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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悍妻:带着萌宝嫁皇帝txt下载

    绿意可从未瞧见过夫人会如今日这般压抑,从前夫人一直都是极为乐观的,像是浑身散发着光芒,什么都打不倒她一般,然而今日却像是被抽掉了力气,令她心痛。

    “大家今日里,就不必讲究些什么主仆之分了,都坐吧,我瞧着厨子今日里做出来的饭菜,还如同往日里一般好颜色,倒是可口得很。”她一边说着,嘴角微微牵起,按理说来当是和和睦睦,极为高兴的氛围。

    侯府中,因为大多是当初跟着叶铭庭出生入死的士卒,是以尊卑并不是太分明,白羽岚这般吩咐,众人自然是应着她,将这空位都给坐的个满满当当,秦羽觉着其他人也不熟,也救挑了白羽岚身边的一个位子坐着。

    不过众人都略带些沉重的颜色,却还是配合着白羽岚,笑着,左右推拒,说着一些吉祥话:“夫人明日即将远行,我们这些做下属的,理当是要敬上夫人一杯。”

    白羽岚笑了声,用那玉壶给所有人倒了个满满当当,她的目光在这玉壶上又停留了几分,这玉壶当初还是叶铭庭与她去外边儿逛集市的时候,瞧着她多瞧了两眼,回了府后,突然赠与她的,那个时候,叶铭庭好似都买了一条街。

    其余人或许不晓得这些细枝末节,但绿意却是瞧的个清楚的,她常跟在夫人身后,见着夫人和侯爷一起出去游玩,这些事情,她是瞧在眼里的。

    白羽岚只是略微怔愣,下一刻便早已调整好状态,朝着那些部下们,敬酒道:“待我离开后,就要劳烦各位守着侯府了,侯爷在战场上,侯府中不能无人,若是徽国有难,侯府也不能覆灭,在此,我敬各位与我夫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杯。”

    说着,她就将那满着的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绿意却是受不住这氛围,竟然率先快步走了出去,出了这庭院,便在一处角落里,蹲着,捂了嘴,双眼泛红,抽噎了起来,她说不清自己为何如此多愁善感,可就是心疼夫人,夫人平常待她是极好的,现在夫人这般难受,她也跟着难受。

    屋里的酒桌还在继续着,在座大多数人,都是跟着叶铭庭一路过来的,现在京城这般情景,侯府这般状态,哪个不揪心呢?

    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胸脯,其余的,大多却还是在劝酒之中,白羽岚不知哪里上来的一股子劲头,连和那些人喝了好几杯,然而心情却还是没有半点改善,反而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到了最后,凌锦已经将那些人劝退了,各自长官的手下纷纷将他们的人带走,而秦羽则是夺过了白羽岚的酒杯,猛地一下给置于桌上,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秦羽本来是吃饭吃的好好的,今日这厨子做的口味,不仅是偏合白羽岚,他自幼在西南长大,后面才来的京城,也是喜欢辣,可这吃着吃着,饭局上就变了味儿,一群人就开始各自饮酒,就连白羽岚也不例外。

    凌锦本是要去扶白羽岚的,然而瞧着秦羽已经比他先行一步动手了,自然也就退下了身,看着秦羽将白羽岚给扶走。

    他也分不清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可若是侯爷当真出事,恐怕侯爷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夫人,其实侯爷一直在同夫人隐瞒一些事情,只不过碍于侯爷嘱托,他实在不敢同夫人讲。

    秦羽带着白羽岚离开后,凌锦又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唤了个小厮过来:“你将绿意姑娘找回来,让她去伺候着夫人梳洗。”

    侯爷现在可还没出事呢,他还是想开点儿好,得帮着侯爷将夫人守好了。

    小厮连忙出去找绿意,而这厢,白羽岚被秦羽给扶着走,因为喝得有些多了,竟然还忍不住吐了出来,秦羽连忙退开一步,将白羽岚放开,她便歪着身子,蹒跚着步子,歪歪倒倒地靠到了一棵树上,环抱着那棵树,在一边儿呕吐了起来。

    秦羽脸色一黑,若是从前的他看见这种场景,恐怕是早就将人给撂这儿,管也不管了。

    白羽岚吐了一番后,又抱着那树干,慢慢滑了下去,蹲在地上,呕了半天,吐在地上的东西,秦羽倒是瞧得不甚清楚,不过还好这是大晚上,他瞧的不清楚,这才让他忍住了立马离开的冲动。

    秦羽看着她这般颓废模样,心里抑郁着一口火气,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像个什么样子?你哪里还有半点从前跟我斗嘴的自信模样?”

    白羽岚酒量不太好,秦羽说得这番话,其实她迷迷糊糊的,尚且也听得不大清楚,也就少见地没吭声,这可把秦羽乐了,他继续指责道:“不过是个还没定型的事儿,就值得你醉酒一场么?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白夫人,若是你真那么厉害的话,不妨直接去战场上,去找他算了,也比你在这京城里,蜗居着,只嘴皮子上面说说而已。”

    他絮絮叨叨半天,白羽岚还是没吭声,她吐了半天,突然冷不丁的抬起头来,瞧见秦羽,愣了半晌,突然就眼神迷蒙,语气柔软,道:“夫君,要抱,困了。”

    她声音本就属于偏温柔那种,若是特意放软了话,便会自带一点子甜意,但在外边儿,却是刻意含着东西,仿着男人说话的样子,自然是清冷沙哑的模样,而现在......

    秦羽愣了半晌,许是月色太过温柔,树影重叠,裁剪着的月华,落在她身上许多,刚好打在上半身,瞧起来,便越发温柔,眉眼秀丽,又这般水汪汪地盯着他,倒像是个迷路的小女孩。

    秦羽半晌没动,白羽岚却是有些不满了,又念了声:“叶铭庭,你还不过来?”

    见他没回她,便堵着气,抱着那树干,歪歪扭扭地站起了身来,道:“你不过来的话,我就自己走。”

    她即便是站直了身子,尚且也有些不稳,秦羽也在听到‘叶铭庭’三个字的时候清醒了半分,他穿着一身红衣,还能被这女人认成那人,当真是......醉后智商都下降了。

    白羽岚在自己歪歪扭扭地晃了几步后,差点儿摔倒,又被秦羽给接着了秦羽神色复杂,盯着白羽岚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一路上,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全是些颠三倒四的碎碎念,又提及两个孩子的课业,说起来,便是止不住的高兴,看那嘴角,都是上扬着,快要裂开了似的。

    白羽岚不似先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秦羽不知为何,也觉得自己是沾染了点儿喜气,也不如先前那般郁闷,甚至,他还好心地从自己袖中拿出来一方手帕,给白羽岚擦了擦嘴角,先前呕吐的时候,沾染了些,若是从前,他定然厌恶至极,现在竟也给人擦了这污秽。

    白羽岚定定地瞧了他半晌,思绪早已倒回了新年的时候,叶铭庭身着红衣的模样,她笑了声:“我做的红衣裳,就比你常日里穿着的玄色瞧着好看。”

    洋洋自得的样子,将秦羽都给弄笑了。

    他嗤笑一声:“你还真是好眼神,哪里是你做的。”

    “不管不管,就是我做的。”白羽岚嘟着嘴,尚且还有些愤愤之意。

    双目对视,一方清醒,一方未醒,秦羽突然脑子里有些浑浊,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绿意赶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幅场景,红衣公子,怀中一个白衣女子,一人墨发及腰,带着三分不羁,七分桀骜,白衣的,却是用了玉冠束着头发,却明媚俊俏。

    看这秦公子的模样,绿意暗道不好。

    “秦公子。”绿意突然出声:“夫人劳烦您照顾了,现在奴婢要带着夫人去洗漱休息了,明日里还要赶路,公子先去歇息吧。”

    秦羽这才怔愣了一下,将白羽岚放开,装作略微有些嫌弃的模样,道:“赶紧将你们夫人带走吧,方才吐了一地,本公子又得去沐浴一番了。”

    白羽岚被秦羽这一推,就到了绿意这边,绿意赶紧将人给扶起来,道:“夫人,绿意带着你去收拾一番。”

    “嗯,好,我困了。”白羽岚忽然也像是忘了秦羽一般,被绿意搀着,就跟着绿意走了。

    秦羽见主仆二人缓缓离去的模样,哭笑不得,若是白羽岚遇见个对的人倒还好,可哪天若是遇上了意欲谋害之人,岂非糟糕,那也跟着旁的人走了么。

    “夫人。”绿意在白羽岚身边儿询问:“你可知先前扶着你的是何人?”

    看白羽岚醉着的这番模样,倒也像是不认得。

    “方才?”白羽岚还是没多清醒,先前她在桌上喝的酒水的确太多了,是有些让人头脑发昏,且不说白羽岚那酒量,就算是一点儿,都能让她晕上好一阵。

    果然,见白羽岚沉吟一声,许久没出声后,绿意心中便断定了,夫人定然是认错人了,否则怎可能和秦公子有这般亲密的举动。

    夫人和侯爷才是天生一对,琴瑟和鸣,她可得好生保护好夫人,别人某些人给趁机占了便宜。

    绿意正准备给白羽岚洗脸,可刚摇了白羽岚两下,这才发现白羽岚早已睡着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拧干了帕子,给白羽岚擦脸的时候,便听见女子有些细微的呢喃声,绿意听得不甚清楚,便凑近了白羽岚嘴边去听,这才听出来了那么几个字:“该回家了。”

    这么一句话,可又让绿意忍不住红了眼眶,先前才收拾好的面容,这下又快要止不住自己的心情。

    回家,可不就是想让两位小主子和侯爷一起回来么,如若是没有,那又怎的能称得上是一个完整的‘家’呢?



    思及此,绿意越发坚定了药提防着秦公子挖墙脚的心思,据她今日里观察,秦公子定然是对夫人有些意思的,不过现在自己却还是没怎么发现而已。

    白羽岚这一觉睡得很沉,也是这数天以来,少见的睡得好,一夜无梦,然而她却并不因此而欢喜,旁的日子里,睡得不安稳,却还是能梦见叶铭庭和孩子们的,睡得熟了些,便瞧不见了。

    “夫人,您醒了?”绿意在一边候着,道:“昨日里,您醉的可厉害了,那一帮子长官都给你喝倒了,夫人自己更别说了,现在是不是还有些头疼?”

    绿意这不提倒还好,一提起来,白羽岚就觉得自己的头痛的要命。

    她捂着头,揉了两下,道:“日后再不能这般喝酒了。”

    “今日里还要赶路呢,昨日里还这般不管不问的喝,也却是我的过错了。”白羽岚自责道。

    她睡了这么一觉,便将昨日里的胡思乱想,以及那些别的东西给挥之而去了,现在则是将精气神打得满满的,准备好生去做事儿了。

    “夫人将这碗醒酒汤喝了吧,府上早已将夫人的行李给准备好了,吃过早饭后,便启程了。”绿意禀明道:“这醒酒汤里,添加了些药草,夫人喝了后,估计会好很多。”

    “这是聂先生配上的。”绿意突然补充道。

    白羽岚刚接过这醒酒汤,听闻聂先生三字,想起聂青和这旧人来,便觉得格外怀念,可聂青和不是跟着叶铭庭走了么?

    “是聂先生早早就留在侯府上的,说是夫人这酒量,总可能用得到。”

    白羽岚点了点头,这就起来梳洗一番,看着铜镜里的模样,也比昨日里,瞧着好了许多。

    她出了这房间,外边儿天大亮,日光下头,绿枝新芽,瞧着倒也清爽十分。

    “今日天色竟然这般好,想是应和着夫人今日出行呢,让夫人平安出行。”绿意眉眼带笑,这般打趣儿一番。

    白羽岚也被她这吉祥话逗得开心,点了点绿意的额头,道:“尽会拣些我喜欢的好听的来说。”

    “哪里是绿意乱说,分明就是在说些事实么,夫人这次从央国回来,定然是平平安安的,还要捎带着两个小主子安全回来。”绿意笑着道。

    白羽岚站在那日光里,转过头来,笑了声:“但愿如此吧。”

    “夫人可准备好了?”一道男声突兀出现,是秦羽。

    “带些干粮吧,便开始赶路了。”

    “嗯。”白羽岚浑然不记得昨日里那囧事,看着秦羽的神色,倒也如常,反而是今日里秦羽有些轻微的不自在。

    白羽岚倒是看着现在这模样的秦羽,有些稀奇感,看着秦羽突然先行去了门口,在外边儿等着她了,有些奇怪地嘟囔了一声:“今日秦羽是怎么了?怎么整个人都怪怪的。”

    绿意心中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秉着还是不要让夫人多想的原则,自然是并未禀告。

    凌锦也从一边儿走了过来,看见白羽岚现在明显气色稍好的模样,也扬了嘴角,将一个包袱递给白羽岚,道:“夫人将这物什带走吧,虽然里边儿仅仅只有些丹药,但胜在功效还不错,夫人若是在路上遇上什么变故,用来急用倒也还算划算。”

    白羽岚愣了一瞬,接过这包袱,道:“你在侯府上多注意着些。”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句:“自己也多注意安全吧,希望回来的时候,你也是健健康康的。”

    凌锦被她这番语气弄得哭笑不得,道:“夫人多虑了,凌锦自然会多加顾虑的。”

    同时也滋生了些离别意,道:“夫人路上也多加小心,凌锦以及侯府在京城等着夫人回来。”

    白羽岚扯开嘴角,笑了声,伸出手,握成拳,在他胸口上击了一下,道:“一定。”

    说着,外边儿已然是准备好了,秦羽等了一会儿,也没瞧着人,便在外边儿喊了她一声:“白羽岚,你什么时候走?”

    “就来。”她应声,随后便颔首,朝着门外走去,一辆马车在外边儿等着,浑身装饰地简单,瞧着倒像是一户普通人家的,然而这马车上下却都是精装修,下边儿的底盘还装着各式各样的刀剑兵器,里面还有暗格,放着一些备用药品以及急救等用着的物什。

    秦羽招呼了一下,看着站在门口,还僵硬着的白羽岚,道:“还愣着干什么,上来啊,都中午了,到下一站的时候,估计就得晚上了。”

    她站在那处不动,原是因为瞧见了一个故人,而这位故人不晓得何时得了消息向侯府而来,白羽岚意识到这是徐青灵的时候,已然大步上前,钻进了马车。

    果不其然,下一瞬,徐青灵带着丫鬟就到了侯府门口,一边的丫鬟替她禀告道:“我家姑娘想要拜见夫人。”

    秦羽还站在马车外边儿,瞧见徐青灵这身打扮,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却觉得有些熟悉。

    但徐青灵的丫鬟可算是眼尖,一眼便瞧出来秦羽是何人,上次在侯府的时候,她家小姐和秦羽还算是有一面之缘呢。

    小厮回复那丫鬟道:“我家夫人早已入了宫,现在在宫中住着,不再府上。”

    徐青灵是得知靖安侯夫人回府后,这才赶来的,她其实也想晓得叶铭庭的近况,尤其是在叶铭庭深陷战场的时候,毕竟这大将军也算是她的仰慕之人,然而未曾想,白夫人竟然少见的不在府上。

    她得了这消息,便看到了这站在马车旁边儿的秦羽,愣了一瞬,道:“这是,秦公子?”

    秦羽思虑许久,却仍然还未记起来徐青灵是哪号人,也懒得去想了,随后直接摆摆手道:“我不认识你,我现在要赶路了。”

    徐青灵有些微微讶异,随后顿了顿,尴尬道:“先前我在侯府上见过公子。”

    然而秦羽已然没有了理会她的意思,抓了那踏板,就要上马车,徐青灵又在一边补充道:“可能是公子不记得我了,不过既然公子在这处,公子可晓得侯爷现在情况如何?危险与否?”

    秦羽心中暗自替白羽岚鸣不平,别人家的丈夫,你在这处管这么多是为什么啊?

    他蹙眉道:“不知。”

    说着,便进了马车,留下徐青灵在一边儿还愣愣的,马车夫见秦羽上了车后,就直接拉着缰绳驾起来了。

    徐青灵看着这绝尘而去的马车,有半晌的落寞,一边的丫鬟掩着鼻子,一脸愤愤不平道:“姑娘是看得起他,这才同他搭话,整个京城里,谁人不想同姑娘搭个话啊,姑娘还不屑呢。”

    “算了。”徐青灵淡淡道,这就转身又朝着侯府走过去,这份意难平,便化作了去往别家拜访的心思。

    白羽岚在马车里边儿舒了一口气,又被秦羽给嘲笑了一声:“怎么?瞧起来,你还很紧张?”

    白羽岚还有些后怕,紧张倒是真的,我可不想再沾染上一条命,她可还记得,先前明珠可就被叶铭庭处理了,现在徐青灵若是晓得多了,凌锦这看起来平日里格外温柔的人,估计都能帮她除了徐青灵,她可不想让自己身上多染些鲜血。

    秦羽嗤笑一声,道:“没想到,你这靖安侯夫人做的,倒是还有那么几分良心。”

    绿意在一边儿坐着,不满秦羽又这般诋毁夫人,帮腔道:“夫人善良,自然是不会愿意背上这人命的。”

    秦羽听到‘善良’二字,又笑了声,道:“看起来,倒还是叶铭庭那厮将你保护的太好了,在这宫廷中,哪里有善良二字?多余的善良,不过是蠢而已。”

    绿意闻之,嘟着嘴,愤愤不平,道:“难道你要让夫人这般温柔的人,去做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好了么?”

    尤其是这秦公子,先前她瞧着还顺眉顺眼的,现在看见就想着昨晚他对夫人那点儿心猿意马,嘴上还这般毒,但又不好说出口,只好埋在心底,堵着意难平。

    白羽岚拽过绿意的手,示意她不要说了,将一边的轿帘子掀开,看向窗外,道:“懒得同你争。”

    马车渐渐出了城,绕过山头,抄了个近路,沿着两座山之间的蜿蜒山路,就这般歪歪扭扭地驶了进去,这条山道有些不平,马车总是一颠一颠的,白羽岚在里边儿坐着,即便是下边儿垫了个毯子,都觉得生疼,绿意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为了赶路,还真是委屈了你了。”秦羽在一边奚落道,这走了许久了,他精神却还是好得很,半点不见疲态的,瞧见白羽岚现在这狼狈样,还忍不住去奚落一阵,直叫白羽岚恨的牙痒痒。

    “委屈是委屈了,不过能提早到,我也觉得尚好。”白羽岚咬牙切齿道。

    “说过你不习武,就是会受这种气,倒是真的。”秦羽揶揄一番:“早知道,就自己去修习一点内力,也不会现在就连坐一会儿马车,就受不得,是在侯府中娇养惯了。”

    白羽岚自打来到这世界以来,却是实打实地自己扎根到现在,哪里是个娇惯的,听他这般评论,心中顿生不满,一时之间,压根儿就不想理睬他。

    “你生气了?”秦羽见她半晌没有搭话,暗自纳闷,看来这女人的气量也是不如以往大度了。



    白羽岚没理会他,马车就在这一路前行中,沉默寂静里,走的愈发远了。

    中间两人又斗了几句嘴,加之绿意在一边帮衬,秦羽一张毒舌加不屑,也被噎了几句,哑口无言,索性也不再痛白羽岚讲话。

    足足走过了两天三夜,马车这才到了央国边境的小城,到了两国交接的镇子时候,都能听到喧闹声,都是些商人,在这里交换马匹布料粮食这些东西。

    白羽岚路上带着的干粮也快吃了个干净,转过头去,将正歪在马车壁上睡着了的秦羽给摇了摇,道:“快醒醒,已经到了。”

    秦羽皱了皱眉,这两天三夜的,可都没有休息好,除了夜晚在外边儿露宿,就是不断赶路,他又要充当守卫,自然是休息的还不如自己一人的时候好。

    秦羽拉开轿帘,扫视一番,道:“这不是还在边陲么?过了这城池,到央国中心城,还要写一日呢。”

    “你这么熟悉?来过啊?”

    秦羽打了个哈欠,带着些慵懒之意,道:“以前还是来转过几圈,后面发现没什么好玩的,没什么意思,待了没多久就回去了。”

    白羽岚点头,暗道难怪这人一路上是连方向标都不必看,直接指路的,比车夫还熟悉。

    到了城门口,白羽岚出示了一系列相关证件,这还是先前央国那令羽空用信鸽寄过来的,就说是用这么一个身份去往央国,没想到,那侍卫瞧见这身份证明,就放行了,并且态度格外恭敬。一张简单的书文,上边儿也没多余的坠饰,只有个简单的花纹,她也瞧不清楚是个什么花。

    这倒是让白羽岚想起来凌锦说过的一句话,这令羽空,在央国是个很有名的公子。

    马车被放行,又一路往里边儿驶去,白羽岚看了下行程,估计这不过一日内,就该能赶往央国中心城了,她自然还得找个客栈下来,休息一番,将浑身衣物都彻底换上一换。

    秦羽表示了一下白羽岚这动作实在是有些多余,被白羽岚无情拒绝后,也安分地下马车来洗漱了。

    “你先前在那森林里的水塘里洗了一次,自然不觉得,我还是要梳洗一番的,怎么能让多多和囡囡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模样?”白羽岚硬声道。

    先前秦羽这厮自己跑去那水塘里洗了一道,她又是一介女子,在有人的情况下,自然不好意思去洗,就作罢了。

    没曾想,白羽岚甫一下马车,就有一个先前的侍卫追了上来,手上拿着一卷图画,看着白羽岚,又往下去瞅了一眼那画,好似是做出了一个判定后,这才道:“夫人,您是要去中心城见公子的么?”

    “公子?”白羽岚疑惑,该不会是那个竹公子?

    “确是夫人想的没错,是竹公子。”侍卫似乎是瞧出来她的疑惑。

    白羽岚抽了抽嘴角,听见这竹公子,其实她心里就火大,她没了好声气,道:“怎么?找我干什么?”

    “公子早前就派了人在此处恭候夫人,说是夫人来了这处的话,就让我们过来迎接夫人,带着夫人去,免得夫人找不着路,还给夫人置办了一路上的好客栈。”侍卫长得憨厚老实,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招待的话,看起来倒是诚心十足,然而白羽岚心里就是堵着一个气儿。

    她眉头一皱,但无奈自己的确是要跟着这竹公子走的,便回复道:“不必说那般多了,走吧。”

    那侍卫没想过白羽岚竟然如此配合,连忙点着头,在前边儿带路。

    秦羽和其余几人,连带着一辆马车,走在后边儿,他在一边儿揶揄道:“没想到,夫人这次出行,竟然还是享受的上等待遇啊,都不像是千里寻子,倒是像千里出游了。”

    白羽岚瞪他一眼,觉着秦羽这时候格外的阴阳怪气,嗤道:“你试试千里跑这里来出游,家里还放着一大烂摊子事儿?”

    秦羽不作声,然而他心里却还是不大同意白羽岚的。

    白羽岚也不搭话,直接跟在后边儿走着,那侍卫几个转角,对着这座城池显然是极为熟悉的,他将几人带到了一个瞧起来便格外豪华的客栈,外边儿是用着上等红木做的柱子,隔着这喧哗的大街上,还修了三层楼,二楼悬在外边儿,弄了个环形状的栈道一般的阳台,环着整个二楼,上面栽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到了这么个季节,开得是绚丽芬芳。

    这简直就像是空中花园的构造。

    那侍卫同白羽岚弯了一下腰,道:“姑娘,这就到了。”

    白羽岚抬眼,扫视了一番这客栈,又联想起先前在蓉城时候,令羽空将那一整楼都给包下来的样子,道:“你们竹公子,是四处都包客栈么?”

    那侍卫也被问住了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便支吾着,模模糊糊道:“卑职也不知,那都是公子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自然是不晓得,只不过公子一向云游四海,在许多地方都拥有自己的好友,这才同几国的客栈老板都熟识。”

    “这是公子今日里为姑娘安排的住处,若是姑娘累了,便先在这处歇息着吧,姑娘一进去,报上公子名号,老板便会为夫人安排的,卑职尚且还要去守城门,就先退下了。”

    说着,这侍卫果然就退下,也不等白羽岚再多嘴问几句。

    秦羽先前那揶揄人的劲儿算是没有了,他是个喜欢享乐之人,如今这竹公子竟然这般大方,自然是合了他的意,正巧一路上舟车劳顿,加之上次他来这处的时候,却是没见过这栋楼的,突然冒出来,又修的这般有创意,倒是让他有几分兴趣。

    不待白羽岚吩咐着,秦羽就自来熟地进去了。

    白羽岚看着已然没入了客栈的秦羽,只好转身同车夫吩咐道:“十三,你将马车停到个好点儿的地方,让小二特意找个单独的,便也过来修整一晚的。”

    这竹公子既然还有这般闲心能给她安排好行程,想来,也是她的两个孩子,当并未有何问题,只不过这竹公子至于为何又要把她召进央国,原因为何,她也不想去细究了。

    客栈掌柜的见白羽岚进来,整个人的脸都充满了喜庆感,一边儿是站着的秦羽,想来秦羽早已是将他们的身份给抖落了出来,那掌柜的迎上来,道:“姑娘的房间可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姑娘过来,已经预留了好几日了,别的客人想进来预定那房间,我还不让呢。”

    白羽岚抽了抽嘴角,有些不习惯于老板这般热情,分明她就是被逼着来央国的,再好的待遇也改变不了这事实。

    “带我进屋吧。”白羽岚扯了扯嘴角,就跟着客栈老板上楼了,那老板便在一边喋喋不休地阐述着:“这三楼的隔间,平日里都是要隔了一个月预定,我知道这竹公子要,就先备着了,三楼与二楼的空中花园相通着,但是还多了一个温泉,建了个花坊......”

    等到白羽岚真正上去的时候,才不得不感叹于这设计者的脑洞大开,竟然在古代修建出来这般精美的房间,且根本不会重样。

    三楼的大门,是一个镶金嵌玉的大致有两米高的,不同于中原风格的建筑,用坠着金链子的钥匙打开后,里边儿也是富丽堂皇,围着花草,潺潺流水,卧床便在其中,上面散漫着流纱,偏红色状,华丽丽地,已然披散在了地上。

    “何人所设计?”她被这精巧的构思惊讶了。

    “花坊流水,怎么供应上来的?你们不必打理的么?”她又连番追问道。

    这的确是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范畴,这在古代,不像是能做出来这效果的,然而有前历史上提及的国外的空中花园,倒是又觉得有可行性。

    老板听到白羽岚这声询问,带了些自得意味,昂首笑着道:“自然是竹公子设计的,公子常年游历于大江南北,见过许多稀奇之物,又是自小天纵奇才,能弄出来这名堂倒也不稀奇。”

    秦羽先前被小厮带着在下边儿参观了一阵,现在也跟着来了三楼,见这模样,虽有惊叹,但还不至于白羽岚这般感兴趣。

    白羽岚则是在其中嗅到了商机,对这竹公子,也产生了另外一种看法,这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设计人才。

    那掌柜的见白羽岚晓得,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述起来,将竹公子对白羽岚的安排都给叙述了一番,道:“公子先前给夫人订了这房间,又准备了华服美裳,让姑娘好生换洗一番,也好除却疲劳”

    白羽岚颔首,冷静道:“你就先下去吧,我自己先住一会儿,将马给喂好了,我明日里便走。”

    掌柜的连连道是,这就慢慢退下了。

    白羽岚这就大步走了进去,而秦羽紧随其后,道:“你这一路过来,倒是过得还顺畅。”

    她没理会他,反而是自己去环着这房间,兜兜转转瞧了许久,便见一边的灌木丛中间,有着一小截梯子口,通往楼下,白羽岚看着倒是觉得有些新奇,便沿着这小出口往下,里边儿很热,越往下,越是冒着蒸汽。



    下去后,这才发现里边儿竟然是个温泉,与二楼其他花卉处,隔了开去,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旁边用着水晶做着似的小台子,上边儿放着衣物,看起来流光溢彩,她去摩挲了两下,便觉丝滑无比。

    秦羽也转了圈,转到这里来,上下打量道:“这设计尚且还有些新意。”

    “掌柜的给你安排个房间,不去梳洗?”白羽岚挑眉道:“这池子,我可得先用了。”

    秦羽心中有些郁闷,本来他瞧着这池子修建的模样尚好,还打算用些呢,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无缘。

    下次他自己来。

    “既然你都占了这池子了,我也不同你这个女人争抢。”秦羽撇撇嘴,道:“唉,这护送了一路了,竟然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实在可怜。”

    白羽岚不搭理他这嘟囔声,道:“既然你要下去,那就记得关好门,我要在这儿沐浴了。”

    秦羽转身而去,白羽岚便又扣上了这小房间里的门,将门栓倒了一下后,摸了一下这池子的水后,便开始宽衣,池水温度适中,躺进去的时候,挺舒服的,她随手拿了一边儿的篮子,将里边儿的花瓣全部洒向了水中,捧了水,用了些沐浴用的花露,打理一番。

    这花露的味道,也有些独特,十分浓稠,前调飘散而来的馥郁花香,甚至是还有些呛鼻,然而中后调便清爽许多,掺杂着佛手柑和柑橘的味道。

    “这客栈主人也是个懂些享受的人。”她赞叹一番。

    沐浴后,随手一拿旁边那件白衫,打底穿在里边儿的那部分,是上等的绸缎,外边还要套上几层薄纱,上边格调简单,绘着些珍贵纹饰,整条裙子四散开来,形成长长的一条拖尾,宽袖广袍,七分修饰腰身。

    不过这裙子纵然漂亮的紧,却是纯雪白的,似是半点掺杂不得其他尘埃。

    白羽岚尚且还未擦干头发,便留着这一头极长的黑发,披散着开了门,又用一只手稍稍挽起自己的青丝,揽在一边,又一手提起来裙摆,上了楼梯。

    “还好这楼梯间,倒是也不见得有多脏,否则这裙子,倒是还要给弄脏了。”她是个欢喜着漂亮物什的人,若是这裙子给那般弄脏了,倒是还蛮心疼。

    她上去房间后,便将头发都给披散到了背后,提着裙子,便去到那床上一坐,坐了一会儿,又去了那铜镜面前坐着,瞧了瞧模样。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她觉着自己的确是比之世俗一些,显得仙了许多。

    门外突然响起了叩门声,是掌柜的声音:“夫人,您若是沐浴了,便让丫鬟过来给您服侍下,免得您头发湿着受了凉。”

    白羽岚愣了一瞬,暗道这客栈的服务当真还是周到,又冲洗了身子,疲惫感消除了许多,连带着声音都带着丝丝笑意,吩咐着:“进来吧。”

    外边儿便有着一个水灵灵的丫鬟,推门而进。

    “姑娘。”丫鬟做了个央国的礼,朝白羽岚点头示意。

    “奴婢先给您将头发弄干。”

    见白羽岚点头后,她便上前来,用着干净的帕子,又细细给她擦了擦,她先前进来的时候,尚且还有另外一个丫鬟,端着个托盘,就放在白羽岚铜镜前的桌上,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物什,她也不怎么晓得。

    水灵灵的这丫鬟一边细细给她擦头发的时候,又打开了托盘上放着的一个小瓦罐,又用着长长的一个勺子,挑了些出来,细细地抹在白羽岚发丝上。

    “姑娘的一袭青丝,也得保养保养些了。”丫鬟在一边儿嘱咐道。

    白羽岚头发有些丝丝干燥,想来也是因为最近太过于操劳,她瞧着这丫鬟水灵的模样,一双眼睛波光流转,皮肤保养得比某些大家夫人的都好,既粉嫩又白净,模样也生的娇俏,不输于大家小姐。

    “你是这家客栈的丫鬟么?看你这模样,倒也不像。”白羽岚转过头去,看着这给她打理的小丫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她对着这小丫鬟倒是还蛮有兴趣。

    小姑娘眼睛睁的滚圆滚圆的,咕溜溜地转,睁大了眼睛,笑着道:“当然不是,奴婢是公子身边的丫鬟。”

    白羽岚立刻会意,原来又是那位竹公子,她揽过自己有些半干着,还打理地柔顺,泛着丝丝香气的头发,道:“原来如此。”

    那竹公子那般厉害,身边的丫鬟自然也不该多差。

    “能做公子的丫鬟,是许多央国小姐们心里的念想呢,我晓得姑娘是从徽国来的,自然不清楚我们央国的民风,不过这边小姐大多不束缚于闺阁牢笼,与男儿没什么分别,所以也就对想追随的人,便去追随了。”

    白羽岚点了点头,看起来这小姑娘,说不得还是个大家小姐,看起来这俊俏模样,倒也还算正常。

    “姑娘整理好了,便做个净面,然后便在这处修整一日,明日里再来给夫人整个妆容。”那丫鬟收回了手,退至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白羽岚突兀问道。

    “奴婢连翘,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唤奴婢便是。”说着,这就退了下去。

    门吱呀一声,也就随着连翘出去的身影,而悄然关闭了。

    她这就半躺在床上,昏睡了半日,到了晚上,这才下了楼去,准备用晚膳。

    客栈到了晚上,外边也是极吵的,四处不满人声喧哗,白羽岚独自一人的时候,便喜静,受不得这喧闹声,有些不耐,掌柜的却是见着白羽岚就迎了上来,秦羽也不见了踪影,连带着绿意都跟着不见了。

    白羽岚皱着眉,对掌柜的询问一声:“我的丫鬟和那红衣公子呢?还有,马夫怎的也不见了?”

    掌柜的听白羽岚这声声质问,便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公子担心姑娘一行人太过于疲累,又无趣,所以特意让人带着他们出去游玩一番了,姑娘下午的时候,已经睡了,在下不便将夫人叫醒,故而便让人带着他们去了,估计过会儿就得回来了。”

    “看来,竹公子对我的行程,是了如指掌啊。”白羽岚享受了人家给的这十足十的诚意,语气也不算太难听。

    掌柜的特意给白羽岚一行人摆了个桌子,在二楼的隔间里,周围都是花卉芬芳,入了这里边儿,便觉四周溢满香气。

    连带着桌上摆着的珍馐美味,瞧着都要顺眼许多。

    去外边儿玩的另外几人,也是在这时候赶了回来,瞧见白羽岚,秦羽难得赞美了声:“今日换的这身,倒是比你往日里的,漂亮许多。”

    白羽岚瞥他一眼,道:“莫非,你是觉得之前我是审美有问题?”

    “不敢不敢。”秦羽今日里出去,玩的尽兴,想起来还是拜白羽岚所赐,因而难得放软了语气,笑着回复,尚且没有半句揶揄,倒是稀奇。

    十三进来的时候,却是有些肃穆,白羽岚瞧着奇怪,但鉴于现在掌柜的还在这里,故而也并未开口询问。

    掌柜又是充当着解说员的身份,将这一桌子菜细细给说叨了几分钟,这才道了句:“慢用。”

    方才离开。

    这掌柜的穿金戴银,能来做这招待人的事儿,还这般热情,不是一般人能指挥得动啊。

    “估计这一行,竹公子无处不在啊。”白羽岚突兀道了句。

    因为不在府上,在自己几人下,白羽岚倒也没什么尊卑之念,便让绿意同他们坐一起吃饭了。

    她忽而抬头看向了十三,连声问道:“你怎么了,和他们今日里一起出去,没有玩好么?”

    十三摇了摇头,沉闷半晌,语气凝噎,道:“夫人,侯爷有消息了。”

    想来是十三太过于激动,之前总是忌讳秦羽在场,这次,竟然也不管不顾了。

    白羽岚一听,又见十三这模样语气,心生些不好的念头,沉重道:“莫非,是遇难了么?”

    十三摇了摇头,她有些喜,再次询问:“那是战捷?”

    他再次摇了头,又不说话,白羽岚便不想再猜,憋屈着将那玉著一搁置,道:“究竟是怎样?你直接说罢,这般藏藏掖掖的,我倒是不喜。”

    “侯爷为斩草除根,深入敌军中,如今,不见踪影。”

    白羽岚浑身一冷,脑海里迅速回放到先前在救助灾民的那县城里的时候,她驾着马车,就这般扬长而去,只到了远处,才见他一人站在那县丞门前,一人茕茕孑立。

    她心中一窒,却是不相信,不见踪影,说得好听点儿,或许生还,然而深入敌军......生死不明。

    “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白羽岚脸色一冷,道:“不是说,已经没法联系到了么?”

    “是今日里,我们通过特殊渠道,以及一些符号所整合出来的。”十三语气凝重,道:“如今消息还未上报到朝堂,恳请夫人务必早些带回世子,照旧能承袭侯爵。”

    “这般快就要承袭侯爵?可我不信他就这么容易出事了!”分明之前他还答应过她,打完了这场仗,就要好好回来陪陪她和孩子,他说过,他不会失约的。

    “恳请夫人以大局为重,侯爷现在生死不明,不能让旁人瓦解侯府势力。”

    但侯府一向凝聚力极强,不过一旦被皇帝打压,却群龙无首的话,极有可能会导致侯府的分离。

    白羽岚抬手抵住自己的额头,看着这珍馐美味,便如同致命毒药,十三的每句话字字珠玑,一字字的,全部扎在她心头,似泣血。



    “你们先用。”白羽岚起身,离开了这坐席。

    “夫人。”绿意担心道。

    “让我自己先冷静冷静。”白羽岚捂着心口,先行离场。

    在座便没有其余人劝她,而十三和绿意显然也没了心思,秦羽虽见几位都心情欠佳,却还是独自用着晚膳,虽说叶铭庭是他敌手,然而他还算对这人比较尊敬,但还远谈不到让他扼腕叹息,非亲非故的。

    “你们不吃,我就一个人吃了。”秦羽看着情绪惨淡的两人,道。

    十三一肚子火,原想着秦羽还是和夫人侯爷一路的,没想到侯爷现在生死不明,这人还吃得下去饭,又觉得这的确同秦羽也没多大个关系,一时心中五味杂陈的,便没好生气道:“你自己吃吧,我没心情。”

    说着,就跳窗而出。

    白羽岚离开后,回了自己房间,将门一栓,背靠着这木门,便捂着脸,眼眶一红,又悲戚起来。

    她不能在这种时候,还悲天悯人,既然叶铭庭生死不明,她得扛起来这责任,她不相信他那般强大的一个人,会因此而丧生沙场,她要守着侯府,等着他回来!

    本来先前还红着眼眶,她深呼吸一口,调整着自己波动的情绪,道:“我不能输在这里,我要振作!”

    自己给自己打气。

    “可以进来么?”这声音,也不像是掌柜的,不是秦羽,谁会在这时候突然找上门来?

    白羽岚再次深呼吸一口,硬生生将自己的泪意给憋了下去,稳着声音道:“进来吧。”

    她这般一声吩咐,甚至是不需要她开那栓,门外人就自然而然地进来了。

    月色下,映衬着这人略有些偏白的脸庞,黑是极黑的墨发如瀑,白是月光下的皎洁不可侵犯,浑身仿佛除了这二者外,便没有其他分别,黑与白的极致对比。

    “所谓的竹公子?”她见过这人不止一次,甚至是见过他带着她的两个孩子离开的样子。

    “叫我令羽空就好,竹公子,那是给外面的人叫的。”令羽空面色冷冷的,如他的模样般,不食人间烟火气。

    “令羽空?”果然是令羽家的人么?

    令羽空走进这房间,冷淡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浑身除了墨发白衣,便再无其他装饰,连一根簪子也无,似是有些满意,自顾自道:“今日这身才正常。”

    白羽岚眉回复他。

    令羽空便再次出声:“想不想我帮你?”

    闻声,白羽岚转过头去,没带好生气,撇嘴道:“你能帮我做什么?你晓得是出了什么事么?你又为什么要帮我?非亲非故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这番冷嘲热讽,也并未让令羽空变脸色,他如之前神情,只不过语调上扬,道:“夫人倒是爽快,不过现在靖安侯府的事情,甚至于侯爷的行踪,我都能帮姑娘去找,只不过白姑娘的确是要帮我做一件事。”

    毕竟这天下间,又哪里有什么旁人甘愿为之而作的,却不要半点报酬的事。

    这在她预料之中,只不过,她想了又想,却觉并无兴趣,因为叶铭庭这件事,侯府中许多核心部下都晓得了,然而他们都尚且毫无办法,跟别说对此一无所知的令羽空。

    思及此,她便回复道:“我猜倒是不必,不过没曾想你爪牙这般多,竟然连侯府的事都晓得,你在我们侯府上也安插了人。”

    “没这么耐心。”令羽空说话简洁明了,一般阐述事实,都是不会多加修饰词的。

    他才没这耐心,又要做些费心费力,还不见得讨好的事儿,还特意要去往徽国,在侯府如此森严的环境下,再去安插些人手进去。

    白羽岚被这一噎,也不曾回答他,令羽空便将条件清楚明晰地列了出来。

    “不过是让你再多做一点事罢了,并不会耽搁你回侯府。”令羽空提出来,道:“既然你本就是要去央国中心城市的,只要你跟着我回府,在我的宅院里待上一阵子,随我进一趟宫,就这么简单,我就倾己之力助你。”

    令羽空同她谈着条件,说得倒也合情合理,听起来也颇为令人心动,然而白羽岚是一阵狐疑,她抿了抿唇角,未开口。

    “两个孩子现在在我那处,你难道不过去么?一举两得,如何?”他难得多了几分耐性,寻寻劝导道。

    白羽岚可没那般容易就被打动了,她抬眼看向正站在门口处,尚且未走进这房间的令羽空,身披月华,其人却不简单,若是成了,便是在同魔鬼做交易么?

    思及此,她抿唇道:“容我几番思量下,过两日再做决定。”

    她深呼吸一口,与令羽空的对峙尚且让她有些消耗精力。

    令羽空目光冷清,这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也就点了头,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环视四周,道:“屋子可曾还住得满意?”

    “尚可。”白羽岚先前心中有许多想同这人打探的事儿,譬如关于这房间设计的商机等,然而这时候也没了心思。

    “那就好,希望姑娘今日里,好生想一想,过两日,便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令羽空照旧有些清冷的声音,在这寒凉的月光下,便觉寒意彻骨。

    “如此,便不打扰白姑娘休息了。”说着,令羽空这就退了出去。

    白羽岚自始至终,也没再说过些什么,今日得到的消息,当真是让她脑子都有些发疼,却也无心于其他。

    第二日里,令羽空特意找来了他的马车,秉承着将白羽岚一路护送到底的原则,亲自送几人回去,就连他身边的随从和丫鬟,都有些惊愕。

    连翘瞧着正上了令羽空那辆马车的白羽岚,心中复杂万分,想来公子可是个不沾染与世俗之人,便是王公贵族,想要与其同车,还得思量几番,也不一定能成,看来,公子这回是很看重这位白姑娘呢!

    “连翘,去包些点心回来。”白玉而制,繁复花纹的马车里传出来一道声音,当是令羽空,今早他嫌弃客栈里的早点吃得太多了,有些腻味了,也就没有吃,现在便要让连翘重新去备上一份早餐。

    连翘对于令羽空的口味可算是了如指掌,听了话,就赶紧熟门熟路地去找了公子平日里最钟爱的几样食物。

    白羽岚则坐在这马车里,尚且有些不自在,便将这分子不自在转化为盯令羽空。

    先前她在自己马车里坐的好好的,令羽空不知道哪里抽的风,突然要让她来同他一乘,现在等她上了马车后,又是不说半句话,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然则她盯了许久,令羽空还是半靠在那垫子上,拿了本古籍,正细细看着,对于她的目光丝毫不见,白羽岚有些火大。

    良久,连翘已然是带回来了早点,人未到,刚蒸出来的糕点飘香四溢却蔓延过来,而连翘的声音也如期而至。

    “公子,连翘买了些公子平日里喜欢的桃花酥,又见那小铺子里,出了些新品,又掺杂了些旁的点心。”连翘弯了嘴角,上了马车。

    便将那包着点心的布打开,比之先前老远都能闻到的香气,越发飘溢。

    令羽空这才放下了手中书卷,比之先前那冷冷的,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嘴角稍稍有些勾起,朝着白羽岚说道:“白姑娘要尝尝么?”

    她不是那般拘泥于形式的人,既然令羽空已经邀请她吃了,她也就没客气。

    直接用手拿起来一块糕点,往嘴里喂,入口即化,尚且还有几分软糯之意,白羽岚三两口,便将这糕点嚼的细碎,几口吞了下去,口中尚有余香,将那桃花的味道,完完全全融入到糕点中,且保留着新鲜气儿,又加了些别的东西,清甜却不腻味,赞道:“还不错。”

    连翘晓得这姑娘是个好相与的,这就往白羽岚身边一坐,而令羽空则是吩咐着外边儿的马夫,道:“赶车吧。”

    闻声,马车便开始动了起来。

    令羽空用膳的时候,从袖中摸出来一张极简的白色丝帕,但瞧起来这用料却是极为名贵的,他用帕子包着那糕点,这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极为斯文,神色也不曾变化,十足安静。

    白羽岚都快要记不起来上一个这般斯文地吃饭的人在哪处了?

    “后面的那辆马车里,我也带过去些,白姑娘不必担心。”连翘的确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白羽岚神色不佳,以为她是想着这事儿,便宽慰了两句。

    不过白羽岚心情的确是难以好起来,她但凡不忙的时候,就要乱想,尤其是后边儿的马车里,已然是一片死气沉沉,十三显然想要回去一趟,然而肩负着护送她的职责,无法回去侯府察看实情。

    令羽空对白羽岚这无精打采的模样算是门儿清,他又吃了几口后,便将那纸包推到了白羽岚跟前,道:“都吃了。”

    说出口的话,因为语调平淡,声音又有些清冷,竟像是带着些命令的意味。

    白羽岚脸色一滞,撇嘴,但在别人的地盘上,又没法撒野,道:“没胃口。”



    “吃着就有胃口了。”令羽空淡淡道,又补充了句:“如若你不用膳的话,可能得晚一点见到两个孩子。”

    这分明就是在往她心窝子上戳,她最受不得的,便是有人拿着孩子来威胁她。

    她给堵住了嘴,但又憋了一股子火气,闷声道:“看在你是好心,不同你计较。”

    说着,就直接又抓了几块糕点,大口大口地吃,一点儿都无令羽空先前那优雅的模样,反倒像是在泄愤一般。

    模样像是,不过她的确也是在泄愤,心中就是堵,又憋屈着。

    连翘在一边儿瞧着,自打先前这位白姑娘用手直接拿的时候,其实换做了旁人,早就给公子赶到马车下去了,至于这糕点,也不会再用了。

    这白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只晓得她来这央国,似乎也是为了两个小孩子,公子可从未这般逼迫旁人去做何事。

    不过须臾,白羽岚便将整个纸包里的糕点都给一扫而空,同时,她心里又憋闷着,捂住嘴,呛了两声,使劲儿咽了下去,吞了口水,脸色憋得涨红,令羽空扫视一圈后,连翘便晓得公子想做什么,这就从马车的一个角落,扣了两下,竟然叫她给拿出来一瓶子水。

    她递给白羽岚,道:“姑娘,喝点儿吧,别噎着了。”

    昨日夜里,白羽岚一宿无眠,今早起来后,眼睛便有些通红着,现在又被这糕点一噎,又将眼眶给弄红了,她都分不清楚这究竟是心中所感,抑或外物所致。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她不敢想象。

    一宿的情绪就在这时候,又爆发出来,她捂着嘴,便转过身去,对着马车侧壁,抽噎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声音,只能瞧见肩膀有些耸动。

    令羽空并未搭话,那沉静而淡然的模样,反而像是他早就能猜到这一幕的发生。

    连翘在这马车内,头一次不知公子何意,而只觉告诉她,便这样坐在这处,什么也不做就好了。

    良久,这抽噎声渐渐停了下来,从她背后突然递过来一张手帕,白色的,极简,上边儿只有简单的云纹,还绣的格外浅淡,白羽岚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现在这狼狈样,顾不得其他,直接伸出手,绕到肩膀上方,接了那手帕,拿到自己面前,将整张有些狼狈的面容,给细细擦拭了一番。

    她深呼吸两口,暗骂自己,竟然会在这厮面前情绪失控,实在是太过于丢脸了!

    思及此,她转过头去,道:“多谢你的帕子。”

    “不用还给我了。”令羽空毫不在意道,顺带抄手从哪处摆了副茶具过来,做的却并不是沏茶的事儿,但细看这茶具尚且还是有几分变化,不太像,闻着小火上骨碌碌地烧着的东西,沸水奔腾中,竟然叫她闻到了一股子酒香。

    她一时心绪复杂万千,从前叶铭庭也总爱在马车上做些简单的煮茶之事,觉得格外风雅,又兼具茶叶尚新,他手艺还不错,倒算不错,而今令羽空喜爱在这马车上煮酒?

    连翘先前虽瞧着白羽岚一时的情绪失控,然而不该问的,自然不会问,也就解释道:“这是公子在业余之时,喜爱之事,世人皆言煮酒论英雄,我猜公子定然是没有那想法,要不就不会一直居于央国了。”

    “公子煮的都是些上等美酒,闻之则醉,光是奴婢所晓得的,就有好些人,期盼得公子一壶酒呢。”连翘滔滔不绝地说道,像是想要消除先前那一瞬间的尴尬。

    白羽岚难得也打算配合她一下,笑着道:“他还挺多才多艺的。”

    令羽空并未参与二人对话,秉承着先前一贯作风,瞧起来,都是十足十地冷淡。

    “那,夫人要不要尝尝公子所煮的酒?”连翘突然提议道,她眼里泛着光,像是欣喜极了,照理说,白羽岚不想拒绝,然而她自知酒量本就不大好,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多喝的好,贪杯有时候真能让一个人倒霉的境遇,再霉上加霉。

    令羽空自顾自将按小壶里的酒水给倒进了九曲酒壶中,随后便高高扬起,给自己斟上了一杯,抿了两口,看他一贯清冷的模样,现在瞧起来,都像是泛上了一层红。

    有些突兀,但却有些可爱。

    令羽空又斟满了三个杯子,连翘自然而然地端过其中一个杯子,饮了其中酒,白羽岚心中不禁道上一句,这连翘想来是在令羽空眼中,是不同的,至少与其他丫鬟不同。

    白羽岚看着自己的那杯酒,终究还是没有喝下去,要是喝了误了事儿怎么办,况且现在自己还撑着也不大想喝。

    末了,令羽空那烧好的一壶酒已然给饮的一干二净,就剩下白羽岚眼前这一杯,不过他和连翘也并未动她这杯,令羽空喝了酒后,也不同她说话,便兀自躺着,直接靠在那侧壁上睡了。

    白羽岚脸色一滞,不忍嘟囔一声:“你们公子平日里,也是这模样的么?”

    连翘喝了几杯,虽然脸色泛了红,然而不至于如同她一般,能直接神志不清,将人都认错,连翘认认真真回答道:“公子平日里的时候,还要比这时候更清冷些,也不同外边儿的人说些话,自然是这性子,姑娘见怪了。”

    那二人都饮了酒,睡眠质量也上去了,这时候,连翘似乎也有了些睡意,靠在一边儿睡了,马车这赶行的路途中,竟就剩下她一人还这般清醒着。

    她估摸了下时间,隐约觉得现在也当是要到央国中心城了,因着这一路以来,即便是夜晚,也是在办什么节日,以至于周围喧哗,现在依然是晚上了,她还是掀了轿帘,朝外边儿的灯火阑珊打量了几番,心中思量着这央国,竟然这般繁华。

    黑暗中的令羽空,却是睁开了眼睛。

    令羽空一路以来,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饮的酒,其实不过是让自己安眠时候,能缓解下头痛,此时,他听到外边儿略有异常的风声,脸色猛地一变。

    不好!有人在跟踪他们,看来是为白羽岚而来!

    心中这一思量间,他所预期的,如期而至,外边儿突然闹起来,一群百姓猛地往这边拥挤过来,马车根本就寸步难行,甚至是有百姓对着马车就开骂,然而见这马车的装缮,料想是个不好惹的大人物,也有所收敛。

    “在这么拥挤的道上,还弄什么马车啊!”有人骂骂咧咧道。

    令羽空却是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人,相反,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那异常的气流中,这人的武功,绝不下于他,究竟是何人?令羽家派来的人么?还是皇族?

    他心思千回百转,车夫得不到马车中的人指示,自然还是要往这条道走,不管这些人的抗议,马车在拥挤的人群中,还是跨过去了,只不过略显艰难,那些阻挡的人,自然不想成为马蹄下亡魂,自然也被迫让开道。

    白羽岚靠在窗边儿,见外边这场景,也不想拉开帘子,嘟囔一声:“这里的人怎么这么蛮不讲理!”

    连翘在一边附和:“公子出行那么多次,游历过大江南北,又不是第一次走这花灯集市,却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在这里闹事!”

    她越说,便越替令羽空鸣不平。

    而白羽岚坐在一边儿听着,突然一道冰凉的东西,击在了她的颈肩,力道不算大,却正好适中,不仅并未让她受伤,还直接让这东西掉她衣领里边儿去了,冰冰凉凉的,怪不舒服,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白羽岚脸色难看,右手挠了上去,去夹那颈肩里边儿的那小东西,摸了许久,竟然是个小石子儿,她从身上拿下来,蹂躏了两下,竟然被她给捏碎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

    白羽岚抬起手来,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檀香味,还带着些风过松香树林的味道。

    这是,她先前自己调制过的男香,只不过由于一些其他的客观原因,最后并未被她用于市场,一直没上架,然而却给了些叶铭庭,他身上,便是用的这种香味!

    她猛地一阵醍醐灌顶,她自己调制的香,怎会认错,可叶铭庭生死难明,她心中忽然涌现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叶铭庭现在在央国,可他在央国干什么?

    虽则心中早已柔肠百转,然而白羽岚面上却是丝毫未表现出些其他神色,马车内三人,却各自暗怀心意。

    马车度过了这花灯集市间,总算是好过了些,直奔下一站的城门入口处,过了这一门,就是真正的中心城了。

    然而,这一回,守门的侍卫却是不依不挠,非得让人下来,说是要检查里边儿究竟有没有携带可疑人物。

    连翘先下了马车,脸色难看,公子从前无往不利,今日还是头一次同时遇上两次有人找事,她扬了声音,看着这侍卫,从腰间拿出来一块腰牌,道:“令羽公子,也不能从这里通过么?”

    一边的侍卫连忙拉过另外一个侍卫,小声道:“这可是那位圣上最宠爱的令羽公子,不如就直接放了过去吧,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哪里还会专门携带啊,小心惹怒了别人,后面遭来杀身之祸。”

    那守门侍卫却还是不听,强硬道:“就算是王公贵族又如何?这到了城门口,皇上下来的圣旨,说是要查人,就是要查!”



    白羽岚坐在马车里边儿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种个性,究竟是怎么还能待在这城门口守门的,没被那些达官贵人给悄悄做了,也还真是稀奇。

    就连坐在里边儿的令羽空,似乎也神情微动,少见地打算配合人。

    “既然执意要查,就查吧,我下马车,希望你们早些查完,我还有要紧事要赶回中心城。”令羽空的声音自马车内响起,清清冷冷的,极淡的音色让另外一个侍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一根筋的兄弟拖累死。

    令羽空下来,不仅因为对这侍卫的奇怪,还有那紊乱的气流,戛然而止了,那使轻功时候,必然会带点儿的气流声消失,这样看来,这人是在这周围,停了下来。

    跟了他们这么久,看来耐心十足啊。

    两个侍卫也不敢怠慢,连忙撩开轿帘,探进去一个头,细细翻查了一番,而因令羽空极为强烈的洁癖要求,连翘就特意嘱咐了这两个侍卫一句,让二者不要上马车,用东西挑就成,还忍不住在查完后,愤愤一声:“竟然会怀疑公子这般人,真不知道你们还究竟是不是央国人。”

    说着,绿意就要让其余二人上马车,而令羽空却是少见地神色凝重,神情微动,似是极为认真的样子,倒像是在听些什么,连翘一时有些不敢打扰他。

    不过须臾,令羽空正要拽过白羽岚之际,同样又出现一个黑衣人,猛地拽过白羽岚,并以手化掌,朝着令羽空要抓白羽岚的手,狠狠一击。

    白羽岚被黑衣人扯着生疼,而黑衣人和令羽空竟然交起手来,并且不分伯仲,白羽岚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面来了。

    尤其是这黑衣人的招式,她是越瞧着越觉得熟悉。

    令羽空平日里看着倒是个风轻云淡的人,但是在动起手来,却是毫不含糊,招招狠辣无比,都是要置人于死地的,在令羽空正要一掌击向那黑衣人之际,她的直觉突然冒出来,侧过身子想要去挡,令羽空猛地收手,却是来不及收力,竟叫他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

    黑衣人猛地拦腰抱起白羽岚,飞身而去。

    白羽岚一时不防,却十足冷静,鼻尖萦绕着的些微松林香,以及这熟悉的感觉,让她心安。

    黑衣人抱着她离开的速度极快,就连先前同他打斗的令羽空,现在也并未赶来。

    虽然黑衣人对这片区域的熟悉程度太高,是有些不合逻辑,然而白羽岚却是不疑。

    他使轻功很快,不过一会儿,黑衣人见彻底甩开了令羽空后,熟门熟路的,到了一处小巷下,便从房顶上落了下去,深深暮色中的弄巷,就连一个人的眼睛都瞧的不甚清楚,然而白羽岚还是准确地盯着他的眼眸。

    特别是方才在月色下瞧着的时候,那双眸子,丹凤眼,微微上挑,形状十分好看,就算许久没见,她也能辨认的出来。

    他将她放下身,便就着这姿势将她抵在一边的墙上,单手将她圈在这么一个小范围里,喉结滚动,便有着带着沙哑却格外低沉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夫人。”

    不待白羽岚回他,他突然猛地扯开了自己的面罩,露出那张她日夜思慕的脸,低头,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吻了下来,厮磨着她的嘴角,一边啃噬着,又撬开了她的唇齿,攻城略地,扫过嘴里的每个角落,不够温柔,也并非缠绵,反倒是带着丝丝惩罚意味一般。

    白羽岚快要被这吻给弄得憋不过气来,她手脚无力,抬起来的右手软软地搁在他肩上,末了,直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吻尚未结束,他便用了力,手臂青筋渐显,将她狠狠地箍进自己怀中。

    等到他放开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旁人接夫人走,夫人就这般放心地离开了么?夫人不会武,也不保持高度的警觉,这才是为夫最为担心的后方。”男人开口,不是缠绵的情话,反倒是一声斥责,可算是将白羽岚方才渐起的一股子热情都给磨灭了个干净。

    她嘴唇因了方才的关系,渐有些润泽,这般盯着她,不语之时,双眸之中已然是满满的控诉,昨日里,她得了他糟糕的战报,而今却见人这般好生生地留在这处,且不像是遭受了什么磨难的样子,是叫她又如何作想?

    “你没事,怎么最开始不曾告诉我?现在外面传来你的失踪,可有让我晓得过么?”

    面对白羽岚的指责,叶铭庭心中自然是有些愧疚的,他低头,用双手将白羽岚的脸抬了起来,双目炯炯地瞧着她,满是怜爱。

    末了,他叹了一声气,道:“并非是我故意为之,而是临时做出来的决定,我自然是不能去困扰你的,本想着你们在侯府撑上一阵,若是实在不想呆在侯府,去哪里也好,只要平安即可,可没曾想,夫人竟然来了这央国。”

    这是在他计划之外的事,他没有十足十地把握,从不会说空口无言之凭。

    “那他们呢?他们能知道么?”白羽岚想着先前情绪低落到快要出问题的十三,一时也有些替着叶铭庭觉得愧疚,不免心中纠结,她现在是晓得他无事,然而身边跟着的那般多人,却是要被他这般欺骗么?

    “若是夫人想要说,那告诉了也无妨。”男人不在意道。

    既然是在央国,倒也无妨。

    “夫人说了这般外事,却也未说上一句关于为夫的话,为夫可是伤心。”他突然将她从怀中放了出来,直接牵过她的手,道了句:“夫人不打算走走?”

    她这才想起先前的令羽空,一时心中郁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随着他走过了这条弄巷,而叶铭庭先前穿着的夜行衣,也被他直接脱了下来,里面着的是简单的常服,在央国倒是常见,也不显得突兀。

    令羽空他们一行人现在还在那城门口处呢,叶铭庭就这样将她劫走了,可她还是得回去啊,否则多多和囡囡怎么办?

    叶铭庭挑眉道:“夫人走神了。”

    他这突兀的一声,将白羽岚又给惊了回来,而先前那喜极而泣的状态,早已缓和了许多,现在却是开始考虑其他。

    她抿了抿嘴唇,半晌,还是说出了口:“既然你现在没事,可你现在假意失踪,定然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再有,现在孩子还在令羽空那处,我不能就这般随意离开,还有我的人,也都在令羽空那处。”

    她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但又欲言又止。

    男人扯开嘴角,笑了声,他心中晓得白羽岚现在对他的感情,然而只是见她这识大体的模样,便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有时候觉得夫人还是依着他比较好,最好再黏一些,有时候又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良久,男人嗤笑一声:“夫人不必多虑,等会儿自然是会将夫人给送回去的,不过现在夫人就属于我,夫人可不要走神,因为只能陪着夫人这一会儿了,再有,现在令羽空应当是会自己回中心城的,我知道他宅子在哪儿,等会儿自然直接将夫人带到他们宅子门口就是了。”

    白羽岚一颗心安定下来,她嘴角一弯,道:“上次也是同你一起去看的花灯节,不知不觉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虽说是央国的,但毕竟情景还是一样。”

    夜市里,普遍都是些卖首饰和一些小玩意儿的,但央国竟然也是个有搭戏台子的地方,瞧着这台子四四方方的,又挂满了红绸,台上尚且还无一人,白羽岚坐在下边儿却是觉得有些稀奇了,据她从纳卡那处听来的,说是这边并没有什么唱戏的。

    不过一会儿,台下的人开始起哄,有一个红衣女子站在台上,腰上环着一长串鞭子头上用着简单的红色缎带给扎了起来,系着同色系抹额,眉眼眉眼却是凌厉,乍看起来,倒是威风凛凛的,白羽岚对这般女子,自然也是有些心生向往的。

    “在座各位,今日里,我林府开始比武招亲,菀儿说过的话,定然是不会食言,相信整座城的人,也都有目共睹,今日里,若是谁能打败菀儿,林家就同他定亲。”那红衣女子抱拳一握,提腿往后收了一下,这就转身退至台子后边儿。

    白羽岚扯了扯正要往前边儿走的叶铭庭,指着这台子上的女子,道:“今日里竟然瞧见一个比武招亲的喜事,看来我最近的这运气,自然也是不错的。”

    叶铭庭勾唇一笑,揶揄一声,道:“夫人的心可还真是宽,这城里,每日有多少的婚姻嫁娶,莫不成,这整个京城里,都是这般好运的么?”

    白羽岚不满,瞪他一眼,道:“从前街头卖艺的什么没见过,只不过是一时见了这比武招亲,头一次的,觉得有些新奇,便想瞧瞧,你去还说我。”

    “再有,人生三大喜事占了一样,那可不就是沾了喜气么?”她撇嘴。

    “好好好,夫人说的都对。”

    不过一会儿,现在这台子上,已然是来来回回都去了好些人,只不过这姑娘的武技实在霸道,那些上台的男子,竟然是没有一个能打过她的。只见那女子手中长鞭一甩,便将另外一个手中持剑的男子给套住了,那长鞭尽头稍稍一用力,直接将男子给扯到了那台子边儿上,又因为那男子拽住了那台子的柱上,这才没掉下去。



    红衣姑娘一哂笑,挥出了鞭子出去,毫不留情面的,一下抽在那人背上,那勉强在台子边而站稳的男子,这就顺顺利利地给掉了下去。

    白羽岚见此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我瞧着他们功夫的确不行。”

    赶叶铭庭来说,的确是差远了,尤其是她见过那般精湛的剑术,如今再见这功夫,有了对比,自然那效果显著也就比较出来了。

    台下有那男子的好友,自然而然的,便听见了这声音,加之几人皆是红衣女子手下败将,自然心中不满,朝着白羽岚嚷嚷一声:“姑娘说是我们武功不行,有本事你自己上啊!这林姑娘功夫本来就好,我们真要是打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功夫不行。”

    说着,还要去寻求一些支持他观点的人,对着身边三两好友道:“大伙儿说是不是啊!这姑娘未免太过刻薄了。”

    说着,他似乎还注意到了白羽岚身边的人,有些敌意道:“看你就和林姑娘没得比,娇娇弱弱的,让男子保护,还爱闲谈是非......”

    央国民风开放,自然是男女比较平等,男子所学,大多女子同样也学,再有,这央国向来崇尚武力,故而就算是女子,战斗力也是不低的。

    不过白羽岚却还是被这些人的言辞给气着了,她本就不是这央国人,再有,不过是说了句事实么,至于这么一直在咄咄逼人么?甚至还是诋毁她一个女子,这样的人,果然是只能做一介莽夫都不如,都不会尊重人的。

    “我可没有乱说,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你本来武功就差。”白羽岚给气着了,道:“自己差,还不让人说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给自己找的什么借口,男女身体差异上,女子力气就比不上,你还打不赢,本就是你自己的原因!”

    “你,你这小丫头片子,还牙尖嘴利......”那人说不过,见着白羽岚,竟然是想要动手。

    见之,叶铭庭脸色一冷,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之势,他嘴角轻扯开,嗤笑道:“我的夫人,会不会武不需你来评价,夫人只是平时见过精湛剑术而已,见多了,见你这三脚猫功夫,自然是瞧不上的。”

    他本不屑于如毛头小子,同这些人做出些口舌之争,只不过现在的的确确是给这人气着了。

    而那人给逼急了,手持腰间佩剑,虽未出鞘,便朝着叶铭庭打过来,叶铭庭只是身体后仰,往后一退,便将那招式给避了过去,那人却还是不依不挠,反而是加快了速度,因为身高不如叶铭庭,还要跨大步子,就为了追逐叶铭庭而去。

    他手中比划的招式,对于叶铭庭来说,甚至还不如他提点过的士兵,他脸色充满不耐,便一甩袖,以手成刀刃,身形虚浮飘影之间,就绕到了那人身后,直直地劈在了那人肩膀上,又立马再下了一刃去了那人腰间,在几个穴位上纷纷点上几下,力道却又是极大的,最终身形一抽,那人直接身体有些扭曲地躺在了地上,剑也给握不稳,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观众早已给他们留出来很大一块空地,当是一个小圈子,如今见那人这般模样,又有几个他胆子大的好友,又在这林姑娘面前,既想出彩,又想要替兄弟出上一口气。

    不过连着上来好几个人,最后都被叶铭庭制住,甚至是未用一刀一剑,便将那几人打得趴在了地上,倒了一片,周围人群中安静了几分钟,随后爆发出来一阵掌声,有人叫好道:“这几个恶霸,现在总算是被教训了番,畅快人心啊!”

    既然有一人这般开口,其余人也是纷纷附和,就连这一次上边儿的林姑娘的风头都给遮掩了,迫使那红衣林姑娘也朝着这下边儿来看了一眼,许是好奇怎么回事儿。

    叶铭庭退到了白羽岚身边,便有着一个好心人突然在一边说了些好心话:“如若你们是这城中人,恐怕他们会找公子你们的麻烦啊。”

    毕竟这几人家大业大的,要不是林姑娘真要比武会亲,否则这几个人定然是会借着及的家业,来让林姑娘的家族选择联姻的。

    叶铭庭笑笑,回那老婆婆一句:“阿婆放心就是,我们并非是这城中人,所以这几人若是想要报复,也找不到我们的。”

    他今日里本想安安静静地带着白羽岚逛个街,没曾想,竟然还是出了一次头,还这般热闹,若非大多事情都被处理了,如今这般暴露身份的行为,恐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红衣姑娘对叶铭庭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方才可是在高台上,将这具体过程给看得一清二楚,这男子定然非一般人,不光是青衣素布都掩饰不住的气度,还有这人诡谲莫测的功夫,绝不止于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么一点儿。

    她在台子上扬了声,道:“我想要同公子比试一局。”

    叶铭庭自知是喊的他,却并未回声,说实话,他并不想招惹上这些别的事务。

    白羽岚心中也有些不爽利,扯了扯叶铭庭袖子,道:“我这次见过了,就走吧。”

    总觉得自家男人要被人觊觎了一样。

    然而上面的林姑娘却是一阵不依不挠,再次开了口,提高了声音,道:“那位青衣公子!我想同你比试一局。”

    叶铭庭将白羽岚拽到身边,与她十指相扣,就已然给了她心中增添了一分骄傲感,他转过身去,朝着那台子上的林姑娘遥遥一望,笑着道:“不妥。”

    “为何不妥?比武之人,又何必拘泥于小节!”那林姑娘有些咄咄逼人之势。

    “姑娘此次本是比武招亲,若是我赢了姑娘,那可就说不清楚了。”叶铭庭拒绝道。

    “不过比试一局,你还没赢我,怎么就晓得一定会让我输?我只是想切磋一下公子的功夫,就算公子等会儿赢了,我定然不会强求公子,就当比武之人相互切磋罢了。”

    见她如此执着,叶铭庭还是不为所动,但却是羡煞了旁边一堆人,这林姑娘既然还敢比武招亲,的的确确是有着能力的美人,又多才多艺,光是那脸蛋和火辣的身材,便能吸引一叠追随者。

    不过叶铭庭,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他强硬拒绝:“姑娘此番行为不妥,这比武招亲,可是姑娘的终身大事,岂可因武痴便这般儿戏?”

    先前过分严肃,他却又突然笑了声:“再有,若是我再比试,恐怕......”

    他顿了顿,瞧了眼身边盯着的白羽岚,道:“我的夫人是会不喜的,萍水相逢,在下今日便告别了。”

    只见男子身边的女子,因着避开了人群的关系,露出了身形,一袭白衣翩然,挽着最为简单的发饰,淡妆相宜,墨发长长披散着逶迆至腰间,单看那眉眼柔和却极其清淡,却又不失于精致,带着一股子韵味儿,便觉这人宛然若仙,这在央国这崇尚武力的地方,是绝无法见着的。

    莫说旁的男子,便是她这女子,也觉心动不止。

    说着,也不等上边儿那林姑娘如何作想,这就带着白羽岚穿过了人群,直直离开了现场。

    只留下现场人的不甚唏嘘,以及那林姑娘的怅然若失,若是她也能遇上这般能力,却又待妻子如此之好的男子就好了,想必日后,若是有缘能再见也不错。

    白羽岚走在叶铭庭身边,一愣一愣的,瞧见她这般有些傻乎乎的模样,叶铭庭给弄得哭笑不得,手指微勾,用中指的骨节处往她额头上一敲,本来也没用多大力,却还是在她额头上敲出来一个红印子。

    她吃痛,猛地退了一步,双眸带着丝丝怒意,瞪他,道:“你用这般大的力气。”

    “在战场上待久了,一时之间,尚且还没习惯收回来。”男人有些歉意道:“你方才是在想些什么?问你话呢,也没听见。”

    她嘴角一勾,扬了扬嘴唇,笑道:“我才不告诉你呢!”

    她只是在先前叶铭庭打斗的时候,突然觉得她眼光真好,能找得到这般俊美又能打的男人,简直是要被宠哭了好嘛!

    也不对,其实应该是源于她运气太好了,上辈子积的福吧。

    她突然踮了踮脚,但凡之前她这般动作的时候,叶铭庭在心中其实都能猜出来她想做些什么,这时候,往往也是他最高兴的时候,只见女子踮起脚来,也没够到他,便堵了气,跺了跺脚,一边嘟囔着:“分明之前就是可以的啊,怎么今日里不行?”

    叶铭庭嗤笑一声,这就稍稍弯了腰,放低了一点儿身子,这下白羽岚刚好能用手环着他的脖颈,这就靠近了他的脸颊,往上面啵唧一下就亲了上去。

    他之前能让她亲到,分明就是或坐或立,可惜夫人身高只在他肩膀偏下一点,有时候实在不尽兴。

    白羽岚哪里能猜得中他心中想法,亲了一下后,又去亲他的眼睛,这才滑了下来。

    他每一次挑眉的时候,眼里总会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意味儿,像是一种挑逗,却又是一种风情,每次她瞧着,都只觉自己按捺不住。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口建议道:“你每次挑眉的时候,就不要顺带着抬眼瞧我了。”

    叶铭庭哭笑不得,难不成,他不抬眼,却还是要闭着眼睛看她么?



    但他却是个很给面子的人,听她这般说,也就配合着去问,笑着道:“夫人是为何这般说?”

    “因,因为你每次挑眉的时候,抬眼总是意味深长。”

    “哦?”他拉长了尾音。

    两人已经靠着这长长一条长街,走到了不那般拥挤的街道一边,旁边仅仅坐着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白羽岚不想回答他,便指着那一个扎糖葫芦的长帚子,道:“我要吃那个。”

    “夫人可别岔开话题。”男人打断她,将她一把拽进自己怀中,又挑了眉,顺带双眸含着星光一般,定定瞧着她,道:“夫人回答我了,这才带着你去买。”

    她未出生,他便又拉长了尾音,带着丝丝笑意,道:“嗯?夫人可说?”

    尾音绵长,却又带着磁性,低沉悦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圆润勾人。

    白羽岚一瞬间就红了脸,推拒着他,却又将头给埋在了他胸前,蹭了两下,闷声道:“你也不要用这般绵长的尾音说话了。”

    尤其是什么‘嗯’?之类的,实在是让她脸红心跳。

    “那是为何呢?夫人可说个明白?”他不依不挠。

    “因,因为,你每次这般说话的时候,我总是会乱想......”而且每次的乱想,却都是脑子里布满某些不健康情节,让她老是红了老脸。

    “乱想什么?”男人轻笑一声,道:“可没想过,夫人竟然也会乱想么?”

    “想,想把你,狠狠的,扑倒在床上!”她憋足了劲儿,突然仰首看他,目光富有侵略性。

    男人见她如此可爱模样,忍不住嗤笑了声,微微弯下了身去,直接吻到了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却又在过后,侧过了身子去,移到她耳边,呼出丝丝缠缠绵绵的热气,萦绕在她耳边,勾得人心痒痒的。

    “暂时还是不要让夫人如意了呢。”他轻笑。

    白羽岚又转瞬埋首在他胸膛,闷声闷气道:“那也是满足不了你了。”

    男人胸腔处微微震动,像是发出了声声低笑,挠的心里像是猫儿挠爪子,她最受不得,贝齿微微咬住自己的唇瓣,双眸中像是要溢满一种温柔出来,水润着,带着丝丝光亮,白羽岚心中一种火高涨,这就攀着他的肩膀,靠了上去,勉勉强强能咬上他的耳朵。

    她学着从前他挑逗她时候的模样,细细舔了两下,又不自觉带着些媚眼如丝,就这般定定地瞧着他,带着些勾人意味。

    他猛地一下子用手掌将她的一双明亮带着水濛濛的眼睛,给一下遮住,心跳如擂鼓,将女子我那个自己身上一抱,低低的,哑着声音说:“夫人今日里太过调皮了,再这般,总忍不住就在这里要了夫人。”

    白羽岚老脸再次一红,然而不待她再次说话,便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二人这腻歪的一瞬。

    “我说你们这小两口啊,还要不要买糖葫芦了,这央国最近民风是越发开放了啊,不过,”那一手拿着帚子,一手持钱箱的卖糖葫芦的老人,在一边啧啧两声,“这在外边儿啊,还是要注意着一点儿形象,这外面可是光天化日的,做那事儿啊,还是要回家做的,可不要寻求刺激......”

    白羽岚心中一阵五味杂陈,顺带着格外的不好意思,这本来腻歪了一下,还能偏巧被这般给撞见了,实在是将一张老脸都给丢尽了,她后知后觉的,突然将叶铭庭一下子就给推了开去,有些轻微的脸红,眼神尚且还有些躲闪,道:“那你还要买么?”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又一时觉得懊悔不已,自己都同叶铭庭那个啥了,现在怎么还老是这般容易脸红......

    “夫人要吃,为夫自然是要买的。”叶铭庭整理了一下有些微微皱着的衣襟,抖落了两下宽袖,仿若老人这番话说的不是他一般坦然。

    他朝着这老人看过去,带着些温润如玉的笑容,道:“老先生,您这糖葫芦是怎么卖的?这几种里边儿选一种比较甜的可好,我家夫人嗜甜。”

    那老头听见叶铭庭这番话,眼中带了些笑意,吆喝着:“不过四枚铜钱罢了,看你们青年俊秀的,身着不凡,还这般恩爱,倒是少见。”

    叶铭庭笑而不语,从那钱袋子里拿出来,也只能拿出来些碎银子,也没有更小的了。

    思及此,叶铭庭就随意挑了个碎银子,递给那老人,笑着道:“这就是付的钱了,不必找了。”

    老人从帚子上边儿取下来四串糖葫芦,红艳艳的,一边儿欣喜地收着银子,一边同二人说道:“这四串,是我卖的这整个帚子上边儿最甜的,刷了好几层糖浆。”

    白羽岚接过,叶铭庭便带着她离开了这处,余下那留在一边儿的老人,又打了个哈欠,往那角落里一坐,一躺,翘着个二郎腿,喃喃:“这叶铭庭最近眼力劲儿也不行了啊。”

    竟然连他这个糟老头子也看不出来了,还是只有那小丫头没看出来?

    不过那离开的二人哪里会多想,倒是白羽岚,被叶铭庭带着四处游历了一圈,最后他带着她站在一条长河前,上边是漂流着的是满目花灯,灯火阑珊,千里长堤水连连,他只着了简单的素衣,用着木头发簪扎了发,突然一改先前只是稍稍牵着她手的样子。

    他用了力,将她猛地一下拖入怀中,因着那满目长河中缤纷灯火,映在眼中,像是一池破碎星光,“夫人,暂时还是要分别了。”

    他淡淡的口气,一字一句,却是分外鲜明。

    她觉着刺耳得很,他又要离开?那这回是要去哪里?

    “你要去哪里?”她心中纵然是百转千回,却只听得自己嘴上很是冷静的回答着:“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呢?”

    “无需多久,相信不久之后,我才能见你。”他抿了嘴唇,笑了声:“夫人好生在这里待着就好,在令羽空的地方,他必然不会让旁的什么人来动你。”

    白羽岚沉默以对,这就听到了在心中默念千遍,迟早要到来的话语:“现在,我啊哟送夫人回去了。”

    纵然这眼中满池星光,长河长明,空中漂浮着漫天孔明灯,载满万人思念。

    这花灯阑珊,心猿意马之际,她却不觉喜悦,反倒是心口划着道道口子一般,撒了些盐,说不出来是哪里的,却是格外的疼痛。

    良久,她总算是开了口,闷声回了:“那你定要好生生的,太危险却没有把握的事,就不要做了。”

    说出口,却又觉得这根本就是废话,叶铭庭身处的这位子哪里还能让他自己做上什么抉择。

    “为夫记着了。”她每次千万句叮嘱,他却从来都是这般回答她。

    这场对话,沉默地格外快,良久,二人皆是无声,到了最后,叶铭庭却是率先开了口:“那我们走吧。”

    白羽岚闷声点头,叶铭庭则是将她一把抱起,先前再过柔肠百转,现在却都是化作一番虚无,最终叶铭庭足尖一点,这就映着这如水月色,慢慢跳上了那屋顶,在整个灯火通明的城中驰骋,他速度极快,若非是一般人,根本无法追赶上。

    她还算是明白事理的,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面再闹些什么,然而颈上一痛,原是叶铭庭恐自己不舍,还是将她给敲晕了,直接将人送往令羽空的府邸。

    白羽岚失去意识之前,心中还不由得想要骂上一句,她都这般服软了,这厮竟然还要在最后敲上她一下,且不说他是何用意,但光是这脖子上,受的这么一下,就将她给敲地生疼。

    于是这夜里,叶铭庭的到来悄然无人知,只有夜里一只鹦鹉突然在一边嘀嘀咕咕了几句,然而下一刻,便有一个侍女的惊叫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又想起今日里公子说是让人要去找人的画像,这不就是一个人么?

    “来人啊,公子先前要找的那个姑娘,就在我们府上!”随着丫鬟的这一声呼喊,下一刻,在府邸一边儿种着的大树上面,突然传来窸窸窣窣声,像是什么东西悄然离开。

    那丫鬟虽然自己是个不顶事儿的,然而嗓门儿却是极大,她这么一声吆喝起来,整个宅院里都听见了。

    率先赶到院子里来的,却是秦羽,先前白羽岚就这么莫名被贼人劫走了,可算是让他心神不宁,却又在听令羽空告知这劫走白羽岚的人是叶铭庭时候,稍放下半边心,但总归是悬着的,如今看见这躺在床上的白羽岚。

    他心中忽然又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而直接跑到了白羽岚躺着的床边,用手在她鼻尖探了一下呼吸气,这才放软了紧绷的身体,呼出一口气,还好,果然是没事。

    接下来十三和绿意也随之而来,甚至于令羽空也来了,他毕竟作为接引白羽岚的人,若是她当真出事,定然是会对他的名头也要造成一定影响的。

    令羽空来了现场,这里竟然突然安静了下来,十三知道内情后,喜忧参半,但现在却还是实打实地欣喜着。

    “夫人平安就好。”看来,侯爷果然如这令羽空所说的那般,并未出事,侯爷难道是在布置一个很大的局?

    思及此,十三就重视起来,他不能去打断侯爷的计划,这件事儿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侯府那边了。



    绿意一下子跑了过去,将白羽岚的手抓了过去,双手捧着白羽岚的手,心慌道:“夫人怎么是昏迷着的?”

    就算现在这地儿都围绕着这般多的人,这在这处不常用的废院子里,还算是格外稀奇地紧的,白羽岚却还是没有一丝一毫地要被吵醒的节奏,绿意见此,越是紧张,难道夫人这次被劫走,又是被人下了药不成。

    令羽空那个施施然地走过来,只是将手稍稍搭在白羽岚的手腕上,举止动作,未有一丝轻浮,却又显得格外稳重,看他这般郑重模样,看来是个懂行的。

    他把脉一会儿,那本就浅淡的神色,变得似乎更加平静了。

    “没事,不过是现在突然受了外力,晕了而已,休息一晚,明天就醒了。”令羽空十足冷静,就连带着嘴上说出口的诊断,似乎都带着一股子让人信服的魔力。

    说完,他便从稍稍坐在床沿的姿势,起了身,四周环视了一遍,道:“这院子虽然常年备做客房,然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在使用,所以现在瞧起来,有些破旧了,让她一个人单独住在这处,也是有些不妥的。”

    虽然话语间似乎是清冷依旧,然而对于白羽岚,还是有些关心的。

    侍婢自然是懂得公子话中意,奋勇自发告知:“公子,隔壁有一处厢房,也是常年空置,但是平日里都有让人特意打扫过,不说其他,却是挺干净又方便的,就让这位姑娘住在隔壁那小院子如何?”

    而且,隔壁那小院子还靠近公子的寝居,又种着公子最喜爱的竹,成了一片,所以平日里他们打扫的,都十分用心了,因此现在斗胆猜测着公子的意思。

    不过一会儿,令羽空便给出了答复:“既然如此,那几位就先住着客房,至于白姑娘,就先住在这隔壁了。”

    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公子是和这位白姑娘有什么猫腻不成?丫鬟们心思各异,纷纷在心中猜测着。

    令羽空却并未想那般多,反而是在扫视了一遍四周后,这就转身过去,将已然躺倒在床上如死尸的白羽岚给一把抱了起来。

    秦羽脸色一变,皱着眉,上前阻拦着令羽空,不满道:“公子似乎有些不妥,公子与白姑娘非亲非故,又不是什么义兄义妹,还是让我来将她带去隔壁厢房免得落人口舌。”

    谁知令羽空这厮,与叶铭庭倒是有那么个极大的相似处,那就是不要脸最在行,听闻秦羽这番指责,他非但没有放下白羽岚,反而是挑了眉,一身凛然正气的样子,朗朗上口道:“那秦公子又如何与白姑娘有亲有故?”

    秦羽平时就是个毒舌,听闻他这般说,冷笑了一声,道:“自然是并非血缘,但她母亲可是我的养母,自然算得上是兄妹,兄长抱妹妹,又有何不可?”

    他一声反问,令羽空却并未接,显然不打算同他做口舌之争了,直接将白羽岚给抱走,大刀阔步而去,秦羽一时不察,便叫这人给溜出了门外,心中不舒坦极了。

    看来这令羽空,莫非也是想要对这复杂关系插上一脚么?

    令羽空将白羽岚放在了隔壁厢房的大床上,这个厢房是按照着贵客的级别修建的,平日里,也只有他宴请某些皇族,这才会睡这间,如今,倒是叫她一个女子给占了先。

    他看着这女子的睡颜,不如平日里对着他针锋相对的模样,显得格外平和又柔美,瞧起来,倒是比她清醒的时候看着舒服。

    他不知是心中魔障了,还是绮念作祟,竟然伸出手去,又将她细碎的垂在一边的发丝给勾在了耳边,她的发丝格外地柔软,就像是毛绒绒的娃娃一般 ,又似绸缎一般丝滑,摸起来格外舒服。

    不知不觉,眼中已然是带了些笑意,他也没想过,这个只在他画册中的女人,实际上竟然是这么个性。

    “公子。”突然有一个丫鬟的声音出现,令羽空停留在她面上的手猛地一下就收了回去,他施施然起了身,给白羽岚掖好了被子,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丫鬟,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站起了身,道:“何事?”

    “奴婢想要为姑娘梳洗一番了。”丫鬟低眉顺眼的,禀告着自己的职责。

    令羽空点了点头,看了眼白羽岚,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替她梳洗一番,伺候着褪了鞋袜吧。”

    毕竟他在这处,却是不便。

    思及此,令羽空便阔步离开。

    那伺候的丫鬟看着离开的男人的背影,沉思一番,嘟囔着:“莫非一向对女子无感的公子,现在竟然也是要开桃花了么?这姑娘究竟是谁?这般好运。”

    要知道,整个中心城,可都没有一个让公子心动的女子,顶多就是欣赏而已,但却是止不住的一群狂蜂烂蝶追逐着,就连这宫中的皇女,都对公子念念不忘。

    一群大臣倒是将公子的那后院给塞满了,但公子却几乎不踏足。

    丫鬟一般感叹着,一边差使着人来将盥洗的热水端来,这就沾湿了帕子,开始给白羽岚细细地擦着脸蛋,又褪了鞋袜......

    同一时刻,令羽空回了自己的院子,独自半靠在凉亭里,已然是近了微夏,有些燥意,他总喜欢在入深夜前,在这凉亭处乘些冷风,便是欢喜着冷一些,他这人的性子,也不喜欢这夏天的燥热。

    正饮了一盏小酒,映着这月光,依稀还能看清这石桌上,竟然还能有一盘棋局,早年练功,他早养成了夜里看物尚且明之的效果,执白子将落,耳畔却是听出声音,正要落下的白子,猛地一个飞出,直击这墙头的某一处。

    “公子当真是好听力。”自那白子飞射过去之处,蓦然出现了一人,深衣长衫,却丝毫不影响他武功的出神入化。

    “不过你这最近的动作,我倒是看不清楚了,找个小女人过来干什么?若是说你开了窍,欢喜着了男女之事,虽说啊,这是......”一子猛然又朝着他飞掷过去,男子一避开,那棋子就深深地嵌入了对面的树干上。

    这是说得过去。

    深衣男子在心中默念,这令羽空的脾气哪里有传闻中那么好!看来主上总是喜欢骗他!并且乐此不疲!

    他露出了脸,在月光下,赫然是冷枫。

    冷枫丝毫不耽于令羽空这会儿的敌意,反倒是大摇大摆的,直接坐在了令羽空对面,顺带着调侃两句:“可这白姑娘,那可是靖安侯的妻子,有一儿一女,你还真是看的开。”

    令羽空不理会他,自顾自道了句:“倒是废了我一副上等棋子,却没等到真正要来之人。”

    这白子棋子乃是羊脂白玉所做,黑子也由宝石所做,实在是富贵无比,说一声上等货色,的确不为过。

    冷枫撇了撇嘴,笑了声:“那还真是可惜了,你注定等不到人来。”

    二人又在这凉亭中谈了几句,至于最后,冷枫非得要令羽空回答一个问题,但令羽空却是收拾了棋子,转过身,直接朝着房间那方向走去,而他在中途上,停了一下,背影挺得笔直,突然愿意回复他:“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这样说了句,他的脚步便不再停留,一袭白衣款款,便这般消失在了冷枫眼中,顺带着关上了门。

    冷枫嘴角泛起一股子莫名的笑意,看来,主上猜的倒是不错,令羽空其人,比他们所看到的样子都要狠心,看似对谁都温柔似水,实则太过正义之人,往往也是最为冷情之人。

    他所坚持要杀的,不管为何人,还是要杀。

    白羽岚是在一阵子昏昏沉沉,大脑当机状态下醒过来的,瞧见这四周陈设,瞧起来便不简单,桌上摆着的那玉花瓶,貌似在皇后宫中也见过一只相当的,那时候珍珠貌似还说过,这花瓶整个大陆上,也就那么三个,都是靠着那北疆之人朝贡而来,徽国有三只,送了一只与央国,在当初给央蜜下的聘礼中。

    她揉了揉脖子,咬牙切齿道:“这该死的叶铭庭,竟然直接将我给劈晕了,他现在是几个意思啊!”

    说着,就猛地一下子从床上,腾的一下做了起来,脸色难看,双手支着脸颊,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瞟见了自己褪去额鞋袜,以及外套,忍不住皱眉,这是哪儿?谁给她脱得衣服?

    这样一想,这就披上了外套,起身,方一打开房门,便瞧见在外边儿候着的几个侍女,穿着打扮,几分婉约,服装却都是上等货色,还带着披帛,眉眼精致,这等级别的侍女?莫非她现在是被叶铭庭真送到了令羽空府上了?

    “姑娘,您醒了?”那侍女眼中一亮,笑着就迎了上来。

    “姑娘现在可是要洗漱修整一番?奴婢带着姑娘前去梳洗。”这侍女倒是对她格外热情,热情地白羽岚都有些不习惯。

    白羽岚皱了皱眉,指着她朗声道:“等,等等,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竹公子府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