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4月，荷兰弗莱福兰省阿尔梅勒市。
在城北体育公园一块碧绿如茵的足球训练场上，一群十六岁的荷兰少年正围成一圈，进行着一项叫抢圈的足球游戏，虽说是在训练，但少年们的脸上却带着异常轻松的神情，现场没有半点训练应有的紧张，更像是玩闹，甚至戏谑。
抢圈游戏还另有一个名字，遛猴。
这群荷兰少年遛着的，正是圈中负责抢球的中国少年。
黑头发黄皮肤让他在清一色荷兰人的球队里份外惹眼，而他在场内不惜体力奔跑抢球的样子，像是一只瞎闯乱撞的无头苍蝇，不时惹来四周围的一阵阵哗笑，更进一步刺激了荷兰少年们的玩兴。
场边围观的球迷们也看得非常兴奋，就仿佛他们所观看的并不是足球训练，而是一场阿姆斯特丹皇家马戏团的精彩表演。
皮球娴熟地在围成一圈的荷兰少年们的脚下来回传递，中国少年虽在不停地奔跑，追逐着皮球，却始终没能抢到，好几次侥幸追上，惊出了四周围一阵意外声，但最终却都还是跟皮球擦肩而过。
刚开始，他的每一次抢球失败，周围都会传来欢笑，甚至讽刺和奚落，可渐渐的，这种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更是鸦雀无声。
任何一项残酷的游戏，最开始或许还能以新鲜来刺激观众的肾上腺，可当它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反复上演之后，渐渐的，观众将变得麻木，反而会感受到悲壮。
一种弱者任由强者宰割的悲壮。
“可怜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坚持呢？”有人颇感同情地摇头叹道。
“不奇怪，他每次都这样。”
“都快一年了，他怎么还没有放弃呢？”
“要换我，早放弃了。”
“速度挺快的，体能也好，就是基本功烂透了。”
“我看球这么多年，这中国小子真的没前途，别说是职业联赛，怕是连业余都达不到要求，应该赶紧放弃，及早另寻出路啊。”
“谁说不是呢？雷普先生已经劝退他很多次了，可他就是死活不肯。”
“真是个倔强的小子。”
“可惜了，要是早来几年，以他的速度和体能，再加上这份心志，还真有希望踢上职业联赛，可现在……”
“咳，有什么办法呢？”
…………
…………
主教练约翰·雷普终于还是吹响了训练结束的哨声。
包括他在内，现场所有人都重重地吐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短短十分钟的抢圈游戏时间，在他们看来竟是如此的漫长。
在哨声响起之后，始终还是没能抢到皮球的中国少年累得整个人都脱力地跪倒在训练场上，嘎嘎地大口喘着粗气。
队友从他周围走过，偶尔会有一两个同情他的伸手轻拍他的头和肩膀。
但来自队友的安慰并没有让他感到好受，反而觉得羞辱，握紧了拳头，用力地捶击着草地，心中不停地责备着自己。
他叫杨阳，十六岁，来自中国福建泉州的一座小县城，父母经营着一家小鞋厂，家里条件还可以，见他喜欢足球，从小就让他在市区跟随一名退役的职业球员学习，而他也争气，一直在同龄人里鹤立鸡群。
舅舅沈明在荷兰阿尔梅勒经营中餐馆，在一次回国探亲时，正好看了杨阳的一场校队比赛，就顺嘴提了一句，建议他到荷兰进一步深造，让杨阳怦然心动。
起初父母亲是不同意的，毕竟中国球员跟欧洲球员的差距那么悬殊，杨阳甚至都没经历过正规的职业训练，怎么可能成功？
但杨阳一再坚持，再加上舅舅沈明的促成，最终父母亲也只能勉强答应，就当是出国历练。
以一年为限，如果杨阳能够在荷兰站稳脚跟，他们就允许杨阳继续踢球，否则就要回国，认真读书，彻底放弃成为职业球员的梦想。
满怀雄心地登陆荷兰，等待杨阳的却是接连的重创。
他先是在多家阿姆斯特丹的球队试训受挫，不被对方接受，不得已才通过舅舅的关系，以赞助的方式说服了第三级别的业余球队阿尔梅勒，让杨阳得以跟随球队青年队训练一年，可结果，跟荷兰这一群业余球队的同龄人比起来，他还是远远不如。
在跟随阿尔梅勒训练的这一年里，尽管他竭尽所能地提升自己，努力融入阿尔梅勒的训练，但糟糕的基本功却还是在日常训练中暴露无遗，尤其是在这项看似简单，却要求很高的抢圈游戏里，传接球失误频频的他只能一次次地进入圈中抢球。
类似于今天的这一幕，几乎每天都在反复上演。
如果之前杨阳还不够清醒的话，那过去这一年来的亲身体验，已经让他彻底地体会到自己跟荷兰同龄球员之间的悬殊差距。
他不甘心，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夯实基本功的年龄了。
眼看着一年之期将至，杨阳在队内的处境却每况愈下，哪怕他已经倾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提升，这让他感到十分恼火和自责，只能不停地锤击着草地来发泄自己内心的郁闷。
…………
…………
“杨。”
在球员们都离开后，约翰·雷普来到了杨阳的面前，看着这位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少年，心中很是一阵无奈。
训练场上发生的一切，他自然是知道。
如果说，一年前，约翰·雷普对这个关系户多少有些厌恶的话，那么通过这一年来的表现，杨阳用自己的勤奋和决心，让这位荷兰名宿彻底改观，但这一点都不妨碍约翰·雷普对杨阳将来的判断。
对于杨阳的遭遇，这位刚满五十一岁的荷兰中年心怀不忍和惋惜，但最终却还是硬下了心肠，没有提前喊停训练，而是继续冷眼旁观。
要是早几年，以杨阳的这份执着坚持，他相信一定有机会的，可现在……他只能婉言劝退。
他相信，这是在为杨阳的将来负责。
“雷普先生。”杨阳从地上爬了起来，尊敬地喊道。
在过去一年里，他从这位荷兰名宿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从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你知道，还有一个来月，这一期的训练就要结束了，我们到时候会举行一次内部考核。”约翰·雷普淡淡地说道。
杨阳点头，这是阿尔梅勒从荷兰豪门阿贾克斯那边借鉴来的青训模式。
每年的考核会淘汰掉一部分不合格的学员，再补充进一部分新鲜血液，刺激内部竞争，而表现优异的学员则是会得到俱乐部的举荐，在七月份前往阿姆斯特丹参加阿贾克斯的天才日选拔，有机会被选进阿贾克斯青训营。
作为荷兰豪门的卫星俱乐部，阿尔梅勒每年都有三个推荐名额，只有最优秀的学员才有资格拿到这封推荐信。
如果说，一年前，初来乍到的杨阳还信心满满地憧憬着阿贾克斯，那么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留在阿尔梅勒。
但这已经越来越难了。
“你知道的，杨。”约翰·雷普不忍地看着杨阳，双眼中满是无奈，“我们是阿尔梅勒创市近三十年来第一支有希望进入职业联赛的球队，市政府和社会各界都非常关心我们球队的发展，今年的考核现场肯定会吸引非常多的客人和球迷，所以……”
有些话，约翰·雷普不忍当面说出来，但意思却点明白了。
虽说才来到荷兰一年，但约翰·雷普相信，杨阳的荷兰语水平已经足够让他了解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了。
“你的文化课成绩很好，学校老师对你的评价也是非常高，我们都认为，你更应该专心往这个方向去努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说服主席先生，哪怕你离开球队，依旧可以继续留在跟我们合作的中学里就读，将来一定有机会进入阿姆斯特丹大学。”
阿姆斯特丹大学，荷兰最好的高校，也是欧洲最富盛名的大学之一。
在约翰·雷普看来，杨阳成为职业球员的可能性，比考上阿姆斯特丹大学更加渺茫，尽管后者的竞争也是非常惨烈。
杨阳明白约翰·雷普的意思，这样的劝退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已经反复进行过多次，主教练的说辞也是越来越直白，而他知道，今天约翰·雷普给他的承诺已经算是极好了。
他现在所就读的中学是阿尔梅勒当地的私立名校，如果不是阿尔梅勒青训球员的话，他根本不可能入读，而球队之前也从来没给其他被淘汰球员类似的补偿，对他算是破例了。
但杨阳还是无法接受。
“谢谢你，雷普先生。”杨阳只是稍微想了想就抬起头，直视着主教练，一脸坚决地摇头，“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放弃，只要没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认输的。”
“你这又……”
“我决定了，雷普先生。”杨阳不容商榷地终止了这次的谈话。
约翰·雷普对这个结果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对于杨阳的倔强和执着，他一点都不以为忤，反而非常欣赏，可越是欣赏，他就越感到惋惜。
如果杨阳早几年出现在他面前，相信结果会跟现在截然不同。
最起码，他的基本功会比现在更加扎实，以他的速度和体能，绝对可以在阿尔梅勒立足，甚至有希望做得更好。
只可惜，他已经错过了最佳年龄。
一念及此，约翰·德普望着杨阳转身离去的背影，长长叹息。
…………
…………
阿尔梅勒是阿姆斯特丹的卫星城，居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在阿姆斯特丹工作，早出晚归，晚餐就成了餐馆生意最好的时段。
杨阳今天没像平时一样，训练结束后就去餐馆里帮忙，打电话跟舅舅说了一声，回到家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静一静。
仰面躺在单人床上，低矮的天花板贴着他最喜欢的两名偶像的大海报。
目前效力于皇家马德里的巴西巨星罗纳尔多，和已经退役的荷兰名宿范巴斯滕。
他无数次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看着偶像入眠，连做梦都梦见自己跟他们同场竞技。
但他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彷徨过。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跟荷兰同龄人之间的差距，可他又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失败，灰溜溜地放弃足球梦想。
他想起了国内的父母亲，他们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很失望吧。
虽说父母总是劝他放弃踢球，回国好好读书，可那是希望他主动放弃。
没有哪一对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受到这样的挫折，不是吗？
还有舅舅一家，他们肯定早有心理准备了，但也一定还是非常失望。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他像是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杨阳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来到了一处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未知空间。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拼命地喊，拼命地跑，想要逃出这个令人恐惧的地方。
可喊哑了，跑累了，他却仿佛还在原地。
就在这时候，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了一缕似有还无的声音。
杨阳！
他隐约听到好像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开始还极其微弱，但渐渐地，他听清了。
于是，他立即循着声音跑过去。
杨阳！
声音越来越近了。
也不清楚到底跑了多久多远，前方才出现一道微弱的亮光，撕开这片黑暗的世界。
突如其来的亮光刺激得他睁不开眼睛，禁不住闭了起来，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再睁开眼睛，他才终于看清楚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
竟然是一座足球场！
松软的碧绿草皮，两侧的球门，球场上的白色划线，还有那空无一人的看台……
所有的这一切，他都太熟悉了。
“这是哪里？”杨阳仿佛像是在问着空气。
可结果，竟真得到了回答。
“欢迎来到超级训练场。”
听到这冰冷得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杨阳禁不住转身四顾，结果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谁？是谁？”他大声问道。
“你不用害怕，我是来帮你的。”那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帮我？”杨阳感到匪夷所思，“帮我什么？”
“你不是想要成为职业球员，跟罗纳尔多同场竞技吗？”
“是，但是……”
“我可以帮你。”声音非常肯定地说道。
杨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否则的话，如何解释自己会遇到如此怪诞的事情？
“不用怀疑，你确实是在做梦，请看。”
声音刚落，就看到球场主看台那一侧突然模糊，紧接着画面一转，竟然出现了一副杨阳无比熟悉的场景，可不正是他的房间，而床上熟睡着的那个人，不就是他？
“这……这是怎么回事？”杨阳大吃一惊。
画面再一转，又切换会了空荡荡的主看台，但对方却没有过多解释。
“这里是超级训练场。”
杨阳用力地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确定自己遇到了怪事。
对方似乎也觉得他需要时间冷静，也一直都没有再说话。
沉默了几分钟后，杨阳才再度鼓起了勇气。
“你刚才说，你可以帮我，怎么帮？”
不得不说，跟罗纳尔多这样的超级巨星同场竞技，是杨阳从小到大的梦想，太诱人了。
“在超级训练场里，只要肯努力，你能够成为全世界最好最优秀的超级球星。”
“这怎么可能？”
“你不信？”
杨阳毫不犹豫地点头。
阿尔梅勒的主教练约翰·雷普曾经是荷兰国脚，在阿贾克斯跟克鲁伊夫是队友，两人并肩拿到过多座荷甲和欧冠冠军，后来辗转了多支顶级联赛球队后，又加盟了圣埃蒂安，跟普拉蒂尼一起为球队拿到过法甲冠军和联盟杯亚军。
也正是凭借着自己在荷兰足坛和阿贾克斯的影响力，约翰·雷普才能够让仅仅成立不到七年的阿尔梅勒成为阿贾克斯的卫星俱乐部，跻身荷兰第三级别，并有望在本赛季冲进第二级别职业联赛。
而眼光毒辣的约翰·雷普就不止一次跟杨阳惋惜过，认为他什么都好，唯独基本功太糟糕，十六岁的年纪也已经错过了夯实基本功的最佳年龄段。
试问，杨阳要如何相信？
“那好，你自己看。”
随着声音一落，整座训练场四周画面再度一转，出现了许多栩栩如生的球星身影，贝利、马拉多纳、范巴斯滕、罗纳尔多、齐达内……每一个都叫杨阳无比熟悉，如数家珍。
“这是……”杨阳有些不明所以。
“你可以随便选择一个试试。”冰冷的声音再道。
杨阳沉吟了一下，伸手指向了自己最崇拜的偶像之一，罗纳尔多。
他意识一动，训练场四周围其他所有球星的身影登时变得黯淡无光，唯独只有身穿红蓝球衣的罗纳尔多依旧耀眼，并迅速走进了训练场。
而训练场内也突然出现了一名身穿白色球衣的防守球员，在己方半场采取防守姿态。
只见罗纳尔多带球快速地往前冲刺，他的整个带球冲刺过程十分连贯，每一脚趟球都很舒服，当他冲到防守球员的跟前时，突然右肩一沉，可右脚却没有拉走皮球，反而踩稳之后，右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变向往左，左脚一带，人跟球都直接把防守球员给过了。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眨眼之间，但却给杨阳带来了太多太大的震撼了。
因为罗纳尔多的过人没有丝毫的花哨，技巧非常简单，可却非常实用，非常致命。
这是罗纳尔多的标志性动作，钟摆过人。
作为巴西巨星的铁杆粉丝，杨阳哪里会不知道？只是从电视上看到，跟亲眼近距离观看，那种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所带来的震撼也不可同日而语。
除了钟摆过人外，训练场上的演示还在继续，几乎囊括了罗纳尔多所有的高速突击下的过人动作，而每一个动作都让近距离观看的杨阳看得目瞪口呆。
差距太大，大到他几乎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速度向来都是他的优势，可一旦带球，他的速度立即大打折扣，但训练场上演示的罗纳尔多在高速状态下，技术动作也丝毫没有变形，这确保他的带球突击速度并没有下滑多少。
再看看他身上的球衣，很明显是他效力于巴塞罗那时期的巅峰状态。
“这是罗纳尔多的突击。”直到杨阳平复心情后，冰冷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我看看别的。”
杨阳意识一动，伸手指向了另外一名偶像范巴斯滕的身影。
而这一次展示的是荷兰巨星在大禁区内外，利用各种脚法，无所不用其极的射门技巧，双腿非常舒展，各种高难度的射门动作在他身上使来却仿佛带着一种动人的美感和韵律，让杨阳禁不住看得有些呆了。
他不止一次看过范巴斯滕的比赛录像和集锦，但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震撼。
只有真正在球场上踢过球的人才能够体会，面对严密的防守时，还能够做出这般高难度的动作，那是何等令人惊叹的实力。
这就是超级巨星吗？
消化了两位偶像带来的震撼后，杨阳很快又看起了其他巨星们的演示。
贝利的节奏，马拉多纳的盘带、博格坎普的停球、克鲁伊夫的转身，齐达内的控球……
不仅是进攻球员，还有中后场的球员，从进攻到传球到防守，几乎所有杨阳喊得出名字的球星，都在训练场内留下最巅峰时期的精彩表现，每一个都让杨阳看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这就是超级巨星！
“想说什么？”沉默了许久，冰冷的声音才再度发问。
杨阳深深吸了口气，“超级训练场真的可以帮我吗？”
“当然。”冰冷的声音毫不怀疑地回道。
“但我们教练说，我的基本功太差了，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年龄，根本……”杨阳声音有些苦涩，这是他到目前为止最大的痛。
尽管他明白，这并非是他当初不够努力刻苦，而是因为教练的水平有限，可他还是无法接受，他不服，也不甘心。
“他说得没错，你确实已经错过了夯实基本功的最佳年龄，按照你目前的发展轨迹，不出意外，今年夏季将被淘汰，回国后要是能进职业队，倒是有希望踢上比赛，但也很难有所作为，倒不如听他的劝，专心用功读书更有前途。”
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听到这番话，杨阳还是很不好受。
顿了一顿后，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如果是在超级训练场里，这完全有可能。”
“真的？”杨阳突然生出了一股希望。
“当然。”冰冷的声音再度不容置疑地回复，“虽说你已经错过了最佳年龄，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提升基本功的可能，只不过相比十二岁之前，现在更加事倍功半而已。”
杨阳立即关切地追问道：“那要怎么做？”
“练，长时间反复不停地进行那些枯燥乏味的基础训练。”
“就这样？”杨阳有些意外，这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对，只要你练好了基本功，达到了我的要求，你可以学这些球星技。”
杨阳双眼登时发亮，原来这些叫球星技。
看着球场四周围的这些或退役或依旧当打之年的超级巨星们，他满心激荡，随便学会一招，都足以让他在职业赛场上站稳脚跟，更何况有这么多。
“学，很容易，用，很难。”冰冷的声音似乎察觉到了他心中所想，又给他熄火了。
杨阳一想，也对。
罗纳尔多的钟摆过人、齐达内的马赛回旋、克鲁伊夫转身，这些拉风的动作不说职业球员，就算杨阳自己都会，但只能在平日里训练里耍，到了球场上根本用不上，尤其是来到荷兰后，哪怕是在日常训练里，在防守球员施加压力后，他连一些最基本的技术动作都做不好。
“我明白了。”杨阳受教地点头。
“你能吃这份苦吗？”冰冷的声音再度确认道。
“能！”杨阳毫不犹豫地回道。
“你应该知道，那些最基础的训练有多枯燥乏味，你接下来将面临的挑战有多艰巨，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杨阳明白，约翰·雷普断定他无法再提升自己，很重要的一点就在于，到了他这个年纪，想要再去重复那些枯燥乏味的基础训练，没人受得了。
这不仅需要极大的决心，还需要极强的自制力。
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要么就放弃梦想，灰溜溜地回国，要么就练。
杨阳深深吸了口气，“我可以。”
踢上职业联赛是他最大的梦想，而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哪怕再难再苦，他都要坚持下去。
“那好，第一步就从颠球开始。”
“颠球？”
这是所有踢球者的入门必修课，他十岁第一次接触足球，就是从颠球开始的。
“等你能够做到连续颠球五百下，再进行下一步。”
“连续五百下？”杨阳有些意外，这是不是太简单了？
在国内踢球时，教练给出的要求是一百下算合格，过去这些年，尤其是来到荷兰后，他也一直都有加强这方面的训练，连续颠五百下可难不倒他。
可他刚刚暗自窃喜时，冰冷的声音却再度敲碎了他的美好幻觉。
“左右脚的正脚背、脚内侧、脚外侧、大腿正面，再加上左右肩膀和头部，总共十一个部位，全部要做到连续颠球五百下才算合格。”
“什么？”杨阳脸色都变了。
这下惨了。
杨阳睁开眼睛，时间已是次日早晨。
他从单人床上跳了起来，慌乱地摸摸自己的头和身体，再冲到挂在墙上的镜子前面，确定自己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多担心自己遇到了外星人，被彻底改造变异。
但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件怪事。
昨晚足足睡了十来个小时，他也在超级训练场里颠了十多个小时的球，可早上醒来后却是精神奕奕，完全没有半点疲累，这太不可思议了。
看来，真如老冰所说，在超级训练场里发生的一切，既会真实地作用在自己身上，却半点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睡眠，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等于说杨阳以后每天都可以比别人多出几个小时的练球时间，还是在超级训练场这种最专业的训练系统的辅助下。
一念及此，昨晚的彷徨和不安都彻底一扫而空。
“老冰，老冰。”杨阳脑海里喊道。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超级训练场的存在，而不是自己的一场虚梦。
“别喊了，你不是在做梦。”冰冷的声音再度传来，“还有，别叫我老冰。”
对于杨阳给自己取的名字，他是严重抗议，太俗太土。
“哈。”杨阳松了口气，笑出声来，他突然间觉得，自己要开始走运了。
“老冰，你说，我是不是只有在梦里都能进入超级训练场练球？”
“嗯，”老冰依旧还是冷冰冰的，不带半点感情，“但平时我也可以随时帮你。”
“那要是万一，我失眠了怎么办？”杨阳心情大好，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起来。
“放心，只要你想睡，随时都能睡得着。”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促进睡眠的效果啊。”杨阳欣喜道。
良好的睡眠，对任何人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职业球员。
他甚至听约翰·雷普说过，在职业足坛，只有睡得好，才有可能成功。
睡眠的重要性可见一斑了。
“超级训练场还有许多其他用途，接下来你会慢慢体会和运用，但现在，我建议你赶紧去把你那臭烘烘的身体洗干净，换身衣服，吃点早餐，接着开始练习。”
“还练习？”杨阳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我到点去学校上课了。”
“颠着球去。”
“会迟到的。”
平时他都是坐公车去上学的。
“那是你的问题，我只负责训练。”老冰不带半点感情地回道。
这让杨阳不免一阵腹诽。
…………
…………
虽说在阿尔梅勒的青训营里，杨阳表现一直都是队内垫底，但在学校里，他却充分展现了【上帝是公平】的这句话。
作为转学生，又是从中国长途跋涉来到陌生的荷兰，但他很快学会了荷兰语不说，还迅速追上了学习的进度，成绩在班内也一直都是拔尖的。
跟他形成明显对比的是，阿尔梅勒几名在青训营里大放异彩的希望之星，在学业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学渣，有几位甚至连及格都很困难，每每都让班主任十分头疼，阿尔梅勒也不得不聘请课外辅导老师给他们补课。
在荷兰青训，文化课成绩不合格，是不被允许参加训练和比赛的。
也正是因为杨阳的学习成绩出色，不管是约翰·雷普还是班主任，都觉得他应该放弃踢球，专心读书，将来考上一所好大学，甚至加把劲考进阿姆斯特丹大学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可这位班主任眼中的模范学生，今早却破天荒地迟到了足足一节课。
在全班师生的注视下，汗流浃背的杨阳尴尬地站在门口，满是歉意地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不好意思，没赶上公车，我迷路了。”
全班一阵哄堂大笑，就连上课的老师都不禁莞尔，这理由也太叫人无语了吧？
但优等生还是有特殊待遇的，老师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就把杨阳放了进来。
蒙混过关后，杨阳松了口气，赶紧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才刚坐下没多久，下课的铃声也响了。
“中国小子，我们都以为你跑路了。”身后的队友亨克·迪梅尔用笔头用力戳了戳杨阳的后背，嬉笑着说道。
亨克·迪梅尔就是典型的球场龙，课堂虫，用老师批评时的说法，如果不是阿尔梅勒跟学校有合作，迪梅尔一辈子都别指望进入他的课堂，但迪梅尔却是阿尔梅勒十六到十七年龄段球队的队长，也是所有人眼中的希望之星。
杨阳看了看前后左右，队友们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明显都抱着跟亨克·迪梅尔相同的想法，他知道，猜测杨阳是否会放弃跑路，是他们每天在学校里的乐趣之一。
“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放弃。”杨阳撇了撇嘴，回道。
亨克·迪梅尔嘴角一扬，讥笑道：“是吗？那你也得能留下来才行。”
“就是，不管是综合评估还是考核成绩，你都是队内垫底的。”
“都不明白，你这样拖我们全队的后腿，有意思吗？”
“早晚都得走，为什么就不能爽快一些呢？”
如果是在平时，杨阳听到队友们的这一番奚落，他心中虽然不甘，却一定不敢还口，可现在有了超级训练场，他信心爆棚，哪里忍得住？
“你们都走着瞧好了，我不仅要通过考核，继续留在球队，甚至还想争取拿到前往阿姆斯特丹，参加阿贾克斯天才日选拔的推荐名额。”
听到杨阳这掷地有声，信心十足的一番话，亨克·迪梅尔等人都不免愣了一下，紧接着一个个都笑得前俯后仰，仿佛听到本世纪以来最好笑的笑话。
“你，要通过考核？还要拿到天才日的推荐名额？”
“我的天啊，你哪来的自信？”
“这绝对是我这一辈子听到最大的笑话了。”
亨克·迪梅尔甚至整个人跳到了课桌上，大声地呼喊着班上的同学，“各位同学，我们伟大的中国天才球员杨阳，刚刚说他一定要拿到阿贾克斯天才日选拔的推荐名额，你们同意吗？”
“同意！”十几名队友兼同学纷纷起哄。
全班上下所有人都戏谑地注视着杨阳，虽说其中也不乏同情，但所有人都知道，杨阳在球场上的表现跟他在课堂上的成绩是天壤之别，甚至所有人都早早断定，他将在本学期后离开球队，离开学校。
这样的人想要拿到天才日的推荐名额？
杨阳知道自己被断章取义了，但也不去解释，因为他知道那根本没用。
从他进入球队的第一天开始，他的这群队友就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他，不管他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靠表现，切切实实地表现来证明自己。
这也更进一步加强了他刻苦训练的决心。
无论如何都要成功。
…………
…………
中午，趁着午睡休息期间，杨阳又进入超级训练场，继续练习颠球。
踢了六年球，双脚的颠球是他的拿手好戏，可要想连续颠五百下，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掌握了这份球感，熟悉了球性后，颠五百下和一千下甚至更多，差别不大。
但杨阳最感到头疼的还是双肩和头部，这是以前他没有刻意练习过的，要达到连续颠球五百下，他还需要投入非常多的苦功才行。
所幸他有超级训练场的帮助，在他颠球的时候，老冰总是不厌其烦地纠正他的动作，给出最佳的建议，这让他练习起来进步神速。
尤其是在结束了下午的学习后，来到阿尔梅勒的青训营参加训练的时候，杨阳发现了超级训练场的又一处妙用，那就是他可以开启一个俯视球场，类似于上帝视野的辅助工具，这让他不管是在训练，还是分队比赛时，对周围敌我双方球员的每一个动作都了然于胸。
虽说结合上帝视野踢球，对杨阳还十分陌生，但他还是非常清楚它所带来的好处有多巨大，尤其是在随后的抢圈游戏里，他更是频频借助上帝视野做出精准的球路预判。
有句话说得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约翰·雷普曾经是一名非常成功的职业球员，自然也懂得看些门道。
当所有人都觉得，杨阳还是跟平时一样，在抢圈时瞎闯乱撞时，约翰·雷普却是眉山高高皱起，喃喃自语道：“这小子今天有些怪。”
可到底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只是多年踢球的感觉告诉他，确实跟平时不一样了。
反倒是一旁的助手听了，嘿嘿笑了起来，“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跑得比平时懒一些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吗？
约翰·雷普觉得不是，但也没有反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杨阳还是会像平时那样，被一群队友耍上十分钟的时候，没想到抢圈游戏刚刚进行不到两分钟，杨阳却突然间在一次抢球时，先是虚晃一枪地冲向旁人，又突然变向杀向了亨克·迪梅尔。
这位阿尔梅勒队内的希望之星刚刚迎来皮球时，杨阳就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
来不及把球传出去的亨克·迪梅尔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皮球被杨阳给断走了。
现在，轮到他走进场内去当那被人戏耍的猴儿了。
场边的主教练约翰·雷普双眼一亮。
他终于笃定，杨阳变了。
虽然无法察觉出到底变了什么，但确确实实是变了。
难道是突然学聪明，开窍了？
“上帝啊，你们看到了吗？”
“我没有看错吧？”
“那个中国小子竟然抢下了亨克·迪梅尔的球？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队内最有希望进入阿贾克斯青训营的天才新星竟然被抢断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那小子竟然抢到球了。”
“不敢相信，太叫人难以置信了。”
……
场边围观的球迷一阵哗然。
过去这一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着阿尔梅勒的训练，很多人甚至都把杨阳的遭遇当做是一件趣事，怎么也不会想到，杨阳竟然抢到球了，而且抢的还是亨克·迪梅尔的球。
这一定是巧合。
对，一定是运气。
…………
…………
训练场上，亨克·迪梅尔整个人都怒了，暴跳如雷地瞪着杨阳。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个平日里他根本就没瞧在眼里的窝囊废，今天竟然会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丑，尤其还是在场边的约翰·雷普先生面前。
这该死的混蛋！
亨克·迪梅尔双眼满是厉色地扫过了其他队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点头，而他自己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乖乖地走进圈内，扮演那一只被戏耍的猴儿。
杨阳却没有去想这么多，在抢完了这个原本应该充满成就感的球后，他非但没有半点激动，反而陷入了思索当中，他正在琢磨着自己刚才为什么能够抢下球了。
以前的他根本没有位置和空间的概念，站在圈里，只知道不停地追着球跑，但人永远都没有球快，所以只能一次次地做无用功，浪费着体能。
可在上帝视野的辅助下，他可以清楚地判断出皮球在谁的脚下，对方可选择的传球线路是哪些，于是他就利用虚晃一枪，封住了对方一部分传球路线后，迫使对方只能选择传往迪梅尔这一侧，而这正好中了杨阳的圈套。
“老冰，我的判断对吗？”杨阳在脑海里虚心问道。
“差不多，你终于开始懂得怎么踢球了。”老冰淡淡地说道。
虽说没有直接，但这也算是难得的一次间接肯定，杨阳心情大好，更进一步确定自己的方向是对了，决定接下来还继续这么干。
…………
…………
抢圈游戏重新开始。
队内技术最好，实力最强的亨克·迪梅尔竟然出现在圈中，叫人感到很新奇。
受到迪梅尔暗示的队友，开始有意识地将皮球传给杨阳，出于报复，迪梅尔也追着杨阳这个点来抢，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只猴儿重新回到圈中。
果然，没两三脚传球后，杨阳再度接球失误，皮球被抢了。
不管是场边的约翰·雷普，还是围观的球迷，此时此刻都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为自己刚才高估了杨阳感到惭愧，这小子的基本功还是一如既往的烂透了。
但跟平日里总是苦着脸不同，这一次杨阳竟然心情愉悦，仿佛早就期待已久似的，不等场边的教练安排，径自兴致勃勃地回到了圈中。
他们哪里知道，他现在正急着印证自己的判断和收获呢。
回到了熟悉的岗位，杨阳很容易找到了感觉，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不到一分钟，很快就又窥准了一次机会，故技重施地虚晃一枪，诱使队友传球。
不知道出于平日里踢球的依赖习惯，还是什么原因，队友传球的目标竟然又是亨克·迪梅尔，这位青年队队长还没把球停稳，杨阳就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
亨克·迪梅尔受到刚才的刺激，不免有些心浮气躁，看到杨阳杀近，顺势就想要直接护球摆脱了对手，可场边担任裁判角色的教练却立即鸣哨。
按照规则，只能一脚触球，亨克·迪梅尔犯规了。
他是故意针对我的！
这混蛋一定是故意针对，故意报复我！
亨克·迪梅尔咬牙切齿地怒瞪着杨阳，愤愤不平地走进了圈中。
四周围所有围观的球迷也都看得目瞪口呆，谁能够想到，亨克·迪梅尔这么快又回到了圈里，他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中国小子，他怎么突然间变厉害了？
…………
…………
杨阳变厉害了吗？
约翰·雷普在场边看得最清楚了。
尤其是随着抢圈游戏的进行，杨阳不停地在抢球者和传球者间变换角色，更是让约翰·雷普很容易看出点门道。
这小子的基本功还是一如既往的烂，但在抢球的时候，他却似乎变聪明了。
如果说，以前的他是一只瞎闯乱撞的无头苍蝇，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处处充满了预谋，每一次跑动都很有深意。
抢圈游戏看似简单，但却是非常重要的训练工具，游戏里又包含着一脚传递、无球跑动、位置感等诸多方面的训练，而杨阳以往之所以表现得这么差，除了基本功太烂外，还因为他缺乏在球场上的空间感。
这就好像是一个路盲症患者，被孤身放在了繁忙的大都市里，根本找不到方向和出路。
可从今天的训练看来，这小子真的是开窍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许他还有希望成为一名不错的防守球员，毕竟中前场的进攻球员和防守球员对基本功的要求还是有些不同的，尤其还是在低级别业余联赛。
但约翰·雷普并没有改变自己对杨阳的结论，他还是无法留下。
阿尔梅勒虽身处第三级别联赛，但却早已把目标投向了第二级别的荷乙，甚至更高的荷甲联赛。
…………
…………
抢圈游戏一结束，所有人统计了一下，杨阳依旧还是被耍次数最多的球员，可叫人大跌眼镜的是，仅次于他的竟然是队内的头号希望之星亨克·迪梅尔。
但这并非杨阳有意针对迪梅尔，而是他发现队友们总是倾向于把球传给迪梅尔，这让他抢球变得更有把握，也更加容易，所以他自然不客气地利用了。
向来心高气傲的亨克·迪梅尔在训练结束哨声响起时，依旧还在圈内当猴儿，颜面尽失的他气急败坏地走到了杨阳面前，恶狠狠地撂下一句狠话后才转身离开。
“你给我走着瞧。”
杨阳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他被迪梅尔等人耍了近一年都没发火，迪梅尔才当了几次猴儿，发什么火？真够小心眼的。
没去理会旁人，杨阳从身旁挑起了一个足球，自顾自跑到场边去加练颠球了。
超级训练场的老冰也在这时候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就刚才这一堂训练课里的表现，给他进行分析和辅导，尤其是对于他在训练中的失误，老冰不仅通过回放录像加以分析，甚至还指导杨阳如何做出更好的选择。
一边练习颠球，一边听着老冰的分析，又刚刚结束训练，记忆犹新，杨阳可谓是受益匪浅。
“没想到超级训练场还有这种功能。”杨阳笑着赞道。
他原本也没有概念，可被老冰这么一分析，自己简直像是个完全不会踢球的笨蛋，错误多得数不胜数，有些时候明明可以有非常多更好的选择，可偏偏自己就眼瞎地选择最糟糕的那一个，真是悔之莫及。
但也恰恰因为这样，老冰的分析和指导给杨阳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他相信以后再遇到相同类似的情况，就算他未必能够做到最好，但肯定不至于再做出最差的选择。
“慢慢改，慢慢进步吧。”老冰难得宽容地说道。
而杨阳没留意的是，他专注练习颠球的这一幕，却被远处的主教练约翰·雷普，以及场边不少驻足的球迷们给注意到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能够把这种枯燥乏味的基础训练坚持多久。
…………
…………
一年一度的考核即将到来，留给杨阳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尝到了超级训练场的好处后，杨阳开始疯狂地投入基础训练，舅舅沈明也体谅杨阳的处境，让他专心练球，不用再到餐馆去帮忙，于是杨阳每天除了上课和吃饭外，剩余的时间全都投入了训练，就连睡觉时间都没放过。
有以前的基础在，再加上长时间的坚持训练，杨阳的双脚颠球训练进行得很快，一周之后，正脚背、脚内侧、脚外侧和大腿正面都已经能够连续颠足五百下，甚至可以更多，但双肩和头部的颠球进度就稍慢，尤其是头。
老冰也不感到奇怪，在继续督促杨阳进行双肩和头部的颠球训练的同时，也正式转入下一步，开始要求颠球的速度，以及增加了一些花式技巧的训练，说是可以进一步提升球感和身体的平衡感，同时训练身体各个部位的灵活度，掌握出球节奏的变化。
经过了一周的特训，杨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进步，在球队的训练里，他的表现比之前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是在抢圈游戏里，队友们已经很难再戏耍他了，甚至有一次分队训练时他还从亨克·迪梅尔的身上完成了一次精彩的抢断，赢得了场边球迷的掌声。
这是杨阳登陆荷兰以来，第一次赢得掌声，很是让他高兴了老半天。
也因为这样，所以他对老冰的要求是不打任何折扣的坚决执行。
他相信，在老冰的帮助下，自己一定能够通过队内的考核，继续留在球队。
只要能留下，那他就还有希望。
早晨，偌大的滑板公园悄无一人。
杨阳背着书包，熟练地颠着球，从东侧居民区进入，沿着蜿蜒小径直奔园区中心而去。
经过两周艰苦而乏味的基础训练后，他的颠球技巧明显提升了许多，哪怕是颠着球，也丝毫不影响他走路的速度，很快就来到了公园的核心地带。
顾名思义，滑板公园的核心地带设有滑板区，听说以前每到夜晚，总有众多年轻的滑板爱好者聚集，非常热闹，但在那一波滑板热潮过去之后，滑板公园逐渐萧条，只剩下那些荒废了的滑板设施还在提醒着人们。
杨阳的颠球训练终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但老冰制定的下一步特训却需要一堵墙。
阿尔梅勒市区很大，但想要找到一堵能用来训练的墙壁，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后杨阳好不容易才在滑板公园里找到了荒废已久，画满了涂鸦的废墙。
滑板公园的位置很好，往北走就是杨阳的学校巴肯学园，往东不远则是舅舅沈明家所在的居住小区，西边是条河，南边则是著名的多米尼加花园别墅区，那是阿尔梅勒去年刚刚建成的最高档的住宅小区。
别墅区再往南就是阿尔梅勒汽车城，那是阿姆斯特丹南部最大最专业的汽车销售维修中心，舅舅沈明的中餐馆就在汽车城的北面。
滑板公园很大，滑板区又荒废已久，就算是早起的晨练者都很少经过这里，所以杨阳来这里训练不用担心会影响到别人，或者是被人打扰。
放下书包后，杨阳颠着球来到了墙壁前，在离墙三米的地方停下。
他的第一项训练就是在这个位置，把球踢向墙壁，等球反弹回来后，再踢回去，要求就是必须一脚触球，而且每一次触球的力度都要控制，尽量保持相同。
右脚五百下，左脚再来五百下。
在枯燥乏味的对墙训练中，杨阳耳朵里听着砰砰砰砰的响声，身体却在感受着每一次出脚的异同，还有每一次皮球从墙壁上反弹回来时的那种反馈。
系统老冰也在他耳朵旁不停地纠正他的动作，并给出改进的意见。
经过一路来的颠球热身，一千脚传球后，杨阳已喘息出汗，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往后退到离墙五米处，杨阳开始第二项训练，对墙颠球。
左右脚的内脚背和正脚背共四个部位，每个部位五分钟，正好二十分钟。
虽说杨阳已经进行了两周的颠球训练，但对着墙壁颠球还是有很大不同，尤其是在经过墙壁的反作用力之后，对杨阳的第一脚触球都有了很高的要求。
老冰的要求还是老样子，总共四个部位，每个部位连续颠球五百下算合格。
虽说都是一些最基础的训练，但老冰对杨阳的要求却是极高，但凡有一丁点失误，他都会立即提出并要求改正，再加上训练本身就要求注意力高度集中，强度也是不小，不知不觉间，杨阳已是大汗淋漓。
专注于训练的他也丝毫没有留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公园小道上，一对晨练的中年男女却停下来，好奇地看着他。
…………
…………
“怎么啦？”特鲁斯好奇地询问着自己的男友。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奇。”荷兰中年不苟言笑地淡淡答道。
特鲁斯顺着男友的视线，看向了远处滑板区内那个对着墙壁训练的少年，“很奇怪吗？”
“嗯？”荷兰中年显然没听明白。
“我是说，对着墙壁训练很奇怪吗？”特鲁斯重复自己的问题。
“不，一点都不奇怪，很多人都这么干，例如博格坎普。”
由于男友的职业关系，特鲁斯对足球也是颇有涉猎，再加上家里往来朋友都跟职业足球有关，她对球星自然也是如数家珍，更不用说是在阿森纳红得发紫的博格坎普了。
“他像博格坎普？”特鲁斯试探地问道。
以男友的眼力，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会在晨练跑步过程中，特地驻足观看了。
可没想到，荷兰中年听后却明显一愣。
“他？”荷兰中年摇头，“跟博格坎普还差远了。”
“很差吗？”
“他现在距离墙壁应该在十米左右，这是职业联赛里最常用到的传球距离，也是所有职业球员必须要掌握和具备的，而且必须要是一脚触球。”
“但是你看……”荷兰中年指向滑板区里的杨阳，“他用了两脚，而且第一脚停球还经常没停好，可见这个人的基本功非常糟糕，连自己一个人训练都这样子，到了比赛场上，那就更差劲了，以他现在的水平连业余联赛都踢不上。”
特鲁斯无奈地朝天翻了翻白眼，自己这男朋友对待足球一向要求严苛，说话又直接，但眼光却非常毒辣，如果他这么说，那就一定错不了。
“看他年纪才十六七岁，有没有这么严重？”
“这是最基本的东西，十二岁就必须掌握了，西班牙在这一方面的训练就比我们要重视得多，尤其是……”
话说到一半，荷兰中年却突然神色一黯，仿佛被触及了心中软肋。
特鲁斯也留意到了。
自从半年前发生了那件事情后，他就开始变得意志消沉，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他的过错，但他依旧还是没能走出来。
眼见男友整天窝在家里也不是办法，正好有朋友在阿尔梅勒的多米尼加花园别墅区里买了房子，附近又有阿姆斯特丹周边最大的高尔夫球场，于是在特鲁斯的建议下，爱高尔夫球仅次于足球的他这才决定到阿尔梅勒暂住放假，避开外面的纷纷扰扰。
只是没想到，来到阿尔梅勒两天，男友今早却被这个奇怪的少年给吸引了。
“既然你觉得他很差，那又为什么好奇呢？”特鲁斯立即转移话题。
荷兰中年嘴角微微一抽，远远望着训练得汗流浃背的杨阳，仿佛像是在喃喃自语道：“我在好奇，这种枯燥乏味的无用功，他还能够坚持多久？”
“你怎么知道是无用功呢？”
“到了他这个年纪，再进行这样的基础训练，枯燥乏味至极不说，还事倍功半，刚开始贪新鲜，还可以坚持，可时间久了，当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徒劳时，他就会知难而退，这不是无用功又是什么？”
特鲁斯从话里听出了男友的深意，说的是这个少年，可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写照？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有用没用，都得试过才知道。”
“你太天真了。”
“是你太悲观而已，要不我们打赌？”特鲁斯满是挑衅地看着男友，她觉得应该给他找点事情做，省得他胡思乱想。
“打赌？”荷兰中年指向滑板区里的杨阳，“他？”
“对，我觉得他可以坚持。”
“不，特鲁斯·奥帕梅尔，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你输定了，他坚持不了一个月。”荷兰中年无比自信地说道。
这样的人和事，他见过也经历过太多太多了。
“那就赌吧。”特鲁斯双手一摊。
“好，一言为定。”
…………
…………
杨阳并不知道自己竟成为了别人的赌局，他只是专注地特训着。
在练习完十米处的对墙传球训练后，他又将距离后退到了十五米、二十米，最后还有其他一些训练项目，但都是一些最基础的。
以他目前的基本功，就应该从最基本的东西开始抓起。
用老冰的说法，颠球是最最基础的，但却并非目的，随着球感的逐渐提升后，颠球训练会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其他一些更有实际运用价值的训练。
杨阳对此是非常认同的。
结束了早晨的训练，杨阳重新背上书包，边颠球边往北走，很快就出了滑板公园。
杨阳的颠球看似随意，可仔细留意的话，就不难发现他的每一脚颠球都尽可能把节奏和力度控制得一样，迈出的每一步的步距都尽可能保持相同，这让他看起来仿佛带着某种韵律。
巴肯学园是从幼儿园到高中的一条龙学府，也是阿尔梅勒的私立名校。
从两周以前，杨阳颠球入学，就成为了巴肯学园的趣闻，但更多还是嘲讽和挖苦。
谁都知道，杨阳读书很好，但踢球却是一团糟。
约翰·雷普多次劝退杨阳的事情，早已被杨阳的队友们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可对此，杨阳却没有丝毫的回应，依旧还是我行我素。
想要改变外界对自己的看法，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通过学期考核，留在阿尔梅勒。
“这混蛋还真是不死心啊！”
在学校大门口，亨克·迪梅尔看着杨阳颠着球走进校园，双眼闪过了一丝怒意。
过去两周的训练里，杨阳在队内的表现是越来越不错，尤其是在抢圈游戏，虽说依旧是队内表现最差的，但所有人都已经很难再像以前那样戏耍他了。
可他进步了，亨克·迪梅尔却开始倒霉了，开始频频进入圈中抢球，而这都是拜杨阳所赐，甚至有好几次，迪梅尔都忍不住想要动手揍他一顿。
“我听到消息，他最近在训练中表现不错，教练组有意在周六安排他进入大名单，参加对阵奥姆尼巴斯的比赛。”旁边一名阿尔梅勒的青训球员说道。
“什么？”亨克·迪梅尔有些愕然。
“尼克受伤了，听说是教练要他踢防守位置。”
阿尔梅勒成立不到七年时间，不管是青训梯队还是一线队都还不够完善，所以青年队跟私立学校巴肯学园合作，十六和十七年龄段的球员就代表巴肯学园参加阿姆斯特丹南部的周六校际联赛。
奥姆尼巴斯也是阿尔梅勒的球队，跟本市的一支征战第四级别的业余球队合作青训，实力不弱，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
亨克·迪梅尔双眼一眯，他是青年队的队长，同时也是校队的队长，却暂时还没收到通知。
“那他应该开始为自己祈祷了。”
一连几日，杨阳依旧还是没日没夜地坚持特训，直到周五下午的训练课结束后，他才被教练组留下来单独谈话，得到了自己周六下午进入比赛大名单的消息。
负责通知他的是主教练约翰·雷普的助手，同时身兼巴肯学园校队主教练迪克·范普尔。
“我们所有人对你最近一段时间在训练中所表现出来的进步感到非常惊讶，结合目前球队的情况，雷普先生和我共同决定，把你排进明天下午的比赛名单。”
杨阳听到这一消息时，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他来到阿尔梅勒快一年了，但从来没代表巴肯学园出场过，这是第一次。
迪克·范普尔对杨阳的反应也感到正常，虽说他跟约翰·雷普的判断一致，觉得杨阳很难留在阿尔梅勒，但他对这个倔强得令人钦佩的年轻人还是非常欣赏的。
以他的这种态度，就算在球场上走不出来，早晚也能在其他行业闯出一番事业。
“好啦，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到时候我会根据场上的情况，再决定是否安排你上场。”范普尔笑着拍拍杨阳的肩膀，鼓励道，“你也知道，奥姆尼巴斯的实力也不弱。”
虽说阿尔梅勒崛起得很快，但到底是草创不到七年时间，根基还很薄弱，更多还是靠约翰·雷普的影响和人脉关系在支撑，这也是俱乐部主席愿意把球队一切大权都交给他的原因，而青训也是阿尔梅勒的一大短板。
成为阿贾克斯卫星俱乐部，得到青训方面的支持，也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情，短期内还很难看到成果，至今为止，阿尔梅勒都还没有青训球员进入过阿贾克斯青训营。
而今年，亨克·迪梅尔被誉为是最有希望入选的，他是队内技术最好的中场核心。
“好好准备。”范普尔微笑地留下这句话后飘然离去。
杨阳则是不敢相信地站在原地，这就要上场比赛了？
“还没这么容易，别想太多了。”脑海里传来了老冰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什么？”
“安排你进入名单，主要还是你们球队近来的伤员多了，后防线有些吃紧。”
“后防线？”杨阳愣了一下，他可是踢前锋的，再不行也是右边前卫。
“估计是看你近来抢球抢得不错吧。”
杨阳不免有些苦笑，他在国内一直都是踢前锋，来到荷兰后也一直都以前锋自居，可现在却要去改打后防线，能不能行？
但他却没得选，想要出场比赛，那就得听从教练组的安排，别说是踢后卫了，就算是让他去踢守门员，他也只能照办。
当然，对杨阳来说，能出场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以你目前的情况，也确实是需要比赛锤炼，现在也是一次机会，我们改变一下训练计划，今晚你就开始学球星技。”老冰突然说道。
“球星技？”杨阳乐坏了。
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事情啊。
…………
…………
A6高速公路是阿尔梅勒连接阿姆斯特丹的主要交通干道，第五号出口正好落在市区核心地段，出口以北就是阿尔梅勒汽车城。
沈记中餐馆就座落在汽车城和北边密集居民区的中间，外面有一大片可供停车的空地。
每当夜幕降临时，从阿姆斯特丹和汽车城下班回来的车流，很快会填满这片停车场，这也是沈记中餐馆一天里生意最好的时段。
杨阳放学后一路颠球来到了中餐馆，从后门进入厨房，这时候舅舅沈明一家也早已忙开了，表姐沈玉竹精通荷兰语，负责点餐和收款，舅妈张兰和一名华人妇女负责端盘送餐和擦洗桌椅，舅舅沈明跟两名帮厨更是在热烘烘的厨房里忙得大汗淋漓。
一进入餐馆，杨阳很自觉就放下书包和足球，开始招待客人，帮忙迎来送往。
每到餐点，餐馆里就跟打仗一般，人人争分夺秒，这也是餐饮业的普遍状况，能赚钱，利润也不错，就是比较辛苦，餐点就不用说了，其他时间更是要忙着准备，每天都是起早贪黑，没有一刻停歇。
等到餐点过了，他们才有时间吃饭，每次都是用当日的剩菜，随便弄个三餐一汤，老板和员工们都凑成一桌，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
借着吃饭的时候，杨阳把自己被安排进明天比赛大名单的事情说了一遍，舅舅沈明听得大声叫好，“虽然踢球的事情我不懂，但看来你这一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对于当初提议外甥来荷兰踢球，沈明多少还是心存内疚的，毕竟他对杨阳在荷兰的遭遇也是心里清楚，而现在听说杨阳被排进了大名单，他也同样非常高兴。
“这样，明天正好是周六，基本没多少客人，我提议，我们到现场去给杨阳加油，怎么样？”
舅舅的提议立即得到了舅妈和表姐的赞成，他们可都非常喜欢和照顾杨阳。
“舅舅，我只是进了大名单，未必有机会上场的。”杨阳倒是有些忐忑，生怕舅舅一家太过期待了，毕竟他可不会首发出场，谁知道能不能替补上场？
“没关系，只要进入大名单就有机会，这一场上不了，那就下一场，就像咱们老祖宗说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舅舅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对，小弟，姐也相信你。”
杨阳听得很是感动。
舅舅家没有男孩子，从小到大都特别疼爱杨阳，简直把他当亲儿子一般看待，这次让他到荷兰来，更是花费不少，对他的关爱和照顾，他也是心里清楚。
“我明白，我一定努力不让你们失望！”杨阳坚决道。
…………
…………
吃完饭后，沈明就把杨阳赶回家，不让他帮忙收拾，说是让他专心准备明天的比赛。
杨阳心里念着超级训练场里的球星技，也不啰嗦，直接回家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来到了超级训练场。
老冰显然早已准备就绪，就等他到来了。
训练场四周依旧站满了球星，人数比上次杨阳看到的还要多，据说是聚集了古往今来所有的超级巨星，不仅是锋线中场和后防线，甚至连门将都有。
“根据我对你身体的扫描，发现你属于典型的东方人的身体，力量比较弱，身高只有一米七六，虽说还处在发育阶段，但不适合力量型球员，基本功较差，所以我暂时推荐你走速度型球员路线。”
“嗯。”杨阳点头，这也很符合他自己的定位。
以他的身体素质，跟队内的荷兰同龄球员比起来，差距还是不小的。
哪怕是像亨克·迪梅尔这种技术型球员，身体对抗能力也是很强的。
“你可以从中选择你想要的球星技，但我想要提醒你的是，学得多未必是件好事，尤其是以你目前的实际情况，学得太杂反而可能是件坏事，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不如先专精于某一项，之后再逐渐学习其他。”
杨阳明白，正所谓贪多嚼不烂，兵贵精不贵多，就是这个道理。
想要在超级训练场里学会球星技，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刻苦肯练就行，但要练到实际运用，尤其是在比赛中实际运用自如，那就没这么简单了。
以他目前的基本功，就算只学一项球星技，都足以让他吃尽苦头，要是学得太杂，反而分心，对他将来的发展也没有什么好处。
走进超级训练场，杨阳的目光扫过四周围林立的球星光影，每一个都是当时这个星球上最炙手可热的顶级巨星，每一项球星技都曾经纵横世界足坛，所向披靡，都是他梦寐以求的至宝，但他现在必须要做出抉择。
虽说这一场比赛可能会被安排打后防线，但杨阳认定自己最想要的还是中前场进攻角色，作为速度型进攻球员，他自动忽略了维埃里等身体强壮的球星，更多还是关注一些速度型进攻手，最吸引他的就是马拉多纳的盘带、齐达内的传控、克鲁伊夫的转身、罗纳尔多的突击、贝利的节奏、范巴斯滕的射门和博格坎普的停球。
从实战的角度来看，这些都非常有用。
齐达内在法国世界杯上，通过自己出类拔萃的个人实力，率领法国队最终问鼎法国世界杯，这名超级球星的传球和控球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很多人都对他的优雅球风赞不绝口，殊不知，球风之所以能优雅，是因为他有着超凡的脚下技术。
球王马拉多纳的盘带也是惊世骇俗的，至少他一个人率领那不勒斯夺冠，又率领阿根廷夺得世界杯，虽然很多人对他的性格和做事风格有些看不过去，但却不能否认他在足球场上的超人发挥和表现。
至于贝利、克鲁伊夫、罗纳尔多、范巴斯滕和博格坎普等巨星都不需要多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能够学到他们的绝技，哪怕只是学到皮毛，都足以让杨阳受益终身，纵横绿茵场。
但这些可都未必适合现在的杨阳。
他现在的问题是基本功太差，所以像齐达内的传控、马拉多纳的盘带和博格坎普的停球等球星技，明显都不适合现在的他，毕竟这些都需要拥有非常扎实的基本功才能发挥作用。
刨除了这些，那剩下来的，适合杨阳的球星技也就不多了。
所以很快，杨阳就做出了决定。
“你确定？”老冰很机械地询问。
杨阳重重地点头，“是的，我确定。”
老冰没再多说什么，就看到原本站在球场四周围的球星光影突然变得黯淡无光，仿佛所有的光亮都汇聚到了罗纳尔多的身上，让这名身穿红蓝色球衣的超级巨星变得异常璀璨夺目，最后更是刺眼无比。
罗纳尔多的突击！
这是杨阳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所做出来的一个决定。
速度是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基本上百米速度在十一秒左右，如果再经过比较专业的训练，进入十一秒也不难，所以他考虑的是如何最大限度发挥出自身优势。
可所有踢过球的人都知道，在三种情况下球员的技术动作会变形得厉害，大打折扣。
一种就是受到高强度压迫的时候，还有一种就是在体能消耗得非常厉害的时候，最后一种就是在高速冲刺的情况下。
杨阳选择罗纳尔多的突击，除了罗纳尔多带球高速突破和变速变向，以及突破过人的能力，都很符合杨阳目前的优势之外，还因为他在高速突击的情况下，技术动作丝毫没有变形，这对于一名速度型球员来说，太重要了。
除了罗纳尔多的突击外，还有一项球星技很适合杨阳，那就是亨利的左内切。
顾名思义，这是阿森纳巨星亨利最擅长的得分方式，从左边线拿球启动，利用自己的速度内切后得分，但相比于罗纳尔多的突击，亨利的左内切受到了球场区域的限制。
至于范巴斯滕的射门，虽然也非常实用，但暂时不是杨阳的首选，毕竟他可不是球队的前锋，别说是起脚打门了，恐怕连靠近球门的机会都没有。
综合考虑之下，杨阳觉得还是罗纳尔多的突击最适合自己。
当四周围所有球星光影都融入了黑暗，罗纳尔多的身影却变得异常刺眼，最后仿佛爆炸了一般，化作了一道光束，直接射进了杨阳的额头正中。
杨阳心念一动，突然间，之前看到过的罗纳尔多的球星光影所展示过的种种高速突击下的动作，都异常清晰地呈现在杨阳的脑海里，细微到哪怕一个动作，甚至是肌肉的用力情况，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在杨阳面前。
只是这一瞬间，他就懂了。
等到杨阳再睁开眼睛时，面前已经多出了一名防守球员，脚下也多了一粒黑白相间的皮球，很明显，他今晚的特训时间到了。
“考虑到时间有限，我建议你暂时先专门练习一个动作，钟摆过人。”老冰建议道。
“钟摆过人？”杨阳有些诧异，这可是罗纳尔多的招牌动作。
“罗纳尔多的钟摆过人幅度太大，对身体的柔韧性和平衡性要求很高，但我稍微做了些修改，提前加入了步伐变换和迷惑性的假动作，效果丝毫不输给罗纳尔多，而且更重要的是，对膝盖不会造成严重的损伤。”
球星的招牌绝技并非其他人无法尝试，例如罗纳尔多的钟摆过人，会用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为什么没几个人用？
除了对身体柔韧性和平衡性的要求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对膝盖损伤很严重，罗纳尔多自己就深受其苦，一辈子都在跟膝盖伤势打交道，其他人也自然不愿轻易去冒此风险。
如果真如老冰所说，经过超级训练场改良过的钟摆过人，能够减少对身体素质的依赖，以及对膝盖的损伤，过人效果却丝毫不输给罗纳尔多原版的话，那简直太叫人难以置信了。
一念及此，杨阳已经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你面前的这名防守球员的实力是按照荷兰第四级别联赛后卫平均水平来设定的，相信你明日上场比赛的话，遇到的防守球员水平也应该不会超过他。”
奥姆尼巴斯的母队目前也就是在第四级别联赛，相信青年队的后卫实力应该是要逊色一些。
“我可以开始了吗？”
“随时可以。”
杨阳看着前方的假人，估计距离大概有二十米远，脑海里回想着自己刚刚学会的，罗纳尔多高速带球冲刺后突然变速变向，施展钟摆过人时的场景，他也想要试一试。
只见他轻轻把球往前踢去，右脚用力一蹬，以最快的速度追着球去。
追上球后，杨阳杀到了防守球员的面前，可刚要使出钟摆过人的动作时，眼前人影一闪，却是那防守球员突然欺近出脚，不仅将他的脚下球强行断走，还将他整个人都撞翻在草地上，直跌得七荤八素，五内翻腾。
看来，这名防守球员不仅防守实力达到了第四级别联赛球员的水平，连暗地里下黑手的小伎俩也都学得有模有样。
杨阳倒在地上，身体虽难受，但更多却是震惊。
整个过程当中，他都以自己最大的能力，最快的速度，按照脑海里钟摆过人的动作去完成，可没想到还没耍出来，就被防守球员给看穿了。
要知道，以前他速度快，但基本功差，对球的控制和脚下动作的拿捏能力很差，但经过几周的特训后，他基本功有所加强，他感觉自己对球的控制力和动作的拿捏都有明显提升，可以说，这是他踢球十几年来最好的一次尝试过人。
可面对只有第四级别联赛实力的后卫，他竟然连尝试钟摆过人的机会都没有，难道说，荷兰第四级别联赛的球员真的就这么强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察觉到自己的问题没有？”老冰冷冷地问道。
杨阳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停地摇头，却没有回答。
刚才的这一次失败，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打击。
“那就再试试。”
很快，杨阳又站在了防守球员的二十米外。
这一次，他特地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一下钟摆过人的全过程，把每一个动作放慢，逐帧逐帧地看清楚，还真让他留意到了自己之前忽略的一处细节。
那就是在刚开始的时候，罗纳尔多的速度很平稳，迈出来的每一步距离都接近相同，自己可以轻易判断出他的下一步，但在接近防守球员后，他有一个很明显的变速，步伐频率或加快或放慢，步距也有所调整。
“还来吗？”老冰淡淡地问道。
“再来。”
杨阳凝视了前方的防守球员一阵，很快又再次带球冲了上去，而且这一次他还按照球星光影所展示的那样，欺近前突然一个加速，试图打乱对手的节奏，紧接着右肩一沉，可就在这时候，防守球员却突然上前贴近他，果断出脚将皮球捅掉。
这一次虽说没有倒地，但球还是丢了，钟摆过人再度失败。
“怎么回事？”杨阳很是苦恼地问道。
“我之前说过，学很容易，但用却很难，这还仅仅只是在训练，到了真正的比赛，对手会更加难缠，也更加变化多端。”老冰淡淡地提醒道。
杨阳重重地吐了口气，他开始意识到，老冰这是在用事实告诉他一个道理，超级训练场并非万能，只是能够辅助他的工具，但千万不要以为，有了超级训练场，学了球星技就能够纵横赛场，所向披靡。
“让罗纳尔多自己来演示给你看吧。”
话音刚落，训练场里再度出现了罗纳尔多的球星光影。
只见他拿球启动后，直接杀向了防守球员，就如之前所展示的那样，起初步伐平稳，突然一个加速后，接着一个钟摆过人，轻而易举地过掉了防守球员。
整个过程一如既往的简练，干脆利落。
随后，罗纳尔多的球星光影再度演示了几次，每一次都过得非常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防守球员在面对他时根本无能为力，防守得极为狼狈。
“这个罗纳尔多的水平也被我削弱了，基本上也是第四级别联赛球员的水平，速度也跟你一样，但效果……你也看到了。”
杨阳点头，他确实太震撼了。
“同样的一套动作，换你来防守，再看清楚点。”
老冰一提醒，那个罗纳尔多就朝着杨阳带球高速冲上来。
杨阳注意力全都落在了罗纳尔多的身上。
正如演示中所说，刚开始的时候，罗纳尔多的速度很平稳，自己可以判断得出来他的每一步，可等到他靠近，却突然加快了步伐频率，使得整体速度也跟着提升。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电光石火间，变化还是让杨阳有些惊慌失措，尤其是当他看到罗纳尔多右肩一沉，头也看向了右侧，整个人像是要往右侧突破的时候，立即本能反应地做出封堵的动作，可没想到，罗纳尔多却是一个钟摆过人，扣球向左。
他被过了！
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没有丝毫身体接触，甚至他连罗纳尔多的衣服都没碰到。
就这样被过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看起来很普通的技巧，自己也会，可在罗纳尔多的身上，却如此厉害？难道是他的速度和爆发力？
不对，杨阳可以肯定，削弱后的罗纳尔多的爆发力和速度其实也没有恐怖到那种程度。
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技巧，在他的身上，却能产生这样的威力呢？
“你看看这个。”
画面一转，杨阳的面前出现了四条跑动的足迹。
“上面两条是你的，下面两条是罗纳尔多的，足球印记是每一脚趟球的位置，你看出什么了吗？”
杨阳看得很认真，也很仔细。
他发现上面两条足迹很紊乱，完全没有章法，每一步之间的距离有大有小，大是因为趟球力度大了，所以要大跨步追上，小是因为趟球力度小，或者是要准备假动作，所以要小碎步调整。
可下面两条就明显不同，两条足迹的前面阶段几乎都是一模一样，每一步落点，每一脚趟球，都十分接近。
“同样的这一连串动作，就算你让罗纳尔多再尝试一百次，每一步的距离，每一次的触球时机，基本上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因为这是最适合罗纳尔多的步伐。”
“你再认真地想一想，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罗纳尔多往右是假动作，可你却还是上当了？”
老冰淡淡的提问让杨阳也不禁问着自己。
是啊，明明知道第一下往右是假动作，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会上当？
“因为你被自己的本能给骗了！”
“因为你被自己的本能给骗了！”
老冰这一句冷冰冰的话，让杨阳突然间好像明白了很多事情。
“每一个人都会想要控制一切，并对未来可能会出现的危机做出预判，防守球员也是如此，所以刚才罗纳尔多起初并没有用最快的速度去冲刺，这是一种迷惑对手的方法，让你不自觉地去预测他进入你防守区域的那个点，并提前做好防守应对的准备。”
“可当他突然变速，彻底打乱了你的计划，让你有些手足无措，所以当你看到他的假动作，你就不由自主地做出反应，因为你要弥补自己之前的预判失误。”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冰冷冷地宣判。
“有时候，人为了弥补之前所犯下的错误，总会在不知不觉间犯下更大的错误。”
杨阳听明白了，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简单一句，就是变化。
利用这种速度变化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进而引导对手犯错。
而那些防守经验很丰富的球星，往往能够依靠自身的经验和能力，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不犯错，可就算是他们，面对顶级的罗纳尔多，也还是没有太过有效的办法。
除了犯规！
再深入一想，自己近来在队内抢圈游戏中表现提升很大，抢球效率很高，不就是因为自己总是虚晃一枪，指东打西，这不也是一种变化吗？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想了想后，杨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的，没有这么简单。”
“速度的变化只是一种诀窍，真正的关键在于罗纳尔多出色的步伐和调整能力。”
画面再度一变，杨阳的那两条足迹被隐去，剩下罗纳尔多的那两条，被放大。
“你注意看，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步伐，每一步迈出的距离长短，每一步的落点在哪里，这些都是他设计好了的，而面对不同的对手，他会采取不同的策略。”
“他面对你，跟面对防守假人时，之所以提速时机提前，是因为你有心理准备了。”
“对他来说，早半步，晚半步，没有丝毫差别，可对于防守球员来说，却是截然不同。”
杨阳听明白了，也彻底服气了，至少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跟职业球员，尤其是罗纳尔多那样的球员之间，存在着多么可怕的差距。
要知道，钟摆过人只不过是罗纳尔多巅峰时期的其中一项成名绝技而已。
可就是这样一项看似简单，又很容易学会的钟摆过人，内里却蕴含着如此深奥的门道。
这还仅仅只是罗纳尔多的突击这项球星技里的其中一小部分，可见巅峰时期的罗纳尔多的突击那是何等的博大精深，恐怕是聚集了罗纳尔多职业生涯的踢球智慧精髓吧。
“有一个问题。”杨阳现在像是一个虚心向学的三好生，“你说罗纳尔多的落点、步频和步距都是提前设计好了的，可难道他在比赛中都在思考这些问题吗？”
“不，比赛瞬息万变，他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思考。”
这一下杨阳又不明白了，“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肌肉记忆。”老冰言简意赅的说道。
这下杨阳就明白了。
事实上，在国内的时候，教杨阳踢球的教练就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职业和非职业球员的差距是惊人的，也是全方位的，可说到底，除了身体素质和意识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肌肉记忆。
就好象罗纳尔多，他的每一次触球，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过去二十年无数次踢球和训练所积累下来的，是经过千锤百炼出来的，最终形成的一种肌肉记忆。
所以，对他来说，这样踢球就好象是一种本能习惯。
“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是罗纳尔多了。”杨阳心悦诚服地赞道。
想要成为超级巨星，天赋异禀确实是一部分，但最重要的还是要苦练。
“你现在时间有限，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所以你还是专注于练习这个钟摆过人，至于能用出几分实力，那还是要看你自己了。”老冰依旧很机械地说道。
杨阳明白，兵贵精不贵多，他现在最需要的还是一技傍身。
在超级训练场里训练还有一大好处，那就是培养肌肉记忆的速度要比在现实中更快，可就算是如此，想要一个晚上学会钟摆过人并融会贯通，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时间紧迫，杨阳也没办法给自己制定什么目标，只能抓紧时间，努力练习了。
…………
…………
周六的早晨，滑板公园比平时更加冷清。
杨阳却是跟平日一样，早早起床后，跟舅舅说了一声，颠着球来到公园里训练。
踢球讲究的是熟能生巧，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能有丝毫懈怠，尤其是基本功。
正所谓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
由于是周六，不用上课，所以杨阳早晨的训练量要比平时更多一些，所有项目通通加倍，一直练到汗流浃背后，他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等他准备走回路旁长凳休息时，却发现长凳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位陌生的荷兰中年。
瞧他的年纪大约在五十岁左右，戴着一顶运动帽，帽上正中有高尔夫球的标志，帽檐下是一张颇为严肃的中年人的脸，双鬓都白透了，体型略微臃肿，大肚腩撑得那件灰色的运动POLO衫紧绷绷的，看起来就跟怀孕了似的。
荷兰中年坐在长凳上，双手各拿着一瓶水，看起来颇具威严。
等到杨阳走过来，他才递过了左手的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不用了，谢谢。”杨阳也不认识他，自然不会接过来。
但那名荷兰中年却不为所动，非但没有收回，反而递得更近一些，“聊几句吧。”
从这人的表情里，杨阳读懂了意思，这是个倔强的家伙，想要拒绝他可不容易。
“谢谢。”杨阳接过了水，但却没有打开，而是放在一旁，自顾自地从背包里取出毛巾来擦拭浑身的汗水。
“我观察你好几天了。”帽檐下，荷兰中年眯着双眼看着前方那一堵布满了涂鸦的墙壁。
“嗯？”杨阳没仔细听。
荷兰中年也不重复，而是问道：“你是巴肯学园的？”
“嗯。”杨阳点头，巴肯学园就在公园北边，被猜出来不奇怪。
“效力于阿尔梅勒俱乐部的青年队？”荷兰中年再问。
“嗯。”杨阳还是点头。
“约翰·雷普和迪克·范普尔的眼光都不错，你是怎么进去的？”
杨阳默默地看了荷兰中年一眼，却没有回答，从对方的语气里，他感觉对方好像跟约翰·雷普和迪克·范普尔都很熟悉。
“你认识雷普先生？”杨阳反问道。
“当然，我们是青年队的队友。”荷兰中年淡淡回道。
“阿贾克斯？”杨阳有些意外。
约翰·雷普出自阿贾克斯，这在阿尔梅勒队内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荷兰中年淡淡地点头，“他是青训嫡系，但我不是，只是有幸跟他在青年队当了两年队友，后来他就上了一线队，而我……”
虽然说得适可而止，但杨阳隐约能够听得出，估计他在阿贾克斯的发展并不理想。
“你的基本功很差。”荷兰中年转移话题说道。
杨阳颇为尴尬，虽说是足球前辈，但这未免也太直接了点吧？
但他还是点头嗯了一声，算是承认这个事实了。
“看你年纪应该十六七岁了吧？”
“十六。”
“约翰·雷普把阿贾克斯的那一套青训都搬到了阿尔梅勒，按照你这个年纪，恐怕很难通过考核吧？”荷兰中年淡淡地看着杨阳。
从只言片语中，就能推导出这些，看得出来，对方非常了解阿贾克斯的青训体系。
“难道，约翰·雷普和迪克·范普尔没把情况跟你说清楚？”
杨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说了。”
“那你还每天都来这边坚持加练？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一些无用功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无用功呢？”杨阳再度反问道。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不管将来如何，只要肯付出，就一定会有收获。”
“但最后你还是无法通过考核，这不是无用功？”
杨阳点头，“没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结果是什么？”
顿了顿后，杨阳直视着这个荷兰中年，“先生，我看你也应该是个足球从业者，你应该知道，这就好像是一场足球比赛，它有九十分钟，我现在才踢到八十五分钟，虽然还处于落后，可谁又敢说，我最后没有翻盘的机会呢？”
不等荷兰中年开口，杨阳又一鼓作气地说下去。
“九九年弗格森的红魔曼联多少次终场翻盘？甚至在决赛里逆转了拜仁慕尼黑夺冠，创造了伟大的三冠王奇迹，这难道不正是足球的魅力吗？如果当时弗格森和他的球员，在落后拜仁慕尼黑的时候，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要放弃，那还有最后的逆转神话吗？”
荷兰中年听到这里，微微动容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杨阳的这一番话触动了他，让他近半年来的阴霾的压抑心情看到了一缕微弱的阳光。
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倔强固执的人，但近几年来的接连打击，给他带来了惨痛的教训，甚至让他有些挫败，而偏偏他又不是一个听得进别人劝的人，任凭四周围亲朋好友怎么劝，他都是无动于衷。
可现在，杨阳的这一番话却让他觉得亲近，甚至生出了些许的共鸣。
只要比赛还没有结束，那就还有机会。
话不投机，杨阳不大愿意跟他多说话，感谢他送了一瓶水后，提上背包就回去了。
身后的荷兰中年却是默默地看着杨阳离去的背影，突然嘴角一扬，竟然笑了。
“真是个有趣的小子。”
周六下午，在巴肯学园的校内足球场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校际联赛。
由于今天参赛的两支球队都是阿尔梅勒的球队，吸引了诸多本市球迷的到来，将这一片没有看台的足球场围得水泄不通。
参赛的两支球队分别是东道主巴肯学园对阵老牌强队奥姆尼巴斯。
巴肯学园是阿尔梅勒的私立名校，但体育却并非强项，一直到本市新锐阿尔梅勒俱乐部崛起之后，巴肯学园才跟对方的青训展开全面合作，借助阿尔梅勒的青训来提升校队的实力。
但阿尔梅勒到底才崛起短短不到七年，就算青训跟阿贾克斯合作，但也还未成气候，反倒是奥姆尼巴斯，作为老牌学府，校队实力一直强劲，而且这一场比赛对方有意识地重点盯防巴肯学园的中场亨克·迪梅尔。
作为阿尔梅勒青年队的希望之星，亨克·迪梅尔被誉为第一个有希望进入阿贾克斯青训营的球员，实力在阿尔梅勒可谓是鹤立鸡群，场上作用明显。
但在奥姆尼巴斯的重点盯防下，队友给予的支援力度又不够，让他左支右绌，陷入孤掌难鸣的窘境，很难有所表现。
反倒是奥姆尼巴斯的左路打得十分活跃，一次又一次地撕开了巴肯学园的防线，并在上半场很快就利用一次左路球员的速度，强突防线后传中，禁区内的高中锋快速跟上，门前旱地拔葱，近距离头球破门。
失球后，巴肯学园打得很乱，尤其是亨克·迪梅尔，更是在场上表现得有些急躁，频频出现失误，被奥姆尼巴斯一次次地逮着机会打出反击。
上半场最终还是以奥姆尼巴斯的一球领先而结束。
走下场的巴肯学园球员一个个都显得很是愤愤不平，显然对上半场的比赛结果相当不满。
作为首次进入比赛大名单的菜鸟，杨阳做好了不上场的心理准备，但整场比赛他都在关注着比赛的局势，尤其是对方的左路两名球员。
奥姆尼巴斯踢的是四四二阵型，战术打得比较简单，球到了前场后基本都是中路分球到左路，利用左边前卫的速度冲击到防线身后来传中制造威胁。
巴肯学园这边的问题是，主力右后卫尼克受伤缺阵，替补球员实力不足，临场露怯，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这才被奥姆尼巴斯逮着机会，一个劲地打，频频制造威胁。
阿尔梅勒主教练约翰·雷普这一场比赛也亲临现场，但他更多是站在外围，现场指挥的依旧是助理教练迪克·范普尔，他看起来也意识到了问题，中场休息时把所有球员都叫了过来，重新布置右路的防守。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考虑过要换人。
…………
…………
“你为什么会想要来看这场比赛？”
场边观战的球迷中，特鲁斯·奥帕梅尔很奇怪地问着身旁的荷兰中年。
他已经刻意远离足球近半年时间了，在这半年里他没有看过哪怕是一场足球比赛，可让特鲁斯感到惊讶的是，半年后，他看的第一场比赛竟然是一场业余得不能再业余的校际比赛。
为什么？
荷兰中年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主队教练区，范普尔已经把所有人都叫过去了，在他身后，约翰·雷普也在帮着出谋划策，看起来，这位老朋友也是坐不住了。
对于男友的这种态度，特鲁斯早已习以为常了，翻了翻白眼，转过头去。
在她旁边站着三个华人，从那年轻女孩的话里，特鲁斯知道他们就是那个滑板区训练的中国少年的家人，这一场比赛是特地来给他加油的，但那个少年却始终端坐在板凳上。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这一场比赛怕是上不了场了。
首发主力都守不住，换上一个基本功和实力都更差的球员，就更守不住了。
可就在这时候，特鲁斯的脑海里却突然间闪过了一道灵光，难道是他？
“你是为了他才特地来看这一场比赛的？”特鲁斯有些诧异。
荷兰中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是关心我们的赌约。”
可这话太敷衍了，特鲁斯根本不会信，甚至她更加好奇了。
到底这个中国少年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值得他专门跑来看他的比赛？
“你肯定会失望的，这一场比赛他应该不会上了。”特鲁斯摇头道。
但没想到，荷兰中年却还是淡淡地说道：“比赛还没结束，谁知道呢？”
特鲁斯又翻了翻白眼，满是无奈，但心里头却多少有些欣喜。
他终于开始打起精神了。
…………
…………
下半场的比赛重新开始。
奥姆尼巴斯依旧还是坚持上半场的策略，中场重点盯防亨克·迪梅尔，反击时一个劲地逮着巴肯学园的右路打，简直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不管是约翰·雷普，还是迪克·范普尔对此都感到有些无奈，却又没有办法。
己方羸弱的右路正好撞上了对方强劲左路的枪口，要是奥姆尼巴斯不懂得好好利用，那才是怪事呢。
“他们显然把我们研究透了。”迪克·范普尔很是郁闷地摇头道。
虽说只是青年队，又是没什么人关注的校际比赛，可到底是他独立执教，自然不想输球。
可看看场上局势，再看看己方替补席，他还能够相信谁呢？
就在他满是郁闷的时候，场上的奥姆尼巴斯球员中场断球，亨克·迪梅尔没能及时把皮球传出，被断球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反抢，任由对方带球策动反击后，再一次传到了左路。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就是上半场那个失球的翻版，奥姆尼巴斯左路传中，禁区内高中锋抢到了第一落点，头球攻门，但这一次打在了防守球员身上，结果却被对方的前锋捡漏补射命中。
零比二，巴肯学园大势已去。
…………
…………
虽说没有上场比赛，但到底是第一次坐在替补席上，杨阳自然也希望球队能够走好运。
说不定球队赢了球，下一场主教练还安排自己进大名单呢？
可没想到，球队在遭遇同城强敌时，竟然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看看球场上这一群平日里把他蹂躏得惨不忍睹的队友，此时此刻却是发挥不出半点平时训练场上的实力水平，尤其是亨克·迪梅尔，在场上更像是一只瞎闯乱撞的无头苍蝇，哪里还有半点平时队内头号球星的风采？
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杨阳都是队内的头号球员，还没有什么感觉，可现在坐在板凳上，他却突然间意识到，哪怕是强如亨克·迪梅尔，当他陷入孤掌难鸣的时候，就算实力再强，都无法发挥出水平来。
说到底，足球是十一个人的游戏，一个人打十一个是不可能成功的。
没能上场比赛，但却不代表杨阳没在学习。
老冰在赛前给他布置了一项任务，那就是专注地观察比赛形势，同时代入思考三个问题，如果是我的话，会怎么跑？怎么接？接了之后怎么办？
这三个问题看似很简单，但结合信息量巨大，并且瞬息万变的比赛形势，哪怕杨阳有上帝视野辅助，也还是头大如斗，往往应接不暇，最后只能专注于右路两名球员身上。
也恰恰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注意到，这一场比赛替补上场的右后卫发挥得实在太烂，连平日训练里的一半水平都没有。
…………
…………
比赛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奥姆尼巴斯二比零领先主队巴肯学园，这对主队打击很大，反倒是客队则是士气如虹，大有一鼓作气血洗巴肯学园的架势。
可就在所有人都担心，巴肯学园是否会兵败如山倒的时候，场上却再度发生了变故。
在一次防守对方直塞身后，跟对方左边前卫比拼着速度的时候，回追中的巴肯学园右后卫虽然抢到了皮球，却跟对方球员撞在了一起，整个人跌了出去，再也没从草地上怕起来。
场边的球迷都哗然了。
主裁判很快暂停了比赛，示意队医入场，没多久，担架也跟着入场，将巴肯学园的右后卫抬出了球场，初步诊断，扭伤。
屋漏偏逢连夜雨。
场边支持巴肯学园的球迷都失望地摇着头，显然对这一场比赛感到绝望。
两名右边后卫都伤了，面对奥姆尼巴斯强势的左路，这场比赛还怎么踢？
迪克·范普尔也同样苦恼，眉头紧锁的荷兰人双手用力地握紧拳头，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决定。
换人，必须要换人。
但关键是，换谁？
换一名中卫上去？
那这一场比赛就输定了，所有人都会觉得他的这个决定保守了。
迪克·范普尔目光扫过了替补席，眼神里充满了纠结，不管哪一个都不合适。
最终，他将视线落在了杨阳的身上。
这名中国少年近来进步不小，尤其是在防守端，更是屡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抢截，而且他的体能非常充沛，速度又快，这时候让他上去，说不定剩下的半个小时反而防住了。
一念及此，迪克·范普尔咬了咬牙，死马当作活马医，立即指向了杨阳。
“杨，赶紧脱衣服，上场踢右边后卫。”
“啊？”杨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迪克·范普尔。
这个时候要他替补上场？
“我相信你，杨，你一定能够胜任的。”迪克·范普尔鼓励道。
可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苍白无力，杨阳更是不信。
“总之，上去之后，你什么都不用想，做好一件事，那就是防守，盯住对方的左边前卫，其他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后，迪克·范普尔就用力地拍了拍杨阳的肩膀，把他推到了场边。
杨阳的脑袋还晕乎乎的，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要上场了。
一直到他站在场边，看到了球场对面的舅舅一家三口冲着自己招手，大声喊着加油时，他才微微一笑，头脑也变得清醒了。
是啊，终于轮到他上场了。
“他是谁？”
看到巴肯学园换人，奥姆尼巴斯上下都十分关注，主教练更是对那名站在场边，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感到十分陌生，他的材料里可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不知道，没见过。”旁边的助手也是一无所知。
他们到底只是校队，情报收集做不到职业队的程度，最多只能掌握一下巴肯学园过去几场比赛的出场名单，以及球员的大致情况，对于从未进入过巴肯学园大名单的杨阳，自然是一无所知。
“想来是个临时抽调进队凑数的吧。”助手蛮不在意地说道。
主力和替补两名右边后卫连续受伤，这对巴肯学园的打击不可谓不惨痛，偏偏奥姆尼巴斯的左路进攻是球队的强项，眼下正是一鼓作气，拿下一场大胜的最佳时机。
主教练也点了点头，认同这个判断，迪克·范普尔这时候用他，简直就是病急乱投医。
一念及此，他立即走到场边，示意球员继续强攻左路。
今天，他要在同城死敌的主场拿下一场大胜，大大提振球队的士气。
…………
…………
“怎么换他？”亨克·迪梅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都什么时候了，迪克·范普尔竟然换上一个菜鸟？
难道他已经放弃这一场比赛了吗？
“怎么回事？”
“范普尔怎会这么换人？”
“怎么能让这家伙上呢？”
“完啦，完啦，这家伙上来，我们输定了。”
四周围的队友也是一片哀嚎。
虽说杨阳在过去一段时间的训练中进步明显，可架不住他原来表现得太烂，给队友留下了先入为主的阴影，所有人又都早早判处了他的死刑，再加上他跟亨克·迪梅尔等队友的矛盾，使得所有人对他依旧充满了不信任。
以他那糟糕的基本功，拙劣的训练表现，谁敢相信他？
“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必须要尽快稳住阵脚，确保不失球，再争取扳平比分。”亨克·迪梅尔咬了咬牙，发狠道。
顿了顿后，他又说道：“这家伙不靠谱，我们就别给他传球。”
说完，亨克·迪梅尔转身就走。
这一场比赛他的表现也是很糟糕，奥姆尼巴斯的中场给予他的防守压力太大，两条边路的队友又没有提供足够的支援，导致他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心情极为郁闷。
难道，真要输给奥姆尼巴斯那群混蛋？
…………
…………
在球场四周围一阵充满质疑的惊呼声中，杨阳走进了球场，来到了右边后卫的防区。
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那种不信任的质疑，不仅是球场上的队友，球场边的球迷，甚至也包括教练席里安排他上场的主教练迪克·范普尔，还有坐在后面的约翰·雷普。
如果还有其他选择的话，相信他们一定不会选择我吧。
杨阳心里有数，但既然上场了，那他就一定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头等任务就是防守。
虽然他觉得自己是进攻球员，但既然主教练这么安排了，那他也就只能遵从，竭尽全力去守好右路，这样他才有再获出场的机会。
没有任何一名主教练会用一个不听从号令的球员，哪怕仅仅只是在校队。
杨阳目光直视着面前不远处，奥姆尼巴斯左路的七号球员，他是这一场比赛表现最为活跃，也是最为出色的球员，而对方也正冷笑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新对手。
“我听说过你。”对方嘿嘿轻笑道。
“是吗？”
“他们说，你是阿尔梅勒青年队的废物。”
杨阳眉头一皱，刚要动怒，脑海里却传来了老冰的提醒。
“他在故意激怒你。”
老冰一句话，让杨阳清醒了过来。
对方一直都在留意着杨阳的表情变化，原本察觉到他已经有动怒的迹象了，可没想到突然间又平复了下来，这倒是叫他有些意外。
性格倒是比刚才那个要沉稳不少，没这么容易动怒。
“以前没见过你，这应该是你第一次上场吧？”
杨阳没看他，也没有回话，而是看向球场前方的动静。
“第一次上场就遇到我，算你倒霉，估计这也将是你最后一次上场了。”对方不无得意笑道。
杨阳听后，撇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里写满了“赶紧生气，赶紧发火”之类的信息后，他刚刚升起一点火苗又平息了下去，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说完了吗？真聒噪，你不说话会死吗？”
对方七号听出了杨阳语气里的不屑一顾登时就恼了，哼哼冷笑道：“好，你等着。”
…………
…………
比赛重新开始，巴肯学园两球落后，场面上却依旧没有起色。
核心球员亨克·迪梅尔被对方遏制，中场组织陷入混乱，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攻势，奥姆尼巴斯很快又在中场断球成功。
对方七号球员一看到己队得球后，立即在左边路举手要球。
他决定要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刚刚替补上场的菜鸟。
“杨，小心点。”场边的主教练迪克·范普尔不无担忧地提醒。
这是杨阳替补上场后的第一次考验，就算范普尔身经百战，都还是禁不住吊起一颗心。
他对杨阳可没多少信心。
不用范普尔提醒，杨阳已经从【上帝视野】里留意到了皮球运行轨迹，也把对方七号球员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在范普尔喊话的同时，他已经迅速盯紧了自己的防守目标。
昨晚，在超级训练场里，老冰专门抽出时间特训了一下他的防守，尤其是几个最基础的防守动作，目的也是要帮他应付这一场比赛的挑战，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足球场上瞬息万变，一切只能靠临场发挥，谁都没法帮你，只能靠自己。”
“一对一防守时，最重要的是要先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耐心地跟住对手，不盲目出脚。”
杨阳脑海里响起了老冰昨晚特训时的叮嘱，并不盲目上抢，而是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双眼却死死盯住对方，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再用上帝视野俯瞰全场。
对方七号球员这一场比赛可谓是大放异彩，将巴肯学园的右路突成了筛子，眼下正是信心爆棚的时候，看到杨阳并没有冒失上抢，他停好球后，立即带球杀了上来。
不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吗？
“干扰是防守时非常重要的一种手段，目的是打乱对方的带球节奏，但要留有余地。”
“如何进行有目的性的干扰，这就需要赛前做足准备工作。”
对方七号，左脚将，擅长下底传中。
这是杨阳刚才在场边一个多小时的观察所得，而对方七号似乎也没把他这个菜鸟放在眼里，说他艺高人胆大也好，反正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那就是一对一，过人。
对方七号脸上还带着不屑一顾的轻笑，仿佛像是在说，我就吃定你了，看你能怎么办？
就在他刚刚进入杨阳的防区时，杨阳突然往后退了一小步，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突然又往前跨出了一大步，而且是往自己的右侧，针对对方的左脚。
杨阳身体并不强壮，但却很灵活，爆发力又好，真可谓是动若脱兔，对方七号本能反应地停顿住身体，踩住球，一个假动作后将皮球拨向了自己的右脚。
可没想到，杨阳的这一步也是虚晃一枪，刚迈出后又立即退了回来，但这时候两人的距离却是拉近了许多，而杨阳早料到对方的反应，很快往前又迈出了一步，还是针对对方的左脚。
对方七号再度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又顿了一顿，再一次把皮球拨向自己的右脚。
混蛋，这一次是真的了吧？
看我怎么过你！
就在对方七号将皮球调整回自己惯用的左脚，顺势发力从杨阳的左侧内线强行突破时，不成想杨阳又突然往回退了一步，侧身向左，看到对方要从内线突破时，当机立断，左脚站定，右脚快速捅出。
“要么不出脚，一出脚就必须把球抢下来。”老冰特训时的告诫言犹在耳。
眨眼间，人过去了，但球却被捅飞了。
在杨阳身后协防的巴肯学园中卫迅速追出禁区，直接大脚解围。
也就是在这一刻，球场四周围才传出了一阵讶然惊呼。
奥姆尼巴斯的七号也是目瞪口呆地转身看着杨阳，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带球被断了。
巧合，这一定是巧合。
巴肯学园的所有球员也同样吃惊，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杨阳上场后第一次防守竟然成功了，尤其是亨克·迪梅尔，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运气，这绝对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这家伙哪有这样的实力？
但场边却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虽然大多数普通球迷都未曾看清楚刚才两人的攻守过程，但从结果来看，巴肯学园防守成功，这就足以让他们送上热烈的掌声。
这可是本场比赛以来，右路最成功的一次防守了。
“好家伙！这个防守可真漂亮！”
“可不是吗？干净利落，又没犯规。”
“这家伙是谁啊？以前怎么都没见过？”
“他呀，就是阿尔梅勒青年队那个有名的废物，但没想到防守却还不错。”
“谁说不是呢？早知道他能守得住，就应该让他上。”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坐在教练席里的约翰·雷普和迪克·范普尔，还有场边的那个荷兰中年明显要比其他人更加吃惊，虽然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但经验丰富的他们却能够看清楚全过程。
这可是充满了斗智斗力的攻守对决。
尤其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杨阳防守时的沉稳，两次假动作都干扰到了对方球员的节奏，最后更是果断出脚，破坏了对方的一次带球突破，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非常简练。
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杨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