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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志恒也是黄埔军校步兵班出身,对于战斗的各种地形布置并不陌生。

    从地形上看,再往前就是一个绝佳的伏击地点,可以说,只要自己的部队进入这处斜坡地段,如果有人突然从高地袭击,其后果不堪设想。

    “组长,有什么情况?”身后传来孙家成的声音,他在队伍的后方,负责防止在黑夜中有掉队的队员,可是队伍的突然隐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悄悄摸了上来,找到宁志恒询问。

    宁志恒指了指前方的黑暗之处,低声说道:“我怀疑附近有埋伏,先不要行动。”

    过了一会,前方侦查的人员听到身后的动静,也马上就地隐蔽,负责侦查的沈翔也迅速赶了回来。

    “组长!有什么情况吗?”

    宁志恒看着沈翔问道:“前面有没有发现?”

    沈翔摇了摇头说道:“天黑之后,我们的侦查效果不好,并没有什么发现!”

    沈翔说的也是实情,黑夜行军,仅凭着一些月色,侦查工作的难度是很大的,往往是等侦查人员接触敌人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宁志恒不想具体解释原因,他也无法解释原因,不过他是军事主官,又一向强势,手下军官都是他的旧部,对他都极为服从,所以无论他怎么决定,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他开口说道:“我总觉得这个位置很不安全,我们现在身处这个地点应该在双马尾的西端,前面的道路有一段斜坡,在道路的右侧有一处高地,左侧是一片平坦地段,再往左有一条小河,这可是一个绝好的伏击地点。

    我怀疑在右侧高地上有埋伏,只要我们进入斜坡,敌人就会近距离的对我们实施打击,即使我们退回到了左侧平地,也会被小河阻挡,整个区域都在步枪射程范围之内,而且那里地势平坦,没有任何掩体,我们会暴露在敌人的打击之下,敌人居高临下可以从容的对我们进行打击,损失会非常惨重。”

    几名部下听到宁志恒的话,心中虽然疑惑,部队在行进途中,侦查人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组长就突然下令就地隐蔽,其原因就是觉得这里很不安全。

    不过,对于宁志恒的出色能力,所有人都是盲目的信任,这一年来,宁志恒妖孽一般的表现让大家没有半点质疑的余地。

    他们相信,组长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疑点,只不过不想说而已。

    “组长,现在我们怎么办?”孙家成问道。

    他是军中侦查部队出身,对于这种小范围的交战并不陌生,现在就要看宁志恒的意思了,打还是不打,打的话需要达到什么战略目的,是歼灭?还是击溃?战略目的不一样,打法也不一样!

    宁志恒点头说道:“先是要确认是否有敌人埋伏,然后做好歼灭的准备工作,如果是日本人,那就算他们倒霉了,这块高地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现在我说一下具体安排,老孙,你带领四十人就在这里守着,再派几名队员去我们来的路上守候,如果有我们的运输军车经过,就把他们拦下来,日本人很有可能是为他们来的。

    另外你们就地安排好攻击位置,等着我们的信号,我带着大部队下小道,从旁边绕到高地的后方,并进行侦查。

    如果真是日本人,那就开始攻击,把日本人赶下高地,你们听到枪声就把这个方向堵死,能消灭多留消灭多少。

    如果不是日本人埋伏,虚惊一场我们就撤回来。”

    大家都点了点头,一旁的沈翔却是有些疑问,他也是心思缜密的人物,开口问道:“日本军队的作战能力很强,这些便衣队更是精锐,他们身处高地,易守难攻,如果您的攻击不顺利,我们还该怎么办?”

    宁志恒笑着说道:“那也没有关系,别忘了这里是浦东,还掌握在我们的手中,黄浦江沿岸还驻扎着数万部队,如果进攻不顺利,我们就跟他们耗着,同时发报给驻守的第八集团军,让他们来增援我们。

    拖得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有利,拖到我们的援军到达,这些日本人就只能等死了!

    在这里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小规模的遭遇战和战场的阵地战不同,我们的关注点是在消灭敌人的同时减少自己的伤亡,至于他们占领什么阵地我们不在乎,所以他们占领的这块高地对于我们来说不重要,一旦战斗打响,能打就打一下,不能打也不要硬冲,就拖死他们,要是他们突围也不要逼得太紧,尽量的杀伤敌人,保持距离咬住,他们就跑不了,我们的兄弟没有必要有无谓的伤亡,明白吗?”

    宁志恒的战斗目的很清楚,如果真是日本便衣队埋伏,那就盯住他们就行,在自己的防区,早晚跑不了,可是自己手下就这么点人手,日本军队在战争初期是很有战斗力的,他可不想贪这点功劳,让自己的部下折损的太厉害。

    大家都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宁志恒意思,顿时心中一松,这样的打法伤亡是最少的。

    说到底宁志恒确实成不了带兵打仗的好将领,所谓慈不掌兵,真正的将领可以为了达到战略目的,忍受和面对部下惨重的伤亡,理智的判断得失,最终达成预计的目标。

    可宁志恒看似冷酷无情,可那是对日本人和那些可杀之人,但是对自己的亲人和兄弟,从来都是极为珍惜爱护的,就像他对自己的家人那样。

    看着自己身边活生生的生命离去,对宁志恒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事情安排完毕,宁志恒带着最熟悉地形的向导洪南,还有一百二十名队员,离开了大道,从旁边的小道开始绕行。

    在向导洪南带领下,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才成功的绕到了高地后面。

    宁志恒马上安排了几个射击点,布置好火力,自己则带着左刚两个人向前侦查。

    宁志恒的眼力非常好,只要有微弱的月光照映,就可以看的很清楚,他将四周观察清楚,便选择的一个方向顺着上去。

    宁志恒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停了下来,他指了指前方左侧的一处,左刚赶紧将注意力集中,仔细观察,很快就发现了,在一棵树下斜靠坐着两个人影。

    他们时不时伸出头来看一看四周的情况,然后再缩回去。

    这是两个暗哨,左刚看了看宁志恒,不禁暗自佩服,在离了这么远的情况下,组长就能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可是绝对做不到的,宁志恒示意,两个人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而这两个暗哨也只是被例行安排警戒,日本便衣队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伏击暗算别人,而从来没有被人袭击过,并没有太过警觉。

    “中根君,你说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这都埋伏了这么长时间了?”一个人用日语开口问道。

    “不知道,不过听队长说,中国军队的补给一般每十天过一次,算一算也就在这两天,耐心一点!”另一个人也用日语低声回答道。

    两个人正在低声的交谈着,并不时在伸出头向高地下望一望,可是只觉得脑后生风,都是被重重的一击,就失去了知觉。

    宁志恒和左刚同时出手解决了这两个人,宁志恒很清楚的听到两个人的低声交谈,已经可以确定,这是日本人在埋伏中国军队的运输车队,只是提前遇到了自己的部队。

    幸好自己的反应及时,提前制止了部队前行,没有被敌人发现,不然后果严重。

    已经确定了是日本人,宁志恒用手势示意左刚回去带大部队上来,自己在附近继续搜一搜,清除暗哨。

    孙家成转身而去,宁志恒则凭借着自己超人的感知力,四处搜寻,又终于又发现在另一个方向还有一处暗哨,也是两个人藏身在一处山石后面,不时的探出身子来观察周围的情况。

    他慢慢的潜伏过去,可是这一次没有之前那样顺利,就在脚下的碎石发出一丝轻微的响声的时候,一名暗哨马上把转头,看向了身后。

    宁志恒没有半点犹豫,手中的短刃甩手飞出,寒光一道,强劲至极的力道深深的贯穿了整个脖颈,刀锋切断了他的气管,发出一声闷哼,无力的倒了下去。

    在摔出短刃的同时,宁志恒身形急速前掠,就在就在另一名暗哨反应过来,伸手拔枪之时,宁志恒已经纵身来到他的面前,只一击重拳直接打在这名暗哨的胸口,胸口发出胸骨断裂的声音,巨大的贯穿力,几乎将他的心脏震碎,一口鲜血未吐出来,就被另一只大手捂住了嘴,身形向后倒下,被紧紧地按在山石上。

    宁志恒确认手中的暗哨已经死亡,手一松,暗哨的尸体滑落在地。

    他这才边转身来到在倒地的暗哨处,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再次一记重拳打在他的心脏处,本来已经处于弥留状态的暗哨顿时毙命,宁志恒最后拔出了已经深深插透脖子的短刃,在暗哨的身上擦了擦血迹,转身离开。

    两个暗哨未能来得及发出半点警报,就被宁志恒干脆利落的解决了。



    不多时,队员们也在左刚的带领下,悄悄地摸了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这是运送补给的运输车队来了,正在高地上埋伏的日本便衣队都马上精神一振,目标终于要出现了。

    便衣队长小林春木赶紧低声命令道:“大家开始准备,我们的目标出现了,这一次一定要把这只车队留下来,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样让他们冲过去。”

    一旁的助手说道:“中国人现在越来越狡猾了,运输的时间越来越不固定,让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

    小林春木一声冷笑,说道:“这不是中国人狡猾,而是他们的后勤补给跟不上了,以至于运输物资的时间一拖再拖,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情。只要我们持续的打击他们的运输线。不让中国军队的正常补给,很快就会支撑不住的。”

    这一支便衣队有一百余人,都是经过训练的特工,作战力强悍,尤其是在夜晚突袭,措手不及之下,就算是有押送物资的部队护送,运输车队也很难逃过此劫,之前小林春木就袭击过二次运输车队,知道成功率是很大的,所以信心满满。

    车辆行驶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在所有便衣队员全神贯注的做好准备的同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们的身后一百多米之处,一支部队已经散开了队形,隐藏了下来,无数只枪口静静地瞄准着他们的后背。

    特务大队也经受过这种夜袭战的训练,对于打这种埋伏战很有经验,虽然在夜晚他们看不清敌人的具体位置,但是大概位置还是能够知道的。

    按照训练的要求,知道枪口依照顺序瞄准正前方的敌人,这样能够保证第一次打击,就能够最大程度的杀伤敌人。

    宁志恒不敢让队员过于靠近,再近就很容易被日本人发现了,现在已经进入长枪的最佳射程,没有必要再向前了。

    小林春木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他绝不会想到,设下埋伏,准备捕食猎物的自己,竟然会被敌人无端察觉,并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已经沦为他人的猎物。

    就在小林春木等人信心满满的时候,远处车辆发动机的声音突然消失,运输车队就在快要进入他们伏击圈的时候停了下来。

    “八嘎!这是怎么回事?”小林春木不禁恼火的说道。

    “队长,是不是他们发现我们了?”助手也是犹豫的问道。

    “不可能,距离我们这么远,又是在夜晚,这绝不可能,再观察一下,如果他们派侦查部队过来,就说明他们有怀疑了,我们就撤退,不能被他们缠上!”小林春木有些失望的说道,这里毕竟是敌占区,他们只能实施特种作战的方式,一击必中,然后远遁千里,绝不能被对方的大部队围住,不然就是必死一途。

    这时宁志恒这已经端起一支长枪,他的眼力足以在夜晚看清楚敌人,瞄准了正前方的一名日本特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队员都已经在攻击位置上就位,当下没有再犹豫,瞄准目标喊了一声:“打!”

    同时手中一扣扳机,子弹射出,准确地贯入目标的后脑,随着宁志恒的一声令下,所有的长枪几乎同时射击,整齐的枪声形成一道巨大的轰鸣之声,顿时在日本特工们的身上爆起一层血雾。

    完全暴露在特务大队枪口之下的日本特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根本没有一点防备,只是第一波打击,就让日本便衣队损失惨重,近三分之一的人员丧失了战斗力。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小林春木一下就给打懵了,他身边的助手的脑袋像一颗被敲烂的西瓜,爆出一团鲜红的血浆,身边四周顿时弥漫出一股血腥的味道。

    “在后面!”小林春木第一时间高声呼喊道,身形转身准备卧倒,可是侥幸躲过了第一波攻击的他再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就在他高声呼喊的同时,也将宁志恒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枪口微微挪动,扣动扳机,宁志恒的第二颗子弹准确的打在他的头颅正中,血浆飞溅,当场倒地毙命!

    宁志恒单手一抖,拉动枪栓,子弹上膛,扣动扳机,再动作反复,枪口微微移动,手中的中正步枪在极短的时间里接连发射,每一颗子弹都准确贯入敌人的头部,都是当场毙命。

    日本便衣队的反应可谓迅速,他们回身卧倒,扣发手中的枪支快速回击,只是特务大队的队员们之前已经找好了掩体,对方的仓促还击根本没有半点效果。

    不得不说,这些日本特工的枪法确实很准,子弹落点都很集中,顿时让特务大队感觉到了压力,一时间也有数名特务大队的队员中弹,就在很短的时间里,战斗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宁志恒接连击毙四名特工后,脑海中突然又是一股寒意袭来,他没有半点犹豫翻身一滚没入身旁的草丛中,耳边顿时响起数道刺耳的子弹呼啸之声,日本特工感觉发射位进行了盲射,差一点击中宁志恒。

    宁志恒再次探出枪口,瞄准了对方的一个指挥抵抗的头目,轻扣扳机,又将他毙命于枪下,顿时头目周围的人都是就地隐蔽,以躲避中国神射手的攻击。

    可惜黑暗的夜色没有阻碍宁志恒的杀戮,他接着微弱的月光,只是不停地扣动扳机,不断的移动位置,再扣动扳机,很快只要是对方阵地里,喊起指挥命令的地方,都被他用子弹肆虐了一遍,便衣队的几个头目都遭到了迅速地清除。

    而在交战的双方,特务大队明显占据了显著的优势,他们原本都是军中的精锐,战斗素养高,枪法准,又首先是攻其不备,在第一时间就重创了便衣队,致使交战一开始,原本数量就处于劣势的日本便衣队就严重减员。

    其次就是日本便衣队在仓促之间,没有找到很好的掩体,完全暴露在枪口之下,很多日本特工在弹雨中接连中弹。

    再加上他们的指挥官在第一时间就被宁志恒点名清除,之后的几名头目在试图组织反击战斗中也被宁志恒快速清除,队伍终于成为一盘散沙。

    随着日本特工们的快速减员,还击的力度也快速下降,特务大队的子弹越发的集中,压的日本便衣队抬不起头来。

    宁志恒选择的射击距离很合适,最大限度的保证了突袭的优势,日本人在百米的距离不能使用杀伤力大的手雷,也根本不可能组织垂死挣扎的反冲锋,否则只能是送死,只能坐看着战事恶化,身边的人不断的被击中。

    宁志恒手中的中正步枪不断的点名杀戮,短暂的交战,光是死在他枪下的特工就有二十余名,可谓是枪枪命中,每一枪都是打在头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快感,这是杀戮敌人生命的快感。

    此时他没有再去指挥战斗,事实上也用不着他去指挥,他完全沉浸在这种状态中,如同一台杀人的机器,每一次扣动扳机,子弹贯穿目标的头颅,看着对方的头颅溅起一朵朵血花,将他们一个一个都送进死亡的深渊,都让他兴奋之极,这才是男儿真正的战场,是让他热血沸腾难以自抑的战场。

    交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承受不住巨大伤亡的便衣队,在无人组织反击的情况下,选择了逃跑。

    他们快速转身冲下高地,向下面的大道跑去,当第一个特工逃跑后,剩下的二十多名幸存者也都争先恐后的冲下高地,将阵地交给了特务大队。

    宁志恒的眼前一空,这时才发现对方的阵地上已经没有了射击的目标,他大声命令道:“射击前进,所有的尸体补枪,确认后才可以占领阵地。”

    宁志恒知道日本军队的战斗意志也是很顽强的,只要有攻击的能力,就不惜以死相拼,他可不想自己的部下在战斗胜利的前夕,产生无谓的伤亡。

    特务大队的队员们忠实地履行了他的命令,在前进中不断的射击躺在地上的尸体,果然在便衣队的尸体中再次发出数次惨叫声,等他们冲上对方阵地时,所有的尸体都几乎被打成了筛子。

    宁志恒居高临下,看着剩余的残敌,已经逃跑至高地下的大道上,不由得冷冷一笑,这里本来就是最好的伏击地点,现在这些残敌都完全处于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找不到任何掩体遮挡,如同一个个活动的靶子。

    宁志恒没有多废话,步枪瞄准,子弹射出,将一个正在逃跑中的日本特工爆头,其他队员也是抬枪疾射,无数子弹在空气中穿梭,形成一网密集的弹雨,结结实实地打在毫无遮掩的目标身上。

    “噗,噗~”

    逃跑日本特工身上溅起朵朵血花,顿时又是倒下一片,可是子弹根本没有停歇,所有队员都将枪中的子弹打光,再上膛,再打光,直至高地下面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是一场狩猎般的屠杀!以宁志恒的特务大队完胜而告终!



    一场伏击战以干脆利落的全歼对方为结局,干的极为漂亮!

    枪声停止,所有的队员们都是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宁志恒的命令,这一场战斗出乎意料的顺利,让所有的队员心中都升起一股豪情!

    尤其是在数天前经历了苏州河北岸那场严酷惨烈之极的阵地战的队员,他们的心中更是泛起了一股悲伤的情绪,多少优秀的战友和袍泽还没有见到敌人,就白白的被日本人的炮火轰杀,敌人付出的不过一片弹片和一颗子弹,死的真是不值!

    可是现在,他们也可以轻易地屠杀这些敌人,事实上证明,单纯以人的因素做衡量,中国军队的精英完全不比日本人差,没有了飞机大炮的优势装备,在战术得当的情况下,日本军队也不过是如此。

    “马上打扫战场!收敛武器弹药!清点战果!”宁志恒高声命令道。

    身后的几名军官应声领命,各自安排手下的队员开始打扫战场。

    而就在这个时候,还守候在大道另一端的孙家成,正严阵以待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可是很快枪声结束,也没有发现有敌人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让所有人都有些困惑。

    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一位军官疑惑的说道:“孙队长,你们的部队是不是进攻的不顺利,这样,我的连也过去支援,绝不能让日本人跑了!”

    这位军官正是这一次护送运输物资的连长燕元洲,他正带领车队行进,结束在半路上被人拦了下来,当时把他们吓了一跳,以为是有敌人半夜拦车。

    等问清楚之后才知道,原来前方竟然发现了日本便衣队的踪迹,燕元洲的心中不由得暗自后怕,这段时间以来,日本便衣队四处活动,在浦东地区非常的猖獗。

    可是浦东的驻军都在黄浦江沿岸驻守,面对日本人强烈的攻击,勉强维持,自顾尚且不暇,对这些随时能够伪装成中国人的特种部队,实在是难以对付。

    这些便衣队甚至还敢袭击炮兵阵地,尤其是物资补给线接连遭受到袭击,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中国军队的安全。

    为了防止运输车队再次被袭,指挥部专门派来一个连护送车队,燕元洲一路小心谨慎,不敢有半分懈怠,没有想到还真遭遇到了便衣队,好在被这支特务大队给发现了。

    当时前方高地上的枪声大作,他马上集合部队赶了过来,准备参与战斗,却被孙家成拦下来了。

    组长的战略意图很明显,如果攻击不顺利,也不会硬来,自然就会就地拖住敌人,用不着死打硬冲,他不想让燕元洲打乱宁志恒的意图,还是静等组长的消息再说。

    “燕连长,还是稍安勿躁,等我们探明情况再行动,不然黑灯瞎火的,万一你们和我们的人接了火,那就搞出笑话了!”孙家成再次拒绝了燕元洲的建议。

    然后转头命令一位队员说道:“带上两个人和向导,去和组长取得联系,问一问战况,请示组长我们下一步的安排。”

    “是!”几名队员带着向导赵春生就快步而去。

    孙家成焦急的等待在路边,不过他知道组长那边应该不会出问题,组长是去打伏击,最不济也不过就是进攻不顺利,但是咬住敌人是可以做到的。

    过了一会,就在前方的大道上传来高声的呼喊声。

    “队长,前面过来人了,是我们的人!”一名队员的耳朵尖,很快就听清楚了对方的声音。

    孙家成不禁一愣,这个方向是伏击地点过来的,难道是组长已经解决了敌人,直接过来和自己联系,不可能啊?这么顺利就结束战斗了?

    一旁的燕元洲也是不可思议的说道:“什么情况?前面结束战斗了?便衣队可没有这么好打!”

    燕元洲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就在上个月中旬,日本人组织大批军队从陆家港强行登陆,被中国守军拼死抵抗,硬生生给打了回去。

    可是关键时刻,隐藏在守军侧面仓库的日本便衣队突然发起袭击,顿时打乱了中国军队的阵型,中国军队被打的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当时燕元洲就在战场上,那些便衣队进攻迅速,枪法精准,在短时间对中国军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结果日本军队借机再次强行登陆,险些让日本人登陆成功,好在最后援军到来及时,再付出了极大代价的同时,才将敌人赶下了黄浦江,可即便是这样,那些便衣队也没有损失多少,而是随着日本军队一起撤回到了军舰上,其表现确实突出。

    这一幕让当时在场的燕元洲记忆尤深,所以他一听是便衣队在埋伏,心里就一直颇为紧张。

    就在他们在各自猜测的时候,那名队员赶到了孙家成面前,敬了一个军礼。

    “孙队长,我们已经将便衣队全部歼灭,大队长命令你们赶紧前去汇合,打扫战场。”

    这名队员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孙家成赶紧追问道:“战斗结束了?这么顺利?”

    这名队员掩饰不住那一份傲意,高声回答道:“已经全部歼灭,一个不留,日本人也不过如此。”

    说到这里,声音放低,由衷的赞叹的说道:“咱们大队长的枪法真是绝了,枪枪致命,全是打在头上,我就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神枪手!”

    这名队员是军事情报调查处外站的行动队员,又是从别的中队调到侦查中队的,并不知道宁志恒的威名,自然被他惊艳的表现吓了一跳。

    听到他的话,孙家成这才把心放了下来,他笑着说道:“大队长是我们军情处首屈一指的行动高手,更是出了名的神枪手,以后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一旁的燕元洲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得暗自咋舌,看来真是把日本便衣队给解决了,枪声响起不过二十分钟,这支特务大队就干脆利落的结束了战斗,可见其强悍的战斗力。

    孙家成转头对燕元洲说道:“燕连长,战斗结束,我们清扫完战场,你们就可以通过了。”

    燕元洲此时的好奇心大盛,他迫切的想要见一见这些人口中的大队长,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孙队长,能不能引荐一下你们的大队长,对了,你不是说要去驻军总部吗?可以搭我们的车,挤一挤没有问题的,总比你们走到后半夜强吧!”

    对啊!孙家成一拍脑门,自己的心思光是顾着作战,却把这件事情忘了,接连行军几个小时,又进行了一遍战斗,队员们体力一定消耗的很严重,现在有现成的车队,正好可以省下大半的路程,早一步到达目的地。

    “哈哈,还是燕连长通情达理,这样,我们一起过去看一看,我为你引荐!”孙家成赶紧说道。

    然后指挥其他的队员向前面走去,与宁志恒汇合。

    等他们赶到时,大道上面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孙家成赶紧派人打扫战场,等待宁志恒下高地。

    “组长,大概清点了一下,包括暗哨,我们打死敌人八十三名,没有战俘,缴获长枪一百一十支,短枪九十七支,手雷十二箱,电台一部,估计现在大道上应该还有二十余具尸体,这一次共歼敌一百余人。”沈翔走过来报告道。

    “我们的人伤亡怎么样?”宁志恒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袍泽,刚才在对射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己方有人中弹。

    “有三人牺牲,十二人负伤,其中有二人是重伤,不过日本便衣队的随身携带药品很多,我们的卫生兵已经做了简单的治疗,就看能不能及时送到驻军总部了!”沈翔回答道。

    在他看来,以这么微小的代价,换取了全歼便衣队的战果,这一场仗打得漂亮至极。

    宁志恒心头一沉,开口说道:“赶紧去大道上,劫住运输车队,用他们的车把牺牲将士的尸体和伤员运走。”

    宁志恒带着人从高地上下来,来到大道上,孙家成赶紧上前给燕元洲做了介绍。

    “宁大队长这一战打得真是漂亮,卑职真心佩服!”燕元洲敬了一个军礼,连声说道。

    宁志恒点了点头,没有客套,直接把来意说明,燕元洲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宁志恒这支侦查中队搭上了运输车队,一路飞驰向驻军指挥部驶去。

    到了晚上十点钟,车队赶到了浦东洋泾区的驻军指挥部,宁志恒马上安排伤员送往驻军救护室治疗,还把缴获的药品也一起送了过去。

    然后安排两名向导赶紧去联系码头上的帮众,宁志恒要尽快知道沿岸仓库的物资情况,自己才好进行安排。

    一切都吩咐妥当,他这才快步赶到驻军指挥部报到,自然有值班的军官接待了他。

    当这名军官听到特务大队的番号时,不由得一愣,开口问道:“宁队长,调动的命令我们今天上午刚刚接到,你们今天晚上就到了!你可真是神速啊!我马上向司令官汇报,你请稍等一下!”

    说完,他转身出了办公室,不多时,回来对宁志恒说道:“宁队长,司令官要见你!



    这个时候,右翼战线的指挥长官,国军第八集团军司令张正魁将军,正在自己的作战室里,眉头紧锁地看着眼前的沙盘,不知道在想起什么。

    副官推门而进,来到张正魁的身前,低声汇报道:“司令,宁志恒已经到了!”

    张正魁好像是没有听见,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副官赶紧退出了办公室,将在门口等待晋见的宁志恒领进了办公室。

    宁志恒来到作战室里,宽大的作战室里挂满了作战地图,办公室中间有一张大大的沙盘。

    沙盘前站着一位清瘦的将军,目光深邃,岳镇渊渟,即使是处座也没有给宁志恒如此的压迫感,这是常年带兵打仗,执掌生杀大权的将军才独有的气质。

    “报告,苏浙别动队特务大队宁志恒前来报道。”宁志恒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高声汇报道。

    张正魁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在意,但很快心中一动,马上又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军官。

    正如宁志恒感受到了张正魁的压迫感一样,张正魁也敏锐的感受到了这位年轻人的不凡之处,身形挺拔,面容清朗,更重要的是那双眼睛,目光清澈,充满了自信和坚定。

    张正魁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同样也是身居高位的政府要员,眼光绝不是常人所能及,他见过的青年才俊不知凡几,但是宁志恒的气质却显得尤为突出,抬手投足,军伍气息十足,这是标准的军中子弟。

    可给人的感觉倒像是插在剑鞘中的一把剑,偏偏露出了一半,剑芒锐利,却又内敛藏锋,扎眼的很!

    宁志恒原本就是气质出众,当初处座第一次见到他时,印象就尤为深刻!宁志恒走后,他就对边泽说,此人气质沉稳,心理素质极强,是个难得的人才,后来宁志恒表现出来的一切,都验证了处座毒辣的眼光。

    更重要的是,正好今天晚上宁志恒大开杀戒,初上战场却毫无紧张之感,无任何违和就融入其中,处事镇定自若,杀日寇如宰鸡羊,那种一枪在手,生死在握的自信,那种杀戮仇敌的感觉,让宁志恒如同脱胎换骨,心理素质更甚一分,对着张正魁这样的大佬竟然也不落下风。

    “看来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精英骨干了,宁志恒,你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张正魁背着双手来到宁志恒面前,和蔼的问道。

    “报告司令,卑职是黄埔第十一期步兵三班学员!”宁志恒朗声答道。

    “第十一期?”张正魁一愣,他看了看宁志恒的军衔,不由得有些好奇,“这才毕业不过一年,你就升了三级,成为校级军官,走的什么门路啊?”

    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变得有些森冷,之前看到宁志恒气质出众,还起了爱才之心,可是没有想到这个青年军官竟然刚刚毕业一年,就已经升至少校,很明显是走了门路的膏粱子弟,要知道在国军系列里,没有背景绝不会升迁如此之快!

    可是尽管在张正魁的威压之下,宁志恒却是没有半点惶恐之色,坦然面对。

    因为他的心里非常清楚,这位张正魁将军正是保定系里地位最高的几位大佬之一,可以说正是自己的派系老大,要说走谁的门路,呵呵,那就有意思了!

    “报告司令,卑职的老师是黄埔教官贺峰贺永年,上司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黄贤正副处长!”宁志恒依旧是声音清亮,没有半分犹豫的回答道。

    “什么?贺永年的门生?黄忠信的部下?呵呵!”张正魁诧异的看了看宁志恒,脸色也顿时缓和了下来,搞了半天,竟然是自己派系的年轻一代骨干,这就有些尴尬了!

    保定系在近代历史上都是举足轻重的一方军事力量,在国军系列中无人可比,就是领袖本人也是保定系成员,只是后来异峰突起,掌控了全军。

    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抑制保定系的力量,他才将保定系大批骨干调入黄埔军校当了教书匠,并同时规定保定系的新生代必须是黄埔军官学校毕业生,否则在军中是根本没有前途和机会的。

    这就造成了保定系的新生代人数并不是很多,保定系的大佬们对这些人才都很重视,尽量为他们提供便利,也为保定系提供了大量的新鲜血液,以维护保定系日后的利益和地位。

    其中贺峰贺永年就是保定系比较重要的骨干之一,尤其是他当年在军中的表现非常突出,很得诸位大佬的赏识,加之性情刚直坦荡,军中好友袍泽甚多,所以在保定系中人脉甚广,就是张正魁也是很欣赏他的。

    至于黄贤正,字忠信,也是保定系大佬们安排进入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代表,这也是领袖对保定系的一个承诺,以保证不会对保定系采取隐秘的手段,所以黄忠信也是保定系中很受重视的一员。

    即是贺永年的弟子,又是黄忠信的部下,不用说自然是根系再清楚不过的保定系青年一代的骨干。

    忽然,张正魁想起了什么,他不由得有些诧异的问道:“你就是贺永年安排进入军情处的两名弟子之一?”

    宁志恒也没有想到,张正魁这样一个保定系的军方大佬,处于军政府高层的老牌将领,竟然知道自己这个小人物。

    “正是,学生于去年十月初听从老师的安排,加入军事情报调查处,我的师兄卫良弼也在军事情报调查处行动科任职,我们二人同为行动组组长。”宁志恒恭敬的回答道。

    到了这个时候,再自称卑职已经不合适了,既然是自家的师长,宁志恒很自然的改口为学生,将两个人的关系迅速转进了私人层面,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听到宁志恒的回答,张正魁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上前几步来到宁志恒的面前,不由得打趣说道:“我那些老部下都说,贺永年教学生打仗的本事一般,可是教学生做特务的本事一流,说的就是你们两个吧!哈哈哈!”

    听到张正魁的打趣,宁志恒不禁有些无奈,这件事情贺峰也是跟他们师兄弟提过一句,贺峰自己也是不愿意别人老是拿此事打趣,毕竟在正规军人眼中,军情处特务这个身份很不光彩。

    可偏偏卫良弼和自己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短短几年就成为骨干,尤其是自己锋芒毕露,让几位处里的高层都颇为忌惮,以至于现在让处座都开始进行打压,这在保定系的中层骨干中时有传闻,没有想到,就连张正魁这样的保定系顶层大佬也听到过这个笑谈。

    “学生身不由己,未能投身正途,实在惭愧!”宁志恒低声回答道,语气中明显透出一丝遗憾之色,似是为此颇为纠结。

    张正魁的脸色越发的和蔼,也觉得这个晚辈舍弃正途,身背特务之名,为了保定系的利益牺牲甚大,否则投身军方系列,前途自然一片坦途。

    “你也不必太过在意,军事情报调查处是委员长亲自领导的直属部门,握有各种特权,是极为重要的部门,里面必须要有我们自己的子弟,不然有很多事情我们也插不上手,会有很大的隐患,你明白吗?”张正魁沉声说道,语气非常严肃。

    宁志恒马上脸色一正,再次高声回答道:“学生明白,必定坚守岗位,不负师长的期望!”

    听到宁志恒的回答,张正魁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时才开始询问道:“我刚才得到报告,你在来的途中,与日本的便衣队遭遇,被你部全部歼灭,这一战打的漂亮!”

    宁志恒赶紧谦逊地低头回答道:“学生侥幸,提前发现了敌人的行踪,这才做了布置,袭击得手。”

    张正魁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右翼战场上的部队很多被抽调到中部战场,致使兵力空虚,应对日军日益频繁的登陆进攻实在是捉襟见肘,难以为继。

    现在日本派遣了很多小股的便衣队偷渡上岸,袭杀我方的哨位,意图破坏我们的炮兵基地,前一段时间,他们侦查到了重炮位置,要不是我反应及时,这些宝贝就被日本飞机炸成一堆废铁了,要知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够还手的打击力量,就是这些大炮了,绝不能够有失。

    现在便衣队的活动又发展到了我们的后方,破坏道路和桥梁,袭击物资的补给线,对我们的威胁越来越大。

    可是我们对他们却一直没有有效的手段,主要是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派大军围剿,这些便衣队随时可以伪装成中国人,混入城镇和乡村,躲过我们的搜捕。

    派的人少了,他们这些特工作战力强,就干脆就回头吃掉,致使他们现在已经成为插在我后背的一把匕首,让我寝食难安,志恒,这一次你能够剿灭这一股便衣队,可是立了一大功,不然这一次的物资就又运不上来了!”

    听到张正魁的这番话,宁志恒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主持一方战场的集团军司令,会特意召见自己这个小小的少校了,原来是歼灭了这支便衣队的原因。

    “司令,这都是学生应该做的,我的特务大队全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工组成,打阵地战是没有什么经验,可要说对付这些日本特工,甄别日本间谍,小范围的特种作战,正是我们的强项,如果您信得过我,就把这些便衣队交给我来对付,学生一定保证在一个月内将活动在浦东地区的便衣队全部剿灭,以保证我正面战场无后顾之忧!”



    “好!”张正魁一把拍在宁志恒的肩头,可是一时兴致用力有些大,只感觉自己犹如拍在结实坚韧的硬轮胎一样,手掌震的生痛,不禁嘴唇微微抽动,赶紧收回手来,暗自背在身后甩了甩,心道这个小子倒是有一身硬本事。

    嘴里却是接着问道:“志恒,军中无戏言啊!你能够保证一个月之内将浦东境内活动的便衣队全部清剿?”

    宁志恒马上再次确认道:“司令,志恒绝无戏言!”

    宁志恒之所以这么说,当然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他的特务大队刚刚经历了苏州河北岸阵地战的残酷战斗,死伤惨重。

    不客气的说,如果与日本军队正面作战,不用一个小时,他的特务大队就会死伤殆尽。

    可是如今正面部队减员严重,特务大队肯定会被用来补充作战,为了保留手下这些精锐,宁志恒必须要想办法避免这种情况。

    现在便衣队四处袭扰,活动猖獗,已经成为右翼战线心腹之患,宁志恒正好可以把这次任务接到手。

    日本便衣队在浦东也是隐蔽作战,一支便衣队就达百人之多,他们没有群众基础,在这里要想隐藏行踪谈何容易。

    也就是这些正规部队没有对付他们的经验,才觉得这些日本特工难以对付,可是要说搞间谍战,他宁志恒可是专门抓日本间谍起家的。

    他有自信,只要这些日本特工露出半点蛛丝马迹,就难以逃出他的手掌心,更何况他有预警超感,日本特工要想暗算他,是难上加难,可以说由他来对付日本便衣队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样既可以为抗日战争贡献一份自己应尽的力量,解除我军后方的心腹大患,同时也避开了与日本军队正面交战的惨烈牺牲,可以最大程度的保留自己的这些部下。

    张正魁对便衣队如芒在背,早就想除之后快,只是便衣队狡诈变化,又采用特种作战的方式,让他没有办法,现在宁志恒主动站出来接过这个棘手的任务,顿时欣然同意。

    宁志恒的特务大队满打满算不过几百人,把他们用来抵挡日军的进攻,不过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如果真的能够如宁志恒所说,半个月内清除后方的隐患,那可就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笔账怎么算怎么合适。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部马上对日本便衣队进行清剿,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优先供应。”

    说到这里,张正魁顿了顿,接着说道:“有事情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以他堂堂一个战区总指挥,集团军的司令,能够承诺让一个少校随时晋见,这绝对是对待自家人的待遇了,以后宁志恒在军中自然不会有人敢为难掣肘。

    “司令,我的部队刚刚来到,现在还没有给我们分配驻地,尤其是特种作战需要随时行动,甚至要便衣侦查,可是军营戒备森严,出入手续繁多,太耽误时间,能不能由我们自行选择驻地,单独为一个营地。”宁志恒接着请求道,这才是他来到浦东战场的第一目的,他的特务大队有很多事情必须要掩人耳目,不能被困在这个军营之中。

    张正魁闻言一愣,但是很快就点头答应道:“这一点当然没问题,驻地你可以自己安排,但是不能够占用民房,要知道我们来浦东作战两个月,当地的百姓对我们全力支持,还经常送粮食衣物,你们切不可违反军纪,祸乱百姓,不然我可是绝不答应的!”

    军团指挥部驻扎的地方正是黄浦江沿岸,经济相对比较好的地方,附近城镇的老百姓都尽可能地帮助和支援中国守军,军民关系融洽,张正魁生怕宁志恒的特务大队的平时有欺民的恶习,所以特意提醒。

    宁志恒赶紧解释道:“学生麾下的特务大队,都是从各军挑选的精锐组成,纪律严明,于百姓秋毫无犯,绝不会做欺民之事。

    我是在来的时候看见沿江有不少坚实高大的水泥建筑,其间连接道路广阔,交通便利。

    因为我部还有三十辆军车没有地方安置,如果能够把这些地方给我部当军营,这样不用担心日本飞机的轰炸,又可以出动及时,方便运输军力,还望司令准许。”

    原来是这样,张正魁点了点头,宁志恒说的很有道理,日本飞机的偷袭越来越频繁,军营也不时遭受到轰炸,将士们多有损伤,沿江有不少大型仓库,都是用钢筋水泥铸成的坚实大房,足可以应对这些飞机的轰炸。

    只不过这些仓库都是英美两国商人的资产,现在中国方面一直希望英美两国能够调停介入,在国际上帮助中国抵挡日本人的侵略,严令不得损害英美两国商人的利益,所以对这些库房都是保护为主,没有人去强行进入。

    不过战争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张正魁也没有精力管这些旁支末节,再加上宁志恒是自家的子弟,又一来就揽下了这么重要的任务,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些都是英美两国商人的资产,不过现在都已经逃跑一空,只留下一些物资在库房,你可以自行挑选,选择几处作为驻地,不过有言在先,里面的物资不能窃取,不然最后这些外国人必然不会甘休,万一再牵扯到国际舆论,我也难以保的住你。”张正魁郑重地叮嘱道。

    “是,学生谨记教诲,断不会做违法之事!”宁志恒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自己这一次要不把这些仓库搬空了,岂不是白白来这一遭,至于什么国际舆论,那些东西如果有用,要军队做什么?

    事情谈妥了,宁志恒便起声告辞,张正魁再三嘱咐,这才退出了作战室。

    宁志恒出了作战室,值班的军官赶紧迎了上来,这是一名中校军官,是张正魁的副官李立鑫。

    他早就等在了门外,原以为张正魁接见宁志恒,很快就会出来,没有想到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看来司令官对这个特务大队是很重视啊!

    “宁队长,你们深夜到达,还没有来得及安置营房,我带你前去安排。”李立鑫开口说道。

    宁志恒露出温和的笑容,客气的回答道:“还是不麻烦了,司令已经同意,让我自行选择驻地,我就在附近选几处仓库安身,这就赶去安排。”

    宁志恒的话完全出乎李立鑫的意料,他敏锐的感觉,这个宁志恒的话语中,好像对司令并没有过多的敬畏。

    李立鑫是张正魁的副官,对张正魁身边的事情自然格外留意,他看似不经意的随口问道:“司令对贵部倒是另眼相看,其他部队都是必须要驻扎军营的。”

    宁志恒心中剔透,还是那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此人是张正魁的随身副官,必然也是心腹之人,自己还是要打好关系,以为日后好相处。

    “不知您~?”

    “我是司令的副官李立鑫。”

    “真是失敬了,宁志恒,我也是司令的晚辈,份属保定系,大家都不是外人。”

    李立鑫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司令的心腹,宁志恒是司令的晚辈,两个人还真是一家人,当下相视一笑,关系自然亲近了起来。

    两个人刻意相交,相谈甚欢,之后宁志恒告辞,马上带领手下出了军营。

    这个时候早就等在外面的两名向导赵春生和洪南赶紧迎了上来。

    他们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汉子说道:“大队长,这是我们青帮在码头上的工头老胡,有什么事情您可以直接问他。”

    说完对老胡招了招手,老胡快步跑了过来,看着宁志恒连连点头说道:“大队长,这附近的码头工人都归我管,您要知道什么,请尽管问我。”

    这是一个矮壮的中年汉子,光头短衣显得很利索,一副帮会弟子的打扮。

    宁志恒点头问道:“老胡,我想知道,附近这些大仓库里,哪一个是存放药品的?”

    老胡来之前其实和赵春生已经有过沟通,他们都是游老六的手下,这一次行动自然是要参与进来的,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可有不少,药品是最暴利的商品,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西曼公司,还有雷克公司的仓库里,都有大量的药品,至于其他的仓库里也有一些,不过量少一些。”

    宁志恒一听心中大喜,听得出来,在沿岸仓库里存放的药品数量很大,这些药品运回去足以救治南市医院里的伤员了。

    他轻声吩咐道:“你给我们带路,把这几个仓库都占了,我们今天就驻扎进去。”

    听到宁志恒的话,老胡心头一震,他没有想到这位大队长这么急,这是要蛮干啊!

    他赶紧劝说道:“大队长,那些仓库还有一些军队的守卫,我们直接去占,只怕会引起冲突,惹出事来,以后可就不好动手了。”

    宁志恒哈哈一笑,拍了拍老胡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一带的仓库我随便挑,担保没有人找麻烦,带路吧!”



    大家一听宁志恒的话,都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宁志恒笑着解释道:“我已经报请司令官同意,可以征用这附近的仓库为驻扎地,也就是说,只要我们选中哪个仓库,就可以直接占用。”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大队长手眼通天,一来到浦东就把战区司令给搞定了,果然是背景深厚的人物,自己看来是重重困难,结果人家就是一句话的事。

    老胡当下是精神抖擞,快步向前,走了十分钟以后,来到了一处大型仓库门前,指着仓库说道:“这就是西曼公司的仓库,老板是个英国人,里面修的很大,装了不少的货物。”

    宁志恒没有多说,示意孙家成上前敲门,孙家成带人把门重重的敲响。

    里面很快有人打开大门,一个士兵看着大门前的众人不由得一愣,赶紧问道:“兄弟,哪部分的!”

    宁志恒走上前对那名士兵说道:“快把你们带头的叫来,这个仓库现在我们征用了!”

    那名士兵听到之后吓了一跳,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赶紧回身高喊道:“刘头,有部队来征用房子,你快点来!”

    这个大仓库里原来还有两个班的守卫,后来兵力吃紧,又抽调了大部,现在只剩下了六名军士守卫。

    不多时,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兵快步跑了出来,来到宁志恒的面前,看着这些领头的军官,犹豫的说道:“几位长官,我们奉命把守仓库,可没有接到换防的命令!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宁志恒江手中的一封指令亮在他的面前,这是李立鑫特意为宁志恒开出的。

    “这是接收防区的指令,从现在起,这个仓库成为我们的驻扎区,你们可以走了。”宁志恒不耐烦的说道。

    对方连一个少尉都不是,明显是个小军头,自己也懒得和他解释。

    “嗯,长官,我不识字!”这个军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宁志恒一听不觉有些气结,这个时候军中除了军官和文书,还真没有几个识字的。

    “不过,我这有一个识字的小兄弟,您等一会!”军头看着宁志恒不悦的表情,赶紧解释道。

    军头回过身拉过来一个年轻的士兵,面容还有一些稚嫩,一看就是个新兵。

    新兵小心地取过指令,仔仔细细的搞清楚之后,转头对军头说道:“刘头,是调防的命令,但是真假我不知道!”

    宁志恒冷哼一声,将指令收起来,说道:“至于真假,你们回去问你们的长官,他会接到通知的,现在马上离开!”

    刘头也不敢再说话,打开了大门,宁志恒率众而入。

    这个西曼仓库建设的很大,光是中间的用来装卸的大院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周围的库房更是高大,存货容积极为可观。

    等刘头带着几名军士离开,宁志恒下令在大门口布置明哨和暗哨,很快将仓库布置成一座军营。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整座仓库有不少房屋和空库房,足以安排下队员们,队员们都劳累了一天,还经历一场战斗,宁志恒下令全体休息。

    自己带着几名军官和老胡来到了库房门前,指着仓库门上面的封条和大锁,笑着说道:“现在我们就看一看,这些大老板给我们留下多少好东西。”

    这些封条和大锁自然拦不住这些特工,很快库房门大开,宁志恒率先走了进去。这个库房里面装的货物很多,全是长方形的大包,几乎装了半个库房,孙家成抽出匕首,准备上前查看一下。

    一旁的老胡赶紧一把拦住,说道:“不用看了,这是棉丝,这些外国人从中国低价收棉丝,然后拉到国外加工,制成高档货再运回来卖,赚我们中国人的钱。”

    宁志恒一听不禁有些失望,看来这个库房是没有什么价值了,这些棉丝,不仅体积大,不好运输,而且在国内也没有什么价值,只能放弃了。

    “换一个库房,要先把药品找到!”宁志恒吩咐道。“把这个库房先封好,别让人瞧出破绽。”

    这里面的棉丝,宁志恒是不打算运的,众人转身出了库房,孙家成又把原先的封条和大锁还原。

    然后又来到了第二个库房,打开之后,发现里面竟然放着二辆进口的黑色轿车,宁志恒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轿车也是他无法运输的,游老六手下都是小舢板渔船,根本无法运过黄浦江,他也不敢自己用,轿车开出去,很快就会有人知道他盗取仓库里的物资,那样,张正魁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再换一个!”

    宁志恒下令把十个库房都打开,将里面的货物都清点了一遍,终于还是有了收获,就在第六个库房里,足足装了大半个库房的药品,呈现在宁志恒的面前。

    孙家成和左刚,从码得整整齐齐的货物架上,抬下来一个大木箱,取过一个钢钎将木箱盖撬开。

    “组长,全是西药!”左刚将木箱盖扔在一旁,仔细一看,不禁高声呼喊道。

    宁志恒赶紧两步上前,来到木箱子旁边,只见里面都是满满的药盒,取出来仔细检查,都是最好的西药,密封措施很严厉,保存的很好!

    “快,再抬几个箱子检查一下!”宁志恒的心情顿时激动了起来,如果眼前的这么多大木箱子里都是药品,那其中的价值绝对是不可估量的,没有想到,这个英国公司竟然有如此的实力,又是轿车又是药品,这个西曼仓库简直就是一个宝藏。

    其他人一起动手,又抬下来几个木箱,打开后检查,果然都是最好的西药,不由得都是喜笑颜开。

    “不知道有没有磺胺?”左强开口说道,他在箱子里翻找了一遍,不禁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不用管了,只要是药品都带回去,等明天我们的车队到来,就全部装车,这一次我们的伤员可就有救了!”宁志恒看着眼前这些药品,笑眯眯的说道。

    今天上午还在德普医院为了一支磺胺大打出手,差点生死相拼,晚上就得到了大半个库房的药品,真是老天都在保佑这些受伤的将士。

    宁志恒等人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将货物的清单整理了一下,除去那些体积大笨重的货物,可以用舢板小船运输的物品真是不少。

    有纸张,火柴,皮革等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药品,看来这个西曼公司经营范围还是不少,光是纸张就装了两个库房。

    宁志恒将着手中的清单放下桌案上,笑着说道:“今天可是大收获,这个仓库里的好东西不少,不过我们先要把药品运回去,其他的货物慢慢运。”

    众人也是都笑了起来,宁志恒又对老胡问道:“雷克公司的库房在哪里?”

    老胡笑着回答道:“就在隔壁第三家,也是这一片最大的仓库之一,里面的好东西一定不少,药品也绝少不了。”

    宁志恒兴奋地击掌说道:“那就把旁边这三家仓库都接收了,先把这几个仓库清点一遍。”

    说到这里,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摇头说道:“可惜不能太显眼,我们就只能先搬这些,动作太大,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等以后慢慢再找机会再搬别的仓库。”

    大家商量妥当,这才各自休息,等到第二天上午,由霍越泽带领的车队才赶到了军营,被左强领了回来。

    霍越泽等一众军官听到左强叙述昨天晚上的那一场战斗,不由得都听的傻了,只是分开了一晚上,侦查中队就在大队长和带领下,以微小的代价全歼一只百人的便衣队。

    霍越泽跺了跺脚,嘴里不禁惋惜的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以后可是不能再错过了。”

    其他几名军官可都是经过苏州河北岸那场战斗的,对日本军队的战斗力还是心有顾忌,心中都是有些怀疑。

    不过等他们见到了宁志恒,两部汇合之后,一问队员,这才确定了昨天晚上的战斗情况,不由得对宁志恒这个大队长心存敬畏之心,以前心中的些许质疑顿时都抛在一边,对宁志恒命令再不敢有半点违抗之念。

    这一个上午宁志恒派人把其他三个仓库都征用了,用来安置三个中队和二百名学生兵,然后马上打开库房,清点货物,收获之丰让宁志恒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不禁咋舌。

    其中雷克公司这个最大的仓库,光是药品就有两个库房,甚至还找到个一整箱瑞士名表,足足有三百只,还从一个库房里找到了足够多的汽油,正好可以用来补充自己车队的消耗。

    至于其他的能够分解,运过黄浦江的各种货物也是数不胜数,只怕光是运输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宁志恒马上命令给南市留守的季宏义发报。

    “今晚八点接货。”

    季宏义从译电员的手中取过电文,定睛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他没有想到宁志恒竟然这么快就搞到了药品,赶紧命令说道:“马上回电确认!”

    说完,他马上转身出门,找游老六安排车辆和船只。



    与此同时,就在浦东洋泾区的一处偏僻的小山村里,一名身穿粗布衣衫的三十多岁的男子,正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一旁的中年男子看着他心神难安,不禁开口说道:“谷川君,还是不要太悲观,小林分队已经执行过多次袭击任务,小林春木也是极其谨慎的优秀军人,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说话的是特高课本部的情报队长秋田彰生,这一次他作为情报部门的头目,配合军部的便衣队在浦东的战场进行破袭战。

    战争初期的便衣队,还都是日本军人和特工组成,日本尽管是在几十年前就开始为入侵中国做了周密的准备,培养了大批精通中文的特工,但是也不可能奢侈到,整只便衣队都由这些的人才组成。

    他们的组织结构是以精通中文,久经训练的特工为向导和侦查,挑选精锐军人为执行人员。

    一支便衣队里就只有少部分精通中文的特工配合,这些特工都由日本特高课本部提供人员,为此作为特高课的高级干部秋田彰生,便被选派具体执行此项工作。

    派遣进入浦东的四只便衣队,就是以这支谷川大队为主,其他三支分队为辅,秋田彰生也随队配合指挥手下的特工。

    这两个月来,作为敌后作战的各个便衣队进展的比较顺利,他们袭击各个军事目标,侦查中国守军的军事情报,甚至直接配合大部队登陆作战,已经逐渐成为威胁中国守军的重要力量。

    谷川大队的大队长谷川和真大佐是这一次行动的指挥官,其他三支分队都要接受他的领导,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要用电台联系一次,以汇报重要情报,接受作战指令等等。

    可是这一次小林分队的联系时间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却仍然没有任何电波传来,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秋田君,你也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了,超过联系时间四个小时没有联系,如果没有发生重大意外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小林分队只有在已经丧失发报条件的情况下,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这里毕竟是中国人的占领区,会不会遭遇到了中国军队的打击?”谷川和真眉头紧锁,但无法确定真实的情况。

    秋田彰生站起身来,走到谷川和真面前,分析的说道:“小林分队之前的电报里报告,是准备对中国军队的补给线再进行一次袭击,看来这一次的袭击应该是失败了,很有可能中国军队已经加强了运输线的保护工作,我们还是暂时不要攻击补给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侦查中国炮兵阵地位置的上面,这也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

    中国军队右翼军团对日本人最大的威胁,就是他们有一个炮旅,这支炮旅火力强大,可以远程打击黄浦江上的日本军舰,炮击对岸的日本军事目标,炮火甚至能够威胁杨浦区的日军指挥部,是整个淞沪战场上战绩最好的一支部队,对日本人的威胁极大。

    日本人对了摧毁这个重炮旅,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是一直没有得手,上个月便衣队花费了大力气,侦查到了炮旅的具体位置,把坐标发了回去,可是就在紧要关头,张正魁将军突然命令炮旅转移了阵地,结果刚刚转移,原阵地就被日本轰炸机炸成了平地,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这次致命的打击。

    从那之后,张正魁已经了解了日本人的企图,对炮旅的保护更是更加严密,并不时的转移阵地,让轰炸机没有了目标。

    为此日本军部严令便衣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这一支重炮旅的位置,然后伺机摧毁。

    谷川和真听到秋田彰生的话,也只好同意,现在他们已经在这一带耽误太多的时间了,原先以为炮兵部队会被安置在中国军队的指挥部所在地,可是现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侦查,还是一无所获,现在军部催促的很急,自己的精力要集中解决这一个问题。

    “对中国炮兵阵地的侦查也是一直没有进展,我想着一定不在洋泾区,会不会设在了烂泥渡一带?你的侦查人员或者再往东,侦查一下!”谷川和真接着说道,对炮兵阵地的侦查没有进展,一直是他最为头痛的问题。

    秋田彰生眉梢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他一直觉得作为指挥官,谷川和真做事情总是缺乏耐心,洋泾区作为中国军队最主要的驻扎区,无论从地域,还是人力资源等各个方面分析,都是最有可能布置炮兵阵地的最佳地点,只不过地域范围有些大,在加上中国驻军把守严密,致使很多地方还没有搜索到,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够轻言放弃。

    “谷川君,我们可以再分开一些人手,去附近侦查一下,但是对洋泾区的侦查应该还是重点!”秋田彰生沉思良久,他不便直接反对谷川和真的意见,但是态度很明确,工作还是要在洋泾区进行。

    “你们的侦查人员太少,再分开一部分人手,怎么进行?要不然,你们的特高课再调拨一些侦查人员过江,加大侦查力度?你看怎么样?”谷川和真的面容闪过一丝希翼之色,他一直都在要求特高课加派精通中文的侦查人员,可是秋田彰生总是推诿,“现在是关键时刻,还望秋田君拿出最大的诚意,再申请一下。”

    谷川和真的话让秋田彰生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心中极为恼火,为了这一次的行动,特高课已经全力以赴的配合。

    要知道侦查军情和打探消息,都必须要用精通精通中文的特工,那些军队中的行动队员是不通中文的。

    可是尽管以特高课这样的情报部门,能够把中国话说得全无破绽的人才,真的也是有限的,现在特高课里所有的精通中文的特工已经抽调一空。

    毕竟之前在南京,因为调查谍报战线失利的原因,就损失了很多这样的中国通特工,现在各个部队都伸手要求配备精通中文的特工人员,特高课根本就做不到。

    为此还紧急从台湾分部抽调了一部分人员,这才勉强支撑了下来,而秋田彰生就是这一次从台湾分部抽调到上海的,为了补充急需的侦查人员,他甚至还把自己在台湾教授的几个学生都征召进来,人手已经非常紧张了,现在根本没有可能再申请了。

    看着秋田彰生的脸色,谷川和真知道,他的要求是无法达成的,不禁失望的摇了摇头。

    秋田彰生也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抬手看了看时间,沉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要回观阳镇,如果发现了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

    谷川和真也只好点头,他手下的队员们绝大部分都不会中文,无法打探消息和执行侦查任务,这些工作只能由秋田彰生手下的特高课特工来完成。

    宁志恒这个时候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完,把霍越泽叫到身边,开口说道:“越泽,我们这一次来到浦东,司令官给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清剿活动在浦东的所有日本便衣队,这也是我们最好的立功机会。

    所以我们还是分头行事,我带着侦查中队去调查便衣队,你带着三个中队运输药品和物资,运输途中千万小心,带上足够的人手以保证安全,这些药品可是关系到后方医院将士们的生命,绝不能够出现问题。”

    霍越泽自然知道药品之事,关系重大,赶紧点头答应,拍着胸脯保证。

    宁志恒又把一直等在一旁的老胡叫了过来,看着他和声问道:“老胡,我听说你们的人遭遇过日本便衣队,能和我说一说具体情况吗?”

    老胡微微一怔,脸色有些低沉,咬牙说道:“那是在上个月,黄浦江被封,船只也都被毁,我们这些苦哈哈的营生断了一段时间,生活艰难,就想着从这些仓库偷些物资,悄悄地运过江去,可是好不容易把东西取了出来,走到菊园一带,就遭受到了袭击,五十多个帮众,就只有两个人逃到了江边,跳进江水脱了身,这些该杀的日本狗!”

    说到这里,老胡的眼中射出仇恨的目光,死去的帮众里大部分都是他的手下。

    宁志恒知道他的心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着说道:“你放心,这一次我们就是要专门对付这些日本人。”

    然后宁志恒沉思了片刻接着问道:“日本便衣队一直在试图对我们的军队进行侦查,尤其是对我们的炮兵阵地进行侦查,上个月就险些让他们得手,我觉得他们一定会隐藏在我们驻扎地附近,可是这周围的乡镇这么多,人口也不少,我想知道,现在黄埔江沿岸到底有多少外来人口,你能说一说大概吗?”

    宁志恒猜想,一支一两百人的便衣队,混入到中国平民中间,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自己也许可以从外来人口方面找到突破口。



    听到宁志恒的问话,老胡轻咳一声,不由得苦笑道:“大队长,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从外来人口中找到这些日本便衣,可是黄浦江沿岸本来就是浦东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尤其是战争打响之后,从上海逃到乡下来的人不知有多少,大部分都集中在这里,现在只要是个屋子都挤满了上海市的难民,到底有多少,就是我们这些本地人都很难了解清楚,我估计光是难民就有几万人,这还不算那些小村庄里的安身的,这里的户籍也一向没有人管,乱着呢!要想找出这些人,谈何容易呀!”

    宁志恒听到老胡的这一番话,不禁有些头疼,他没有想到现在的浦东人口组成是如此的混乱,在这人口密集的乡镇里,找到那些日本便衣真是很困难。

    尤其是日本便衣队也不是傻子,如果要隐身其中,也不会集中在一起,最好的办法就是化整为零,分成几个小部,融入平民之中,这么多的外来人口,自己怎么查?

    这里可不是南京,有着完整严备的人口户籍管理,就是这样,南京城里的外来流动人口也一直是难以管理的,这样看来还真是个难题。

    不过宁志恒可是没有半点气馁,这点困难还不在他眼中,他的思绪飞转,脑子里不断的思考着。

    良久之后,他再次开口分析道:“那些乡村先不管,毕竟离我们的驻军地还远,数量也多,我们这没有能力去调查。

    可是这附近的这几处城镇就在驻扎地附近,日本人要想搞侦查,应该就会藏身在这一带。

    再说这些难民虽然众多,可既然是逃难,那肯定是拖家带口的,其中一定有男有女,或者有老有少,可是日本便衣队却是完全由青壮年组成,这样的人一定会有一些痕迹可查。

    老胡,你想一想,在附近的这几处乡镇里,有没有几乎都是青壮年组成,人数大概二十至三十人左右,或者三十至五十人不等的人群或者是团体?这样的团体就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宁志恒的这番分析顿时让老胡醒悟了过来,他一拍大腿,说道:“还是大队长您高明,这么说还真是有门路了,您让我想一想!”

    说到这里,他手扶着下巴,低着头仔细考虑,想要在印象里找出符合宁志恒所提出来条件的人,过了好半天,这才开口回答道:“大队长,按照您说的,这样的人真有不少,最常见的就是那些专门来前线慰问和支援的学生或者是工人。”

    宁志恒赶紧追问下去,老胡就仔细地给他说明了一下情况,原来,在开战初期,在政府的大力宣传和号召下,全国人民的抗战情绪高涨,全国各地有人进行募捐,很多国民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筹集来的钱财和物资都由各自组织的慰问团和支援团带到前线来。

    这些团体不仅来到前线送钱送物,并且在上海进行宣传,为抗战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光是在上海市区,这样的支援团体最少也有二百个,他们因为长途跋涉路途遥远,所以大部分都是心怀热忱的青壮年和青年学生组成,这样的团体在浦东战场也有不少,他们经常会进行抗日宣传,筹集财物,购买粮食和药品来支援前线将士,这些人都很受国民百姓的欢迎。

    宁志恒问道:“按你这么说,还真有这个可能,你知道这样的爱国团体一般有多少人?”

    “这个没有固定,多的几十个人,少的也有十几个人,不一定!大部分都在乡镇,还有一部分会进入村庄安置,但一般都是青壮男子。”老胡认真地回答道。

    宁志恒点点头,按照老胡介绍现在的情况,这些抗日爱国团体里面很有可能会隐藏着便衣队的一些成员,这是一个侦查方向,现在自己手上没有别的线索,那就从这个方向入手。

    至于怎么侦查?老胡这些青帮弟子倒是可以用,只是那些日本特工一定非常警觉,如果打草惊蛇就有些不好了。

    怎么样才能以最自然的方式去打探消息,而不引起对方的警觉呢?宁志恒的目光不禁看向了不远处正在紧张地装卸物资的学生兵。

    这些刚刚加入别动队的学生兵,都是各地的热血青年学生,他们刚刚出校门没有多久,许多还稚气未消,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学生娃。

    这样的本色出演,任谁也看不出破绽,正好可以进入各个乡镇搜索,有很大可能找出那些便衣队成员。

    至于孙家成他们的行伍气息太重,侦查时很容易惊动便衣队的特工,只能随时等候宁志恒的命令行事。

    他越想越有道理,马上命令所有学生兵集合,之后宁志恒亲自挑选了二十多名看着机灵一些,能说会道的学生兵,让他们全部换成学生装,看上去真是完全没有半点破绽。

    宁志恒把他们单独叫在一边,亲自给他们安排任务。

    “我们特务大队当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清剿潜伏在我们后方的日本便衣队,但是他们隐藏在民间,我们很难找到。

    现在我们怀疑他们会藏身在一些爱国团体中间,而你们要做的,就是伪装成投军不成的爱国学生,每两个人一组,每天去各处乡镇甚至是农村,去寻找爱国支援团体,试着接触他们,观察他们,甚至是加入他们,尽量了解一些信息,比如团体的来历和组成,注意他们的口音,以及来浦东的时间等等,然后把这些信息都汇总给我,我们会根据你们的情报汇总,来确定目标,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位学生兵齐声其回答道。

    宁志恒自己也没有闲着,也找来一身学生装穿在身上,调整好自己的伪装状态,按照之前左柔的指点,尽量使自己的脸部特征变得柔和,身形和声音都做了处理,举手投足之间,气质顿时变了一个模样。

    可惜左柔不在身边,要是再稍微化一化妆,几乎和学生没有两样。

    宁志恒也挑选了一个学生兵,这个学生兵叫戴俊伦,他是学生兵里面比较出众的一个,在学生兵里有些威信,宁志恒看着他也机灵些,就把他带在身边。

    挑选出来的学生兵们都离开驻地,按照宁志恒的安排各自离开。

    宁志恒带着几组学生兵快步而行,一路行进,很快就来到了离驻地最近的青江镇,这是附近最大的一个乡镇,也是人口最密集的地区,是便衣队藏身的最佳去处。

    走入青江镇,宁志恒和众人约定傍晚在镇门口汇合,然后几组人分头进行侦查。

    他自己则带着戴俊伦慢慢地往镇中走去,路边熙熙攘攘有很多行人,看的出来这里人口确实不少,宁志恒他们走在街头好奇的左右观望,好像是刚刚来到这里的两个学生。

    这个青江镇很大,街道纵横,宁志恒两个人来到一个商铺前,和气打听青江镇上有哪些爱国团体,可是这个店铺掌柜却是一问三不知,只是说看见过有人在街头演讲和募捐,他还捐个不少钱云云。

    宁志恒看不得要领,又换了几个行人问了问,可还是没有人清楚具体有几个爱国团体,以及他们的住所。

    看着一旁的戴俊伦有些焦急的神色,还是太稚嫩了,宁志恒微微一笑,便和他边走边聊,开口低声问道:“俊伦,你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

    戴俊伦看了看宁志恒,发觉近距离的接触,这位顶头上司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严厉,也是低声回答道:“我今年二十了,是浙江金华人。”

    “金华人?那你是怎么来到上海加入别动队的?”宁志恒问道。

    戴俊伦赶紧回答道:“我是在上海求学,大战一开始,我们学校就让日本人的飞机给炸了,好多同学就报名去参军,可是人家正规军不收,嫌我们累赘,没有了学上,参军又无望,都本来准备回乡的,又听说别动队招收学生抗日,就和同学们一商量,就都跑来加入了别动队。”

    宁志恒一听这才释然,不禁笑着说道:“浙江金华!那我们可是同乡啊!我是杭城人!我刚才听你的口音就觉得有点像,只是发现你的口音里还有些上海口音,就有些拿不准。”

    戴俊伦也是非常高兴,大队长竟然是自己的同乡,他嘿嘿一笑,说道:“呵呵,我来上海求学也有两年了,有时候上海话和家乡话混着说,是有些不伦不类的。”

    “是啊,我也是和你一样,从杭城到南京求学,上了两年军校,结果杭城话和南京话混着说,就成了这个样子,哈哈!”

    两个人相对一笑,关系亲近了不少,宁志恒今天刻意的收敛锋芒,戴俊伦也感觉这个新任大队长和蔼可亲了很多,这个时候突然他大着胆子说道:“大队长,好多老队员都叫您宁阎王,我看着您可是一点不像,倒像是我的学长,一点架子都没有。”

    听到这话,宁志恒不禁一愣,这自然是下面的老队员议论,让这些学生兵听到了,

    他也不想多解释,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问道:“和你一起参加别动队里的同学多吗?”

    “多,好多都是我们学校的。”戴俊伦点头说道,但是很快脸色一黯,“都说是投笔从戎保家卫国,可是在前些天在北岸一上战场,就走了好多同学,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开一枪。”

    宁志恒听完这话,也是心头一沉,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也不愿意再提这个话题。



    他们两个继续人转了一大圈,终于打听到一个消息,在南街有一个大院里,有不少学生模样的人居住。

    宁志恒两个人赶紧按照地址找了过去,只看见一个大院门口站着几个青年,正在相互交谈着,宁志恒示意戴俊伦上前搭话。

    戴俊伦点点头,便上前和这几个青年搭话,他能说会道,不一会就和他们热聊了起来,原来这是一支从江西来的支援团,刚刚来到这里也没有几天,正在商量着组织宣传和慰问中国驻军的事情。

    这些青年看着宁志恒沉默寡言,也就没有在意,知道他们是投军未成的学生,都是表现的非常热情,宁志恒在一旁察言观色,借着他们和戴俊伦的交谈之中,暗自进行甄别。

    可是无论是那些洋溢着青春笑容的脸庞,青年们交谈间的举止细节,都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他相信如果真是日本特工是做不到这么逼真的,单是那标准的江西地方口音,就不是那么容易模仿的,看来这个青年团体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时候天色已暗,既然没有发现异常,宁志恒和戴俊伦就谢绝了学生们的挽留,告辞离开。

    两个人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和其他几组人员汇合,看到人都到齐了,宁志恒低声询问了一遍,知道他们虽然都接触了一些团体,但都只是了解到一些简单的情况,没有什么发现。

    宁志恒也没有失望,侦查工作才刚刚开始,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宁志恒带着人赶回到了西曼仓库,孙家成赶紧迎了出来。

    “组长,今天出去有没有收获?”孙家成问道。

    “哪有那么巧,我一出门就抓着人了,你以为这是在南京?”宁志恒笑着说道。

    宁志恒在南京城里借着天时地利人和,做起事情来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只要这些间谍有所行动,都难逃他的手心,最顺利的时候,宁志恒一天就抓捕了十四名日本间谍,而且是分批抓捕,这一成绩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可是现在是在浦东这个偏远地区,又是人口管理混乱的乡镇地区,人地两生,哪里还有那么得心应手。

    “是啊,这要是在南京,那还用我们这么麻烦,直接把街一封,挨家挨户一搜,还怕这些人能跑到天上去!”孙家成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宁志恒看着四周比较安静,便开口问道:“越泽他们走了多久了!”

    霍越泽带领三个中队出发,押送大量的药品和物资去往陈延湾,即使是用汽车运输,也要走两个小时,所以已经提前出发了。

    “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您放心吧,足足三个中队押送,日本便衣队是吃不下他们的。”孙家成回答道。

    “说不定他还盼着便衣队跳出来呢,还省得到处去找他们。”

    霍越泽他们自从错过了那一次的歼灭战,心中一直都是惋惜不已,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不过正如孙家成所说,如此重兵护送,日本便衣队也不是傻子,实力悬殊,他们也不会把这支运输队作为攻击目标的。

    宁志恒摆了摆手,说道:“那还是算了吧,那些药品可是关系重大,不能出半点差错,但愿越泽他们一路顺利,把药品安全运过江去。”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其他几组学生兵也陆续赶了回来,向宁志恒汇报这一天的侦查情况,也是没有什么发现。

    宁志恒将他们的叙述都记录汇总,他没有奢望这些学生兵有什么超人的眼力,直接就发现日本便衣队的踪迹,只是要求有初步掌握一些情况,以便于自己分析后,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这样可以省却很多时间。

    到了晚上十一点,仓库外面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宁志恒知道这是霍越泽赶回来了,他赶紧来到大门迎接。

    这一次的运输,一切都很顺利,霍越泽带着车队一路小心戒备,把药品和物资送到了陈延湾,游老六带着船队准时接货,只是物资太多,舢板小船运输量太小,只能让船队来回运输了好几趟,耽误了不少时间。

    游老六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物资,当时让这大手笔给惊的不轻,暗自咋舌,果然还是这些当兵的手段厉害,自己最多是偷,人家这干脆就是搬,层次不一样啊!

    最后霍越泽告诉游老六,仓库里还有大量的物资需要运输,明天晚上继续准时接货,争取尽快把所有物资运输完,这又把游老六震得眼皮子直跳,赶紧连声答应。

    货物运过黄浦江,季宏义带着队员们盯着装货运输,及时把药品连夜送至各大医院,顿时让所有医院的医护人员惊喜万分,赶紧给伤员用药,早一分就能多救回几条人命,绝对不能耽误。

    其他的货物自然是让游老六操作,运进租界高价出手,不过游老六从中赚取分成,其他的所得就交给季宏义保管,等待宁志恒的安排。

    第二天情况照旧,宁志恒仍然带着学生兵们赶往各处收集信息,宁志恒按照他们提供的情况,分别找到这些团体亲自接触,仔细甄别,可是仍然没有什么发现,筛选的工作进展不大,他只能耐下心慢慢来。

    时间过了四天,所有的工作就是这样正常运作,霍越泽这边加紧运输物资,终于把这几个仓库里面可以运走的物资都清理干净。

    而宁志恒的侦查工作也开始有了进展,晚上在宁志恒的房间里,两个学生兵正在向宁志恒做着汇报。

    “你是说这个山东来的慰问团很可疑?”宁志恒问道。

    学生兵张子祥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这两天我们一组都在观阳镇,观阳镇上有三个慰问团,我们试着接触一下,其他两个团体对我都很热情,甚至还劝说我们加入他们,准备下乡进入村庄深入宣传抗日。

    只有这个山东慰问团,我们接触的时候表现的很平淡,我试着想加入他们,可是他们马上就拒绝了,说是很快就要离开前线回乡了。”

    另一个学生兵陈光志接着说道:“我们在和其他两个团体谈话的时候,他们说这个山东慰问团比他们来前线还要早些,平时也不愿和他们搞联合宣传,接触的很少,有些不好相处,就是说有些排外,然后我们试了试,刚开口说想加入,他们就马上拒绝了我们。”

    听完他们两个的汇报,宁志恒在脑海里仔细分析了一下,这确实很可疑,浦东处于上海的东南方向,从地理位置来讲,山东的慰问团体应该先经过上海市区,那里是战事最激烈的中部战场,而且上海市区人口众多,经济条件也好,最适合做宣传和募捐。

    很多的慰问团就集中在那里,所以一般北方来的慰问团和支援团一般就在上海市区宣传了,没有必要绕一个圈子进入浦东的右翼战场前线。

    根据这些天的调查结果显示,在浦东逗留的慰问团和支援团一般都是南方地区来的,比如浙江,江西,湖南等地,因为他们可以直接从进入浦东,无需绕路。

    这个慰问团却是来自山东,这是为什么?会不会因为他们的口音是北方的口音,无法冒充南方慰问团,这才是没有选择,无奈为之?

    要知道这个时期精通中文的日本特工大部分都是北方口音,南方口音的很少。

    而且和别的支援团体也没有什么交流,并且拒绝其他学生的加入,显然是怕与人多接触,露出马脚。

    综合以上几个异常情况,这个慰问团的疑点太多,看来有问题,自己必须要亲自去甄别。

    第二天一大早,宁志恒带着孙家成和四十名队员,都换成便装赶往观阳镇。

    进入了观阳镇,宁志恒自己仍然是一副学生装,带着张子祥和陈光志走在前面,孙家成等其他队员散开,远远的跟在后面。

    这个镇处于洋泾区的西端,也是一个比较大的集镇,人口密集,由张子祥和陈光志带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慰问团的落脚点。

    张子祥指着远处的一处大的院子说道:“这处院子就是他们的落脚点,我只接触了几个人,其他具体的人数我不知道。”

    宁志恒点了点头,他仔细观察这个院子,估算了一下,这个大院子至少可以住下二十到三十个人,只是门口紧闭着,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

    宁志恒没有贸然接近,只是远距离的观察,如果这里是便衣队的巢穴,那么一定有暗哨在附近观察,可这里是人口密集的乡镇,周围都是民宅,可以藏身的地方太多,宁志恒也没有把握能够找出暗哨,为了不惊动目标,他只能是远远的观察。

    “他们对你们有印象,你们不要在附近逗留。”宁志恒转身对张子祥两个人命令道,两个人知道自己在和这些人碰面,肯定会引起怀疑,赶紧点头答应,快步离开。



    宁志恒自己就在附近的一个小吃摊上要了些吃食,这里正好可以观察到大院子的门口。

    不一会,孙家成也走了过来,来到他的身旁,宁志恒低声吩咐道:“安排人在附近布置监视点,不要靠的太近,小心有暗哨!”

    孙家成听到命令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就在这所大院里面,负责侦查工作秋田彰生正在对手下的特工安排今天的工作。

    秋田彰仁看着手下的特工们说道:“通过这段时间的侦查,我们的侦查已经有些眉目了,看来我们判断的很正确,这个重炮阵地很有可能还在洋泾区,昨天岩井君组织当地的平民去给中国驻军送慰问品,竟然发现上一次见过的一个炮兵军官也在现场,这就说明这附近一定有炮兵部队,岩井君,你做的很好,如果真的找到炮兵阵地,我会在报告中为你请功!”

    “嗨依,多谢队长您的关照,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争取早日找到中国人的炮兵阵地。”侦查特工岩井之介赶紧顿首行礼,连声答应道。

    侦查人员在上个月中旬就找到一次炮兵阵地,当时岩井之介就近距离的接触过炮旅的官兵。

    这一次假借慰问之举,进入军营查看,果然又见到熟悉的面孔,这自然是一个重大的线索。

    秋田彰生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变得要求起来,语气郑重说道:“这两天军部催促的越来越紧,我估计很快又要发起一次大的进攻,这个重炮旅对我们的威胁实在是太大,现在你们都抓紧行动,就在洋泾区东侧搜索,其他地区我们都摸了一遍,只有这东侧地形复杂,而且树木丛生,很容易伪装,我估计就应该在这一带。”

    手下的侦查人员都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们知道秋田彰生是个老牌特工,经验丰富,对他的判断力是很信服的。

    命令一下,所有人员离开房间,开始做准备工作,秋田彰生却是招手把最后一个青年男子留了下来。

    看着眼前年轻的面孔,秋田彰生不禁轻叹一口气,和声说道:“慎也,自从征召你进入特高课以来,你的情绪就一直不高,我希望你明白,你是日本人,你从小接受的是日本文化教育,而中国人你的敌人,对于他们你不能有任何的怜悯,你这样的工作状态,会引起其他人员的怀疑,这对你没有好处。”

    情报员竹下慎也赶紧低声解释道:“老师,我不是有抵触情绪,我只是对情报工作还不熟悉,做起事情来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我以后一定会改正的。”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犹豫的说道:“老师,那个岩井之介经常和我为难,他会不会知道我是台湾人,所以才会总是针对我。”

    秋田彰生是从台湾抽调过来的特高课特工,他在台湾的隐藏身份就是日本学校的老师,而这个竹下慎也正是他所教授的台湾籍学生。

    竹下慎也的原名叫做何思明,竹下慎也正是他在日本学校学习期间,秋田彰生亲自给他起的名字。

    何思明成年之后离开台湾,来到上海日本占领区谋生,却没有想到战争突然爆发,所有日本侨民中的青壮年后被强行征召入伍,被组织成了战争预备队,被派上了战场。

    战争的初期,国军的攻击是很猛烈的,这些日本侨民组成的预备队也是死伤不少,竹下慎也侥幸活了下来,可是就在战斗越来越激烈,他自认为难以支撑下去的时候。

    他的老师秋田彰生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从战斗前线拉了回来,并告诉他,已经被紧急征召加入了情报部门特高课,成为一名情报员。

    原来特高课急需要大量精通中文的情报员,不仅从各处调集,而且可以允许在各处征召这样的人才,当然背景和履历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审核。

    被紧急调到上海的老牌特工秋田彰生,当时也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台湾的几个学生也正好在上海谋生,这些学生都是从小接受日本式教育,精通两国语言,正好符合这些条件,再加上他初来上海,手下也没有信得过的人手,干脆就把这几名学生都征召进入特高课,收在了自己的麾下,以后也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这个时候台湾是日本的殖民地,户口也是入日本国籍的,再加上有秋田彰生的介绍,这几名台湾籍学生都顺利地通过了审查,进入特高课,成为一名侦查情报员。

    何思明虽然上的是日本学校,可是自小都生活在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中间,父母亲人言传身教都告诉他:“你是个中国人,绝对不能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

    而且何思明在学校时经常被日本学生欺凌,深深知道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和这些日本人不一样的,而是从骨子里都是一个中国人,身上流的是中国人的血!

    因此他对日本人是非常抵触的,只是不敢表露出来,这一次被老师征召进入特高课,他也不敢违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没有想到之后便被老师带到了浦东,进行敌后作战,他们这些精通中文的特工,就主要进行侦查工作,为行动人员提供消息。

    可是何思明又怎么会真心为日本人出力,去危害自己国家的利益,所以做起事情来总是出工不出力的应付,这让其他特工也对他有些不满。

    秋田彰生也是看在眼里,但是他对何思明非常爱护,毕竟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学生,连竹下慎也这个名字都是他给取的,感情自然不一般,平时对何思明很是维护,所以才一直安然无事。

    秋田彰生听着何思明的抱怨,摆了摆手说道:“除了我,他们并不知道你是台湾人,又怎么会因为这个原因针对你,不是告诉过你,以后有人问你们,都要说自己是九州人,不能提台湾吗?”

    秋田彰生也是知道日本本土国民对台湾人的态度,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学生被别人歧视,所以刻意对其他人员隐瞒了此事,反正特高课特工之间也是有很多忌讳的,他们不会刨根问底的追问。

    “好了,以后打起精神来,这里是中国人的占领区,一切都要小心,千万不要出纰漏,你去吧!”秋田彰生再次嘱咐道。

    他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根本没有经过正规的特工训练,除了会两国语言之外,真是一无是处,这些都需要他慢慢地适应和学习。

    何思明点头答应,就转身出门离去,其他侦查人员也开始出发,把院门打开,他们各自手中拿着一些抗日标语,结伴而行向外走去。

    这些人就在宁志恒所处的小吃摊旁边走了过去,宁志恒看着他们从身旁走过,眼睛突然一亮。

    因为其中一名青年他非常的眼熟,他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下,宁志恒的记忆力是极其惊人的,尤其是对人的五官容貌,只要是他脑海里稍微有印象的人,再一次相见时,都会很快记忆起来。

    而这名眼熟青年,他也很快回忆起来,正是他潜入上海日本占领区的第一天,前往南屋书屋探查情况和时候,那名被书店工作人员拒绝出售书籍,并加以羞辱的台湾籍青年,记起来了,当时他还自曝日本姓名,叫做竹下慎也。

    这就清楚了,这个山东慰问团自然就是日本人冒充的,台湾的年轻一代都是在日本殖民时期接受的日本教育,上的都是日语学校,他们在家中说中国话,上学校就说日语,是最好的翻译人选,当然也可以用来当侦查人员。

    宁志恒站起身来,远远跟在这几个青年身后,现在他不用再甄别接触,就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大院子里一定是日本便衣队的藏身之处。

    可是这个大院面积虽然大,但最多也就能够容纳三十人左右,而一支便衣队最少也有一百多人,那么其他的成员隐藏在哪里?

    如果单单对这个大院下手,一定会惊动其他隐藏的便衣队成员,那样就不能够一网打尽,必须要把所有的情况摸清楚同时动手,才能彻底铲除这支便衣队。

    怎么查找其他的便衣队成员,宁志恒原本打算继续跟踪监视,慢慢找出和他们接触的人员,可是现在他发现了竹下慎也,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事情也许可以更加简单一些。

    台湾虽然被日本人占领,但是台湾人被日本人视为下等人,并不予以认同,这在日本社会是很普遍的现象,反过来说,台湾人骨子里还是认为自己是中国人,对日本人也并不认同,更没有忠诚可言。

    这个竹下慎也当初在南屋书馆的被羞辱的遭遇就说明了这一点,宁志恒决定要亲自抓捕这个竹下慎也,从他的嘴里追问出其他便衣队成员的下落。

    老实说在生死面前,就是真正的日本间谍都难以熬过这一关,何况是竹下慎也这样的人。

    看到宁志恒有动作,远处的孙家成快步跟了过来,宁志恒低声吩咐道:“你留在这里布置监视,我自己去看一看,不要妄动,等我回来再说。”

    孙家成知道宁志恒的身手,不会出什么意外,点头转身离开。

    这些侦查人员出了观阳镇,便各自分开行动,分别前往自己预定好的侦察区域去进行侦查活动,以便确定中国炮兵阵地的具体位置。

    宁志恒没有管其他的人,只是远远的跟在竹下慎也的身后,看着他逐渐向东行进,来到了一片丛林前面,就不在深入了,将手中的标语就地一扔,就靠在大树上休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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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今天二更,明天一定保证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