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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悍妻:带着萌宝嫁皇帝txt下载

    “我才不想同他计较,只是你得去给我找套衣服回来啊,这衣袍大的很了,套在我身上太过于宽松,我来你这处的时候,时不时都得提一下这袍摆。”白羽岚叹气道。

    在心中又默默给叶铭庭记上了一笔,没事儿长那么高做什么,他的衣服都是极长的,穿在他身上倒是长身玉立,在她身上就完全撑不起来。

    “夫人莫要着急,我去唤人去取就是。”凌锦说了声,这就拍了下手,唤来了一个着粉衣的小丫鬟,吩咐道:“去将侯爷给夫人定制的那些衣裙带来几套,新出的几个款式就好。”

    “是,大人。”丫鬟退下。

    白羽岚看着这离去的粉衣小丫鬟,有一阵意味深长道:“我在这山庄中,却是没见过几回小丫鬟,大多却都是侍卫之流,怎么你这儿就有丫鬟?”

    “山庄之中,为避免人多口杂,侯爷封闭消息极其严谨,只将自己的一些亲信带来,自然就没有什么丫鬟了。”凌锦说到这里,顿了顿,尔后笑了声,道:“夫人来此久坐,应该也不止此事吧。”

    白羽岚心中暗道这眼前的男人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不对,是能看穿人的心一样,她什么话都不必说,什么都能给她猜出来。

    “对。”白羽岚撇撇嘴道:“我就想知道,那个异域来的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当真是侯爷的救命恩人么?还是说,是侯爷现在又有一计?”

    见凌锦有些沉默,只沏了两盏茶,一杯递到她桌面上,白羽岚只道自己心中的猜测,多半是正确的,叶铭庭果然瞒了他好些东西。

    “既然你不愿告诉我,那么我总可以晓得,每日夜里同那位拓跋公主相处的人,是不是侯爷吧?”白羽岚突然提高了声音。

    凌锦的身子怔了证,但只不过一瞬,他便笑开了,对白羽岚道:“夫人何必多虑,侯爷的确是只有夫人一人的,这一点,想必不用我来开口,整个侯府、国师府,或者杀手堂,甚至这里的庄子,夫人只要去问,也可知侯爷身边除了夫人,哪里还来了半个女人?”

    凌锦说的倒是实话,白羽岚心中又何尝不清楚,只是她心中对那日晚上看到的那一幕耿耿于怀,只想要听取一个人的解说,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地放下。

    见白羽岚沉默,凌锦静静地用茶盖拂了拂那杯里的热茶,一边缓缓开口:“夫人在担心些什么,卑职不才,勉强可以猜到,夫人定然是在想着一日夜里,偷看到的侯爷和拓跋公主双宿双飞?”

    白羽岚听闻后,额头不由得跳了跳,这还叫不才?她当真是不必开口,这蛔虫就一说一个准。

    “见夫人面色,看来是凌某不意猜对。”凌锦笑着道。

    “夫人执着于此,又是何必?凌某只告诉夫人,侯爷只夫人一人,若是夫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那大多都是假象罢了。”

    白羽岚稍稍放宽了一点心,正舒一口气,秦羽的声音便传来,打断凌锦道:“你这又是在给她洗脑么?我看你们凌氏两兄弟倒是对你们主子的姻缘上心得很。”

    秦羽的话像是带着些微的嘲讽,但凌锦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这两兄弟的性情,可真是天差地别。

    “就连这种亲眼所见之事,都可以用来抹平,不愧是叶铭庭的左膀右臂,这嘴就是能说。”秦羽又再次出声奚落道。

    他甫一出来,就直冲白羽岚而来,也没找个凳子椅子,直接笔直地站在白羽岚身边,与在长桌那一头的秦羽,正好是四目相对,白羽岚并不希望这二人会出什么争执,拽了一下秦羽的袖子,轻声道:“好了,你不要争了,其实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当时到了......后面,我,里面就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我们也没法确定的。”

    秦羽听见白羽岚的维护,心中便越发的不舒服。

    他一把手拽上白羽岚的手腕,许是因为生气了,力气用大了一点,拽着她手腕的那处,很快就起了一个红印子。

    白羽岚有些吃痛道:“抓疼我了。”

    秦羽这才慌张地将手收了回去,道:“抱歉。”

    但他先前已进屋时候,就看见她穿着的这一身月牙白长袍,而这上面绣着的图案,这模样,分明就是昨日里叶铭庭身上所穿,现在竟然在白羽岚身上,他光是想想,便觉得胸腔怒火阵阵。

    “辛苦你将夫人又带了回来,只不过秦兄,恐怕你这次,却没有那么容易将她带走了,就算是花清莲作为他的母亲,也不可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是你执意为之,恐怕到时候我们之间终有一战。”凌锦看着他,眼中带有一些莫名的惋惜,这让秦羽越发有些不舒服。

    白羽岚看着这二人剑拔弩张,却是双方都不想得罪,又不想伤害他们,这就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讪讪道:“你们还在这里干聊什么啊,不过小住几日,用得着这么生气?看看今日的早膳多丰盛啊,难道你们就不想尝尝?”

    说着,她一边给二人碗里夹着菜,又一边缓解氛围,道:“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用不着见了什么事儿都得磨磨刀,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虽然这事儿,其实还就是源于她。

    凌锦平日里就是个温和,但骨子里格外冷淡的人,见白羽岚这样说,其实也不在意,他告诫人,但平日里却懒得动嘴皮子,秦羽亦如是,他甚至是不屑于和这些人交流。

    白羽岚给二人碗中夹着的菜倒是越来越多了,二人虽不动嘴皮子了,但这氛围还是没有变化,甚至还要严肃一点,白羽岚努努嘴,总算是撇开了自己平日里那一戳就缩头的乌龟本色,朗声道:“你们现在还要争么?若是今日早膳,你们不将我这夹过去的菜吃完,给你们盛的羹汤喝完......”

    她一指秦羽,先拿他开刀好了,毕竟是自己亲人的孩子,道:“你不吃,日后也别想我回去了。”

    “你不吃,我就去叶铭庭那里告你一状,说,说你见色起意。”白羽岚想了半天,合该也只有这句话才能让叶铭庭给凌锦这个左膀有个处罚。

    两人头上齐刷刷快要冒出黑线,但还是结束了那对峙的眼光,转而开始慢条斯理地攻坚自己的食物。

    这厢凌锦已经将叶铭庭的事情抖落了些与白羽岚听了,那厢叶铭庭一过去,这才晓得竟然是个假消息!他本以为这拓跋雨灵已经和她那个竹马有孕了,结果竟然是假的症状,枉费他早上本不想过来,却被白羽岚给推过来的一片‘好心’。

    躺在床上的异域公主这下子卸下了很多长安的浓妆,一张素净的面孔上,却是比之前显得越来越漂亮,多了些被遮掩的异域风情,她仅着一件中衫,有些疑惑道:“方才侯爷才出去过,说是要拿些水果过来,没想到侯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铭庭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这竹马倒是个痴情种,被弄成了有疾在身,竟然还这般痴情,以为是有孕了,还到处跑,竟然在这白日早晨,还敢出现在侯府,虽说他怜悯这人是个痴情种,但若是叫他这么弄下去,哪日身份暴露就有危险了。

    “先前让小厮去取的水果。”叶铭庭从善如流地接话道。

    拓跋雨灵微不可见地红了一下脸,诺诺道:“劳烦侯爷多跑上几趟,这次是雨灵吃坏了,倒是闹了个大笑话,空欢喜一场,让侯爷费心了。”

    叶铭庭皱眉,摆摆手,语气也有些冷淡道:“无事,本侯回侯府正好也有些公事要办,既然公主现在无事,那本侯就先走一步。”

    说罢,叶铭庭抬脚便跨出了大门,拓跋雨灵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叶铭庭早已没了影子,不由得心中生了些恼意,笑容都半僵在脸上,而凌云作为叶铭庭的随身侍卫,眼神只掠过了她一眼,也离开了房间。

    好似,她在这个侯府中,是个透明人一般,无足轻重。

    拓跋雨灵身边的丫鬟有些替她打抱不平,这个侯爷怎么翻脸比翻书都快,竟然只看了公主一眼,就连药师方面都没吩咐过一声,就直接甩手就走了?实在是太过分了!先前听说怀孕之时,哪是这般的模样,难道这侯爷就将公主当成一个繁衍后代的工具么!

    “公主,奴婢是不晓得这个侯爷哪里有什么好处,竟然这般轻慢公主,公主为何还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丫鬟愤懑道。

    拓跋雨灵苦笑了一下,她也未曾想过,每日里,侯爷晚上的时候,和白日里的模样,完全像是两个人,很多时候,她都怀疑过,这白天黑夜,侯爷可是有什么隐疾。

    她看着那房门的方向,叹了口气,随后同随身丫鬟苦笑道:“或许侯爷是有什么要紧之事,我们不过是番邦异域来的公主,在这边怎样也是不如那位徽朝国君的公主站得住脚的,若是日后那位公主为难,或许,也得受着。”

    叶铭庭从房间里出来后,就有些沉不住气,四周都是眼线,他自然不必忌讳拓跋雨灵会因此发现这些密谋之事,他揪过凌云便是一阵不满道:“那个拓跋雨灵的竹马怎么会在白日里也跑去见她?竟然还对这个拓跋雨灵说这些浑话!不是叫他每日夜里来了就够了么!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凌云皱紧了眉,不卑不吭道:“启禀主子,今日这个人是在我们不意之时偷偷溜出来的,今日守卫有些松懈,在侯爷前来之时,我们的人,已经将他带回去关押起来了。”

    这人在拓跋雨灵部落之中,扮演着一个分量十足的角色,又牵扯着一些势力,正因如此,叶铭庭才会钳制他,又做何事,生出的孩子,自然也能牵扯到这些势力,最终他也能加以利用那几个势力。

    “这件事,如果暴露了,一干牵扯之人,本侯都要问罪。”叶铭庭冷冷地吩咐道。

    “是,侯爷,卑职定然不会让这件事再发生。”凌云垂眸应道。

    叶铭庭点了下头,转身就要冲着侯府外边儿,照着原路想要返还山庄了,甚至是训斥他一声,体罚吩咐到部队里去重修的命令都没有。

    凌云嘴角抽了抽,侯爷当真是在夫人回来之后,这脾气都变化了许多,若是放在夫人被掳走的那个月里,不必说他这样的犯错,便是不小心从自己站岗的地方摔下来挡着路了,都得被送去军营里体罚训练一番。

    眼见叶铭庭只在侯府遛了一圈便要走,凌云赶紧地追了过去,道:“侯爷,皇上还请你入宫去,侯爷现下可不能回山庄,白日里这些各方势力汇聚,盯得有些紧。”

    叶铭庭沉声,已经有些不满了。

    “皇帝是又有何事,可曾说明?”

    “皇上未说,只叫您去宫中一趟。”凌云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于战事上,脑子就转的还算比较快,斟酌道:“卑职猜测,皇上应当是要和您约谈拓跋公主一事,至于别的,这皇帝估计也没有什么要说的。”

    叶铭庭微眯了眯眼,白羽岚在山庄已经足够安全,有凌锦在,亦无旁事能叨扰,思及此,这才略为不满地带着凌云进宫觐见。

    这厢白羽岚听闻凌锦将叶铭庭的事情给抖落地差不多时候,不由得皱眉道:“虽说这拓跋雨灵是你们一个重要的棋子,可是我见今日里他听闻公主怀孕,也很是积极么,可见他对公主实在上心。”

    远在皇宫中的叶铭庭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凌锦也不由得为自家主子默哀一把,今日早晨他同样记得主子是被夫人撵出房间去侯府的......

    “夫人,现下京都混乱,虽则这明面上看起来,倒还算是平安无事,至于这暗地里,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各方势力觊觎,侯爷身处要职,若是夫人随意出门,很可能会被侯爷仇家伤害,所以夫人最近暂且住在庄子里可好?”

    凌锦虽然说话说得委婉,但白羽岚勉强也能听得个明明白白,她抬了眼看着凌锦碗中盛满的饭菜,又将视线移到他的面上去,直视他,道:“照你这个意思说来,叶铭庭就是想将我软禁在此?”

    她提高了声音,但并未见半点不满之意。

    凌锦半猜测半试探道:“也不全然,夫人若是想要去哪处,也只管与我们说就是。”

    “大人,山庄外有个姑娘求见,自称是拓跋族的公主。”一个小厮赶来捎带消息道。

    白羽岚挑眼看凌锦,嘴角噙着笑意,却是看得凌锦没来由的瘆得慌,半晌,他沉默,道:“这女子也不知是为何晓得这山庄所在,定然是侯府中出了些嘴碎的人,若是夫人不高兴的话,我们自然不会接待她。”

    白羽岚莞尔,道:“既然是你们的宅邸,我又何必多管事呢?你自己拿主意吧。”

    凌锦点头应是。

    庄子外的拓跋雨灵却是等得有些焦急,据招待她的丫鬟为了讨她的欢心,有说过侯爷有一处私宅,平常都不对他人开放,当是在金屋藏娇,叫她小心着些。

    前几日里,她都见过那个五官平平的女子,却格外得侯爷欢心,那般模样普通,侯爷定然是图一时新奇,但如果能利用得当,说不准还能将那位徽朝的公主给挤下去,又不必她出手,这女子就算是纳入侯府为妾,这般容貌也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一举两得。

    她打着这样的小算盘,但大门却始终没开,走出来通报的小厮,有些歉意道:“大人说过了,不见任何人,山庄乃个人私有,若知道有人擅闯宅院,定然不会轻饶。”

    坐在屋中的白羽岚都对凌锦这回绝人的功夫敬佩并不已,说话当真是半点不留情面啊,若是遇上了急了的兔子,估计还会被咬上一口。

    不过,见不着这拓跋雨灵,倒是叫她的心情好上些许,毕竟作为一个正室,却很倒霉催的躲在这里像个外室没尊严,还享受着这样的好资源,可见金屋藏娇不是没有道理的。

    白羽岚在这山庄子里待着的时间也格外无聊,凌锦又限制了她的活动,至少在今日里,她像是没办法出去的,秦羽再次被几个侍卫给堵在了大门口,又被地下暗道的守卫者发现,再次送了回来之后,就消停了一些,心中对叶铭庭的愤恨越发放大,他狠狠地用手锤了一下这个石桌,道:“竟然将这里部署的这样严密!当真将我们当做囚徒了不成!”

    白羽岚倒是想的开,见此,倒也一点都没生气,反倒是去宽慰秦羽道:“不妨就试着在里面修整一下,反正日后总可以出去的。”

    秦羽对这个女人早就恨铁不成钢了,闻此,倒是也没有再多说她两句,只是叹息:“我堂堂一代玉面公子,竟然会折翅于此,实在是太过窝囊。”

    白羽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估计你是觉得传出去丢了你的脸面,不过这里哪有那么多嘴碎的,若不是你现在将自己的名号报上去,又有谁知道发生了这一遭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拈着绣针,一针一线地慢慢撺掇。

    白羽岚许久未曾做过这个了,多多和囡囡小的时候,因为她一人养着全家,就必须要去多做些活儿,有时候就会用针线绣些花样,好歹能卖上几文钱。

    那时候手艺还俏得很,现在荒废了许久,便有些不成样子。

    秦羽瞧了一眼白羽岚手掌心上面摆放着的一方绣帕,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还有碧波周边的莲花荷叶,一方湖心亭,绘制的栩栩如生,就连一方碧水上面的涟漪,都是瞧的一清二楚的,他有些酸道:“莫非你们夫妻好些年,竟然还要送这些小玩意儿不成?实在腻歪得很。”

    殊不知他整句话都说的有些酸溜溜的,让人听起来颇觉得有些怪,但白羽岚可没察觉,反倒是睨了他一眼,揶揄道:“若是日后你得了个心仪之人,或许比我还要腻歪的紧。”

    秦羽突然闷声,没有再说话,白羽岚也不曾察觉,便由得他去了。

    只有这暗处的凌锦瞧的是一清二楚,可怜这个从前万花丛中过的玉面公子,竟然成了自己这养母为女儿的牺牲品,最后就算是没有人推他一把,他也这般心甘情愿地掉下去了。

    白羽岚勾完最后几笔针线,总算是打了结收尾,细细将那手帕从那竹套上取下,心满意足地笑了,她唤丫鬟:“去将我房间里的一层绢纱拿过来。”

    不曾想,来者竟然是一个绿衣衫的女子,头上挽着大丫鬟的发髻,又缀上了翡翠绿的步摇,整个人瞧起来也是颇为灵气,白羽岚脸色一变,竟然是绿意,她不是在央国么?怎的今日里,竟然也回来了。

    面对白羽岚的这惊愕模样,绿意倒是一脸欣喜,但手头上还是忙着先去白羽岚的房间,将她指定的那一层绢纱全部拿了过来,搁在那石桌上,扬起了嘴角,道:“夫人,绿意可总算是见着您了。”

    白羽岚心中也甚是高兴,不由得去摸了摸她的脸颊,道:“没想到这才多久不见,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生的越发水灵了。”

    她从前将绿意从外面买回来的时候,绿意还是干瘦干瘦的,像个没发育完全的小黄豆芽,只是模样生的俊,但没想到跟了她一段时日没见长多少肉,现在在央国待了不过半月多,竟然这般丰腴美满了。

    瞧见白羽岚大量的眼光,绿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道:“在央国,府上的待遇太好了些,平素里,侯爷都要用好些东西,夫人和侯爷一起走了后,这些放不太久的物什就被童子和我瓜分着吃了,然后就......”

    越发圆润了。

    白羽岚笑笑,她倒是明白了,这生活愈发好了后,人自然也就美了,不过这些滋补,于绿意倒是好事,她常日里,就是生的太瘦了些。

    “奴婢见着您,实在是太高兴了,侯爷说,夫人近日回来了,担心别人不了解夫人,不能称夫人的心意,这才特意将奴婢从央国又接了回来,奴婢现在见着夫人......”说罢,绿意太过于激动,竟然将眼眶憋得有些红通通的。

    白羽岚赶紧地将小姑娘揽在怀中,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见着了么。”

    “奴婢一人在央国,只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绿意又是一番抽噎道。

    白羽岚连声安慰。

    她对绿意没什么主仆之分,自然也就不约束于那些礼数等等虚的东西。

    但秦羽在一边看着,就觉得格外不舒服了,叶铭庭这可真是好手段啊,一边让凌锦过来替他说话,解释那些他做下的不能原谅之事,现在又过来让绿意缠住白羽岚的脚步,好让她不忍心离开。

    这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牌!秦羽恨得牙痒痒。



    “夫人,你以后可以不要随便抛下绿意了么?”绿意抽噎道。

    活像个小孩。

    白羽岚连声道:“当然不会。”

    现在身边陪伴许久的丫鬟,也像是多养了一个多多和囡囡一般......

    此时的皇宫中,皇帝同样被叶铭庭气的牙痒痒,他说了半天,结果没想到这个靖安侯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不管事,不仅如此,还装傻,他说过多少遍的关于拓跋一族的警告,这人竟然充耳不闻!

    “靖安侯,朕再次嘱咐你一句,我们徽朝,不同拓跋部落联姻。”皇帝沉声道。

    据他的探子来报,这个靖安侯竟然差点儿就让别人孩子都怀上了,不是说这个靖安侯最是痴情,一直在怀念先前那个农妇原配么!

    此时御书房之中,只叶铭庭与皇帝两人,两人像是都懒得做那套君友臣恭的假象,皇帝拔高了声音,语气十足地不爽,有些气急败坏,但叶铭庭却是无动于衷,反倒是慢悠悠地用着这宫中上好的缥缈云仙,进贡的茶水和普通待客用的,区别颇大。

    半晌,皇帝像是说累了,安静了一会儿,端起一边的茶水抿了一口后,缓缓气,叶铭庭这才开了口:“皇上嘱咐微臣之事,微臣定然记在心中,日后会注意的,只不过微臣现在还有要事,若是皇上请微臣前来,只是因为这件事的话,那么,微臣已经明白了,就先退下了。”

    这靖安侯现在是说离开就离开,当皇帝是个随便能逛的茶馆么?君在上,君王都不曾吩咐,他就自行要离开了,权力大了,实在是太过放肆。

    但叶铭庭已经不需要去揣摩这个皇帝的心思了,他在等待一个时机而已。

    更何况,皇帝的这心思,早就表现在脸上了,估计心中忌恨他,又多添上一层而已。

    说罢,叶铭庭也没等皇帝发话,便自个儿大步跨出御书房门,火急火燎地离开了皇宫,想去见自家屋中小娇妻。

    “既然主子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这皇帝的召见,为何卑职先前告知主子的时候,主子还要奔赴这皇宫一趟?”凌云抱剑坐在马车一边疑惑道。

    “这京城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现在我离开皇宫,只不过惹得皇帝不快而已,但我不去,可就会让言官多书上几笔,大臣也会生二心,以及百姓的猜测。”叶铭庭好兴致地同凌云分析道:“所以不论是做何事,都需要考虑周全,不能仅凭自己心意断事,不顾大局。”

    凌云点头悉听道:“主子说的,卑职都记得清楚了。”

    侯爷近日以来,当真是有些好心情,竟然连这些事情,都能够给他清清楚楚地解释一番,平日里指不定只会给他留下一个鄙视而又不屑的眼神,叫他自己去揣摩改进罢了。

    然而最近叶铭庭的事情颇多,即便是从皇宫中挣扎出来了,现在却又有事情来麻烦他。

    白羽岚也已经得到了凌锦的许可,在凌锦跟随在身边的时候,能够出了山庄,去将她铺子的那些房契给自己藏起来,或是出门散散心,免得她在这别苑里憋坏了。

    白羽岚走在这熟悉的京城街头,街上叫卖的小贩仍旧一如以往,她垂眸有些感慨,良久,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京城像是没变,却又似什么都变了。”

    从前纠缠她百般不放的荣华公主,现在也像是没了什么传闻,兰妃也很少从百姓的口中提起,他们大多数认识的,从荣华变成了现在的李明珊。

    白羽岚在一边挑着簪子,琳琅满目的商品几欲挑花了眼,听着耳边这些百姓探讨的关于这位‘单纯开朗貌美善良’的明姗公主,心绪有些复杂,据她见过的那几面,也不像是个单纯开朗又善良的人,可能是被荣华压榨的太久,这些百姓现在对公主的要求都降低了么?

    “我记得,宫中从前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是荣华,她现在怎么像是许久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了?”白羽岚问身边的凌锦道。

    秦羽忍不住冷哼:“你关心这些公主的事情做什么?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现在将你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给处理清楚。”

    四人出门,白羽岚本只想带上绿意,但叶铭庭现在好似很不放心她,就担心她再被那位娘亲给抓走了,让凌锦看的很是严实,以至于她出门的条件......而秦羽,更是不想让她和凌锦单独待在一起,也怕叶铭庭的人会将她藏起来,便跟了过来。

    无奈这二人现在还是水火不容啊......

    “兰妃失宠之后,荣华在宫中就过得不算太好,但皇帝念旧,荣华又是在他的膝下长大,本该受宠,但后面因为这位新受宠的公主手腕厉害,设计让荣华一个面首犯事,刺杀皇帝,荣华去求情,最后被皇帝厌恶,渐渐疏远,这位明姗公主就彻底坐稳了位置。”

    凌锦讲述的这一番往事,让白羽岚唏嘘不已。

    一边卖首饰的小厮自然也听见了,同她八卦道:“这位荣华公主平日里看起来就像是欺压百姓的厉害角色,没想到据说她那个面首,竟然还是个前朝余孽,一心想要刺杀皇帝,这公主平素看起来还聪明,这回竟然为了这个面首去求情,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了,这皇宫里面的事情,还真是一两句难道尽啊。”

    白羽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想起来荣华的确是有一群面首,有次邀请她去公主府做客,竟然还打算送她一个,她又同许多男子都有着暧昧关系,甚至是床上关系,这回竟然未选择独善其身,看来是动了真感情。

    她掉头,突然想去公主府上见荣华一面,纵然这个公主曾经娇横无礼。

    “诶,姑娘,你这簪子不要了么?”那小厮见白羽岚急匆匆走掉了,喊道。

    然而白羽岚并未听见,但走在后面的凌锦制止了小贩的吆喝声,他从袖中拿出来一个钱袋,道:“方才那个姑娘看过几眼的首饰,都包上吧。”

    那小贩立马喜笑颜开,他方才看着几人就是个有钱的,现在一见,果然如此,那姑娘听见荣华公主的事情就离开了,可见还是个同皇家有牵扯的人,可见啊,这京城最近当真是不太平,涌入许多外来人口。

    就连守卫徽朝的靖安侯大将军府中,都住着一位异域公主。

    凌锦付了钱后,就又加快了脚步,跟紧了白羽岚,秦羽见他这样寸步不离的样子,不由得讥诮道:“当真是叶铭庭的好臂膀,让你跟人,果然是跟得足够严实的。”

    凌锦不理会秦羽的这番冷嘲热讽,将方才打包起来的那些首饰,沿路以来,但凡是白羽岚多留意几眼,表现出些兴趣的,都是包下来的,其余物什都让侍卫带回了别院,而这簪子小,直接交给了绿意。

    秦羽对凌锦的这番做法,格外不屑,又饱含敌意,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不过是仗着自己兜里有些钱罢了,竟然就想用这些东西就收买到白羽岚么!

    秦羽正抱着这般的想法时,绿意已经将包裹抱着了,从里面挑出来一件她比较满意的步摇递给白羽岚,道:“夫人今日里穿着打扮都偏金色调,又有一层轻纱在外,瞧起来,虽贵气,但美中不足的是,头上发饰太过简单,虽然夫人以为素净最为漂亮,但奴婢以为,现下您要去见公主的话,还是正式贵重一点好。”

    白羽岚皱眉,瞧见绿意手中的,便是方才她忍不住多摩挲的两下的金步摇,看向凌锦,感慨道:“叶铭庭有你这么个助理在身边,果然日子过得滋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竟然这样会揣摩他人喜好,又舍得花钱。

    “这都是大人的意思,我不过是按照着大人的意思行事而已。”凌锦不在意地笑笑道。

    若是让叶铭庭来做,估计效果也达不到这么好。

    秦羽忍不住对这京城都充满了恶意,这一主一仆,是人不在一起,竟然都这样能耐了,将白羽岚的小心思摸得跟个明镜儿似的。

    绿意凑上前去,将步摇簪在白羽岚挽好的发间。

    凌锦忽然想到什么,提醒道:“夫人,现在你出门都是易容了的,若是现在贸然进入公主府,倒是有些不妥,总得找个正规的名分去才好。”

    白羽岚凝眉深思,凌锦说的不无道理,她现在和公主府没什么干系,这样去了,又暴露自己的身份,又实属不名之举

    “你说的倒是,那你给我安排上一个什么名头来,好叫我名正言顺地去公主府?”白羽岚看着凌锦的眼神,很是期待。

    她对于凌锦的办事效率,一直很是信任。

    “自然是有办法的。”凌锦低眉道。

    半晌,三人俨然已经变了样貌,又微微调整了一些服饰,这次是去见故人,凌锦便按照着自己的了解,将白羽岚现在的模样变换了些,毕竟荣华对白羽岚,也算是熟悉。

    “我等求见公主,说是我们有办法能救她的心上人,还望公主能够一见。”凌锦同那守卫的小厮道。

    他人长得清隽,气吐不凡,穿着又是上等,指不定是个哪家来的奇人,那小厮狐疑地盯了几人半晌,总算是进了房门里去通报了。

    近日以来,京城中出现许多奇人,或许公主当真能因此得福,现在的公主,比之明姗公主,只有他们做奴仆的知道,公主刁蛮任性,却在那位无相公子来了之后,变了许多,明姗公主面上温柔善良,实际上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他们宁愿要现在这个任性的公主,一张刀子嘴,大多时候却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不出所料,进去的小厮一通报,荣华便迫不及待地将他们请了进去,像凌锦所说,但凡有一点希望,荣华就不会放弃对那个面首的救援,可这刺杀君主的事情,不是个小事,皇帝自然无法忍受,而朝堂百官,定然也不会轻饶了他,荣华散尽钱财,都只能暂时将牢狱里的刑罚给免了去,帮不了什么。

    再见到荣华,白羽岚未曾想过,她变化竟然这般大,往昔那个张扬跋扈的女子,未坐在大堂正中央,而是半靠在桥廊上的栏杆处,望着底下的湖水,若有所思,她一身白衣素净,与往昔那繁复的宫装比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

    白羽岚心中惊愕的同时,荣华早已下了栏杆,不再踱着那往日里款款的宫廷小步,她小跑着来,失了礼仪,憔悴的容颜,眼中却是散发着光彩,急迫道:“听说你们有办法能够救无相。”

    凌锦也有些感慨,主上说过,现在荣华留着是有用处的,今日帮助她这一笔,也是算在计划之中,但眼下荣华这副模样,却是让他都有些没算到。

    白羽岚怔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了,点头轻声道:“是,有办法。”

    面对从前那个荣华,她或许心中还会生出些感慨,而现在,只剩唏嘘。

    “那你们是要什么,不论是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会想办法给你们弄到,只要你们能够将无相给救出来......”荣华顿了顿,喃喃道:“只要能够救他,我在所不惜。”

    她这样毫不算计,将一切弱点,真是都暴露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像是失心了一般,白羽岚不由得皱眉道:“但据我所知,公主你现在已经被皇上给软禁在公主府半个月,而无相公子,就要在十日后问斩了。”

    “我怎会不知?”荣华冷笑一声:“父皇从前是如何宠我?只要我想要的,他从未拒绝过我,而现在,不过是这么一条人命,竟然拒绝的这般决绝,甚至将我软禁在府中,你们今日来见我,定然是对我有所盘算的了,既然他们都不愿帮我,那我也该冷情一回,不管你们是要什么,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就帮你们做。”

    答应的竟然这样爽快......

    “我们可以帮你劫法场,或者是将贵公子从牢狱中偷梁换柱,到时候他除去了这个名头,就可以自在安然地度过这么一世,只不过,条件么......”白羽岚转身看了眼凌锦易容后的脸,道:“他会告诉你的。”

    凌锦心中估计早就计划好了的条件,反正她也不关心,这些东西,就由得他们折腾好了。

    荣华像是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唯独在提到那位无相公子的时候,神色才会变换两下,白羽岚便有些好奇了,也不晓得这个无相公子是何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叫荣华这个阅尽千帆的人都被迷得个神魂颠倒。

    趁着荣华走在前面,白羽岚忍不住自己心中燃烧着的八卦之心,去问凌锦道:“你识得这个无相公子么?究竟是什么天香国色?会什么六艺经传。”

    凌锦看着白羽岚这副好奇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道:“夫人您当真是如侯爷所说的一般,对这些事情这般感兴趣。”

    白羽岚点点头,那又如何了?人生在世,难道还不能有点爱好了?

    “你只管说,哪里管这么多?”白羽岚打断他这些废话道。

    “我没见过这位无相公子,只是在京城中的传闻里,听说过些,我是侯爷身边搜集情报的,多少也只知道一点。”凌锦半晌才斟酌道。

    若是他想去瞧一个男人长成什么样子,那不也太奇怪了么?好似他是对那个男子有什么诡秘莫测的想法一般。

    荣华招待几人去她的会客花厅坐坐,白羽岚也正好在这时候听凌锦讲了讲关于无相公子的事儿。

    据说这个无相公子是在荣华一次狩猎后认识的,当时就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但这位公子是个世外高人,平素都不进城的那种,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荣华却将之逼近了公主府生活,但这位公子即便是在公主府,也俨然一副不染红尘的样子,还教化这位公主需要多行善事,心忧百姓,公主非但没有因此放弃他,反而对其越发感兴趣。

    本以为这个无相公子仅仅是一个世外之人,但后面李明珊为争宠,竟然挖掘出这位无相是个前朝余孽,身负血海深仇,又给无相制造了机会,无相自知这是个陷阱,但还是一试,最后被捉拿,成了李明珊争宠的垫脚石,但荣华不晓得为何,还是对这个无相死心塌地,到现在四处碰壁,仍旧不愿意放弃救他。

    坊间皆传言,这位被公主保护的很好的世外高人,或许是个天仙绝色,就像是那些话本子里的男女角色调过来了一样,这个无相,定然貌美如谪仙。

    白羽岚忽然对这个无相也有些感兴趣,前朝余孽?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叶铭庭也算是个前朝余孽,上一任太子争权失败的牺牲品,若是因为当年那一场皇子夺权,那这个无相,叶铭庭会不会本来就是认识的?所以凌锦现在是故意想让她也来救这个人。

    荣华到了这个会客花厅后,又是一番出神的沉思,坐在那儿许久,静坐不动,而手中攥着的,先前凌锦给她的交换条件的纸张,已经被她点了蜡烛,她像是不需要经过多么大的深思熟虑,只点了点头,像是毫无所谓道:“我同意你的要求。”

    白羽岚虽不知这凌锦的纸上写了什么,但随便猜测,也晓得不是个什么简单的事情,否则怎会让他来单独跑一趟。

    荣华看着他们三人的眼神也变得深邃了起来,忽而莞尔一笑道:“没想到,我想着这至少能坐到我去世后,才会动乱的太平江山,当真安稳不了多久了,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我便能同他一起隐居在民间,或许能去南山下,种几亩田,也好。”

    白羽岚不由得皱眉,荣华平素是最讨厌那些百姓做的苦力活,若是要让她来做的话,她恨不得能够减损了几年寿命,但现在,竟然变化了这般多。

    “公主既然答应了我们,我们也不会食言,在十日之前,无相公子定然会被我们救出的。”凌锦在一瞬间的怔愣后,很快就恢复了他精明的算计,道:“不过公主竟然如此大公无私,那我们也可以为公主赠送一个福利,无相若是出了这牢狱,日后定然也很难再回到京城,公主与他,也只能当他早已去世。”

    顿了顿,他顶着荣华越发黯淡的目光,道:“不过现在,我可以让公主现在捎带些什么给他,也可以给公主再安排一次,见面。”

    荣华眼中的光猛地亮了一下,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道:“当真?若是我可以再见他一面的话,我还可以帮你们做更多!”

    凌锦丝毫没有停顿,这下流畅回答:“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多谢。”荣华发自内心地感谢道:“即便是你们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想必你们在宫中的势力,合该如蛛网一般,密不透风。”

    说到这里,她忽而笑了两声,道:“也怪我,竟然这般痴傻,竟然连自己的势力都不晓得培养,以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今日里,壮士可帮我捎带一件物什给他,若是他见这东西,也还愿意见我的话,那日后还劳烦你们安排我能见上他一面。”荣华吐出一口浊气,从袖中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递给凌锦,看着上面有些磨损的边角,以及这做工,想必她细心打造过,又常攥在手中摩挲。

    “好。”凌锦满口答应道。

    这一长串路途中,甚至是两人的交流,白羽岚都插不上什么嘴,等到这二人好似将这些交易都盘算完了,荣华这才将飘忽不定的眼神落到她头上,还说出一句令她大跌眼镜的话:“你有些,与我的一个曾经的朋友相似。”

    朋友?白羽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该不会当真是在说她在侯府刚做夫人那段时候吧?

    “是靖安侯的前夫人。”荣华不知是有心试探,还是只想随便聊聊,她笑了声,又叹气道:“京城中人都盛传她已经失踪了,靖安侯也开始另觅新欢了,可我知道,她多半是生活在其他的地方,并且过的安宁,而靖安侯,对她的感情也一点没变。”

    说罢,她深深地看着白羽岚,让白羽岚不由得背上打了个寒颤,她沉默半晌,挑眉道:“早些时候,不是盛传你们不和?公主似乎还经常去找那位夫人的麻烦?没想到,公主是将她当做朋友?”

    “对啊,那个夫人,是我在京城中见过很特别的女子,也不枉费靖安侯竟然如此心悦她,她心软,甚至对自己的下人,都是真心地好,而对我这个情敌......”说到这里,她忽然噗嗤笑了声:“竟然也那般心软。”



    白羽岚听见荣华的这般说法,一时之间,还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原来荣华竟然是这样看她的,她一直觉得两人算是死对头了。

    “草民倒是觉得公主和传闻中也有很大的不一样。”片刻后,白羽岚应声道。

    “传闻也没错,只不过是我有些变化罢了。”荣华有些自嘲意味地笑了声。

    “我从前的确是个狂妄之人,又视人命如草芥,坊间如何传言我,即便是我不去看,也能猜到一二。”顿了顿,她看向这待客的花厅,目光好似透过这简单的草木,看向了很远的地方,深邃而又令人叹息,她当真是时不时地就要出神一下。

    荣华动了动,显然已经不想再多讲述些什么往事,她看向他们这一行人,道:“公主府的膳食不知能否对你们的胃口,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用了膳再离开吧。”

    白羽岚张了张嘴,笑着应下了,只交托个任务,便离开的话,说起来,倒是也有些奇怪。

    再者,她的本意也只是想见一眼这位曾经的故人。

    “公主。”一个小厮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看见一堆闲杂人等,又有些欲言又止,荣华摆摆手道:“无妨。”

    她现在这样落魄中,那些人看起来恨不得能再踩上一脚,哪里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明姗公主带着圣旨过来,要将公主的药房给搬空。”那小厮有些气愤,甚至于说话,都带着一股子气愤填膺的感觉。

    白羽岚皱眉,这个李明珊是什么妃子生的,竟然这样讨皇帝的喜欢,直接来公主府搜荣华的东西,也未免太过分了。

    “她要搜,那就让她拿去吧,只将其中几味公子需要的药材带出来便可。”荣华像是看淡了很多事物,遇上这种事,甚至都没像从前那样暴跳如雷。

    白羽岚心情有些复杂,良久,她忍不住道:“这个李明珊现在都欺负到公主头上来了,公主竟然也漠不关心?”

    这与从前判若两人的样子,还真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刮目相看也没有这样刮目的啊。

    “她不过就是从前任性刁蛮的我罢了,什么都想去同别人争一争,以为自己什么都该得到最好的,现在她有父皇的庇佑,而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即便是争,也争不过她,况且,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同她争。”荣华撇嘴,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不过是父皇一时新鲜感罢了,她同她的母妃,能享受的了多久荣宠,就自己去争吧。”

    李明珊显然闹得很厉害,仗着自己有一张圣旨,直接带人闯了进来,白羽岚刚走到花厅与大门处连接的大桥上,这就瞧见李明珊穿着一身粉紫色宫装款款从桥的那头走了过来,她并未认出白羽岚一行人,白羽岚在京城很火的时候,她还只是深宫内苑的一个不受宠的小公主而已,估计都不一定见过她,现在几人又换了张面貌,她自然认不出这位就是在小酒馆与叶铭庭‘有一腿’ 的女子。

    李明珊看见这么一群人,不由得挑了挑眉,半晌,她又掩嘴笑了声,语气带着些讥诮,道:“姐姐啊姐姐,现在你都开始求助于这些江湖术士了?姐姐还真是病急乱投医,那无相刺杀父皇,姐姐当真大公无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还想着救人。”

    不知为何,白羽岚听见这李明珊说话,只觉比从前的荣华都还要令人生厌。

    若是从前的荣华听见这番话,估计早就气的将人拖下去动用私刑了,这李明珊离从前的荣华还是有些距离,至少她还未听说过京中有第二个在婚前独身之时,就被赐了公主府的。

    “你拿着圣旨过来,就是想过来与我动动嘴皮子,那你可就找错人了,我可不喜欢理会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荣华甚至连抬眼都懒得动。

    李明珊在荣华面前找不到存在感,怒意便又放大了些,良久,她不由得冷哼道:“不过是个就此落势的公主而已,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底气,说不定你求求我,我还能帮帮你啊,姐姐。”

    说罢,李明珊就轻笑起来,道:“看着姐姐现在的样子,姐姐可不晓得我有多高兴,早在许多年前,我就想过无数遍的今日情景,没曾将,也真教我做了真。”

    见荣华还是对她视而不见,只顾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李明珊有些不高兴了,皱着眉头,道:“父皇见我身子虚弱,你库房中药材颇多,让我随意来拿就好,难道,姐姐你一点都不生气么?”

    其实荣华到现在为止,还当真是没有动过气,这点倒是叫白羽岚也不甚愤愤,她这般太过随性的样子,颇有种让人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她总算是理解了之前别人劝她不要太过善良的话,看见一个人太过佛性,的确是很为其打抱不平。

    “公主身体虚弱,那个太医院也形同摆设了么?竟然叫公主金躯承受病魔苦痛?”白羽岚不由得在一边帮腔道,说话锐利,分明只说了太医院的错,但这话中之意,不需人揣摩,只要一听,就能感觉到。

    李明珊美眸一挑,看见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子,不知这女人究竟是何人,但看穿着还算贵气,但在皇宫大臣中,却是没见过,她不由得撇嘴道:“你又是个什么人,一介区区草民,竟然还敢对着公主大呼小叫?不愧是我这个姐姐招来的人,一样无礼又刁蛮。”

    这李明珊竟然还能倒打一耙,她这猖狂样,就像小人得志一般,着实难看的紧。

    “也比不过公主您,对着权贵各种奴颜婢膝,恨不得能倒贴在别人身上,一不在那些权贵的视线中,就换了一副嘴脸,这变脸的功夫,倒是能让我刮目相看,公主也当真是个能人啊。”白羽岚冷嘲热讽道。

    “你,你竟然敢这......”李明珊还未说完,她身后的丫鬟像是要替主子出头一般,站出来似乎想要掌掴白羽岚,却被凌锦截下来,凌锦的眉头快皱成了川字,若是叫侯爷晓得夫人差点儿被这个女人的婢女打了,估计这女人也离死不远了。

    不过培养才多久,竟然就这样胆大妄为,果然在外面表现出的小心翼翼,都是装的。

    凌锦轻松手腕一动,婢女便龇牙咧嘴地叫喊着疼,整只小臂已经脱臼了。

    李明珊虽然看着现在的凌锦,心中有些害怕,但终究是色厉内荏地怒斥道:“竟然敢殴打公主身边的婢女,等本公主回了宫中,定然叫你捉拿进牢狱!”

    白羽岚听闻这番话,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李明珊也当真好笑,竟然敢指着叶铭庭的这左膀右臂,叫嚣着还要去将别人捉进牢狱中,这京城中,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敢将凌锦捉拿入狱吧?

    思及此,白羽岚正想开口,荣华竟然替他们说话了:“不过是父皇一时新鲜的对象罢了,你当真以为父皇能有那样广博的父爱么?皇家,不存在什么亲情的,你这被当做了挡箭牌却还这样嚣张的样子,我真是见一次想笑一次,却还像个跳梁小丑,屡屡跑到我面前来炫耀。”

    李明珊被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荣华的嘲讽却还在继续:“父皇若是能仅仅因为你,就去处罚这几位,那你当真是做的挺能耐的,平日里能帮你处理那么几个奴仆而已,父皇都自身难保,还能为你得罪权贵。”

    “胡说!你分明是嫉妒我现在占了你的位子,我的母亲也夺了兰妃的宠爱,这才想来诋毁我罢了,我才不会相信。”李明珊恨恨道,但心里又不停地在揣测这这几位相貌‘平平无奇’的‘侠士’,究竟是哪一方势力里的人?只不过她已经得罪了,自然而然也懒得去挽回些什么。

    荣华耸耸肩,像是毫不在意道:“随便你信任与否,反正到现在为止,姐姐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不至于让你摔下来太难看,既然你听不进去我的,又这样敌视我的话,那就随你的意好了。”

    “今日里,就不叨扰各位侠士留下了,我这妹妹在府上,定然又是个不太平的,下次侠士们给我报上消息的时候,我再重金酬谢。”荣华说着,这就转身离开了花厅,这方向,应当是去的那个储备用的药房处。

    白羽岚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公主府里面的药材库,有的时候,甚至比御医房都要齐全些,也不晓得荣华当年是攒了多少奇珍异宝,她记得她都在荣华这里拿过药材。

    荣华甫一离开,李明珊也跟了过去,两人双双消失在四人的视线之中。

    白羽岚身形一顿,转身同凌锦道:“我们走吧,荣华不是想将那东西交给无相么?”

    “不过夫人若是去的话,恐怕会有些麻烦,这无相是朝廷重犯,刺杀君王,自然是被严加看管,放在天牢中的。”凌锦揶揄道:“即便是侯爷,为了避嫌,也少来往,避免被人说是他指使的。”

    白羽岚抽了抽嘴角,这还真是叶铭庭的一贯做事风格。



    天牢深处,白羽岚也曾经被关押过一段时日,比较熟悉,见凌锦下午就要去找人,便提出要随他一起去,毕竟她自己单独离开,凌锦也会安排人将她看着。

    “其实这种牢狱极刑之地,侯爷本意是不想让夫人过多沾染的。”凌锦笑道:“不过既然夫人这么坚持,那凌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夫人若是要跟来,那凌某自然不会拒绝。”

    秦羽却是在几人的磨蹭中,有些不耐烦了,心情也格外的不好,皱眉道:“既然你们一同去天牢,我的身份也不方便,就在这儿分路吧,我先去庄子了。”

    凌锦并未阻止他,只是朝着秦羽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了,随后便带着白羽岚离开了三岔路口。

    秦羽一人站在这车水马龙喧嚣中,看着那几人离去的背影,眉头皱的越发紧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不高兴。

    白羽岚再次踏入天牢,心情不复以往,里面的狱卒像是换了批人一般,个个长得都比她被关那个时候要凶神恶煞一些,看这些人的身材,虎背熊腰,就猜得出是一群练家子,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的狱卒横眉倒竖,睁着滚圆的眼睛朝着白羽岚瞪过来,她倒退一步,唏嘘道:“莫非戍守边疆的士兵们大多也长这个样子。”

    凌锦见她这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看起来是侯爷给了夫人一些美好的印象了,让她误以为边关的汉子都如侯爷俊美么?

    “自然。”他回复道:“不过像侯爷那般容貌的,倒是没几人。”

    他还以为她会继续问还有哪些人,谁知白羽岚问了这句话便偃旗息鼓了,不免有些扫兴。

    两人前路畅通无阻,只到了监狱深处,也就是白羽岚曾经被关押着的极刑犯囚牢室,外边又横着铁栅栏,将本就不宽的这条窄路给拦截的严严实实。

    “大人要察看极刑犯,恐怕得需要出示上面下的玉牒。”那侍卫很是尽责道。

    没想到在这天牢深处,竟然还有那皇帝的忠心人士,实属难得。

    凌锦好心提醒道:“可你们的监狱长已经同意放我们进去了,做属下的,难道又要违抗你上级的命令么?”

    这个侍卫像是认得凌锦,竟然还是不愿拿出钥匙开门,反而冷硬道:“我是皇上亲自点名的看守者,这里面关押着的都是极刑犯,自然是不同,大人若是要进去,必须要圣上的玉牒。”

    白羽岚心上悬了悬,但凌锦却像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反而露出一种极怪的扼腕叹息的神情,就好像眼前这个男人不久就要消失在他面前了。

    他的直觉并没有错,不过片刻,凌锦手心里多出来一些粉末,转瞬间便洒向了那人身上,那人神色还未变,就已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空气中,只留下有些微甜的香味。

    凌锦拍了拍手中残留的粉末,皱着眉头道:“这种皇上的人,迂腐又无能,白白浪费了我一瓶香粉。”

    白羽岚沉默半晌,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道:“你确定这就是个香粉?”

    难怪一日绿意在凌云那里也发现过一种香粉的味道,还同她吐槽凌云一个大男人,竟然还用女子用的香粉,实在是让她不屑,结果这香粉竟因此而来,那绿意遇见凌云的时候,合该是凌云正执行了什么任务,杀了人......

    她想想便觉脊背发凉。

    凌锦却是不以为意,蹲下身,从那人身上将钥匙给搜罗出来,轻巧地开了门,还不忘对身后的白羽岚道:“这种事情,还是让我们来做更得心应手一些,夫人若是见到了,不免会脏了夫人的眼睛。”

    “没......我只是想起来一件事。”白羽岚又回望了倒在地上‘刚正不阿’的侍卫,问道:“对了,他是死了么?”

    “嗯。”凌锦点头:“要是我们被他告发出去,估计无相的斩首时间也会被提前,到时候我们想救估计也来不及规划了。”

    她想了想,倒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心里不放心,又将手凑到那个侍卫的鼻子下,探了一下鼻息,这才收了回来。

    “到时候怎么处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白羽岚忍不住好奇。

    “自然会有人处理,如果方便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他用点化骨水,只不过这东西矜贵,又要全部化完的话,可能有些恶心到夫人,还会浪费的药材,就算了。”

    凌锦可真是个好脾气的人,白羽岚再次在心中感叹道,若是她这婆婆妈妈、废话一大篇地去同凌云说话,指不定就被他嫌弃又不耐烦了。

    两人正说着,就到了这位无相公子的牢房,没想到,这同她当初的房间相比,天差地别,他并没有因为极刑犯以及公主最宠爱的面首身份,就可以住在单独的小房间里,顺便搭配着餐桌大床,与卧室无异。

    这是一间如民间般最普通的牢狱,地上遍布着枯草,因为是天牢的关系,修建的严实,所以地上并不潮湿,坐着的公子穿着一身金贵的长歌于野锦绣长袍,抬起头来能看见他的容颜,一副俊俏模样,挺鼻薄唇,眉眼虽不至于每一处都精致,但资质上层,尤其是这通身气质高洁,在意料之中。

    他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慌张,甚至很是从容,盘腿坐在地上,看见他二人来了,嘴角微勾,道:“你们来了。”

    白羽岚的好奇心又一下子被勾起来了,她双目炯炯,盯着无相打趣道:“你怎么猜的,莫非还修习算卦一术么?”

    无相摇了摇头,转眼看向凌锦,道:“我是猜到凌锦一定会来,所以我并不担心,更何况,生死有命,我并不是个执着的人。”

    白羽岚有些唏嘘,这样的一个男子,不甘于朝堂,志于江湖之远,怎会留在公主府?

    但很快,他就抓住了重点,打量这二人格外冷静的样子,对凌锦扬声道:“你们认识?”

    先前她听见什么前朝余孽之时,就有这么个猜测,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她忽然有些想会不会就连无相遇见荣华,还有这么些事情,都是凌锦这个老狐狸一手策划好的?

    凌锦看着白羽岚这模样,就猜到她是在如何想自己了......

    “我们认识,但在从前,也算是没有交集,所以无相认识荣华公主,又牵连这一桩桩事,并不是我在策划,只是顺手人情,再从荣华那里也能拿到一点什么,自然是最好。”

    这样说来,倒还真符合凌锦这老狐狸的作风。

    “看来,凌兄在侯府倒是过得甚好,比之当年尤甚。”无相笑道。

    “如果连当年那惨况都比不上,又何谈重振旗鼓,不过我一直以为你们金家已经被灭门了,竟然还有你这么个独生子留在世上,刺杀皇帝一事,你也是将计就计吧。”凌锦本来是拿东西,见上面了,这两人竟然还叙上旧了。

    两人言谈之间,白羽岚倒是清楚了那么几点,在皇帝未登基前,有个权势很大的金家,一直支持太子,后来太子遭袭,金家偶然撞破秘闻,最后被当朝皇帝栽赃灭门,而无相便是当年的金家嫡长孙,而且,他似乎并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在金家被灭了后,一时突然大彻大悟,这就改了这个名字。

    意为无相无心,万般皆空。

    “公主的那个东西,也该给他了,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白羽岚凝眉催促道。

    凌锦这才从袖中拿出了那个荣华给的盒子,交给无相,后者在盒子一拿出来的时候,脸色就变了变,无相方才一直没有失态过,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给人徒添面具之感,叫人颇有些不自在,但现在,这面具之上,却是突兀地出现了这么一道裂痕。

    “荣华说,若是你见了这东西,还愿意见她的话,那她想在你离开京都之前,见你一面,若是不想见,也罢了。”白羽岚将荣华先前说过的话,复述一遍。

    在瞧见无相的表情时,略有些替荣华高兴,看来这个谪仙般不易亲近的人,对荣华的态度,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就像是看见付出了就有回报一样。

    盒子递过去,无相早已又戴上那洒脱的表情,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他慵懒地接过,打开盒子,白羽岚也格外好奇,但眼尾扫过去一瞧,里面竟然是空空如也?

    莫非这醉翁之意不在酒,重点,合该是这个盒子吧。

    “她若是想来见我一面的话,就让她来吧。”良久,白羽岚等他的答复都要等累了,才看见无相动了动嘴唇,叹气道。

    凌锦点头,既然得了这答复,也不枉费他不差遣手下,亲自来跑一趟的时间,他淡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派人去与荣华说了,到时候给你们定个时间,见了面,第二日我便送你出京城。”

    但无相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欣喜,反而是抬眼问凌锦道:“她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见凌锦挑眉看他,无相顿了顿,道:“我知道你,凌锦,你这人一向无利不起早,从不做没用的买卖,既然你答应要来救我,该冒多大的风险,你就会让她做出更大的牺牲。”



    无相说完,凌锦也没有否认,毕竟他的确是这么个人,白羽岚在一边暗暗吐槽这无相说话也太过精准了,直来直去的,一点也不遮掩,这可是要救他的人啊。

    “既然你晓得我的性情,那你应该也该清楚,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既然做了交易的,就不会轻易将内容告知他人,这是我的职业操守。”凌锦笑笑,也不再看他,带着白羽岚便大步离开了牢狱。

    至于荣华让带过来的那个盒子,也还留在牢狱中,权当是送给他的了。

    再次回到街上,白羽岚伸了伸懒腰,跟着去这里那里,实在是让人累极,她松了口气,道:“这下,你的事情可总算是忙完了,我也就不同你一起四处跑了。”

    “那夫人是要回庄子里了么?”在白羽岚面露怀疑的眼神时,凌锦笑道:“卑职要守着夫人,自然是不能离开半步,若是夫人在庄子外,卑职就有义务跟着夫人,夫人不与卑职同行,就只好回庄子里了。”

    白羽岚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似乎还是在软禁期间?

    “算了算了,庄子里再舒适,也没劲,我还是同你在外面消遣一会儿吧。”白羽岚叹气道。

    凌锦对白羽岚这样的妥协,自然也是很满意的,他微颔首,笑道:“侯爷吩咐过,夫人在这附近有几家喜欢的饭馆,既然出来了,午膳便在这里用吧。”

    白羽岚点头,默许了。

    京城中一向人口流动频繁,又嘈杂的很,白日里还有许多周边的农户会到城里采办,只有到了夜里,城门下钥前,才陆陆续续会有许多人离开,这才安静许多。

    身边人来人往,白羽岚在又被一个人挤到后,绿意总算是忍不住破口骂道:“走路还看不看路啊!长着眼睛还瞎,非得往人身上撞不是!”

    没想到半月不见,这小姑娘脾气也上来了几分,那撞她的人见她穿着不凡,又有丫鬟,像是个贵人,连忙垂首抱歉道:“是草民进城焦急了些,竟然不小心冲撞到了这位小姐。”

    他话还没说完,白羽岚正想对这人说声没关系,她也是个心宽的人。

    下一刻,这个人却是猛地抬起头,一手拽上了她的荷包,随后在白羽岚还没反应过来前,猛地开跑,白羽岚脸色变了变,这下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经常被撞了,这分明就是窃贼想要偷盗她的荷包!

    “你这小贼!胆量竟然这么大,竟然敢偷我家夫人的荷包!”绿意气急败坏道。

    白羽岚身边隐藏着的暗卫还没有出动,白羽岚就先追了过去,拨开这前面一群又一群围着的人。

    “让一下让一下。”

    没想到活了这把年纪,竟然在京城中还被这种小贼偷了,真是白学功夫了。

    但这会儿,凌锦的脸色却是有些变化,他总觉得,这个小偷的身法不像是个普通百姓,却又不像是什么功夫,只是隐约透着些诡异,但至于是哪种不舒服的诡异,叫人说,却又说不出来半个字。

    凌锦赶紧追了上去,心下升腾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对着白羽岚的方向道:“夫人,不要追了!”小心有诈!

    但这一带人流太多,凌锦还来不及追上白羽岚,便已经被这人群冲散了距离,现在是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了,他心下有些烦躁,踱步到暗处打了个手势,余下暗卫便一起去寻白羽岚了。

    若是夫人在这时候出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侯爷交代。

    白羽岚追着这小偷跑了好几条街,总算是在这一条胡同巷子里将人给堵住了,洋洋得意道:“这下我可总算是追上你了,没想到你这做小偷的,跑的倒是挺快,现在将钱袋子还给我,我哦既往不咎,否则,我就将你送到衙门里去。”

    谁知这小偷压根儿就没按照着她脑子里想象的那样说话,反而是发出笑声,虽说这声音还算好听,但听在她耳朵里,却觉得脊背生寒,心里有些乖乖的感觉。

    “还给你?”那人冷哼一声:“这么个区区小玩意儿,我的确是不屑,我要钓的,是你这条大鱼。”

    这样一张路人脸上,竟然出现那种诡秘莫测的神情,一反先前在她面前那被抓着后的惶恐,白羽岚心下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腿都崩的笔直,浑身戒备,像是下一刻就要急忙逃掉受惊的兔子。

    那人见白羽岚这模样,嗤笑了声:“一年多了,你还是没变。”

    她与这人竟然是认识的么?白羽岚心下暗道,可她从前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就算是有点贪财,那也是取之合法的时候,也没结交过什么仇家。

    这荷包里,还装着一个荷包,是她今日给叶铭庭做一副刺绣的时候,顺手给叶铭庭也缝制的一个,若非心里又想着正义,又想将这小荷包抢回来,她断然是不会追上来的,可是现在的局面,似乎是对她不利。

    白羽岚倒退两步,嘴角一撇,道:“我不认识你,东西交出来,若是你不交出来,那也算了,看你这样子......”

    她上下打量了这人一身粗布麻衫,道:“就权当送给你的好了,我这人向来心善,日后你不要再做坏事就好。”

    那人听见白羽岚这番话,反倒是又笑出了声。

    “真是天真。”他嗤道。

    说罢,立马移形换影,就要冲白羽岚而去,后者吓得立马退了好几步,看来这人的功法竟然在她之上,难怪先前他伪装一个平民百姓竟然叫一干人等都未发觉。

    白羽岚一退,想着尽快逃离这里,但后面的人却是步步紧逼,绕了几圈出去的路后,她总算是心下巨颤,这个胡同是事先就引她来的,这里设了奇门八卦,如果不是行里人,恐怕难以找到生门出去,也是她大意,竟然这么轻易地就中了人家的圈套。

    “还是这么愚蠢。”那个人直接落地在她的面前,看着白羽岚额头上都沁出汗水,有些嘲讽意味道。

    说罢,他摸了摸自己挨着耳朵那处位置,用手抵着揉捏了几下,最后生生扯下来一张人皮的面具,露出一张清隽漂亮却透着苍白的脸......这张面孔,曾经让她恐惧过,即便是日后心神稳定,每每想起来,却还是有些不寒而栗,因为他太过疯狂,疯狂的偏执而变态。

    白羽岚张了张嘴,还没从那震撼中回过神来,喃喃道:“范隐。”

    “没想到,夫人竟然还记得我。”那人笑笑,移行换步间,已经到了她跟前,贴的极近,左手轻易地掣肘住她的手腕,右手抚上她的面孔,笑道:“夫人倒是一点没变。”

    白羽岚忍住心中那股作呕的感觉,范隐这个存在,对于她来说,无异于一场噩梦,荣华当年没有打倒她,甚至没有对她造成一丁点儿伤害,就被叶铭庭回击了回去,那些夫人丫鬟,最初阻碍她的人,也都只是挠痒痒的手法而已。

    但范隐,他当初在她饭菜中添加的那些东西,让她形成的药瘾,到现在,她都仍旧记得当时的阴影,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变态偏执狂!

    “无论我变没变,”白羽岚调整好了情绪,冷笑道:“那都与你无关,你科举落榜,终年不出现在世人视野下,没想到,竟然是在练邪功。”

    他功法大涨,根本不可能是修习的正道,毕竟那需要底子,修习时间太长,一年多的时间不能做到,而现在他面泛青白色,身形偏廋,虽然还残留着当年五陵豪杰之一的影子,现下也消失的差不多了,不复风流倜傥,以及药瘾带来的轻狂。

    “那又如何?只要有用,不论我是练的邪功还是正派,都一样。”范隐像是毫不在意。

    记得叶铭庭说过他背后隐藏势力不小,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家出身。

    她可不想被捉回去,只能拖延时间。

    她抽了抽手,但最终还是没有将手抽出来,而范隐的右手却还在她的面上流连,着实让她恶心,并觉一种阴寒之气。

    “人不人鬼不鬼的,这就是正道和你这种邪功的区别。”白羽岚哼道:“若是叫我亲人知道你现在竟敢挟持我,定然不会饶了你,靖安侯府也不例外!我劝你,现在最好放开我,我既往不咎,若是......”

    她话还没说完,范隐就打断了她:“真是天真啊。”

    他空出来的手从袖中拿出来一个小药瓶,拧开,像是又要对她使用什么药剂,白羽岚想到之前的药瘾,整个人背后的汗毛都要倒竖起来,她脸色猛地一滞,开始拼命地反抗起来,脚下也不停歇,伸出腿就要去踢人。

    范隐却是早就看清楚她的意图,将她逼得一直往后退,直到被抵在了墙上,这才作罢,又用大腿抵住她的,禁锢地她无法动弹。

    “吃了这个药,我就放开你。”他循循善诱道。

    “不,我不吃!你又想用这个东西控制我!”白羽岚狠狠地盯着他,目光中透着狠辣,想要将这人千刀万剐。



    她是女子,对付男子本就有些吃力,现在范隐又是修炼了邪功的,越发难缠,奈何她挣扎了许久,对于范隐来说,却像是猫儿挠痒痒一般,他手用了力,空出来只手去钳住白羽岚的下巴,想将她的嘴给弄开,白羽岚眼睛一酸,像是含着泪水,就连话都说的不大圆润。

    “混,蛋!”她口辞不清含糊地咒骂:“神经病,变态!”

    但范隐却是浑然不在意,注意力大多被这件事吸引过去,就连白羽岚都能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范隐却是没发现般,她只好配合他一点,若当真是要来救她的人,她便要尽全力拖延一点时间。

    眼看着白羽岚差点儿就被范隐逼迫着要吞下那个药丸,一枚飞箭突兀地破空而来,范隐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有条不紊地将那飞箭接下,但与此同时松懈了对白羽岚的牵制,白羽岚暗道这是个大好机会,登时双腿朝着他腿间一蹬,范隐皱着眉退却一点,就被白羽岚逃了开去。

    可他方才根本就没感觉到,这布置在这边小巷处的奇门八卦被人动过,这羽箭又是从何而来。

    他略一思索之时,所谓的奇门八卦就真的动过了,四周传来布置物品的移位,让白羽岚略微心惊,范隐随之面色一变,冷哼道:“想不到找你的人,倒是来的这么快,比我预料的还要早些。”

    小巷四周‘空无一人’的街巷,立马变成了人来人往。

    “休想逃!”范隐连忙跟了上来,想要追上白羽岚,然而后者已经跑得没踪影了,范隐连忙找着白羽岚先前出逃的路线,追了上去。

    白羽岚眼睛四下扫描了一遍,这些弯弯绕绕的巷子固然难缠,但总归是让她摸清了门路,这下找到了先前进来的出口,耳畔已然响起了嘈杂的市井喧闹声,白羽岚心下微安。

    忽然背上一寒,后面一道掌风袭来,白羽岚身子猛地一滞,却在同时,那个出口方向竟然站着一个玄衣男人,一身气势凌厉肃穆,阴鸷的眼神扫过她背后,疾风而行,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抱中。

    白羽岚猛地一下埋在了他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一股子松山枫林的香,她心里这就踏实了许多,男人对着范隐,沉了声音:“没想到,当年让你跑了,这回又送上门来。”

    叶铭庭当初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全然因为他的家族势力放他一马,卖了这个人情,没想到,这举措竟然叫范隐越发嚣张。

    范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倒是让叶铭庭刮目相看,他如魔头般桀桀笑了两声:“那范某还是要多谢侯爷的恩情了?今日你护得了这个女人,下一次,范某也会抓住她。”

    说罢,他似乎并不想在这个地方与叶铭庭硬碰硬,叶铭庭带来的几个人手未动作,就叫范隐火速退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叶铭庭眉头微微皱起,看来,范隐修炼的邪门歪道,像是不同寻常,若是他一直觊觎白羽岚,他也须得再派人手调查一番。

    埋在他胸前的女子,还有些惊魂未定,叶铭庭失笑,大掌轻轻抚向她的后背,缓声道:“他已经走了,不要怕,日后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白羽岚这才松了口气,从先前那股子寒颤中回过神来,仰头去瞧他,他一如既往地丰神俊朗,额头上渗出了些汗,像是加紧地赶过来的。

    “你刚从皇宫出来?”她想抽身从他怀中出来,却又被他按进了怀中,他笑了声:“皇宫中的事情早已料理清楚,只不过又去做了点别的事而已。”

    他的手指已经挑起了她的下巴,这下才看清楚了白羽岚脖颈上的淤痕,想来是先前被范隐抓住过,他的眸色忽然变得格外暗沉,其中还掺杂着一点奇异的光芒,良久,他叹了口气:“下次出门可不要做这么冲动的事情了,太过危险。”

    范隐那个早该死于他剑下的人,也是时候该处理了,免得留着这个祸患,防不胜防。

    白羽岚微垂着眼皮,缓声应下了是。

    她三番四次地受难,而他总会如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她的身边,就像是至尊宝踏着七彩祥云去救紫霞。

    叶铭庭这才松开她,垂首在她的额上印下了一个吻,冷声道:“你可知道你这每次出事,我都吊着一颗心,总是悬着落不下来,若是还有下次,直接让凌锦将你关在庄子里也好。”

    白羽岚自知这回是自己疏忽大意,也就任由得他说去了,叶铭庭也不是个多话之人,这回有些担心后怕才多讲了两句,见白羽岚安静后,就顺着她的手臂,摸到她的手掌去,与她十指相扣。

    “来,跟我回家,你现在这脖颈上的淤青,也得擦药。”话语之中,尽是关心。

    白羽岚努了努嘴,现在他怎的说起话来,也像是个老妈子一样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老夫老妻的感情?

    想到这里,白羽岚不由得笑了两声,却引来男人的不满:“在笑什么?”

    “没什么。”她努了努嘴,看向前方,飘香四溢的小笼包铺子前,站着个墨锦束发,黑色衣着的男子,与这来来往往的平民百姓,显得格格不入。

    凌锦看见他二人,便走过来,道:“先前是卑职疏忽了。”

    “无妨,是本侯大意,你既然已经通报过我了,那也不算是你的失职。”叶铭庭最近倒是大度的很。

    凌锦抿了抿唇,最终没再说些什么。

    本来白羽岚是想着自己走回去的,也正巧再逛逛这有些变化的京城,可叶铭庭因为她先前的出事,有些担忧,自然就不允许,两人争执之下,还是叫叶铭庭占据的上风,白羽岚被迫妥协了。

    三人坐在马车上,叶铭庭将她的手又抬起来,撩开衣袖,果不其然在上面看见了同脖颈上一般的淤青,本就如同羊脂白玉的皮肤,上面的痕迹就显得格外明显,他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若非这马车上是三人,又有些不方便,他早就将自家夫人的衣着解开,检查个清楚。

    “没事。”白羽岚讪讪笑道,微阖眼道:“是我学艺不精,竟然打不过这人,不过是些普通的淤痕罢了。”

    若是叫叶铭庭晓得她还差点儿又被喂药,那还了得?

    叶铭庭只是嘴角微勾,带着一个有些冷意的笑容,并未再搭话。

    若是叫他再次逮住了这个范隐,定然会剥了他的皮。

    白羽岚哪里晓得他心中这些阴暗的想法,想着自己这回恐怕会因为这事儿,而丧失更多出来走动的机会,就歪过头去,蹭到叶铭庭的胸膛上,用手揽着他的腰,指尖还摩挲着上面绣着云鹤的刺绣,软了声音:“这回不过是失误,你就不要生气了。”

    叶铭庭没回答她,但看着眉头深锁的模样,就晓得是生气了。

    唉,为什么她一个名正言顺娶回家的靖安侯夫人,竟然会为了不被关着的自由,而这么憋屈啊。

    凌锦撇过头去,瞧见自家主子在各个地方花式秀恩爱的样子,实在让人有些辣眼睛,尤其是他还坐在这儿亮的闪闪发光。

    两人又在马车上闹腾了好一会儿,白羽岚这才慢慢将这正要发作的大猫的毛给抚顺平了。

    “启禀大人,先前说想要拜见您的拓跋公主,现在还在门口等着。”见马车停下,门口的管事还以为是凌锦一人回来,故而并未参见叶铭庭。

    白羽岚愣了愣,冲凌锦使眼色,后者立刻会心一笑,吩咐道:“既然她非要在这儿等着,那就等着吧,侯爷吩咐过我的事务繁忙,恐怕没时间见她一见,若有何事,只管送封信笺过来便可。”

    那管事的起先因为拓跋雨灵的身份,有些不好拒绝,现在得了命令,赶紧地就想将这个烫手山芋给丢了。

    管事的前去拓跋雨灵和她的丫鬟跟前,抱歉道:“大人并没有时间见您,公主还请见谅。”

    “凭什么!”没等拓跋雨灵发话,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倒是出声了,一脸的不满道:“难不成,我们公主是你们侯府未来的女主子,连侯爷都见得,他区区一个得了侯爷势的奴才,怎么就见不得?”

    拓跋雨灵脸色一变,虽然她并不太通晓这中原上所谓的人情世故,但也晓得这番话说的极为难听,但制止已然无用。

    “管事先生,月儿她是在边疆呆习惯了,不太懂中原这些规矩,说话有些冒犯的,还请见谅。”拓跋雨灵婉声道歉。

    可管家的脸色始终还是没有变回来,拓跋雨灵并不了解叶铭庭的这些机制,所以他身边哪些人扮演着多重要的角色,她并不知晓,自然也不知这侯府上下关于权势方面,除了侯爷,所有部下最听从的,便是凌锦,他们才称呼他为一声大人。

    “不必了,既然你们是这么看大人的,那见或不见,又有什么意义呢?公主金枝玉叶,我们这等奴才,也高攀不起。”管事抿唇带着些公式化的,疏离冷淡的微笑。

    拓跋雨灵的脸色越发难看,也就是在此时,她美眸一扫,竟然当真叫她在大门处看见了姗姗来迟的轿子,想来她们方才这番对话,已经被里面的人听见了。

    府中各人所用的轿子,也是有区分了,虽同出侯府,但叶铭庭的那一辆,却是雍容华贵,一眼便能认出,拓跋雨灵也没多想,这就直接往轿子前一跑,轿子落地,她站在轿帘口,扬了声音道:“我真心实意想求见大人,方才那番话,都是我的丫鬟在乱说话。”



    轿子中的人却像是毫不在意,反而带着些笑意道:“凌某事务繁忙,让公主等得久了,在门口也站累了,这委实不是君子的作风。”

    纵然里面的人也瞧不见外面,拓跋雨灵还是低了头,有些羞涩,她最初刚来侯府的时候,差点儿还以为凌锦是靖安侯,他温柔又贴心,每一句话总是能说到人的心里去,不过后面见到丰神俊朗,长居高位的叶铭庭后,就将这件事给忘了去。

    “那,那大人可以见我一面么?我有许多困惑,想必只有大人能告诉我。”拓跋雨灵支吾着诉说自己的请求。

    她心里实在对白日夜晚的靖安侯感到很奇怪,又因为那日在酒馆与侯爷相谈甚欢的女人乱了心,只不过这一开口,这番话却是有些奇怪,像是坏了礼数。

    毕竟她本是一个依附于靖安侯的公主,现在却在这里请求见人家的副手。

    白羽岚坐在轿中,依偎在叶铭庭的怀抱里,眼睛里却泛着光,摆明了是准备看好戏,叶铭庭见她高兴,便也由着她去了。

    凌锦在这二人双双注视下,向来波澜不惊的他,略觉尴尬,淡淡道:“公主的身份与我相见是不妥,有什么疑惑就在这里说罢。”

    拓跋雨灵见他语气已经有些不耐,也不顾忌着这里还有没有旁人,这就焦急问道:“我,我有几个疑问,我想知道,侯爷是否是有隐疾?”

    见轿子中忽然气氛一阵沉默,白羽岚憋了笑意,用手肘暗戳戳地去抵他的胸膛,这女人还真是直白。

    “并未。”凌锦也染了些笑意道。

    两人均不顾叶铭庭黑沉的脸色,相视一笑,叶铭庭的右手猛地用力,箍紧白羽岚的腰,凑到她耳根子处喷吐着热气,将她弄得有些痒,还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着骚话:“若是夫人怀疑的话,不妨等会儿回去就试试。”

    还不顾忌凌锦还在场呢......

    白羽岚耳根一红,压低了声音瞪他:“急色!”

    男人低笑了声:“夫人不要随便怀疑夫君,回去就让夫人知道为夫行不行。”

    沉默的氛围被带偏,凌锦一人坐在一边,只觉后背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人在注视,一边又觉得自己坐在这儿,实在是太辛苦了!

    他沉了声,道:“侯爷怎会有隐疾?”

    “可,可是侯爷白日里,和晚上全然不同,他,他是否有精神类的,我,我并不是嫌弃侯爷,若侯爷当真有隐疾,那我也会不离不弃。”拓跋雨灵结结巴巴地,可也总算是将这段话给说完了,她甫一说完,白羽岚便摆明了的不高兴。

    “不离不弃呢?”她冷哼一声,重复一遍。

    “夫人吃味了?”怀抱着她的男人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些欣喜。

    凌锦这就在马车中这莫名其妙格外炙热的环境中,气定神闲地同拓跋雨灵讨价还价起来,将这件事儿也给圆的满了,拓跋雨灵总算是解开了心结。

    但她却又有个心里疙瘩,试探道:“我晓得侯爷在外边有很多处庄子,先前侯爷似乎是将一个女子也带进了别苑,其实我并不大介意,若是那位姑娘就在这儿的话,可以随我一同回侯府,我定然是半点不会亏待她的。”

    白羽岚听到这番话,觉得自己毛都要炸起来了,这些女人说的话,有哪一个可信?这女人还妄想着同她共侍一夫?再让她来一次宅斗么?

    不过这回凌锦倒是一口回绝道:“这座庄子里没有,公主请回去吧,若是叫侯爷晓得您突然出现在这儿求见我,免得会有猜疑。”

    可这猜疑的人,却就在马车里坐着......

    拓跋雨灵在这事儿上也是个知趣的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总算是和她那丫鬟连番道谢一遍后,离开了大门口。

    拓跋雨灵走的远了,凌锦便先下来看清楚了,这才同马车里的人请示一番,白羽岚和叶铭庭这才慢悠悠地下车。

    白羽岚一下车,就直冲房子里去了,却是半点没理会叶铭庭,这让他很是苦恼,夫人一看见这拓跋雨灵,好像就没个好心情了。

    “夫人,夫人。”叶铭庭连唤了两声,走在前面的那人还是没理会他。

    这一幕可叫庄子里的侍卫看得新奇,这边的人多是叶铭庭从罗刹门调过来的,不常驻留在侯府上,自然也不晓得二人相处模式,怎么这在他们面前如个玉面阎罗的大人,此时竟然这样去讨好一个女人?看来从前回来锻炼的暗卫说的没错,若是惹了夫人,恐怕日后得经常去新兵训练营操劳操劳。

    白羽岚走的极快,却还是敌不过身后人的脚程,他简直是占据了天然优势,有一双大长腿,跨一步当她两步。

    叶铭庭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又用手将她的双手反剪着束缚到,道:“先前受了伤,可要擦点药,可别同为夫怄气了。”

    白羽岚晃动着没被禁锢到的双腿,要去踢叶铭庭的腿,一边嚷嚷道:“不若你去寻那个公主好了,我这个正牌,现在做的憋屈,竟然跟个见不得光的奴隶一样,是个妾还可以见光呢!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回来!”

    她越想越气愤,气的甚至眼眶有些酸,恨不得将眼前人给轰出去!

    “夫人,再过些时日,就好了,到时候,我给你正名黄袍加身,做最盛大的婚服。”叶铭庭将她一把放在四角垂着金色缦纱的大床上,将她还不规矩的一双小脚给握在了手中,声音带着些微的喑哑,让她不自觉就向后缩了缩。

    昨日里他折腾的她太久,到现在还有点缓不过来呢,可不能让他再得逞了。

    话语中满满的志在必得的把握,叫她心中一紧。

    “你想要动手了?”她沉声道。

    这种事情,一旦成事不足,就兵败如山倒,面临着死亡的下场。

    叶铭庭莞尔一笑,像是毫不在意,一手从不远的案几上拿过来几个小瓷瓶,将她的衣衫脱得七七八八,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

    “你很担心?”

    “废话!我不担心你,谁来担心?”白羽岚脱口而出,便迎来了眼前人放大的笑意,俊美的模样越发勾人,先前两人的争吵烟消云散,算了算了,看在他现在没爹没娘,还身负血海深仇卧底仇人眼皮子底下多年的可怜身世,她不与他计较好了。

    “为夫果然是在夫人心中地位颇重,先前夫人那么生气,现在也不计较了。”叶铭庭揶揄道。

    “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还权势大,富可敌国,又活好。

    叶铭庭的手指忽然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心房,惹得她浑身一颤,美眸立刻瞪向他,得来这人无辜的眼神控诉,他手指还沾染着白色的药膏,正在她的颈肩一圈圈打磨着。

    白羽岚保养得宜的皮肤一片莹润雪白,纵然是被迫放在美人煞教中练过一些功夫,仍旧娇娇软软的,范隐掣肘她的时候,掐住的那几个地方,淤青太过明显,先前没有扒开衣服,倒是只见小部分,脱得只剩下个肚兜后,叶铭庭才瞧见她的肩膀下面竟然也有淤痕,不由得眸色暗了暗。

    她墨发长长流泻逶迆在床榻上,占据了半边,衣衫不整,大多掉落在身侧,半躺在冰丝质地的雪白薄棉被上,形成了视觉冲击。

    “夫人。”他嗓音有些喑哑,就连上药的手指都有些加重。

    白羽岚脑子里突然过了一遍昨日里场景,不由得脸上一红,她是在想些什么啊......怎么这么色-情。

    他突然凑得很近了,靠近她的耳边呵气,还轻轻舔了一下她的耳垂,白羽岚顿觉浑身一股战栗,燥热起来。

    “夫人,我有些想要你了。”他低声道,有些喑哑,却毫不掩饰满满的占有欲。

    白羽岚耳根子一红,伸手已经有些无力地推举他,可叶铭庭的手早已在她身上煽风点火。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很正经的声音,道:“侯爷,夫人要用的凝玉膏已经送过来了。”

    白羽岚脸色一滞,这才瞟见这敞开的大门口,忍不住脸色一黑,将身前人推开,道:“去拿!”

    恐怕整个京都,也只有她能随意这样指唤叶铭庭了。

    叶铭庭有些无奈,随即运功平息自己这无端的欲-火,和夫人一处,总是被点起火,分明她什么也没做。

    门口的小厮瞧见自家侯爷略有些戾气的眼神,不由得往后退了退,早晓得就不应该过来送药,打搅了侯爷的好事。

    “夫人。”叶铭庭拿着药膏回来后,猛地一甩大门,看着白羽岚的眼神富有侵略性,道:“还可以......”

    “不可以!”白羽岚义正言辞拒绝道,又拽过那一盒药,美眸怒视:“我自己来涂。”

    真是个大尾巴狼!



    叶铭庭双眸里显而易见地泛着笑意,手上却是没动,白羽岚拽了半天,却还是被他强制着掰了过去,指上力道却是轻的,在她脖颈间轻轻抹着,神色温润而又沉着。

    “别动。”见白羽岚似乎是要挣扎,他用了力,直接将她按在了床上,轻声:“再动,为夫就要让夫人白日里就试试了。”

    白羽岚额头满布黑线,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妥协了。

    秦羽的信件送不出去,但这段时间叶铭庭好似也挺忙的,除了先前她刚回来那段时间,呆在庄子里的时间比较多,到后面早出晚归的厉害,白羽岚倒也乐得自在。

    花清莲的人来的时间大抵也在叶铭庭预料之中,信虽然没送出去,但是两人这么久了连个联系和解释都没有,料是怎么猜也该猜到了。

    白羽岚这日里,正闲着在撒着鱼食喂鱼儿,桌上还摆着一本账本,记录着她不在的这些时候,商铺里的商品销售记录。

    院子里的花儿也开的正好,本快要临秋了,也不知叶铭庭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将这山庄里打点地还如春季一般。

    白羽岚微眯了眯眼,像个慵懒的猫儿一般伸了下懒腰,歪在桌边,笑了笑,道:“前几日里出去的时候,颇觉得京城街道上要比山庄热些,但这两日已经降了温,庄子里却变得暖和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她方一说完,绿意就洋洋得意一般,莞尔笑道:“这可都是侯爷的功劳呢!”

    白羽岚这下被她逗起了兴趣,弯着眉眼,笑道:“怎么说?”

    “这庄子本是依山而建,自然是要凉爽些,但临秋了,就有些冷,侯爷担心您,就挖掘了一处地下室,挨着您的房间下面,烧燃了炭火,又在庄子周边透风之处筑墙挡风,所以夫人自然是不会觉得冷了。”绿意凑到白羽岚身边去,将她还未丢完的鱼食又撒了一把在池塘中,先前散开的红鲤鱼又全部涌了过来,围绕在这处不肯离去。

    白羽岚的视线掠过去,轻轻笑了声,就又慵懒地摇着一柄玉骨团扇,驱散这轻微的燥热了。

    叶铭庭虽然做到这个地步上来了,但挡风挡的也太厉害了,从前山庄里还老刮风,现在围得严实就有些透不过气。

    花清莲一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场景,如花似玉的美人一手缓慢地摇着风,一手掐了个做工精致的糕点在咀嚼,发髻上的朱钗伴随着她轻颤,琳琅珠玉,环佩作响,看来自己的计划不成了,小姑娘现在指不定一点都没有想回去的意思。

    看来是她错估了叶铭庭,竟然想到散发出这样的谎言来让她将白羽岚放出来,真够狡诈的。

    她目测了这四周并没有人守卫,这才放心地凌波踏步冲白羽岚而去,就落在她的身后,神色微变,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白羽岚听到这熟悉而又有些严厉的声音,整个人后背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这分明就是她的母亲花清莲,她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来接她回去的么?

    想到这里,白羽岚浑身戒备性的猛地警示起来,花清莲见她如此,心蓦地一下疼了起来,女儿竟然如此戒备她,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自处?

    “母亲。”白羽岚支吾道,收了团扇,见花清莲有些受伤的模样,心中内疚,试探道:“母亲这回过来,是想将我带走么?女儿不想离开这里。”

    “他一直是在利用你,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么?”花清莲厉声道:“他害死我谷中族人,又将那个什么异域来的公主养在身边,你一点不介意?我为你选的夫婿,又是哪一点不如他,便是你身边的那几个对你有心的,我瞧着,都要比这个好。”

    花清莲的咄咄逼问,让白羽岚又倒退两步,她神色躲闪,像是不能直视她。

    “你就不能吃一堑长一智?”

    “母亲,他有他的为难处,母亲就不要为难他了。”顿了顿,白羽岚解释道:“就连那谷中出事,也并非源于他,只不过他至今并未告诉我缘由,这都是我从其他地方旁敲侧击出来的。”

    “不是他?我可是亲眼所见,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否认过!”花清莲厉声道:“你是在这富贵窝里乐不思蜀了!”

    说罢,花清莲气极,一把上前抓住白羽岚的手腕,虽然她从前想过找回女儿就好了,即便是女儿心有所属,那也由得她去了,但现在这状况,她不想将自己这唯一的女儿推向火坑。

    绿意被眼前这二人的吵架给惊了,手中的鱼饲料都给打翻在了水池里,也不知该帮谁说话,她是站侯爷的,可这位也是夫人的母亲。

    “花夫人,夫人是不会同您回去的。”绿意总算是憋足了劲儿,正经地义正言辞道。

    白羽岚身形微顿,看向绿意,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和自己这难缠的母亲叫板,顿时觉得稀奇。

    “不愧是侯爷教导的人,竟然开始顶撞你夫人的母亲了,着实能耐。”花清莲一反从前的温柔,现在有些蛮横起来,即便是绿意想要掰开她抓着白羽岚的手,却仍旧掰不开。

    花清莲使了个大力,就直接将白羽岚给弄进了自己怀中,她提高了声音,穿着华服美裙,画的精致的妆容有些冷艳,配着嘴角不可一世的轻勾唇角,让白羽岚总算是认识到这作为美人煞门主的气势,她有些不屑地冷哼道:“未经我同意,妄想带走我的人,不可能!”

    又补充了句:“即便是靖安侯!”

    在花清莲现在看来,自己女儿就是被这个衣冠禽兽的人给蒙蔽了双眼,所以心智不坚,屡次三番,在她这儿总是能得到原谅。

    花清莲不顾白羽岚的挣扎,带着女儿就直奔庄子外,但殊不知何时,外边早已布满军队,个个穿着盔甲拿着长枪,都是一把好手,与她方才进来的时候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

    看来,这个老狐狸是早有谋划,估计是在请君入瓮了!

    想到这里,花清莲也不再准备逃跑,反而是镇定下来,抱着自家女儿,顺手就给她使了个定身术,白羽岚的脸色一僵,她的母亲怎么突然从一个温柔路线的人,变得这么霸道......

    花清莲带着她落在了中庭那株杏树下,直视前方,叶铭庭便从屋檐处出现,一身玄衣长袍,将她颀长的身形勾勒地赏心悦目,大步踏着这一溜墙瓦,直奔她而来,最终落地于离他们几米远的地上,对着二人,嘴角还挂着一抹笑,道:“母亲前来也不告诉小婿一声,也好让小婿给母亲备上厚礼,好生接待。”

    花清莲冷哼一声,目光中掺杂着仇恨,与一丝丝不屑,道:“母亲?我可没有这样的女婿,你这声母亲还是免了吧,让我多活几年。”

    即便是花清莲这样的不待见,叶铭庭也丝毫不以为意,照旧是那狐狸面具一样的笑,道:“母亲这样不待见小婿也没关系,只要将夫人还给我就好了,我想母亲,定然是与小婿有些误会。”

    “误会?”花清莲立刻拔高声音,看着这周围围成一圈的侍卫,以及暗处躲藏着的弓箭手,十足十的不满道:“你这就是在请君入瓮呢!还与我说是误会!靖安侯,你可真是个能人,也就是手段太厉害了,才能将我这不谙世事的女儿收入囊中,现在都还被你攥得紧紧的。”

    说起来这事儿,她就不舒服,分明她挑选的那些佳婿都是一等一的,但自己女儿却就是不欢喜,非得与这个狡猾的靖安侯纠缠。

    叶铭庭也只是淡淡笑着,还好脾气道:“我知晓您都是为夫人着想,但她现在已经这般大了,有自己独立的想法了,能做出自己的抉择了,您得尊重她心里所想的。”

    白羽岚心里一阵泪汪汪的,这可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还是叶铭庭懂她,这位母亲在那边的确也是将她养的白白嫩嫩的,可什么都要安排,像是将她当做一个小孩子一样,像多多囡囡那般......

    花清莲还是半点不肯退让,看着叶铭庭就是气。

    “母亲。”白羽岚突然出声,她虽然被定了身,但还没哑,见花清莲瞥眼看她,这才坚定道:“女儿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母亲不要再强求女儿了,女儿既然认定了要留在此处,便是经过了考虑,女儿知晓母亲是为我好......”

    果然花清莲最为受不住的,还是白羽岚越说越可怜,甚至还要撒上两滴眼泪的模样,都将自己的女儿逼得哭了,果然是作孽。

    良久,对峙的几人纷纷留在了府上,白羽岚也被解开了定身术,此时花清莲还是不爽快叶铭庭,防着他靠近白羽岚,将白羽岚圈在自己身边,让白羽岚颇觉尴尬。

    叶铭庭给花清莲沏茶一盏,放在花清莲的面前,摆足了温柔的样子,笑道:“母亲请用,这是江南新采的茶叶。”

    花清莲只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白羽岚顿觉头疼,她倒是没什么婆媳关系,叶铭庭倒是遇上了,她便为他说话:“母亲,他其实对我很好的,母亲若是在这里待的不习惯,倒也可以回教中,什么时候想来了,这里永远都为母亲敞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