我是推辞不过,才给他安排了一下!”

    宁志恒听到杜谦的回答,很不满意的喝问道:“别把你说的那么无辜,那个吴泉江不给你好处,你能为他出力?我不是追查你的贪腐,用不着你藏着掖着,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是,是!组长明鉴!我确实收了吴泉江的一些孝敬,可是这都是惯例啊!可要说他是不是地下党,我可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啊!再说运出去的都是药品,又不是军火,都是拿来救人的,我这也是积德行善呐!”杜谦委屈的说道!

    “混账!管制药品也是禁运的!你不知道?”宁志恒冷着一张脸,低声喝道,“你是怎么做的安排,说详细点!”

    “是,是!都是卑职财迷心窍!”杜谦心思灵活,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为了收受贿赂,才为吴泉江打通关节,可和勾结地下党扯不上关系。

    他的想法和宁志恒一样,可以让人知道自己是为了钱才做事,但和地下党绝不是同伙,这两者的性质可完全不一样!前者还能得一条生路,后者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杜谦接着说道:“卑职管辖的范围内有两条重要的运输要道,分别设有两个关卡,一个是平安港,一个是康元口。其中通向西北方向的必经之路上,布置的就是康元口关卡。

    每一次吴泉江就会把药品装在一辆或者几辆军用卡车上,我安排人不用检查,直接放行!”

    “胡说八道!康元口关卡过去之后就是十四师的驻防地,他们设置的乔水湾关卡是归军方管辖的,那些假冒的军车怎么可能蒙混过关,你给我说清楚!”宁志恒一听就听出了问题所在,这个杜谦竟然还敢有所隐瞒。

    杜谦一听就知道自己根本隐瞒不过去,这个宁组长心中跟明镜一样,什么都清楚!

    “卑职之所以让他们伪装成军用卡车拉药品,就是因为负责驻守乔水湾关卡的那个营的营长,就是我的小舅子,当时为了这条至关重要的运输线,我整整花了十万大洋,上上下下打点,才帮他运作到了这个位置,所以只要我点名的货物都可以畅通无阻的通过乔水湾关卡!”

    宁志恒听到杜谦这番话,心中暗自赞叹,还真他么是个人才!有眼光,有魄力,肯下大力气投入,看来自己还真小看了杜谦!

    “你苦心积虑的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把这条运输线掌握在手里,这些年只怕捞的金山银海了吧?”宁志恒问道。

    杜谦一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看来宁组长也是盯上这笔财源了,赶紧解释道:“组长,卑职也是迫于无奈啊!自从卑职当了这西城警察局的局长,管辖着平安港和康元口这两个关卡,上上下下眼红的人多了,都以为卑职得了一个大大的肥差,方方面面都是伸手要好处,尤其是我们警察总局的韩副局长,一伸手就足足要了康元口关卡的三成,谁叫我这个职位也是他给安排的呢!再加上其他一些打点,我这一年辛辛苦苦到头来,成了过手的财神,外人看风风光光,可实际上就是个空壳子。

    我被逼无奈,只好多做布置,安排了我的小舅子这个后手,只要不是过我手疏通的商家,在康元口把货物放过去,再在乔水湾截下来,让货主再加些好处费,然后再放行!这样多搞了几次,那些商家才老老实实的找上门来,走我的门路,这一年到头才有了点结余,不然我早就支持不下去了!”

    高明!太有才了!宁志恒听到这一节不觉得拍案叫绝!这一手乾坤大挪移玩的真是漂亮!

    这南京城里有权有势有背景的人多了,他一个小小的西城区警察局局长算的了什么?

    有实力的商家若想走私违禁物品,管制货物谋取暴利,只需要挂靠上有权有势的权贵,一个电话打过去,杜谦敢不乖乖的放行!

    这样一来,好处费都落到了那些权贵的手里,实际上落到杜谦手中的没有多少。

    可是这边各方势力都在伸手,压榨的杜谦没有办法,只好另辟溪径,花了大价钱把乔水湾关卡勾连在一起,前后配合!

    凡是那些通过权贵的关系走私的货物,杜谦绝对按照吩咐,全部在康元口关卡放行,可是到了乔水湾关卡,就让他的小舅子下手扣住货物。

    那些权贵们对军方可是没有约束力,打招呼也不好使,除非那些可以影响到军方的顶级权贵除外,不过这毕竟是极少数。

    再说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商人去花大力气疏通,真当他们的人情这么不值钱吗!等到商家着急找上门来,杜谦再在其中做好人,说是可以帮着疏通乔水湾的关卡。

    这样再收一次钱,再让他的小舅子放行,如此一来反复多次,那些聪明的商家又不是傻子,看到那些走杜谦门路的商家,一路通行没有阻拦。

    而自己的货物却屡次被扣,如何还不知道其中的问题所在?最后都是乖乖的找到了杜谦的门上,没用多久,这条重要的运输干线终于牢牢地掌握在杜谦的手中。

    “这里面有没有走私军火的?”宁志恒问道。

    这句话吓得杜谦差点儿站都站不稳了,他紧走两步,连声说道:“组长,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走私军火,这些商家货物多是些管制商品,就是药品和电材之类的,这些东西在南京城容易搞到手,放到内地都是几倍甚至十倍的暴利!”

    说到这里,杜谦心中一动,也许这次是一个机会,这一次自己遭逢大难,身后的靠山警察总局韩副局长平日里拿着自己巨额的孝敬,关键时刻却袖手旁观,连门都没让进,摆明是把他抛弃了。

    杜谦心中的恨意自然是无以复加,这一下子两个人撕破了脸,这次就算是度过了劫难,韩副局长只怕也要对自己下手了,他岂能坐视自己把持着平安港和康元口两个聚宝盆,只怕西城警察局局长的位置不保了,自己苦心经营了多年的江山,又怎么肯乖乖地拱手让人?

    想到这里,他对宁志恒弯了下腰,低声的说道:“不过卑职倒是知道一点线索。”

    “欧!说说看!”宁志恒顿时来了兴致,没想到这个杜谦还真是有些私货。

    “警察总局的副局长韩兴平,这些年来,仗着他的权势,疯狂走私各种紧俏管制商品,他名下的产业公司运送走私的物品多不胜举,我怀疑甚至还有军火和电台等重要电材,只要~~!”

    “好了!”宁志恒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线索,原来是杜谦起了小心思,想要搞掉自己的老东家。

    宁志恒心思剔透,几乎就在一转念就把事情想清楚了。

    他可没工夫去抓贪腐,这民国政府的贪官多了,几乎是无官不贪,如果真要抓又怎么能抓的过来,说句不好听的,自己就是一个贪官。

    如果这么做,最后搞得举世皆敌,只怕日后会步履维艰,寸步难行!

    “杜谦,把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想借我手里这把刀杀人,你还不够格!”宁志恒严厉的喝骂道。

    “是,是!卑职这点小心思又怎么瞒得过组长您呢?”杜谦顿时吓了一身冷汗。

    邵专员说的没错!这个宁组长看着年轻,却眼光凌厉,自己刚一开口,就被看破了。

    不过杜谦久经官场,深谙利益存取之道。只要这位宁组长看上了这笔财源,自己只要以此为由,只需徐徐图之,早晚能靠上这棵大树!

    “不过,组长,我这里还真有一点线索,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杜谦知道宁组长这些情报部门对什么感兴趣,必须要投其所好,好好表现,以显示自己的存在价值,才能让宁组长为自己出手解难!

    “说吧,找有用的说!”宁志恒点头同意,他倒要看看这个杜谦有多少存货。

    杜谦终于不再隐瞒,开口说道:“宁组长,之前我说的那位朋友吴泉江,他逃走之后,他那家中康药店也被查封。我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可是就在三天前,我在康元口关卡又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什么,这个吴泉江露面了?”宁志恒听到杜谦的话,顿时一惊,不应该啊!吴泉江在南京城已经彻底暴露,如果还敢露面,跟找死没有什么两样,地下党不该出现这样的致命错误。

    “那倒没有,不过我跟吴泉江打交道很长时间了,他每次运输药品的那几辆卡车伪装成军车,还是我出的主意,我是极为熟悉的,还有那几个司机都是熟面孔。

    就在三天前,我在关卡巡视的时候,无意中又发现了其中一个司机,发现他开的货车,虽然外形变了许多,也重新涂了外漆,但我还是能够看出来,这就是那几辆旧卡车改造的。

    人也对,车也对,这说明他们这条运输线还在运作,不知道这条线索对您来说,有没有用!”



    宁志恒听到杜谦的话,顿时心神一紧,吴泉江和杜谦打交道多年,上下疏通各个关节,肯定是负责走私运输管制药品首脑。

    现如今他的手下又露面开始活动,很明显这条运输线又开始从重新启动了。

    康元口关卡和乔水湾关卡作为运输药品的必经之路,是肯定绕不过去的。

    现在重新改头换面,试图再次打通运输线,可没有想到,却被杜谦发现行踪。

    这个杜谦可是没有半点犹豫,转手就把吴泉江的行踪给卖了出来,可以想象这个杜谦如果落在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手里,根本不用严刑拷打,第一时间就会把这个线索交代出去。

    到那个时候,这一条药品运输线就会暴露在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眼皮子底下,只需顺藤摸瓜,整条运输战线都会被揪出来,这将又是一场灾难。

    幸好机缘巧合,这一次邵文光把杜谦介绍到宁志恒的门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时候宁志恒也再三确认了,这个杜谦贪婪成性,根本没有任何信仰,信奉的只是自身的利益,绝对不是地下党的同志。

    “你能确定这些人就是原来吴泉江的手下吗?”宁志恒再次问道。

    “卑职能够确定,这两个关卡事关重大,这几年卑职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关卡上,有好几次都是我亲自查人放行,人和车都不会弄错!”杜谦肯定的说道。

    “查过货单了嘛?是哪家公司的货?”宁志恒问道。

    “查过了,是恒丰贸易公司,这个公司身后有一点财政部的背景,但是关联不大,早先一开始的时候,还用财政部这个大帽子压我,被我敲打几回就老实了,现在都是走我的门路!”杜谦回答道。

    “这批货你是怎么处理的?”宁志恒问道。

    “放行了!这段时间我被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盯上了,怎么还敢和吴泉江扯上关系,把他找出来我也没有好处,所以我谁也没告诉,再说收了好处,自然放行了!”杜谦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对宁志恒他不敢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这件事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宁志恒问道。

    “没有,这种要命事不敢乱说,也就是宁组长您,否则我打死也不多说一句。”杜谦再三肯定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宁志恒这才把心彻底放了下来,看着这个杜谦,宁志恒的心里涌起一丝杀机,这个人早晚是个祸害,对地下党来说绝对是个致命的隐患,看来要找个机会除了他,反正也不是个好东西!

    心中想着怎么杀人灭口,可脸上不露丝毫异常,宁志恒开口说道:“这条线索有些价值,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个司机和货车换了一个东家也说不定!

    总之我会注意的,你也一定要管住你那张嘴,对任何人都不可以泄露。”

    “明白,卑职明白!”杜谦赶紧点头说道。

    说到这里,杜谦才轻手轻脚的上前,将手中的小箱子放在宁志恒的办公桌上。

    “这是卑职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组长笑纳!”杜谦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说道。

    宁志恒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他伸手将箱子打开,里面装的满满地全是崭新的美元。

    “明天再送一箱子来!”宁志恒点点头,然后淡淡的说道。

    “额?”杜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有问题?”宁志恒语气突然变冷,一股慑人的气势逼来,将杜谦吓得小腿发软。

    宁志恒现在威势日重,平时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在面对他的时候也越来越拘束,就连一早和他同期毕业,一起加入军事情报处的王树成,在面对宁志恒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宁组长能够笑纳,这是给卑职的脸面,卑职明天一早送过来!”杜谦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多少钱这时候也要拿,这是他买命的钱,不然只怕今天都走不出这个军事情报处的大门!

    老实说,这些年他守着聚宝盆,就算是有各方面的盘剥,也挣了不少的家资,这笔钱还真不算什么!

    宁志恒这边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和地下党无关,那对这送上来的肥羊岂能放过。

    他对敲诈这种贪婪成性的家伙,心里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本着不想浪费的想法,毫不客气的把价格提高了一倍,料想杜谦也不敢违抗。

    这时他心里仔细盘算着,到底应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情,以前是怕杜谦是地下党的同志,所以才打算出手解救。

    可是现在已经确定杜谦不是地下党,可是他更不敢让他落入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手里,不然他肯定会把地下党药品运输线的事情招出去,那样会给地下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可是现在就把杜谦抓起来除了,也不现实,军事情报调查处又不是自己家开的,在这里行事还是很不方便的,人多嘴杂容易出现意外。

    而且不能让他死在自己手里,这样做太明显了,会让监视杜谦的党务调查处有所怀疑。

    现在必须要稳住这个杜谦,看来解除党务调查处监视这件事情还是要做的,等这件事情淡化了之后,慢慢找机会除了他!

    想到这里,宁志恒不再犹豫,他拿起电话给王树成打了个电话,很快王树成就敲门进来。

    “队长,有什么事情?”王树成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杜谦,然后对宁志恒问道。

    宁志恒用手指了指杜谦,吩咐道:“这是西城警察局局长杜谦,现在党务调查处的人在监视他,警察部门是我们军事情报处的管辖范围,现在是他们捞过了界。

    现在你带着第一行动队,按照杜谦的指定,把监视他的党务调查处的人都抓起来,就地关押,等我的指令!”

    “是!”王树成一听,马上应命,就要出去召集队员出动,他对宁志恒的命令一向都是不打折扣的执行,哪怕对方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再说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人对中央党务调查处一向没有好感。

    “等等,尽量不要开枪,别出人命,以抓捕可疑分子的名义动手,之后的事情就是我来做了!你明白了吗?”宁志恒仔细交代清楚!

    “是,抓捕可疑分子,就地关押,等候指令!”王树成也再次确认了命令!

    宁志恒挥了挥手,王树成转身出去,杜谦看到宁志恒拿到钱,马上就安排人解除党务调查处的监视,心里高兴极了。

    这个宁组长收到钱一点折扣都不打,马上做事,真是个讲究人,这一次真是拜对了庙门,找对了菩萨!

    他给宁志恒低头哈腰的鞠了一躬,然后也转身出门,随王树成一起行动。

    在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一件宽敞的办公室里,情报三组的组长闻浩正在和自己的副手罗青交谈着!

    “你那边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闻浩问道,他前段时间本来一直在查已死的财政部国防司第二科科长路广然的一件案子,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后来又有了更为要紧的案子,才被迫终止了调查。

    他的副手罗青则是负责中康中药店老板吴泉江的案子,这次是两个人的一次情况交流!

    “没有什么进展,吴泉江之前的社会关系都已经调查完毕,可是都没有有价值的发现,我们花了大量的精力安排了监视,可仍然一无所获,那些多是些商业伙伴,对吴泉江的身份毫无察觉!”罗青摇了摇头说道。

    “组长,干脆就把这件案子挂起来,等日后有线索再接着查!”

    他觉得这件案子也根本查不下去了,手上没有目标,徒费时间和资源,所以他想提议结束这件案子的调查,党务调查处的工作很多,不能花费这么多资源在这个无头案子上面。

    “可是我听说你手下还在行动,是不是还在监视目标,我现在这件案子正缺人手,人手捉襟见肘,调派不过来,还是把人抽回来吧!”闻浩皱着眉头说道,这个罗青办事还算勤勉,就是有时分不清个轻重缓急。

    “是还有一个目标,只是没有什么把握,可就这么放弃了,还是有点儿可惜!”罗青有些为难的说道。

    “说一说情况!”闻浩说道。

    “我们查遍了吴泉江的社交关系,除了生意伙伴外,他和西城警察局局长杜谦有很频繁的接触。”罗青叙述道。

    “他一个中药店的老板和一个警察局局长还有关系,查清楚了吗?”闻浩疑惑的问道。

    “已经查清楚了,这个杜谦的管辖区里有两个出城干道的关卡,所以南京城里很多的商家走私货都要走他的门路,我们怀疑吴泉江通过杜谦,将一些违禁违规的药品运输出城!”罗青说道。

    “走私货?是什么性质?是同伙还是官商勾结?”闻浩问道。

    罗青挠了挠头皮,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个人的判断,很大可能是官商勾结,是地下党同伙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不能确定,所以还在监视中,因为是杜谦警察局局长,隶属于军事情报调查处的管辖范围,所以有些顾忌。

    组长,你也知道我们党务调查处现在的处境,这要是前几年,就这么个小人物,当场就抓了,那用这么麻烦!”



    闻浩听完罗青的抱怨,也很是无奈,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上上下下对中央党务调查处都也有所限制。他自己对此也颇有怨言,但是他平时从不在下属面前抱怨,以免更加打击他们的士气。

    “做事还是要多小心些,不过这件案子也不能迁延时日,这样牵扯的人力和精力就太多了。”闻浩说道。

    罗青赶紧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目前我们对杜谦监视的这段时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于是这几天,我特意安排在他面前漏了行踪,逼了他一下。

    估计他现在也有所察觉,如果他真是地下党,按照地下党的行动原则和行动规律。他肯定就会迅速撤离,我在四周已经布好了网,只要他一跑,就说明他是地下党,正好抓捕他归案。

    可如果他不逃,那就说明他只是官商勾结的贪腐案,那这个案子就进展不下去了,干脆敲一笔钱走人,撤离算了。”

    闻浩点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要在这些小人物身上耽误太多的时间,而且我估计进展不会太大,做完这件事赶紧把人手撤回来,我这里也需要人手。”

    罗青点头答应,但是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情况?”闻浩的观察力很仔细,看到罗青犹豫的表情问道。

    “是还有个情况,就在这两天,这个杜谦和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一名叫邵文光的军官走的比较近,频繁接触。”罗青说道。

    “哦?难道是军事情报调查处插手了?”闻浩皱着眉头问道。

    “应该不会!不过一个警察分局的小局长,他还能闹出多大的风波?组长,要不要给军事情报调查处发一个通报公函,强调一下,就说这个杜谦跟地下党有瓜葛,先打声招呼,你看怎么样?”罗青也有些犹豫的问道。

    “还是算了吧,就是真发通报公函也未必管用,我们两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这中间的程序繁琐,如果再有人有意耽搁,等走完程序,你这案子也办完了。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发生过。”闻浩摇了摇头说道。

    他叹了口气又说道:“就这两天把这案子结了,如果杜谦逃跑就抓捕,如果不跑就说明和地下党没有关系,敲上一笔钱,撤回来算了!”

    “明白了组长,其实据我们调查,这个杜谦辖区里的油水丰厚,尤其是手里掌握着平安港和康元口两个关卡,是个大肥羊,操作好了能割下一块大肉呢。”罗青笑着说道。

    两个人正在就在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罗青上前拿起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响起,随着电话那边的叙述,罗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恼火的说了一句:“你们原地待命,不要起剧烈冲突!”

    说完,罗青一把扣断了电话!

    “怎么回事?”闻浩疑惑的问道。

    罗青咬了咬嘴唇,无奈的说道:“组长,真是让你给说中了,军事情报调查处插手了,这个杜谦也够狠,看来是我逼的太紧了,今天早上杜谦和那位军官邵文光见面之后,直接进了军事情报调查处。出来之后,带着一队人马直接找上了我们的监视点。

    我们的人措不及防,都被下了枪,现在被困在监视点里,为首的军官让我的手下通知我,直接跟他们的长官,军事情报调查处行动行动科第四组组长宁志恒交涉!”

    闻浩听到罗青的话眉头一皱,并没有马上回答,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了几步。

    “有人员受伤吗?”

    “没有,他们还算有分寸!”

    闻浩思虑再三之后,说道:“我怎么听宁志恒这个名字很耳熟?”

    然后他抬头看看罗青,问道:“你有没有印象?”

    罗青仔细想想,摇摇头说道:“这个名字是有些耳熟,但是一时间我也想不起来,只是听说军事情报调查出这一次又大肆扩招,动作很大,是不是新近提拔的青年军官。

    组长,现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实力是越来越膨胀了。相比之下,我们中央党务调查处~~!”

    闻浩没有理睬罗青的抱怨,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抱怨,这是大势,他也不过是个小人物,对此无能为力,也不想多说。

    他在脑海里仔细回想着,新进的青年军官?闻浩突然间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抓捕马宏和地下党路广然的那位上尉军官吗!

    马宏的案子搞得党务调查处狼狈不堪,成了笑柄!至于地下党路广然,自己前不久进行过一段时间的调查,结果也一无所获。

    他还特意的看过那位上尉军官的一些资料,刚刚毕业的黄埔军校毕业生,不到半年,连升两级,破格提升为上尉军官,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怎么现在又成了行动组的组长,这最少也是应该少校军衔,这怎么可能!不到一年连升三级,最重要的是跨过了校级军官这一个大门槛!

    不用说了,这个宁志恒一定是背景深厚的高官子弟,这样的人自然是做事嚣张跋扈,无所顾忌。

    偏偏这样的人最不好惹,正是因为他们年轻气盛,从不吃亏!考虑问题较少,只凭一时冲动,就谁都不放在眼里。

    你跟他对上,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要是输了还好说,大不了自己服个软,这事儿就算掀过去了。

    可你要是赢了,那就更麻烦了,以后就结下了仇怨!这种膏粱子弟睚眦必报,早晚要报这一箭之仇。

    而且他们背景深厚,仕途起点又高,日后往往能够身居高位,这样的人盯上了你,只怕后半生你都睡不安稳。

    闻浩久历官场,早就过了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纪,做事自然要圆滑的多,也考虑的多!

    闻浩思虑再三,才开口说道:“看来这个杜谦没有什么问题。真要是地下党,还敢找到军事情报调查处的门上去!他的眼力倒还好,选了宁志恒这种楞头青!不知花了多少钱,才疏通了这位宁组长!

    也就是宁志恒这种青壮军官,为了些许钱财和几句奉承话,不管不顾就肯站出来和我们打擂台。

    算了吧,这次就算他命好。放他过关!”

    罗青却是满脸不甘,恼火的说道:“这军事情报调查处也太猖狂了,直接上门就下了我们人的枪。还说我们是可疑分子。我的手下再三解释,才让他们打了这个电话,组长,不能就这么忍了!”

    “算了,不要争一时之长短!军事情报调查处现在风头正盛,深得领袖信任,已经稳稳压了我们一头,真要是闹上去,我们占不了什么便宜。

    再说这件事,我们各执一词难分上下。我们认为与地下党有关,这是在我们的执行权限范围。他们也可以说警察部门是他们的管辖范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是一笔糊涂账。

    再说为了这点小事,和宁志恒这种膏粱子弟结了仇怨,十分的不值啊。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呈一时之快,后患无穷啊!”

    宁志恒在办公室里掐算着时间。算了算这个时候,王树成的行动应该已经结束。党务调查处那边也应该接到了消息,他倒要看看党务调查处是个什么反应?

    反应无外乎有两种,第一种,那就是党务调查处咽不下这口气,干脆事情闹大,把情况上报,直接和军事调查处的高层通报。这样处里的高层自然会给自己打电话,询问事件详情,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应对!

    第二种自然是党务调查处不想把事情闹大,和自己私下解决。这样就会直接跟自己通话,这样不起波澜的把事情解决,这也是宁志恒设想中最好的结果。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宁志恒拿起电话,果然电话那头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是宁组长吗?我是中央党务调查处南京调查室情报三组的组长闻浩。”

    “原来是闻组长,不知有何见教?”宁志恒语气平缓,不紧不慢的说道。

    “宁组长,我听我的下属报告,说是和你的手下起了点冲突,发生了一点误会。这不才跟宁组长联系,看能不能妥善解决这个问题。”闻浩也是和声悦色的说道。

    宁志恒心中暗喜,对方这么说,这就说明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打算低调处理。

    “不知道闻组长所说的事,哪一件事?”宁志恒问道。

    “是这样,我的手下这段时间正在调查一件与地下党有关的案子,其中牵扯到了西城警察局局长杜谦。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和贵处有所误会。”闻浩说道。

    “原来闻组长说的是这件事情。那可能是有一点误会!我们接到我们的下属部门,西城警察局局长杜谦报告说,这段时间有可疑分子在他们家附近出没,我这才派人下去调查。

    没想到竟然跟贵处起了冲突,这样吧,如果党务调查处确实怀疑这个杜谦是地下党,我们军事情报调查处绝不姑息。

    不过毕竟他是我们军事调查处的下属,能否让我们自查,等有了结果再通报贵处。”宁志恒也是连消带打,语带机锋!



    闻浩听到宁志恒的话,不禁暗自奇怪,听着宁志恒的话语,可没有半点嚣张跋扈的强硬气势。

    和他说话反倒像跟一个久经官场的老油条,说话滴水不漏,绵里藏针,让你所有的力量使不到实处,感觉难受极了。

    这不是在官场上历练多年的,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暗道这是谁家的子弟,看来自己选择低调处理是对了,否则以后可有的麻烦了!

    “宁处长说的哪里话?既然是误会,解开就是了!既然宁组长出面,我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这样吧!就按宁组长你说的,杜谦的案子由你们自查,我们就不插手了。我马上下令撤回调查人员,这样处理,你看如何?”

    闻浩主意打定,自然不想再起波澜。对这个杜谦他已经没有半点兴趣,投鼠忌器,不用为这么个小人物和其身后宁志恒直接对上。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值不值的问题。

    “那好,既然闻组长如此通情达理,那宁某就多谢了,我也马上撤回调查人员,事情到此为止,得罪之处,还望闻组长不要介意。”宁志恒也知道见好就收,能这样解决是最好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达成共识,事情得以圆满解决,正如宁志恒之前预期的那样,凭借着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强势,稳稳压住了中央党务调查处一头。

    在宁志恒的强势干预之下,党务调查处的人退缩了。当然这个前提是杜谦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否则的话如果杜谦真有问题,闻浩可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之后的行动就更简单了,接到了命令的王树成迅速撤离,党务调查处的特工也无奈的接受这个事实,解除监视,全体撤离。

    看到事情这么快得以解决,杜谦自然是心中狂喜。暗道自己这笔钱没有白花。这笔钱送出去短短两个小时,即将面临的灭顶之灾,就这样平安的度过去了,由此可见宁组长的实力及魄力。

    官场之中,若能攀上这棵大树,犹如一个抱着木板在大海中飘荡的幸存者,在诡异莫测的大海中攀上了一艘巨轮!

    杜谦心中主意打定,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必须要攀上宁组长这棵大树。

    这时候他又暗自庆幸,幸好宁长官又要了三万美元,现在不怕他要钱,就怕他不要。

    看来明日自己要好好准备,务必让宁长官满意。只要自己诚意足够,相信还是能够有机会投入到宁组长的门下。

    宁志恒这边也是在仔细的思虑下一步的行动。

    目前杜谦这件事情的危机暂时度过去了,目前就是要稳住他,等事情淡化后,就下手解除这个隐患!

    其实这件事情也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自己一直在考虑怎样把那批珍贵的药品安全的交到地下党手中,现在反而是个好机会。

    他也想过直接把药品货单交给农夫,反正自己根本没有露过面,左柔和左强也是刻意乔装,而且没有泄露身份,应该很安全。

    可是往深里一想,还是有些隐患,直接把药品交出去,农夫和地下党组织就很清楚的知道这批药品是影子搞到手的。

    可这样一批价值巨大的药品在进入中国市场后,不可能毫无痕迹,中间经历过几次交易?经手人是谁?肯定是有人知道这批药品的存在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药品最后落入了戴大光的手里。

    而这边戴大光杀人越货,他的手下里也肯定有人知道这批药品的存在,只是不知道这批药品最后落入了宁志恒的手里!

    这两批人中的有心人都会去追查这批药品,如果自己直接把这么大一批药品交到地下党,就有些冒险了!

    再说上交这批药品会更加彰显了自己的价值和重要性,难保地下党的领导人起了心思,想要接回这个神秘影子的组织关系。

    如果地下党去查这批货源,万一接触到戴大光的那些知情的手下,就有可能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当然这个几率是很小的,但是风险还是有的!

    如果查到了戴大光这个环节,而自己作为抓捕戴大光的军官,最大利益的获得者,就有可能暴露在地下党的视线面前。

    以宁志恒谨慎的性格,哪怕有一丝危险的可能,他还是要想办法避开的。

    所以这中间必须要倒一次手,把直接赠送改变成为一次商品买卖交易,这样即使是地下党真的追查,也根本不可能把影子跟自己联系到一起去。

    想到这里,宁志恒打定主意,哪怕多费一番手脚,也要确保自己的身份不被泄露。

    至于如何把这笔药品的信息,传递到地下党。宁志恒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

    这就要着落在杜谦口中的那个恒丰贸易公司。根据这条线找到负责运输药品的地下党首领,到那时只要巧做安排,把这批药品的信息透露出去。

    而这批上好的伤药,尤其是那五箱磺胺,绝对是地下党最急需的药品,只要把信息透露出去,地下党一定会自己找上门来要求购买。

    这样再让左柔和左强出面,乔装改扮隐藏身份,这样一转手,任谁也不会把这些药品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事情想到这里,思路已经很清楚了,剩下的就是该采取什么样的具体措施,才能够达成预计的目标!

    当天晚上,王树成来到宁志恒的家,把八万美元现金交给了他。

    宁志恒特意交代道:“今天的事情做的很好,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党务调查处的那些人不老实,背后里耍手腕,你这段时间安排人盯住杜谦,看一看党务调查处的那些人有没有再监视杜谦,一旦发现马上汇报给我!”

    宁志恒一向小心谨慎,必须保证在除掉杜谦之前,他不会和党务调查处那些人接触,把地下党药品运输线的事情泄露出去,如果一旦发现有这种危险,宁志恒就提前下手杀人灭口!

    王树成点头答应,心里暗自嘀咕,这个杜谦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买通了组长,这么尽心尽力的出手帮忙,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以宁组长这样的人物,也难免俗啊!

    第二天一大早,杜谦就早早的等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门口,在邵文光的指点下,远远看着宁志恒的轿车,就赶紧迎了上来。

    宁志恒摇下车窗玻璃,看了看杜谦,示意他上车,一起进入了军事情报调查处!

    进入了宁志恒的办公室,宁志恒来到自己的座椅上坐下,语气平淡的对杜谦问道:“杜局长,昨天晚上睡的还安稳吗?”

    “安稳,当然安稳了,有您的庇护,那些跳梁小丑哪里还敢出来,这次也就是宁组长您这样的人物,才能镇住党务调查处的那些人,这一次全靠您,卑职才能逃出生天!”杜谦这时是滔滔不绝的一路奉承,满脸的仰慕,恨不得现在就拜在宁组长的门下!

    “这是卑职的一点心意,五万美元,还请宁组长您笑纳!”说完,将手中的箱子轻轻的放在宁志恒的办公桌上,然后再退两步,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

    宁志恒看了看这个箱子,感觉比昨天的小箱子大了些,他打开箱子一看,嘴角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倒是乖巧,难怪能够坐稳西城警察局长的这个肥缺,不过无功不受禄,你还有什么事情吧?”宁志恒笑着说道。

    没想到这个家伙还真是有眼力,自己把价钱翻了一倍,多要了三万美元,可他干脆送来了五万美元,不得不说,在花钱办事这一方面,杜谦绝对是个极有眼力和魄力的人物。

    在饱受上层盘剥的情况下,一口气花出十万银元,给自己的小舅子谋到了乔水湾关卡的主官职位,又推又拉掌握了整条交通干线,一举改变了自身的困境,受利丰厚!

    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一下舍得甩出十万美元的巨资,摆脱了濒死的绝境。

    老实说,此时宁志恒对杜谦还是比较欣赏的。这么懂事乖巧的肥羊,如果不是他发现了地下党药品运输线,自己还真舍不得要他的命!

    听到宁志恒的问话,杜谦赶紧说道:“这都是卑职应该孝敬您的,不过卑职还是有些小心思的!”

    “你说说看,如果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宁志恒示意他说下去,就冲着这五万美元,他也不好回绝杜谦的请求,真应了那句话,拿人的手短,宁志恒也不能例外啊!

    “卑职原来是靠着警察总局的副局长韩兴平的,花了大价钱走了他的门路当上了这个西城警察局局长的位子,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的捞来的好处,最少有一半都送到了他那里!原以为他会看在这些年鞍前马后的情分上,为我遮些风雨,可没有想到,一到关键时刻,他竟然丝毫不念旧情,在电话里,一听是党务调查处这几个字,直接就挂断了电话,我找上门去,可他连门都没有让我进去!”杜谦几乎是一字一泪的哭诉着,他开始还有做戏的成分,可是到了后来,竟然真的悲从心来!

    “宁组长,我不甘心啊!”



    宁志恒听着杜谦的这一番哭诉,一言不发,没有说话,直到杜谦说到做出他的最后目的。

    “卑职想拜在宁组长您的门下,不然卑职只怕穷途末路了,这一次韩兴平和我撕破了脸,绝不会再让我待在这个位子上,肯定是要对我下手了,宁组长,您大发慈悲,您救了我一次,就再救我一次吧!”说到这里,杜谦扑通跪在地上,哀求说道。

    宁志恒静静地看着杜谦的表演,他的话里有真有假,有夸张也有心声,但是宁志恒秉性多疑,难以相信他人,兼之心硬如铁,又岂是杜谦这类人可以蛊惑的!

    “你想拜在我的门下?呵呵!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就这点钱我还没有看到眼里!”宁志恒冷笑一声,拍了拍桌子上的皮箱,“我说过,想借我这把刀,你还不够资格!”

    杜谦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宁组长的话很明显,不够资格,这是嫌钱少!没有关系,只要愿意收,自己只要能保住这个位子,多少钱还怕收不回来吗!

    “卑职愿意把韩兴平的那三成的份额敬奉给您,只求保住这个位子,以后为您牵马坠蹬,效犬马之劳!”杜谦赶紧说道。

    不要以为三成是个小数目,这警察局又不是韩兴平一个人的,他只不过是这些伸手要钱的人里面最大的那一个,最后落到杜谦手里的也不过三成。

    所以杜谦这次也算是豁出去,既然已经交恶,干脆把韩兴平扫地出门。

    听了这话,宁志恒这时倒是有些兴趣了,不过他感兴趣的不是这三成利益,而是杜谦嘴里那位肥的流油的韩副局长。

    他知道自己留在南京的时间最多半年,这段时间要尽可能的捞取钱财,为以后的日子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些钱财哪里来?当然是哪些贪官污吏的钱最多最好拿,拿的再多也没有心理负担。

    当然这是需要操作方法的,不能让人诟病自己的吃相太难看,最好的办法就是诬陷,把这位韩副局长牵扯进一个案子里,只要能够扯上关系,自己就有借口动手,最好的结果就是像对付戴大光一样,吃个满盆满钵,这当然是最好!最不济也要啃下一大块肉来,吃个满嘴流油!

    至于杜谦,现在必须稳住他,而且他现在留在这个位子非常重要。

    宁志恒要等他想办法把药品交给地下党,地下党还要通过恒丰贸易公司走杜谦的门路,然后把药品送出南京城,这条运输线暂时还需要杜谦来维持。

    所以要处置杜谦,也要等把这批药品运出去以后再下手。

    如果杜谦的位子不保,换了人坐上了这个位子,那么重新打通环节是很费时间的,也很容易出现意外的情况。

    “好吧!杜谦,只要你懂得做事,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我这个人最恨口是心非之人,以后我安排的事情你不能打半点折扣的执行!”宁志恒这才开口开口应允。

    “谢谢组长,谢谢组长,卑职一定唯组长之命是从,绝不打半点折扣!”杜谦听到宁志恒的话,大喜过望,只要有了宁志恒的庇护,韩副局长就再难动自己分毫,这个位子还是自己的,没想到这一次因祸得福,找到了一座更大的靠山。

    “这个韩兴平身后有没有人,他的跟脚你清楚吗?”宁志恒问道,知彼知己才好下手,不然碰到一块铁板,岂不是伤手伤脚。

    不过他觉得,一个听到党务调查处这几个字就吓得连自己手下都不管不顾的人,能有什么强硬的后台!

    “他是警察厅副厅长温绍的手下,别的后台倒没听说!”杜谦老实的回答道,这一点上他倒是不敢胡说,不然让宁组长这么精明的人发现,自己的下场堪忧!

    警察厅的副厅长!这可不是小人物了,不过只要是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管辖范围之内,自己倒也不怕,再说又不是真的对上,只是动一个韩兴平,到时候把案子做实,让别人说不出话来,也就是了!

    宁志恒点点头,说道:“你可以放出风声去,就说是我的人,看看韩兴平有什么动作,如果他不识相还是要动你,我自然会为你出面!”

    虽然宁志恒知道这个韩兴平不敢和自己别苗头,不过财帛动人心,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难保这个韩兴平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现在稳住杜谦最重要,其余的再慢慢安排!

    “还有一件事,你昨天说的那个恒丰贸易公司,他们出面和你打交道的人是谁?”宁志恒突然问道。

    杜谦一听就知道宁志恒这是要查自己汇报的那件事,赶紧说道:“是恒丰贸易公司的老板万华荣!”

    “那个货单写的是什么货?”

    “写的是棉布布匹,两个卡车,半车棉半车药,外面的摆的是棉布,里面全都是药品!”

    “这件事我们军事情报调查处会去查,你留意一下,只要再发现那几个熟面孔的司机和车辆,马上报告给我。

    再强调一遍,你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能和任何人提及此事,否则军法从事,明白了吗?”宁志恒再一次吩咐道。

    “明白了,卑职一定不会再和任何人提及此事,请组长您放心!”杜谦赶紧再次保证道。

    杜谦得了宁志恒的允许,拜在了他的门下,自此成为宁组长的爪牙,顿时觉得这心中从所未有得踏实,他满心欢喜的退出宁志恒的办公室!

    杜谦走后,宁志恒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仔细思虑着。

    恒丰贸易公司的老板万华荣!这个人是地下党吗?宁志恒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这条药品运输线以前一直是吴泉江出面和杜谦接触的,地下党应该不会在一条运输线上安排两个人出面,这样不安全,还要给杜谦交两份好处,估计地下党的财力还没有奢侈到这种地步。

    宁志恒更倾向于,是吴泉江暴露后,药品运输线被迫截断,可是康元口关卡和乔水湾关卡是运输药品的必经之路,根本绕不过杜谦这个环节,于是地下党为了重新打通这个运输线,又通过恒丰贸易公司的老板万华荣,把药品混在他的货品里,运输出南京!

    可如果是这样,就多了万华荣这个不确定的因素,毕竟不是自己的同志,万一这个万华荣出了问题,还是会有暴露的危险,看来这是地下党被逼无奈,短时间里无法重新建立自己的药品运输线,暂时使用的权宜之计。

    不过这也只是宁志恒的猜测,他要在以后的行动中,小心谨慎的去验证自己的判断!

    看来必须要对万华荣进行监控了,这件事情事关地下党组织,必须要极为保密。

    这件事情交给谁好呢?宁志恒心中颇为为难!

    他现在手下的势力基本分为三部分,实力最为雄厚的自然是自己的第四行动组,十二名黄埔保定系的军官,一百二十名军中挑选的精锐。

    可是这部分实力只能是用来对付日本间谍,或者执行军事情报调查处下达的任务时,才敢放心使用!

    用他们来监视地下党,除非自己是得了失心疯了!

    还有就是以刘大同为首的外围势力,这部分实力可以为自己提供更多的消息和线索来源,还可以配合自己的行动组完成一些辅助的任务,但是这些人手现在也为众人所知,再加上刘大同在外面大肆宣传,说自己是宁志恒的手下,现在也根本谈不上什么保密可言了!

    第三方力量,就是刚刚收服的宁氏兄妹三人,这三个人投靠宁志恒,目前为止只有宁志恒的第一心腹孙家成知道,可以说是宁志恒手下最隐秘的力量,而且他们三兄妹身手好,左柔还精于乔装,都是行动的好手!

    看来调查地下党的事情,还是要交到左氏兄妹三人手上。

    就在他左右衡量之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起,他拿起电话,原来是刘大同打来的电话。

    “组长,我是大头!”刘大同恭声说道。

    前几天宁志恒为自己的晋升大摆宴席,刘大同作为宁志恒最早的追随者,当然也是受到邀请的必到之人。

    当他知道宁长官竟然又再一次得到晋升,就感觉整个人好像在雾里一样,轻飘飘的,那么不真实。

    自从他半年前结识宁志恒时,宁长官还只是个少尉军官,可这才短短半年的时间,宁长官就接连晋升三级,摇身一变成为了军事情报调查处炙手可热的人物。

    自己作为宁志恒最早的追随者,自然也是兴奋不已,宁长官是重情义的人,只要自己跟紧了不掉队,大好的前程是跑不掉的。

    现在他已经不再以宁长官称呼了,那样显得有些生分,他直接改口称呼宁志恒为组长,以显示自己一直与宁志恒上下属的亲密关系。

    只是宁长官的地位改变的太快,以前自己还敢和宁长官开几句玩笑,可现在面对宁长官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收敛了许多,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意了!



    “是大头啊!有什么情况吗?”宁志恒开口问道。

    “额,组长,其实是延庆,他有些事情想找你!”刘大同的声音有些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说来出来。

    听出刘大同的语气有异,宁志恒不禁有些奇怪,陈延庆也是自己最早收拢的手下之一,他找自己又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好,我们在红韵茶楼见,你带延庆来见我,有事当面说!”宁志恒不知道陈延庆到底有什么事情找自己,但是只要是不方便说的情况,宁志恒从来都不在办公室的电话里交谈。

    宁志恒出了办公室,一路快行,很快来到了红韵茶楼,要了自己常用的包间,点了一壶上好的龙井,等着刘大同和陈延庆的到来。

    时间不长,刘大同和陈延庆也驱车赶到,一起走进了包间。

    “组长!”两个人躬身道。

    “都坐吧,延庆,有什么事情找我?”宁志恒挥手示意二人坐下来,然后对陈延庆问道。

    陈延庆是宁志恒最早的班底之一,宁志恒一开始就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当初寻找黄显胜的那件案子,陈延庆不禁心思仔细,而且把每一户可疑人家的详细资料都做了仔细的记录和整理,可以说陈延庆是宁志恒外围势力里,最有头脑和文化的手下。

    而且在之后的几次行动中,不论是查找叛徒张培,还是搜捕左氏兄妹中,陈延庆都有不错的表现,宁志恒对他也很看重,对他从来没有说过重话,所以两个人相处并没有那么拘束的。

    可是今天陈延庆确实有些奇怪,神态间犹犹豫豫,好像是有难言之事。

    “组长,延庆是想问,您对郭小姐到底有什么安排?”看到程延庆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刘大同终于忍不住替他说了。

    陈延庆也是刘大同未发迹之初的好友,当初刘大同投靠宁志恒,最早找的帮手就是陈延庆和刘永,两个人交情莫逆,这一次也是他看陈延庆为难,自高奋勇替他打的电话。

    “郭小姐?什么郭小姐?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宁志恒一时间被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安排?我安排谁去?

    刘大同和陈延庆看着宁志恒茫然不知的表情,顿时心中有了一丝希望,看来事情和想象的并不一样。

    “郭小姐,郭如雪小姐!”陈延庆赶紧说道,“就是被那三个杀人凶犯占了房子的那位郭如雪小姐!”

    哦!就是那个戴大光的外室,如果不是陈延庆提醒,宁志恒几乎都快忘了这个女子。

    好像这个郭如雪还是陈延庆单相思的女子,只是陈延庆不知道她早已经是戴大光的女人,后来调查知道内情之后,情绪低落之极!

    怎么回事?难道是旧事重提,对郭如雪念念不忘,可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找我有什么用?难道要我做媒人不成?

    宁志恒用奇怪的眼光看着陈延庆,问道:“哦!我记起来了,这个女人怎么了?”

    陈延庆有些尴尬说道:“这个郭如雪小姐是个好女人,只是所托非人,才遇到了戴大光那样的混蛋,如今戴大光已经被抓,家产也已经被查封,老婆孩子不知所踪,就剩下郭小姐孤孤零零一个人,组长若是对她有意,还请要好好待她,我~~。”

    “等一等!”宁志恒开始还听的明白陈延庆的话,可是越到后来越糊涂。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对她有意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宁志恒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刘大同看着宁志恒,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真的想多了,组长好像根本就没有对郭如雪有半点想法!

    “组长,这个,这个郭小姐已经关在警察局看守所里有一段时间了,戴大光的案子也了结了。

    您看要是没有具体的安排,是不是先把她放回去,看守所那个地方不吉利,环境也不好,郭小姐的身体怕吃不消了!”

    我去!宁志恒这才想起来,他当初下手抓捕戴大光,顺手将郭如雪和两个保镖也一起抓了回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对这个郭如雪忘了个干干净净。

    听刘大同的意思,这个郭如雪,还有那两个保镖现在好像还都关在看守所里!

    此时,宁志恒不禁有些尴尬,这段时间他的事情太多,总是一件事情接着一件,早就忘了这件事情了!

    “怎么回事,这个郭如雪还没有放回去吗?”宁志恒故作惊讶的说道,很巧妙的掩饰了那一丝尴尬之色。

    刘大同和陈延庆一脸无奈的看着宁志恒,刘大同苦笑道:“组长,郭如雪和那两个保镖是您亲自抓回来的,当初您特意还交代老廖,说是怕消息泄露,要隔离看押,不让与外界接触。

    关了这么长时间,您一直不开口。我们下面的人还以为您对这位郭小姐有自己的安排,所以我们谁也不敢放人!

    这次如果不是郭小姐身体熬不住了,生了病,延庆也来向我求情,我都不敢提这件事情,毕竟这可是间谍大案,事关重大!”

    原来是这么回事!宁志恒这才恍然大悟,下面的人看着郭如雪秀丽可人,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子,宁志恒又迟迟不肯放人,自然就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也让一直犯单相思的陈延庆饱受煎熬,以郭如雪的相貌,那个年轻男子不喜欢!宁长官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对她起了心思完全正常。

    如果真是宁志恒看上了郭如雪,陈延庆只能断了这份心思,他和宁志恒的地位天差地远,根本没有可比性。

    可现在看来,好像是宁志恒根本就是把她这个人给忘了,顿时他觉得天都变蓝了许多,纠结了多日的心思也终于放下来了!

    宁志恒也知道是自己疏漏了,自己的一时疏忽,让郭如雪和那两位保镖到现在还身处囹圄。

    尤其是对这个郭如雪,宁志恒根本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那天晚上把她和戴大光一起抓回来,自己的注意力一直在戴大光身上,带回看守所时,怕戴大光被捕的消息泄露,就一直就隔离关押着,他到现在都想不起她的容貌了,又何谈心怀色心!

    “咳咳!这个是我的疏忽,这样吧!大同,马上放了郭如雪和那两个保镖,最好延庆亲自去接出来,这样延庆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日后若是真有走到一起的那一天,我出重礼向郭小姐道歉,哈哈!”宁志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延庆被宁志恒打趣的有些尴尬,但还是高兴的感谢道:“多谢组长,我这就去接郭小姐!”

    一场误会解除,刘大同看着陈延庆一刻也不愿意耽误的焦急样子,也只好向宁志恒告辞,匆匆出了红韵茶楼,赶往警察局看守所接郭如雪出狱去了。

    宁志恒自己也起身出了茶楼,一路赶往左氏兄妹的住宅。

    来到院门口,手指在院门外有节奏规律的敲击了数下,这是他和左氏兄妹商量好的敲门声,听到这个声音,里面的左氏兄妹就知道是宁志恒来了。

    很快左柔在里面打开了院门,宁志恒进入院子里,看见屋子里左刚和左强都出来迎接他。

    他诧异的对左刚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人送到了吗?”

    左刚前些天送戴大光的老婆孩子回苏州老家,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左刚点点头,说道:“刚刚回来,正准备晚上去向少爷您报备一声!”

    显然也听妹妹和弟弟说了,以后都要称呼宁志恒为少爷。

    “少爷,有事情让我们做吗?”一旁的左柔说道。

    宁志恒点点头,被三个人迎进房间,宁志恒开口说道:“现在交给你们一件事,这段时间去调查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左刚问道。

    “恒丰贸易公司,老板叫万华荣,摸清这个人的情况报给我!”宁志恒说道。

    “少爷,要我们监视他吗?”左强跃跃欲试的说道,他早听说宁志恒他们这一行,最擅长的就是盯梢跟踪,然后就抓人归案,现在自己也可以试一试了!

    宁志恒瞥了他一眼,说道:“暂时不用,他是个做生意的,一天接触的人太多,你们没有目标监视他也没用!”

    宁志恒略微思虑了一下,又开口说道:“目前先查一下他公司的一些基本情况,这个人我不想惊动他,最好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宁志恒到底无法确定这个万华荣是不是地下党,决定还是不要直接去询问他到底是给谁带货?

    万一运气不好,他真是地下党,贸然询问只能惊动了他。

    一个公司运营,不是光有老板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万华荣只是出面和杜谦做好沟通,疏通关节,其他的事不可能都亲力亲为。

    夹带一批货物肯定是要有人参与运行,库房里是不是有入库的记录?公司里的会计要开货单办理入税手续,手下负责运输的人要带车货过关卡,这一系列的工作都要去做,这些环节才是宁志恒要入手的目标!



    对左氏兄妹又仔细交代了一番,宁志恒这才返回军事情报调查处。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切事情都还算是顺利,负责监视杜谦的赵江回来禀告,党务调查处的特工确实已经撤离,没有人再跟踪杜谦。宁志恒让他继续监视,不可懈怠。

    杜谦已经在外面大肆宣称,自己的新靠山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宁志恒组长,结果到现在为止,警察总局的那边也没有什么异动。

    倒是左氏兄妹这场的调查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结果。

    左家的客厅里,宁志恒看着手里的几张材料,问道:“这些的情况都摸清了吗?”

    左刚恭声说道:“大概的情况都查了查,可没有再往细里查,怕漏了行藏!”

    宁志恒点头说道:“有这些就行了,今天晚上我们去走一趟,先查恒丰贸易公司的库房,如果没有入库记录,就查他们的账本!”

    宁志恒的想法还是先从货物的运输流程上查起,只要是有可能经手货物运转记录的环节都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线索。

    当天晚上,宁志恒和左刚都让左柔给进行了一些乔装,宁志恒和左刚的扮相顿时老了许多,额头的皱纹堆起,身穿蓝色工人装,完全两个中年工人的模样!

    两个人一路赶到恒丰贸易公司的库房院外,院墙很高,但对于二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左刚和宁志恒都分别纵身翻过去,左刚知道宁志恒的身手一定不错,可是亲眼目睹宁志恒那动若狸猫的敏捷,举手投足悄无声息,不禁暗自赞叹,自己如果不是就在宁志恒的身边,几乎很难察觉到他的动作。

    自己这个做惯这些的老江湖,做起这种翻墙越户的勾当,竟然比不过一个军官,想想真是有些尴尬和泄气。

    来到院里一处二层瓦房附近,左刚指了指,低声说道:“楼下住着一个值班看守,楼上是办公室,入库的记录应该在楼上。”

    宁志恒点了点头,左刚示意让他稍候,自己慢慢上前,这两天他已经踩好了点,轻车熟路的摸索一下,就潜入房屋里。

    不一会就打开房门,向暗处的宁志恒挥了挥手,宁志恒这才快步上前进了房间。

    “人已经迷昏了,现在就是打雷也醒不了!”左刚指了指房间里,这些是他做惯的,根本没费什么工夫。

    宁志恒也是暗自点头,论身手,自己的手下里也就孙家成能够压的住左氏兄妹,但是这些江湖手段只怕也有些不如。

    两个人上了楼,宁志恒示意左刚不要乱动,自己先是把房间内部的环境和布置强行记忆了下来,然后他才开始搜索。

    左刚在一旁看着宁志恒搜索的动作轻巧,每一处搜索完都仔细的恢复原样,才知道为什么不让他插手,看来真正的特工做事的手段要比自己细致仔细得多。

    很快宁志恒找出了一个记录簿,他打开后正是出入库房货品的记录。

    他仔细观察了一些近二十天的出入库记录,尤其是一个星期前的记录,可惜的是,根本没有那批棉布的记录。

    又仔细核对了一下,确认没有疏漏,看来这批货是直接发运的,没有在这里转手。

    宁志恒并不意外,他只是一步一步的排查,如果能够从这里查出那批的记录最好,如果没有,那就继续往上查,这么大一批货品倒手转运,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将所有痕迹清理,两个人按原路退出了库房大院,等到明天值班人员醒来,就算发觉出不对,也找不到问题的所在。

    然后二人又来到不远处的恒丰贸易公司,左刚指着眼前的办公楼说道:“二楼的东侧都是恒丰贸易公司的办公室,楼梯口右转第三间就是会计室!这里晚上没有值班人员,就是他们的门锁很结实,是双孔道的新锁,开起来要费一些时间!”

    宁志恒点头,看来左刚办事很仔细,这两天把所有的情况都摸仔细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给宁志恒做事,当然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足。

    两个人直接手脚利索的爬上二楼,从楼梯口的通风窗内进入大楼,很快来到恒丰贸易公司的会计室门口。

    左刚拿出一个布包,展开后全是各种小巧的开锁工具,

    “那就交给你了,不要着急慢慢来,别损坏了锁芯漏了风!”宁志恒说道。

    左刚点头,开始动手解锁,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终于“啪”的一声,锁环轻轻打开。

    两个人推门而入,回身轻轻掩上房门,和上次一样,左刚现在门口没有动,宁志恒自己负责搜索。

    这间会计室里布置的很简单,宁志恒大致记忆了一下,就开始搜索,在房间的角落里还发现了一个小型的保险箱。里面应该有比较重要的东西,应该有少部分的现金或者重要的单据。

    但愿不会藏在保险箱里,要是真是这样,宁志恒就只能放弃,他和左刚都没有毫无痕迹的打开保险箱的本事,那下一步就只能从恒丰贸易公司的人员入手了,比如办理入税手续的会计,带车货过关的具体办事人员等等。

    可是只要牵扯到人,人又不是死物,其中的不确定性太多,就有可能走漏风声,这和宁志恒的初衷相违背。

    他是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找到地下党组织药品战线的负责人,不然他直接找上万华荣不是更快?

    他仔细查找着近二十天的单据记录,幸好宁志恒的运气不错,这种普通的走货单据还没有这么重要,宁志恒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这是一张八天前的一张购买单据,上面标明了恒丰贸易公司向德茂公司购进了一批棉布。

    时间和商品都对的上,应该就是杜谦所说的那批货了,宁志恒记下了单据内容,拿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他赶紧恢复原状,清扫痕迹,和左刚退出了会计办公室,锁好房门,按原路返回。

    这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两个人一路回到左家,宁志恒交代左刚道:“找出这个德茂公司,查清楚这个公司的背景和情况,尤其是公司的负责人,还有他们公司运输车辆的情况,然后尽快汇报给我。”

    左刚点头领命,表示一定尽快查明情况复命。宁志恒才回家休息。

    左刚的动作很快,第二天晚上时候,就把调查的情况一一汇报。

    “这个德茂公司在恒丰贸易公司的附近,是个刚刚成立的一家新公司,门面不大,规模一般,公司的经理就是老板,叫祝洪波,有四十出头。”左刚仔细的向宁志恒汇报道。

    “刚刚成立?有多少天了!”宁志恒问道。

    “大概有半个月左右!”左刚回答道。

    宁志恒一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的目标应该是对的,吴泉江出事有二十多天了,地下党组织的运输线要潜伏一段时间,然后着手建立新的药品运输线,开了这家德茂公司,这时间上的安排是很清晰的!

    “有没有运输车辆?”宁志恒问道。

    “他们的后院就是一个大院,我从门口过的时候就看见一辆旧卡车停在那里,他们公司的规模不大,应该养不起再多的车辆了!”左刚说道。

    这个时代,养一辆卡车还是比较费钱的事情,首先是车本身就贵,再就是汽油贵,然后就是修理费用贵,一般的公司都是在需要运输的时候雇佣那些大公司的车辆,自己很少去花费这笔无谓的开销!

    “监视这个祝洪波,把他一天的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记录下来,记住,只是需要地点和人的记录,其它比如具体的交谈内容都不需要,远距离的记录就行了!这个人很有可能有反跟踪的能力,你们没有监视的经验,不要靠的太近,容易惊了他。”宁志恒吩咐道,他不了解左氏兄妹是否有跟踪目标的能力,不敢冒险。

    “知道了,远远的记录,绝不靠近!”左刚点了点头,老实说监视人这种事情他们也做过,是有一定经验的,不过宁志恒既然特意吩咐了,他们也不敢违拗!宁志恒的意思很简单,一切都以不惊动目标为原则。

    “还有要多留心他们后院停留的运输车辆的情况,如果有变化也要及时通知我!”宁志恒再次吩咐道。

    接下来的两天,一直是风平浪静,直到杜谦打电话汇报。

    “组长,现在恒丰贸易公司的那两辆卡车已经返回,正在康元口关卡接受检查,您有什么指示?”杜谦恭敬的问道,宁志恒特意交代过,发现这几辆卡车必须马上汇报,对自己的新主子他怎么敢有丝毫的懈怠,这五天来一直盯在康元口关卡,就怕漏过了目标。

    今天终于有了发现,他赶紧第一时间上报给宁志恒。

    “车上拉的什么货物?”宁志恒问道。

    “单据上都是很普通的内地特产,我们仔细查过了,没有问题!要我把他们扣下来吗?”杜谦小心问道。

    “正常的货物运输扣什么?放行!”宁志恒吩咐道,他不愿意在电话里多说,简单的吩咐了一句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