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多味豆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魔法糖果，即便不去嚼，它也是入口即化，保证让食用者感受到那种制造者的恶意。
本质上来说它是整蛊道具，因为和好朋友一起吃多味豆，才是最有乐趣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手里的下一颗糖是什么口味，可能是牛奶味，也可能是牛屎味，但看到朋友因为吃到恶心口味哗哗地吐一地，那才是最快乐的事情。
有点像是小孩之间的试胆大会。
‘有种你就磕一粒。’
‘磕就磕，你也磕一粒。’
这样，两人终究都会吐，但感情就在这种恶心的游戏里升华了，因为自己的痛苦会给对方带来快乐，这是一种奉献精神的变体。
不过那是正常的情况，赫敏却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她自己总结出了一套吃糖豆的理论。
苏明以前给她买的多味豆，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其中好吃的口味都挑出去吃掉，然后把恶心人的口味连带糖盒一起还给教授。
久而久之，丧钟的腰包里就积压了不少的存货，而且这些糖豆的口味绝对一颗比一颗更恶心。
说起来，好像从来没有小孩在万圣节到苏明家门口要糖啊，害得这些糖豆一直都没送出去，果然是把自家别墅修在缅因州的山林中太偏僻了么......
“你要不要尝尝？”苏明问秘客，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
“不要！”莉亚娜立刻摇头，她不是小王那种异食癖，平时她连触手都不吃，更别说婴儿尿布口味的糖果了。
“那算了，回头我留着给韦德吃，在北欧那边，婚礼上比较流行喝蜜酒，而在东方，则是需要吃喜糖的。”丧钟笑着拍拍女孩的后背，让她一起继续找门牌号。
“呵呵，他大概会喜极而泣吧？”秘客小嘴一歪，露出了和丧钟一样的坏心眼笑容。
两人就这样一边走动一边检查走廊两侧的房间，这旅馆的布局应该是个‘口'字型的结构，口字中间是庭院，而旅店后院是能冻死人的漂亮树篱迷宫。
这口字的四条边就是走廊，按理来说以苏明和秘客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走完，但经过了四次左转之后，依旧没有找到想要的门牌号，217和237都仿佛消失不见了，大概是被藏起来了。
“这要是一般的枪侠走进了这个世界，八成是死定了。”莉亚娜抱着老师的胳膊，看着他检查墙壁：“这酒店对于客户充满恶意，现在走廊都变成无尽循环的了。”
“唔，216房间的隔壁是218和214，对门是219，恰好217不见了，237房那边的情况也一样。”苏明抬手敲打着墙壁，没有发现暗门，斗篷也没有发现鬼打墙的能量痕迹，就仿佛这酒店里原本就不存在217房一样。
可如果没有这两间房，那《闪灵》的整个故事都不成立，这就是悖论了。
“要不我们去酒店中的酒吧看看？”秘客挠了一下鼻子，眨巴着大眼睛说：“我记得在电影里，那里的酒保说话就像鬼，我可以抓住他，折磨他，让他吐出情报来。”
“可以那么做，但没必要，不要着急嘛，我们这是在旅游度假呢。这个多元体系中时间是最不值钱的，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游戏。”
丧钟掐了自己嘴里的烟头，一如既往地收好，又让绞杀拖来一张走廊里放花瓶的小茶几：
“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秘客正准备回答老师说自己不饿，因为她自从到了黑暗塔世界后血石就一直在给她补充能量，吃不吃东西都行。
可她话还没有说出口，一旁的216房间突然开门了，一个浑身都仿佛被血浆浸透，犹如血尸般的怪物冲了出来。
它有没有脸和眼睛，无法确定，只有长长的头发混杂着血污。
可它似乎能看到丧钟，并且还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一样加快了脚步，喉咙里还发出很响亮的‘咳咳咳’声音，仿佛脖子断了一半的公鸡在叫。
莉亚娜从自己的胸膛中抽出了白色的心灵大剑，这是对抗任何邪恶生物的法宝，砍人类，只能让人昏迷，但砍恶魔或者其他黑暗生物，一剑就能让对方灰飞烟灭。
这是属于人类精神的力量，是黑暗中的光。
“别动手，自己人。”苏明抬手拦住了她，也让绞杀按住了‘血尸’的脑门，叹了一口气：“约翰，你怎么会在这里？”
“咳咳咳......呸！”仿佛包裹在红色黏浆里的人终于朝一旁吐出了黑色黏痰，又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露出一副嘴角弧度都带着渣味的黄牙来：“看来我是又活下来了，又一次逃出生天，真该庆祝一下。”
秘客这才意识到这是个活人，尽管之前身上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但显然此时正在慢慢恢复。
她收起了自己的巨剑，从腰包中取出一根魔杖来，回忆了一下咒语后朝血尸甩出光线：“清理一新！”
随着咒语生效，一个个干净到异常的金发男人出现了，他穿着棕色的风衣，整个人都有种英国无赖的劲头。
“哦，谢谢你，宝贝。”渣康摸出酒壶拧开盖子，伸长舌头把最后几滴酒倒在舌头上，咂吧几下嘴：“尽管你是好心，但我的风衣内衬上写满了防护咒语，你洗了它，就等于是把它毁了。”
如果是赫敏在这里，女孩可能还会礼貌地道歉，至少做做样子还是要的，毕竟格兰杰小姐是个英国淑女。
但毛妹秘客可不吃这一套显然是讹诈的话术，她只是拍拍自己的枪套，笑眯眯地说：
“再叫我宝贝，我就把你阉了丢进地狱。”
“啧，看来你又找到一个好姑娘，斯莱德，她还有点俄国口音，作为一个恶魔来说，很有风情。”
康斯坦丁露出了滑稽的笑容，举手投降，脑袋转动了一圈后，他屁股一歪坐在了小茶几上：
“算了，你和什么恶魔搞在一起都不关我的事，我相信你心里有数，我可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带着情报逃了回来，你不打算开瓶酒欢迎我吗？那来根烟总可以吧？还有，这里是哪里？”
“别扯淡了，这显然不是我们的多元宇宙1，你是个巫士，别说感应不到周边能量属性的不同。”苏明有些无语地丢给他一盒烟，背靠墙壁抱着胳膊死盯人渣的脸：“先是蝙蝠侠，然后是卢瑟，现在是你吗？”
“呵呵，我可是约翰·康斯坦丁，虽然不清楚你说的童子军名单是怎么回事，但我和蝙蝠侠以及卢瑟就根本不是一类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找死，而我只想活到最后，对你的秘密根本没有兴趣。”
说完，康斯坦丁立刻像野兽一样扯开了香烟包装，塞了一根到嘴里搓手指点火，猛吸一大口，顿时一脸活过来的表情。
其实不用问，苏明也知道是渣康用魔法对自己做了标记。
这个贱人聪明得要命，知道丧钟身边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多元毁灭，丧钟也还会活着，所以他把丧钟作为了‘灯塔’或者‘避雷针’。
苏明原本就是巴里的神速力避雷针，一个锚点，那么假如给康斯坦丁足够的能量，他还真有可能做到穿越时空这种事情。
这不奇怪，明日传奇小队他们还认识一个cw宇宙的渣康呢，那个康斯坦丁比眼前这个地球0的正版渣康弱得多得多，不一样各种开传送门，带着传奇小队时间线和外太空乱跑？
再说这人之前去了埃坦尼亚，那里是人性和光明什么都缺，就不缺各种高级能量。
“你的魔法可以在这里使用吗？”苏明不再追究渣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倒是对于黑暗塔多元的包容性更感兴趣。
叼着烟的康斯坦丁还在等酒喝呢，他歪嘴一笑，指指自己的鼻子：
“我可是黑暗艺术大师，这里的黑暗能量都高到爆表了，斯莱德，魔法的本质是利用思想改变现实，也是一种对宇宙能量的应用方法，一个人只要会开车，那他大概率就会开拖拉机。”
康斯坦丁十分得瑟，还朝丧钟挑挑眉毛。
可他一开口，苏明就知道他又撒谎了。
渣康现在应该是除了那个小火苗之外，什么魔法都用不出来了，能手指点烟依靠的只是他体内的‘恶魔之血’，算是个附带的类法术能力吧。
但就是这张嘴就扯谎的风格才证明了他就是真货，他用一个小玩笑就向丧钟证明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外人都听不出来。
“这是我的学生，莉亚娜·拉斯普廷，地狱边境的至尊法师，代号秘客，当然是另一个地狱边境。”
无形中确定了渣康的身份，苏明才开始做介绍，先对渣康介绍了秘客，随后又对女孩说：
“这是约翰·康斯坦丁，一个强大的巫士，但也是个人渣混蛋，最擅长的是让队友送死他拿好处。”
“后半句的介绍就不用了吧？”渣康并没有否认，只是笑着站起身来，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叫我黑暗艺术大师就行，小姑娘，我可是你老师的好朋友，至少比某只蝙蝠要关系亲近得多。”
秘客看在老师的份上，只是挤出一个笑脸，什么都没说，随后就继续她观摩墙壁的工作了。
渣康也不介意，他朝丧钟伸手要酒，在获赠了酒水后赶紧对瓶吹了几大口，用袖子一抹嘴：
“之前你说的对，斯莱德，埃坦尼亚那边简直乱得像一锅垃圾粥，我不光遇到了达克赛德的手下，还遭遇了本土的邪神，真是够呛。”
“和你一起回去的那位女王呢？”苏明自己也摸了瓶啤酒出来，和渣康碰碰，算是庆祝他安全归来。
至少不用别人去捞他了。
“她还活着...暂时。”康斯坦丁露出个眯眼呲牙的表情，手指比出一个小小的缝隙：“我的计划稍微出了点差错，就一点点，她被骷髅王抓走了，但我看那个大块头没有杀她的意思，所以我溜了。”
“不愧是你。”苏明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微笑，随后拍拍手：“算了，既然你来了这里，就替我干点活，看看这鬼屋的事情。”
渣康回来了，那么埃坦尼亚就安全了，别人可以过去了。
“鬼屋啊......”渣康抬手挠挠下巴，贼溜溜的眼睛环顾了周围的环境：“比起我以前见过的那些鬼屋，这里是不是有点太明亮整洁了？“
走廊中的装修十分高档，淡黄色的灯光在头顶不断传播光明，空气中还有鲜花香气，除了有点冷，这里一点都没有闹鬼迹象。
“这里是《闪灵》的世界，我们正在远眺酒店中。”苏明这样说，最简单的概括事态方法。
“哦，懂了，呵呵，怨灵版本的‘欢乐满屋’嘛，我知道。”康斯坦丁一口就把烟抽到了烟蒂处，随后丢地上踩灭：“你打算在这里获得什么？”
“找两个房间，但这屋子好像把它们藏起来了。”
丧钟抬手示意渣康开始他的表演，驱魔是这货的专长。
渣康一副了然的神色，他在衣兜里掏东西：“这种闹鬼的方式在魔法界一般称为‘捉迷藏’，分别是鬼追人，猜谜语，藏东西这三类现象，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的死人前辈们看上你了，打算和你玩游戏，牛仔。”
他说到一半就笑，还指了指丧钟此时的打扮，他一来就看出这是丧钟在度假了。
“你想不想回家了？帮我解决这个事，我用赛普尔克把你送回黑暗正联总部去。对了，扎坦娜被梅林袭击，现在还昏迷着呢。”丧钟对于他的笑话表现得十分平静，还告诉了康斯坦丁另一个消息。
听到扎坦娜出事，康斯坦丁的贱笑僵在了脸上，他咬着牙挤出那个名字：“梅林？”
“那个梅林已经被我做掉了，至少是暂时死了，但小扎是灵魂损伤，我只擅长杀人，不擅长救人。”苏明自己摸了烟点上，又喝了一口酒：“反正事情就这样，你到底想不想去看她？对了，莉亚娜，植物人没有现代医疗设备一般能活多久？”
“如果是褥疮感染等并发症出现的话，大概几个月吧，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没有时间概念，也许这边过去五分钟，某些世界就过去了五年也说不定。”秘客耸耸肩，她也不是医生，但骗人总是会的。
“咽气的时候连前男友都不在身边，只有一只人身蝙蝠脑袋的队友送行，很惨吧？”苏明又问。
莉亚娜点头，还露出一个毛妹风格的轻蔑表情：“是呢，确实很惨，那前男友真不是东西。”
“够了，别说了，我这就帮你们还不行吗？”康斯坦丁捂住了耳朵，苦笑着打断了双簧戏：“小扎也是你的朋友，你没必要咒她死掉，先说好，完事了就送我回去。”
“放心，我可比你有信誉得多。”苏明朝康斯坦丁吐出个烟圈：“开工吧，我帮你望风。”
“望个什么风？这里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你啊！”法师无语地拿出风衣口袋里的十字架，又掏出一瓶圣水来往身上洒：“你们站我身后，我反而更没有安全感，所以能把手搭在我肩上吗？”
康斯坦丁有没有施法能力，其实差别不大，他平时也是能不用魔法就不用的，更倾向于用脑子解决问题。
你可以说他是个人渣混蛋，是个毫无责任心的渣滓，但你不得不承认，地狱神探是个聪明人。
说是让丧钟和秘客把手搭在他肩上提供安全感，但苏明早就看出来了，他是想要通过身体接触，稍微借用莉亚娜体内的能量。
大概是他看到女孩能够施法，而且确定能量属性也是黑暗一系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打算。
因为渣康和秘客又不熟，也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眼里，女孩只是个恶魔，那么借恶魔的力量施法有什么不对？
其实他要是直接说出来要借能量用，那苏明当然也会让秘客同意。可渣康就是这个性格，能骗人的事情，就绝对不说真话。
不过无所谓，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无需计较，只要结果好就行。
苏明朝秘客点点头，示意照做就行，莉亚娜无语地扁着嘴吸了口气，将手掌搭在渣康的身后肩头。
似乎有一阵微风吹过了走廊，凉意随之而来，空气仿佛也变得粘稠了一些。
康斯坦丁缩着脖子哆嗦了一下，闭着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上身了那般，双手攥着十字架就开始跳起了大神。
他也是个人才了，用非洲巫毒的仪式来驱动十字教的圣物，这算英非合拍的舞台剧上映了吗？
反正苏明直接就想到两开花了，如果不是他是个无信者，恐怕还会要渣康向梵蒂冈全体人民谢罪呢。
渣康一边乱跳乱扭，一边翻着白眼念诵咒语，果然是在窃取秘客的力量施法。
莉亚娜偷偷看了老师一眼，抬起眉毛征询意见，苏明只是摇摇头，示意让康斯坦丁偷，装作没察觉就是了。
反正就算拆穿了这个谎言，这厚脸皮的人渣也只会耍赖，说没能量就没办法解决问题之类的话，最后结果是不会变的。
咒语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到了十几秒后，似乎整条走廊都在回荡着高声念诵的声音。
犹如钟声响起，又像是海浪在拍打礁石。
一种难以形容的节奏感，充斥于原本完全不押韵的咒语中，康斯坦丁的双眼中也发出了淡淡的红光。可是本该很有压迫力的场面，一搭配上他猥琐的脸，只显得让人想笑。
好在施法有效果了，尽管渣康具体干了什么没人知道，可是走廊渐渐被拉伸开了。
墙上的壁纸似乎跟着空间一起移动，就像是桌面上有一个洞里卡着块丝巾，有看不见的手扯着丝巾的四角，将其从洞中扯出，慢慢铺平在桌上。
一扇门上标着217的房间出现了，就像是从原本的墙壁上长出来的一样，甚至钻出来的时候还发出啵的一声，就像是把皮搋子揪出了坐便器。
康斯坦丁歪嘴一笑，又摸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点上，收起十字架后翻动着自己的手掌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搞定了，现在送我回地球0吧，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再给我几瓶酒，埃坦尼亚的酒实在太难喝了，我这些天都没有一天过得顺心。”
他咂咂嘴，露出一副喝了马尿后的表情。
“别急嘛，约翰。”苏明抓着他的肩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去拧门把：“这还不知道门里面究竟有没有我想找的东西呢，你就再陪我玩一会，省得我送走你还要抓回来。”
“啧，有没有人说过和你做交易比和恶魔打交道还难？”渣康叹了口气，他深深地吸入尼古丁气雾，鼻孔扩大又缩小，但还是认命地点点头：“行吧，既然你喜欢和我一起行动，那么我也不好拒绝，不过先把手放开，你开门的时候还抓着我，我有种被当作肉盾的错觉。”
苏明微微一笑，果断推开了房门，自己走在第一个。
在门外的时候安安静静，什么都听不到，而进入这个套间之后，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类似砍树的声音。
穿过门后的小过道，首先来到了套房的主卧室，这套房带楼中楼的半层结构，一张巨大的国王尺寸双人床就放在房间中央，正对着一套华丽的灯具。
床上乱糟糟的，有一套黄色的狗熊玩偶装丢在角落，被子和床单都凌乱地团在一起，仿佛是不久前才有人起床。
苏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面具的嘴唇位置，示意队友不要说话，在那砍树一样的‘哆哆’声中，他走到床边弯腰，伸手摸了一下被子下面。
冰冷刺骨，就像是在北极冰川上掏了个洞一样，还有种让人很厌恶的潮气。
大床正对的电视机还开着，但此时只剩下屏幕上的雪花，黑白斑点不自然地扭动着。
传来砍树声音的方向是在套间的深处，大使级的套房往往还有一个小卧室，以及衣帽间那些房间，就在另一条小过道的劲头。
康斯坦丁吐了个烟圈，做出吊死鬼一样拉长脸吐舌头的表情，又无声地指了指那个方向，他已经感觉到了灵的存在。
其实听到这声音，丧钟已经猜到是会是什么了，但经典场面还是要大家一起看才行。
所以他拉上了康斯坦丁，带着莉亚娜，三人绕过脏兮兮的大床，走向了那深处的走廊。
一转弯，就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了一个浑身蓝白色的人，他全身都有一层冰壳，鼻子下方甚至还挂着小冰棱，此时正僵硬地用手中消防斧劈砍卫生间的门。
那僵尸一样的脸上，还反射着淡黄色的灯光，就像是准备展览的冰雕。
“呼，还算可以，不是那种最外表最不讨喜的。”渣康叼着烟点评，甚至根本没有把活动的尸体放在眼里：“斯莱德你怎么看？我个人是相信《闪灵》的故事里有鬼的。”
“哦？现在这玩意就在眼前，说没有也难吧？”苏明打量着杰克的僵尸，看着他专注地劈门动作，继续和渣康闲聊。
“我以前就觉得有鬼，因为这倒霉的杰克如果单纯地是被冻死在树篱迷宫里，那他应该出现‘脱衣现象’才对。”康斯坦丁说着验尸上的一些事情，毕竟他可是个侦探。
很多被冻死的人，在临死前都会出现种种幻觉，觉得自己好热，就像是深处赤道国家的正午太阳之下一样，于是就会迷迷糊糊地开始脱掉自己的衣服，并且加速自己的死亡。
所以，康斯坦丁更倾向于这个倒霉蛋是被酒店里的恶灵害死的，而今天来看了这一趟，更是证明了他的观点。
穿着花格衬衫和牛仔裤，浑身上下都罩着一层蓝白色冰晶的僵尸慢慢停下了手中的破门动作。
尽管他连耳朵都被冰给堵住了，可此时仿佛是听到了三人说话的声音，并因此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硬邦邦’的笑容。
碎冰碴咔嚓咔嚓地坠落地面，他领着斧头发出了沙哑却带着笑意的声音：
“强尼在这！”
经典的台词出现了！就是僵尸的脸色太蓝了一些，笑容也不够发自真心，更像是入殓师给尸体脸上用胶捏出的平静面容。
但看到这熟悉的一幕，这个世界就没白来。
苏明往侧面让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康斯坦丁来，并对他说：
“你来，死掉的杰克在叫你呢。”
“怎么就叫......哦，我懂了。”
渣康原本还想反驳来着，毕竟人家活尸都拎着斧头走过来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但此时他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丧钟的玩法，并因此翻着白眼嘀咕起来：
“我以为只有英国人才喜欢名字梗，没想到你非要挽留我一起进房间，是在这等着我呢，你早就知道房间里会遇到什么，对吧？呵呵，你真幽默。”
康斯坦丁的名字是约翰（John），而它也同时是杰克（Jack），强尼（Johnny）的简称。
丧钟太黑暗了，简单的一句‘强尼在这’台词，就把死人杰克和康斯坦丁都算进去了，也许还要带上《三只小猪》里的某一只。
对这个笑话，渣康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给出个冷淡反应，夸赞丧钟幽默时都充满了大英式的客套和敷衍。
“这里可是远眺酒店，遇到杰克只是早晚的事情，因为鬼魂们总会一次次重现自己死亡的过程。”笑着拍拍康斯坦丁的肩膀，丧钟示意秘客可以把拍摄的手机收起来了，副官那边有高清第一视角的：“现在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人家杰克想用斧头和你打招呼，你该怎么办？”
康斯坦丁也不废话，伸手拔出丧钟腰间的左轮枪，朝着走来的活尸脸上连开六枪。
可怜的杰克重重倒地，连手中的消防斧都掉了，可这还不算完，康斯坦丁拎着枪快步上前，踩住对方的胸口阻止他起身，并掏出风衣口袋里的圣水就给尸体上浇。
他的圣水装在一个小小的不锈钢酒壶里，那壶只有巴掌大小，可里面的水却仿佛永远倒不完一样。
随着一阵惨叫声，尸体散发出大量的白色烟雾，随后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之前被他砍得破破烂烂的卫生间门此时完好如初，身后主卧室那边也变得灯火通明，大床上铺着整洁的白色床单，就像是在随时等待下一个客人。
“驱退了，只不过想要彻底解决需要净化他的尸体，但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康斯坦丁摇着头回到丧钟身边，把手枪还给黑暗的佣兵：“玩够了就让我离开，我还要回去看小扎呢，如果顺利的话，也许顺便给自己起个新名字。”
都说英国人缺乏幽默感，康斯坦丁就是不如波波好玩，带着他既晦气不说，还不懂接梗。
“副官，送我们的约翰·C回地球0的黑暗正联总部，顺便给他两瓶酒，不用好酒，度数足够高就行。”
丧钟摆摆手就把人打发了，一道蓝光带走了渣康，此时这贱人脸上还带着听到有酒做报酬后的喜悦之色。
秘客只是默默摇了摇头，她能感觉到那个邋遢的男人同样也是个恶魔，大概率还是污秽魔，因为短短几步路，那家伙不是在乱弹鼻屎就是在随地吐痰，素质极差。
她来到了老师的身边，再次搂住那粗壮的胳膊，看着丧钟看着的厕所门问：
“这就是出口吗？”
“应该没错，酒店把杰克安排在这里砸门，大概也有想赶紧送走我的意思，它也玩够了。”苏明收起了自己喝完的酒瓶，一脚就踹开了卫生间的白色木门，这门框中就亮起了白光，显然和进入这里的那扇门一样。
“如果我们走进这扇门，会去往哪里？”莉亚娜把空着的小手搭上了自己的枪套。
“最理想的情况，是去往中世界，在那里我能找到很多水晶球。”苏明活动了一下脖子，最后一次扭头看看这带给人快乐的酒店：“但往往事情的发展都不那么理想，我们可能会出现在任何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
秘客笑了，露出自己的小虎牙来：“只要老师你在身边，带我去哪里都行。”
“那就走着。”摸摸乖学生的脑袋，苏明拉着她迈步走进了光门之中，下一秒，光芒消失了，被踹飞的门板又回到了原处，酒店回到了随时等待客人到来时的模样。
.....................
穿过门的两人来到了一片废墟中，几乎是下一秒就被仿佛乌云一般的苍蝇群撞了个满怀。
这里看样子是个怪兽的巢穴，四处都散落着各种人类的残肢断臂，其中不少还在流出血水和黄色的融化油脂，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气味浓烈且刺鼻。
怪物好像不在家的样子，只剩下空气中的‘暗香’残留，通过废墟之间的脚印以及那些尸骸上的齿痕，秘客判断这里可能是一座龙巢，至少怪物体型非常大。
丧钟没有急着下判断，只是走向废墟的边缘，从砖石的一处破口探头向外看了看。
下方是云层和隐约的山谷，向远方眺望的话，光秃秃的黄色大地更是无边无际。
“我们在一座山巅上，这里也许曾经是一个道根研究站，但现在成了龙窝。”苏明对学生这么说着，同时让绞杀检查尸堆里有没有地图之类的玩意：“稍微等一会，在怪物回来之前我们就离开。”
“赫敏和希里给我说过，你带她们打猎玩的时候猎过龙，可老师你没带我玩过。”秘客摇摇老师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表示自己也想玩。
“内世界的龙和你想象中不同，更像是一种经过核辐射变异的飞行怪物，腐烂且肮脏，根本不能吃，是臭的。”
苏明看到这巢穴里的生活环境，大概就知道自己回到了内世界的某处，也许还是最黑暗的地带。
“不是为了吃，就打着玩。”秘客指指天空中远方的一个黑点，那东西在视野中越来越大：“你看，它都自己飞回来送死了，干嘛拒绝对方的邀请？老师，和我一起屠龙玩嘛。”
既然莉亚娜想要打个怪玩，那就顺着她好了。
当那巨大的腐烂黑影落地时，扑鼻的恶臭席卷而来，更是让两人像是被无数个死侍包围。
不过秘客并不介意，她挥舞着巨剑发起了冲锋，苏明则拿着小手枪随便开两枪，打个辅助而已。
“发现什么了么？”
他询问在战斗时依旧翻找巢穴中遗物的绞杀。
毕竟以秘客的实力，对付一个辐射变异的怪物非常容易，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而且她砍得那怪兽绿水乱溅，实在是不适合靠近了凑热闹。
“嘤。”
绞杀表示自己还在翻找，这废墟还有个地下室，里面全是白骨，也许一些有价值的小东西顺着残骸缝隙漏下去了也说不定。
“对了，如果看到仿生机器人的话就翻出来给我看看，那是多元重启前的上纪元遗物，也许会有价值，尤其是动物外形的。”
丧钟靠在一旁残破的石柱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朝着黏糊糊的有翼生物开火，还顺便给绞杀讲了点拾荒的选择。
“嘤。”
听到宿主这么说，绞杀立刻从垃圾堆深处翻出几条残肢断臂来，那都是仿生人的部件，时光虽然摧毁了它们的皮肤和血肉，但是一种奇特的透明骨骼却留了下来。
看着上面搬运过程中沾到的蛆虫和蛹壳，苏明曲指弹了弹那骨骼，听那声音后摇摇头：
“一种塑料，没什么价值，黑暗塔世界里仿生机器人里人形的不值钱，找动物的。”
绞杀立刻把垃圾丢开，一条条触手就像是树根一样继续在废墟地下挖掘。
片刻后，它缩了回来，并且告诉宿主，这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玩意，除非破烂的左轮枪以及马鞍也能算。
而秘客此时已经杀掉了长达数百米的巨兽，它看起来不像是龙，更像是某种变异的飞鱼或者蛾子之类的玩意，但它身上都是黑漆漆的腐臭粘液，脏得像是沼泽怪物，苏明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分辨。
秘客的战术也很简单，这显然是个邪恶生物，她的大剑能够给它造成严重伤害，只是砍掉了四对翅膀后，在地面上轻而易举就搞定了对方。
可惜那包裹在黑色絮状物里的怪物脑袋有点不好拿，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希里说猎魔人习惯把怪物的头割下来挂在马鞍后边，但这个脑袋太大了，也太臭了，我还是免了。”
她伸了个懒腰，像是对热身活动很满意的样子，尽管腰间挂着两把左轮枪，可她根本没有用枪的意思，她的战斗风格越来越像是恶魔，这是地狱边境的环境所决定的。
杀掉敌人只是结果，可杀戮的目的是要传播恐惧和威慑，当然近身肉搏更适合。
“这个门送我们回到了内世界，但附近太偏远，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物品。”苏明抽着烟压压味道，看着怪物的尸体摇摇头：“副官，距离我们最近的下一扇门在哪里？”
从高空中来看，确实不好找到门，但副官能观测到哪里有废墟，从建筑风格以及规模来多方面对比一下，找到另一个可能存在门的废墟并不难。
“东南方四千公里，警长。”人偶的虚拟投影漂浮在一旁，她笑着问：“你们玩得开心吗？”
“当然了。”秘客抢答道，将巨剑塞回自己的胸膛中，再次搂住老师的胳膊：“进入一个新的多元体系，它还自带往返不同单体世界的传送门，什么能比这个更好？”
“那就好，我正在试图计算门的分布规律，但现在样本偏少。”副官笑着投影出地形图来，她讲述着自己的行动：“如果你们再多进入几个门，我也许能用来计算的参数就会更多一些。”
“先不说那些，上来莉亚娜。”苏明摘下变成蒙面大手帕的魔符斗篷，让它变成飞毯：“咱们去下一个地点，顺便兜兜风，斗篷你飞慢一点。”
.....................
就算斗篷降低了自己的速度，四千公里的直线距离也就够兜风五分钟的，两人落地的时候，位于一处小小的寨子之外。
这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废墟的影子，更多的是荒原上的居民们，依靠着这些石质废墟搭建起来的末世风格建筑。
横七竖八的各种垃圾堆成了建筑物，像是垃圾场一样，但从那些火柴盒一样的棚屋窗口出晾着的衣服来看，这里应该还是个能够交流的聚居点。
就是好像没什么人？
“有人吗？！”
苏明朝寨子里喊了一声，但声音只是在废墟和窝棚之间回荡，没有任何人回应。
“嘤。”
绞杀表示没有感应到任何热源或者生物振动，这宅子里就算有人，那也不是活人。
苏明有点遗憾地朝秘客摇摇头，带着他穿过寨子门向其中走去，还解释说：“本来还想让你看看荒野上的土著，他们经受的辐射更严重，变异得更有趣，但看来这次是没机会了。”
“没关系，老师，我们有的是机会。”她笑着指向不远处的一个铁皮风车：“那里是磨坊吗？”
风车固定在一座残破的铁皮塔上，它本身也是由垃圾拼凑而成，此时已经锈蚀掉色，却随着荒原上的风缓缓旋转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内世界太贫瘠了，这种沙化严重的荒漠可种不活小麦，所以磨坊这种东西不存在，它大概是个风力发电机。”
苏明带着她往那塔楼走去，顺便讲讲自己的推理。
“既然有发电机，也许会有土著们的电器，我很好奇，他们有电视吗？”莉亚娜打量着眼前的锈蚀高塔，越是靠近，就会发现它的尺寸巨大。
站在它门前的时候，就像是站在巨人脚下，偏偏这个巨人是垃圾垒出来的，甚至重心都不稳，当叶片转动的时候，它会发出怪声，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有时候荒野居民手里掌握的科技反而会高过城里人，他们可能捡到一些可以利用的科技产物，并且发展出独特的部落文化。”
丧钟轻轻推开了门，一具趴在门后的骷髅直挺挺地摔在他面前，骨头散落一地：
“所以我现在有不错的预感，我们可能会在这里发现什么好东西。”
风车内部杂乱无章，但这里确实不是磨坊，各种各样的机器几乎堆满了每个角落，还有不少白骨点缀其间。
“过去这个寨子里发生了一些事，这些人在工作时死在了这里，因为塔楼的门是闭锁的，因此尸骸才留了下来，而死在外面的人都尸骨无存了。”
秘客捡起一个骷髅头轻轻一捏，风化的骨骼就在她手里变成了碎片，这些人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塔楼中的空气都不再有异味。
听着她分析的苏明则在一旁检查众多机器，显然，荒野人是没有技术制造这些设备的，他们应该是继承了上个时代的遗产，但也可能继承到了一些导致他们灭亡的东西。
“莉亚娜，去恢复供电。”
他给学生分配了任务，也觉得这些设备应该还可以启动，尽管大多数的机器都看不出来作用，可是通上电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他能认出电动缝纫机和印花机，还有类似离心机以及搅拌机之类的东西，可这些设备放在一起本身就够奇怪了。
秘客点头后顺着电缆去找电源了，她迈过一具具白骨，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大概三分钟之后，随着一阵低沉的蜂鸣声，整个风车内部亮了起来，灯光闪动几下后，供电趋于稳定。
“这些机器质量很好。”拍着手上灰尘的莉亚娜回到老师身边，她显然很喜欢可靠的机械：“不过只是一个风车就能带动这么多设备，它们在控制耗电量这方面的科技也很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丧钟说着话走到一旁，打开一台脏兮兮的终端机，手掌擦过那蒙着一层烟雾一样的屏幕，看着上面绿色的光标闪动进行着开机自检，随后弹出了一个犹如盾牌状的标志，他点点头：
“果然，这是北方中央正电子集团的产品，来自上个时代的电子科技巨头。”
已经通过绞杀从老师那里了解过黑暗塔世界背景的秘客也去检查了其他的机器，几乎在每一台锈蚀不严重的设备上，都找到了相同的标志。
虽然时光让这些标志中有不少都锈蚀脱漆，可斑驳的残留痕迹也一样能说明它们的来历。
“北方中央正电子集团，和老师你的威尔逊企业相比呢？”
“还真有点像，只不过它们是空中楼阁。”苏明在终端机附近的柜子里翻找数据储存的介质，嘴上回答着学生：“曾经他们通过一扇扇门，把自己的产品卖到了不同的平行世界，乃至于不同的时空，但可惜......”
秘客抱着胳膊靠在桌边，她捏着一个小纽扣在手里把玩，进行了抢答：
“可惜他们自己并不掌握门的原理，所以在多元毁灭又重启，道根全部报废的情况下，他们就消亡了？”
见到学生感兴趣，丧钟先是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事情和你说的差不多，通往不同世界的传送门失落了之后，他们确实不再是一家能够进行多元贸易的企业。但也并没有消亡，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如今的北方中央正电子集团，依旧是中世界里的巨大财阀之一。”
比起西部风格的内世界，中世界那边的情况更加复杂，往往一城一地都自成体系，北方中央正电子集团凭借遗留下来的科技东山再起，在末日后建造了一座赛博朋克风格的城市，由各家企业和财阀统治的城市。
只不过因为生产物资的匮乏，这个赛博城市味道不正，还掺杂进去了大量工业朋克风格的东西。
比如说那座城市中矗立着几百座上千米高的炉子和烟囱，每时每刻都在提炼着石油和制造各种化工产品，烟囱涌出的热气和烟雾让城市几乎永远笼罩在黑暗里。
每一处城区都是围绕着附近的炉子或者烟囱建立起来的，人们在烟囱外壁上修建了聚居区，而后渐渐的这些聚居区域在空中连在了一起。
城市包裹着工业，而工业是那里的命脉，不过之所以苏明还能说那里是赛博朋克风的城市，就是因为即便工业基础都快掉到内燃机时代了，可北方中央正电子集团依旧还能制造仿生人，机器人，植入体，经营着数字网络。
他们的仿生人科技比丧钟的还要高级一些，因为正电子集团的仿生人连‘生老病死’都能实现，苏明自家生产的则只会‘坏掉’。
在那座城市里，真人和假人的界限被无限地模糊，上演着种种在外人看来很好笑，落在当事人身上却很悲惨的戏码。
光是想想身边的亲人朋友其实全都是公司遥控的木偶，就知道有多黑暗了。
苏明大概讲了几个例子，都是关于公司如何借用仿生人来欺瞒活人的方法，什么假妻子，假孩子，假朋友，假烟假酒等等，只是几个生活中的简单例子，可对于人性的利用都让秘客大开眼界。
“黑暗，这也太黑暗了。”
听了老师讲的故事，秘客的小脸皱成一团，她是真没想到，在康特拉西亚见过的那些仿生人妓女或舞男，要是以某些黑暗的方式去使用，会有如此恐怖的控制力。
果然资本和大数据才是最擅长把握人心的么？
“仿生人科技就可怕在这里，一旦仿生人失控，能够实现自我组装或复制，人类必然很快灭亡，即便没有被它们阴死，也会在终日的疑神疑鬼中彻底发疯。”
苏明也只是讲个故事罢了，他找到了一块硬盘，插在了面前满是灰尘的终端机上。
他手里的仿生人技术来自于康最早的馈赠，后来霍华德又改进了它，但到了如今也算不上完美，光是一个后脑勺皮下有隐蔽能源开关的设定就足以让人发现他们是假人。
但丧钟是不会再让副官攀这条科技线了，仿生人毕竟只是机器，不是人。
人类过度追求完美和超越的本性，最终只会露出真面目，那就是自毁倾向。
当他们创造不出完美的自己时，就会试着创造其他在他们看起来完美的东西，可本就不完美的人类又怎么可能制造出完美呢？
超越自己可以，但过于追求完美，注定是个悲剧罢了。
聊着天的功夫，绞杀已经连通副官检索了终端机的数据库，将其中丧钟想要的东西列在了屏幕上。
绿色的光标一闪一闪地在屏幕右下角跳动，颜色倒是挺护眼的。
“这是什么？老师？”
秘客有点看不出来这名单是什么内容，因为在她看来，上面只是一串莫名其妙的型号，搭配上一个坐标，外加一大段不明所以的功能描述。
“这是黑暗塔宇宙中12个守护神的资料，它们都是由北方中央正电子集团制造，用来看守平行世界的神。”
苏明一下一下地敲打着键盘，看完了所有的资料记在脑子里，在给秘客回答的时候，副官正在推算这家公司所使用的坐标体系。
“神？被制造的？”秘客露出了黑人问号的表情。
“没错，黑暗塔发出了六道光，这六道光构成了最初的六扇门，当然这只是神话的说法，不一定是真的。总之曾经正电子集团制造了12只仿生动物，穿越时间线回到创世之初，两两一组去镇守这些光，而它们也吸收光的能量，并因此成为了守护神。”
苏明关掉了终端机，把硬盘拔了下来，带着秘客往风车塔的楼上走去。
“所以它们就是黑暗塔多元宇宙里的洛阿神灵，还是仿生机械款式的。”莉亚娜已经懂了，随便玩时间线，就是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
一个不属于当前时间线的强大存在，从某方面来说本身就代表着无序和混沌，也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所以仿生动物成神，也不是很难接受。
“在本土的神话中，守护神们必须看守六条支撑黑暗塔的光束两端，12个守护神各是乌龟、熊、兔、鱼、狼、象、鼠、蝙蝠、狮、马、鹰和蛇，当年的多元毁灭又重生之后，它们走散了，迷失在几个不同的世界里。”
丧钟检查了风车的结构，又捡了点死人身上的饰品等物给秘客做收藏品，讲着造神的事情：
“尽管听起来都是可爱的小动物，可实际上比起咱们40K地球那边维度魔神也不差，身为机械结构的仿生动物，它们能够说标准的英语，还能使用魔法。”
“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究竟算是唯心还是唯物？”莉亚娜一件一件接过死者们的遗物，也不看具体是什么，就收进自己的腰包里：“光是想想机器人巫士这种不合理的东西可能存在，我就感觉头疼。”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等找到它们就知道了，你先看看这些旅游纪念品。”
别的不说，荒原上的野人部落掌握着比城里人更高的科技遗产，他们的遗物里还真有点好东西。
比如嵌着辉光管表盘的雕花金手镯，简直是杰作。
值不值钱无所谓，但很有纪念价值，因为在别的世界不存在这种玩意。
“我打算把这些仿生神灵都抓起来研究，就因为它们不存在灵魂，本该分不到世界的概念和权限才对，现在这种现象值得调查，如果能有所突破，以后40K多元重启后，我可以给每个世界安排一些仿生动物神，分担副官的工作。”
苏明拍拍双手，这里稍微能看上眼的东西都搜得差不多了，他带着女孩准备启动风车顶楼的那扇门。
那看起来就是一个连着数条电缆的电梯门，十分普通，钢铁制成，沾满了锈蚀的痕迹，就像是曾经有人在门上嘘嘘过一样，门板上铁锈的图案像是一棵小松树。
不过这又是一扇通往平行世界的门。
至尊法师并不在乎门的另一边有什么，他间隔了半晌，在等着副官和绞杀启动大门的时候又对秘客说：
“那电动缝纫机你要不要？如果想要就也装走带回去。摇头，不要吗？那边那台像是断头台一样的电动锯木机呢？”
.........................
七月十九日那晚，新英格兰北部有史以来最凶猛的热浪终于平息，继之而来的是西缅因州前所未见的大雷雨。
就在天黑之际，人们看见暴风雨以千军万马的阵势，朝这小镇的这个方向横扫水面而来。
镇警局屋上的那面星条旗，都有气无力地垂挂在旗轩上，连旗边也没飘一下。
可是巨大暴雨并没有带来夏日中难得的凉爽，反而像是用雨形成的罩子把热气都扣在了地面上，那潮湿又闷热的空气浓得化不开，就像糖浆一样粘在人的身上。
下午五点十五分的时候，一声响雷慢慢卷过湖面上空，继而又是一阵回声。
层层云朵纠结滚动，时而黑时而紫，有时透出几脉光线，立刻又转为全黑，而很快，暴雨笼罩的哈里森镇就变得天昏地暗。
人们在湖泊形成的水龙卷威胁下缩进了自家的地下室，听着黑夜中的狂风呼啸以及雨水摧毁家园的声音，祈祷着明天会更好。
当他们第二天走出自己的家，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和晴空万里，却还没来得及享受干爽的空气多久，一种铅灰色的迷雾，就像是天空中掉落的巨大棉花糖一样，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雾气太浓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不久前的太阳就像是一种幻觉般消失在天上。
在很多人们依旧怀着疑惑来看待迷雾的时候，世界却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雾气中有什么东西，人们在还看不见它们的时候就被杀死吞噬，只留下惨叫声回荡。
只是短短几分钟，哈里森镇就变得犹如闹鬼一样安静，幸存的人们躲进了镇上的一家超市，这里在过去以每天都有新鲜的平价胡萝卜销售而深受喜爱。
当人们隔着超市的大窗户看向街道的同时，迷雾也在看着他们，而此时人类的想法和疯狂往往毫无意义。
“啊，又走弯路了，这显然不是中世界，而是缅因州，我能闻得出来。”
拎着弑神者当手电筒照亮的苏明，此时正带着学生行走在潮湿的雾气里，他的装甲上还有晃晃悠悠的水珠吗，却很快就渗入了金属内部。
他这么跟身边的女孩说着，还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缅因州以沼泽地和众多湖泊的存在而出名，这里的空气总有种潮湿的青草和泥的气息。
当然绞杀能闻到的更多，比如此时迷雾中远处的血腥味，那是一种甜腻又带着温度的气味。
“毕竟门太多了，走进别的世界也在所难免。”铂金色披肩长发的女孩却不以为意，她拎着一把散发着白光的巨剑，跟在老师身边：“这个电影我也看过，受益匪浅，它让我明白了有时候想要吓唬人，还是未知更恐怖一些。”
“电影版的不可怕，军方实验打开了通往外星的通道，对面的嗜血野兽跑到了地球上什么的，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反而不恐怖了。”
“这倒也是。”
“版本那种来自于迷雾中的未知生物，显然格调更高一些。”
师徒两人说着话，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镇街道上，这种迷雾中充斥着某种未知的力量，几乎是针对人类的心灵限制了视野的范围。
脚下是马路中央的黄线，但他们三步开外，就是白茫茫一片，他们现在就只能靠嗅觉寻找离开这里的另一扇门。
和苏明原本的设想不太一样，他本计划着是带秘客穿过内世界的荒野，走过中世界的森林，最后抵达末世界的焦黑土地，将比较复杂的问题简单化，顺着六道光柱之一，找到黑暗塔搞定一切。
可现在，他的旅途却根本是游历在黑暗塔多元的12核心世界之外的，这无疑是绕了远路。
大概是乐子人梅林发现自己的小号被丧钟弄死了一个，所以使用世界的黑暗面力量在抗拒外来者师徒组合？动用安排故事的权限把丧钟拒之门外？
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说他想法不错。
但他显然忘了，乐子是能彼此相融的，就像是水中的两滴墨汁总会在把周围一切染黑的同时，化作同样的黑。
不过话说回来，《迷雾》的世界确实危险程度比《闪灵》那边高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如果真的有枪侠无意中走进这里，那是必死无疑。
绞杀的嗅觉在这种环境下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它闻到了街边红绿灯被车辆撞断后的断口气味，闻到了消防栓断裂后喷出的自来水气味，闻到了电器短路后线路烧焦的气味。
而这只是附近几亿种气味中的一小部分。
将这些气味综合起来，确定它们散发地点的距离，再通过两人脚步落地的振动以及附近传回的反射波，它把这些模糊的感觉送进宿主的脑中。
而丧钟凭借这些感受，勾勒出了立体的虚拟地图线条，并且准确无误。
所以走在迷雾中，苏明并不是‘看’不见，他只是放弃了传统的视觉，依靠自己的计算和感知来构成对世界的认知。
就在他准备带学生去找找主角一家所在的超市，路上边走边闲聊的时候，绞杀发来了示警，它说：
“嘤。”
绞杀是能说话的，可它和宿主一直都是这样交流，通过神经传递信息明显比语言更方便快捷，这嘤嘤的叫声更像是短信提示音。
它这次提示的是天上有东西下来了，而且速度很快。
血腥的气味混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臭气，气流被翅膀煽动的振动被它感受到了，所以宿主应该也能‘看到’它们的来路，以及大小和体型。
“准备战斗，天空。”苏明只是给秘客这么说了一句，毕竟她的实力就足以对付这些飞行的东西了。
只能说是‘东西’，因为当它们在浓雾中降临，几乎脸贴脸地出现在苏明面前的时候，他都很难形容出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它们看起来有点像是蜘蛛，因为有着好几条触手作为螯肢，还有密密麻麻几乎遍布全身的眼睛；也有点像是蚊子，因为它们有长长的软管状口器，口器中布满利齿；也有点像是蝙蝠，因为他们有好几对黏糊糊，长着黑毛的蝠翼。
可它们本质上连生物都不算。
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甚至都没有能量的流动，没有自己的思想，更像是一团团凝固的阴影。
是很诡异，不过对于秘客来说问题不大，作为地狱边境的领主，第二维度至尊法师，她自从小时候被贝拉斯科绑架，又被老师拯救之后，就在疯狂的维度中渡过了漫长的时光。
因为贝拉斯科制造血石的缘故，地狱边境中充斥着古老者们的力量，触手怪物和不规则的肉块生物就像是野草一样，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死寂的地下钻出，它们既是她的军队也是她的敌人。
每年中有半年时间，她都应付着各种扭曲怪物的挑战，维持着自己的王权，以及把这些畸形怪胎挡在主维度之外。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触手怪，莉亚娜都算是专业人士。
在得到提示之后，她自然就有了准备，当怪物从浓雾中俯冲来到两人面前时，她的大剑也劈砍而下。
白色巨剑也叫心灵之刃，是她内心的意志力具现，虽然看上去是重兵器，可她挥舞起来没有任何重量。
但是，这漂亮的白色巨剑砍中敌人时，造成的破坏力是实打实存在的。
那又像蜘蛛又像其他动物的非生命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后炸成了一滩影子。
就是地面上一片漆黑的影子，仿佛是胶卷底片上的什么东西一样，贴在了潮湿的马路上，还皱缩着在平面上抽动几下，大概是死前的挣扎。
学生在一旁狂砍敌人，苏明则还是划水，蹲了下来伸手去摸那片阴影。
感觉和摸在路面上一样，触感没有什么不同，就像是它根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绞杀也伸出一条触手，在路面上挖了一块沥青起来，可影子并不在沥青上，它透过了路面，依旧平平地躺在下方的石子上。
“嘤。”绞杀表示它是理解不了，反正情况就是这个情况。
“没事，是有点奇怪，但也算不上什么麻烦。”丧钟看着秘客将一只只怪物斩杀，把它们变成一片片阴影，就像是在地面上留下片片斑驳：“我们只是这里的过客，主要任务还是去找门。”
短暂交流的十几秒内，秘客已经搞定了来袭的一小群敌人，她的巨剑依旧光亮如新，小脸上还带着些意犹未尽的表情：
“这些东西有实体，可是砍死它们却没有实感，就像是在和自己的影子玩捉迷藏。”
“这个世界玩的就是神秘感，别太好奇，越是好奇，越是恐惧，那么就陷得越深。”苏明摸摸她的脑袋，帮她正了正阴影凝聚出的牛仔帽：“走吧，我们去找到那间超市，我猜离开这里的门应该就在那里。”
“那么怎么找呢？”秘客眯起了眼睛，她能感觉到这个镇上充满了黑暗的气息，可视线却看不到远方的景象，就连马路中央一条完整的黄线都看不到。
苏明扭头对肩膀上探头的豆芽说：“绞杀，找出镇子上活人的味道。”
将盔甲再次变回牛仔装束，绞杀小豆芽月牙形的双眼下方突然凹陷下去两个小洞，接着它用那两个洞深深地吸了口气。
对于人来说，要是鼻孔之间的间隔距离有七八公分，那简直就是怪物了，但放在共生体脸上，却还显得有点可爱。
“嘤。”
它立刻给出了一个方向，示意宿主往东边走，镇子上的活人不多，而只有一个大量活人聚居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剧情中的超市了。
“老师，黑暗塔世界的梅林和我们地球上的那个梅林之间有关系吗？”女孩跟在老师身边，她挽着他的胳膊，就像是在防止两人在迷雾中走失。
这个问题，苏明思考了一下，他摸出烟来塞进嘴里点上，轻轻抽了一口：
“梅林太多了，我曾经问过淘气大师类似的问题，但他的回答是：‘他们不是我’。我个人认为，这些分体之间也许是类似征服者康那样的情况，梅林的众多分体之间也许有着众多派别。”
她早就了解自家老师和康之间持续了几十年的恩怨，外加最近TVA的事情，莉亚娜点点头：
“前不久星光堡垒覆灭，多元宇宙英国队长军团几乎全部死在超越神族手里，那个维度都被抹去，可作为他们精神支柱的究极梅林还是没有出现，我现在怀疑他也是个乐子人，甚至于是同一个人。”
太像了，究极梅林建立了星光堡垒维度，成立了跨越多元的执法机构英国队长军团，还扶植起了一个女王，搞出了类似大英议会一样的东西让他们照着那套玩。
让架构勉强进入正轨后，他自己溜了，就是不见了，他的女儿都找不到他，据说是前往了多元之外。
没有了他的指导，女王和议会往往什么正经事都办不好，比如决定要不要拯救一个世界，大家需要开两年多的会议来商讨，这不是搞笑吗？
原本好好的机构变得像是个笑料，按理来说作为其创始人的梅林可不会是那么不智。
除非他本来就是为了找乐子，看着自己搭起的多米诺骨牌推倒后垮掉，以此来感受快感......
莉亚娜原本还没有这种想法，但是来到黑暗塔世界后，了解到这里的梅林拿多元宇宙在当鱼缸一般观赏，她立刻就联想到了40K多元那边的事情。
再加上老师说过，黑暗塔多元和40K多元都存在于同一个超大宇宙中，那么梅林之间可能是存在联系的。
甚至可能这里的黑暗神梅林，就是那边的究极梅林。
“暂且还不能这么判定，因为什么根据都没有。”
苏明弹了一下烟灰，走在浓雾密布的街道上，他迈过了一滩滩血迹，却没有看到尸体在哪里，继续说道：
“我前两天刚在DC多元宇宙那边弄死了一个梅林，直到把他剁成臊子，读取了他的记忆，我还是不知道他究竟和我们过去已知的那个梅林有什么关系。”
“唉，到底有多少个梅林？”莉亚娜叹了口气，她感觉现在就陷入仿生人危机了。
“按照理论来说，凡是存在魔法的世界，里面就有可能存在梅林。”丧钟在一处扭曲的路口红绿灯处左转，那灯柱上有着拖曳状的血手印：“比如赫敏老家所在的那个世界，她还有梅林骑士团的荣誉头衔呢，好在那里的梅林早就死翘翘了。”
迷雾中的能见度似乎稍微好了一点，随着向镇子中央前进，之前的三米视野变成了如今的五米，抬头看的话，似乎还能看到天空中朦朦胧胧的一点亮光，至少不再是灰蒙蒙一片了。
但是远方，似乎有什么体型巨大的东西在雾中移动，却又像什么都没有。
“说起这个，我似乎想到了另一个人的情况也类似。”秘客却没有注意远方的事情，她抬手捏着自己的尖下巴这么说着。
丧钟点头，叼着烟摸出一瓶汽水给她喝：“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德古拉对吧？无数有着黑暗魔幻传说的世界，都有德古拉的存在，他的不死性也来源于此，梅林和他的情况还真有点像。”
“我其实是想说上帝的，不过德古拉也行。”莉亚娜耸耸肩，拔掉汽水瓶盖后喝了一口桔味饮料。
“上帝的级别就太高了，而且情况很复杂，你只要当他不存在就行。”苏明不想让秘客研究那没什么用的东西，在漫威最多也就和耶和华打交道，那不是上帝，只是个和奥丁同级的神灵罢了：“嗯，看到了，超市就在那边。”
指着浓雾的丧钟这么说，可秘客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不过她不会质疑老师的话，只需要跟着走就是了，很快两人就在眼前看到了一座商场，占地面积还不小。
“和电影里看到的不太一样。”秘客凑近了一些，伸手去摸建筑的红砖墙壁，一种湿漉漉的滑腻感让她皱起了眉头。
“从文艺作品中了解某些世界的情报，也许可以看作是某种平行世界投影，其和现实往往存在差异，我想让你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丧钟示意去店铺的前脸玻璃那边看看，砖墙没什么好看的：
“你以后也会自己进入一些你本以为是还是电影的世界，现在先学学怎么分析情况，等回去了，你还可以和希里交流一下心得，只要别学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到处乱跳这一点就好。”
秘客露出个憋笑的表情，希里确实是那样性格的女孩，几乎从来看不到她制定什么像样的计划，猎魔人总是过得很洒脱。
又走了几十步，来到了店铺的正门，隔着玻璃，能够看到商场里的人们已经搬来东西从内侧堵住了窗口，此时还能听到砸钉子的声音。
看来不管是遇到丧尸还是怪物，这些人第一选择就是封窗户，但鉴于将来这些木板可能要面对的冲击力方向，苏明还是比较建议他们用螺丝的，钉子实在是太容易被撞掉了。
不知道他们是拆了梳妆台还是床，反正在木板的缝隙之间，苏明还是看到了里面的人，而对方也看到了他，并显然吓了一大跳。
是个年轻的黑人，穿的是一件快递员的衣服，此时正在忙活呢，丧钟和秘客的突然出现，吓得他嘴里的钉子都掉了。
“嗨，伙计，能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吗？”
苏明笑着和向对方询问，那声音经过玻璃的过滤，变得沉闷又失真，就像是地狱里响起的回音。
“啊！！！”
黑人小哥发出一声尖叫，扭头就跑进了身后的黑暗中。
在暴雨和龙卷风袭击过后的镇子上早已停电，此时的超商里更是一片漆黑。
“看来是个胆小鬼。”秘客摇摇头，她抬手捏了个黑漆漆的能量球出来攥着，反手丢向身后不知何时靠近过来的怪物：“不就是我们背后有怪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偷偷尾随两人的一群怪物看起来像是狗和蜘蛛的混合体，它们悄无声息地贴着地面爬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可这显然是瞒不过绞杀的，既然豆芽一直在向身后看，秘客也明白是有什么跟了上来，反手就是一个黑暗魔法丢了过去。
效果很不错，这些怪物藏在停车场的车辆缝隙间想要偷袭，此时连想躲避都没有足够的空间，顿时都被阴影吞噬，就像是被无数的黑色触手拉入了地下。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他们没有见过外星人，不知道超级英雄，平日里不是伺候果园就是在店铺上班，见到这些黑色小怪害怕也是必然的。”
苏明倒是一点不急，他抱着胳膊等黑人小哥去叫人回来，现在这些人根本就不敢开门，害怕被怪物闯进建筑中，所以是否让两人进去，还得大家开会商议。
人总是想活着，而恐惧则会让他们做出各种疯狂的事情。
与其说《迷雾》是记录了一次旧日支配者苏醒的事件，不如说它记录了人性的丑恶和最后的希望。
秘客一仰脖就喝完了汽水，将空瓶子用魔法销毁，她无语地摇摇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和老师一样抱着胳膊在窗外等待。
尽管超商的大门就在几步远的左手边，她用一根小指头都能把门扯下来丢出几公里远，但老师没有破门而入的意思，那自己也就等着吧。
也许是想要和这些绝望的人玩玩游戏？或者说想看点什么有趣的乐子？
很快，一群人都凑到了窗户后面，挨个把眼珠怼在木板缝隙间向外张望，感觉就像是一群笼子中的动物在观察外界的人类。
每个人的眼球中都血丝密布，绝望和疯狂之色时隐时现，苏明甚至都能感觉到黄灯戒指在自主充能了。
不过他还是笑着朝建筑里的人们点点头：“大家好，疯狂的一天哈，能开门让我们进去吗？”
“外乡人，你们没有遇到怪物吗？为什么你们还活着？”一个老太太穿着粉红色的毛衣，在老伴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发出了提问，她个头不大，倒是声音不小。
可不是外乡人么，这里是缅因州，正常人谁会打扮得像德州牛仔一样？还在腰带上挂着枪。
“遇到了，不过我们跑得快。”丧钟给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一副很放松的样子侧身用肩膀靠在玻璃上，他的声音从玻璃缝隙处渗入人群中：“其实只要怪物跟不上你们的思必得，那你们就一样是安全的。”
“他说得有道理，只要跑得够快，我们也许可以开车逃出镇子去。”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这么说着，他显然是所有人里最害怕的，因为苏明察觉到他牛仔裤中央有一大片湿痕。
而且他嘴上说着开车逃走的话，可实际上脚步动都没有动，像是打算让别人替他实验这是否可行。
但有趣的事情就在这里，现在大雾弥漫，通讯断绝，要是真的开车能逃出去，留在商场中的其他人也没办法知道啊。
“可是刚才我明明看到你们身后有怪物的！就在雾里！就在雾里！镇子里才是安全的！”
黑人小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努力地向身边人证明自己看到了什么，他歇斯底里地在原地转圈，看向每个人的眼睛寻求支持：
“我们不能开门，万一他们俩是迷雾变的呢？现在都二十世纪了，缅因州早就没有牛仔啦！谁都不要开门，谁都不要出去！我只想活下去！”
他显然是有些精神崩溃了，脑子转速不慢，但思路全跑偏了。
不过这也是人们遭遇末日时的一种常规选择，那就是‘宅’。
房屋这种东西的诞生，也许最早只是山洞，总之是庇护所给人们提供了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似乎刻在了DNA上一样，总是让人们在六神无主的时候，更倾向于缩回自己的舒适区。
‘房子有门，门上有锁，所以这里很安全。’
可真的是这样吗？
苏明持怀疑态度，别的不说，就是超商这么多的窗户和通风管道，他们心中固若金汤的商场简直就像是个漏勺。
要不是想研究一下这些绝望人类心中的想法，故意来正门处和他们交流，苏明有几百种办法进入这超市，还不被任何人知晓。
就在一群人想要当场开会的时候......
“怪物不会靠近我们这些虔诚信徒所在的地方，因为这是上帝的旨意，他派来了他的天使清洗人间的罪恶，而只要信仰他，和我们一起祈祷，那么此时迷雾中的天使们就不会伤害我们。”
一个红发女子出现了，她还带着一群和她一样神情异样的人一起来到了窗户另一边，这女人的眼神不太正常，手里紧紧攥着胸前的十字架吊坠。
这伙人显然和最先来到窗户边上的‘散人’们不一样，他们更有组织，也更显得放松，似乎已经完全相信了女子的说法。
狂信徒也算是美国特色了，人们在面对末日时，也会因为感觉到自己的无力，转而去信仰平时根本不怎么相信的宗教，也算是个精神寄托。
不过看过原著的苏明知道，这女人是精神病，还带着一群人和她一起发病，过些时间就全部都被长得像蜘蛛与蝙蝠混合体的‘天使’们杀了。
但，这关他什么事呢？
“赞美上帝，好心的女士，那么请帮我们开门吧，我和妹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于是丧钟立刻开始演戏，身边的莉亚娜也顿时露出一副虚脱的模样来，因此显得很可怜。
玻璃另一面的人群中有几个都动摇了，比如原著的主角一家，还有那对老年夫妻，毕竟秘客的人类形态很可爱，此时那难受的模样令人同情。
女人凑近了窗户玻璃，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说：
“上帝太忙了，我是他的先知，我就是诺亚，而这是新的大洪水，所以你们要信仰我，赞美我，我就能带你们安全抵达幸福的彼岸。”
别说，她还真会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