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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井,你不是秋田队长的部下吗?你应该知道做事的程序,要先向秋田队长汇报。”今井优志问道。

    他是认识岩井之介的,知道这是自己手下情报队的一名资深特工,只是在特高课里规矩严苛,没有上级的召唤,下级是不能越级汇报的。

    “嗨依,秋田队长并不在办公室里,我这里有紧急的案情,不能耽误,所以我只好前来求见您,失礼之处,请您谅解!”岩井之介低头恭敬地说道。

    “有紧急的案情?是这样!”今井优志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那就说一说吧!”

    今井优志其实是不太愿意听取部下越级上报的,任何一个情报部门的组织结构都是很严格的,有很多事情都是专人专责,无规矩不能成方圆,这在哪里都是一样。

    不过既然岩井之介说是紧急情况,那就不能不听一听了,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心存幸进之心,那他最后可就要进行严厉的训斥了!

    “嗨依!”岩井之介将手中的审讯记录递交到今井优志的办公桌上,并开始仔细地叙述案情。

    可是随着岩井之介的叙述,今井优志的脸上很快失去了一贯的从容,满脸的震惊之色。

    “你是说,刺杀的时候,大谷仁希先生也在场,还差点被刺?”今井优志急声问道,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他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是的,好在大谷先生的护卫发现及时,将陪同的竹下慎也推到大谷先生的前面,挡住了那一枪,大谷先生安然无恙!”岩井之介再次确定的说道,出了这样的大事,自己必须要汇报给今井优志。

    “咳咳,真是太危险了,好吧!你接着说。”今井优志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大谷仁希的身份尊贵,如果在上海出了意外,尤其是因为特高课的抓捕行动而受到伤害,那绝对是一场灾难,自己也难逃其咎。

    岩井之介紧接着把之后的情况讲述清楚。

    “我们最后将怀正大街上的三个三个理发店里的人都抓了起来,经过层层筛选,找到了这名中国特工,我们从他的理发店的二层阁楼的烟灰缸里,发现了多个香烟的烟头,品牌都不相同,应该是有其它人在这个阁楼里停留过,还在床板下面找到了一支勃朗宁手枪。

    经过审讯,疑犯供认不讳,此人真名叫赵志业,三十九岁,是中国军事情报调查处上海军事情报站的特工,奉命在江北建立联络点,并随时接应上海站的行动特工,而且供出了他的上线,现在距离他的抓捕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为免夜长梦多,我想尽快地抓捕这名上线,特意前来请示组长!”

    今井优志听完了岩井之介的叙述,又看了看手中的审讯记录,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岩井君,你能够从细微之处找到敌人的漏洞,并抓到这个重要人犯,的确是非常出色,事不宜迟,你马上抓捕这个上线,行动结果直接向我报告,一定要抓住这一次的机会,给中国特工一次沉重的打击!”

    “嗨依!多谢组长的信任!”岩井之介听到这番话,心头狂喜,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今井优志大力支持他的工作,也同时说明很看重这一次的行动,自己已经得到了他的关注。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今井优志点头说道。

    得到了今井优志支持和同意的岩井之介,马上调集了手中的力量,开始了下一步行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上海市区博立医院的手术室外面,一位医生走出手术室。

    守在外面的秋田彰仁和安部庆明赶紧起身,秋田彰仁急声问道:“医生,病人的手术情况怎么样了?”

    自从竹下慎也中枪被送往医院之后,他的身份特殊,其它队员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通知秋田彰仁,听到这个消息,秋田彰仁就急忙赶往医院,来的时候,竹下慎也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他只好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医生摘下了口罩,开口说道:“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他的运气很好,子弹并没有击中心脏,现在已经取出来了,还需要时间苏醒,请耐心等待!”

    听到这话,秋田彰仁这才放下心来。

    一旁的安部庆明长舒了一口气,他这一次情急之下,将竹下慎也推到大谷仁希的身前,挡了这一颗子弹,虽说是情况紧急,可是毕竟是自己做事不地道,大谷仁希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把他留在医院守候。

    安部庆明赶紧来到旁边的办公室里,拿起了电话,拨打了出去。

    “先生,竹下君的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了危险!”

    “非常好,安部!这一次竹下君是为我挡了这一枪,你要照顾好他,我明天会去看望他!”

    “嗨依!”

    放下了电话的大谷仁希,把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佐川太郎。

    “真是太对不起了,上海的治安管理确实不尽如人意,都是我们的失职,没有想到这一次险些伤害到了您!”佐川太郎恭恭敬敬地向大谷仁希叩头行礼。

    一身洁白的和服,盘坐在榻的大谷仁希,微微笑道:“哪里的话,这只是一次意外,这里毕竟不是国内,出现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看到。”

    这一次大谷仁希的遇险事件,让上海的各方势力极为震动,都在第一时间里,纷纷赶到本愿寺拜访看望,可是大谷仁希都婉言谢绝了,却单独留下特高课课长佐川太郎。

    “佐川君,这一次竹下慎也为了我,身受重伤,这让我很过意不去,好在他吉人天相,我希望你能替我有所补偿,你看呢?”大谷仁希再次说道。

    这是当面为竹下慎也要好处了,以他的他这样身份开口,佐川太郎又岂敢怠慢。

    “当然,竹下能够得到您的青睐,确实是他的福气,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多加照拂,绝不会让您失望!”佐川太郎连声答应。

    其实对竹下慎也,佐川太郎的印象并不太深,只是知道这个人是秋田彰仁的学生,可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也得到了大谷仁希的关照,此人真是福缘不浅。

    “这一次我来到上海,停留的时间不长,非常感谢佐川君的热情招待,以后若是有需要,你可以直接和我联系!”大谷仁希再次说道。

    佐川太郎大喜过望,大谷仁希来到上海之后,他一直忙前忙后,尽力攀交,现在一切努力没有白费,终于得到了大谷先生的认同,心中不禁欣喜万分,他赶紧回答道:“嗨依,让您费心了!如果您在中国还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请尽管吩咐,佐川自当竭尽全力,定不负您的嘱托!”

    第二天的上午,上海市中心区,藤原商务会社。

    这里是市区里的中心区域,一栋精致的办公楼,宁志恒在选址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一处产业,于是由宪兵司令部直接出面,再凭借着自己藤原家子弟的身份,以极低的价格强行从一位日本商人手中购买过来。

    会长的办公室里,宁志恒正在查阅手中的文件,藤原会社的经营刚刚开始运行,作为会长的宁志恒自然要亲自坐镇,他虽然对生意经意不太精通,不过平尾大智倒的确是个能干的助手,对这样的商业往来很是熟悉,做事也非常勤勉,让宁志恒的工作轻松了许多。

    这时敲门声响起,宁志恒没有抬头,只是开口说道:“进来!”

    他的随身秘书易华安推开门,汇报道:“会长,石川少佐来了。”

    说完一侧身,让出身后石川武志,石川武志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易华安随后退出,将房门关紧。

    宁志恒赶紧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来,将石川武志让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微笑着问道:“事情办的顺利吗?”

    “当然顺利,胜田大佐直接开证明并盖了章!”石川武志笑着说道,打开公文包,将一份通关的免检证明取了出来,递到宁志恒的面前。

    “太好了!干的漂亮!”宁志恒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他伸手接过了证明,仔细验看了一番,“第一批药品已经从香港发往上海,很快就要到港,武志,这一批药品我们最少也能赚三倍,利润极为可观!”

    “能赚这么多?”石川武志眼睛一亮,惊喜的问道,他知道走私赚钱,他可是没有想到走私药品会有这么高的利润。

    宁志恒拍了拍手中的通关证明,笑着说道:“现在时局动乱,大战频发,药品是最吃香的紧俏货,我们这还只是在上海市区内散货,如果我们有门路销往中国内地市场,利润还会翻番!”

    “还会翻番?”石川武志诧异的问道。

    “当然,据我所知,中国内地的药品极为匮乏,在华中,华南地区还算好,在华北地区以及西北地区,西药的价格高的简直离谱,可惜,我们没有销售的渠道,哎!”宁志恒不禁摇头叹息道,似是深深地为不能赚到这笔丰厚的利润而感到惋惜。



    听到宁志恒的话,石川武志也觉是颇有同感,说道:“智仁,我们的事业刚刚起步,以后再想想办法,机会还是有的!”

    石川武志现在对于藤原会社的生意极为上心,宁志恒也正是需要他这种心态。

    他要用金钱和财富,一步一步把石川武志完全拉下水,让他全心全力地为自己做事。

    “是啊,我们先做好上海的市场,以后会逐步的扩大规模,心不能太急!”宁志恒点头说道。

    这个时候,易华安将沏好的清茶端了进来,放下茶桌上。

    石川武志却是摆手说道:“多谢赤木君了,不过我今天的工作很多,不能多停留,马上就要走!”

    “怎么,这么着急!”宁志恒诧异地问道。

    石川武志无奈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很重要的公务,智仁,你这段时间,出去还是要留点心,上海目前的治安状况有些不太好!”

    宁志恒有些诧异,他知道石川武志是负责市区治安的军官,这么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他示意易华安退了出去,这才开口问道:“怎么,这段时间不是很太平吗?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石川武志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就在昨天上午,市区北部的怀正大街,又发生了一起刺杀案,不过,这一次的刺杀目标,可是非同小可!不是军人,而是大谷家的嫡系,大谷仁希,是真正的大人物。”

    “大谷家?”宁志恒也不由得惊呼一声,“这样的人怎么会来上海?结果怎么样,不会真让中国人得手了吧?”

    大谷家在日本的贵族阶层是不弱于藤原家的顶级贵族,大谷家的重要人物来上海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宁志恒没有想到,郑宏伯这一次的手笔竟然如此大,直接找到了如此有价值的目标,看来自己之前是小看了郑宏伯这些同僚了,这一次如果刺杀成功,足以在上海引起一场大地震。

    “当然没有成功!不然我现在还有时间来你这里聊天?”石川武志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据说是一名特高课的人员救了大谷仁希,这家伙可真是个幸运儿,从此以后可就飞黄腾达了!”

    说完,嘴里不住发出的啧啧之声,语言之间无法掩饰住羡慕之意,想一想,要是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个机会那该有多好。

    没有成功?宁志恒心头不禁颇为失望,再次问道:“特高课?当时他们就在现场吗?”

    石川武志极为信任宁志恒,再说这些事情又不是什么机密情报,早晚大家都会知道的。

    “刺杀时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当时在现场,特高课也正在进行一场抓捕行动,结果大谷先生他们就误闯了进去,一场枪战之后,一个叫竹下慎也的特工替大谷仁希挡了一枪,救了大谷仁希,自己反而受了重伤,这个家伙命也够大的。”

    “竹下慎也?”宁志恒的心头大震。

    孤峰怎么会卷入这起刺杀案中?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孤峰是自己的情报员,对日本人更是心存恨意,怎么可能舍身为日本人挡枪,当时的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就是这个名字?怎么,你认识?”

    “不,并不认识,不过以后一定要结识一下,看看这个幸运的家伙到底是谁?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宁志恒淡淡地地说道。

    “在医院里,听说今天上午大谷仁希去医院看望了他,想来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石川武志也是随口说道。

    “那就没有抓住刺客吗?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宁志恒接着问道。

    “刺客当时就死了四个,抓了一个活口!这个人很快就开了口,然后昨天晚上就进行了大范围的抓捕,我带着宪兵队和警察署的人,把北部街区全都封锁了,配合他们抓捕,抓了不少的人!”石川武志回答道,他昨天就参与了抓捕行动,对其中的一些情况,自然很清楚。

    宁志恒问道:“这些刺客都是些什么人?你们抓了多少?”

    石川武志看到宁志恒有兴趣,自然是知无不言,说道:“还能是什么人,武汉政府的特工呗!我只负责封锁和警戒,真正动手的是特高课的行动队,打死了二十多人,最后抓了三十多人,收获不小,这一次特高课可是出了风头!现在军部的情报处,特高课行动队,宪兵司令部,各地警察署,各方势力很快就要行动起来了,要在上海市区再一次展开大搜查,彻底清除潜伏的中国特工!”

    听到这里,宁志恒表面不动声色,可是心中却沉甸甸的像灌满了铅水。

    这个损失实在是太大了!郑宏伯领导的情报站一共才有一百多人,大多藏身在法租界里,现在在北部市区,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的情报特工,可以说整个情报站的行动人员都全军覆没了!

    而且后续的损失还会更大,三十多名情报特工被捕,最保守的估计,也会有一部分人熬不过那些严刑拷打,生死考验,而变节投降。

    郑宏伯的情报站,其成员都是原上海军事情报站的老人,他们同事多年,相互之间非常的熟悉,这么多的人员被捕变节,情报站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彻底暴露在了日本人的视线之下。

    这一次事态的严重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之前俞立等人的变节的那一次。

    情报站剩余的人员,不说今后不可能在市区里行动,就算是藏身在法租界里,他们的藏身地点也已经泄露,日本人会通过与法国领事馆的交涉,甚至直接派人潜入等各种手段,对残余力量进行打击。

    在敌后工作,情报站最大的依仗就是行踪隐蔽,可以掌握一定的主动权,尽可能打击敌手,却不让对方找到自己,如同一个穿了隐身衣的孩子,手持着匕首刺杀一个壮汉,他的最大依仗就是那个隐身衣,可是如果被对方发现了踪迹,就如同丢失了那件隐身衣,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拼实力的话,对手是可以完虐他的。

    现在整个情报站就是这个情况,自己的人员和落脚点都已经没有秘密可言,就等于完全丧失了情报活动能力,很难再维持下去,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这短短的一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形势竟然急转直下,不仅郑宏伯的情报站损失得如此之大,就连自己在特高课里唯一的情报员也牵连了进去,现在竟然也身负重伤躺在医院里。

    如果不是石川武志也正好参与了此次抓捕行动,自己只怕还不知道局势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个程度。

    宁志恒知道必须要尽快做一些准备了,按照石川武志所说,一场大范围的搜捕又即将开始了,自己在西部市区还安置了两个行动组,也必须要及时通知,尽快撤离,回到租界藏身。

    更重要的是,自己必须要和郑宏伯见一面,通知他这一次的消息,他们的人员都已经暴露,撤离已经不可避免了!

    想到这里,他对石川武志说道:“武志,我们的货物很快就要进港,我之前打算在租界里散一部分货,然后转一次手再进入市区,这样做,就没有人能够知道,这些药品是我们藤原会社的货物,这次我想先去租界联系一些可靠的买家,所以这几天你有事情就直接联系赤木,需要支取费用也可以直接找他,有问题等我回来再商量!”

    “你要去租界?那里可不太安全,你要一切小心!”石川武志赶紧说道,之前宁志恒也说过,走私来的管制货物不能在上海市区里散货,这样太过于显眼,最好是方法就是在租界里面出手,或者改头换面,转手以后再进入上海市区,这样日本方面就无法察觉。

    这当然是一个好方法,只是在租界里,毕竟不比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全,所以石川武志还是对宁志恒的安全颇为担心。

    宁志恒哈哈笑道:“我会小心地的,再说我是去做生意,就是找一些买家,药品是最抢手的货物,很好出手的,很快就会回来,安全也不会有问题!”

    石川武志只好点头说道:“好吧,生意上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你多辛苦了!”

    石川武志离开后,宁志恒马上把易华安叫了进来,他把石川武志带来的消息,通告给了易华安,并命令道:“日本人马上就要在市区内进行一场大范围的搜捕,你马上通知左刚,把行动组带回租界避一避风头,我也要马上回租界,你留守在这里,把电台看好,随时等候我的命令!”

    “是!”易华安知道事情紧急,赶紧点头答应。

    宁志恒又打电话将经理平尾大智喊了进来,将手中的通关证明交给了他,仔细叮嘱道:“我们的货物到港后,你拿着这免检证明去吴淞口海关办理手续,确保货物顺利过关,如果有问题及时通知石川少佐和赤木君,我不在的时候,会社的生意由你打理,有问题要及时请示赤木,他可以全权代表我的决定,你不得违背,明白了吗?”

    平尾大智接过通关证明,他知道会长已经打通了各个环节,自己只需要按照吩咐做事就可以了,他赶紧点头答应:“请您放心,这些事情我一定会办理好,一切听从赤木君的吩咐!”

    宁志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离开。

    安排好了一切,宁志恒不再有片刻的耽误,在当天下午就通过白渡桥关卡,进入了公共租界。

    并在第一时间,通过自己和郑宏伯的专用渠道,联系他马上见面,自己要和他当面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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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两个小时之后,宁志恒和郑宏伯在一处茶楼的包间里见了面。

    郑宏伯的脸色非常难看,眉头紧皱,头上的白发看上去也多了许多。

    看着他这副颓败的样子,宁志恒就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宁志恒首先开口说道:“站长,昨天晚上,情报站在江北的行动队被日本人破坏了!”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郑宏伯抬头看了看宁志恒,低沉的声音不禁带有一些沙哑,难以掩饰失落的情绪,

    “听到了一些消息,马上就过来通知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宁志恒沉声问道。

    郑宏伯缓缓地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他急功近利,为了尽早地拿出一些成绩向总部邀功,就把手里行动人员都派去了江北市区,命令他们尽快找到有价值的目标进行刺杀。

    可是就在今天凌晨,从江北逃回来了两名行动队员。

    当他从这两名队员嘴里听到这个噩耗时,简直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都没缓过神儿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得到的消息是,日本特高课在昨天上午的一次抓捕行动中,击杀了四名行动队员,还抓到了一个活口,这个人很快就变节投降,然后在当天晚上,特高课,宪兵队和警察署联合行动,在北部市区进行了大范围的抓捕,有二十多名人员牺牲,三十多名人员被捕,这么大的损失,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志恒轻声问道。

    郑宏伯诧异地看了看宁志恒,宁志恒的消息如此灵通,所说的一些情况,就连他也并不知道。

    他只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也托盘而出,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原来就在晚上,隐藏在北部市区的所有行动组,被同时袭击,日本人准备充分,只要在落脚点内的情报站特工无一漏网,只有两名特工临时有事,回去的晚了一些,被隔绝在了封锁圈以外,亲眼看到了大批的宪兵和军警在封锁道路,就知道大事不好!

    他们躲在暗处,一直等到了日本人的抓捕行动结束,看到大批的军警车辆离开,他们害怕日本人还有埋伏,也不敢贸然回去查看。

    于是不再有迟疑,连夜逃离了市区,趁着夜色游过了苏州河,潜回到了租界,把这一突发情况向上级汇报。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行动结束的时候,竟然在日本人中间看见了我的行动队长崔光启!”

    说到这里,郑宏伯的右手用力敲击着桌面,狠狠的说道:“没有戴手铐和脚镣,他和日本人站在一起,这个混蛋!”

    听到这句话,宁志恒的眼皮一阵的狂跳,这又是一个俞立!

    “崔光启投敌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宁志恒知道事情比之前预想的还要严重,作为情报站的主要干部,行动队长崔光启如果叛变,那么情报站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如果不是他叛变?我的六个行动组怎么会同时被袭击,这些行动组都是隐藏在不同的地点,相互之间没有联系,只有崔光启一个人才知道他们所有人的藏身之处!这个混蛋把所有的战友都出卖了!”郑宏伯咬牙切齿地骂道。

    他此时的心情极为激动,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这个崔光启,此人贪生怕死卖身投敌,竟然将这么多战友送到了日本人的枪口之下,造成的损失简直不可估量,直接导致军事情报站的彻底瘫痪,同时也把郑宏伯逼到了绝路。

    这一次上海军事情报站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根本无法隐瞒,必须要上报总部,这是极为严重的失职,作为情报站站长的郑宏伯,肯定要受到严厉的处分,以处座御下的严苛手段,郑宏伯很难逃过这一劫。

    尤其是在一年前,上海军事情报站刚刚发生了副站长俞立投敌的事件,时隔一年之后,行动队长崔光启再次投敌,又捅出了这么大的娄子,郑宏伯的下场已经可想而知!

    郑宏伯此时心生绝望,只是觉得前途渺茫,对未来的极端恐惧,让他心力交瘁之极。

    但他不会投靠日本人,因为他有自己的底线,他宁愿被执法队推上刑场,也不愿意苟且求生,卖国求荣,成为日本人的走狗,而且那样做,会给自己的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他此时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如实的向总部汇报,然后等待处座的指示。

    宁志恒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郑宏伯的悲观情绪,可是对此他也无能为力!

    自己以前就担心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在情报站成立之初就非常小心,尽量的不与郑宏伯领导的情报站产生任何联系。

    但是自己之前还是和郑宏伯等人打过交道的,尽管接触的时间也非常短,不过还是要问清楚的。

    “对于我,崔光启到底知道多少?”宁志恒沉声问道。

    “知道的很少,不过他是知道你的存在,还有你们情报站的一些行动的,比如你的名字,还有炸毁福冈仓库,刺杀傅耀祖和陆天乔,也是你的杰作,他的投敌,会对你们产生一定的影响,你也要有所准备。”郑宏伯再次说道,他必须要把所有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向宁志恒交代清楚,以方便他做出预防措施,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变局。

    宁志恒也正是担心这一点,他并不清楚郑宏伯有没有把自己的一些情况告诉给崔光启。

    “当初我和他,在上海站的会议室和接风宴上是见过面的,你们向他透露过我的身份吗?”宁志恒仔细地追问道。

    一年前,宁志恒首次进入上海,执行锄奸行动的时候,曾经伪装成边泽的随行人员,参加过上海军事情报站高层的会议和接风宴,肯定和崔光启照过面,但当时知道宁志恒身份的,只有情报站站长郑宏伯和情报处处长侯伟兆两个人。

    宁志恒要确认崔光启当时是不是也知道这一点。

    “这个事情你放心,当初在上海站只有我和侯伟兆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再加上后来又出现了骆兴朝的案子,需要更加的保密,我和伟兆就守口如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你的存在,当天下午你就离开了军事情报站,再也没有回来,其它人是不会注意到这件事情的!再说时隔那么长时间,又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你就露了那么一次面,崔光启是不会记得你的!”郑宏伯解释道。

    听到这些话,宁志恒这才放下心来,当时见过自己的,都是上海军事情报处的高层,后来上海站在淞沪会战时,被日本人的飞机轰炸,损失过半,这些高层损失惨重,所以见过他的人,说起来人数并不多。

    再说当时自己是一名普通的随从身份,又只是匆匆一面,时隔这么长时间,能够记住自己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这一次被捕的行动队员们,他们的身份较低,当时根本没有和自己见过面,就是投敌变节,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威胁。

    不对,还有一个人!军事情报站里还有一个人是见过自己,并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宁志恒眼神一凝,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骆兴朝,骆兴朝是自己亲手挖出来的日方间谍,并且自己全程参加了他的审讯及策反工作。

    他赶紧再次问道:“骆兴朝在被捕的行动人员之中吗?”

    郑宏伯一愣,赶紧点头说道:“在,因为他在一次行动中和青帮弟子照过面,被青帮弟子发现了他的行踪,所以我把他调离了法租界,主要在上海市区里活动,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马上明白了宁志恒的意思,又赶紧说道:“骆兴朝非常的精明,如果他真的被捕,只要亮出日本间谍的身份,就可以安然过关!”

    “可是如何保证他的心思不会起变化,要知道,他可是叛变过一次,我们怎么能够保证,他不会再叛变一次?”宁志恒冷声问道。

    “我觉得不会,大战结束这半年来,骆兴朝的表现非常好,他头脑精明,做事干练,多次在日本占领区刺杀日本军士,如果他想出卖我们的话,早就出卖了!”郑宏伯摇了摇头,他对骆兴朝还是有信心的。

    “我记得他的家是在无锡,你把他家的地址告诉我,我派人去把他的家人接走,这种事情还是要防患于未然,我们手里还是要有筹码的!”宁志恒说道。

    宁志恒做事仔细,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丝破绽,不然随时都会成为致自己死命的漏洞!

    郑宏伯点了点头,从关于口袋掏出自己的钢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址,交给宁志恒,说道:“我之前已经把他的父母和妻女都转移到了这个地址,不过,我估计很快也要离开上海了,他的家小还是交给你来控制,以后他的关系就交给你了,如果他可以借这个机会打入日本人内部,也可以成为你的一枚棋子!”

    原来,郑宏伯也并不是完全相信骆兴朝,早就派人转移和控制了他的家人,手里有了这个杀手锏,自然不怕骆兴朝反复,宁志恒满意地点了点头!

    宁志恒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见面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如果骆兴朝真是的可以成为自己的一枚棋子,那自己在敌人的内部就又有了一位情报员,对以后的工作大有裨益。

    “他怎么相信我?”

    “我们之间没有暗语,不过他反正之后,我给他起的代号叫木鱼,这个代号只有我和侯伟兆知道,他又见过你,到时候就直接说出他的代号,他就知道你是自己人了!”

    “好!多谢站长了!”宁志恒说道,“还有一件事,这一次的行动队员被捕的很多,我需要一份他们的资料!”

    宁志恒这一次联系郑宏伯,并不是单纯为了通知情报站特工失利的消息,也是为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做一些准备。

    可以想见,接下来的几天会有大量情报站特工叛变投敌,这样郑宏伯的手下就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这被捕的三十多名特工,就是三十枚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触发爆炸。

    这些人也会从自己的同僚转变为对手,自己必须知己知彼,多掌握一些资料。

    郑宏伯知道宁志恒的意思,这是要准备着手对付叛变投敌的人员,不愧为军事情报调查处的第一行动好手,思虑周到,事事想到了前面。

    他点了点头答应道:“具体的档案材料我们没有,毕竟这是在敌后,我们不会存留这些材料,总部倒是有,不过也太远,我会让伟兆搜集一下,看看其它人员了解多少,然后尽快交给你!”

    “好,那就尽快!”宁志恒说完,又犹豫了一下,“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汇报给武汉总部?我可以等一段时间,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郑宏伯感激地看了宁志恒一眼,他明白宁志恒的意思,事情已经出了,必须要及时上报,如果由自己首先上报,还可以算是态度端正,可是如果宁志恒抢先上报的话,那自己可就有怠慢隐瞒之嫌了,宁志恒这是在给自己时间准备。

    “我会在今天晚上上报,不会让志恒你为难的!”郑宏伯沉声说道。

    两个人约好了再次见面的时间,便分别离去。

    宁志恒这才赶回到了自己的机关总部谭公馆,并在第一时间里召集了自己的骨干,召开了紧急会议!

    谭公馆的办公室里,宁志恒将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情,向一众手下们都通告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一次的重大失利,影响甚大,可以想见,郑宏伯的情报站以后将难有作为,甚至很可能撤离上海,我们也要引以为戒,以后的行动要小心仔细,短期内江北市区会进行大范围内的搜捕,我们要避一避风头,安全工作是最重要的,绝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

    “是!”众人齐声领命。

    就在宁志恒开会的同时,日本特高课课长佐川太郎的办公室里,佐川太郎正在仔细地翻看着手中审讯记录。

    这一次的巨大收获让佐川太郎非常的满意,自淞沪会战结束这么长时间以来,特高课和中国特工的较量就一直处于下风,几十名日本军士被当街击杀,特高课多方稽捕,然而却一无所获,这些中国特工们就像是融入了大海中的水滴,根本找不到一丝踪迹,为此,佐川太郎屡次地遭到驻军司令官多田直弥中将的训斥。

    还有后来福冈仓库的爆炸,直接让军部暴走,接连处死了三名佐级军官,一大批的相关人员受到了处分,影响之大,牵连之广,让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噤若寒蝉。

    特高课在这几起事件面前,表现的不尽人意,佐川太郎也面上无光。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行动却是顺利地难以置信,就在岩井之介得到了今井优志的同意后,就马上抓捕了赵志业交代的上线。

    结果在这个联络点里,他们又意外地抓捕了一名中国情报站的高级特工,行动队长崔光启。

    当时崔光启正好来到联络点,结果当场被捕,经过了一番严刑拷打,最后的生死关头,崔光启还是没有能够坚持下来,和当初的俞立一样,投敌叛国成为了叛徒。

    并把将手下的行动队员们全部出卖给了日本人,当天晚上,由今井优志亲自指挥,调集了大批的人员,联合宪兵司令部队和警察署,组织了大范围的抓捕,最终的结果,上海情报站行动人员全军覆没,击杀了二十二名中国特工,抓捕三十三名,行动能够如此成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佐川太郎放下手中的审讯记录,对着身前的今井优志笑着说道:“今井君,恭喜你,你刚刚回到上海,就破获了这么大的案子,将这支中国特工全部抓获,收获之大,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今井优志也是满面笑容,谦虚的说道:“课长您过奖了,这一次的首功是情报队的岩井之介,这个人很有能力,他执行的诱捕计划,成功伏击了中国特工,并抓捕了赵志业这个活口,又亲手抓捕了崔光启,这才有了整个抓捕行动!”

    佐川太郎听到这个名字却是眼神一冷,点头说道:“我看到了报告,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是一个人才,从整个行动上来说,的确表现出色,但是,你知不知道,由于他的诱捕行动,险些让大谷仁希先生遇刺,为此,多田司令长官对我大加训斥,对特高课很不满意,你该知道,大谷先生的身份尊贵,如果因此而受到伤害,后果是多么的严重,就是抓捕再多的中国特工,也弥补不了个过失。”

    说到这里,佐川太郎就不禁回想起昨天下午,自己被驻军司令官多田直弥中将叫到办公室里,骂的狗血淋头的场景,在这些高官的眼中,你做了再多的事情,也抵不上那些顶级权贵们的一个手指头。

    “他明明知道大谷先生在场,仍然继续诱捕行动,置先生于险地,要不是竹下慎也在最后时刻替大谷先生挡了一枪,这个时候,你我二人已经要刨腹谢罪了!”

    说完,佐川太郎的眼中掠过一丝寒意,想一想都觉得后怕,自己千方百计要攀附这位权贵,却差一点引火烧身,自掘坟墓。

    这个岩井之介真是该死,险些把自己推入了万丈悬崖,好在峰回路转,大谷先生安然无恙,自己也取得了他的原谅和认同。

    今井优志听到佐川太郎的话,也是心头一凛,当时自己听到岩井之介汇报的时候,也吓得一身冷汗。

    他躬身说道:“整件事情的确是太凶险了,好在最后的结局皆大欢喜,大谷先生安全无恙,中国特工们也尽数落网,值得庆贺!”

    “确实如此!”佐川太郎兴奋的说道,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工作一直不太顺利,可是这一次终是事随人愿!

    “对了,我在这些审讯记录里并没有发现对福冈仓库爆破的叙述,这是为什么?”佐川太郎问道。

    福冈仓库的爆炸,是大战之后,上海日本军方遭受到的最大损失,花费了一年建设的最大军事仓库,海量的军用物资,枪支弹药尽皆付之火海,还搭进去两个陆军中队,这么大的案子最终还是要有一个说法和结论。

    如果能够由自己破获这个案子,抓获这些破坏分子,那可就如同亲手扇了军部情报处主管植村高志一记响亮的耳光,想一想,佐川太郎心中都觉得暗爽不已,可是在这么多份审讯记录里,都没有提到福冈仓库的案子。

    今井优志早就有准备,他赶紧回答道:“课长,福冈仓库的爆炸案并不是这些特工做的!”

    “什么?他们难道还敢有所隐瞒,你说清楚一些!”佐川太郎诧异地问道,在他的看来,能够有实力爆破福冈仓库的,只有武汉政府的特工,现在这些人已经悉数落网,怎么还会不是他们!

    今井优志解释说道:“我们最初抓捕的崔光启,是武汉政府的高级特工,他交代说,在上海,还活跃着一支中国特工。”

    “还有一支?”

    “对,据他描述,中**事情报调查处上海情报站和其它站不同,它分设两个分站,是由两部分人员组成,其中一部分,是站长郑宏伯领导的情报站,也就是我们这次抓捕的人员所属,人数大概一百六十名左右。

    另一部分人,是由上海站副站长宁志恒统领,两个情报站互不相属,也不产生交集,所以人员和装备以及其它情况,崔光启都不清楚。”

    佐川太郎听到这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他身子一挺,急声问道:“宁志恒,是这个名字吗?你没有搞错?”

    今井优志苦笑一声,沉声说道:“课长,的确是这个名字,我怎么会搞错,宁志恒,原中**事情报调查处行动组长,也是现在的上海军事情报站副站长,崔光启证实的确是同一个人,也是战前我们一直想要抓捕的的主要目标,可是我们的老对手了!”

    “竟然真是他!”



    佐川太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感慨不已的说道,“没有想到,我们损失了那么多的精英特工,花费了巨大代价,都没有找到的对手,竟然就藏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真是太有戏剧性了,不是吗?今井君!”

    “的确是如此,”今井优志点头说道,他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诧不已,“据崔光启交代,早在战前,宁志恒就已经潜入了上海进行蛰伏,所率领的部下都是由南京调来情报特工组成,宁志恒正如我们所猜想的那样,是一位极为难缠的角色,他的情报站从不与郑宏伯所率领的情报站联系,就连崔光启这样级别的特工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可见其狡猾谨慎至极。”

    佐川太郎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走动着,开口说道:“宁志恒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竟然就在我们身边,这一次,无论如何要抓到他,从他的口里,我要确认,当初南京情报战线失利的真正原因!”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一直是佐川太郎的一块心病,他到现在仍然不能确定在自己的特高课内部,到底有没有一个中国人的高级间谍存在,以至于他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是束手束脚,不敢轻信于人。

    今井优志也是连连点头,他对此也是一直耿耿于怀,日本在南京的情报力量是他一手创建并主持的,结果多年的心血,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被对手摧毁殆尽,这是他情报生涯中最大的耻辱,也是他一直引以为憾的事情,现在有机会能够找出真正的答案,他自然要全力以赴。

    今井优志接着说道:“崔光启还交代,宁志恒的这支特工就藏身在法租界里,因为就在不久前,法租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军部的情报处的长谷正树等三个情报人员,被当街刺杀,过了不久,青帮的大头目陆天乔和棉花商人傅耀祖,也在同一天被人击杀,尤其是陆天乔,他和他的手下三十名保镖被击杀在街道上,崔光启去观察过现场,据判断行动的人员至少在七十人左右,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短时间里就击杀了目标,这是轰动一时的大事!”

    “这是宁志恒干的?”

    “对,这在法租界不是秘密,据说陆天乔和傅耀祖,已经投靠了我们,为我们做事,然后宁志恒就对他们下了手。”

    佐川太郎皱着眉头说道:“陆天乔和付耀祖的事,我倒是听说过,这应该是军部情报处的一项计划,但是具体内容我并不清楚,没有想到最后竟然坏在宁志恒的手中。”

    说完,他忍不住哈哈一笑:“我们和军部情报处一向难以相容,植村高志这个人心胸狭窄,一直对我们心存不满,这一次,倒是让宁志恒替我们收拾了他,也该让他们吃点苦头!”

    今井优志自然也清楚两个部门一直以来的不睦,便扯开话题接着问道:“课长,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这些被俘人员,已经大部分投降,剩下的我估计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这么多的人员应该怎么安排!”

    佐川太郎笑着说道:“这个我早有安排,之前我们就讨论过,相对于整个上海乃至华中地区,我们特高课的人手实在是不足,中国实在是太大了,人口也太多,我们仅凭借自己的力量,是难以控制的。

    以华制华,这可是一直以来我们的一项重要手段,所以必须要发展倾向于我们的中国人,这些中国特工就是很好的人员,他们的能力远超于普通人,如果真心为我们效力,对我们的帮助是非常大的,会极大的加强我们的力量。

    我一直以来,就想创建一个由倾向于我们的中国人组成的部门,借用他们的力量为我们做事,当初我有意让俞立来主持这个部门,可惜他很快就被中国特工给清除了,现在我想旧事重提,以这些人为骨干,再补充一些人员,把这件事做起来。”

    “可是他们之中会有俞立,和崔光启,但也会有齐经武这样的人物,中国人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懦弱,我们不得不防!”今井优志再次说道。

    当初的齐经武就是经他亲手审讯并投降的,结果伪投诈降,趁其不备险些要了俞立的性命,间接造成了俞立的死亡,至今想来,今井优志还是对这些投降的中国人疑虑重重!

    佐川太郎却是不以为意,摆了摆手,他的格局甚大,想的更多,开口说道:“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再说不会让他们接触情报工作,只是用他们来做一些维持治安,侦缉调查的工作,把我们的人手都解放出来,我们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明白了,还是课长您的眼光长远,非我等所及!”今井优志点头答应道。

    “把他们单独管理起来,先观察一段时间,然后我再着手办理这件事!”佐川太郎吩咐道。

    “嗨依!还有一件事!”今井优志说道。

    “什么事情?”

    “在这一次抓捕中国特工里面,有一枚我们的棋子。”

    “我们的棋子?”

    “这个人叫骆兴朝,此人在战前就已经被我们策反,是我们安插在上海军事情报站的一枚棋子,后来因为战争突发,江北马上就要成为主战场,我们被迫紧急撤离,就和他失去了联系,没想到在这一次抓捕中,他也在其中!”今井优志详细的解释道。

    “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这个人可靠吗?”佐川太郎疑惑地问道。

    “之前我们就是根据他提供的情况,抓捕了当时上海军事情报站副站长俞立,这个人为我们出过力,应该可靠!”今井优志回答道。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

    “他已经被捕,中国人不会再相信他了,无法再送回去,我想暂时不暴露他的身份,就安插在这些投降的中国特工中间,监视他们,防止再有齐经武之类的人物出现。”

    ”很好,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佐川太郎点头说道。

    “嗨依!”今井优志顿首领命,退出了办公室。

    当天晚上十二时,武汉军事情报调查处总部电信科,值班的机要秘书手拿着一份刚刚翻译好的电文,急匆匆地冲出了译电室。

    他赶回到了办公室拿起了电话拨打。

    “马上给我接处座的府邸,快!”

    一个小时之后,处座的办公室里,处座端坐在正中,身边黄贤正正在仔细地看着手中的电文,军情处的几位高层安静地坐在一旁,整个屋子里面陷入一片死寂,空气中的温度好像落到了冰点。

    处座的目光扫射过去,所有的人都不敢多言,静静地等候处座的指示。

    处座半天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黄贤正,以前这位副处长可是从来不参与具体的事务的,可是现在,在军军事情报调查处里,他的话语权大增,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他的配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通知这位副处长。

    “忠信,你怎么看?”处座的声音尽显冷厉,显然已经是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了。

    黄贤正却是为难地看了看处座,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电文,有些犹豫的说道:“事态严重,郑宏伯也是我们军情处的老人了,经验还是有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他知道郑宏伯是处座一系的老部下,不然也不会把上海站,这个第一甲种大站交到他的手里。

    可是现在情报站的行动队长投敌,所有的行动人员全军覆没,整个情报站无法工作,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就是处座嫡系也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可是这些说不能由自己来说,还是要看处座的决断!

    “这是渎职,严重的渎职,前有俞立,后有崔光启,身为情报站站长,他郑宏伯要受到军法制裁,决不能再轻轻放过!”处座的神色俱厉的大声斥责道。

    上海站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第一大站,也是对日敌后作战的重要地区,可是却屡次出现重大失误,这一次干脆直接被人端了,这让处座根本无法接受。

    尤其是郑宏伯的情报站,在淞沪会战之后的表现和宁志恒的情报站比较,更是显得平庸无奇,处处差了一筹,这让处座对郑宏伯更加的不满,这一次绝不能姑息。

    “宁志恒的电文还没有到吗?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什么不汇报?”处座接着问道,语气中的不满尤为明显。

    自己的子弟自然要为他说话,黄贤正赶紧解释道:“事情刚刚发生没有多久,志恒可能还没有得到消息,情报慢一些也是有的,估计明天就会到的!”

    “他不是一向是消息灵通的吗?怎么这一次当了哑巴?我看是有包庇之嫌!”处座却是冷冷地说道。

    此言一出,屋子里再无声音,大家都不敢出声,就是黄贤正也闭上了嘴巴。

    对于宁志恒,虽然不是自己的派系,但处座一向都是赞誉有加,从来吝啬自己的赞赏之词,毕竟宁志恒的表现向来都无可挑剔,几乎每一次行动和情报,都让处座在领袖和统帅部面前,挣足了面子,可这一次,竟然也出口训斥,可见此时心中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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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座看到大家都不敢多言,也知道有些失态,强忍着怒火说道:“事情已经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向南,郑宏伯也是你的老部下,你说一说!”

    边泽被处座点了将,也只好开口说道:“上海现在是日本人的大本营,到处都是军警和宪兵,特高课在那里肯定是占尽了上风,上海站是敌后作战,危险自然是无处不在,这一次失手,郑宏伯虽然是负有责任,但还请处座看在他多年战斗在一线,从轻处罚,留他一条性命!”

    边泽此人最重情义,郑宏伯是他多年的老部下和搭档,此时走了水,边泽自然是想拉他一把的,所以就算是处座的怒火难消,边泽还是要试一试,救下郑宏伯一条命。

    “是啊,处座,上海那里的局势错综复杂,敌人的势力太大,郑站长在敌后坚持,也是很不容易的,还请处座酌情考虑!”行动科长赵子良也开口求情,毕竟都是同僚,以后谁能保证自己不出纰漏,还是要保一保的!

    “好了!”处座大手一拍桌案,喝止了其它人的发言,“军法无情,你们还是考虑一下情报站的问题吧!”

    所有人的心头一沉,知道郑宏伯难逃此劫了,处座的为人强势,绝不容他人违拗心意,就是再多说也是无用。

    一直没有说话的情报科长谷正奇说道:“我觉得情报站已经没有留守的必要,大家都清楚,这么多的人员被俘,大量的投敌已经难以避免,情报站都是旧人,相互之间太熟悉,其它人再留在上海就太危险了,所以我认为,马上撤离已成定局,还请处座早做决断!”

    此言一出,大家都纷纷点头,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牌特工,知道这是唯一的处置办法,明明知道有暴露的风险,还勉强留在险地,这不是勇敢,这是愚蠢!

    “处座,还是把人都撤回来吧,那可是一百名老特工,都是我们的老底子,不能就这样丟在上海,太危险了!”行动科副科长向彦也开口说道。

    “再说,上海站不是还有志恒这个情报站吗?他的工作能力大家都是清楚的,这几个月来,不光是炸了福冈仓库,还获得了大量的军事情报,老实说,现在徐州会战打得这么顺利,志恒的功劳是有目共睹的,前段时间还杀了青帮的大头目陆天乔等几个大汉奸,有他在,郑宏伯的情报站完全可以裁撤掉吗!”

    黄贤正这个时候也借着这个机会,准备把宁志恒的这个副站长扶正。

    大家伙一听就知道,这位黄副处长又想要插手上海,准备彻底把这个甲种大站掌握在手里,于是都把眼光转向了处座。

    处座淡淡地看了看黄贤正,虽然黄贤正说的非常有道理,以宁志恒的能力主持上海的全面工作,肯定是绰绰有余,可是处座是绝不可能这样做。

    那可是大上海,全国乃至全亚洲最大的经济大都市,全国的物资货物的交易地,也是全国的情报汇集中心,上海实在是太重要了,就是放弃任何一处分站,他也不会放弃上海站,这里必须要由自己的嫡系掌握。

    “志恒的能力我从不怀疑,可是他的资历太浅,出道尚短,当初以少校担任上海站副站长,已经是破格提拔了,上海不同于别处,必须要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坐镇,我才能放心!”处座一口就回绝了黄贤正提议,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黄贤正心中不悦,但是脸上仍然是笑容可掬,连连点头说道:“还是处座想得周到,是我欠考虑了!”

    到底还是军事主官的权威摆在那里,黄贤正也是没有办法。

    “我决定,原郑宏伯及所属情报站人员尽数撤离上海,武汉站副站长王汉民调任上海站站长,并挑选所属的精干人员前往上海重组上海军事情报站,发电通知宁志恒,让他多留心郑宏伯的行动,敢有投敌的倾向马上动手抓捕。”

    说完,他犹豫了片刻,再次说道:“这一次上海站失利,肯定有不少投敌的人员,他是行动高手,锄奸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黄贤正一听到处座竟然让宁志恒再一次在日本人的心脏重地锄奸,顿时脸色大变,他可不想为了几个叛徒把自己的心腹大将搭进去!

    他赶紧出声说道:“处座!这项任务我觉得应该由新任站长王汉民来执行最好,由志恒出手这有些不妥吧,名不正则言不顺吗?”

    最后一句话,尾音拉的很长,意思很是明显,郑宏伯的情报站是处座的人,现在出现了叛徒,处座又不肯放手,继续安排自己的亲信王汉民接任上海站站长,那么这个任务就应该由王汉民去接手,毕竟清理门户还是要自己动手才名正言顺,再者说王汉民身为正站长,做这样的事情也是应当应份!怎么能够让身为保定系的副站长动手?确实也说不过去啊!

    处座不由得眉头一皱,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么做不妥,不过形势不由人,这个黄贤正以前只是低眉顺眼的做老好人,谁知道现在竟然如此的难缠,如今自己也不好强令他,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如今王汉民还没有上任,等他到任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他初到上海,对上海的情况也不熟悉,进行锄奸任务也是力有不逮,还是由志恒出手解决吧!”

    知道人地两生,能力不济还要把着上海站不肯撒手,死抓着权柄不放,黄贤正心中暗中鄙夷,不过他却是不能就这样妥协,毕竟这件任务太过凶险。

    “上海现在日本人的势力遍布,这次投敌的人员肯定不会少,志恒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把他们都清理干净,而且日本人一定盯得很紧,这么做太危险了,可不要把志恒也搭进去,不然可就追悔莫及了!”黄贤正咬死了不放,打定主意不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志恒是行动高手,当初在日本占领区清除俞立等叛徒,还击杀了十多名日本特工,不也是全身而退了,忠信你多虑了!”处座却是对宁志恒充满了信心,对于宁志恒的行动能力,他毫不怀疑,无论布置多么艰难的任务,这个部下都能够圆满的完成,从没有让他失望过。

    可是黄贤正这一次没有打算让步,宁志恒的安危是他的底线,这项任务会让宁志恒处于险地,他绝不能答应。

    “处座,此一时彼一时也,那个时候我们还占着大部分上海地区,可现在上海已经完全被日本人占领,重兵环伺,那可是龙潭虎穴之地,只要有一次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郑宏伯就是前车之鉴,恕我直言,您这样做,对志恒有些不公平吧!”黄贤正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宁志恒是军事情报调查处里保定系的一面旗帜,也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处座这么做,他甚至认为这可能是处座有所意图。

    处座看着黄贤正在这个问题上寸步不让,就知道这已经是对方的底线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个问题再掀起一场风波,之前的一次较量,已经让他的颜面大损,最后是领袖出面,才将这件事情缓和了过去,现在再起冲突,只怕又要两败俱伤了。

    “忠信多想了,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可以退一步,对于崔光启,必须要清除掉,这个不能打折扣,不过时间上由志恒自己掌握,至于其它的投敌人员,他可以视情况而定,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自行掌握,尽量清除!”处座说完,看着黄贤正。

    黄贤正知道这也是处座的最大让步,只好点头答应。

    就在第二天,宁志恒就接到了武汉总部的两封密电,分别是处座和黄贤正发来的。

    看着两封电文的内容,宁志恒不由得有些头痛,处座的命令是让他监视郑宏伯的行动,并尽快清除崔光启这个叛徒,视情况清除其手下投敌人员。

    而黄贤正的电文就大不一样,他告诉宁志恒不可轻易涉险,能拖就拖,最后把锄奸任务甩给新任上海站站长王汉民。

    两者的意思都很清楚,宁志恒想一想就知道其中的原委,不由得有些为难,从他的内心出发,他是想清除掉这个崔光启,毕竟背叛国家和民族,出卖同胞和战友,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正法以儆效尤,可是黄贤正的意思却是很隐晦,只怕是牵扯到了上层的利益,据宁志恒的判断,黄贤正是想着给新来的站长王汉民一个难题,甚至最好让他在上海立不住脚,以便宁志恒这个副站长扶正,将这个位子坐稳了!彻底掌控上海军事情保报站的大权。

    宁志恒的判断极准,这也正是黄贤正的用心所在,上海站虽然是敌后,却是军事情报调查处最为重要的据点,掌握了它,比掌握十个分站还重要,这一次郑宏伯出了差错,这可是个大好机会,黄贤正又岂能够轻易放过!



    按照职位来说,宁志恒应该执行处座的命令,马上着手清除叛徒,可是自己是保定系的骨干,首先顾及的,应该是自己派系的利益,必须以黄贤正的命令为主。

    黄贤正的意思很明显,这是要宁志恒给新来的上海站站长王汉民出一些难题,让他无法在上海立足,以便让保定系彻底掌控上海这个据点,宁志恒不禁左右为难。

    这两份电报都是左柔翻译的,她当然清楚里面的内容,看到宁志恒表情深沉,上前来到他的身后,为他轻轻地按摩着肩膀,低声说道:“是不是有些为难了?黄副处长可是你的靠山,他的话还是要听的,拖一拖,交给新任站长就好了,再说这一次的锄奸任务难度这么大,日本人只怕正在张网以待,你若是勉强出手,可是太危险了!”

    左柔的心中自然是不愿意宁志恒去冒险,这样的任务能推就推了,也免得自己担心。

    宁志恒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王汉民这个人我不太了解,不过必然是处座的嫡系,只是他刚来到上海,人地生疏,让他来执行这样难度的锄奸任务,不客气的说,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搞不好还要把自己搭进去,虽说是派系不同,可都是抗日将士,总不能眼看着他们这些人去送死吧!”

    “日本人没有那么傻,有俞立的前车之鉴,这一次肯定会有所防范,由我们来动手一样是危险重重,那里可不是租界,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日本人困在上海市区,很难脱身!再说,我看黄副处长的意思,是要你借这件事情,让王汉民站不住脚,你若是违背他的命令,别忘了,你可是保定系!”

    左柔的头脑清明,思维敏捷,精明之处并不下于宁志恒,略微一琢磨,就已经看出其中的之意,忍不住小声提醒着。

    宁志恒倒是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左柔,笑着说道:“你倒是看的清楚!”

    左柔略显得意的一笑,说道:“你别小看了我,当初我们兄妹在外面闯荡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听我的,论头脑来说,我那两个兄弟可差远了!”

    宁志恒拍了拍肩膀上左柔的手,笑呵呵地说道:“原来竟然是一位女诸葛,失敬,失敬!不过我还是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我估计这项工作早晚也要由我动手,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宁志恒心中却是另有打算,他的心思翻转,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能够对两位处座都交代的过去。

    就在第二天,宁志恒和郑宏伯再次接头见面,不过这一次宁志恒临时更换了见面的地点,并安排了两支行动小组在周围布控,他虽然相信郑宏伯不会投敌,但还是要有所提防,再说,处座的命令就是要监视郑宏伯有无投敌的倾向,自己也是奉命行事。

    房间里郑宏伯将一份文件交给了宁志恒。

    “这是我们搜集到的关于所有行动队员的一些资料,已经尽量的详尽了!”郑宏伯说道。

    宁志恒接过文件,然后轻声问道:“站长,我听说新任的站长是武汉站副站长王汉民,不知道您对此人是否了解?”

    郑宏伯毕竟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老人,应该对王汉民有所了解,宁志恒也想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情况,以方便以后的接触。

    郑宏伯也已经接到了总部的电文,知道这个消息,他略一沉吟,开口说道:“王汉民这个人是处座老部下,资历是有的,对处座的命令向来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不过能力平常,没有什么出彩之处,老实说,他当个分站的站长还可以,可是上海…”

    郑宏伯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同处座的这一次决定,上海的情况复杂至极,要想应对这样的局面,王汉民只怕难以胜任。

    宁志恒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对这位新站长还是要敬而远之,和对待郑宏伯一样,尽量的少联系,以免牵连自己。

    “站长,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走?”宁志恒问道。

    “事不宜迟,越早走越安全,其实我也早有准备,昨天晚上已经把第一批人员撤走了,这两天都会陆续的全部撤离,我最后离开!”郑宏伯说道。

    郑宏伯的动作很快,在知道崔光启被捕之后,就第一时间把崔光启知道的所有联络点和安全屋都放弃了,人员集中,准备撤离,一接到总部的命令,就开始着手布置。

    犹豫了片刻,宁志恒还是决定给郑宏伯一点提醒,他开口说道:“站长,这一次的失利,处座肯定是不满意的,还是要有所准备,您是了解处座的,钱财方面还是可以试一试,那些不过是身外物,您说呢?”

    宁志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让郑宏伯舍财保命,处座这个人,第一好权,第二爱财,郑宏伯在上海这块宝地担任站长多年,手中的余财必定少不了,只要肯下大本钱,再加上他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一些老关系,应该还是有希望熬过这一关的。

    “多谢志恒你的提点,我清楚的,你放心,就算是把我抓回去就地正法,我郑宏伯也不会当日本人的走狗!”郑宏伯郑重地说道。

    他知道宁志恒临时改变接头地点,肯定是对自己有所提防,只怕此时身边已经布满了人手,当然这也是作为一个优秀特工应有的警觉,那就是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之前还是你的战友。

    “处座是要你护送我回去吗?”郑宏伯突然的问道。

    他是多年的老特工,他突然看出来了一些不对,只怕宁志恒另外有布置,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家规森严,不可能不有所防范。

    宁志恒的神情不禁有些尴尬,他只好点了点头。

    “明白了,你是怎么安排的?”郑宏伯一脸地淡然,事已至此,他自然是随宁志恒处置,就是宁志恒现在处置了他,他也只能的俯首认命。

    宁志恒看到郑宏伯如此坦荡,心中也是放心不少,他也不再躲躲闪闪,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一路上太不安全,我安排了一支行动小组一路护送站长回武汉,您放心,到了武汉以后,我不会马上把您送到总部,给您留下一些疏通关系的时间,提前做一些工作,您也是处座的老部下,以前的老关系,这个关键时刻该用就得用,最后再护送您回总部,您看这样安排行吗?”

    郑宏伯听到这番话,神情一松,心中不禁感动莫名,宁志恒的这些安排可是真心为他着想,他上前一把握住宁志恒的手,感慨的说道:“志恒,有心了,患难见真情,这一次如果能够逃过此劫,日后必有所报!”

    两个人商量已毕,便互道珍重,宁志恒派左刚带领一支行动小组跟随郑宏伯离开,便各自离开。

    五天之后的深夜,谭公馆的书房里,霍越泽和季宏义,正在向站长宁志恒汇报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情况。

    “现在租界里青帮里的局势很平静,各自的地盘和势力已经稳定下来,各方大佬偃旗息鼓,谁也不敢出头,既怕被日本人盯上,也怕被我们盯上,都很安分!”季宏义是主要负责处理帮派事务的负责人,正在详细地汇报青帮的动向。

    宁志恒端坐在靠椅上,微闭着双眼,淡淡地问道:“那就维持这个局面,这样对我们也有好处,陆天乔的那位接堂弟子怎么样了?会不会心存不满,在查找我们的消息?”

    季宏义不屑地说道:“罗子栋现在老老实实地守着他的堂口,这小子倒也是个人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能阵脚不乱,把陆天乔的那帮手下笼络在手里,不过一直也没有任何动作,我想他不敢再走陆天乔的老路了!”

    “很好,杀一儆百,对这些人,光靠说是没用的,要用霹雳手段让他们知道畏惧,这才是道理!”宁志恒冷声说道。

    一旁的霍越泽也开口汇报道:“站长,还有一件事情要向您汇报一下,徐永昌临走的时候为我们联系了九名战友,都是当时一起撤回到租界的第五支队队员,现在他们都已经回到了青帮里,我已经把他们都归到宏义的指挥之下,准备再成立一个情报小组,扩充一下情报力量!”

    “很好,这些队员都是经过战火考验的,足可以信任,就交给宏义统领吧!”宁志恒点了点头,这些人员正好在青帮里充当自己的耳目,情报站的实力又扩大了一分。

    “不过他们想见您一面,并申请正式建档加入我们军事情报调查处,我暂时没有答复他们,想等您回来亲自拿主意!”霍越泽低声问道。

    “你们安排一下,反正他们应该都见过我,没有必要那么保密,再说都是参加过江北和南市大战的勇士,我自然也要见一见,至于建档,当然可以,我现在就给他们申请,都是党国需要的人才,我们不收回来,实在是太可惜了。”宁志恒满口答应,现在他手下的摊子越来越大,家当也越来越多,需要的人手也就越多,可是情报站里的人手一向都是非常紧张,是时候补充一些可靠的成员了!



    季宏义接着汇报道:“站长,之前一直躲在浦东乡下的老六,现在看到局势稳定,已经回到了南市地区,他也一直想见一见您,说是愿意接着为我们效力,您看…”

    宁志恒这一次用极为暴力的手段清除陆天乔,到现在,效果终于显现出来了,青帮的几位大佬安分守己,形势日趋安定,游老六终于敢趁机回归,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季宏义,表示愿意为武汉政府做事。

    宁志恒听完,不由得沉吟了片刻,游老六虽然之前和他合作过,为抗击日本人,抢运过重要物资和药品,可他的动机并不单纯,宁志恒对他一直是很不信任,甚至安排季宏义收买他的部下,对他进行监视。

    虽然同样出身于青帮,可游老六不同于徐永昌这些人,徐永昌这些人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是愿意为国家和民族付出鲜血和生命的忠诚战士。

    宁志恒对于手下人第一要求的就是忠诚,宁缺勿滥,绝不允许自己的队伍里有不安定的因素。

    不过游老六到底当初帮过自己,救过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苗勇义的性命,再说这也是一份抗日力量,用好了也许是块好材料。

    宁志恒再三权衡利弊,最后开口说道:“我就不见他了,你可以转告他,为国效力我们自然是欢迎的,他可以作为我们情报站的外围组织,以后也交给你单线领导,我们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帮助,但是绝不允许他对外打着我们的旗号,我们是情报站,不是青帮堂口,必须藏身在暗处,一旦暴露,就是灭顶之灾!”

    季宏义听到站长答应,心头顿时一松,游老六是他的结拜兄弟,可是站长一直对此人心存怀疑,担心他泄露情报站的信息,别的不说,光是游老六知道自己的掩饰身份这一点,以站长的为人秉性,只怕早晚要对其下手,以绝后患。

    现在站长能够点头答应收其为麾下,这也是变相放过了游老六一马,他赶紧点头回答道:“是,卑职明白,其实老六是心存爱国之心的,也知道轻重,他现在已经向青帮的元老陈廷投了拜帖,投身在其门下,可以暗地里为我们做事!”

    “很好,这说明其心可用,但愿他能有始有终,日后我必会为他谋一份前程,把我的原话告诉他!”

    这个时候是抗战初期,民众抗日爱国情绪还是很高涨的,只是在中后期,有很多人产生了悲观情绪,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没有把握住立场,投靠了日本人,这里面就有很多青帮人物,宁志恒这也是向游老六许下一个承诺,以坚定他抗日的信心。

    “是,站长,我一定把原话告诉他!他对您一直是非常尊敬的。”季宏义恭敬地说道。

    “很好,还有一件事,宏义你是负责帮会事务的,原来的上海市区,虽然现在都成了日本人地盘,可是我们也不能一直躲在租界里不出去,我们在市区里的力量还是要加强,老孙的行动队和你们的情报小组都要逐步地渗透进去,你们这段时间把这项工作做好,”宁志恒吩咐道。

    “是,站长,其实我们之前也商量过这件事,大战以后,有不少市民回到市区,甚至已经有青帮弟子开始在那里重新划分地盘了,我会着手在市区准备一些耳目的!”季宏义说道。

    “人手一定要可靠,我们不能盲目地发展成员!”宁志恒仔细叮嘱道,安全一直是放在首要的位置的。

    “您放心,都是之前我的一些过命兄弟!”季宏义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宁志恒点了点头,他知道季宏义以前有不少可靠的手下,当初还为自己的锄奸任务出过力,这些人手上都是沾有日本人的血,自然是信得过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还有什么事情吗?”宁志恒满意地点头说道。

    “还有一件事,”霍越泽又出声说道,他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份文件,递交到宁志恒的面前,“这是我们刚刚购买的一份情报,是从英国人手里购买的,内容是日本情报机关已经开始接触广州的驻军,接触的目标是十二集团军的少将师长李江冠,策反工作已经展开。”

    宁志恒一听,赶紧接过情报仔细观看,他知道现在山东展开的徐州会战即将结束,日本人在这次会战中损失惨重,并没有占到便宜。

    华北地区的失利,让日本人之前的作战计划破产,所以他们又将目光转向了华中和华南地区,华中地区还是集中力量攻打中国政府的所在地武汉,这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而华南地区就集中在了广州,因为这半年来,日本人对上海管制的越来越严,中国政府所需要的各类军需物资都被切断。

    而中国政府所需的军械、汽油、药品,电材等大量军需物资都需从海外进口。

    香港、澳门因为分别属英国、葡萄牙租借地,日本人的封锁力度没有过于严格,所以这半年来国内所需的抗战物资,都是从香港和澳门运到广州,再通过粤汉铁路转运内地各省,广州已成为中国海外交通的唯一门户,也是中国现在物资运输的经济大动脉。

    日本人现在开始准备对广州下手,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因为广州的地理位置特殊,日本人因为顾忌英法两国的干涉,之前对广州一直没有采取武力进攻。

    现在从这份情报上看,日本人是准备采用内部策反的手段达到军事目的,让广州驻军产生内讧,并暗中扶植新的地方军阀,从而兵不血刃地切断广州的运输大动脉,达到封锁中国对外经济贸易生命线的目的。

    这个情报可是太重要了!看来英国人也是一直都在紧密注意着广州发生的一切,他们的情报员及时发现了这一情况,希望通过上海这个情报中心,把情报转交给武汉政府。

    而这半年里,在上海的情报网络,宁志恒率领的情报站成为了中国情报市场上最大的买家。

    只要是关于日本人的情报,不论是军事情报,还是政治情报,甚至还是经济情报,宁志恒都来者不拒,这也极大的鼓舞了各路情报贩子们收集情报的热情。

    现在每一次情报网络的集会,霍越泽或者季宏义必须邀请到场,否则成交量必然大跌,一定程度而言,宁志恒的情报站已经掌控了买方市场,所以宁志恒才能源源不断地向武汉总部输送极为有价值的各种情报。

    但是所花费的资金也是十分巨大,这些重要情报的价格高昂,动辄就是上万美元和英镑,可宁志恒对此毫不吝啬,他知道这些情报现在是有价值的,可是却能够挽回无数前线将士的生命,那才是无价的,花多少钱都是值得!

    所以情报站大笔大笔的资金都扔了进去,可以说宁志恒所有的财力全部投入其中,几乎花光了他控制下所有产业赚取的利润,不得不说,到现在情报站的活动经费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开辟一条走私路线的另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另辟财路,挖掘财源,达到以走私赚取高额的利润,以私养战,来为情报站提供更多活动资金的真实目的。

    宁志恒仔细翻阅完文件,终于确认了文件的真实性,里面甚至有李江冠和日本特工的谈话记录。

    宁志恒不由得有些惊疑,诧异地说道:“竟然连日本特工的身份都查出来了,英国人在广州的的情报能力竟然如此出色,真是太出人意外了!”

    广州因为历史原因,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势力都很大,可是英国情报人员竟然能把情报工作做到这个程度,还是让宁志恒心惊不已。

    “这份情报太重要了,就是花多少钱也值得,越泽,做的好,一旦让日本人得逞,我们的军用物资运输将被切断,这可是我们中**队的生命线,接下来敌人的兵锋一定会指向武汉,我们能不能打赢这一场保卫战,就全靠这条运输线了!”

    宁志恒对霍越泽的表现非常满意,这可是这几个月以来,购买的最有价值的几份情报之一,只这一份情报就抵得上三个师的作战价值,一点都不夸张!

    霍越泽听到宁志恒的夸奖,自然也是心中欢喜,备受鼓舞,他笑着说道:“卑职哪有什么功劳,只不过是去花钱而已,这大把大把的钞票扔出去,就是扔到水里也能听个响。”

    宁志恒和季宏义都是哈哈一笑,宁志恒笑着说道:“这一份情报送回总部,必然会让处座满意的,他在统帅部和领袖的面前,又可以大大的表现一番了!”

    霍越泽也是一脸的兴奋,可是过后又有些担忧的说道:“站长,我们的活动经费又用完了,这段时间,我们只是花在购买情报的经费,光是过我的手,就已经花了十万美元之多,前两天还购买了一批军火,我已经向左处长申请了两次经费了,左处长说是经费有些跟不上了。”

    宁志恒眉头一皱,情报的投入是重中之重,绝不能因为经费的问题,而漏过任何一份重要情报。

    不过经费不足确实也是一个大问题,向总部申请了多次,可是每一次拨发的经费都是差的太多,现在基本都是靠情报站自筹。

    不过以后的情况会很快好转过来,走私渠道的开通,每一趟的管制物资,出手交易后都是几倍的利润,获利极为丰厚,会彻底解决情报站活动资金不足的问题。

    “这种情况马上就会好转的,我会让左处长尽快把经费拨给你,钱的事情你们不用考虑!”宁志恒安慰道。

    等到两个人汇报完毕,告辞离去,宁志恒这才来到电信室,将手中的情报交给正在值班的左柔,说道:“绝密!马上译成电文,按约定时间发出去!”

    “是!”左柔看到宁志恒如此郑重,就知道事关重大,赶紧开始翻译,宁志恒就守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翻译,直到翻译完成之后,等到约定的时间,才交给发报员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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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志恒一直盯着发报员将情报发送了两遍,这才放下心来,这一份情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将对接下来就要打响的武汉保卫战,产生极为重大的影响。

    广州地区总共才有八个师的保卫力量,不足十万军队,并且分配在漫长的海防前线,位置分散。

    而李江冠这个师正驻守在运输线最近的位置,这也是日本人策反人员把目标定在李江冠身上的原因。

    现在李江冠已经开始和日本人进行实质性的接触,妄图借助日本人的力量成为广州的实际掌控者,投降叛国是早晚的事情。

    可现在情报及时,宁志恒提前发现了这一阴谋,只要挫败了日本人的这一项计划,最起码可以保证在武汉战役打响之后,日本人除非下定决心和英国人和法国人翻脸,否则中国政府的军需物资运输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士兵们有了药品,飞机和炮舰,还有汽车里有汽油,长枪和大炮里有了子弹和炮弹,这才有和日本人打消耗战的本钱,否则一切都是昙花泡影。

    事情做完,宁志恒和左柔这才走出了电信室,来到宁志恒的办公室。

    “这份情报这么重要,又花了不少的经费吧?”左柔有些无奈的问道。

    她这段时间压力甚大,情报站的产业越来越多,资金上的压力反而越来越大,压得她这个大管家有些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情报的购买这一方面简直是一个无底洞,让她也是难为无米之炊,如果不是以前宁志恒积攒的底子雄厚,现在已经是支撑不住了。

    宁志恒点了点头,伸出三个指头。

    “三万美元?我的天,这可是我们这一个月的总盈利了,就换来了这两张纸?”左柔惊呼了一声,她只觉得心口发痛,不由得捂了捂胸口,长喘了一口气!

    宁志恒微微一笑,他上前握住左柔的玉手,轻声安慰说道:“是有些贵了,不过这一次英国人做事很地道,连潜伏的日本间谍的身份都已经查出来了,还是值这个价钱的。

    再说事关重大,不要说三万美元,就是三十万也值得的,这份情报的重要性你也知道,它可以让我们的将士有衣穿,有饭吃,上了战场,枪里的子弹是充足的,负了伤,有足够的药品医治,不用躺在医院中等死,这些可都是无价的!我们做情报工作的,不就是为前线将士们服务的吗!不要心疼钱,不用它就是一张纸,用了就可以换成命,这个账算得来!”

    左柔的手被宁志恒牵在手里,心中甜蜜,宁志恒此人向来是沉稳有余,极少有表达情感的时候,两个人虽然朝夕相处,却连手都很少牵一下。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事情的轻重我还是知道的,可是现在情报站的资金确实供不上了,就这一个月,购买情报支出就是十万美元,购买的军火又花了三万美元,就是这样,霍处长还申请了二万美元,又开了一家舞厅,现在我们的产业越来越多,可是初期的投入这么大,我现在已经要动用储备金了!”

    宁志恒听着她大倒苦水,也知道情报站的资金压力让她有些难以支撑了,只好说道:“购置军火是必须的,我们的走私渠道决不能碰军火,否则一旦出事,根本无法解释,后果会很严重,所以只能从那些军火商手里购买。

    开舞厅的事情,越泽也向我汇报过了,主要是他想多开一些娱乐性的产业,这种地方三教九流汇集,便于收集情报,他毕竟是负责情报工作的,想着把工作干好,有些心急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为什么投入这么多,你也知道,这样的产业都要布置一些窃听的仪器,现在在电材和仪器都贵的离谱,还有配套的装修和安置都是要花很多的钱,你还是先给他批了,不然耽误正事就不好了,而且很快我们的资金就不是问题了!”

    左柔只好点头答应,犹豫了一下,她不确定的问道:“你说,霍处长现在过手的资金量这么大,花钱如流水一样,会不会…”

    说完,她看了看宁志恒,虽然没有说透,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明白的表示出她的意思。

    “贪腐?”宁志恒似笑非笑地说道,他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坐下来,口中的语气淡然,“越泽我还是信得过的,他不是那种为钱折腰的人,再说情报站里都是我的人,我也是有一些安排的,他还不敢,你不用担心!”

    知道宁志恒早有安排,左柔这才放下心来,她又接着请示道:“这一次的药品已经到港,我已经安排我们的两个商贸行接手过来,把药品转了一次手,账册已经做好了,我们是就地散货,还是要储存起来,如果想办法送到内地,那获利可就大了!”

    宁志恒对此早就有打算,他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就地散货!我们这些药品在法租界里就消耗掉了,这样虽然获利少些,可是最安全,就算是这样,也是几倍的利润了,现在我们要的是安全,还有尽快的回笼资金,以后这些货物会源源不断运来,用不着储存,至于送出上海风险太大,日本人查得非常严,运往内地关卡众多,军用物资很难运出去,以后我会想办法打通与内地的运输线,不过现在是难以做到了!”

    “好,我马上安排散货,这些西药放出去就会被抢光的,资金很快就会收回来!”左柔马上答应道。

    宁志恒看着左柔,歉意地说道:“我知道情报站这个摊子越来越大,你牵扯的精力越来越多,还要管电信科的工作,确实是太幸苦了,我会再向总部申请,让黄副处长派些可靠的人手过来帮你!”

    “还是不用了,我这里还是没有问题的,忙一些也没有什么,再说,你做事仔细,黄副处长的人只怕你也信不过!”左柔赶紧拒绝了宁志恒的提议,她知道以宁志恒的性格,不是用熟的人,是绝不会信任的,哪怕是自己的靠山,保定系的黄副处长,宁志恒也并不是完全相信。

    宁志恒苦笑一声,其实在他的身边,左柔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心中的秘密太多,有些秘密,只能深埋在心底,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他对任何人都不是完全的相信,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都是有所保留,所以才在有意无意地疏远与他人的距离,给身边的人,以难以接近的感觉。

    左柔对此的感触尤深,自己一直以来全心全意的付出,这才让这块石头慢慢地融化,逐渐地开始接受她,但是女子的感觉是很敏感的,她还是清楚地感到,宁志恒还是有很多的秘密并不想让自己知道,更不想让其它人知道,这个男人总是以一种紧张和戒备的心态,观察和处理身边的所有事情,他的心理防线太重了!

    第二天一早,武汉军事情报调查处,处座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机要秘书就等在办公室前厅里,看看到处座进来,马上挺身立正。

    “处座!”

    处座看到他,不禁问道:“这么早有事情吗?昨天你不是值夜班吗!”

    处座的事务繁忙,平时他的秘书室有四名秘书办公,每天都轮流值班,以防有紧急的情况发生。

    机要秘书将手中的一份文件袋交给处座,开口说道:“今天凌晨时分,上海站的宁站长发来电文,用的是重码,绝密!”

    处座的眉头一挑,顿时有些动容,这半年以来上海站已经成为军事情报调查处最主要的情报来源,源源不断的将日本人的情报传递回总部,情报内容之广,包含了全国各省各地,可以说只是这一点就让其它所有的分站拍马难及。

    尤其是近几个月来,上海站的情报对徐州会战的帮助极大,这一次徐州会战获得重大胜利,战果辉煌,战区的最高长官对军事情报调查处的表现是非常赞许,在统帅部会议上,让领袖的颜面大增!

    毕竟这一次的徐州会战,大部分艰苦卓绝的战斗都是地方杂牌军完成的,最后的骄人战绩让素来以精锐自诩的嫡系中央军也颇为汗颜,领袖在高兴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尴尬难言。

    而这里面作为领袖心腹嫡系力量的军事情报调查处,能够及时准确的提供作战所需要的各种情报,非常好的配合了前线的作战,表现的非常突出,于是这便成为了一大亮点,领袖多次对处座提出褒奖,甚至答应军事情报调查处尽快地提升行政级别,由处级单位提升至局级,不仅要扩大情报机构,而且其麾下的忠义救国军,也可以再次补充兵员,扩大规模,这也让处座在领袖心中的地位也越发的稳固起来。

    为此,处座对于上海站的情报一直是极为关注的,特意下令,只要是上海站的情报,都要第一时间汇报给他,当然上海站的情报从来也没让他失望过。

    而这一份情报竟然特意标明是绝密,以宁志恒的谨慎,能够达到这个保密级别的,一定是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



    处座接过文件袋,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快步来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马上从文件袋中取出绝密电文,认真的看了起来。

    只是片刻之后,处座就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寒芒一闪,手中的绝密电文让他心头一凛,日本人竟然真的对广州下手了。

    广州,现在那里可是中国对外贸易的主要运输干线,是武汉政府和军队的生命线所在,这里可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处座心中军事情报调查处可是身负着侦察敌情,勘察内奸,监督军队等多种责任的,只要是军队中有人被策反,那都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失职,可是现在日本人已经和少将师长李江冠接触到了这个程度,宁志恒远在上海,都把情报传递回来了,可自己在广州的军事情报站竟然还是一无所知,这样的工作表现让处座也是恼火不已,不禁破口骂了一声:“这群废物!”

    他马上拿起电话,接通谷正奇办公室的电话,片刻之后冷声说道:“你和向南,现在到我这里来一下!”

    电话那边的谷正奇听到处座语气中的森冷之意,顿时也是心中忐忑,他不知道这一次又有什么事情出了纰漏,便赶紧喊上自己副手边泽,一路快行来到了处座的办公室。

    “处座,您有什么指示?”谷正奇躬身请示道。

    处座看着眼前的两个情报科长,脸色极为严肃,他对谷正奇冷声的问道:“广州站的站长方慕林是你推荐的吧!”

    听到处座的语气不善,谷正奇心中一突,方慕林是他的亲信之一,是前年由自己推荐,担任杭州站军事情报站站长,一向是工作勤勉,做事的能力也有,上任之后虽然没有大的功劳,可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今天处座相询,看来是出了纰漏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回答道:“是的,方慕林之前是我手下情报组组长,民国二十五年年底前往广州担任站长,做事还是很仔细的…”

    “仔细?做事仔细还能让日本人的间谍把手都伸到眼皮子底下了,到现在还一无所知,我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说完,处座将桌子上的电文拿了起来,向谷正奇递了过来。

    谷正奇赶紧上前接过电文,拿在手里认真地查看,不多时,这封电文的内容就让他脸色大变。

    “少将师长李江冠被日本人策反,已经在开始谈价钱了,这么大的事情,英国人的鼹鼠都发现了,我们在当地的情报部门却耳聋眼花,无知无觉,简直是无能!”处座接着厉声训斥道。

    这谷正奇在一起旁不敢多言,低着头聆听处座的训示,心中暗暗叫苦,他从电文的落款就知道,这又是宁志恒从上海的情报网搞到的情报,这个小子,他远在上海竟然能够把手伸到广州!

    现在大家都知道,宁志恒守着大上海这块宝地,仅仅半年的时间就牢牢地扎下根来,之后的表现实在出色之极,尤其是在收集情报这个方面,简直完虐其它分站,将大上海这个中国情报中心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收集的情报之多,内容之广,涉及方方面面,前段时间甚至还发来了有关东北方面的一份重要情报,让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对他的情报活动能力不断的刷新。

    可以说现在的宁志恒正在迅速地发展着他的情报覆盖网络!犹如一个勤劳的蜘蛛,正在编织一张庞大的蜘蛛网,竭尽全力地把他的蜘蛛丝和触角,伸向各个方向。

    “处座,志恒的能力大家都是认可的,方慕林和他自然是不能相比的,现在既然已经发现了日本间谍,是不是马上命令方慕林动手?”

    谷正奇知道这一次方慕林只怕是要吃点苦头了,他赶紧想把话题岔开,为方慕林说上几句话。

    处座却是把手一摆,口口中说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广州的得失安危事关党国命脉,非同小可,现在那里都是地方军驻守,中央在那里没有可靠的军队,尤其方慕林的能力我信不过,一旦我们失了手,激得李江冠狗急跳墙,仅凭着情报站那些人手,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处座高见,广州之前一直不是我们中央军的势力范围,所以广州的情报站在那里基础并不好,对地方的控制能力一向很弱…”

    “好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不会随意处置方慕林的,不过这个事情要记下来,若是这一次再出了纰漏,一起算账!”处座不耐烦地打断了谷正奇的解释。

    要不是谷正奇是处座多年的心腹部下,实在不愿意给他难堪,处座早就严厉训斥了。

    现在在军事情报调查处,情报科的工作一直没有多大的起色,谷正奇以前在民国政府内部布置的不错,在政府各个部门都安插了内线,可是对外的情报能力实在表现的不尽如人意,尤其是中日全面开战这么长时间以来,几乎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这让处座对他很是失望。

    反倒是行动科的表现极为出色,行动科手下的队员们大多都是军中的精英,他们在这个特殊的战争时期大显身手,总部和各分站行动人员纷纷投身前线,有的加入忠义救国军带兵打仗,手握兵权做回了老本行,有的纷纷进入敌后进行对日本人进行破坏袭扰,刺杀和暗杀,大展身手!

    以宁志恒为首的上海分站,其所有成员就都是行动科的队员,可以想见这个时候,行动科在军事情报调查处中的地位。

    这一次的徐州会战里,日本的华中军团被紧紧地拖在淮河以南,无法配合华北军团进行合击,致使徐州会战日本主力军团损失惨重,其中红党的新四军和军情处的忠义救国军配合进行的游击战,就起到了非常重大的作用。

    现在赵子良的行动科实力越发的壮大,已经逐渐掌握了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大部分力量,权势日重,把谷正奇压得喘不过气来。

    好在情报科的人员都是处座的老底子,谷正奇这个科长,也是处座最相信的心腹,否则只怕处境会更难!

    “向南,这一次叫你过来,就是要你去广州一趟,你去节制方慕林,亲自主持这一次的抓捕,一定要一击必中,决不能给他还手的机会,否则你们可能就回不来了!”处座对边泽郑重吩咐道,这样重大的行动必须要一个经验丰富和能力出众的老特工去主持,方慕林又是情报科的旧部,让边泽去最合适,“我会马上报领袖和统帅部,请他们调动其它部队迅速向李江冠的部队靠拢,必须要多做一手准备,防止他率部哗变,搞出大麻烦!”

    “是,我一定谨慎处置,绝不给李江冠反应的机会!”边泽脚跟一磕,挺身立正回答道。

    处座点了点头,他处事果断,应变不惊,短时间里就已经布置好了抓捕方略,接着吩咐道:“志恒的情报里提到,负责策反李江冠的就是李江冠的弟弟和弟媳,他们都投靠了日本人,他的弟媳就是真正的日本间谍,你这一次去一定要顺藤摸瓜,把日本人潜伏在广州的地下组织给我挖出来,人家都已经把工作做到这么细致的程度,如果我们再抓不住人,就太说不过去了,总不能让一个小辈看笑话吧!”

    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两个情报科长的脸都是一黑,宁志恒如今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地位,谁敢用小辈两个字来形容?

    这两年里,他的表现让所有的老特工们都自愧不如,谁都清楚,如果不是他的资历确实太浅,以他的战功就是提升至上校,与这几位科长相提并论也是足够了,这也是处座对宁志恒越来越忌惮的原因!

    现在处座即高兴宁志恒在上海出色表现,宁志恒的每一次情报都让处座得益匪浅,也让处座在领袖面前出尽风头,地位越加的巩固。

    可又不愿意宁志恒的实力膨胀的过快,致使保定系的力量壮大,威胁自己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绝对地位。

    同时处座也知道,上海对别人来说是龙潭虎穴,可对于宁志恒来说,以他的能力,把他放在上海,就犹如蛟龙进了大海,正好给了他大展拳脚的天地,宁志恒在上海待的时间越久,实力就膨胀的越快,基础也越打越牢,估计用不了多久,上海这块宝地就彻底沦为保定系的势力范围了,为此处座也是矛盾至极,头痛不已!

    “对了,王汉民现在出发了没有,怎么我听说他还在武汉逗留?他这是要抗命吗?”

    处座又想起一件事来,自己在五天前就委任武汉站副站长王汉民为上海站站长,可是昨天还有人向他汇报,说是王汉民还在武汉,没有去赴任。

    这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敢于违抗处座的命令了,军事情报调查处也是军事单位,所谓军令如山,可绝不是儿戏,尤其是处座的御下手段严苛至极,无论是军规家法,胆敢抗命都是死罪。

    要不是知道王汉民是绝对不敢违抗自己命令的,处座的抓捕令都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