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办公区。
李少泽走上二楼，挥手和两名伙计打声招呼，与杜文且擦肩而过。
看伙计们的表情都知道，这一大早是在送杜sir去卫生间尿尿。讲道理，正常的犯人，是没有尿尿这个权利的。真想要尿的话，伙计一般会递一个矿泉水瓶进羁留室，让他们个人解决。
但是杜文且好歹是西区警署的老人，那么多伙计盯着，倒也不好剥夺他的尿尿权利。
瞥了一眼后，李少泽坐回位置上，随手翻开昨晚值班记录。随意扫过两眼后，表情顿时一变，抬头叫住昨天的值班警长方奕威：“阿威，怎么回事！”
“阿头，出事了？”方奕威刚刚洗了一把脸，准备下班离开，此时被上司吼住，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转过身。
“杜文且为什么会有律师探访？”李少泽指着桌上的记录，眼神凶的让人发颤。
他可特意吩咐过，这段时间不允许杜文且和外界，有任何的联系。
方奕威面露难色道：“对方有律师执照的。”
“律师会不会讲话？你当差这么久，没点长进吗。”李少泽心中不免对方奕威有些失望，因为他做事还是太墨守成规，很容易被人抓到的钻到空子。
手下几个亲信的伙计，看来还是晋仔和阿杰用起来最顺手。方奕威这家伙，还没有刘保强精明。
“sorry，sir。”方奕威立即知道，这件事情办错了。连忙举手敬礼，向长官道歉。
李少泽皱皱眉头，挥手道：“你下班吧。”
这……方奕威神情忐忑，但是看李少泽申请不悦，还是留下来碍眼的勇气。再度敬礼后，灰溜溜的抓身离开。
但下班前被上司训了这一顿，他这一整天只怕都没心情休息，睡都睡不安稳了。
“保强，查查那个律师。”李少泽喊来刚刚上班的刘保强，刘保强立即应声道：“yes，sir，马上查。”
李少泽看着刘保强离开的身影，暗自觉得，以后处理现场这活，还是交给方奕威去干吧。警署里日常的小案子，倒可以先交给刘保强，让他去历练历练。
厕所当中，杜文且从马桶上站起身，面目呆滞的按下抽水键。
他裤子没拉，还在耷拉在膝盖处。眼睛盯着水箱盖子，逐渐变得通红，厉色一闪而过，拿起瓷砖盖子，朝头上砸去。
跄踉，清脆的声音响声，杜文且手中瓷砖碎成一地，满头鲜血抓着碎片，忽然低吼一声，硬生生的将碎片往嘴巴里送，咔嚓卡嚓的咀嚼着。
守在卫生间外的两名伙计，听见动静，顿时面露惊骇：“杜sir，你在干什么。“
他们伸手想把门拉开，却发现已被反锁扣上，狠狠拽了几下，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退后数步，猛冲上前去，砰的一下把门撞开。
一名伙计抓着杜文且的头发，将他拉起来后，便看见了杜文且鲜血淋漓的惨样：“靠，不仅爆自己的头，还想要撑死自己，简直是个死扑街。”
“给我滚起来。”两名伙计哪里还管以前的面子，一人抓住双手，另一个人开始掏杜文且嘴里的瓷砖碎片。
外面有伙计听见消息，连忙赶来帮忙。另外，自然也有伙计，跑回去报告消息：“李sir，杜文且在卫生间自杀。”
“自杀？”李少泽神色一愣，连忙问道：“死了没。”
“暂时没死。”伙计略一琢磨，感觉按照刚刚的情况，死应该死不了。
李少泽这才松了口气，暗想：只要人没死，这条线就不会断。
起身跟在伙计身后，走到卫生间，便看见杜文且已经被一群伙计按在墙上。他走上前抓住杜文且的下巴，看这满嘴鲜血的样子，确实很惨，不禁皱着眉头道：“不想说也不用这也样吧，对自己太狠了。”
“带杜sir去医院。”李少泽心衬，按照杜文且的情况，就算能把胃洗干净，嘴巴也不能开口了。
不过这不妨碍救人，毕竟嫌犯在警署自杀，很容易被打上用刑的标签。天地良心，李少泽真没动杜文且一下，就连他女儿都没动。
伙计们很快便叫来救护车，将杜文且送到医院。但是李少泽并没有跟去，而是从刘保强手中接过资料，靠在办公桌上，翻开文件后，看见一张莫名就感觉讨厌的脸。
“霍天任？”
李少泽看着照片，心里没由来就觉得这人很厉害。
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只要顶着这张脸的人，就没一个好惹。
不过按照他的记忆里，没有一个律师敢长的这么凶……
“李sir，有问题吗？”刘保强看见李少泽表情凝重，不免出声问道。李少泽将文件还给他，拍拍肩膀：“保强，我要刮他所有的底。”
李少泽几乎本能的就觉得，这个叫作霍天任的家伙，身份绝对没那么简单，更不会仅仅是一位律师。
“没问题。”刘保强听见长官发话，连忙回到位置上，拿起衣服出门。毕竟霍天任没有犯罪记录，警署处了昨天的探视记录外，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资料。想要找资料的唯一办法，就是出门当狗仔，从身边的人下手。
等到下午的时候，李少泽收到消息，杜文且在医院，经过洗胃后暂时没有大碍，便开车前往仁心医院。
但是他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却遇见一群西装比他还要亮的人，正和两名伙计吵架。
李少泽远远一听，就知道猜到这群人是内部调查科的。恐怕全港警队，也只有内部调查科的人，西装会这么黑吧。
“既然这么喜欢穿黑西装，去内务科洗衣房不是更好吗？”李少泽轻轻一笑，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两名伙计顿时面露喜色：“李sir，有人找事。”
陆志廉反过身，黝黑的脸盘，挂着一丝笑意，朝李少泽伸手：“内部调查科，调查专员陆志廉。”
“李sir，久仰大名。”
李少泽脸上嘿嘿笑着，没有去和陆志廉握手，反而是拍拍伙计的肩膀，表示这件事情交给他搞定。随后才转过头，看向陆志廉的问道：“你不是在廉署吗？”
陆志廉被摸不着头脑的问话呛到，咳咳两声后，才收回手摸着领带，耸耸肩膀：“毕业那年没考上廉署，就进了调查科，现在也没机会了。”
“不，你有。”李少泽很认真看着他，表示确定的点点头。
“那…我就承李sir吉言。”陆志廉心底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略带尴尬的揭过话茬，然后正声道：“现在我希望能够将杜文且先生，带回调查科接受审讯。”
“你应该知道，杜文且涉嫌职务犯罪，我们有权利调查他。”陆志廉从怀里拿出一张调查令，摆在李少泽面前。
但这张调查令，显然无法说服李少泽。
因为谁都能猜到杜文且后面还有人，摆明是个大案子。你说带人走就带人走，李sir的案子不用办了？
这群内部调查科完全苍蝇一样，问着臭味就来，丝毫不考虑李少泽的心情。所以李少泽对他们也没有好脸色，摆摆手道：“杜文且同样涉嫌一件大案，你想要调人，必须通过我们署长的决定。”
“你……”陆志廉面色一变，没想到李少泽这么滑头，直接将锅甩在雷蒙身上。
开玩笑，警队可是纪律部队，官大一级压死人。雷蒙最近风头这么盛，外头都盛传他是未来一哥，恐怕连首席调查主任，都不敢去找雷蒙问话。陆志廉一个调查专员，哪有胆子去敲署长办公室的门。
好在陆志廉心头一转，将目光投到病房里，才开口道：“杜文且这次自杀，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进行非法审讯。李sir，我可以查你的。”
“哦，你有我档案吗？”李少泽双手抱胸，面带戏虐的看着陆志廉。陆志廉倒也不畏，稳稳点头道：“有，上次我亲手帮你建的。”
“哇，真巧，原来我停职是你害的啊。”李少泽摆摆手，身边的伙计便将陆志廉一行三人围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履行职责，望谅解。”陆志廉微微一笑，看见李少泽他伸手，心里不禁猛然一跳。
装归装，陆志廉手上可是有李少泽的档案，他知道这家伙有多威，真要动手话，铁定死哽啦。
但是李少泽也不傻，怎么可能在大厅广众之下，动手打内部调查科的人？那不就等于是嫌薪水少，准备辞职走人吗。
他只是轻轻，非常轻的那种轻，伸手扫了扫陆志廉的衣领，看着他的眼睛道：“查人，要么查大的，要么查小的，别查跟你平级的。”
“因为跟你平级的人，压根就会不甩你。”李少泽撩下这句话，也不打算继续跟陆志廉瞎扯淡，转身便走进病房。
身后的两名伙计有上司撑腰，底气十足的将这群拦在门外，板着脸道：“陆sir，请回吧。”
“靠，这么拽！”
陆志廉狠狠盯着李少泽，忽然感觉手上的调查令就是一张废纸。猛的将它揉成一团，甩到走廊的垃圾桶里。
伙计们啧笑两声，看着这群让溜走，笑容多少有些得意。谁让调查科的人，专门喜欢搞自己人？只要是当差的，对他们都没任何好感，巴不得他们早点滚。
而且陆志廉心里也清楚，李少泽的案子跟杜文且本就有关，再加上有大佬罩他。只要他不愿意交人，调查科谁来都没用。
不过陆志廉刚刚走出医院的门，转念一想，便想到办法能整李少泽，让他也讨不了好处。
李少泽则在走进病房后，看见杜文且身上插着管子，正一脸呆滞的望着天花板。等他走到病床前，只见曾经在报纸上精神抖擞的杜sir，满嘴伤痕，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杜文且是真疯还是装傻，微微侧下身子，仔细听了五分钟。将能够听清的音节凑仔一起，貌似组成了一句话。
“干你老娘，死扑街。”
李少泽琢磨片刻，回过神来，表情顿时大怒，一把将杜文且从病床上抓起来：“我警告你，不是自虐就能成为精神病。你应该知道，我们警方有专门的精神科专家。”
“大切sir，别让我难做！”李少泽眼神阴郁将杜文且放下，砰的一声砸在床板上。路过巡房医生，听见动静推门进来，看李少泽表情不对，用笔头敲了敲病历本：“先生，病人需要休息，麻烦你别打扰他。”
“好的，医生。”李少泽点点头，出门的时候却被医生叫住：“经过初步判断，我们怀疑病人患有精神类疾病，具体诊断需要由精神科医生进行。”
“明白，这件事情警方会安排。”李少泽向医生表示谢意后，和伙计简单交代几句，他便开车回到警署。
当天安安稳稳下班，没想到第二天刚刚上班，就被麻烦事找上门了。
只见王素贤按照惯例，将一份早餐递给他，却没有道早安，反而说道：“李sir，署长交代你到警署，先去找他一趟。”
“不早说？”李少泽白了王素贤一眼，发现今天她裸腿，心情顿时有些不美丽。王素贤则被他看的一阵发虚，心里暗暗腹诽：“这家伙......不会要我还钱吧。”
好在李少泽忙着去找署长报道，没有跟她提钱的事情，让王素贤面带侥幸，喘了一口大气。
没办法，最近一家三口的开销好大。她这个月薪水刚发，就帮晶晶交了舞蹈版的学费，真拿不出钱来还债。
何况最近她还准备帮女友带开一家按摩房，需要投入几万块店租。别说还钱，不要李sir借钱，都已经是王素贤的良心了。
李少泽在匆忙啃了两口早餐后，便走向署长的办公室，在走廊碰见署长秘书路过，悄悄撇了一眼，心情愉悦了一些，吧唧嘴道：“身材不错，腿直，但是没有素贤性感。”
恰好署长办公室的门没关，雷蒙在里面便看见了李少泽这家伙，朝他挥挥手道：“阿泽，进来吧。”
“长官，早上好。”李少泽走进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他发现雷蒙的表情有点冷，心里大致就有所估计：“可能是因为杜文且的事情？”
办公桌后。
雷蒙折好衬衫袖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调查科要查你滥用职权，涉嫌非法审讯，导致杜文且患上精神疾病。”
“怎么可能。”李少泽故作惊呼，一幅完全没有想到的样子。
雷蒙心里哼哼两声，按照他对李少泽的理解，刑讯逼供这种事情，真的很有可能。
不过说实话，这次杜文且的问题，确实不是出在李少泽身上，没人比他更无辜了。
而且陆志廉这个人好恶心，无法从杜文且那里下手，居然反咬一口，想来搞他？
这真是把李少泽恶心的不行。
好在雷蒙心里清楚，目前是紧要关头，不能让李少泽出事，压着手道：“没做就行，这件事情我帮你压下了。”
“但是内部调查科那边，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杜文且，我已经让警队特聘专家去医院了，等等会送诊断书过来。”
“这件事情，等专家的诊断书出来，再做决定吧。”
在雷署长心里，刑讯逼供压根不算事。他二十几岁的时候，打过的犯人，可以从钵兰街排到弥敦道，也见怎么样。
不过为了避免内部调查科插手，确实需要拿出一个理由堵他们的嘴。
如果确证杜文且没问题，自然万事大吉，要是真有问题，雷蒙照样能够压下。
李少泽自然知道雷蒙在帮他，立即点点头：“明白。”
正好两人的话刚说完，门口就响起了秘书的声音：“署长，专家到了。”
“你好，雷警司。”李心儿跟在秘书身后，一身职业装扮，走进署长办公室。
秘书很识相的把门带上，雷蒙则开口介绍道：“李心儿小姐，警队新聘的精神科专家。”
“英国回来的才女，心理学，精神科双料硕士。”
说话的时候，雷蒙对李少泽连打眼色。
在此时的港岛，英国留学回来的人才，可是非常受到高层重视的。能够成为警队的顾问，李心儿的社会地位并不低，好歹比某个督察要有面子。
而且精神类疾病，本就属于心理学的范畴。作为心理学和精神科的双料硕士，在这方面其实是难得权威。
光凭这份学历，只要把诊断书递上法庭，就会直接影响法官的判断。
李少泽心里倒毫无感觉，转过头去，眼神就开始止不住的打量她。
上身小西装，衬衫开到第三个扣子，有料。
下身包臀裙，透肉黑丝配低跟，性感。
“啧啧，好像脸蛋也不错。”李少泽心里轻笑两声，眯起眼睛，心里大概知道李心儿是哪来的角色了。
他倒是没想到，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一个李心儿，居然是一个学霸。
不过作为霍天任最欣赏的一个学生，李心儿不是学霸，反倒比较奇怪了。可是再会读书的女人，被流氓一盯，心里也不免有些的别扭。
像李少泽这种在正式场合，还敢赤裸裸盯着别人下半身的男人，真的不多见了。
于是李心人很主动的伸出手道：“李sir，你好。”
“李小姐，你好。”李少泽伸出手，两个人的手轻轻一搭，便立即分开。
李心儿保持微笑，将一份诊断书递到李少泽面前：“经过专业诊断，杜文且确诊患上精神疾病，有严重抑郁，精神幻想，人格分裂处理的表现。”
“按照目前的情况，病人不适宜羁留了。”
李少泽听见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一声，开始翻阅手中的诊断书。
他虽然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但不管怎么看，怎么都像真的一样。说起来，这就是真的。
可偏偏李少泽心里很清楚，前一天杜文且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见过律师一面后，第二天就成了精神病患者。真要抑郁的话，也没这么快发病吧。
不过按照他的了解，精神病和装精神病，在专家面前，可是很容易就能够分辨。
顿时，李少泽看向李心儿的目光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自然是会坚定，内心的判断。不过这一份诊断书，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东西。
李少泽不露声色的将诊断书交给署长过目，心理已经开始盘算。李心儿是否和杜文且存在某种关系了，或者是李心儿就是灰色组织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专门收了钱。
“这么纯良的姑娘，出现在我眼前，怎么就突然黑化了呢。”
李少泽轻轻叹气，也略微有些想不通。
雷蒙则在看完诊断书，轻轻将其放下，抬起头道：“阿泽，说说你的看法。”
“马上起诉杜文且，不能让他留在医院。”
李少泽心中很快就有了决断，因为按照目前的情况。再不起诉杜文且的话，他很可能就能够用治病的借口，免除牢狱之灾。进一步的后果，就是逃脱警方的控制。
毕竟港岛这块地，真没听说过，有病又有钱的人，犯法还需要坐牢。
所以要尽快将杜文且起诉入罪，把他死死关在赤柱，后续才能继续跟进这条线。
何况李少泽心里还有一张小九九，想要借杜文且放长线，钓大鱼。只有把人放出警署，鱼儿才会上钩嘛。
“按你说的办。”雷蒙点点头，当即拍板。
至于杜文且的精神病……
谁知道是不是入警署之前就有的？这压根没有证据嘛。雷署长不愿意开口，调查科的人根本没资格查李少泽。
而在李少泽说话的时候，林心儿也面带微笑，暗暗观察这位让“教授”重点关注的小小督察。
她轻而易举的就从，李少泽一闪而逝的表情中，发现李少泽在怀疑她。
同时很多细节也表明出，这家伙是个很谨慎的人。
不过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讲，往往谨慎的人，并不会像刚刚一样，那么目光炙热的盯着女人。难道刚刚刚刚下流的目光，只是李少泽的掩饰？
“矛盾的男人。”
李心儿心里嘀咕一声。
她知道想要看透一个人，没这么容易。好在接下来的日子还长，李心儿知道自己有机会，见识到这家伙的不凡。
而在谈完话后，她这个特聘专家，显然也没了用处。便跟着李少泽一起，转身离开署长的办公室。
半个月后，港岛高级法院。
警队就杜文且收受贿赂，勾结黑帮的罪行，正在进行起诉。
李少泽站在证人席上，接受法官的聆讯。
“李少泽先生，你确定当日在案发现场，亲眼目睹被告人与逃犯进行交易。”
“是，当天晚上我手中有照明灯，非常确定被告人的身份，并且还与之发生了枪战。”
“谢谢。”
法官合上档案资料，低头和陪审团沟通最后的判决。
由于这起案件被告人是在现场抓获，人证物证齐全，所以审判的进度很快。
李少泽的供词，更是成为最后一根稻草，让杜文且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于是法官的意见，很快就与陪审团达成一致。
“本院判决，被告多项罪名成立，数罪并罚，判处三十年监禁，决议立即生效。”
法官轻轻敲下法槌，宣读判决书后，法警便上前将杜文且押下。
杜文且面色呆滞，临走前久久看着李少泽，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李少泽则离开证人席，在站在旁听席上，静静看着杜文且离开。这次审讯并非公开，旁听席上，都是参与案件的警员，就连杜文且的家人都没有出现。
对于这次判决的结果，大家也早已心中有数。不过坐在旁边的李心儿，看着杜文且的背影，脸上还是不免露出怜悯的神色。
“出去喝一杯？”李少泽站在法院门口，朝李心儿摇了摇车钥匙。李心儿思索片刻，抿嘴一笑：“好啊，能和帅哥喝酒，不胜荣幸。”
“走吧。”李少泽等到李心儿上车，扣好副驾的安全带后，便开车前往商场。
旁边看见这一幕的警员，都啧啧叹道：“又一个想泡李sir的妞。”
“不是吧，我看好像是李sir主动邀约的。”陈家驹眼睛比较尖，看透了事实，但立即被宋子节打断：“怎么可能，李sir从来不用主动约人。”
“好吧……”陈家驹面色一丧，放下心里的疑惑，跟身边的伙计一起回警署。
至于李少泽嘛……他最近确实跟李心儿走的很近，不过这并非是垂涎美色，而是因为他想借此试探试探李心儿的底细。
可惜，女人本就心思较为细腻，何况是一个学心理学的女人。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李少泽除了觉得对方很难搞以外，堪称一无所获。
为此，李少泽找了个借口，私人出钱，聘请李心儿为西区重案的心理顾问。
等到喝完酒后，他便回下班回家。
第二天一早，刘保强拿着一份资料过来：“李sir，霍天任的全部资料。”
李少泽闻言，转过头接下文件，看见刘保强顶着一个黑眼圈，心中便知道，刘保强为了拿到霍天任的资料，这段时间估计没少加班。
不过他还是先看资料，看完之后，才颇为满意的开口勉励道：“幸苦了，这件事情干的不错。”
根据文件上的资料，霍天任出身商人家庭，年轻的时候前往英国留学，并且在英国长期居住，一路考到心理学教授的学位。去年回到港岛后，开始在港岛大学教书。
他的罪犯心理学课程，被警队列为选择培训课，曾多次邀请他开设讲座。
所以说，心理学才是霍天任的招牌。
不过他的律师执照也不假，估计闲着无聊，学着玩的。
“教授……”李少泽眼睛里盯着霍天任的照片，嘴里不断琢磨着这个词。
忽然，他转过头盯上办公区内的白板。
“灰色”组织的神秘面纱，终于被他揭开大半。
不出意外的话，教授和卓景全，便是整个组织的核心人物。
这潭水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深，只不过揭开大幕的时间，比想象中的来得更早。并且霍天任可是主动出面，进入他的视线当中。
“呵呵，李心儿也是学心理学的，这两个人是师徒吧。”李少泽眼睛一眯，立即便猜到二者的真正联系。
这倒不是他聪明，只要一个人不傻，拿着这么多线索，都是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难怪，李心儿会睁眼说瞎话，将杜文且确诊为精神病，原来他们就是同一伙人。
至于目的，可能是为了寻求减刑，也可能是为了尽快离开警署，摆脱他的控制。
但从霍天任，李心儿接二连三进入他的视线看来，恐怕灰色组织，很快就要跟他进行正面接触了。
“嘿嘿，我真聪明。”
李少泽摸着下巴，心情忽然有些激动。
因为只有开始正面接触，他才有机会获得对方的犯罪证据。
否则的话，就只能像现在这样。手里捏着一把线索，却又没有证据，只能看着对方在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现在杜文且已经被送进赤柱，早已经准备好的鱼钩，也是时候抛出去了。
李少泽当即给情报科梁警长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梁警长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只见梁画蕊站在野外的训练场，拿起电话笑道：“李sir，又要约我吃饭？”
“哈哈，吃饭可以有，不过这次我要提人。”
李少泽说的人，自然就是梁笑棠。
梁画蕊点点头答应道：“你选的人天赋确实不错，这段时间训练完成的很好，可以执行任务了。”
“你把电话给笑棠。”李少泽等待片刻，对面很快响起梁笑棠的声音：“李sir。”
“晚上八点，西区废弃水厂，我们在那里见面。”李少泽说话的语速很快，因为他在选完人后，早已将安全屋选好，压根不用再考虑。
梁笑棠刚刚完成格斗训练，脸上都是尘土。在听见碰面地点，不是警署，而是一处废弃水厂后，他心里立即明白，准备了这么久的行动，终于要开始了。
但和当初不情不愿的态度不同，这时梁笑棠答应的很爽快，朝着电话那头喊道：“yes，sir。”
毕竟只要能升职，干什么都一样。
而且当卧底的升职速度，绝对是同期警校生，拍马都赶不上的。
梁笑棠脑海里已经开始在幻想，当他当上总督察的时候，那群曾经看低他的同学，都还是小小督察。
晚上。
废弃水厂。
李少泽戴着顶黑色鸭舌帽，穿着皮夹克，靠在一张破旧沙发上钓鱼。
这间水厂建于三十多年前，前年因为环境改造搬迁，现在只剩一个空壳。外面的厂房很多，经常有路过的拾荒者到处大小便。
李少泽索性选择在这间大铁棚接头，因为铁棚里有一口水池，可以钓钓鱼打发时间。
咚咚咚，铁棚大门被拉开，梁笑棠穿着一套运动服，双手插袋，走到李少泽身旁：“李sir，这水里有鱼吗？”
李少泽瞥了他一眼，发现这家伙被训练的真不错，流里流气的，一点都没有警察样，完全是天生的卧底。
他不疾不徐的鱼竿摆好，才转过头道：“我钓的不是鱼，是人。”
“看看。”
说完，李少泽在屁股旁抽出一份文件，扔到梁笑棠手上。
梁笑棠伸手接过，开始翻阅上面的行动资料。看完后他便明白，这次行动是要进入监狱，接近一个叫作杜文且的罪犯，并且打探出其背后的势力，收集相关犯罪证据。
“从今以后，你的英文名叫作Laughing，外号大天二，是一个警察考试被筛选下的烂仔。”
“因为家里土地被征用，对社会不满，成为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年。”
“至于本名就没什么好改的，毕竟全港就百来万人，认识你的不少吧。”
李少泽轻轻一笑，这些身份他都安排好了。
梁笑棠同样也在文件里，看到相关的信息，扯扯嘴角道：“大天二？好挫啊，我还是喜欢Laughing。”
“以后，请叫我Laughing！”
梁笑棠指着自己的鼻子，朝李少泽露出一个嚣张的脸色。
李少泽这才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附耳道：“梁警长，这件案子办好，你就是督察了。”
梁笑棠顿时眼前一亮，没想到当卧底起步就是警长啊。只要办好一件案子，分分钟升督察，到时候当李少泽的面，大概也可以叫“阿泽”“小李”了吧。
不过“阿泽”有点恶心，叫“小李”最符合他的心意。
可是梁笑棠还是太嫩了，完全不知道，小弟办好案子，升职最快的绝对是长官。
但等到兴奋劲过后，梁笑棠忽然回过神来：“李sir，我怎么进监狱？”
“跟我来。”李少泽点点头，将鱼竿收拾好后，挎起背包，带他走到铁棚门口。两人一起坐车离开水厂，驶入旺角，停在一栋大楼门口。
梁笑棠还以为李少泽早已搞定他的身份，会直接送他进赤柱。现在来旺角，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sir，准备请我吃送行饭？”
在梁笑棠贱笑的时候，李少泽伸手指了指大楼上挂着的招牌：“饭有的是机会吃，现在我告诉你，这间乾坤电影公司，以拍广告为幌子，欺骗少女拍咸湿录像，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买几张碟看看呗。”梁笑棠倒很光棍，心直口快的说出答案。
却不成想，李少泽摇摇头，一幅正气凛然的口吻道：“不，你的一腔热血，会使你冲上去干死他。”
“啊？”
梁笑棠一愣，摸摸胸口，忽然明白什么，稳稳点头道：“多谢李sir教育，我确实有一腔热血。”
他推开车门，站在街口，抬头看着“乾坤电影”的牌子，顺手从杂货铺旁的啤酒筐里，抄出一个啤酒瓶。
刚刚气势汹汹的走到楼梯口，便看见一伙烂仔，缠着一个女学生下楼。看着女学生被掀起的短裙，梁笑棠顿时就锁定目标，举着啤酒瓶喊道：“扑街，我的妞都敢碰？”
“啊？”
女学生脸色一愣，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梁笑棠的女人。不过她很聪明，非常配合的叫道：“老公，救我。”
靓坤把手从短裙底下抽出来，看着眼前这货，歪着脑袋道：“哪里来的烂仔，找死啊。”
“我嘎你的妞，是给你面子。”
靓坤的话刚说完，梁笑棠便将手中的酒瓶砸出，啪的一声，准确无误的帮靓坤脑袋开了一朵花。
靓坤摸着额头的鲜血，呲牙道：“捅死他。”
身边的几名马仔，立即从口袋里抽出小刀，快步从楼梯上冲下。可是这几名马仔，哪里是梁笑棠的对手。
只见梁笑棠脚下一勾，擒住手臂，几招格斗技，便将其撩倒，并且夺下手中的匕首。
轻轻将匕首咬住，飞身一扑就来靓坤面前。擂起一拳，捣在靓坤的腹部，迅速搞定这一切后，拉起女学生的手，便准备逃跑。
但当他牵着女学生的手，逃倒楼梯口时，却被一名马仔扯住后腿。
刚刚从地上爬起里的靓坤，吐出一口唾沫，从蓝色衬衫下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梁笑棠：“扑街，明白给你插香。”
“不是吧，玩着这么大。”
梁笑棠看见这把枪，眉头直跳，一把拉起面前的马仔，挡在身前。看见马仔反抗，他干脆拿出匕首，猛的捅进马仔胸口。
砰的一身枪响，靓坤呆呆看着手下滑倒在地，晃了晃脑袋，再度举起枪。
……
一直坐在车上李少泽，听见枪声响起的时候，颇为欣慰的点头道：“没错，就是要搞这么大。”
他一周前就收到军装的报告，新成立的“乾坤电影公司”，涉嫌非法活动。很快就让手底的警员，将“靓坤”的资料，收集的七七八八。
这个“靓坤”，原名李乾坤，是洪兴的扎职“草鞋”。前几年还在街上卖鱼蛋，但不知道为什么，去了宝岛一趟，便有钱回来开电影公司。
至于这个电影公司，自然也是挂羊头卖狗肉。除了骗少女拍咸湿录像外，估计还会涉嫌洗钱。
李少泽暂时没动手抓人，就是专门留给梁笑棠立功用的。
当他看见梁笑棠拉着一个学生妹，在街道上的时候，才不急不缓的拿出对讲机：“阿杰，抓人。”
“收到。”
早已等候许久的宋子杰，立即带伙计从街口冲下来。
他们没有去抓梁笑棠，而是先逮住了靓坤
看见手中拿强的靓坤，被阿杰铐上车后，李少泽才点起一根烟，悠然叹道：“长的嚣张了不起？抓不住你霍天任，我就先抓个靓坤玩玩。”
“谁让你开个公壳公司，好死不死敢开在西区？”
李少泽抽完烟，看见伙计们搞定收工，这才走下车到街边买鱼蛋。
梁笑棠背靠墙壁，在小巷中喘着大气，忽然转身，一拳捶在墙上：“妈的，杀人了。”
他一开始只是单纯想揍个人，估摸着就能进监狱了。但没想到，对方那个古惑仔竟然有枪，弄到最后搞出了人命。
他可是背过行动守则的，知道这个动作已经过界。
好在枪不是他开的，只是轻轻捅一刀，事后拜托李sir帮他摆平应该没问题。
瞥了身旁的学生妹一眼，梁笑棠不想拉她下水，从口袋里翻出二十块钱，拍在学生妹掌中：“拿去打车，早点回学校。”
学生妹接过钱，很熟练的算了算，眼里露出嫌弃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塞在梁笑棠口袋里：“给你两百块，打车去医院。”
“靠，你哪所学校的，这么有钱。”梁笑棠暗暗乍舌，居然毫不客气的把钱收入口袋。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学生，家里有钱还想着拍广告。难道是为了出名当影星？现在当明星哪有这么容易，除了演技外，起码要会十八般技艺，把大老板们伺候爽才行。
没想到，眼前的学生妹噗呲一笑：“你不会以为，我真是学生吧。”
“我只是穿着这样去试镜，希望能当明星而已，谁知道居然是拍三级片。真是扑街，我在夜总会比三级片更赚钱。”柳飘飘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跳跳糖，抖了抖送进嘴里，朝梁笑棠吐着舌头。
梁笑棠瞪大眼睛，呸了一口道：“妈的，没想到英雄救美，救到一个小姐。”
“呵呵，死穷逼给我放尊重点。”
柳飘飘穿着学生裙，拍着梁笑棠的脸蛋，不得不说，还真有一种另类的风情。
不过现在她原形毕露后，哪有一点学生妹的一样。
但在柳飘飘心里，她还是非常感谢梁笑棠的。刚刚要是没有梁笑棠出现，她恐怕就要被靓坤那群人白嫖一场。
何况谁说小姐就对英雄不感冒了？梁笑棠刚刚挺身而出的气质，确实很让柳飘飘动心。
梁笑棠倒是毫不客气，一巴掌就按在柳飘飘的裙子上，刚准备开黄腔，巷子口马上就出现了警察的身影。
“你走。”
梁笑棠一把推开柳飘飘，正好推到两个肉团上。
柳飘飘倒也非常光棍，看见警察拿着警棍朝他们追来，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跑。
……
砰砰！
实战射击场地中，李少泽连续扣下扳机，透过护目镜，可以清楚的看清圆形耙上，连续两发子弹，贯穿了同一个地方。
“Double Tap。”
李少泽心头一跳，深吸一口气，移动脚步，继续射击。
他一共花费了两分十二秒，才打完全场，检查完枪械后，退出训练场。
而在他完成射击训练后，心里便隐隐有了一些预感，感觉自身的枪法，迈入了一个新的层次。
因为“Double Tap”，意味着连续击中相同点。是在实战射击中，往往高手才能够展现出来的技术。
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练习，李少泽终于不仅仅是掌握枪法，而是真正完成一次突破。
站在一旁观望的阿金，颇为意外的点点头：“李isr，枪法进步很快。”
阿金是警察枪会的培训教官，也是西区反黑组督察，论警龄比苗志瞬还要长。
他的枪法便实战派，曾经也拿过多项比赛的冠军，基本上属于反黑组的二号人物。
这种层次的射击高手，往旁边一站，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一种气势。如果一位枪手正在比赛，心里难免有种被猎豹盯上的感觉，非常影响发挥。
好在他对李少泽很和善，刚刚在射击过程中，李少泽不仅没有心生警觉，反而颇为神奇的有种安全感。
朝阿金轻轻一笑，李少泽耸肩道：“多亏你改的枪。”
一名射击高手，对使用的枪械，必须有充足的了解。
李少泽对枪不陌生，但论到改装，还是无法和阿金这种沉浸多年的老手相比。所以手上的这把用枪，便是阿金帮忙改的。
在将枪放下后啥，李少泽拿起椅子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扣机。
阿金还以为，李少泽收到消息，有事要外出，便没再去管他。不过和他想的不一样，李少泽拿出扣级，只是为了查查系统界面。
果然，他一打开面板，扣机便在手中微微一震，发出了提示。
获得新技能：实战射击LV1。
介绍：恭喜你打出Double Tap，这表示你对枪械已经掌控如意，勉强算一位高手，不过这仅限于手枪。当你拿起步枪的时候，希望你也能打出Double Tap。
李少泽撇撇嘴，其实以前也有技能介绍这东西。不过他因为心里都有数，所以很少点开看。
这一回获得实战射击的技能，他确实非常兴奋，将介绍一字不漏的看下来，心里腹诽道：“步枪？谁能用步枪打出Double Tap，我拜他为师。”
对于李少泽而言，拜人为师，已经是最大的尊重。至于喊人爸爸这种事情，是完全不可能有的。
而在这时候，他保留多时的技能点，总算派上了用场。
李少泽轻轻一点，系统面板上的技能点便已归零，实战射击的等级，也立即获得增加。
升级技能：实战射击LV1—LV2。
介绍：你作弊，你开挂，你真的好无耻！快点去拿起手枪吧，相信你会大吃一惊。
轻轻扫过技能介绍，什么作弊什么开挂，无法让李少泽心里有一丝波澜。因为他这一路过来，作弊只是基本操作，开挂更从未停止。
不过系统的提示也有道理，李少泽现在就打算试试，实战射击LV2的效果。
在将扣机放会口袋后，把外套放好，他回头朝阿金挥挥手：“老金，我们来比一场？”
“比一场？”
正在看着两名警员射击的阿金，面色一愣，看见李少泽的目光，不似作伪，思索片刻后点点头：“李sir，先等他们打完。”
“OK。”
李少泽看了一眼，顺手拿起弹匣，一颗颗的扣上子弹。当他扣到一半的时候，两名警员就已经结束了比赛。
阿金朝两名警员点点头：“好好看，等比赛结束，我要听你们的心得。”
“yse，sir。”两名警员苦着脸，心里已经在想，等等怎样花式吹捧教官了。
阿金带着护目镜，右手搭枪，站在起始点前。
在他看来，李少泽比一场的邀请，完全就是蹭课嘛。
不过碍于情面，他也不能拒绝，做好准备好，朝李少泽点点头：“李sir，OK？”
“OK。”
李少泽站在第二个起始点，和阿金的位置齐平，同样做出标准的准备姿势，示意比赛可以开始。
射击场也因为两位督察申请比赛，派出了两名裁判，分别站在二人身后。其中一位，看见他们都表示没有问题，按照惯例发出询问。
“Are you ready。”
“ready。”
“good！”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两名裁判各自按下秒表，并且紧紧跟两位督察的身后。
只听唰唰两声，几乎是同步的情况下，李少泽和阿金都抽出了枪带中的手枪，砰砰两道枪声响起，短促响亮，接连击穿面前的第一个靶位。
随后二人都以双手持枪的姿势，短跑迅速突进场地。
整个实战射击场，占地有一公顷左右。可以组成一个大的训练场，也可以分为多个小赛场。如果没有大型比赛，平常都是分为三个同样大小的赛场，可以让警员同时进行比赛。
每个小赛场当中，一共有七个靶位。每个靶位的间距，最短在二十米，最长有三十五米，并且角度各不相同。
但每个靶位，全部是以圆形靶的形状出现。
因为在港岛，除了军队以外，只有飞虎队可以使用人形靶训练。
砰砰砰！
场中不断响起枪声。
李少泽屏息静气，无论是眼，心，神，都紧紧盯着面前的靶位。几乎每一发子弹中耙前，心里便有了判断，接着毫不犹豫再度扣下扳机。
每一个靶位，他都连发两弹，打出完美的Double Tap。
这是他有意识做出的行动，想要体会一下实战射击LV2的能力。
阿金则是稳妥起见，打完一枪后，只有在感觉分数略差的情况下，才会继续补上一枪。
按照正常情况，李少泽子弹消耗更多，行动中换弹匣的动作，也比阿金多出几次。阿金的速度，应该要超过李少泽才对，但偏偏李少泽的速度比他更快。
在刚刚拔枪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但紧随着比赛进行，二人的速度逐渐拉开，直到最后，李少泽足足比阿金快了一个靶位。
手中换弹匣的手法，更是干脆利落，迅捷无比，看的人眼花缭乱。
一开始两名学员的目光，都汇聚在阿金身上，但但赛过半的时候。何止两名学员，射击场旁两旁的所有人，眼神都紧随着李少泽移动。
没办法，实在是因为李少泽射击的动作太漂亮，让人不由自主的投去目光。
可惜，一场比赛很快便结束。
李少泽和阿金前后脚完成，裁判按下计时器，开始返回赛场计分。
“李少泽，一分四十六秒，七靶七十环，连续……连续七个Double Tap。”
负责李少泽的裁判，对他的用时心中有数，可在检查环数的时候，心头还是吓了一跳。
七十环不少见，七个Double Tap也并非从没人做到。
但在一份四十六秒的用时里，这位裁判还真是头一回，看见有人打出过连续七个Double Tap。
不止是裁判，就连围观的警员们，都响起一片惊呼。
阿金挑了挑眉毛，将头转向李少泽，他心里的震惊，更是无法形容。
因为李少泽的枪法，他看过不止一次，虽然能算不错，但绝对不可能达到这个层次。至于速度，倒是和以前表现的一样。但在射击比赛中，再快的速度，枪法不够准，也无法发挥出来。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阿金略带疑惑，同时也听见了自己的得分。
“吴立金，一分五十四秒，七靶七十环，三个Double Tap。”
这个成绩，对于冠军级的枪手而言，算是正常水平发挥。
足够碾压这个射击场内百分之九十九的警员，但偏偏和上一个比起来，就有些相形见拙了。
在卸下弹匣后，阿金走到李少泽面前，直接了当的问道：“李sir，你枪法以前没这么威啊。”
“按照这个水平，足够去争今年的比赛冠军了。”
李少泽扣好枪带，拿毛巾擦手，轻轻一笑：“我以前枪法很好的，上次受伤退步很多。刚刚打出那个Double Tap的时候，我便感觉到彻底恢复了。怎样，不赖吧？”
“哈哈，如果没把握，我又怎么会找你比呢！”李少泽将毛巾揉成一团，对给面前的阿金。
阿金接过毛巾，嘴上嘟喃着：“你怎么这么鸡贼，故意拿我试水？”
他面上的疑惑还未散去，但李少泽的解释，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因为西区的人都知道，李少泽半年前当军装的时候，确实被人爆过头，修养了一段时间。
如此，影响了射击水平，倒也非常合理。
通过这次切磋，李少泽也大概知道，LV1和LV2的差别。
LV1在实战射击比赛中，算是迈入高手层次的射击水准，偶尔可以打出Double Tap的效果。
LV2则实战射击比赛的冠军级水准，能够随心所欲的打出Double Tap的效果。
正如比赛时，李少泽一但全力发挥，每一个都是Double Tap！
不过按照他的估计，阿金这次比赛，只能算正常发挥，并没有拿出最好的水准。如果是全力发挥的话，射击水平肯定不在他之下，也是LV2的层次。
这么看来苗志瞬的射击水平，同样也在LV2的层次当中。
等阿金暂且放下疑惑，再想到李少泽闻名西区的身手，心有戚戚道：“拳脚厉害，枪法出色，你简直是天生的警察。”
“不过说到实战射击，在我见过最有天份的人里面，你只能排第二。”
阿金岁数不小，难免有种前浪死在沙滩的感觉，说话里都带着酸味。
李少泽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把盖子拧上，语言中也很不服气：“第二？告诉我谁是第一！”
开玩笑，他开了外挂都只能排第二，那排第一的得有多变态。不过最近在枪会练枪，没听说有什么主角命的家伙出场啊。说来说去，阿金该不会是在说苗志瞬吧？
阿金抬起眼皮，仿佛看透李少泽的想法道：“不是苗sir，是一个叫Rick的年轻人。”
“五年苗sir夺冠的那场全港射击比赛，他是第二名。”
“Rick？”李少泽琢磨着这个名字，脑海当中闪过一道平静的脸庞。
仿佛那张英俊的脸庞，正戴着护目镜，转头与他对视。
彭奕行！
这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如果要和他比天赋，李少泽确实还差了些。
“你听说过？”阿金见他表情不对开口问道
不过几年前Rick在港岛的名气，李少泽如果有玩枪的话，听说过并不奇怪。
那可是一位，被称之为枪王的男人。
阿金自问年轻的时候，以全盛时期的状态，都不一定能赢过Rick。
李少泽也不否认，点点头：“听说过，枪王嘛。”
“嗯，不过五年前夺冠失利后，就很少能见到他了。”阿金摇摇头，啧笑道：“不提往事了。”
因为他有一件事没说……
其实在五年前的射击比赛里，正是有他气机锁定，死死盯着Rick。才会使得Rick发挥失常，以七秒的差距，输给苗志瞬。
这件事情不光彩，苗sr也不喜欢。所以阿金看见李少泽眼里的好奇，便打了个哈哈掩盖过去，朝原本的两名学员挥挥手：“阿威，阿水，过来。”
“教官。”两名学员屁颠颠的跑来过，朝两名督察敬礼。
阿金把目光投向他们：“刚刚看完射击比赛，有什么想法吗？”
两名学员被问道，面色犹豫，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
阿金皱着眉头，指着其中一个道：“阿威，你先说。”
“李李…李sir很帅。”阿威苦着脸，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因为他们刚刚全程都在看着李少泽，脑袋里除了满满的帅气画面，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阿金深吸一口气，再将目光投向一个学员：“阿水，你来。”
阿水被点到名，挺了挺胸口，他看得出教官表情不好，不再像阿威那个傻子一样说话。
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美容院，满三万减三十的优惠券，畏畏缩缩的伸出去：“教官…我推荐你去一家美容院。”
“什么乱七八遭的！”阿金勃然大怒，扯起优惠券，就想要砸在两个人的头上。但却被李少泽一把按住肩膀：“老金，火气别这么爆。”
“年轻人心直口快，总喜欢说实话。”
阿金悄悄将手搭在了枪带上，已经有了拔枪的冲动。
随后想起李少泽也是一个年轻人，这才默默原谅他。
接下来又聊了一会，两人便走出射击场。
晚上李少泽做东，请阿金去庙街吃十八块一碗的煲仔饭，非常有料，就是黄志诚上次请他的那家店铺。
在吃饭的时候，难免谈到最近的案子。但聊到一半时候，李少泽心里咯噔一声，匆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陈晋。
“喂，晋仔？”
李少泽放下筷子，听见电话很快接通，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阿头，有什么消息吗？”陈晋的手机，是PU组特配的。除了通讯工具以外，保护证人组还购入了一些跟踪，窃听装备。
可以说在整个西区，准备最精良的小组，就是新成立的保护证人组。
他们连配枪都出超了点三八的规格，换装为清一色的格洛克17，无论是威力，射程，还是装弹数，要超出点三八一个档次。
李少泽拿着电话道：“这次的杀手枪法很厉害，而且一定会出现。你们执行任务小心点，不要分开行动，也不要去追人，安全第一。”
“好，我知道了。”陈晋答应下来，挂掉的电话后，心里有点疑惑。
杀手的厉害，在任务开始前，就特意交代过。怎么这一次，阿头还要打电话来通知，不是多此一举吗？
陈晋皱着眉头，拍了拍腰间的配枪：“我晋仔的枪法，也不赖啊。”
“倒想看看，究竟谁更强。”
自从完成培训后，他的身手和枪法节节攀升，胸中自有一股心气。
但是陈晋不傻，觉得阿头既然打电话给他，很可能是收到了什么风声。为了保证首次行动的成功，陈晋按着耳麦，发出了指令：“全组，B计划，四十八小时内一级警戒。”
“收到。”
PU小组的成员，表情顿时一变，重新开始编排警戒位。
按照原本的A计划，小组内六名成员，将会分为两班轮值。但改成A计划后，四十八小时内，将取消休息，全组人时刻的待命。
从这点就看得出，陈晋还是一个很听阿头话的好孩子。
而李少泽挂掉电话，心里稍稍安稳一些。
因为他一开始还真没想到，保护证人组首次行动，就会碰上枪王“彭奕行”。所以心里还是比较放心，感觉没多大问题。
但在听见“Rick”的名字后，便察觉到不妥。陈晋的枪法，估计干不过彭奕行这位枪王。
可没办法，案子主要是苗志瞬在负责，他现在根本没有理由插手。除非完全不顾及同事的面子，直接带重案组的伙计，天天守在医院门口。
但这种行为，别说李少泽不好意思做，就算是他有脸，署长也不会允许。
毕竟身为重案组阿头，先把手上的案子处理好，才是他的本职工作。再说，身为警察，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何况那个賊，靠防是防不住的，只能让陈晋多加注意。有他的提醒，加上PU的人数优势，以及反黑组的支援，问题应该不大。
至于《枪王》这部电影......
李少泽真的记不住，到底是在查什么案子。
他只记得“哥哥”很帅，枪法很潇洒，干掉了一个又一个，是一个迷人的反派角色。
什么走私案的幕后老板，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不过被干掉的那一个人里，貌似就有眼前的阿金。
李少泽索性多嘴道：“老金，这段时间少住家里，在警署多加加班，这样对身体好。”
“不是吧，你们年轻人才该加班，我都要等退休了。”阿金才不会告诉李少泽，他最近准备生二胎，怎么可能住警署。
李少泽看见这家伙不听劝，无奈的叹气道：“不听我的，那就去多拜拜菩萨。”
阿金点点头：“菩萨保护生男孩的吧？”
湾仔。
夜明星稀，屋村内一间平房。
彭奕行掀开被子的一角，静静看着枕边的女友。片刻后，转身走入枪房当中。只见不到二十平的房间，墙面上挂着十几把不同型号的赛枪。
他看着桌上粉色的闹钟，沉凝稍许，开始挑选墙上的枪支。
这些枪支的口径威力，全部都小于1.8焦耳，在市面上可以轻易买到。
“今天选你。”
彭奕行目光扫过壁挂，轻轻从墙上拿下一把枪。随后站在工作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套配件。
他带起护目镜，将赛枪拆卸后，用锉刀轻轻打磨着枪管……
淡然的眼神中，藏着一股深深的迷恋。抚摸着枪管，就像对待最亲爱的女人。
他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认真，身上透露出一种，非同寻常的魅力。
足足等到半个小时后，他才重新将零件装好，一把全新的杀人利器出现在手中。
按下扳机，咔的一声，空膛的撞针响起。听着清脆的声音，他默默点头，放下枪支，将桌上的工具收好。
在“枪王Rick”沉寂的五年里，港岛多出了一位号称“杀手之王”的男人。
从他开始，“杀手之王”仿佛成为一个代号，代指一位位港岛黑道最有名气的杀手。
彭奕行作为首个杀手之王，他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习惯——每一把枪，都只用一次。
所以每一次行动出发前，都会亲自将枪改好。任何人在他的枪房中，都找不出一把违禁枪械。
彭奕行转身打开凳子上的背包，悄无声息的将睡衣换下，穿上一套黑色的兜帽卫衣后，再拿出口罩，挂在耳边。
桌上的手枪被他插入枪袋，顺手再抓起三个填满子弹的弹匣，一同放在身上。
做完这些后，他仿佛察觉到什么，豁然转身，只见女友郭丽怡，穿着一身长裙，站在门前：“今晚不去行不行。”
郭丽怡不知道怎么，今晚心里特别的不安。心里挣扎了很久，还是从床上起来，希望彭奕行能够答应她。
但彭奕行表面平平淡淡，性格缺极为偏执，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第一。
他喜欢的事情，那就非做不可！
所以现在彭奕行回答的很直接：“不行。”
“如果我不让你去呢？”郭丽怡问出了五年前，她问过同样的一句话。
“我会杀了你。”
彭奕行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却让人发寒。他的回答，也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因为他这辈子从未追过女人，这个女人既然选择和他在一起，就应该知道他的个性。
果然，郭丽怡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
彭奕行也默默走出房间，身影出现在马路上，打开了一辆车门。
这辆车也很快便消失在路边，驶向了西区的仁爱医院。
这个时候，李少泽刚巧交完公粮，洗了个澡，抱着怀里的豪门千金，开始呼呼大睡……
但很可惜，不是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像李sir这么有规律。
比如说年轻人陈晋，大半年还带着全组人，在仁爱医院的病房门口守夜。
现在按照B计划，PU组六个人，三人守在病房门口，另外三人，则分布在电梯口，安全通道出口，走廊转角三个点位。
虽然布置很简单，但却控制着六层的全部视野，并且组成火力交叉网。
陈晋还专门跟医院保安处打过招呼，如果监控上有可以人士，会专门通过无线电通知组员。
至于病房内部……由于特护病房是无菌环境，所以病房内部没有通风窗口，并需要派人守卫。何况他们进入病房内，也会影响到证人的治疗……
此时，陈晋穿着一身西装，静静守在门外，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一口。
身旁的伙计，虽然还西装笔挺的站着，但脸上满是倦意，强忍着嘴里的哈欠。
现在B计划已经执行三十多个小时，今晚如果还是平安无事的话，陈晋已经打算，让反黑组支援几位伙计，先让手下的人去休息一个晚上。
否则继续撑下去，就算是铁打人的也要撑不住。
但陈晋心里隐隐约约，总觉得今晚会有事发生。
不仅是因为李sir的提醒，还因为医生的最新报告，证明证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运气好的话再过几天就能苏醒。
等到证人苏醒，能够出庭作证的时候，PU组的行动都已经结束了。
在这之前，杀手总要出场刷刷存在感吧，否则幕后老板，怕是连头款都要追回。
“估计也就这两天了。”陈晋将矿泉水放下，慌慌脑袋，强行提起精神。不过组里的伙计，却实在忍不住了。
特别是唯一的女警员“司徒幕莲”，她的黑眼圈连三层粉底都盖不下。
“陈sir，能不能让我出去买份夜宵。”司徒幕莲撇撇嘴，提了一个很不合理的要求。但这个要求，却是在场伙计们的心声。
伙计们一听见“夜宵”两个字，眼睛顿时放光，像饿狼一样盯着陈晋。
说实话，他们也知道这样不好，但偏偏心里的欲望忍不住。不过男伙计哪敢开口，也就司徒幕莲才有勇气提要求。
陈晋本能的想开口拒绝，不过话到嘴边，却看见伙计们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再这样下去，恐怕也不是个办法。
买一份夜宵轮流吃，给伙计们提提神，未免就是一件坏事。
在“人情”和“规律”间徘徊了一阵，陈晋心头一叹：“如果值班护士有来就好了，可以让她们去买。”
“可惜，现在后半夜，值班护士估计也睡的差不多了。”
“去买吧，到711冲泡面，带回来轮流吃。”陈晋最终还是松口，给了她十分钟的时间。
看见司徒幕莲兴冲冲准备走人，还特意补充道：“多买几杯热咖啡。”
“yes，sir。”司徒幕莲咬着下巴，露出窃喜的表情，朝几名伙计打了一个继续加油的手势，转身就从安全通道溜走。
至于为什么不坐电梯？因为她就是守安全通道的，从安全通道来回，勉强也能把路上的时间，算在执勤里吧。
何况四楼的距离而已，不到两分钟就走完，速度比等电梯要快多了。但是司徒幕莲一走，安全通道口这个点位，暂时便缺了个人。
“老板，六杯泡面。”司徒幕莲走到医院对面的便利店，朝值班的小哥打声招呼。小哥将眼睛从漫画中抬起来，看见一个身材火辣的靓妹，顿时心情一好：“稍等，我帮你拿。”
“多谢了啊。”司徒幕莲站在门口的位置，跺跺脚，朝双手哈气。现在港岛逐渐入冬，白天不觉得怎样，但在大半夜还真有点冷。
不过出于警觉，她一边等泡面，眼睛还时不时从瞥向医院门口。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街口，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带着帽子，弯腰从车里拿出一个果篮，反手将门关上。
虽然没看到正脸，但这个男人一举一动都很有气质，司徒幕莲不禁多看了几眼。
只见他拎着果篮，点起一根烟，不急不缓的从侧门绕进医院。
司徒幕莲眉头一皱，正当思维准备发散的时候，却被小哥出声打断：“美女，泡面要加火腿肠吗？”
“加。”
司徒幕莲转过头，从口袋里掏出零钱，果断选择加料。
现在这大半夜的，又有什么能比泡面更吸引人呢？想来想去，好像也就杀手值得她放弃泡面。
“杀手？”
司徒幕莲看着热腾腾的泡面，整个人突然愣在原地。
…….
彭奕行将烟头摁在垃圾桶上，嘴里呼出一道长气，毫无异状的走进医院大楼。值班的护士们，察觉有人进来，抬头看到他手中的果篮，便继续低下头休息。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个楼梯口，并且走楼梯的时候，随手将果篮塞进垃圾桶。
陈晋站在病房门口，抬起手腕的表，肚子感觉也有些饿了，不禁自语道：“阿莲好慢，泡个泡面搞这么久。”
忽然，他听见了楼梯里传来皮鞋的脚步声。
在场的伙计们，都不约而同的露出笑容。
“有饭吃咯！”
守在电梯门口的阿鬼，距离楼梯口最近，将目光投向即将出现的身影。可出现的，却不是熟悉的伙计，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阿鬼顿时心头一跳，迅速将手朝腰间伸去，并且张嘴想要喊人。
但在他喊人之前，一道枪声，盖过了黑夜所有的声音。
砰！
彭奕行单手掏枪，面无表情的看着瞄准镜，一发子弹冲膛而出，卡在电梯门上。
与此同时，阿鬼的额头在瞬间被子弹贯穿，血浆冲出颅后，噗的一声，溅射出一片血迹。
“阿鬼！”
“目标出现！”
“保护证人！”
陈晋等人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便将配枪握在手中，同时数发子弹，便打在安全出口的门上。
整座医院突闻枪响，顿时警铃大作，宛如一锅烧开的热水。而四楼的这道走廊，就像是开水中的沸点，咕噜咕噜的翻腾着。
彭奕行在完成一击致命后，略退一步，避开警方的第一波反击。随后双手持枪，猛的探出头，砰砰连续两声枪响。两发子弹几乎在同一时间，贯穿走廊转角那位伙计的脑袋。
陈晋只觉得对方一个闪身，对面的伙计便仰身倒在墙上。但这个时候，说什么同情都是假的，心里最直接的反应，是紧张，也是颤栗。
无法征服这种紧张的新人，或许会产生恐惧。但陈晋自从经历过鬼王党的事件，亲眼目睹阿杰走过一趟鬼门关，心脏要比从前强大很多。
他在刹那间丧失了恐惧感，反而因为紧张，导致肾上腺素飙升，身体反应过快。
特训时的枪法，也被他完全发挥到极限。
几乎在杀手侧身出现的刹那，砰砰砰，连续数发子弹便激射而出。
不过彭奕行宛如早有预料一般，提前转身，一步侧滑，闪开子弹，枪口正对着病房前的警察。
扣动扳机。
瞄准对焦。
开枪，移动，开枪，移动……
一枚枚黄铜色的弹壳，从枪膛摔落在地，响起叮叮铛铛的声音。
在陈晋的感官中，他只觉得身旁一片寂静，全部声音被思维过滤。只剩下两名伙计侧身倒底的画面，在他眼里无限放慢……
嗙的一声，两名伙计的尸体全部砸在病房门上。
这时，画面迅速加快，杀手的枪口指向他的脑袋。
陈晋几乎本能的推开房门，闪身躲入了病房当中，手中拿着枪，靠在门内，呼呼呼的急促喘气。
但这些画面，对于彭奕行而言，都是只是预料之中，无法激起他脸上半分表情。
因为他在射击场无数次的练习，早已锻炼出一种神奇的预判能力。
这条走廊上的每一个布置，警察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提前数秒，在他的脑海中一闪即逝。
所以现在的彭奕行冷静到了极点，但内心深处，却非常享受杀戮带来的快感。
只有杀过人，才会知道子弹打在身体上，究竟有多刺激。
这也是为什么，彭奕行不需要速度，就可以提前躲避警察子弹的原因。因为他早已预判点位，每一步就踩在关键上。
只要走错一步他就会死，但他至今没有错过……
当然，这种能力也不是凭空而来。
对于走廊的布置，警方的站位，他提前一天就来过医院踩点，对此了解的清清楚楚。
“一步…两步…三步……”
陈晋数着走廊外的脚步声，冰凉的双手，搭在扳机上。虽然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但他根本不敢换弹匣。
可是手枪里只剩下三发子弹……而杀手的枪法，却形同魔鬼。
“晋仔，你可以的！”
陈晋默默在心中加油，看着地上伙计沾满鲜血的尸体，赫然已萌生死志。
就算以命换命，他都要搞定外面的杀手！
无论如何，李sir交给他的任务，都不能失败！
嚯……
陈晋猛然探出身，端起手枪，选择了主动出击。
同一时间，急忙赶到的司徒幕莲，举枪出现在楼梯口处。
彭奕行耳朵微动，单膝蹲下，一如既往的冷静，终于变作紧张。他的信心中如芒在背，是和五年前在射击比赛上，一模一样的感觉。
三个人的枪口，也在这一瞬间形成一条直线，砰砰砰连续三声枪响，接着一顿，第四下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