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楼，洗手池。
张静芬将两盒泡面收到柜子里，从超市塑料袋中，拿出一盒牛奶和吐司面包。撕开牛奶纸盒的尖角，倒进发绣的铜锅中温热。
她抬起头，看见对面楼正在抽烟的男人，憔悴的面容勾起一抹笑容：“阿力，过来一起吃早餐啊。”
“你吃吧。”
阿力抽着烟，他发现穷困潦倒的阿芬，今日份早餐居然出奇的奢华。
牛奶配吐司？
他神色不太自然，本能的往去猜想，是不是昨天有男人在家里过夜，才会出钱给阿芬买早餐。不过他和阿芬也只是对楼领居的关系，不好在这方面开口。
没想到这时，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走到厨房里抱住了张静芬的细腰，依偎着她的头发，朝阿力抽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这这……”
阿力努了努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最后一想，这两个女人一个娇弱美艳，一个气质靓丽，配成一对还真没啥好说的。只是略微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太好受。
干脆将烟蒂掐掉，准备反身的时候，随手放在阳台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喊了一声昆哥，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窗台。
王素贤哼哼两声，悄悄在张静芬的屁股上捏了一把：“记吃不记打，又看上哪个野男人了？”
阿力的五官在普通男人里绝对算帅气的，但也得看看王素贤在哪当班。自从进入西区警署以后，他的眼界不止提高了一个档次，哪里看的上这种小混混。
不过昨晚光顾着玩闹了，王素贤一觉睡过了头。好在早上起床的时候，打电话给李sir请了假，否则他现在也不敢在这儿悠闲的等早餐。
而在昨夜过后，王素贤算是尝到了有钱的甜头，心里不免对李sir更为感激。等她吃过早餐，便让阿芬送晶晶去上学。
李少泽这时刚刚从审讯室里走出来，满脸不爽道：“死鸭子嘴巴硬，到现在还不说。”
“阿头，他可是被当场抓住的，估计就没想出这个门。”
“我觉得他是在瞧不起我的拳头。还想进医院?完全是在做梦。”
李少泽扬了扬手，刚刚他亲自审讯，这个豆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可是派上了很大的用场。但可惜对方嘴巴太硬，到现在还是没开口。
无论是工厂还是货仓的位置，居然一个都没问出来，不免让他心里有些沮丧。
抬起头时看见了王素贤的身影，正好从茶水间走过来：“李sir，红茶帮你泡好了。”
“多谢。”李少泽接过茶杯，用嘴巴吹了吹。他斜着眼睛发现，今天王素贤神清气爽，满面红光，和光从富贵丸上回来的时候，简直是两个极端。
作为长官，他有职责关心下属，抿了一口茶道问道：“最近拍拖男友了？”
他眼睛往下一移，感觉最近王素贤的裙子越提越高，越来越闷骚。
“没有。”王素贤摇头道。
准备离开的时候，伙计递了一张画像过来：“李sir，鉴证科根据伙计们口述，刚刚描出的画像。”
“嗯，贴出去刮人。”
李少泽接过画像看了一眼，除了轮廓有些模糊，五官还是挺像的。拿这张画像出去，找到人的几率不小。
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他也有办法去韩琛哪里挖消息。
可是出乎预料，王素贤在看见这张画像的时候，眼睛立即一亮：“李sir，我见过这个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咦？这么巧。”李少泽扭过头，举起手掌伸出五指道：“快说，找到人重重有赏。”
对付女人，可不能光让她卖力不给甜头。
在芽子的调教下，李少泽深谙此道，打算从欠款里给王素贤减免五千块钱。没想到王素贤眼睛一亮：“五百？”
“嗯，五百。”
李少泽默默把手收回来，少败点家也是一种优良品德。
王素贤却没想这么多，毕竟作为警员，提供线索本来就是分内的事情，有额外收获当然开心：“李sir，这人叫作阿力，住在卑路乍街的旧楼里。”
“连名字都有了？”李少泽面色一喜，感觉不用多久就能逮住这个家伙。不过抓一个送货的马仔管什么用，要钓当然是钓大鱼。
他拿起电话，打了一通到情报科，找梁画蕊警长。由于是内部电话，很快就由控制中心转接到情报科。
对面的梁警长在办公室，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有意外，但却很干脆的答应下来，马上带一支狗仔队过来帮忙。
至于其他的相关程序，自然是后面再走，眼下的行动最为重要。
……
一个小时后，卑路乍街。
李少泽租用了一间出租屋，就在阿力那栋楼对面，楼层要更高些，角度视野良好。
伙计们就呆在这儿盯梢，梁警长则带着狗仔队在街上等人。
不过毒贩一向是个高危职业，做事非常小心谨慎。目标人物的窗帘很厚，不管白天晚上，一直都是拉着的。
李少泽在出租屋里盯了一会，便感觉比较乏味。他毕竟不是专门干这行的，扭扭脖子，便下楼买了一杯奶茶，十分随意打开路边的一辆车门，一屁股就坐了上去：“晋仔，你的。”
“多谢阿头。”
陈晋打扮成的士司机，接过奶茶喝了一口。
由于今天很可能要开车跟人，所以李少泽特意把陈家驹凉在警局，调了陈晋来跟他行动。陈晋刚刚换位过来，才坐十几分钟就有些不耐道：“等了这么久，那家伙在不在家。”
“不知道。”
李少泽也不懂，在王素贤回警局的这段时间，目标人物是不是已经离开房间。不过不要紧，守株待兔嘛，窝都找到了，还怕找不到人？
暗自打量着街边的狗仔队，他发现这些情报科训练出来的精英，确实有两把刷子，如果他不是提前知道，也看不出这群路人长相的狗仔，居然是在盯梢的警员。
如果有机会的话，在化妆潜伏方面，确实可以找梁警长取取经。
正当他遐想着，李少泽的耳麦里，传来了梁警长清脆的女声：“李sir，目标人物拉开了窗帘，已经确认在家。”
阿力从家里出来，在路口伸手拦车，打算前往海边和昆哥碰头。丝毫没有察觉，背后已经被狗仔盯上。
中间特意换乘两辆车后，他才来到海边的一间茶室。推开门走进去，只见一个面孔帅气的中年男人，正斜靠在椅子上，吩咐老伯端茶。
阿力快步走上前低声道：“昆哥。”
“来。”昆哥已年到中旬，头发中夹杂着几许苍白，看见手下来了，招呼阿力坐在旁边。从老伯手中接过茶壶的时候，余光往冰室外瞥了一眼：“没问题吧。”
“没问题。”
阿力在以前专门接受过反跟踪的训练，一路上非常警惕。但要论跟踪技术，情报科狗仔队，绝对是港岛警队中最精通的一个部门。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林昆对阿力的表现很放心，当下收回了目光，朝他介绍面前的一个人：“球哥，管仓的。”
“这是阿力，管车的。”
林昆提起茶壶，给手下两个干将一人斟上半杯茶。
他刚辉港岛不久，做生意没办法像倪家一样，直接铺倒各个场子进行零售。只能够改换另一种方式，把货批发给各地的大佬。
现在手下最重要的人一共有三个，一个管厨房，专门负责制货的师傅“跛叔”。一个管货仓，专门看管原料和成品的打手“球哥”。另一个就是专门管车，负责运货分销的“阿力”。
跛叔手下还有几个帮厨，球哥手下也有一班枪手，阿力手下的人最多，有十几个人帮忙运货的“脚”。
在龙虎山公园，被警方击毙和抓捕的罪犯，就是他手下的几只脚。
原本按照做事的规矩，林昆一直都是单线操控，绝对不会让三个手下碰面。可是随着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林昆渐渐打算把这项生意交给阿力去做，所以这段时间里，他先后带着阿力见了厨房师傅和仓库的球哥。
不过林昆绝对想不到，跟了他八年的阿力，其实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当初林昆还是个小拆家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被警察盯上，想要找出上家。
但没想到这几年林昆生意越做越大，最后居然一个人跑到台湾单干，现在找到机会，又兜回港岛抢生意。
阿力这八年就一直跟在林昆身边，从一个小脚，逐渐成为备受幸赖的头马，甚至即将接管整个生意。
他看见林昆想要拿出一块糖放进嘴里，轻轻伸手按住，出生劝阻道：“昆哥你的肾……”
“喂，就一块没事的。“
林昆无所谓的笑笑，将糖扔进嘴里，喝了口茶道：“昨天的事情我查清楚了，那笔货幕后是韩琛出的钱。”
“对不起昆哥。”
“你的意思是韩琛在阴我们？”阿力想到死在警察枪下的几个兄弟，神色也有些不对劲。不管再怎么说是，这几只脚都跟他很久了。
但一想到韩琛的名声，他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忧。
不过林昆却很自信的笑了笑：“没关系，倪家我会搞定，背后的事情已经谈妥了。”
“明天你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厨房拿一版美金，教授要见到这一批货，才肯答应跟我们合作，到时候地址发给你。”
教授？
阿力脑海中思绪闪过，他跟着昆哥八年，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本能抢先开口道：“我去就好。”
“你去？”林昆端起手中的金属茶杯，他和阿力两人不一样，喝不了浓浓的红茶。手中的茶杯里，泡着一杯枸杞党参。
略作沉凝后，点点头道：“也好，你去。”
他虽然知道现在风声紧，但阿力确实是他最信得过的手下。由阿力去送这批货，才是最为放心的选择，并且还可以把阿力介绍给教授认识。
“现在你们都认识了？我身体不行，最近经常住院，干了这杯茶，以后事情都听阿力的。”最后这句话，林昆是对球哥说的。
球哥举起茶杯，两人轻轻一碰，一口饮尽：“力哥，多关照。”
“球哥。”阿力喝完茶将杯子放下，脸上表露出兴奋，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抹无奈。
等到球哥喝完茶离开后，他也转身回屋，准备等着明天做事。
李少泽坐在副驾轻敲窗沿，看着四处张望的阿力，面上冷冷一笑。他不仅派人咬住阿力，同时也让梁警长分了一队人，跟上管仓库的球哥。
虽然狗仔队没有来得及安放窃听装置，但很明显穿着土色夹克的球哥，也是一位团伙骨干。
不过球哥要比阿力更为老道，离开茶室后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仓库，直接到附近的红灯区玩了一晚，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悄悄溜走，让狗仔队抓不到尾巴。
看来最后的关键还是放在阿力身上……
为了从阿力身上，摸出货仓，厨房的位置。李少泽带着伙计通宵盯梢，在卑路乍街尾蹲到清晨。
陈晋是守下半夜的，被阳光照醒后，走到711买了一桶泡面。
“阿头，泡面。”
“谢谢。”李少泽接过泡面吃了两口，也不管这是早餐还是夜宵，迟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把泡面放下。
阿力出门了！
只见阿力双手插着手袋，左顾右盼，缓步行走在晨间的街道。突然斜过身子，伸出手招了招，一辆汽车停在他的面前，开车的马仔下车把钥匙丢给他。
阿力掂着钥匙，钻进驾驶座，开上大道，兜了一个两小时，开到屯门旁的一栋工厂大楼里。
阿力将车停在库内，关上车门左右看了两眼，才按电梯上楼。
等他电梯门关上后，两辆轿车尾随着驶入车库，停在阿力的车对面。
咔嚓！
画面定格为照片。
车内狗仔放下相机，看着照片微微点头。
梁画蕊看见手下办完事，拍到车牌作为证据后，才出言建议道：“李sir，要不要派人跟上楼。”
“先派两个人去看看。”
李少泽虽然觉得可能有会监控，但他相信狗仔队的业务能力，没有否决梁警长的提议，蛮试试也好
梁画蕊这次亲自带了两个人，上去兜了一圈，很快回来坐进车里摇头道：“上面监控很多，而且每层有十几间房子，一共十二层楼，找不到厨房。”
大厦十一层，制毒厨房。
跛叔将一版超A货塞到纸袋里，交到阿力手上：“试过了，这版货最正，很难才做出来的美金。”
“多谢跛叔，改天饮茶。”
阿力拿着的纸袋，就像随手拿着一个文件夹，朝师傅摆摆手。看见“帮厨”已经把特制的防盗门打开，便转身出门按电梯。
等他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李少泽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他手中的纸袋上。
“这小子拿货出来了。”
“阿头，不太像啊，这份量太少了吧。”陈晋语气狐疑。毕竟一个扁扁的文件夹里，能存多少货？
林昆由不是夜场里的小拆家，不可能连这点分量的货都让头马去送。
李少泽哼哼两声道：“厨房就在这栋楼里，不管是不是货，今天都要把他拿下。”
他的想法很简单，谁知道这群人，会不会经常更换厨房？既然已经跟到厨房楼下，就必须先把厨房掏出来再说。
就算无法一网打尽，光是厨房里缴获的白粉，搬回警署就是一件大功。接下来顺藤摸瓜，挖掉林昆的货仓也会容易许多。
而在他们准备发动的时候，阿力心里也郑重的下了一个决定。
不管什么教授了！
就算这个教授背景再深，他都不打算管，
等等把这版货送完，就把货仓和厨房的位置报告给上级。
马上让警队的来抄老窝，一举打掉林昆的整个团伙。
不是他自私......
因为八年，足足八年了。
这八年跟在林昆的身边，阿力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还是鬼，也早已忘记了普通人的生活。
现在他好不容易，掌握了工厂厨房的位置，和林昆团伙的全部犯罪证据。
所以走到这一步就够了，再接下去的事情他不想查，也不想知道。
无间地狱的痛，宛如是梦境最深的鬼，时时刻刻都是侵蚀他的内心。阿力如果今天不去，真的不知道最后，等他继承林昆的整个生意后，内心还会偏向警察，偏向正义吗？
变节，他已经想过不止一次……
不过李少泽却顾及不到他的心理活动，看见目标靠近汽车，进入抓捕范围后，立即一声令下：“行动！”
“yes，sir。”
唰唰……
两辆车门被打开，伙计们顿时拔枪一窝冲上，八支枪口对准愣在原地的阿力。
阿力根本没有想到，警察会在这时候出现。
而且刚刚内心纷乱的念头，令他丧失了以往敏锐的观察力，丝毫没有注意到，两辆汽车不对的地方。
最关键的，这批伙计并不是他中区的同僚。而是上一次，在龙虎山公园碰见的那班人马。一想到手上的货，阿力指尖便在微微颤抖。
“别开枪。”
他把货举在头顶，深深呼了两口气道：“阿sir，别开枪，真的别开枪。”
“我只是拿份文件而已，不犯法吧。”
八支漆黑的两口，就算是打鸟的点三八，也足够把一个猛汉，吓到膝盖发软。何况还是在三米的近身区，并且将他围在圈中，想跑都没得跑。
阿力心里怕死倒是其次，他最害怕的是，卧底半年眼看大功告成的时候，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这样一来，他算是死都不瞑目。
李少泽将枪放下，摘掉头上伪装用的鸭舌帽，盖在阿力头上，拍了拍他的脸蛋：“拿文件啊？”
“现在你们做账这么细？几万人的大集团哦？”
“拿来我看看。”
当阿力看清李少泽的长相后，瞬间如坠冰窟，只觉得满身寒意。一想到当初发狠的一撞，嘴巴便不免咽下口水。
梁警长见此颇为侧目，没想到李sir真是威名远播啊。
而当李少泽一把抢过文件后，根本不用打开，隔着袋纸一按，就能够判断这是一版货。如果真是文件的话，不管是3A还是4A的纸，怎么会印成这个尺寸？
阿力从李少泽的神色当中，就知道了结果，心中暗暗咬牙，突然爆喝一声，猛的撞向旁边狗仔队的一位师姐。
他可不是傻子，知道李少泽一直跟着他的目的是什么。自然不愿意，把跟了八年的功劳，拱手让给别人。
目光一扫，瞬间就判断出那位狗仔队的师姐身手最差，想要挟持为人质，夺枪跑路。
至于李少泽？
虽然小飞侠名声在外，但阿力上次凭借出其不意的手段，放倒过他一回，本能的也就以为，这一次还可以搞定李sir。
而且他选的目标确实没错，那位狗仔队的师姐，在措不及防下发出一声惊叫。但紧随而来是一道泠冽的劲风，啪的一下就踹在阿力的腰间。
这一脚李少泽收起冲力，换为咏春寸劲，踹出即收，不过数秒。
阿力只觉得腰间一麻，传来一股被针扎的痛楚，整个人轰的一下被踹倒在地库的一堆木板中间。
“啊……”
阿力握着腰在地上翻滚，发出一阵凄惨的嘶吼。他的内虽然不想哭泣，但眼泪鼻涕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李sir。”
四周的伙计，都被这措不及防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李少泽哼哼两声，在伙计们的目光中走上前去，从地板上抄起一根木棍，一步步走到阿力面前。
刚刚那一脚寸劲，不是什么武侠小说中的东西，只是咏春练到深处，达到LV2以后，自然而然领悟出的一种发力方式而已。
在短距离内以极快的速度，制造出最大的爆发力，汇聚于一点击倒敌人。
往往距离越近，速度越快，伤害越强！
这也是咏春拳中勿追手的由来，因为咏春拳是近距离短打的拳法。
李少泽的速度毋庸置疑，造成的爆发力自然也极为强大，刚刚那一脚若不是特意收力，一脚就能将阿里给踹死。
不过破案子嘛，活口是很重要的，打死是不能打死的，但是可以打嘛。不打的话，这些古惑仔怎么会开口呢？
李少泽拄着棍子站在阿力面前，一脚还一撞，差不多了。对方如果愿意合作的话，他还是会给予人道主义的待遇。
“厨房货仓的位置在哪里？”
李少泽发问，阿力却只顾着喘气，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这么有骨气的古惑仔他还是第一次见，不拿着白粉说不定还以为是同僚呢！李少泽嘿嘿一笑，转身朝狗仔队的女警招呼道：“师姐闭眼，画面十八禁啊。”
砰！
一声击打血肉的闷响，回荡在地库当中。
砰砰砰！
李少泽挥动着手中的木棍，简单粗暴，一棍又一棍砸在阿力的背上。
这和清脆的枪声不同，没有那么致命，但反而更有一种不忍直视的凄惨。
阿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反抗，但他往往才刚刚爬起身，就又被一棍子抽倒在地。
李少泽面无表情，但身边的伙计都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叫你敢打李sir！”
“打啊！继续打啊！”
“现在知道李sir多威了吧。”
梁警长身边的几名狗仔队的师姐，虽然没有转身，但也眯起了眼睛，不想去看这一幕。
反倒梁警长一个人，表情居然还颇为兴奋。看来十八禁的片子有销量，就证明市场有一定的客户。
不过连续的击打，爽了李少泽却苦了阿力。
阿力三番五次被打倒在地后，他爬到李少泽脚下，抓着裤腿祈求道：“别打了，李sir，别打了。”
“自己人，我是自己人啊。”
阿力的外套早已被打烂，满身鲜血显得有些恐怖，同样也显得有些凄惨。
看见他这幅样子，再恶的差佬都不忍心动手。
谁让四大探长的时代过去，当差也要讲究文明礼貌。
何况那一声自己人，唰的一下冲淡了伙计们的敌意。他们哪里会不知道，当一个古惑仔喊出自己人的时候，是在代表什么身份。
陈晋等人对视一眼，都咧了咧嘴角。如果真是自己人的话，打这么惨好像说不过去啊。
李少泽当即也停手了，眼神逐渐缓和，拄着木棍问道：“自己人？骗我你就死硬啦！”
“警号，姓名，辖区，任务……”
他手中晃荡着木棍，才不会范一些低级错误。
阿力咽下口中的血水，沙哑的开口道：“关力，PC6731。”
“我跟西区重案组李文斌高级督察，卧底这件案子八年，马上就要收网了。可是现在又有新的幕后人物出现，所以这个窝不能掀啊。阿sir，算我求你，真的不能掀啊。”
“上次打你，我道歉，我道歉，等案子结束给你摆酒道歉，长官……”
阿力拽着李少泽的裤腿，眼神中充满了渴求。
虽然他本身就打算在今天去通知上级收线，一举掀掉这个窝。但是为了留住功劳，这时候当然不能说。反而扯出了那位教授，想要跟李少泽打一个幌子。
但随着时间流逝，地库仍旧一片寂静。
没有想象中伙计的歉意，李少泽眼里还是一片冰冷。
“你千不该万不该，是跟李文斌的。”陈晋在背后将枪收起来，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阿头的脾气，打到自家伙计，肯定会过意不去。就算一件大功放在面前，未免不能把你捎上。如果会做人的话，就算不抢这件案子又何妨呢？
反正到最后要线索的时候，打个报告借调资料就行。
可是李文斌是谁？李少泽的死对头啊！
上次李sir停职就有一部分锅要盖在他头上，听说停止期间，李文斌还找过李sir麻烦。
这两个的人并列双李的人，一直都是针锋相对。
至于狗仔队的梁警长，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但他们察言观色的功夫可是一流，立即就明白里面有问题。
现在所有人的，都在等李少泽的决定……
他沉凝片刻，很认真的缓声道：“带我去厨房和货仓。”
“长官，这里不能掀，我跟李文斌……”
“听见没有，带我去厨房和货仓！”
“长官，我跟李文斌……”
李少泽听来听去都是李文斌的名字，忽然出了一口长气。
他不是没有给过同僚机会，这时候还嘴硬，只能怪不识时务了。
你要立功？我们就不要吗！
李文斌要升职，李少泽就不要升职吗！
究竟是一个林昆重要，还是整个贩毒网络来的重要，小警员拎不清是吧？李少泽准备帮他拎个清楚。
他转过身将木棍交给陈晋，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疑问道：“李文斌哪位，没听过。”
“没听过。”
李少泽靠在梁画蕊身边的水泥梁上，掏出两根烟：“一起？”
“一起啦。”梁画蕊接过烟，李少泽掏出伙计，啪的一下点火。两人对视一眼，凑在一起吸烟，然后分开吐雾。
这时候晋仔拎着木棍走到阿力面前，梁画蕊也打了一个眼色，手下狗仔队刚刚差点被撞的女警，弯腰从地板上捡起一根棍子。
砰砰砰！
“自己人？谁跟你自己人！”
“装警察的我见多了，像你这么烂的第一个。”
“说，厨房在哪里，货仓在哪里，扑街仔你倒是快点说啊！”
陈晋和女警两人举棍砸下，声音虽然不小，但实际上并没多大力。不过这两人的混合双打，极有节奏感，不像是一时半会能培养出来的啊……
李少泽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这个家伙，真是对属下操透了心。
而阿力这时候也终于明白，站在他面前的这群同僚究竟有多狠。现在就连身份都说了，对方还是不肯放过他，再撑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何况他也真的撑不住，终于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货仓…货仓在十一楼，1106。”
“阿头，1106。”
陈晋扔掉木棍，从地板上拽起满身伤痕的阿力。只见李少泽朝他打了一个眼色，便转身去按电梯。其他的伙计们见此，连忙抬腿跟上。
陈晋和那位女警也一起拽着阿力走进电梯里，因为等等还想靠阿力骗开厨房的门。
李少泽按下十一楼的按钮，朝伙计们打了个眼色：“等等大家小心，毒贩都是没人性的，有不对劲就开枪。”
“明白长官。”
叮！
电梯到达后，伙计们持枪走出电梯。李少泽抬起眼睛一看，朝墙边的电闸打个眼色，立即就有警员上前将电闸关掉。
“走。”
李少泽一手持枪，一手拎着阿力的衣领，在他耳边旁边威胁道：“这次你帮我，以后我帮你。”
“等你复职，我请你喝奶茶。”
阿力一言不发的点点头，眼神中是呆滞的恨意。
嘭。
1106的厨房中，灯光陡然一暗。
正在干活的跛叔吓一大跳，惊慌失措的将原料盖上，朝身边三个帮厨打了个眼神。那两个帮厨默默从柜子的底下，抄出手枪对准门口。
敢干这一行的根本就没有傻子，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够，触动他们敏感的神经。
咚咚咚。
门外响起拳头砸门的声音，然后有人喊道：“跛叔，是我阿力啊。”
“刚刚大楼停电了，我怕有事回来看你们。”
听见阿力的声音，跛叔松了一口气，朝帮厨点点头，走到门前拉开一个窗口：“力哥下次别玩我，我年纪大了经不起吓啊。”
跛叔有点老花眼，觉得阿力身上有些脏，但是没看清脸上的伤痕。
更看不见，一只枪口在侧面稳稳顶住阿力的太阳穴。
西区的伙计们凑在门旁，只等着门一开就蜂拥而入。
至于李少泽他可不会给阿力任何耍滑头的机会，如果阿力干乱讲话，这粒花生米真的会让他吃下去。
而伙计们走到这一步，精神也都已经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一有不对劲都会抢先开枪。
阿力好似也察觉到这一点，心中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不敢乱喊。
跛叔则悄悄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斧头放下，低下头将重重门锁拉开。
只是没想到在打开门的那一刻，一群警察就冲了进来。
李少泽当即放开了阿力，直起一脚把眼前的老头踹倒，举枪喊道：“警察，别乱动。”
“把枪放下！”
砰砰砰，回应他的是连续不断的枪声。
伙计在狭小的空间内，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但三名帮厨火力虽然有枪，可是枪法却不怎么样，惊慌当中连后坐力都没压住。
最为搞笑的是，其中一人开完枪后，手中的枪直接脱手落地，所以更不用说准头了。数枪过后，墙上多出几个弹孔，伙计们却一个没倒。
等他们各自开完一枪，伙计们的子弹早已冲膛而成，瞬间将他们集火打死。
“货货货……”
跛叔在弹雨中爬起身，抓起一包成品往卫生间冲去。
现在他已经不想着逃走，只希望能少判几年，临终别死在赤柱就行。但这种销毁证据的行为，简直是不让伙计们立功啊。
陈晋上前一把拎起这个老头，朝李少泽点头道：“阿头，全部搞定。”
“嗯。”
李少泽发现晋仔升了警长，现在做事越来越利索。今天这个案子出力不小，写报告的时候得多提提他的名字。
再一扫现场，尽管一片狼籍，但由于战斗解决的很迅速，货物证据都在。李少泽便开口道：“保强，你和梁警长留下的收拾现场，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刘保强当即答应下来。毕竟这只是件杂务，只要不是新人，都知道怎么处理。
李少泽从地上抓起阿力：“多谢，厨房搞定了，货仓有没有问题？”
“没有。”
阿力摇摇头，他怎么敢说有问题？
“晋仔跟我走。”李少泽带着陈晋离开，来到地下停车后，一把将阿力塞到车后座，从座椅旁拿出一瓶矿泉水：“喝吗？”
“喝！”
阿力勉强扭开瓶盖，混着嘴里的血水，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才道：“货仓在九龙海边的渔村。”
李少泽眼里露出了然的神色，算这个家伙识相。不过把守货仓的匪徒，显然要比厨房的师傅凶多了，他当然不会两个人就杀过去。
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回重案组，嘟嘟两声听见阿杰的声音：“西区重案，找哪位？”
“阿杰，带伙计过来九龙渔村，林昆的货仓在那里。”
“yes，sir。”宋子杰顿时眼前一亮，感觉到了立功的机会。不过他只是一个小警员，没有带队行动的权利，把电话挂断后，立即转身找到陈家驹。
陈家驹听完也很是非常兴奋，暗自打算，要在这次行动中找回场子。
连忙带伙计去领枪，一队人荷枪实弹的从警署出发，在九龙的大道上和李少泽的车完成汇合。
一队车在渔村前的小道上停下，李少泽打开车门下车，从陈家驹手上接过一件防弹背心套在身上。
至于阿力则被两个手铐，给铐在警车的后座，根本没有下车的机会。
“李sir。”
陈家驹，宋子杰神情雀跃，防弹背心扣的一个比一个紧。
“根据嫌犯供述，在第三排的那间屋子里，大家小心点。管仓的罪犯，估计有大火力武器。”
“家驹，你带六个人跟我上。阿杰，你带剩下五个伙计，躲在外面。前后两个路口守好，别让人逃了。”
“放心吧长官。”宋子杰嘿嘿一笑，有了几次行动经验。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萌新，转眼一打量，就发现前后两个路口，有着绝佳的藏人位置。
带着五个老伙计，悄悄摸过去以后，伸手指道：“老张，阿强，你们躲在这辆车后。”
“你你，趴着两个角落吧。”
“阿杰你呢？”
“哼哼哼，我等等摸过去，就靠在窗户旁边。肯定会有傻子爬窗出来，又不会往后看。”宋子杰露出得意的笑容，总觉得自己会立大功。
李少泽这时候已经带着陈家驹等伙计，从正面靠近货仓，屏住呼吸依在门旁。隐隐约约，已经可以听见里面一群人在吹牛打屁的声音。
正当他犹豫，是从窗户突入，还是正面突进的时候，货仓中的枪手们好似也察觉到不对。
球哥将手中的牌扔掉，抓起地上的一把AK步枪：“心里不太稳，我出去看看。”
“球哥先打牌嘛。”
“怕什么，没人敢来这里搞事的。”
手下一班枪手脸上都是不在乎的神色，不过说归说，跟着球哥做事这么久，他们也很信任球哥的直觉。默默将手中的扑克放下，从地上把枪拿起来。
咔嚓一声，球哥扭开门锁。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猛的扑来。
李少泽纵身飞扑，直接将球哥撞到在地。他的速度和力量，要远远超过球哥，将其扑倒后，没有任何犹豫。手中的配枪顶着球哥肚子，砰砰砰就是一串闷响。
“球哥！”
仓库中的一班枪手情急举枪，想要将冲进房门的差佬全部打死。
这群差佬手上的点三八，怎么可能干的过他们的AK47。
陈家驹等人都是硬着头皮顶上……
李少泽看见这种情形，在搞定球哥后，没有任何停滞，一个翻滚就蹿入枪手中间。躺在地上分腿一踢，啪啪两下戳碎两个枪手的膝盖。
他们刚准备扣动扳机，双腿一疼就跪倒在地。
剩下的几名枪手，则被李少泽滚地近身的动作吓一大跳。
虽然没有转移枪口，但手中的速度却慢上一分，被伙计们抢到先机，砰砰砰一阵枪响全部打死在地。
出乎预料的是，在枪声停止后，卫生间内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原来这班枪手里还有一个人，刚刚居然藏在卫生间小号。
这家伙也是一个机灵鬼，听见枪声和惨叫后，才不管是黑道白道，打开厕所的窗户就准备逃走。
“有人跑了。”
陈家驹上前拉开卫生间的门，看着摇动的窗户脸色一青。
一个犯人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当场打脸。
可躲在窗后的宋子杰却眼神一亮，守株待兔这么久，果然被他等到兔子了。顿时朝天鸣枪，砰的一声，吓住了准备逃跑的罪犯。
“你你你……你简直太阴险了！”
这名枪手高举双手，面上的表情欲哭无泪。
李少泽这时候刚刚赶到屋后，就看见宋子杰已经将逃犯铐上，颇为欣慰的点头道：“阿杰，干的不错。”
“都是李sir教的好。”
宋子杰摸摸头脑袋，脸上露出青涩的笑意。
这趟行动可谓是大获全功，厨房和货仓都已经搞定，而且西区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至于中区的？这就不关李少泽的事了。
而且有了活口和这些物证证据，指控林昆一告一个准。就算中区不交证据出来，照样可以结案。
等李少泽回到仓库内，只见陈家驹等人，正在把地板的木砖砸开，从里面掏出一袋袋的白粉。这些白粉纯度各异，每版一公斤，十版扎成一袋。
伙计们掏了十几代都还有货，可想而知林昆的生意究竟有多大。
“妈蛋，这这些流出去能害死多少人？真想喂他吃花生米。”
李少泽一手搭着枪袋，心里恨的牙痒痒。
在他看来判林昆终生监禁，简直是给他在赤柱养老。
死扑街交过社保没有？居然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
不过谁让这里是港岛，李少泽再不甘心也没办法。
……
当晚，西区警署。
三百多公斤的缴获，全部被伙计们从车上抬下，送入物证房。
至于击毙罪犯的尸体，则另外由鉴证科送往殓尸房。剩下的活口全部关入西区的羁留室，就连阿力也不例外。
标叔根本懒得看那些证物，但目光却盯在报告的数字上。
“三百四十斤的白粉，阿泽你真是给我一个大惊喜。”
“不好意思标叔，这次行动紧急没提前报告。”
李少泽笑容中毫无歉意，因为他历来行动，就没有提前报告的习惯。
好在标叔并不介意，因为除了李少泽，陈家驹也不爱提前打报告，反倒是之前的文建人有事没事打一个报告。
这让标叔无形中，开始偏开爱不守规矩的干将。
当然，这种不守规矩，也是要在一个默认的尺度内。
不得不说，李少泽这一点都把控的很好。事后的行动报告中，事无巨细记述了行动的全过程，就连殴打阿力的那一段都有。
但是看起来，阿力好像丝毫没有引起标叔的注意。
毕竟说到底阿力也只是一个小警员，就算中区的人找上门，标叔随口两句也能够堵回去。当然是先把功劳抓到手上再说。
“没事，我更喜欢你补来的报告。”
标叔脸上挂着笑容，上面写着缴获的报告，警队哪个领导不喜欢？不过他也知道，李少泽这次找他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当即在一份拘捕令上签字，送到李少泽面前：“阿泽，去做事吧。”
“yes，sir。”
李少泽敬礼离开，关上门后弹了弹手中的拘捕令，脸上嘿嘿一笑。
“大功告成！”
这件案子到现在，几乎已经盖棺定论了。
不仅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林昆也根本不用想跑。
因为根据狗仔队的消息，现在林昆还在明心医院躺床呢。听说这家伙有糖尿病，昨天才刚刚做好手术，不知道是不是换肾。
不过卖白粉的真是有钱，看病只看私人医院。
这时王素贤走上前来出声道：“李sir，报告写的怎么样。”
“很好，账单减五百。”
“多谢李sir。”
王素贤乐开了花，心下觉得一定要好好帮李sir做事，说不定以后全部账单都能免了。
李少泽悄悄瞥了她一眼，自然是将这些小心思看个通透，但这对于他而言，反倒是个省心省力的办法，也不主动戳破。
朝陈家驹和宋子杰招手道：“带一队伙计去医院抓人。”
“哪一家医院？”
“上次你们住的那家。”
……
明心医院，大门前台。
两名护士将李少泽等人拦住，他们这群人看着不想要住院的。不过坐在前台的护士，恰好是给陈家驹等人办住院手续的那位。
这位前台护士对陈家驹的大鼻子印象深刻，连忙出声道：“这两位是VIP，对不起，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还办了VIP？”
李少泽目光扫过陈家驹和宋子杰，发现他们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不过转念一想，这估计是芽子当时弄的手续。
虽然没跟他说，但是做的不错。这两个扑街仔确实应该办个VIP，说不定以后输血截肢什么的，还能优先排队。
陈家驹咳嗽两声，从怀里拿出证件：“警察办案，现在来拘捕一名罪犯。”
“这个叫林昆的，住在哪家病房？”
“长官，我带您去。”前台护士在前引路，将李少泽等人带到一间护理病房门外。
李少泽推开门，只见林昆老婆一勺一勺的喂汤给他喝，还有一个染着爆炸头的女儿背靠窗台，居然肆无忌惮的病房里抽烟。
“各位阿sir，什么事？”
林昆转过头，脸色保持着一贯的平静。
做他们这一行的，免不了和警察打交道。
虽然李少泽等人的出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但老婆孩子都在身边，林昆自然不会表现出胆怯。
“林昆，这是拘捕令。”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每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宋子杰展开拘捕令，伸到林昆眼前。林昆还没说话，他老婆就抢先开口道：“昆哥刚刚作完手术，现在不能出院，麻烦请你们先出去。”
“如果昆哥有点事情，我一定去起诉你们。”
李少泽微微一笑，走到林昆面前，打量着他的输液管，转头朝旁边的护士问道：“会死吗？”
“不不…不会。”
护士一看就知道李少泽想干什么，迟疑后摇了摇头。
李少泽转过身，眼神盯着林昆，一手摘掉他的输液管，拍拍肩膀道：“不会死就起身，跟我走啦。”
对于这种毒贩头子，他从来不惯着，全部默认剥夺人道主义终身。
林昆则把目光从拘捕令上收回，眼神中带着一抹了然。
警察连拘捕令都有了，很可能证据已经齐全，货仓和厨房都被抄了。
他念及于此，没有选择反抗，撑着身子从病床上起来：“老婆，别担心等我回来。”
“昆哥。”
昆嫂红着眼眶，蹲在病床旁，帮林昆穿好鞋，披上一件外套。
李少泽微微点头，两名伙计上前搀着林昆，便准备一起走出病房。这时候林昆的女儿突然发狠，大吼一声，抄起桌上果篮中的水果刀，朝李少泽捅来。
根本不用李少泽发话，宋子杰一个小擒拿，就将这个小太妹制服，夺下她手中的水果刀。
“这东西留下，告她一条袭击警务人员。”
李少泽特意吩咐了一句，用手压着林昆的肩膀：“你女儿跟你很像啊，我告她不介意吧。”
“长官，我真的很介意。”
“乖乖配合，刚刚的事情我可以当没发生。”
“上车。”
李少泽冷冷一笑，看着两个伙计将面色苍白的林昆铐上车，坐在副驾上随手将刀放进扶手箱。
回到警署后，他挥手招来伙计：“把林昆和关力放在一个窝里。”
“李sir放心。”
伙计立即悟透李少泽的意思，收缴完随身物品后，转身压着林昆进羁留室。
跄踉。
铁门被拉开，林昆走进去，看见阿力也坐里面，脸上露出一分笑意。
“阿力你没死啊，真好。”
林昆一屁股坐下，按着阿力的肩膀。他先前就猜到，警察肯定是跟着阿力的线做事，依照阿力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束手就擒。现在还能活着见到他，林昆心里是真的高兴。
不过阿力的神情却有些不太自然，最后咽下口水道：“昆哥，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先关心你自己吧，脸被打成猪头一样。”林昆指着阿力脸上的伤，啧啧嗤笑。
不得不说，他这个做大哥的还有几分气度，到这时脸上的表情，还是一片风轻云淡。
“小伤，你没事就好。”
阿力用手指擦过嘴角，眼中的恨色一闪即逝。
回到警署后，伙计们帮他上过药。身上的皮外伤没多大问题，就是几处血肿需要进医院处理。不过现在西区的人，当然不会放他出去。
否则的话，这不就等于承认，西区伙计已经知晓关力的身份？事后被追究起来，也是一个尾巴。
所以阿力只能够等李文斌收到消息，亲自来警署提人了。
而且李文斌一直在跟进这个案子，相信很快就能够收到林昆被抓的消息。
恰好这个时候，李少泽站在门外，等伙计打开门，拎着一袋奶茶走进，放到阿力面前：“多谢帮忙，我说请你喝奶茶，不会骗你的吧。”
“袋子里有一包烟和火机，我和伙计交代过了，放心抽。”
李少泽嘿嘿笑道，将奶茶放在阿力面前，朝他招招手，便转身离开羁留室。
……
阿力和林昆都盯着这杯奶茶，羁留室的气氛逐渐升温。
林昆苍白脸色，浮现一抹潮红，陡然一动，抓起阿力的衣领，指着李少泽的背**：“为什么，你为什么出卖我！”
“解释一下，刚刚那个差佬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力一声不吭，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可是他越是这样，林昆就越是生气。
“你是怕死吗？给警察带路，死的更快啊！”
“我马上就要生意交给你了，你现在拉我下水？”
“有没有当我是大哥！”
阿力默默用手从袋子里把烟摸出来，拆到外壳后，叼了一跟在嘴上。林昆看着他抽烟的样子，忽然感觉跟了自己八年的小弟，竟然有有些陌生。
啪，阿力点着香烟，朝林昆吐了一口气。
尽管他的衣领还被人抓着，可现在阿力却出奇的平静，看着林昆的眼神道：“对不起，我是警察。”
砰！
阿力被林昆一拳砸倒在地，脸上多又了一块红印。
但这拳过后，林昆并没有再动手，而是站起身走到羁留室的门前，抓着铁栏吼道：“长官，我要换房间。”
“长官……”
“搞咩嘢，你以为宾馆啊，老实呆着。”
管钥匙的伙计一脸不耐烦，他怎么可能答应犯人这种要求。
林昆无奈的转过身，用手指着阿力的脑袋，一口唾沫喷在他脸上：“我当你是家人，你害我全家。”
“二五仔死无全尸啊。”
“呸！”
阿力抹掉脸上的口水，心态在崩溃的边缘爆发：“我是警察，警察你知道吗？”
“你卖白粉，我抓你有什么不对？”
“抽烟也会致癌，你不一样在抽？是不是我骗他们吸啊，没有。”
“所以关我什么事？根本就说他们自己要吸，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做生意你懂吗。”林昆不知道阿力是不是傻了，跟了他八年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难道当警察的都这么傻吗？总把事情到他们这些生意人头上。
如果那些死道友不吸，他们什么都干不出来。
下午六点，警署门口。
李文斌带着两名中区的伙计，穿着制服，怒气冲冲的走进西区。
一楼军装组的同僚不认识他，但却认识他肩膀的“两粒一瓣”，纷纷侧身让路，目送李文斌走上二楼重案组的办公区。
“没长眼睛，撞翻开水烫死你。”
王素贤端着刚刚泡好的茶，差点和李文斌撞了一个满怀，语气自然不太妙。
“师姐小心点。”
站在李文斌身后的邝智立想要开口骂人，但看见王素贤靓丽的面孔后，嘴上也不免一软。不由在心里嘀咕，怎么中区就没这么靓的警花。
王素贤一看李文斌的警衔，就知道他不是西区的人，将茶杯放在李少泽的桌上，恰好看见李少泽从标叔的办公室走出来。
“李sir，有人找你。”
“知道了。”
李少泽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站在李文斌面前，面带笑意：“这位李sir，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你别给我装傻。”
李文斌上前一步纠起李少泽的衣领，一双鹰眼冷峻，死死盯着他。
嚯的一下，办公区内的西区警员，全部起身冲到面前，将李文斌一行人围住。
“放开李sir。”
“放手，再不放手我们就动手了！”
“李文斌你想做什么！”
陈家驹，陈晋，宋子杰这时甭管什么原因，都感觉李文斌真是拽上天。敢在西区的办公区，动西区重案组的阿头，完全是把他们这群伙计当死人啊。
邝智立则和另一名西区伙计，紧紧靠在李文斌的背后，伸出手笔示意别他们乱动。
“我的伙计呢，放他出来。”
李文斌沉凝片刻开口道。
李少泽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耸耸肩膀：“你哪位伙计啊，怎么会在我们西区。”
“你别装傻，阿力是我的人，我不信你不知道！”
李文斌的判断不是没有依据，他在收到风后，特意分析过整个过程。
他发现原本李少泽在查倪家的人，突然横插一杠，调转枪头朝向林昆。很明显就是因为发现了阿力的身份，顺着这根线，提前抢了他的桃子。
李文斌怎么能不火！
收到消息，马上就带人来西区理论。
但是李少泽这家伙脸皮贼厚，既然准备装，那就装到底，故作惊讶道：“原来阿力是你的伙计，他干嘛不早说，早说我怎么会为难他。”
“晋仔，马上带李sir去提人。”
李少泽朝陈晋招招手。
他或许是早有预料，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这也是伙计们会克制的原因。
如果他现场含怒出手的话，手下的伙计们早就撸起袖子冲上来，把中区这群王八蛋打进医院了。
反正是他们主动上门挑衅，事情闹大了，终究还是中区的人理亏。
李文斌这才猛然松开，狠狠的瞪他一眼，带着属下跟陈晋去提提人。
“阿头，没事吧。”
“没事。”
李少泽摇摇头，示意伙计们坐下。
空气中的火药味，这才逐渐淡去。
如果中区的人真敢动李sir，把西区最帅督察的颜值打残。别说重案组的伙计，西区二十多号师姐，首先就要和李文斌拼命。
而当李文斌来到羁留室时，只见阿力蹲在床上抱头哭泣。
林昆看见有人来，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地上的二五仔道：“你是他上级啊？带走，马上把这个二五仔带走。”
李文斌缓步走近前，狠狠瞪了林昆一眼，拍了拍阿力的肩膀，轻声道：“阿力，没事了。”
“李sir。”
阿力抬起头，精神有些恍惚。
李文斌也不再言语，让两个属下把阿力扶起来，准备先送到医院。不过在临走的时候，却狠狠的瞪了林昆一眼：“落在他手上，你死定了。”
“呵呵。”
林昆轻轻一笑，居然从地板上拿起那杯奶茶，插入吸管喝了一口，目送李文斌离开。
……
“李sir，就这么容易放他们走？”
王素贤看见李文斌带着人离开，面上有些疑惑。
按照他对李少泽的了解，一点都不像心慈手软的人。被对方欺负上门，肯定会加倍奉还。
“不然呢？”
李少泽回呛一句，把王素贤问的哑口无言，心里不免撇撇嘴：“看来这件事情肯定你理亏，不然怎么会突然发善心。”
“你在讲什么？”
李少泽看见王素贤嘴唇正在碎碎念，哪里猜不到这家伙对他有意见。不过王素贤是绝对不会承认的，立即辩解道：“没什么，只是在咬嘴皮。”
“哼哼，把审讯室准备一下。阿杰，去把林昆带出来。”
“好。”
李少泽吩咐两句，伙计们便开始按照规矩做事。
十五分钟后，他便推开审讯室的门，拉开椅子坐下，朝林昆不紧不慢的打了个招呼：“奶茶好喝吗。”
原来林昆出来的时候，顺手还把那杯奶茶捎上了。虽然现在双手被铐住，但是仍旧低头洗了一口：“谢谢，我很喜欢喝甜的。”
“刚做完手术，不怕死啊？”
“原本怕，现在不怕了。”林昆说话很坦然，让坐在一旁的陈晋有些不爽，用手重重敲了一下桌面：“姓名，性别，户籍。”
“阿sir，这些你比我老婆都清楚吧。”林昆呛声道。
他现在的态度，摆明死猪不怕开水烫，一点都不准备配合。
李少泽算是看出来了，轻轻笑笑，让伙计出门给他拿了一盒冲咖啡的方糖进来。
靠近林昆面前，一颗颗的把方糖扔进去，总共丢了五六颗，才用手帮他摇晃化开，摆在林昆桌前：“喜欢喝甜的，继续喝。”
“你不是不怕死吗？”
李少泽抱着双手，翘起二郎腿。
现在警方物证齐全，不管林昆开不开口，都是一起诉一个准。李少泽这次的审讯，一是走程序，二是想带挖一挖，如果有惊喜收获呢。
但是林昆这幅样子却真的惹怒了他，让李少泽心中极为不喜。
不过林昆真的很硬气，双手握着奶茶，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李少泽，一口接一口吸着。
他吸的不快，但陈晋的心越跳越快。
如果林昆发病死在警署，阿头铁定会调查科的人找麻烦。
看着林昆风起云淡的表情，李少泽脸色越来越差。
他真的低估了这位大佬的狠劲，不是对别人狠，是对自己的那种狠劲。
现在李少泽也不得承认，这个差点就有自己帅的中年男人，发起狠来真是令人胆颤心惊。
不过他仍旧没有开口……
李少泽到真想知道，糖尿病喝一杯六倍糖的奶茶，会不会当场挂掉。
“李sir。”
陈晋看阿头下不来台，轻声提醒。心里默默寻思着理由，准备给阿头找一个台阶。不过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王素贤拿着一个证物袋走到桌前，里面放着一部手机，正在响着铃声：“李sir，林昆的手机响了。”
李少泽转眼一看，发现这是一部很新的国外货，和芽子送他的居然是同款。
不过再新款的手机，现在都只有通话功能，无法设置来电提醒，自然也看不到对方的姓名。
他将手机递到林昆面前：“接吧。”
“好啊，多谢。”林昆这才放下奶茶，咳嗽两声，把电话接起来道是：“教授。”
“你还好吗？”
霍天任靠在书房中的沙发上，一边打电话，同时还在翻着一本书。
电话那头的林昆倒是如实回答：“不好，我可能出不去了。”
“虽然我们现在无法合作了，但是你老婆女儿，我可以帮你照顾。”
霍天任的语气总是慢条斯理，天生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感染力。不过林昆不吃这套，一口回绝道：“我老婆女儿会照顾好自己，不用麻烦您了。”
“呵呵，听你的安排。”
“我现在想和李sir聊两句。”
霍天任将手中的书合上，神态愈加认真起来。
林昆则将电话递出去：“哪位是李sir？这通电话打给你的。”
王素贤和陈晋都是一愣，将目光转向李少泽。
李少泽则十分干脆的接过电话，他倒想看看对面是谁在装神弄鬼。
“喂，哪位？”
“李sir，好久不见。”霍天仁心里斟酌着每一句话，语气却像多年不见的老友。
在他面前有一叠厚厚的资料，上面一部分是真的，一部分则是假的。
假的那一部分，是他通过心理侧写，对目标人物行为推演出来的资料。
“你是哪位？”李少泽心里咯噔一声，察觉到了不妙。
“别装啦，韩琛还没跟你说吗？”霍天任拿着钢笔，没说一句话，都会记述在纸张上。
“他应该说什么？”
“那请你继续伪装，李sir。”
霍天任故意将伪装两个字咬的极重，重到李少泽的心里发寒。
嘟嘟嘟……
李少泽听着手机对面传来一阵盲音，面色阴晴不定。随后便将手机还给王素贤，让他归还物证组。
深水埗公寓，霍天任从书房中站起身。
他把资料一一放好，这些都是他最新论文的宝贵材料。
至于那位李少泽？
霍天任根据收集来的资料发现，这是一个挺有趣的人。
在警队混迹三年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军装，但偏偏这半年的时间，一路立功上位，现在成了重案组风头最劲的督察组长。
这么里面有没有猫腻？
霍天任不知道，但他知道半年前李少泽曾在一次巡逻时被古惑仔敲爆过头。虽然这只是一次小伤，犯案的古惑仔也被抓住。
但根据他的推测，李少泽的改变就是从这一次爆头开始。
所以霍天仁心里断定，李少泽有很大几率发生了记忆缺失，并且性格大变，才成为了现在西区的“小飞侠”，这就给霍天仁操作的空间。
他这段时间都在通过各种手段，不断对李少泽进行心理暗示。
如果李少泽真的发生过记忆缺失，现在他应该会陷入自我怀疑的阶段。开始怀疑自身是不是黑警，是不是和霍天任背后的组织有着某种联系。
并且随着他对“灰色”调查的愈加深入，这种自我怀疑也会变得愈深。
直到最后，霍天任会亲自邀请李少泽加入他们的组织。
这时书房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在霍天任开口后，李心儿推开房门：“老师，这是我的毕业论文。”
霍天任接过学生的论文，足足看了半个小时后，才开口道：“写的不错，完全有博士生的水平。”
“今年硕士毕业后，我会推荐你去斯坦福大学读博。”
李心儿穿着蓝色的衬衫和长裤，一身职业女性的打扮，但神情中总有一丝温婉，看得出是一个性格温和的女人。
在霍天任观看论文的时候，林心儿同时也在静静观察书房中资料。
虽然李少泽那些资料，和她的位置有些距离，但依稀还是能看清不少文字。
这让李心儿心里有些犹豫：“老师，你做这些真的好吗？”
“有空我建议你读读水浒。”
“改革的进行，从来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霍天任顿了一下，接着道：“很多人加入了组织，我也需要更多人的帮助。”
“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如果有他加入组织的话，我们从黑到白，从高层都基层，就将形成一条贯穿的网络。”
“这样我们才有力量，帮助到更多的人，减少更多的犯罪。”
霍天任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将论文放下，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
“庆祝你考到港岛的执照，这间咨询所是我送你的礼物。”
霍天任亲自将钥匙放在李心儿的掌心，扶着他的手沉声道：“我知道你暂时还不认可我的想法，既然你不帮我的话，那就去实现你的理想。”
“有空多读读水浒。”
“多谢老师。”
李心儿点点头，她知道一间咨询所对于教授而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
作为霍天任最出色的学生，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将手中钥匙收下，才出声告辞。
看着李心儿离开的背影，霍天任脸上流露些许无奈。
就像是最江湖骗子，往往最精明一样。
读心理学的人，往往也心里建设也做的最全，最难以搞定。只能够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进行洗脑，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中区，恒业大厦十四层。
一家名为“听心”的心理咨询所，悄无声息的挂牌开业。
来来往往的白领精英们，除了将目光多在楼层指引牌的位置上，多停留一秒以外，心里并没有任何波动。
上午八点时分，芽子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手中举着一杯咖啡走进电梯大厦的电梯，朝帮她留门的李心儿点头道：“多谢。”
“不用。”李心儿抿嘴一笑，并没有认出芽子的身份。
因为在教授收集的资料里，李少泽和芽子不知为何，被分成不同的两个档案。
不过只要在恒业大厦，办公两个月以上的职员，不管是不是天泽证劵的人，都对这位职场丽人时分眼熟。毕竟又靓又能干的女人，哪个男人不眼热，哪个女人不羡慕？
“黄总好。”
“黄小姐早上好。”
“老板娘早安。”
电梯有其他公司的员工，也有天泽证劵的人，这时都抓住机会，纷纷朝芽子出声打招呼。
芽子含笑点头，站在电梯的侧角。等到十四层后，目送李心儿踩着高跟走出电梯。
将目光上移，看向新挂上的牌子，眼神中露出一丝意外：“竟然有人把心理咨询所开在金融街。”
“妙，这一招真妙。”
就连芽子这种出身金融世家的千金，心里都不禁大为赞叹。
同时李心儿也拿出门卡，刷开办公室玻璃大门，走到沙发上将背包放下。并且按照每天清晨的习惯，拿出一壶茶叶，随手扔了几颗到直升杯里，抬起水壶用热水冲泡。
从她拿到钥匙的那天开始，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这一周咨询所筹备的事情，她全部都打理好了。等等九点半，就会有两个佣人来上班，负责咨询所的清洁打扫。
除此之外，李心儿并不准备再招其他员工。
因为心理咨询所目前的业务很少，她一个人就足够。何况家庭富裕的李心儿，也从未打算靠这间咨询所赚钱。
这里与其说是一份事业，倒不如说是一处实验室，也是一个寄托理想的地方。
不过以李心儿的眼光，自然一下就能看出，这间咨询师的选址极为讲究。
首先恒业大厦位于金融街中心，是全港最核心的地段，每月的月租高达五万港币。无形中就可以增加客人的信任感，让人感受到权威。
其次金融行业，本身就是一个高压行业，心理疾病高发。每一个金融业的员工，都可以说是潜在客户。
何况这栋楼里十几家证券行，突然混进一家心理咨询室，本身就有着广告效应。
只要李心儿用心经营的话，相信这间证券行很快就能打响名气。
不过今天却是周六……
证券行在周六加班不奇怪，心理咨询所会在周六开业就有些奇怪。
李心儿喝了一口绿茶，翻开就诊预约本。
在第一本的首页上，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姓名。
她会选择在今天开业，是因为今天已经有一位客人提前预约就诊。很快，穿着一身警服的关力敲开了玻璃门。
“请进。”
李心儿坐在沙发上，伸手指向对面的椅子笑道。
……
“谢谢龙师傅。”
九龙，叶氏咏春。
李少泽光着膀子，手中在握着一对八斩刀，满身大汗淋漓。
他昨晚在警察枪会泡了一个晚上，今天周六正好到他轮休，便起了一个大早，兴奋雀跃的赶到武馆。
由于近期一直在办案，抽不出机会学刀。
李少泽自从交钱给龙师傅打刀以后，都还未来过武馆一次。
好在林昆目前已经扭送监狱，起诉的事情也全部交给伙计处理，这件案子已经算是彻底结案。他才有时间特意赶来，看看自己的新刀。
果然是一对鸳鸯刀，尺寸大小一致，闪发着冷冽的寒芒。
龙马大叔让李少泽试完刀后，便开始教他八斩刀的技巧。足足讲述了三个小时，李少泽听的略有所得后，才真正开始练刀。
这一练就是一天，直到当天傍晚，他才将八斩刀的记下。
这也是仅仅是记下而已，距离掌握学会，还差的太远太远。
“说穿了，八斩刀就是对于八种刀法的运用之术。”
“讲究的是一个术字，其实上就是道理，就说规矩。”
“里面有运劲的道理，攻击的道理，防守的道理，却没有任何死板的技巧和套路。”
李少泽一边喘气，一边拿起一瓶矿水水，咕噜噜两口喝净。
这段休息的时间他也没闲着，而是在心里琢磨“八斩刀”的理论。
其中大部分理论，都是运劲的法门，而攻守的法则，只有最核心的一条。
“一刀也不搏，得胜必追手。”
这讲的就是兵械凶险，和打拳全部不同。
正常打算的时候找准机会，捣出十圈能中三拳，就已是大胜率，可以放手一搏。
但兵械却是另一个极端，只要被砍中一刀，就是胜负已定。所以杀招必须要敌命，一刀都不能搏。
而且和咏春拳法中的“勿追收”不一样，八斩刀一但得胜，就必须追手，直到砍死对方为止。
这就是“兵危”！
可以说中正的咏春拳，和很辣的八斩刀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一点李少泽仅是练了一天的刀，心里就感悟的非常深刻。
至于八斩刀在对战时的一些技巧，套用《小念头》的打法就行。这也是八斩刀，又被称为“合掌刀”的原因。
意思就是“手中拳，合为掌中刀”。
而在快到饭点的时候，龙马大叔从厅堂中渡步而出，朝李少泽颔首道：“练了一天，感觉怎么样。”
“该记的都记下了，不过距离学会还要一段时间的苦练。”
李少泽有一说一，讲的都是真实感觉。
毕竟他已有LV2的咏春拳，学起八斩刀入门算是很快的。只怕连一年半载都不用，一两个月后系统面板上，就会多出一项新的技能。
“不错，晚上要不要留下来吃饭？”这其实才是龙马大叔的主要目的，因为后厨的徒弟准备下米闷饭了。
“多谢师傅，晚上约了芽子吃饭，我想多陪陪她。”李少泽想起晚上的约会，婉言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