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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志恒的手下齐出,略施手段,很快就将四个营业员控制住,并交代清楚了诸多细节,让他们为军事情报调查处在银行内部做内应。

    他又在永安银行的大门外安设了固定的监视点,王树成带领足够的人手盯在那里。

    这也是宁志恒特意安排王树成主持这一项重要的任务,王树成的军衔是中尉,在三个行动队长中资历最浅,军衔最低,如果不给他机会,以后有了机会很难提起来。

    作为宁志恒的嫡系力量,当然是要大力扶植,如果这一次能有突出的表现,再熬一段时间,宁志恒就可以为他运作,将他提升至上尉。

    这就是身后有背景和靠山的好处。你永远不用担心是否有机会,只要自身的能力足够,自然都是顺风顺水。

    宁志恒为了稳妥起见,还特意调去了一部分以前执行过监视任务,比较有经验的黄包车夫,交给王树成统一指挥。

    可以说宁志恒已经撒下一张大大的渔网,静等着猎物来临,只是这是个需要耐心的工作,急是急不来的!

    五天之后,情报科对谢浩初和耿博明的调查也有了消息,调查报告以最快的速度放在了宁志恒的桌上。

    谢浩初,四十三岁,祖籍江苏,最初是江苏大商人彭博达的手下的经理,后来彭博达与人组建永安银行,因为他出的股本最多,所以他推荐自己的得力手下谢浩初担任总经理,大家都没有异议,但是因为谢浩初不太懂银行业务,所以又请了银行协理耿博明来主持日常的工作。

    谢浩初的履历很清楚,他一直在国内经商,每个阶段都能找到相关的证明人,所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耿博明,三十九岁,也是江苏人,他早年在家乡读书,后去日本留学二年,回国后一直在金融银行业供职,后来因为经验丰富,被推荐给几位股东来到永安银行,作为谢浩初的副手,主持日常的工作,但主要决策还是要请示总经理。

    他的家人都在江苏老家,在国内的履历清楚,但是青年时期在日本的留学经历不详。

    情报科对他的评价是可疑人物,建议继续甄别,现在调查还在继续,已经派人去他的老家进行更深入的调查,会有后续的调查报告提交。

    宁志恒拿起报告仔细的翻阅着,目前看来这个耿博明的嫌疑最大,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目标呢?还是两个人都有问题?

    不过宁志恒并不急于判断,等到他挖出了现在查出来的这些间谍后,最后离开南京之时,如果情报科还没有确定下来目标,他干脆就一齐抓了,宁可抓错,也不可放过!这也是军事情报调查处一贯的作风!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王树成焦急的在监视点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安排的四个内应一直没有发出信号,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是第一次真正主持侦破工作。以前他都是听从宁志恒的命令行事,做什么事情都心中有底,可到了自己真正主持工作的时候,承受的心理压力就完全不一样了。

    心中不时泛起紧张的情绪,总是担心在某个地方出现差错,以前跟在宁志恒的身后,他感觉组长做什么事情都是成竹在胸,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轮到自己却总是患得患失,看来自己和组长真是相差太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永安银行的大门外,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他身形健壮,腰身挺拔,穿着一身灰色便装,手提着一个公文包。

    他来到大门口,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进入银行的营业大厅,过了片刻,他办理完业务,将取出的钱款放进公文包里,准备离开。

    营业员许信办理完取款的业务,起身来到大厅角落里一位青年男子身边,这位青年一直低着头看报,左面的上衣兜里插着一只黑色的百利金钢笔。

    许信若无其事的路过他的身边,以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那个穿灰布衣服,手提公文包的男子!”

    这个青年听到许信的话,眼睛一亮,拿起手边的礼帽戴在头上,起身坠在那个男子身后,走出银行大门。

    出了大门,他将头上的礼帽取了下来,用手弹了弹灰尘,然后又戴在了头上,缓缓的跟在那个男子的后面。

    “队长,有信号,目标出现了!”早就有行动队员发现了情况,赶紧报告给了王树成。

    王树成听到这话,一个箭步来到窗前,正好看见那位男子和他身后不远的跟踪队员!

    “太好了,终于出现了!”王树成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兴奋的说道。

    守株待兔了这么长的时间,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不敢怠慢,命令道:“远远的跟住他,别脱了钩!”

    “队长,放心吧,早就安排好的,他跑不了!”

    梁实安快步出了永安银行,将手中的公文袋攥紧,这是他第三次来永安银行取钱,每一次他都是坎忑不安,四下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异常,快步准备离开。

    这时不远处蹲在路边的几个黄包车夫看见梁实安走近,赶紧起身准备拉活,一个手脚最快的车夫几步就赶到了梁实安的面前。

    其他几个黄包车夫手脚慢一点,无奈的撇撇嘴,又重新坐了下去,等待着下一位主顾。

    “先生,要坐车吗?我这车全是包新,座子里子都是干干净净的,包您满意!”黄包车夫殷勤的招呼道。

    梁实安看了看眼前这位黄包车夫,被太阳晒的郁黑的脸庞,抬头的皱纹深深的刻在额头,粗大的手掌关节突起,陪着憨厚的笑脸,盼望看着梁实安。

    “好吧,惠前路!”梁实安自己很少坐黄包车,可是看着这个黄包车夫,还是决定照顾一下他的生意,这些苦力们的生活也是不易啊!

    这个黄包车夫的技术还真是不错,车拉的又快又稳,一路顺利的将梁实安拉到了惠前路,梁实安下车后多给了他几个铜元,然后转身离开。

    黄包车夫将铜元揣在兜里,眼睛却是一刻没有离开梁实安的背影,这时身后的两个黄包车也跟了上来。

    黄包车夫微微示意,低声说道:“进了左边第二个路口!”

    两个黄包车上各自下来两名灰衣男子,按照黄包车夫的指引,顺着路口跟了下去。不多时,王树成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梁实安一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进家门就看见妻子正在院子里和邻居家的女人闲话,看见梁实安回来,那个女人很有眼力价的告辞回家,向梁实安恭敬的点了点头,回自己家去了!

    “你回来了,钱取回来了吗?刚才三叔他们又来借钱,说是家里面都揭不开锅了!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也不敢答应,先劝了回去!”妻子看着梁实安无奈的说道。

    梁实安将手中的公文包递了过去,沉声说道:“取回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先去买米面,只借粮食不借钱,不然不知道又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妻子点头答应,接过公文包打开一看,高兴的说道:“这可真不少,要说还是你们这些当兵吃粮的官家人有办法,你一个小参谋,这油水就这么多!要不是你支撑着,这一大家子的嚼口都没地找去!”

    梁实安没有搭话,就地找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休息,妻子在一旁接着唠叨,说是市面上的粮食又涨价了,邻居家的男人薪水难挣,日子越发的难过等等一些闲话,看着梁实安不发一言,知道他的心情不好,就停住了嘴,起身出门去买粮食去了。

    梁实安自己静静坐着,他知道这些钱根本不是什么油水,那不过是自己骗妻子的借口罢了!

    自己不过是军事委员会参谋本部一个小小的参谋,手中什么权利也没有,如今在军队中,参谋遍地走,干事多如狗!

    是个闲职就给挂个参谋干事的衔,说出去也好听,可是什么实权也没有,还是个清水衙门,想找些外快都没有门路,就靠着那份薪水养着一大家子人。

    如果不是日子实在清苦,他也不会经不住诱惑,被人给拉下水,如今是上船容易下船难,脱不了身了!

    “队长,目标进了惠前路二十六号,一直就没有出来!”跟踪的队员回来报告道。

    “找出这个人,不要去周围打听,容易漏风,直接去当地的警察局户籍档案室调阅资料!”王树成吩咐道。

    同时王树成已经在梁实安家的附近开始布置监视点,以便对他进行全面的监控。

    很快赵江就将惠前路二十六号住户的资料放到他的面前。

    军事委员会兵役部的参谋?这个不起眼的人物竟然还是军事委员会的工作人员?

    王树成对赵江说道:“你在这里盯着,我马上向组长汇报,还是组长的那句话,宁可盯丢了,也不能惊醒了他!”

    赵江点头领命,王树成一路赶回了军事情报调查处,宁志恒的办公室。

    王树成将手中的资料放在宁志恒的办公桌上:“组长,第一个目标出现了!”



    宁志恒拿起材料翻阅着,半晌才开口说道:“军事委员会的参谋?看来第一条鱼已经露出水面了,你布置监控了吗?”

    “已经布置好了,现在孙家成还在永安银行蹲守,赵江正在监视梁实安!”王树成回答道。

    “回去仔细加强监视,我去向科长请示,估计马上就会进行下一步措施,你不要出了差错,这可是你的一次好机会!”宁志恒点头吩咐道。

    “是,我明白了!”王树成领命而去。

    宁志恒拿起档案材料,快步出了门,赶到赵子良的办公室。

    “科长,永安银行的第一个目标出现了!”宁志恒向赵子良报告道。

    把档案材料递给赵子良,并且仔细介绍了现在的情况。

    赵子良听完宁志恒的汇报,高兴的问道:“这可是个好消息啊,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宁志恒笑着说道:“科长,我可没有耐心和他耗时间了,我们还是照方拿药,按照对付苏煜的老办法,给他投送一份难以拒绝的假情报,让他自己跳出来,然后顺藤摸瓜找出他的上线,然后就是我们开始抓捕的时候了!”

    “我们在军事委员会可没有合适的内线,哎!看来又要让情报科出手了,上次我让他们调查谢浩初和耿博明,就让谷正奇他们得意了不少!算了,一个羊是赶,两个羊是放!都交给他们就是了!”赵子良犹豫了一下,就干脆利落的拍板了,他知道自己行动科来做这些事情,只怕真是搞不过情报科,索性就大方些。

    当下他拿起电话给谷正奇打了过去,很快谷正奇就赶了过来,一进门看见宁志恒,就高兴的说道:“志恒,这么快就发现目标了?哈哈,你这小子真是个福将,好像只要你坐在那里,日本间谍就会自己跳出来一样!”

    “谷科长过奖了,这一次还是要请你们出手配合!”宁志恒赶紧谦逊的说道。

    赵子良却是没有那么客气,将手中的档案材料放在办公桌上,说道:“老谷,这一次的目标是军事委员会,你们应该也有自己的内线吧!老办法,投石问路,引蛇出洞!我们负责跟踪抓人!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这些活是我们的拿手好戏,老赵你这一次就是爽快,以后我们兄弟联手,这绝对是事半功倍!”谷正奇哈哈笑道,这热乎乎的拉起关系,一点也没有往日心存芥蒂的样子!

    赵子良撇了下嘴角,心想我信你才怪!一推手将档案材料推到谷正奇的面前。

    谷正奇拿起档案材料翻看了一遍,笑着说道:“我马上安排,你们等我的通知!”

    说完又打了声招呼,笑呵呵地出了门!

    “这个老狐狸,便宜他了!”赵子良看着谷正奇的背影,不禁嘀咕了一句!

    第二天上午,梁实安照常来到军事委员会兵役部上班,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按部就班的处理自己手头的事情。

    军事委员会是国民军政府的最高执行部门,领袖就是委员长,它是军方处理军队事务的中心。

    但是其中兵役部的位置就很尴尬了,属于一个打擦边球的角色,目前只是个闲散的清水衙门,梁实安业没有多少公务处理,将手上的两份文件处理完,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了。

    梁实安无奈的站起身来,到水壶架旁砌了一杯茶水,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轻轻喝了一口茶,从身后抽出一份报纸慢慢地翻阅着。

    这时办公室里其他二个参谋也是早早的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可是他们实在坐不住,就起身去别的科室转一转,不一会办公室里只有梁实安一个人还在看报纸熬时间,等着中午下班!兵役部的工作就那么点,白待着也是耗费时间!

    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的军官,正一直躲在兵役部的办公室附近,他看了看兵役部的里面的人都陆续出来了,唯独没有见到梁实安,不禁心中一喜,看来情况比他相象的顺利!

    他快步赶回自己的办公室,拨打出电话。

    梁实安正在看着报纸,着实觉得无聊,想着也出去转一转,这时就听到办公室里的电话想起,他不禁暗自庆幸!

    幸亏自己还在办公室里,不然如果有上峰打电话来,自己的科室没有人接电话,军事委员会的管理还是很紧的,只怕又要让上峰怪罪!

    他赶紧拿起电话,电话里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

    “是兵役部吗?”

    “是,这里是,不知你是哪位?”梁实安听到声音有些耳熟,赶紧开口问道。

    “我是作战部二处的作战参谋张泽洋!你是谁?”

    “啊!是张参谋!卑职是兵役部的梁实安!”梁实安赶紧回答道,作战部的办公室就在他们兵役部的不远处,这位张参谋他也常见到,怪不得听声音有些耳熟。

    同样是军事委员会的编制部门,兵役部和作战部相比可是天差地远了。

    作战部统筹全国的军队部署作战的最高部门,负责制订国防作战计划,战时下达作战命令。

    而兵役部不过是军队统计军队人数,征召兵源。然而此时国党军队中兵源五花八门良莠不齐,兵役部根本就是摆设。

    这就像是军事情报调查处里的情报科和训练科的地位相仿,一个是中流砥柱,一个可有可无。

    二处的作战参谋已经是军中佼佼者,张泽洋无论地位和军衔都在梁实安之上,梁实安自然是不敢得罪!

    “是梁参谋,是这样的,你马上到我这里来,我手头上有些工作需要个帮手!”张泽洋说道。

    梁实安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又是被人抓公差了,作战部的参谋地位高,军衔高,但同时他们工作也繁重的多,远远超过兵役部这些清水衙门的工作量。

    所以他们忙不开的时候,经常抓正好就在附近的兵役部参谋的公差,经常叫他们过去打个下手,帮着处理一些个无关紧要,但工作量繁琐的工作。

    别的参谋都是能躲就躲,但是梁实安却是从来都是随叫随到,老实听话,被抓的时候居多。

    同事们都说他笨,其实梁实安每次去的时候都可以将自己能够接触到的一些情报暗自记下来,回去以后按照记忆写下来,然后通过渠道,换取一定的报酬。

    不过这个张泽洋参谋很少抓人做事,今天估计确实是忙不过来了。

    接到电话,梁实安赶紧答应道:“好的,张参谋,我马上过去!”

    他放下电话,很快来到张泽洋的办公室,张泽洋是少校作战参谋,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看到梁实安进来,点头说道:“今天的工作确实忙不过来了,有劳你了!”

    “应该的,不知需要卑职做些什么?”梁实安说道。

    张泽洋指着桌子上的两张地图,说道:“梁参谋,我这里有两张清凉山和钟山的地图,你帮我查清楚资料,把水文数据和等高曲线标注出来,没有问题吧?”

    梁实安心中一苦,这可是制作军事地图最繁琐的的一环,民国时期的地图因为多年来缺乏经费,少有勘察的原因,数据大量缺失和错误。

    所以军队高层为了更加准确的掌握地形,就要求参谋本部制作更加准确精细的军事地图,而所谓的军事地图大多是参谋本部在原有简易地图上再进一步制作。

    作战参谋们最不愿意做的就是查阅原始资料,去对地图上每一个地点都进行详细的标注,这是一项极为繁琐而又枯燥乏味的工作,看来这一次的工作量比较大了!

    看着梁实安为难的表情,张泽洋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梁参谋,我手头上的工作太多,一会马上还有一个会议要参加。”

    说到这里,他指着旁边的几摞材料,说道:“原始地理资料就在这里,你可以随时调阅,你辛苦一下,我这个会议大概需要一个小时,你尽量完成!”

    “是,卑职一定尽量完成!”梁实安回答道。

    张泽洋看了一下手表,说道:“时间来不及了,我这就去开会!”

    说完他拿起手中的资料急匆匆的出门而去。梁实安见他离开,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今天的工作量可不小,而且制作军事地图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尤其是在军队中,管理更加的严格。他只好打起精神开始着手工作。

    他的业务水平还是很扎实的,做这些事情也都不是难事,只是要耗费很多精力。

    工作进行了一段,将手中的图纸随手摊开,这时他突然发现就在桌子的左上角有一摞子文件袋,最上面一个袋子封面上,赫然写着南京军事防御部署拟定稿几个大字!

    他顿时心中一惊,这么重要的文件竟然会在这里出现,不过张泽洋是作战室的作战参谋,是能够有机会接触这么重要的文件的。

    梁实安伸手拿起了这份文件,心中不停挣扎着,有好几次手指都触碰到了文件的封口,但都是如同触电一般的缩了回来,时间过去了良久,他最终看了一口气,将这份文件放回了原位!



    时间慢慢地过去,梁实安在办公室里不停地工作着,他的眼睛根本不去看那份重要的文件,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过一样。

    一个小时左右,房间门推开,张泽洋快步走了进来。

    “这会总算是开完了,怎么样?梁参谋,工作进展的还顺利吗?”张泽洋笑着问道。

    梁实安指着那一堆材料和地图,苦笑着说道:“进展不大,这些工作还要不少的时间!”

    张泽洋哈哈一笑,说道:“已经很不错了,梁参谋,剩下的工作还是我自己完成,辛苦你了!”

    梁实安听到这里,正合心意,他点头说道:“那好,卑职才疏学浅,还真怕出了差错,闹了笑话!”

    梁实安向张泽洋告辞出了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暗自长出了一口气,稳定心神之后,然后又拿起一份报纸,坐在座位上看了起来!

    张泽洋看着梁实安出了办公室的门,然后轻轻把房门关紧,他来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份精心制作的文件袋地位置。

    他伸手将文件袋下面的一根头发丝捻了起来,点了点头,然后他拿起那份文件袋,快步出了办公室。

    张泽洋一路快行,来到附近拐角处的一处办公室里,轻轻有节奏的敲击着房门。

    房门打开,谷正奇早就等在了这里,张泽洋回身关紧房门,将手中的文件袋递了过去,开口说道:“科长,梁实安接触过这份文件,他回放的位置和我处置的记号都有移动的痕迹,现在就看他有没有打开过这份文件了!”

    谷正奇笑着说道:“干得好!”

    他将文件袋接过来,交给身后的检验人员,两名检验人员赶紧开始,一点一点仔细检查,他们将文件袋的上下封口都检查了一遍,然后相互看了一眼。

    “怎么了?有问题吗!”谷正奇看到他们两个脸上的异样表情,赶紧问道。

    “科长,上下封口都没有问题,胶水还是我们特制的,折线的位置没有丝毫变化,这说明这个文件袋没有被人打开过!”一名检验人员有些犹豫的回答道。

    “没有打开过,不应该啊!他已经看到了这份如此重要的文件,难道会无动于衷?”谷正奇这时就有些奇怪了,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啊,“拆开看一看,检查里面的暗记!”

    两名检验人员领命,小心翼翼的拆开文件袋,将文件取出,仔细的检查着,过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向谷正奇报告道:“科长,文件里面的四处暗记都完好无损,这个文件确实没有被人打开过!”

    谷正奇这时真的有些想不明白了,他回头再次向张泽洋问道:“你确定在行动事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梁实安确实接触过文件袋?”

    张泽洋听到谷正奇的疑问,仔细的回想自己的每一句话和动作,最后他肯定的说道:“科长,我确实想不出还有什么漏点,我们经常找这些闲散参谋做事,这个梁实安并不是第一次,每次都是做的很好。而且我做好的暗记确实被移动过,这说明他肯定看到这份文件,并接触过!至于为什么没有打开里面的文件,会不会我们找错了目标?”

    谷正奇闭上眼睛,手指轻轻地敲动着桌案,脑子里不停思索着每一种可能。

    这时,张泽洋不禁说道:“科长,也许是这个梁实安确实机警过人,也许他真看出了什么破绽,要不要进行抓捕,防止他逃走!”

    谷正奇睁开眼睛,缓缓的说道:“这件事就不是我们说了算了,这件案子是以行动科为主导,我还是把情况报给赵子良那个家伙吧,看看他们下一步采取什么措施?”

    说完,他看着张泽洋惊讶的眼神,不禁自嘲的笑道:“奇怪吧!没有想到我谷正奇也有听赵子良那个家伙安排的一天?不过,其实是听一个小家伙的安排,这个案子的执行人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少校,你都想不到他有多精明,真是个人才!”

    张泽洋点点头说道:“您说的应该是行动科的宁志恒组长吧?我虽不在军事情报调查处,但这位宁组长的名字还是听说过的,据说是数一数二的谍报高手,看来这些传闻都是真的!”

    谷正奇点点头,无奈的说道:“宁志恒,处座说他天生就是吃我们这碗饭的!年纪轻轻,作风狠辣不亚于我们这些老家伙,尤其是他的眼力精准,这一次的案子,又是他发掘的线索,他总能从一群看似无用的乱麻里找了极有价值的线索,确实称得上是搞谍报的一把好手了!”

    当下谷正奇没有耽误时间,将这一情况通知了赵子良和宁志恒。

    “什么,这个梁实安在搞什么名堂?这么重要的军事情报放在眼前,竟然没有动手?”宁志恒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奇怪的说道。

    “谷正奇那个家伙是不是露出了破绽,让梁实安看了出来,根本就没有上钩?”赵子良也是非常疑惑的说道。

    宁志恒低着头没有言语,梁实安没有预想的那样按照自己设定的路线走,让自己想要顺藤摸瓜的计划落空了!

    他拿起电话,拨打电话到军事委员会大门附近的监视点,王树成正盯在那里。

    “树成,现在梁实安有什么动静?”宁志恒问道。

    “组长,梁实安现在刚刚下班,正在走出大门,他徒步向家走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王树成说道。

    宁志恒想了想,当机立断的命令道:“找个机会秘密抓捕,做的利索点,不要惊动别人!”

    宁志恒放下电话,赵子良不禁问道:“志恒,你现在就动手?”

    宁志恒点点头,皱着眉头向赵子良说道:“科长,梁实安放弃窃取情报,这真的很出我的意外,也许是情报科在行动中露出了马脚,也许是他本人的问题,但不管怎么说,我不能排除梁实安已经惊醒的可能,所以必须马上抓捕!

    看来这一次没有以前那么顺利了,软的不行就只能是来硬的,撬开他的嘴,我们一样能够找到他的上线!”

    赵子良也知道宁志恒这么做是最稳妥的方法,他点头同意,然后说道:“这个梁实安抓回来,就不要交给情报科审了,他们这一次已经参与进来很多了,如果人犯还交给他们审,我怕他们会喧宾夺主!”

    “明白了,科长,我来审吧!一定会让他最短的时间开口!”宁志恒说道。

    赵子良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宁志恒,最后说道:“还是我亲自审吧,你下手太重,容易绷断了线!”

    显然赵子良对宁志恒的审讯技巧不看好,可是这件案子目前行动科只有自己和宁志恒参与了,就是卫良弼现在也没有参与进来,所以能够选择的只有自己了!

    宁志恒不禁有些尴尬,其实他自认为审讯人犯还是没有太大问题,他下手狠主要还是他心中有数,哪怕是真的严刑拷打至死,自己也可以窥探人犯的记忆画面,总能有所收获。

    可这些事情当然不能说出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没有想到现在搞得赵子良都不相信自己。

    “科长,这点小事还用惊动您,还是我来审,您放心,一定不会搞砸了!”宁志恒再次争取说道。

    赵子良看着宁志恒,觉得还是不要伤了他的面子,再说年轻人有冲劲也是好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就交给你了,还是要注意方法,不要鸡飞蛋打一场空!”

    这边王树成听到宁志恒的命令后,也马上布置抓捕的行动。行动队里好手不少,都是身手矫健的军中精锐,只要是别碰上像雪狼一样的亡命之徒,对付一个梁实安还是有把握的!

    他很快打电话通知赵江在梁实安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务必不引人注意,秘密抓捕梁实安。

    打完电话,就赶紧带着手下尾随而去。

    梁实安的家距离上班的单位有很长一段距离,但是他平时他是个非常节俭的人,很少座黄包车,每天还是坚持徒步回家。

    今天也是一样,中午下班后就一路快行,当他走到自己家附近的一个路口时,就感觉从路口拐角处,几道人影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撞在他的身上。

    尤其是当中的那个青年,身型魁梧,肩头重重的一撞,梁实安就觉得心口剧痛,顿时浑身一软,他下意识的想捂住心口,但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牢牢的被人挟住,根本不能动的分毫,还有一个人直接将他的脖颈锁住,几个人同时有力,将梁实安勒倒在地几个人死死的他按住,不能再分毫!

    一双粗壮有力大手将一个布团塞进了他的嘴巴里,然后就是浑身的检查,就连腰间的配枪也被搜走了!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这也是宁志恒吸取了自己以前的教训,特意和孙家成设计的一套专门抓捕人犯的方法,教给自己的行动队员苦苦训练多时的结果!

    坏了,这是事发了,这是梁实安心中跳出的第一个念头!



    抓捕行动很顺利,梁实安多年前也曾经在战斗部队经受过一些训练,可后来调至军事委员会,反应也有些迟钝了,被几名训练有素的行动队员袭击,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他双手被反背拷上手铐,嘴里塞住了布团,被强按住头,塞进了旁边一辆轿车,车辆加快速度离开,一行人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后,宁志恒就在刑讯科的审讯室里见到了梁实安。

    他看了看眼前这位已经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军官,回头问道:“抓捕顺利吗?搜查过了吗?”

    王树成说道:“抓捕行动很顺利,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全身已经搜查过了,只有一只配枪,衣领和袖口都没有找到氯化钾和其他的毒品!”

    宁志恒点了点头,抓捕行动比他想象中顺利,也没有找到可以自绝的毒药,这个梁实安应该是被策反的间谍,相对来说,这样的间谍抵抗意志都不高,对他的审讯会简单得多。

    看着梁实安,宁志恒语气平淡的问道:“梁实安,知道为什么会抓你吗?”

    此时的梁实安已经从刚开始的惊慌失措中恢复了过来,他眼神中的绝望和无奈清晰的表露出来,其实当他被送进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大门时,他就知道已经没有任何侥幸可言了。

    但他没有直接回答宁志恒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们又是什么人?”

    宁志恒微微一笑说道:“忘了自我介绍了,这里是军事情报调查处,我是行动科的第四行动组组长宁志恒!”

    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瞬间破灭了,梁实安脸色顿时变得灰白,作为军官,他当然知道军事情报调查处事是什么样的部门。

    他张了张口,最后挤出了几个字:“你们问吧,我都说!”

    这句话让宁志恒和他身边的王树成都很是意外,抓了这么多间谍,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有反抗没有争辩,直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这就说了!

    宁志恒挥了挥手,审讯室里所有的审讯人员都全部退了出去,只留下了宁志恒和王树成。

    “梁实安,你倒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这样最好,大家都简单一些,我们省的动手,你也少受点皮肉之苦。”宁志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示意王树成开始记录。

    “你是什么时候参加日本间谍组织?”宁志恒问道。

    梁实安听到日本间谍组织这几个字,眼神一紧,无奈的说道:“我并没有想参加他们,开始我只是以为他是情报贩子,只是想拿些无关紧要的情报,换点儿钱财度日,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日本间谍!”

    宁志恒听到他的话,赶紧追问了一句:“他,这个他是谁?”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牵扯出了梁实安的上线,听他的意思,他竟然见过自己的上线。

    “他叫顾文石,是我当年在部队的同事,现在是第十四师三团的少校参谋!”梁实安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太好了,又挖出来了一条大鱼!宁志恒和王树成相视一眼!

    随着审讯的深入,梁实安没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的作了交代。

    原来梁实安是在三年前在一次街头偶遇了多年前的战友顾文石,久别重逢,二人酌酒一杯,叙旧相谈。

    原来多年的辗转,这个顾文石现在到了第十四师三团当了作战参谋,当他听说梁实安竟然已经到了军事委员会当参谋,当下分外高兴,两个人相谈甚欢。

    之后两个人经常往来,无事就在一起小酌两杯。梁实安家中并不富裕,父母兄弟都是普通人家,他是家中长子,当年他也是因为家境贫困,才无奈投身军伍以搏一条出路,好不容易出了头,熬到现在这个位子。

    可是他家里这些年的日子越发不好,父母多病,几个弟弟也都是家境不好,知道他现在是吃官粮的军官,就都向他伸手。

    这个时候,人们的家族观念是根深蒂固的,梁实安是家中长子,只能强自支撑,他的薪水虽然比普通平民的收入要高很多,但毕竟是一个清水衙门,没有多余的收入,只靠他一人的薪水已经难以支撑全家人的生活。

    这个顾文石就屡次施以援手,说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钱财方面要宽裕很多。

    可是所谓救急不救穷,时间一长,梁实安也再也不好意思开口了。于是在一次相谈中,顾文石说是自己也做一些情报上的生意,换些钱财。

    他劝说梁实安在军事委员会里,搜集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他就可以去为他换成钱财,来缓解现在的窘境。

    当时梁实安是一口回绝了,盗窃军事情报这可是重罪,他可不敢这么做,顾文石也没有再多说,就没有再提这事。

    可是很快梁实安的二弟就出了意外,在街头被人扯进了仙人局,欠了一笔债,这一下子让梁实安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才为他了结了此事。

    日子越发的艰难,一大家人的生活压力让梁实安终于坚持不住了,第一次将一份兵役部的各省征召兵源的文件交给了顾文石,这份文件其实并没有什么军用价值,只要是有心人花些手段都能搜集到,可是顾文石却是很高兴的付给梁实安三百大洋!

    这笔钱让梁实安很长时间里都不敢抬头看人,但是确实他的生活顿时有了起色,妻子再也不用精打细算合计财粮,自己再也不用无奈的将自己的弟弟们空手打发回去,父母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可是这种事情做了第一次,就再也无法回头了,梁实安在以后的两年里多次窃取了不少的情报,都是自己兵役部的情报,后来顾文石越来越挑剔,说这些情报外面已经没有人收了。

    没有办法,于是梁实安又开始注意收集其他部门的一些能够接触到的情报,比如作战部的一些情报,换取的钱财让自己家的日子过得体面了一些。

    可是这种日子没有过多久,到了半年前这个顾文石终于和他摊牌了,原来顾文石是为日本人服务的间谍,他威胁梁实安,如果不加入他们,就要找人告发梁实安以前贩卖情报的事情。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梁实安屈服了,他需要钱财,也怕事发了性命难保,自己一家人失去了支撑难以度日。

    “你现在的上线就是这个顾文石对吗?”宁志恒接着问道。

    “不是,自从半年前我加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他说他只是负责策反和发展间谍组织成员,真正的情报工作他其实并没有过多参与,他会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我以后的行动会根据情况转入相应的间谍小组。”梁实安交代说道。

    “你的小组和代号?”

    “是雪山小组,我的代号铜钱,我的上线代号是园丁,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加入雪山小组后,你传递过几次情报?”

    “三次,都是在军事委员会其他部门搜集的一些情报!然后传递给上线,过几天后再去永安银行的化名账户里取出钱来。”

    梁实安说到这里,赶紧又辩解道:“”但是我上报的情报价值都不大,可能是我新加入的原因,他们一直没有安排我具体的行动,只是要求我尽量搜集有价值的情报,我也只是为了应付,才上报了这几次的情报,我说的都是真的!”

    三次!宁志恒检查过,这个化名账户的确是抹除了三次资金流水记录,看来这个梁实安没有说谎!

    “你的情报传递的方式是什么?”

    “将情报放进城南的福立公园东侧的一座假山石下,然后去附近的东莱街街角从上面数第九块青砖上用粉笔划一个交叉的痕迹,园丁看到后,会去假山石下取情报!”

    审问进行的非常顺利,梁实安没有半点的隐瞒,宁志恒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

    最后他开口问道:“有一件事情,我很是奇怪,今天上午你明明接触到了一份重要的军事情报,举手可得。为什么没有窃取,甚至都没有打开看一眼,是不是你看出来了一些破绽,能够给我解释一下吗?”

    梁实安看着宁志恒,突然明白了今天上午在张泽洋的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专门为他设的局。

    原来这些都是军事情报调查处做的陷阱,他不禁心中暗自后怕,自己的一切动作一直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他想了想终于说道:“我没有看出破绽,只是那份情报太重要了,我不想把它交给日本人。

    这半年里我只是上交了三次机密度不高的情报交差,再换取一些钱财支撑度日。

    我被拉下水是为了钱财和被顾文石的胁迫,但我不想真的当卖国贼。那份南京防御部署的文件如果交给了日本人,后果太严重了,我过不去我自己这一关,最后还是放弃了!”

    宁志恒没有想到事情的答案竟然是这个样子,他紧紧看着梁实安的眼神,那眼神中有哀伤和愧疚,但还有一丝释然,看来梁实安的心中始终对自己的行为是有悔恨之心的,只是他不敢回头而已!



    宁志恒只是觉得梁实安很可悲,他主观上没有卖国求荣的意图,只是为了生活所迫,才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这种人在现实中有很多,宁志恒知道,在以后的几年里,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人,因为生活所迫,或者因为活命,直接或者间接的为日本人工作,其中直接为日本人作战的伪军就多达百万。

    但这些不能作为梁实安出卖军事情报的理由,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对于这些人,宁志恒不会有半点手软的意思。

    “梁实安,你知道出卖情报,充当间谍,尤其是充当日本间谍,性质是多严重吗?”宁志恒严肃的说道。

    梁实安点了点头,一脸的苦涩,说道:“我知道,我这是死罪!宁组长,我不是怕死,我也是上过战场的,我只是想求您,把我送到前线去,给我一把枪,我能为国家战死沙场,我的妻儿老小不至于背上日本间谍家属的名声,他们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听到他的话,听到梁实安到现在还在担心他的家人,原本心硬如铁的宁志恒半晌没有回答,他能听出来梁实安说的是真心话!

    推已及人!宁志恒最后开口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够在此次侦破日本间谍案件中有立功表现,我就网开一面,把你送往前线,你战死后,就按为国尽忠处理,你的家人会有抚恤,也不会背上卖国贼家属的名声。”

    梁实安听到宁志恒的话,顿时觉得重获新生,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走后,自己的妻儿老小无依无靠,在这个世道里难以生存,还要受自己的连累,背上一生的骂名,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

    他的眼睛一湿,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哽咽着说道:“多谢宁组长,多谢了!我这一辈子一事无成,在这世上苦苦熬着过日子,没有想到一步踏错,再也回不了头了!现在只求不连累家人,如果宁组长您真的能够替我隐瞒,以战死沙场为我下场,我愿意将功赎罪,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宁志恒是这个案子的执行人,当然可以视情况而对人犯进行相应的处置,再加上他如今的地位和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影响力,没有人会为了一个人犯来质疑他,梁实安的生死荣辱不过就在他一念之间!

    宁志恒听完梁实安的话,点头说道:“你有这个态度很好,我宁某人说过的话向来不打折扣,现在你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说完,他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团胶卷,向梁实安说道:“这就是那份南京军事防御文件的胶卷,你按照你的传递渠道投放,我们要顺着这条线找上去,直到挖出整个雪山小组。

    如果这件案子圆满完成,我就算你立了一功,放你回家和家人团聚,然后会以调动的名义送你去前线,你明白了吗?”

    梁实安赶紧点头同意,连声说道:“明白了,宁组长,我一定办好这件事!”

    宁志恒这时突然脸色一冷,厉声说道:“梁实安,我看在你家人的份上网开一面,可是如果你敢心生二意,给我耍花样,不要说是你,就是你一家老小都别想活,这其中的利害你自己清楚!”

    “清楚,清楚的,我绝不敢心生意二意!”梁实安吓得赶紧说道。

    这次的审讯出乎意外的顺利,本来宁志恒都准备下死手拷打梁实安,没有想到梁实安这么配合,搞得他现在犹如准备了许久的一拳,却是打在了空处,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吩咐人将梁实安松了捆绑,解了下来,然后将手中的胶卷交给他,说道:“一会儿我们会把你送出去,在抓你的地方放下你,我们会有人陪你回家,可以找个借口安抚你的家人,然后马上去按照情报传递的程序投放,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听明白了吗?”

    梁实安听到宁志恒竟然允许他回家见他的家人,他感激涕零,深深地向宁志恒鞠了一个躬,宁志恒挥了挥手,有行动队员将他带了出去。

    这时他才回身对王树成说道:“小心盯着他,别让他有机会耍花样!”

    王树成点头领命,走了几步到了门口,又回身对宁志恒问道:“组长,你真的打算放了他,把他送到前线去?”

    宁志恒诧异的说道:“是这么打算的,怎么!你以为呢?”

    王树成听到之后笑了笑,说道:“这可不太像你的风格,我以为你是哄哄他,最后枪决了事呢!”

    “我做事从不涉及无辜的家人,这个梁实安如果真是顽固到底为日本人做事,那我再怎么对他都可以。可现在看来,他还有情可怜,如果真的以间谍罪枪决了他,只怕他的妻儿老小很难熬下去,所谓祸不及妻儿,我还是给他一次机会吧!”宁志恒缓缓的说道。

    王树成这次笑了,笑得很高兴,他知道能够答应梁实安这个条件,宁志恒也不是张嘴就能办到的。

    想要调动一个军事委员会的参谋,哪怕就是一个闲散的参谋上前线,那有宁志恒嘴里说出来的那么简单。

    期间宁志恒花费多少周折,做通上峰的工作,才能做的这一点,可是宁志恒居然答应了!

    以王树成对宁志恒的了解,他知道宁志恒向来心狠手辣,作风强硬,从未见过他还有如此有人情味的表现!

    王树成带着梁实安一直来到抓捕他的地方下车,王树成开口说道:“梁实安,回家给你时间是十分钟,你回去做好交代,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中有数!”

    梁实安点点头,王树成和赵江亲自陪着梁实安回到他的家中。

    大概十分钟之后,梁实安随着他们出了家门,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在后面送他,远远的看着他们离去。

    “多谢两位为我遮掩,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和家人解释!”梁实安感激的说道。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只要你真心悔改,将功赎罪,替我们做事,以后的事未必没有商量!”王树成到底还是心软些,见不得离别的场面,刚才在梁实安家里还替他遮掩了不少,此时也生起放过梁实安的念头,可是他脑子里又想起了宁志恒冰冷的眼神,又不敢再多说了!

    两个人放开梁实安,远远盯着他,看着他徒步来到城南的福立公园的一处假山旁,将胶卷轻轻的塞入假山下面的一块山石底下,山石底部内侧有一个卧槽,设置的很巧妙,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这时候王树成向赵江摆手示意,赵江便停下脚步,等候随后到来的人手,开始在附近布控监视,准备守株待兔!

    梁实安又来到了东莱街街角。看着左右无人注意,他伸手在一块青砖上画下了十字交叉的标记。

    情报投放完毕,由王树成押着他,回到了军事情报调查处。

    而此时在军事情报调查处,宁志恒的办公室里,霍越泽正在向宁志恒报告道:“组长,我去调查了一下,这个第十四师三团的参谋顾文石确有其人,可是奇怪的是,这个人已经失踪半个月了,第十四师在十天前已经按失踪上报,失踪报告压在情报科那里,我去问过,他们答复说还没有找到人,我估计可能来得及还没有处理此事!”

    “玩忽职守!”

    一掌拍在桌案上,宁志恒嘴里低声的喝骂道。

    情报科这一次确实是失职了,虽然说这年头失踪个把人口不算大事,可是失踪一名军官,情报科十天时间也没有个结果,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宁志恒此时有些恼火,这个顾文石是这一次审问梁实安收获的最有价值的线索。

    在梁实安叙述中,顾文石很明显是一个资深的日本间谍,他是专门负责策反和收买工作的,这个时间一定不短了,期间他发展了多少间谍成员不得而知。

    只要能够抓住他,撬开他的嘴,就一定能够抓到他之前发展的那些间谍成员。

    如果这些成员的情况和梁实安一样,都按照具体情况分别安排进了不同的情报小组,那宁志恒就可以抓到整个南京日本间谍的情报网的几个着力点,他相信只要他慢慢地收网,顺着这些点小心谨慎的摸过去,完全可以挖出这张大网。

    如果事情顺利,操作的好,此人的重要性甚至不在永安银行之下,必须不惜代价,无论如何也要抓住此人!

    想到这里,他再也沉不住气了,他要知道顾文石失踪的具体情况,看一看顾文石的失踪调查报告,可是和那些心高气傲的情报科人员打交道不是件容易事,没有看到霍越泽去询问,让人家一句话就给打发回来了!

    宁志恒拿起电话,直接给谷正奇拨打了过去,虽然以他的身份和谷正奇交涉还是差了一阶,但是他和谷正奇一向还算是相处和睦,再加上宁志恒是这个案子的直接执行人,正常调阅一份调查报告还是没有问题的!



    电话打通,宁志恒开口说道:“谷科长,我是宁志恒!”

    听到是宁志恒的电话,谷正奇有些奇怪,宁志恒还从来没有直接跟他通过电话。

    “是志恒啊!有什么事吗?”谷正奇和声悦色的问道。

    “是这样的,有件事情想要向您汇报一下!”宁志恒恭敬的说道。

    谷正奇虽然外表嘻嘻哈哈,但是在军事情报调查处却是位高权重,手里掌握着军情处中最有实力的部门,宁志恒每一次对他都是恭敬有加,绝不敢在言语间有所得罪。

    “哈哈,你要汇报也是找老赵那个家伙汇报,怎么会找到我?好了,有事情你就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谷正奇知道宁志恒肯定是有事相求,直接开口说道!

    “还是谷科长您厉害,我想说什么您都知道了!哈哈,是这样,就在两个小时前,我们抓捕了梁实安,他供出了策反他的间谍,是第十四师三团的参谋顾文石。我们调查发现这个人已经在半个月前失踪了,十四师已经将这个案子上报,听说是情报科负责这个案子,我想将这两个案子并案,不知道谷科长的意思?”

    谷正奇一听,当然满口答应,这两个案子孰轻孰他还是分的清楚的,间谍大案自然要比失踪案严重的多,宁志恒要求并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当然可以,志恒,还是你做事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抓了梁实安,其实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哈哈!”谷正奇说话向来都是让人如浴春风,可做事的手段老辣独到,这一点和黄贤正黄副处长颇有相似之处!

    “谷科长,您过奖了,那我过去取顾文石失踪案的调查报告?”宁志恒笑着说道。

    “诶,这点小事还用你跑腿,这样,我马上让人给你送过去,很快的!”谷正奇一听哈哈笑道。

    “那好,您多费心,我等着!”宁志恒笑着说道。

    时间过了不长,情报科就把顾文石失踪案的调查报告送了过来,没想到送报告过来的正是宁志恒认识的熟人黄韬光。

    “哈哈,原来是黄兄,这么长时间没见,没想到今日有闲,快请坐!”宁志恒起身上前迎了两步,作势请黄韬光坐下。

    这个黄韬光是当初宁志恒抓捕暗影小组组长付诚,也是他第一次执行外勤任务时结识的情报科军官。

    后来宁志恒为了抓捕黄显胜,特意上门请教黄韬光,了解了不少间谍谍报工作的基本常识,两个人相处的非常不错,只是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今日又见面了!

    “宁组长,这是你要的顾文石失踪案的调查报告,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这件案子也没有什么进展,还望宁组长海涵!”黄韬光赶紧笑着说道。

    他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不禁万分感慨,仅仅在几个月之前,这还是一位初出茅庐,对谍报工作一无所知的军校毕业生,一个小小的少尉军官。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风云际会大展拳脚,转眼已经成为了军事情报调查处数得上的实权人物,堂堂行动组少校军事主官,不禁让他感叹世事难料,当初向自己讨教之时,又怎么能够想到今日的局面!

    “那里的话,只是黄兄许久不见风采依旧!怎么这件失踪案子是你负责的?”宁志恒笑呵呵的说道,随手接过调查报告。

    “呃!其实是钱忠钱组长负责的,只是他事情较多,让我来跑一趟。”黄韬光有些尴尬的说道。

    原来是钱忠,宁志恒顿时明白了,钱忠是自己的老冤家,两个人之间颇有仇隙,当初钱忠贪财如命,竟然想赖掉卫良弼和自己的封口费,最后师兄弟两个人找上门去,狠狠地敲了他五千美元,至今还心有不甘。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他负责顾文石失踪案,估计是不想见宁志恒,派黄韬光过来送调查报告了。

    宁志恒打开调查报告,可是内容却是不多,很快就看完了。

    宁志恒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就这点内容,只有顾文石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军中档案的履历表,还有他的同事问话记录。

    他的老家有没有派人去查看?他没有亲属,总有亲近之人吧?比如相好的女人,谈的来的朋友,这些人调查了没有?经常出入的场合去调查了吗?这些工作都没有做啊!”

    这可就太过分了,钱忠这个家伙在干什么,就完全就是应付差事,根本就没有进行深入的调查,宁志恒看到这里不禁有些恼火。

    情报科里确实是人才济济,底蕴深厚,但是也有不少尸位素餐,碌碌无为之辈,其中钱忠就是一个,他仗着是处座的老部下,还是同乡,办案能力一般,可是捞钱的手段不少。

    这一次从调查报告里就可见一斑,可以说没有什么帮助,宁志恒还要从头再来。

    黄韬光不禁为难摊了摊手,这件案子其实不是他负责的,只是被钱忠硬派过来跑腿的!

    看到黄韬光的样子,宁志恒才知道自己是问错了人,他只好勉强笑着说道:“对不住了,黄兄,我不是在说你!就这样吧,调查报告放我这里,我们抽时间聚一聚,以后多多走动,我还有不少东西想要请教你呢!”

    “一定,一定的!随时恭候!”黄韬光见任务完成,也赶紧起身告辞!

    宁志恒送黄韬光出门,回身看着这份调查报告,无奈的扔在桌子上,拿起电话把霍越泽叫了进来。

    然后将调查报告交给了霍越泽,吩咐道:“白折腾了一趟,调查报告里什么也没有,情报科根本没有仔细调查,你还是要重新开始做工作,全力以赴找出这个顾文石,他是非常有价值的目标!”

    霍越泽赶紧接过调查报告,立正领命而去,现在宁组长越来越多的将任务交给了他,这是对他的看重,自己当然要掌握好每一个机会,以取得组长的信任!

    这时王树成敲门而入,向宁志恒报告道:“组长,梁实安已经把胶卷放进了死信箱,信号也发出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宁志恒问道:“现在梁实安人在哪里?”

    “已经押回了刑讯科关押,他很老实,非常配合我们!”王树成说道。

    “他回家后,没有说什么不应该说的?”宁志恒接着问道。

    “什么也没说,只是交代说是要出趟公差,多余的没有说。”王树成说道,然后又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什么情况?”宁志恒看出王树成有话要说。

    “组长,我觉得梁实安的情况还是有情可原的,他开始并不知道顾文石是日本间谍,之后被胁迫加入后,也没有出卖有价值的情报给日本人,可不可以酌情处置,放他一条出路!”王树成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想为梁实安争取一下,他看过梁实安的家人,妻儿老小一大家人,梁实安一走,估计这个家就散了,很难维持下去!王树成心中一软,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个结局收场,所以开口为梁实安求情。

    宁志恒听到王树成为梁实安求情,看了看王树成,冷冷的说道:“糊涂,妇人之仁!梁实安家庭生计困难是事实,但不能成为他出卖军事情报的理由,如果人人为了钱财都可以出卖国家利益,那岂不是国将不国,我能让他有个为国尽忠,体面去死的机会,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宁志恒宁可多费周折将梁实安送上前线,也不愿意放过此人,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他自认为也是个贪财恋权之辈,在如今官场贪污腐化严重的大环境下,收取一些好处,敲诈勒索一些奸诈恶人的钱财,他没有心理负担。

    但是如果以出卖国家利益为代价,换取金钱和权势,宁志恒是绝不会认同的。

    梁实安情有可原,但罪无可恕!这个人必须死,以为后来者戒!

    至于他的家人,宁志恒能让他们免于梁实安的牵连,就已经是法外留情了,他的家人是人,那些将来因为军事情报泄露,而被日军在战场上屠杀的将士们的家人就不是人吗?

    如果不是梁实安当时放弃了窃取那份重要的南京军事防御文件,不愿将它交给日本人,确实心中有悔改之意,宁志恒也绝不会给他恕罪的机会,花费周折送上前线,最后肯定会一了百了,以间谍重罪处死他!

    王树成看到宁志恒根本没有放过梁实安的意思,不禁有些气馁,他知道宁志恒一言既出,很难挽回,过了半晌最终说道:“我曾跟他说过,如果能够有重大立功表现,弥补以往的过失,还是能有所挽回的,组长,这次就算是我的请求,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宁志恒没有料到,王树成明明知道自己的态度,仍然坚持再次向自己求情,心中暗叹,王树成确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看来让他送梁实安回家真是一次错误的命令。

    不过他同时也很欣赏王树成,他能够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梁实安做到这一步,将来也自然也不会负自己,倒是个可以重任相托之人!

    犹豫再三,他终于决定给王树成一个面子,他从来没有求过自己,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开口,还是不是为了他自己,自然不能轻易相拒,他终于点头答应:“好吧,树成,既然你如此固执,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也给他一个机会,如果梁实安在这次案件中真的有重大立功表现,足以弥补以往所犯下的过失,我就放他一条生路!”



    宁志恒这话让王树成真正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宁志恒言出必行,这次肯答应这个条件,完全是看在自己的情面上了!

    宁志恒看了看王树成,说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盯紧梁实安这条线,我会亲自去盯着,这也是你们第一行动队的好机会,你们要把握住!”

    “如果有目标出现取胶卷,要当场抓捕吗?”王树成问道。

    宁志恒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保险起见还是跟踪监视,我们不能保证一定是他的上线去取胶卷,也不能保证抓到这个人,他一定就会开口,所以还是跟到他巢穴,最后再进行抓捕,这样才最是稳妥!”

    当天晚上八点左右,福立花园的假山旁,走来了一位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男子,他看似无意的走过假山,左右巡视无人,慢慢的来到那座山石坐下,弯下腰伸手,将隐藏在山石底部的胶卷取了出来。

    然后借着夜色快步离开,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从漆黑的角落里纷纷走出数道人影。

    “组长,目标出现了,现在怎么做?”孙家成低声问道。

    他原本还带着人盯在永安银行外面,宁志恒特意把他调了过来,抓捕日本间谍是立功的好机会,孙家成是宁志恒的心腹,这样的好事自然要安排给他。

    再说孙家成在他手下里身手最好,抓捕行动也正适合他,以宁志恒现在的身份,总不能事事冲在前面。

    以前冲锋在前,是为了抢功劳向上爬,可现在再往前冲,就是挡了手下人的前途,再说他现在也不再需要太多的功劳!

    宁志恒点头说道:“夜晚太静,一点动静都能惊动目标,还是我亲自跟下去,你们远远的坠着,等跟到他的巢穴就动手,速战速决!”

    虽然让组长亲自下去跟踪有些不太合适,但是大家都知道在这些人里,就以宁志恒的身手最好,所以他们都没有阻拦。

    宁志恒说完,微微提气,放轻脚步,随着目标的身影跟了上去,很快融入漆黑之中。

    宁志恒毫无声息的远远跟在目标后面,那个男子走的很快,穿过了一条街道,直接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来到一处房屋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院门,推门而入,回身将院门锁死,然后进入房间。

    他将礼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四十多岁的清廋面孔,从怀里掏出胶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份胶卷必须连夜冲洗出来,不知道这一次铜钱传递出来什么样的情报,他急于要知道其中的内容。

    房屋外面宁志恒也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这时身后的队员也全都跟了上来。

    他低声说道:“就是这里了,夜长梦多,马上抓捕!孙家成带队,其他人四周布控,以防目标逃逸!”

    命令一下,早就准备好的孙家成就带着四名队员轻轻潜到院墙下面,几个人搭起手架,轻轻松松把把孙家成送上来墙头,让他进入院内,很快院门轻轻打开,四名队员鱼贯而入。

    宁志恒就在不远处监控,他负责把守四周,如果目标有警觉,逃了出来,那就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时间过去了很长时间,终于院子里面发出门板爆裂之声,还有几声厉喝,过了一会孙家成就押着那个清瘦男子走了出来。

    “组长,人已经抓到了,一个兄弟轻伤,身上已经搜查过了,衣领口有氰化钾,估计是日本人!”孙家成说道。

    宁志恒点点头,笑着说道:“干的好,把人控制好,我们继续搜查!”

    现在宁志恒对日本间谍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一般身上藏有氰化钾剧毒的间谍都是真正的日本间谍,他们的抵抗意志较强,所以才会藏毒,意图最后关头自绝身亡。

    但是那些策反和收买的间谍,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是因为钱财获,或是因为被胁迫,他们才被迫加入日本间谍组织,对日本间谍组织毫无忠诚度可言,所以根本没有在身上藏毒,可以说毫无抵抗意志,一旦被发现基本上就是束手就擒。

    而间谍小组的组长,当然都是真正的日本间谍,所以只要是发现身上藏毒的间谍,可以说都是组织里比较重要的人物。

    现在孙家成发现了这个目标身上藏有毒药,宁志恒估计他就是雪山小组的组长,那么他的身上应该藏有电台和密码本。

    宁志恒知道这一次又将获得极大的收获,他带着身后的行动队员进入房屋里,开始仔细的搜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宁志恒带人几乎将整个房屋都拆了一遍,最后终于有所收获。

    “组长,这里有发现!”王树成高声喊道。

    宁志恒快步来到近前,行动队员正在将一架书柜慢慢推开,后面墙体上有个暗格,王树成上前将暗格里的物品都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

    果然不出宁志恒的意料,一部电台,还有几摞现金,但是没有发现宁志最想找到的军用密码本,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他并不着急,所谓一人藏百人寻,他现在有人犯在手,直接询问就是了,于是回头对孙家成说道:“把人带进来!”

    很快,孙家成就把那个清瘦男子拖了进来。

    清瘦男子此时犹如被困的野兽强自挣扎着,眼神怨毒的看着宁志恒,骨子里的那份狠毒和暴虐表露无遗!

    宁志恒没有多废话,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突然用力拽起猛的撞在墙上,顿时一声惨叫响起,巨大的冲击力让清瘦男子的半张脸血肉模糊,鲜血顺着白色的墙体流了下来。

    宁志恒没有停手,又拉开距离,再次将他的头颅撞击在墙体上,然后拉开,再撞!

    连续的撞击让清瘦男子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他的头颅在巨大的撞击中鲜血淋漓,眼神中再也不见刚才的桀骜,几乎已经丧失了意识。

    宁志恒将手一松,清瘦男子就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宁志恒身边的人都是一愣,然后都不自觉的推出一步!

    心中都暗自嘀咕,都说组长对日本间谍狠,落在他手里的间谍不出一个小时身上就没有完好的地了,可那都是传闻,毕竟刑讯科传出来的消息都会多加渲染,做不得数。

    可是今天他们才知道,这传闻可一点也不夸张,眼前的日本间谍刚刚抓捕,还没有带回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刑讯科,转眼之间就被撞成了血葫芦,可见自家这位组长的凶残暴虐之名绝不虚传!

    过了好半晌,清瘦男子的眼神才缓了过来,宁志恒这时蹲下身子,语气冰冷地问道:“加密的密码本在哪里?”

    清瘦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的闭上眼睛,对宁志恒的问话充耳未闻。

    宁志恒知道这些个日本间谍意志力没有那么容易击溃,也就没有再动手拷打,他并不着急,只要把人犯带回去,相信他撑不过那刑讯科里的各种严酷刑罚,就是万一他意志坚定能扛过去,也逃不过自己的那一关。

    他回头对身后的孙家成说道:“你留在这里继续搜查,不要让别人进入,密码本肯定藏在这个院子里,没有命令不得收队!”

    能够找到加密的密码本,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宁志恒当初就是因为找到了暗影间谍小组的加密密码本,才从中尉再次破格晋升至上尉,而自己的师兄卫良弼也获得了绝大的好处,一步踏上中校的门槛。

    现在他已经短时期内不会再有晋升的可能,自然就要把功劳让到自己的心腹手下,孙家成的军衔过低,这件事正好可以交给他。

    然后又对赵江说道:“去警察局的户籍档案室调查他的身份,收集有用的材料,要快,然后第一时间汇报给我,我要连夜审讯!”

    事情吩咐完,就带着一众手下,一路飞驰回到了军事情报调查处!

    把清瘦男子直接关进刑讯科,宁志恒就赶紧给赵子良打了电话,听到宁志恒又抓住了一个重要的日本间谍,还起获了一部电台,赵子良大喜过望,很快就从家里赶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赵子良赶到刑讯科,一见宁志恒的面就开口问道:“有没有找到密码本?”

    宁志恒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现在还在继续搜查,人犯已经抓回来了,现在就可以进行审讯,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赵子良点点头,两个人一起赶往刑讯科,进入审讯室内,赵子良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血肉模糊,被捆在粗大木桩上的人犯。

    赵子良不禁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抓捕的时候不顺利吗?”

    “咳,还算顺利,只是我没有找到密码本有些心急,在现场询问了一下,可是这个家伙不见棺材不落泪,死不开口!”宁志恒不禁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赵子良知道宁志恒的出手一向很重,现在一看到还没有审讯,这人就给打成这样了,心想好在这是自己赶来了,不然只怕眼前这个人犯活不过今天晚上!



    这时候去当地警察局调查户籍档案的赵江也赶了回来。

    他知道组长要连夜审讯,所以一刻也不敢耽误,带队进入警察局,大半夜把警察局搞了个鸡飞狗跳,这才调到档案,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组长,这是档案,这个人叫鲁兴,是一个洋布店的老板!”赵江把档案交到宁志恒的手上,开口说道。

    宁志恒没有打开,直接递到赵子良面前,赵子良是现场的最高长官,宁志恒在这一方面一向都非常注意!

    赵子良接过档案打开翻阅了起来,其实档案里的资料价值不高,这些明面上的材料都不可靠,只有他的掩饰身份是最重要的。

    “原来是鲁老板,看来我们今天要好好谈一谈了!”赵子良将手中的档案往桌子上一扔,悠悠的说道。

    其实作为审讯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讯方式,但总的来说,对付人犯不外乎肉体上的折磨,再加上针对人犯心理弱点的言语打击,以期能够摧毁人犯的抵抗意志,一切不过是万变不离其宗。

    赵子良不愧是入行多年的老特工,经验丰富,对付人犯还真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各种严酷刑罚轮番上阵,先是灌辣椒水,再是老虎凳,然后逐渐的加重审讯的力度。

    一只接一只的铁签都深深地插入了手指和脚趾指甲缝隙之中,鲁兴凄惨的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赵子良经验老到,他能够清楚的掌握一个人犯身体的极限忍耐度,每一次都能够最大程度的延长鲁兴的极限疼痛感,又总是他的身体承受负荷不住的时候,及时停止,让鲁兴时刻处于清醒的状态。

    然后再不停地以言语刺激,摧毁鲁兴的抵抗意志,然后又开始重复之前的步骤!

    宁志恒在一旁一直没有言语,静静地观看和学习,他不得不佩服这些老特工都有自己的一套,每个人做事的风格不一样,做事的方式方法就不一样。

    不过要还是让宁志恒自己选择的话,他还是会以自己的方式进行。

    赵子良的手段确实是更加稳妥和有效,但是宁志恒认为,效率还是有些低了。

    在他看来,只要是血肉之躯,就根本不可能熬过那些最严酷的刑罚。

    人的神经系统抵抗疼痛的能力是有极限的,也许有人能够短时间内抗过这个极限,但是长时间无休止的高强度的折磨,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抗过去。

    当然如果真有人能够以超强的意志,坚定的信仰挺过这些难关,那再多的刑罚都是浪费时间。

    宁志恒和这些刑讯老手的差距,其实就是掌握一个度,一个人体承受极限的度,不得不承认,宁志恒审讯的手段确实是过于粗糙了,他过于着重在最短的时间里取得口供,这样很容易下手过重致人死亡的情况。

    但是他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心中有数,能够在人犯临死前窥探他的记忆,而且这些记忆都是真实无误的,屡屡为他带来极有价值的线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审讯已经进行了六个小时,赵子良仍然不紧不慢的掌控着审讯节奏。

    就在宁志恒的耐性都已经耗尽的时候,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鲁兴终于开口了。

    “别再折磨我了,我说~”

    这句话顿时让赵子良和宁志恒眼睛一亮,不得不说在这样的严酷刑罚之下,能够坚持六个多小时,这个鲁兴的意志力绝对称得上是坚强。

    但是只要你没有必死之心,在抓捕行动时就自绝,等到了真正审讯的时候,那种达到极致的痛苦,让死亡都是一件奢侈的妄想!

    不要以为咬个舌头就能自尽了事,那都是以讹传讹,最多能够让你说话口齿不清,流血过多呛死自己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所以开口只是早晚的事!

    挥手示意让刑讯科的审讯人员退出,宁志恒看向赵子良,赵子良摆了摆手,说道:“我是有些乏了,你来问吧!”

    “鲁兴,你的真实姓名和身份?”宁志恒沉声问道。

    “日本内务省特高科特工,关口良一。”鲁兴低哑的声音回答道。

    “你的住处里搜出了电台,那么加密的密码本在藏在哪里?”

    “在客厅的最东北角的第一块地板下面!”

    “你隶属哪一个间谍小组?小组成员的身份?”

    “雪山,咳咳,雪山小组,除了我还有两个成员,一个是军事委员会兵役部参谋梁实安,另一个是裕安贸易公司的部门经理史烨梁。”

    听到这里,宁志恒眉头一皱,语气严厉的说道:“关口良一,给我放老实些,别妄想着避重就轻,雪山小组成员到底还有谁?”

    宁志恒现在对日本间谍小组也有所了解,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他们组织看似严密,但只要明白了其中的规律,并不难以掌握。

    南京的日本间谍尤其猖狂,间谍活动也非常频繁,他们多是以间谍小组的形式组成,每一个小组大致因为各自的势力范围或者工作的性质来区分。

    一个组长领导数个小组成员,暗影小组的成员有六个,黑水小组成员现在已知发现就有四个,宁志恒估计最后还有一到二个漏网。

    现在这个雪山小组,宁志恒估计人员大概四到五人,这个关口良一却只交代出两个小组成员,宁志恒当然不相信,而且他最想知道的还是那位策反梁实安的顾文石,也许他能够从关口良一的口中,找到这位重要的人物。

    关口良一挣扎着舒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真的就只有两位小组成员,我一直是潜伏状态,直到半年前启用,担任雪山小组的组长,这个雪山小组是半年前刚刚成立的,总部只交给了我两个小组成员的联系!”

    “看来你还不老实,顾文石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宁志恒冷冷问道。

    “顾文石?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说了,用不着再隐瞒什么,你们相信我!”关口良一再次确定的说道。

    宁志恒仔细观察他的眼神和面部的反应,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不过只要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间谍,都能够及时克制住自己的真实情绪,所以宁志恒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也许关口良一说的是实话,最起码现在就已经有个很重大的突破,光是加密的密码本就是一个重大的收获,只是这一项就足以对的起宁志恒这么长时间的辛苦了!

    审讯到了最后,赵子良合上了审讯记录站起身来,宁志恒也赶紧起身。

    两个人一起去了审讯记录,宁志恒赞叹不已的说道:“还是科长的手段高明,志恒获益良多!”

    赵子良哈哈一笑,拍着宁志恒的肩头说道:“我这可是有很长时间没有上一线了,手艺都有些生疏了。”

    说完之后,他又颇有深意的再次说道:“志恒,其实你心中还是不太喜欢我的处理方式吧,审讯的时候你看了六次手表,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处理手段,用不着拍我的马屁!”

    宁志恒听到赵子良的话,顿时脸色一窘,没有想到赵子良观察力也这么仔细,自己的一点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能够坐在军事情报调查处行动科科长的位子上,当然不会是简单的角色!

    “科长真是明察秋毫,志恒这点小心思都瞒不过您去。”宁志恒陪笑说道。

    赵子良笑呵呵的没有再多说,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他们整整熬过了一晚上,赵子良毕竟不年轻了,身体疲乏,就挥手示意,自己回办公室休息去了。

    宁志恒可是不敢休息,他赶紧派手下人去通知孙家成,告诉了他加密密码本隐藏的位置,让他赶紧将密码本送回军事情报调查处,只有亲眼看到密码本,这样宁志恒才安心。

    一个小时以后,孙家成匆匆忙忙赶了回来,将一本蓝色的小册子交给了宁志恒。

    “组长,这小子藏的可真严实,我把院子和房屋都搜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要不是您派人通知我,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孙家成笑着说道。

    这一次他亲手起获日本间谍组织的加密密码本,在功劳薄上可是重重的写了一笔,只要宁志恒在结案报告上加以修饰,为孙家成美言几句,可以说孙家成晋升中尉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了!

    “老孙,这一次是个好机会,虽然你刚刚晋升少尉,但是军事情报调查处有过先例,只要能起获加密的密码本,再升一级还是问题不大的,好好干,这一次我会为你说话的!”宁志恒也是非常高兴的说道,他亲手把密码本锁进办公室的保险箱里,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是他起获的第三个加密密码本了,虽然他会把功劳记在自己手下的身上,但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人都心知肚明,尤其是处里的高层都知道,整件案子都是在宁志恒这个执行人的掌控之中,自然都会把账记在宁志恒的头上。

    到目前为止,可以说在军事情报调查处还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再加上宁志恒多次主持破获重大日本间谍案件,此时他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影响力已经初步形成!



    宁志恒凌晨在自己的办公室沙发上躺着了一会,到上班时间就醒了过来。

    他到底是年富力强,体质远超于常人,很快就精神抖擞,疲乏尽去。

    看了看时间,估计大家都开始已经到位,打电话把王树成叫了进来。

    “组长,您叫我有事?”王树成说道,他昨天并没有参加审讯关口良一的工作,所以很早来到军事情报调查处,早早的就在办公室等待宁志恒的命令。

    “三个小时前,鲁兴招供了,你马上带人抓捕裕安贸易公司的部门经理史烨梁,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日本人,鲁兴也不清楚,所以你要小心对待,多带着人手布置好!”

    “是!”王树成赶紧领命。

    不过他又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说道:“不过组长,这个裕安贸易公司我可听说过,生意做的很大,它的背景好像是党务调查处的底子!”

    “是吗?”宁志恒这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果断决定,“不要管这些,这些让上面去头疼,我们只管抓人,有人反抗就地正法,这件事怎么也是我们有理,不要怕把事情闹大!”

    这个时候民国高层贪腐泛滥,几乎每一个权贵门下都或多或少地参与各方各面的生意,利用自己的特权捞取利益,就像一群贪婪的吸血鬼趴在一个虚弱的病人身上,不停地吸取着鲜血。

    但是宁志恒并不在乎这些公司身后的背景,只要是牵扯进日本间谍组织的,他都一律处置,反正他身后有军事情报调查处这座大山,用不着他来背锅!

    王树成领命而去,宁志恒来到保险柜前,转动圆形密码锁,打开保险柜,将那本蓝色密码本取了出来。

    这件宝贝必须马上上呈给处座,现在处座还不知道昨天这一天里,宁志恒就下手破获了雪山间谍小组,缴获了电台和密码本,侦破速度可谓惊人。

    来到赵子良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很快赵子良就开了门。

    “科长,打扰您的休息了!”宁志恒说道。

    “没事,其实我也没睡踏实,干我们这一行,脑子时刻绷着一根铉,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赵子良也就是在沙发上凑合躺了一会,早早就起来了!

    宁志恒将手中的蓝色密码本递到赵子良的面前,说道:“科长,这是根据关口良一的口供,找到的加密密码本!”

    “密码本,这太好了!”赵子良看到蓝色密码本,赶紧接了过来,打开后仔细翻阅。

    “科长您放心,我已经验查过了,没有问题!”宁志恒笑着说道。

    赵子良哈哈笑了起来,显然心情极为舒畅,他晃了晃手中的密码本,得意的说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们行动科就破获了三个间谍小组,缴获了四部电台,还有三本密码本,这个成绩有谁能比?

    情报科去年在武汉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搞了个人仰马翻才起获了一本,说到底这才是拿的出手的成绩,别的再吹也没用!”

    宁志恒自然也是兴奋不已,他开口问道:“这是不是马上汇报处座?”

    “当然,你是案件的执行人,要和我一起去汇报案情,我们这就走!”赵子良当即点头说道。

    他回身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处座的办公室打了过去,很快放下电话,对宁志恒说道:“处座正好有时间,我们赶紧过去!”

    说完,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仪容,便和宁志恒快步去往处座的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外面,敲了敲门,秘书早就等在那里,对赵子良说道:“赵科长,快请进!处座正在等你们!”

    二人进入处座的办公室,处座正在处理公务,看见他们进来,不禁高兴的说道:“子良你们昨天有了大的收获,快把情况跟我说一下!”

    赵子良哈哈一笑,上前将蓝色的密码本放在处座面前,处座眼睛一亮,赶紧取了过来:“这是密码本,你们昨天缴获的?”

    赵子良点头说道:“是的!具体情况还是志恒来介绍一下!”

    宁志恒上前一步,挺直了身形,开始将从昨天上午情报科投放假情报失败,所以下令抓捕梁实安,到梁实安没有丝毫抗拒,马上开口招供,然后投放假情报,顺藤摸瓜抓住了雪山小组的组长关口良一,连夜审讯,直至起获电台和密码本。

    处座听着宁志恒的汇报连连点头,直到宁志恒介绍完毕,才拍案叫好,他拿着手中的蓝色密码本高兴的说道:“子良,现在你们行动科的做事越来越干练了,处事果断,不拖泥带水,干得漂亮!

    破译工作这段时间进展很大,主要就是得益于你们接连缴获的那两本加密密码本,现在又是一本,工作的进度想来会更进一步!”

    “都是处座您领导有方,我们才能取得如此成绩!”赵子良笑呵呵的奉承道。

    处座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转头对宁志恒问道:“志恒,永安银行的价值现在已经显现出来了,一个梁实安就挖出来一个间谍小组和一本珍贵的密码本,现在还有三个账户在我们手里,一定要盯紧了,这个日本间谍组织的重要资金渠道现在就是我们的聚宝盆!”

    “是,志恒明白!现在永安银行的里面都安排了内应,四周也都撒下了网,绝不会出问题!”宁志恒赶紧回答道。

    从处座的办公室出来,赵子良笑着对宁志恒说道:“志恒,你马上把雪山小组的结案报告上交,自己斟酌一下,看看手下可用的人手,这可是个好机会!”

    “是!我正在思量这件事!”宁志恒说道。他很明白赵子良为什么特意交代这件事,他的意思很明显,暗示宁志恒要在结案报告上做好文章,要提拔一些自己的手下,但是至于宁志恒自己,短时期是不可能再晋升了!

    两个小时后,王树成也将史烨梁成功抓了回来,宁志恒知道史烨梁的价值也不会太大,他的情况应该和梁实安相仿,而且现在他的上线和组长都被抓了,他的价值就更低了,宁志恒对这些小人物是不感兴趣的!

    “你负责审讯史烨梁,手段要狠,不要怕出事,尽快取得口供,我等着他的口供做结案报告,好为你们请功!”宁志恒吩咐道。

    王树成一听大为高兴,知道这一次宁志恒会为自己多加美言,顿时精神振奋,带着史烨梁就去了审讯科,准备尽快取得他的口供!

    现在案子已经结束,宁志恒手里还有两条线索,一条是永安银行的布控监视,另一条就是霍越泽去追查顾文石的下落。

    这两个工作只要有所突破,宁志恒相信收获一定让他满意。

    可是他高兴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第二天上午就接到了赵子良的电话。

    “志恒,你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赵子良沉声说道。

    “是,科长!”宁志恒从赵子良的话语里听出,一定是有什么意外发生。

    宁志恒快步赶到了赵子良的办公室,就见赵子良阴沉着一张脸,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材料。

    “科长,有什么事情吗?”宁志恒小心的问道。

    赵子良拿起桌上的材料交给宁志恒,宁志恒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份死亡通告。

    李文林,三十六岁,中尉军衔,军事情报调查处会计室会计~~

    宁志恒看到后面这一行字,心中一惊,赶紧眼光向上移动,一眼看见了死者的照片,顿时眼神一缩,暗道一声不好!

    这个李文林的名字没有听说过,可是这个人的容貌宁志恒可是认识,这正是十天前的夜晚,宁志恒带领着去永安银行查验账户的那八位财会人员之一。

    宁志恒对人的相貌从来都是过目不忘,尤其是和李文林见面才过去十天,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科长,这个李文林是怎么死的?”宁志恒赶紧向赵子良问道。

    赵子良闷声说道:“今天早上有人发现他倒在距离他的家五百米的地方,一处街道拐角处,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估计是昨天晚上就已经遇害了,因为他穿的是军装,很快就查明了他的身份。

    所以案子就上交到我们军事情报调查处,情报科接手的时候,我我正好在场,就把案子接过来了!”

    军事情报调查处在册人员被杀害,这种案子一般都是由情报科来接手,赵子良强硬插手是不符合规矩的,但是他的地位高,情报科人员自然是不敢说不!

    “科长,你是不是担心我们查验永安银行账户的事情会被泄露了?”宁志恒说道,显然他也是心中担忧,特工惯性思维都是一遇到意外,就会不自主的向最坏的可能思考,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有巧合二字。

    他们只会根据最坏的可能制定最保险的应变措施,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自身的安全。

    宁志恒和赵子良也是一样,李文林是执行永安银行查验的人员之一,他的突然死亡会不会和这个事情有关系。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查验账户的事情泄露,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赵子良沉声说道:“永安银行的行动知道的人不多,查验账户的事情保密级别更高,知情人就那么几个,所以这件案子必须秘密调查。

    李文林死亡的现场当地的警察局也在保护着,永安银行这件事情只有你我最清楚,所以这案子我只能交给你。

    你必须马上搞清楚李文林的死亡原因,事情关系重大,现在永安银行对我们重要性你是清楚的,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能够打草惊蛇,不然日本间谍本部就会马上放弃这条渠道,我估计只要是通过永安银行渠道运转资金的间谍小组都会马上撤离,或者进入潜伏状态,那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

    听到赵子良的话,宁志恒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沉声说道:“科长放心,我这就去查。”

    “尸体现在已经送回来了,就在停尸房,你马上前去查看,然后第一时间汇报给我!”赵子良吩咐道。

    宁志恒赶紧领命而去,他脚步匆匆,一路快行赶到了停尸房。

    工作人员认得宁志恒,赶紧上前问道:“宁组长,您有事情?”

    宁志恒点点头,问道:“刚刚送来的李文林的尸体在哪里,我现在就要验看!”

    工作人员赶紧说道:“就在后面的隔间,刘医官正在进行尸检。”

    刘医官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法医,只是现在的法医还没有后世里那样专业,只能是检查出死因和大概的死亡时间,再多就有些困难了。

    宁志恒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做自己的事情,然后绕过了一条过道,在第二个隔间看见了刘医官正在给李文林的尸体做检验。

    看见是宁志恒进来,刘医官向着他点了点头,又继续埋头做他的事情。

    宁志恒没有打扰他,只是等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仔细的工作着。等了半个多小时,刘医官才想起身边还有人,才赶紧转头说道:“是宁组长,有事情吗?”

    宁志恒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负责调查李文林被杀的案子,想来看一看你检查的结果!”

    “那正好,我刚刚才看了一个大概,你需要知道什么?”刘医官回答道。

    “李文林的死因是什么?”宁志恒问道。

    “致命的伤势是头部后脑受到钝物的重击,接连击打了三次,流了很多的血!”刘医官回答道。

    “能看出来是什么钝物击打的吗?”宁志恒问道。

    “我也说不准,看伤口的痕迹有棱角的痕迹,应该是形状规则的物体,比如砖头瓦块之类,总之可能性很多,不好判断!”刘医官也不确定,只能含糊不清的说道。

    “死亡的大概时间?”宁志恒问道。

    “初步估计是昨天晚上九点至十二点之间!”刘医官回答道。

    “死亡时间不能够再精确一些吗?”宁志恒皱着眉头,再次询问道。

    这时刘医官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我真做不到,宁组长,我本来就不是学法医的,只是这个工作没有人愿意干,我才赶鸭子上架,再往深里走我就不行了!”

    刘医官说的很实在,民国时期的法医很少,在民国十九年,北平大学医学院才首创我国第一个法医学教室。

    三年前,也就是民国二十四年,教育部首次把法医学列入医科之必修科,可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真正的法医教学迟迟没有展开。

    军事情报调查处作为一个情报部门,对尸体的检验是必须要有的,于是三年前将刘医官送到了北平学习了一段儿时间,可是到底有多高的水平,只有他自己知道!

    宁志恒也是无奈,只好放弃了这个问题,继续问道:“尸体解剖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刘医官顿时苦着一张脸,双手一摊,为难的说道:“这个我也做不到,宁组长您也看见了,这里没有人愿意做这些事情,人手就我一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宁志恒摇了摇头,恼火的说道。

    看来指望从刘医官这里,得到更多的线索是不可能了,宁志恒也没有再多问。

    他从工具台上取过专用的手套戴在手上,走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李文林的伤势,后脑勺已经被清理干净,上面明显有重击的痕迹。

    突然宁志恒嗅到了一丝异味,他五官感知力远远超过常人,嗅觉也很灵敏,他能清楚的嗅出这是酒的味道。

    他转头对刘医官问道:“他的口腔里有酒味!”

    刘医官听到宁志恒的问话一愣,犹豫的说道:“我倒是没有注意!”

    说到这里,他伸手撑开李文林的嘴,低下了头仔细闻了闻,果然也嗅到了一丝酒味。

    他抬起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宁志恒,李文林的口腔是紧闭着的,死人又没有呼吸,所以鼻腔里也不会有酒味散发出来,一般人是很难闻到这股酒味的。

    可是宁志恒没有接触死者,也没有打开死者的口腔,却是很清楚的闻到了这股酒味,他不自觉的说道:“宁组长你这鼻子可真灵,还真是有酒味,看来李文林昨天晚饭是喝过酒的!”

    宁志恒没有回答刘医官的话,他看着李文林的身上已经没有衣物了,便开口问道:“死者的衣服在哪里?”

    刘医官指了指右侧的工具台上,说道:“我要检查他的死亡原因,所以都脱下来了!”

    宁志恒走过去,将那一堆衣物都仔细检查了一下,可是衣服上除了有大量的血迹,衣兜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刘医官在一旁看着,疑惑的问道:“什么也没有?会不会是拦路抢劫财物杀人?”

    宁志恒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我看可能性不大。”

    宁志恒检查了一遍衣物,看到确实再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不在停尸房这里逗留,和刘医官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他快步赶到赵子良的办公室,敲门而入,赵子良看到他进来便开口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宁志恒点头说道:“科长,有一些收获,李文林的死亡原因是被钝物多次打击后脑致死,时间大概是昨天晚上的九点至十二点,我还发现在他的口腔中存有酒味,应该昨天晚饭喝过酒。

    只是不知道是一个人喝闷酒,还是和朋友喝的酒?我估计是和朋友喝酒的可能性大些,如果是这样,找到和他一起吃饭喝酒的朋友,事情就有重大的突破。

    还有就是他身上的衣物都粘有大量的血迹,可是全身的衣兜里什么也没有,我记得一般的财会人员都会在上衣兜里插一只钢笔的习惯,以方便他们计算和记录账目。

    还有军官随身必备的军官证件,再有就是财物了,所有东西都搜刮一空!”

    赵子良沉吟片刻,问道:“你认为是劫财杀人?”

    宁志恒摇了摇头,说道:“打劫财物也是要选择对象的,李文林虽然是文职,但是身高体壮,又是一身军官服装,对一般人是很有威慑力的,再加上不能保证他随身有没有携带配枪,贼人打劫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这些因素综合考虑,一般的贼人是不会选择这样一位军官作为打劫的对象的!

    而且也没有必要拿走他随身的物品,如果说钢笔还能卖些钱,可拿走他的军官证件就有说不通了,除非是想拖延死者身份的确认时间。”

    听到宁志恒的分析,赵子良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眉头皱起缓声说道:“这么说应该刨除了意外死亡的可能性了,凶手杀人的目标就是李文林!”

    宁志恒点点头,继续说道:“应该是这样。您想,拦路打劫最起码也要准备作案的工具吧?就算是没有枪支,但最少也要准备一支短刀或者匕首之类的凶器,可是最后竟然采取了最笨的方式,用钝物多次击打后脑,我估计如果不是李文林喝了酒,反应迟钝,这次的袭击都不一定能成功!”

    赵子良眼睛一亮,手指着宁志恒,然后一拍桌案说道:“这样说,凶手是专门选择李文林下手,可是作案时却没有准备合适的凶器,这说明凶手之前没有准备要杀人,一定是李文林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情,让凶手感受到了威胁,迫使他临时起意要杀害李文林!”

    “对,李文林在死之前一定跟凶手接触过,所以我要找到昨天下午和晚上和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确认,尤其是和他一起吃饭喝酒的一位或者几位朋友,这些人的嫌疑最重。”

    赵子良当即点头说道:“昨天下午他在军情处里上班,接触的人都是身边的同事,这些人很好查。

    就是他下班离开军情处之后,他的行踪要仔细查找,确认行踪之后就好办了。”

    宁志恒想了想说道:“科长,我还想去案发现场去实地勘察,我想凶手临时起意杀人,一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现场应该会留下有价值的线索,等我勘察完现场,马上回来向您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