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辰,估计早朝都已经结束了。”
男人眨了眨眼睛,随后万分无奈的样子:“夫人太迷人,为夫难自持。”
白羽岚伸出手去想去掐他腰上的人,然而这厮腰上硬邦邦的,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赘肉......
“明明就是你,弄得我今天怎么出去见人!”白羽岚皱眉,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吻痕,都蔓延到脖子上去了。
“是是是,是为夫的错。”叶铭庭眼底滑过一抹狡黠的光,随后认真道:“不如,让我来帮夫人穿衣?”
白羽岚在叶铭庭的注视下,打了个寒颤,让他来,那岂不是又给了这人一个趁机作乱的机会?她心里可是门儿清着呢!
“不许,我自己来就好。”
“还好,你别打岔,你今日不用去上早朝吗?”白羽岚将自己昨日那身的里衣先松垮垮地穿上,又一边询问,一边在里面喊了守在外面的绿意,去将她那套高领的百褶如意月华裙拿过来。
“今日本侯不想去上早朝,便不去了。”叶铭庭懒散着回答,他若是不去,自然会有人给他告病假,他看那老皇帝不顺眼了,这几天都不大想让自己觉得不舒坦。
他半边身子因那滑落的被子暴露在空气中,墨发如云流泻在白皙的背上,半遮半掩,上面还隐隐有几道抓痕,显得暧昧无比。
白羽岚心中咯噔一声,道:“你先将衣服穿好。”
这男人怎么长的让她一个女的都觉得勾人!
“夫人,您的衣服,奴婢找到了,奴婢现在可以进来吗?”绿意突然出声。
白羽岚猛地抓起被角,将叶铭庭给捂得严严实实,不露缝隙之后,这才沉声道:“进来吧,将衣服放在屏风外的小榻上。”
“是。”
说话间,绿意的身影便飘了进来,放到那外面的小榻上之后,随着房门吱呀一声,人就离开了。
叶铭庭心里开始别扭了,怎么自家夫人做的事儿,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夫人在外面包养的奸夫呢?
白羽岚将叶铭庭从被子里解放出来,瞧见叶铭庭微微赌气的郁闷样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起身,去拿那套衣服,谁知她才起,叶铭庭长臂一揽,猛地就将女人给捞了回来,道:“为夫是很见不得人吗?”
他好歹也是这府邸一家之主!
“嗯?你若是见不得人,这京城恐怕还真没几个能见得了人了。”白羽岚转念一想,觉得自家夫君这早晨有些傲娇的模样,着实可爱的紧。
“你是在怪我将你捂进被子里了?”
身后男人不说话,但眼神明显就出卖了他。
“还不是因为你方才实在太过暴露!难道还让你光着,让别人瞧了去?”
叶铭庭点了点头,好像也是哦......
白羽岚将自家夫君好生捋了一遍毛后,如愿以偿得到了许多夫人的拜帖,自然是为那皇后的发饰而来。
她穿着这月华裙,典雅庄重,却又不至于木讷,眉眼之间,还有些灵动聪颖。
白羽岚随意抽取了一个夫人的帖子,让绿意回帖,叫那徐夫人来自己府上小聚一番,因这徐夫人,不仅是书香门第,年轻时又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后嫁与礼部尚书为妻,京城中,倒是没有几人不尊重她,再者,徐夫人长期混迹于各种社交圈,所以,由她来宣传,自然再好不过。
“夫人,回帖送过去了。”绿意赶过来,随后皱眉,纠结道:“夫人,还有一个夫人拿了拜帖过来,但说是您的仰慕者。”
仰慕者......
白羽岚沉思,她好似在京城中就没被这些夫人喜欢过吧,哪里还能来仰慕者?
“是兵部侍郎的夫人,柳氏。”绿意忍不住提醒道。
白羽岚猛地想起来了,是那天晚上遇见的那个女儿家。
“也回帖吧。”白羽岚吩咐道:“至于其他的那些夫人,就看你的态度来,对了,若是有那礼部侍郎的王夫人,她的帖子,日后侯府就不必再接了。”
既然那个女人是打着算盘,站在荣华这一条贼船上来对付她的,她也不愿接受这人假惺惺的示好。
白羽岚在府中宣雅亭里设下个小宴,瓜果酒水,一应俱全,便是零嘴,都给这些人准备好了的。
一抹白色的身影飘然而来,正是整理好了的叶铭庭,他去洗了脸后,想起自己先前做的事情,就觉得脸上如火中烧,好在他脸皮厚,面对白羽岚有些戏谑的眼光,仍然镇定自若。
“夫人今日打算请人来府上小聚?怎么也不跟我说?为夫也想参加。”叶铭庭一本正经道。
白羽岚瞪他一眼,揽起裙摆,施施然往那儿一坐,道:“若是你来了,她们还能这般安心地坐在这里么?”
那不就变成了平常官员聚会那样,除了寒暄,还是寒暄,怎么能够达到她的目标?
“不过是一群妇道人家的小聚,你来凑什么热闹啊。”
......
不去上朝,就打算在家陪陪媳妇的靖安侯表示很生气。
“那我就要坐在这里了。”
白羽岚这下子好说歹说,叶铭庭也不大搭理她。
好吧,这下可算是踩着叶铭庭的痛脚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哄不来的那种。
“好好好,下次我肯定不会凶你了。”白羽岚打手势表示。
叶铭庭还是不理她。
发出去的回帖,那些夫人也都一一上府来了。
红蓼和绿意也都忙起来,接待这些夫人。
徐夫人是第一个来的,她身着暗紫色流锦绣花长裙,头戴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挂赤金盘璎珞圈,端的是典雅大气,美貌动人。
“久仰夫人大名了。”就连这软糯的嗓音,都着实令人心醉。
白羽岚暗下赞叹,这礼部尚书还真是好福气,竟然有这么个娇妻在怀。
“夫人请坐,妾身也是久闻夫人大名。”白羽岚笑着道。
“侯爷和夫人还真是恩爱非常,今日这小聚,侯爷竟也不愿离开夫人半分。”徐夫人眼中含笑,打趣儿道。
白羽岚刚要反驳,谁知叶铭庭就先开了口,道:“本侯自然与夫人伉俪情深。”
徐夫人被噎了一下,随后笑笑道:“夫人真是好福气。”
白羽岚有些不满叶铭庭坐在这里打搅她,不过看这些夫人似乎也没有在意的样子,加上叶铭庭带过来的微微警告的眼神,白羽岚顿时泄了气。
好吧,这位好似还在气头上呢!她还是要顺着他的意。
这次约是来了五个夫人,尤其是那柳氏,见到她,就往她身边凑,而除了徐夫人外,其他人似乎也都对这个柳氏没什么好感。
在她们表情转化的很快的瞬间,白羽岚都能看见她们眼神里快要溢出来的轻蔑,但在看见她的时候,却又变成了讨好与谄媚。
她心底打定了主意,下次定然不要让这三个来了。
“侯夫人今日能请我们来府上小聚一番,妾身实在是高兴的紧。”那绿衣衫的女人扭着腰,眼儿媚地瞧着白羽岚。
白羽岚一阵恶寒,从头到脚,但她作为一个侯爷夫人,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我见你们的拜帖,是对那皇后娘娘的发簪有兴趣,便特意给各位夫人回帖。”白羽岚端坐在叶铭庭一侧,抿了一口茶,缓缓道。
那些女人,在听到白羽岚提起那发簪的时候,眼中泛光,这虚与委蛇的客套,也就做的不如先前带劲儿了。
“上次皇后娘娘那发簪,的确是好看的紧。”蓝色衣衫的女子双眼明亮,又端了那茶,润了口,道:“妾身晓得夫人是这簪子的设计者,虽然我晓得我等身份卑弱之人,不能有那般尊贵配饰,可也想从夫人得到些漂亮的设计图。”
白羽岚心中暗笑,看来,这蓝色衣衫的夫人,这才是为正事而来。
一旁的柳梢,也有些期盼,坐在她一侧,声音甜得很,道:“白夫人,昨日的六艺宴,我也见着皇后娘娘那簪子了,的确漂亮的紧,夫人您实在太厉害了。”
余下几人也都纷纷表示,有想要白羽岚单独订做簪子的念头。
其中,尤以徐夫人最甚,甚至是率先开口:“白夫人,若是按照我的想法,去单独为我订做一支,我定然以重金相谢。”
她眼中带笑,好似是心里跟明镜儿般,能看穿白羽岚心中的念头似的,道:“况且,我相信,夫人定然很愿意和我合作的。”
白羽岚心下暗叹,果然是个心里通透的人儿。
“夫人言过了,重金倒是不必,只是希望夫人多帮我宣传宣传,若是后面有效果了,自然当送与夫人,或者,我给夫人弄个专属通道。”白羽岚琢磨着。
这京城中的贵妇圈,要打开的话,肯定得利用一下这个攀比心,到时候,不如就办个会员吧?
徐夫人点头应下白羽岚这个说法。
“这样好了,我先前还有些设计图,都是我的铺子已经上市了的,待会儿我让绿意给你们看看,若是真觉得我设计的不错,我们便在回信中定下个日子,给你们特意订做,只不过,这图纸不能外泄,如何?”白羽岚提议道。
那几个夫人,面带喜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就纷纷告辞了。
徐夫人倒是还和白羽岚多聊了两句,方才离开。
看见这个徐夫人施施然的气质,白羽岚支着下颔,忍不住道:“真是与生俱来的气度。”
“没想到,你们女人,无论身份位置,对穿衣打扮,都是一样的感兴趣。”叶铭庭忍不住道。
白羽岚瞟了他一眼,道:“这不就跟你们,不管位置多高,同样对权力很感兴趣一样么?”
她说话间,这才发现一旁的柳梢竟然还在这儿,微微惊讶,道:“你方才没有和那几人一起走?”
“方才去如厕,回来的时候,就只看见夫人您一人了。”柳梢无奈道。
白羽岚点点头,或许是她在和徐夫人如沐春风般的聊天中,没有发现柳梢,就以为她和那二蓝一绿一起走了。
叶铭庭有些不耐,他可不喜欢老是被人打扰他和夫人的独处时光。
他用眼神示意,是不是该让这个女人走了?
白羽岚无视他,冲柳梢道:“都这个点了,若是想要留下来,便和我们一起用膳?”
柳梢眼中泛光地看着白羽岚,心中一阵欣喜,道:“好啊,夫人,我想要留下来。”
“你夫君呢?”白羽岚本来也是抱着随口一说的心态,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就应了下来。
“他啊,很忙的,好像今天要去校场练兵,应该不会回来。”柳梢随便一口否决掉任何回去的可能性。
“那好,既然如此,你便随我来。”白羽岚足够温柔,也无视了叶铭庭现在郁郁的眼光。
而柳梢仿佛还不知足一般,竟然直接去到白羽岚身边,揽住白羽岚的左臂,道:“夫人,您真是太好了!”
叶铭庭用眼神凌迟白羽岚,还让白羽岚觉得他似乎有丝丝委屈......
“本侯就先走了。”说完,叶铭庭愤愤离去。
柳梢有些惊讶,转过头去问白羽岚:“侯爷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不欢迎柳梢在这里。”
白羽岚还未回答,叶铭庭又从折身回来了,还忍不住道:“你夫君是谁?还要去练兵?”
柳梢是个心地纯良的,当然不会多想。
“启禀侯爷,是兵部侍郎。”
“本侯知道了。”说完,叶铭庭就直接离去了。
兵部侍郎?难道是先前他差使他做的事情太多?让他夫人竟然多有机会霸占白羽岚的时间!
柳梢看叶铭庭面色不好看,有些担心道:“夫人,侯爷是不是不高兴?”
白羽岚瞧了一眼,心中默默,其实你真相了......
“没有的事,他可能是今日食欲不好。”白羽岚宽慰柳梢道。
三人用餐,这对面叶铭庭的饭菜,却几乎都没动过,反而是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布菜。
“本侯用完了,你们自便。”说完,叶铭庭就猛地一个起身,转瞬,人就走了。
看来,叶铭庭今日心里是十足十的不舒坦。
其实叶铭庭是去找兵部侍郎了,他觉得,要是自己不主动出击,指不定他夫人得将这柳氏留在府中直到晚上。
柳梢也的确是这般想的,她喜欢和白夫人呆在一处,就在她鼓起勇气,打算提出来这么个要求的时候,先前离开的夫人,也都给府上传过来信儿了,对她的设计很是满意,并且,打算从她这里买走一部分配饰。
白羽岚清点着几封信,心中有个数。
第一步,应该快要做成了。
“夫人,夫人。”绿意突然跑进来,慌慌张张的,道:“那五大三粗的兵部侍郎找上门来了,连侍卫都拦不住他。”
白羽岚皱眉,这才想起柳梢还是兵部侍郎夫人,并且,现在还在自己府上。
柳梢起身,一袭嫩黄色罗裙被她提起,道:“夫人,是不是柳梢给你带来麻烦了。”
“他来找你,这自然是好事。”白羽岚宽慰道:“你不是说你夫君每日都很忙吗?”
“还是在夫人这处,让我更开心。”
两人到前厅,就看见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正抡圆了膀子,站在这大门口,扯着嗓门子叫喊:“夫人,夫人!”
白羽岚扶额,道:“你夫人在这里呢!”
那兵部侍郎一看见柳梢,就住嘴了,脸上带着一股子欣喜,道:“夫人,跟我回去吧,我应该要放很久的一个假了。”
“我现在,有时间陪你了。”
眼见柳梢似乎还是不为所动,兵部侍郎很是着急,突然一个大力,推开前面掣肘住他的人,从那大门前跑到白羽岚跟前来,道:“夫人,你是生气了吗?”
柳梢倒是没有生气,只是不想同他一起回去罢了,她觉得,白夫人这处也很好玩,尤其是这位夫人,见过很多她没见过的,懂得也很多,她喜欢和这位夫人一起相处。
不过,这哪里有让她犹豫的时间。
叶铭庭猛地一个从身后现身,道:“既然找到你夫人了,就先回去吧。”
王蒙看着侯爷若有似无的威胁笑意,心中一震,若是不听从,估计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都要破灭了。
于是,王蒙猛地一个拉过柳梢,道:“夫人,我们先回府。”
柳梢还没来得及跟白羽岚道别,就被王蒙直接给抱回去了。
“夫人,还要继续回去吃吗?”叶铭庭眼里带着笑意,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得逞了的狐狸。
白羽岚端详他半晌,怎么看都觉得,这兵部侍郎突然出现,和她家夫君,有些关系呢!
不过,她也懒得多想,便随意道:“先前你布菜那么多,早就吃饱了,我还要去作图呢。”
既然先前答应过要将那几位夫人的设计图给做好,她就不能食言。
想到这里,白羽岚坚定了信心,兴冲冲地往自己的小作坊里去。
怎么什么事情,都比他这个夫君重要?
叶铭庭正想陪白羽岚一起去作图,可下一刻,就有人八百里加急催来消息了。
暗卫十二将那封手书放到叶铭庭手中,瞟见落款,他眉头一皱,算了,还是去书房处理这几件事吧,否则,北疆难稳。
白羽岚将自己对这几位夫人的第一印象,加上她们差人过来,告诉白羽岚自己的喜好,这几样想法,和自己的构思混合在一起,便融合成了三幅设计图,至于徐夫人那个,她又单独,精心做了一份雍容华贵的紫水晶雕刻物。
白羽岚趴在桌子上,已经画了一个下午,临近傍晚之时,才将这几张图纸弄出来,让绿意差人给送了过去。
就等着过几日的反响了。
京城中闲言碎语,包括各家中事,都是流传的最快的,在白羽岚将图纸以及后面的成品都给送过去后,那些夫人心中欢喜,在每次的聚会上,街上,都戴上这簪子步摇,自然而然,她的名声也都传开了。
尤其是徐夫人戴着紫水晶的发簪,让众人心痒难耐,继皇后之后,她的手工制品,以及铺子都开始变得火热起来。
就连在宫中,又很多宫人都戴上了她家铺子中的饰品,虽然非大家昂贵材料,但也胜在别具一格。
荣华将自己身边的一个递水宫女抓住,皱眉,喝道:“你头上,这是什么东西?”
说完,猛地一扯,就将婢女头上的木簪给扯掉了,发簪偏红,上面坠入白玉,雕成白玉兰,掉在地上,都还能闻见似有若无的檀香味儿,这木头在宫中倒是常见品,不过用作发簪,倒是少见。
“是哪里来的!”荣华再次骂道。
她见过这玩意儿的相似品,不就是近期最火热的饰品之一?那个贱人的店铺里拿出来的!
先前滚烫的水,都泼在了婢女的手上,将婢女的手烫的通红。
“回,回公主,这是奴婢托人在外面买的发簪。”
荣华冷哼一声,道:“靖安侯夫人的铺子?”
谁不知道荣华和那位靖安侯夫人交恶?
那婢女畏畏缩缩,点头:“是。”
“滚!”荣华踹了这婢女一脚,随后恶声道:“若是日后再让我发现你在她的铺子里买,我就打坏你的腿!”
白羽岚很早的时候来铺子里,就看见不大的店面里挤满了顾客,队伍排成长长一条,生意好不火爆。
她心中颇为愉悦,先前掌柜的就来与她说过生意好得很,如今看来,这不仅仅局限于一点好。
这里排队的,大多都是些普通人家,至于官夫人,买了价值超过一定数额的夫人,她就给她们办理看特殊渠道,自然是可以端高她们的身价,不必来这里排队。
贫民与贵妇人所购买的饰品材料也是不同的,故而,才能兼顾两者需求。
掌柜的瞧见外面一袭红斗篷,浅色襦裙的白羽岚,忙让手底下的人接管了他的活儿,迎了上来,道:“夫人,您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了?近日天气已经转凉了,估摸着过段时间,帝都兴许会下雪,夫人在外面站着岂不是会着了凉?快些进来坐。”
帝都的天,在这几天变得有些彻底,先前还是秋季爽利的样子,这两日,竟然猛地一下降了温,转眼间,她都在侯府待了大半年了。
白羽岚顺着掌柜的意,就跟着他往了店铺里面去,可谁知还没往里走上一步,就有好几个女子太过狂热来堵她,这下可算是将白羽岚吓到阁楼上了,楼下又有伙计守着,那些女人才没往阁楼上进攻。
她气喘吁吁地倚在小榻上,道:“这些姑娘还真是足够热情的。”
她都没有料到,在自己身上,竟然还产生了明星效应了?
掌柜的也是擦了一把汗,道:“这些姑娘和夫人,都是听了那些话本子唠嗑,这就将夫人当做个榜样似的,整日里来这铺子里,便是不买东西,都要来转转,就琢磨着想要见夫人您。”
白羽岚不觉好笑,话本子?她对这与她有关的话本子,还真是感兴趣。
“那话本子,你这儿有吗?拿给我瞧瞧,怎么写我的,我倒是感兴趣的很。”
怎么写?竟然让这么多人都沉迷追星,引导了舆论风向了。
掌柜的支吾不言,沉默了半晌,悄声道:“据小道消息说,这可是京城中有名的隐世之才范隐写的,不过,我也不大清楚,只是那青檀茶楼,有说书人,每日都要说上一说。”
“绿意,今日我们去那青檀茶楼吃酒如何?我许久没在外面听过说书人说书了。”
最近生意红火,她本是来瞧一下自己的铺子,如何滚滚生财,没想到,竟然能晓得这么件事儿,她倒是觉得颇为有趣,索性想要去见见这个将自己给捧红的说书人。
“绿意,你先给我打个掩护,我先从后门而出去。”白羽岚突然想起那些疯狂的女子,在楼下拦她那一幕,真是难忘。
“是,夫人。”说完,绿意就在上阁楼的楼梯处做个幌子,而白羽岚早就翻窗往外面溜走了。
随着她翻过了围墙,出了店铺后,白羽岚瞧了眼自己通红的手掌,皱眉道:“这是在王府中养娇了吧!”
从前便是翻上这京城的城墙,只要有绳索,她就觉得自己根本没问题,而手,更是一双糙汉手,如今在侯府养上的这大半年的,就把它给养矜贵了。
片刻之后,白羽岚坐在茶馆二楼的临窗位置,瞧见下面人山人海,喧闹声不止的样子,一番感慨,果然比起宫宴,她还是喜欢这种市里的喧哗。
这个雅间的配置倒是不错,连糕点都准备的齐全,味道还不错。
她正要听一听下面那说书人开下一场,不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先前她吩咐过掌柜,若是她的婢女凭她的名头来了,便将她引至这梅香阁,莫不是绿意这么快就过来了?
白羽岚清清嗓子,询问道:“绿意?”
门外沉默半晌,随后一阵爽朗的声音笑着传来,道:“是范隐,适才见夫人上了阁楼,有意与夫人结交,故而来此寻夫人。”
白羽岚脑子里转了几圈,这才想起,是那六艺宴上扬言要买下她的刺绣的那人,那事儿还被叶铭庭提了许多次,让她不要与这些人走的近了。
白羽岚想起叶铭庭吃醋黑脸的样子,不觉好笑,就顺口道:“原来是范公子,我本是区区一介妇人,也不是多值得结交之名士,范公子还是回去吧。”
范隐显然没料到白羽岚会这么直接的拒绝他,愣了一下,道:“范某可不这么认为,若是夫人觉得有些不妥,那夫人尽可以邀您金兰好友,范某也能有一二好友,如此,是否便妥当些。”
这范隐乃名士,就算是王孙贵族,也不见得会多看一眼,今日这举措,倒是令人讶异。
她沉吟一声,也不想那么多人来打扰自己清净,更何况,这次还是来听自己作为主角的话本子。
“既是如此,范兄便先进来吧。”
“如此,多谢。”范隐推门而入。
他今日着的是一件蓝白刺云秀袍子,外罩大袖衫,墨发仅用一根丝带拢起,显得肆意风流,不愧是京中第一才子。
“近日,京城中的女子颇为开放,范兄这打扮,兴许是会瓜果盈车,满载而归。”白羽岚眼尾上挑,戏谑道。
“若夫人身着男装,或许与范某也能不相上下。”范隐也不拘束,进来雅间后,就直接往白羽岚面前拂袖一坐,道:“夫人今日来这,是想听听夫人的民间传闻?”
白羽岚将小二拿上来的上好的女儿红,往范隐那杯中盛满一盏,道:“正是,在我的店铺看见这些疯狂的女子,心中不解,听掌柜那么一说,便来这里找源头了。”
她将自己杯中同样斟满,随后朝范隐遥遥一敬,道:“范兄一介名士,这般能瞧得起我,自然该与范兄畅饮一杯。”
说完,她一口下去,直接饮尽。
看的范隐微微一愣,随后他同样一口饮尽。
“夫人好酒量。”他赞道。
“不过是早些年四处流离失所之时,御寒之物罢了,如今酒质上去了,可酒,终归不过是酒。”白羽岚轻笑道:“说书人这回合要开始了。”
只见那楼下的说书人醒木一拍,便开始讲了起来。
说是那靖安侯府夫人,当年如何在将军参军之后,把持家中大局,又如何在家乡流离失所的同时,带着孩子生存下去。
通篇说的声情并茂,连白羽岚都忍不住为自己悲惨的经历动容,又为后面这个女人崛起的道路感慨。
“这说书人,说的还真是好,若非是故事就是我本人,我也被打动了。”白羽岚笑笑,忍不住感慨道。
台下,另有一名玄色常服的青年,在听见说书人所讲之时,忍不住皱眉,凌锦悄声道:“侯爷,我们要将这说书人押回去吗?”
叶铭庭往那阁楼上一瞧,看见白羽岚面带喜色,顿了顿,道:“暂时不必,放长线,才能钓出后面的大鱼。”
“可是,当年……”凌锦忧心,欲言又止。
主子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洗白跳脱出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
“不要打草惊蛇,这件事,本侯自有权衡。”叶铭庭皱眉吩咐下去。
有人挖出白羽岚当年出处,也该并不难找到他亦出身于此,还好他当年洗白,早做文章,更换户口。
就是不知这幕后之人,虽然在改善白羽岚现在的处境,但对这整件事,了解多深,又有何居心。
阁楼上白羽岚的眉目,在日光下,显得十分柔和,让他心中也忍不住柔软一些。
不过,眨眼间,叶铭庭的笑意就瞬间阴了下去。
尤其是在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见白羽岚对面之人后,只见黑影一闪,凌锦就发现眼前侯爷又不见了。
待视线往侯爷先前一直看的方向而去,凌锦顿时觉得自己真相了。
原来是夫人一直在这里!难怪他先前就觉得侯爷有些心不在焉……
“夫人。”叶铭庭突然站在白羽岚背后出声道:“原来你也在这里,真是缘分。”
白羽岚转过身,瞧见这自家夫君,一阵郁郁,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没听到。
范隐向来是个自大的,叶铭庭出现,还是出于礼节道:“侯爷,有幸得见。”
叶铭庭搬了个椅子,坐在白羽岚身边,道:“夫人不用膳?”
说完,又略带敷衍的客气了范隐一句,不过范隐也丝毫不在意。
“还早,听这说书人讲了几回合,觉得还蛮有意思的。”白羽岚笑道:“就是不知道,我在这京城中突然变得这么具有谈资了。”
“夫人难道不一直站在焦点之上么?这些人为了博得彩头,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叶铭庭笑道。
“难道侯爷,就没想过让白夫人不受人非议?”范隐突然道:“若是以侯爷这般的权势能力,这点小事,想来也难不倒侯爷”。
他这番话说的奇怪,倒像是暗指叶铭庭是有能力做,而却故意不为。
叶铭庭冷了声:“本侯家事,勿需他人置喙。”
堂堂名士,开口道出这般小家子气之话,实在是令人掉份。
不过好在白羽岚并未多想,毕竟她倒是觉得叶铭庭的人品还是有保障的,若是不告诉她一些什么事,说不定也是为她好。
“今日这说书的几回合也听完了,多谢范兄今日相陪,时辰也不早了,妾身就先行回去用膳了,范兄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失陪。”白羽岚稽首,随后便将那外面的斗篷给重新披上,与叶铭庭一同出了雅间。
范隐看见这两人一同离去的背影,脸上那股淡淡的笑意瞬间消失干净,眼中一抹阴翳闪过,他看向那个正退至幕后的说书人,随后轻笑道:“有趣。”
不该有情之人,却有了家人。
“夫人,你与那范隐,又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叶铭庭下了楼后,便忍不住质问道。
他先前不是和他的夫人说过吗?让她不要去和这个范隐接触太深!
“他先前来雅间门口找我,我想着一同听会儿书,也无甚事,这便让他进来了。”白羽岚无所谓道。
“那范隐,并未出身京城,若真是普通的寒门学子,又如何会做到如今这般声名大噪,日后,你还是离他远点好。”叶铭庭神色不喜,警告道。
白羽岚挽住叶铭庭的胳膊,连声道:“好好好,以后都听你的。
两人徒步回去的一整条路,都有很多茶馆、青楼,白羽岚瞧见这一路走过来,挂在叶铭庭身上花花绿绿的巾帕,就觉得好笑。
“怎么?满楼红袖招的感觉如何?”白羽岚打趣道:“是夫君长得太俊了,这些美人,都把持不住,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啊,一身玄衣,都这般勾人。”
叶铭庭一路而来,脸色越来越黑,在关外打拼多年,最是厌恶这般纸醉金迷的香粉味道。
白羽岚总有种错觉,若是给叶铭庭一个动手的机会,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女子给抓进衙门里先关着。
她瞧见他将那些帕子,都往地上一扔,弃如敝履,还是抵挡不住这些姑娘喷薄的爱美之心。
白羽岚将他身上那些姑娘丢下来的东西,都给捡了过来,一路走,一路将那些私人之物,慢慢装进袋子,在叶铭庭不满的眼神中,冲他一笑,眉眼弯弯,道:“女儿家的心意,自然该妥善收藏。”
不知白羽岚这番话是被谁传出去了,直到多日白羽岚的新产品开售之日,都有大批女子前来一睹这白夫人,说她若为男子,那定然是个爱惜女儿心意的温柔郎君,偏生白羽岚因为常年混迹于商家,穿着偏向轻便,大多时候都着朱子深衣,或是月白流光袍。
俊俏的让那些女子更加崇拜,如此,引发了她铺子的第二波火热。
眼下的白羽岚倒是没想这么多,一回到侯府,她就吩咐了红蓼将那些女子随身之物,给收拾妥帖,装起来,虽然这些女子是垂涎叶铭庭的容貌,但除非是玲玲那种恶毒心思的女人,这种女儿情怀倒是不让她反感。
“绿意呢?”白羽岚向红蓼询问道:“她莫不是还没回府?”
眼见着红蓼低下头的神情,白羽岚扶额叹道:“那群女子这般厉害?”
“绿意姐姐让吴言捎了封信回来,说是今日午宴是回不来了,等到傍晚,再从店里回来。”
白羽岚失笑,估计是被困在了铺子,心里估计还会愤愤埋怨她呢。
叶铭庭一回府就被他的左膀右臂叫走了,都来不及与她用膳。
倒是两个小家伙兴冲冲地朝她奔来,让她左拥右抱,抱了个满怀。
“先前没与爹爹相认的时候,囡囡和多多可是最黏娘亲了,如今竟然也不来找娘亲玩了,看来是不喜欢娘亲了。”白羽岚做出一个失落的表情。
“没有的,娘亲。”囡囡立马反驳道。
而多多也急于解释道:“是爹爹要让多多和囡囡去上学了,翻了这个年,就要去见先生了。”
白羽岚这才想起来有天晚上,叶铭庭是提起过这件事,不过……那时候她压根儿就没清醒,也就直接忽视了。
“先前不是说好请一个先生过来教的么?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私塾念学了?”
她记得,很多王公贵族的子嗣,都是去的国子监,或者自己请夫子来教的,去私塾的,倒是少数,不过国子监,会有些要求。
她这个做母亲的,最近一直忙于事业,竟没有怎么关注孩子的学业问题……白羽岚一阵愧疚。
“爹爹说了的,先让我们去私塾学上一段时间,然后再去国子监。”多多宽慰自家娘亲道:“娘亲不必担心,爹爹会让人保护我们的。爹爹说了,只有在民间的私塾里念书,才能让我们学到更多,不至于居于庙堂之高,不明百姓真正疾苦。”
白羽岚微愣,叶铭庭在这时候,竟已经在灌输这般思想了,若是现在那骄纵的皇家,能有这般觉悟,也不至于现在这世道,华丽外衣下,满是蠹虫。
“那多多得多听爹爹的话,爹爹是大将军,又能文能武,是个明事理的。”白羽岚摸摸多多的头。
“嗯嗯。”
“可是囡囡并不是很想要学这些东西。”囡囡在一边嘟着嘴,不满道:“要抄好多书,那些其他的小姑娘,不是在喜欢扑蝴蝶,就是跟着绣娘学刺绣,囡囡都没兴趣。”
看着女儿的可爱样儿,白羽岚询问:“那你想去学什么?”
“像爹爹身边的凌锦一样,每天都在练武场骑马射箭。”囡囡眼里泛着光,憧憬道。
她与爹爹说过好多次了,然而爹爹口风很紧,根本就不同意!
她只好转向其他战场,若是娘亲同意了,爹爹肯定不会拒绝的。
“不行。”还没等白羽岚答应,叶铭庭首先就进来,第一个否决掉。
“若真要像凌锦一般,也当是先从最基础做起,你连走路都没学会,就要开始学跑了吗?先去同哥哥一起念书。”
囡囡又闹了许久,甚至搬出必杀技假哭一会儿,叶铭庭都面不改色。
在这件事上,就算他一向宠女儿,都态度强硬。
最后囡囡还是服软了。
连续几次,白羽岚算是见到了自家夫君治孩子独有一套办法。
“在你们娘亲这儿,把状告完了,该不该去吃饭了?嗯?”叶铭庭看向两个孩子。
多多和囡囡:爹爹今日好凶……
几人吃完饭后,又是一阵各忙各的,不过今日多多说的那番话,倒是让她想起来一件事,这边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过年了,她若是在过年前推出来一个新年套装,应该也能小赚一笔。
白羽岚正在筹划着几日之后的新品开售会,而王府中,叶铭庭却是不知去向。
而在王府地下密室中,一道玄色身影长身玉立,正站在一道监牢面前,里面是一个被铁链锁着的青衣男人,脸色泛青,一脸扭曲,挣扎着摆动着那锁链,嘶吼道:“你这辈子,都休想知道!”
说着,那人还啐了一口,混合着血液。
叶铭庭冷笑一声,寒声道:“既然一根肋骨不觉得痛,那便再拆掉一根吧。”
他话语淡然,好似是在说拆掉一个玩具一般。
那青衣人脸色一变,不过还是没求饶,而站在叶铭庭身边的凌云,则进入监牢,目不转瞬,直接掏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往那人背上慢慢划出口子,最后,不顾青衣人的嘶吼,一个用力,将那肋骨直直地抽了出来。
青衣人的嘶吼声猛地一停,凌云皱眉,单指去探了此人气息,随后将那肋骨丢在一边,向叶铭庭禀告道:“主子,他晕了。”
“若是他拿不出来当年那封密函,没用的话,就只有弃了这条线了。”叶铭庭蹙眉,神色清冷,眼眸深邃,负手而立。
凌云垂眸,这才是他认识的小主子,一路厮杀,一路拼搏,踩着一大批人的尸体,才走到如今这个位置。
若是这青衣人再过几个时辰也不肯吐露,估计就没命了。
当年左家庄之事,想必,主子已经开始收网了。
三日后,白羽岚准备好的新品开售会如期举办,李永昌自然也放下了手中琐事,前来帮忙,因为要照顾许多老顾客,所以这次是在最初的老店而非主店举办的,但因为人数太多,所以很早之前就开发了后面的庭院,用以摆放新品。
柳梢本是商户之家,这种时候,也不顾忌她那现在挂着的夫人名头,前来白羽岚的铺子,来这铺子里帮白羽岚打杂,对此,白羽岚感激不尽。
而同样也有很多贵妇人慕名而来,挑选一些美丽的首饰。
再加上白羽岚将一部分俊俏侍卫打扮成伙计们,留在这里招呼客人,整个场面,更加热闹。
更有甚者,竟然跑到白羽岚跟前赠香包。
“这,姑娘莫不是送错了人。”白羽岚瞧见眼前给自己递香包的姑娘,好笑道:“我虽着男装,可却不是男子。”
那绿衣姑娘娇娇怯怯道:“我当然晓得夫人是女子,京城中的人可都晓得呢!”
白羽岚诧异,莫不是听了那说书人,魔怔了,成为了堵她的一员?
“当初在茶楼上,我将那香帕掷予侯爷,本是秉承爱美之心,只是没曾想,竟觉得夫人……”那绿衣女子娇娇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又补充一句:“对了,夫人,我不是对侯爷有想法,夫人别介意。”
说完,立马把香包往白羽岚怀中一塞,就跑了。
柳梢提着店铺先前拉的两条横幅,走了过来,道:“夫人真的很受小姑娘喜欢啊。”
有一就有二,那个娇怯的小姑娘离开后,便有下一个立马跑了过来,给白羽岚递手帕,一而再,再而三,白羽岚手中都快要拿不住这么多东西了。
她打算回屋里先躲一躲。
然而却有在场众人都不待见的一人,高声来了。
“荣华公主,驾到~”
白羽岚蹙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她今日开这新品开售会,这个女人来做什么?
“怎么?看见本公主来了,很不欢迎啊。”荣华高声道:“怎么?白夫人不待见本公主么?”
白羽岚不屑,且不说是她不待见这位娇纵的公主,便是这满城百姓,都抵触她吧!
不过她表现出来的,自然就是满脸虚伪笑意,道:“公主此话何言?公主金枝玉叶,来寒舍倍觉蓬荜生辉,臣妇自然不胜欢喜。”
“你这女人,面上倒是做的好看。”荣华冷嗤一声,瞪了一眼自己东张西望的婢女,道:“你且去看看,这侯爷夫人啊,能做出个什么玩意儿,让满城人都这般喜欢,若是漂亮的,就给本公主都拿走了,本公主,全部赏给你们。”
听见荣华这般轻贱的语气,白羽岚脸色难看,这些可都是她花了心思做出来的,便是不被人喜爱,那也不能像是荣华这般说的,随便拿走,当做赏赐玩物丢给他人。
荣华瞧见白羽岚脸色变了,心情都要好了些许,她哼笑两声,随后近身白羽岚,道:“这怀中,都是拿的什么东西啊?”
她眼尾上挑,尖酸刻薄道:“没想到白夫人竟然这般喜欢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这都是些什么破烂刺绣?便是在我公主府上,用来给本公主擦鞋,都不要。”
在场许多姑娘都变了脸色,但在整个京城中,无人敢和荣华公主顶撞,一时之间,场面一片寂静。
柳梢心中气不过,就要上前去说荣华,却被白羽岚拉住了。
“下去。”
若是柳梢上去和荣华呛声,估计荣华定然能拿这件事做文章,把对她的怨气都撒在柳梢身上。
“可是……”
“怎么?你有话相对本公主说?”荣华扫了眼柳梢,眼中带刀。
“她没话对公主说,可是我有。”白羽岚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与荣华假惺惺地做样子,冷笑一声:“公主的确是不受我待见,不妨我直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欢迎你,在下不过方寸小屋,只怕是容不下公主这尊大佛。”
“你!”荣华寒声,往四周一看,每个人的眼神中,似乎都带着点敌意,毕竟不是宫里贯会伪装的人,若是不喜,仔细瞧,还是能明白的。
荣华自然也不是个傻子。
“今天的首饰挑好了没有?”荣华不正面回答白羽岚,向那个被叫去看摊子上的首饰的婢女,道:“看好了,就全拿走了吧。”
白羽岚脸色一变,也心中生怒,一时之间,也不顾及那么多,一把抓住荣华的手腕,道:“臣妇不是告诉过夫人,这里并不欢迎公主么?这里的饰品,也不对公主开放,公主是打算强抢臣妇这些粗鄙的东西么?”
荣华一时之间有些挣不开,恨声道:“你给本公主放开!真是好大的胆子,对公主不敬!”
白羽岚的力气稍微松懈一点,荣华就将手抽了出去,下一刻,她便往那几个摆放新品的毯子走过去,扫了一眼,道:“的确是些粗鄙玩意儿,所以,本公主也瞧不上,拿出来卖,岂不是脏了本公主的眼睛?”
说完,素手一掀,那摊子便华丽丽地倒了下去,她又走到下一个摊子前,做出同样的事。
白羽岚这下终于忍到极点了。
她将怀中那些女子赠送的物件,全部交给绿意,冷着一张脸上前,掣肘住荣华打算再次掀翻摊子的手,道:“说了,这里不欢迎你,看来公主听不懂!是来砸场子的!告诉你,本人脾气爆,管你是什么皇子公主,来这里砸场子,我照样赶!”
说完,立马就拖着荣华往店外去。
荣华身边带来的侍卫婢女要过来抢人,却被白羽岚的侍卫挡在外面,那侍卫很是不解,道:“这可是公主!”
谁知侯府上的侍卫仍然无动于衷,道:“对不起,我们侯府的侍卫,只保护夫人,其他一概不问。”
侯府的侍卫态度冷硬,又长期被锻造,公主府的侍卫肯定是打不过的。
白羽岚就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荣华拉到店外,猛地一甩,荣华差点摔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她带来的那些侍卫也被白羽岚的手下通通扔了出去。
白羽岚站在大门口,道:“日后还请公主不要屈尊降贵给本店增光了,这光可太亮了,在下都要被照瞎了,奉陪不起。”
说完,大门一关,只留下在门外面面相觑的几人。
荣华气的踹了一脚侍卫,骂道:“饭桶!连个近身侍卫都打不赢!”
这个女人,现在竟然敢不顾她的颜面,直接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而关上门后的店铺里,那些夫人小姐都还没从方才白羽岚带给她们的震撼中走出来。
整个京城,估计只有夫人敢这般对待当朝公主了。
“绿意,去把那些摊子收拾一下,别让大家扫了兴致。”
说完,白羽岚丝毫不端架子,朝着众人稽首道:“今天这件事,扫了兴,望大家海涵。”
一众夫人小姐纷纷表示没有,毕竟是荣华找上门来,若是其他人,估计……
场上慢慢又恢复成先前热闹的样子,柳梢拉了一拉白羽岚的袖子,道:“夫人,方才的举措真当得是个不卑不吭的男子!”
白羽岚不在意地摇头,道:“辱我太甚,自然要反击。”
说完,她忽然想起来柳梢在京城的状况,将柳梢拉到身旁,嘱咐道:“你既然从江南水乡,来了这京城是非之地,就记住一点,强权欺人,若势不足,当忍之,当有一日敌人对你无法撼动,必摧之!若一日忍到忍无可忍,则全无顾忌,逃了便是。”
柳梢眼睛亮晶晶的,随后崇拜道:“柳梢明白了,要是有人欺负柳梢到忍无可忍,柳梢也不会胆小的,多谢夫人提点。”
白羽岚笑笑,没说话。
荣华不会这么快就善罢甘休,估计这个点,荣华应该已经进了宫,去告状了。
“各位夫人,今日在这里玩的开心就好,我就不多打扰了。”白羽岚唤来侍卫,摆摆手道。
若要进宫被问责,她现在就要回去准备一番,看看,是她荣华一个受宠的公主重要,还是她手中利益重要?
一众夫人纷纷朝他福身,道:“白夫人且慢走。”
今日这件事,让一众人,都对白羽岚敬佩不已,铺子,反倒是比先前更加火热了。
“走吧,我们回去。”白羽岚皱眉,对着绿意道:“回去赶紧将我那套诰命夫人的服装准备好,可能,等会儿有一场仗要打。”
绿意也有些担心,自家主子若是进了宫,这一趟,可会很难得走回来?
她要不要去找侯爷?可侯爷这个点,好像不在府上。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快去将我那套衣服和进宫的一切事宜准备好。”白羽岚敲了敲绿意额头,道:“难道侯爷不在,我就不能自己解决了?放心,皇帝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
绿意点头,道:“可是夫人,奴婢有点担心您。”
“下去准备。”
“是。”绿意退下去。
不到片刻,皇宫里果然来了谕旨,让白羽岚入宫觐见,还是急召。
须臾之后,白羽岚跪在养心殿,一身宫装,中规中规,垂眸低首,行礼之间,完全挑不出半分错处。
“你可知罪?”皇帝坐在上首,与上一次,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臣妇有罪,臣妇在上新之时,没有设计公主喜欢的首饰。”白羽岚垂眸。
荣华面色泛青,冷笑道:“怎么?不敢承认了?避重就轻的谈什么?你分明是将我从那里面赶了出来,当街,有谁不晓得,好大的胆子啊,你这女人!”
“公主是不喜店里饰品,自然会从店里出来。”白羽岚笑笑,看的荣华更是心中愤愤。
皇帝倒是对这件小事不大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是,这京城中传的神乎其神的店铺,究竟是能创造出来多少钱?
“公主可是朕最喜爱的,懂事听话,白夫人若做了这事,当时侮辱我皇家颜面。”皇帝说话间,显得冷冷淡淡,像是对这件小事,不在意。
白羽岚心底有个数,随后道:“臣妇的铺子收益日渐好起来,虽然没有公主喜欢的款式,不过还是很得其他夫人喜爱,臣妇想着,自己也能有些绵薄之力,捐出一部分钱,去给国库充虚。”
皇帝听到这里,神色明显是满足,荣华自然也看出来了,心中愤恨,但无能为力。
皇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自然而然,也要给人一个台阶下,遂道:“既然吾儿和夫人都是误会,不过是吾儿喜爱之物刁钻了些,白夫人还请不要介意,今日这个乌龙之事,就此作罢,荣华,却给夫人道个歉。”
荣华心底气极,更没想到,父皇竟然因为这么点钱就答应了这等妇人。
可皇帝自然有打算,白羽岚交出来的钱,那不是给国库,他能充到自己的小金库里,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对此,女儿的面子这个东西,实在是不足为道。
“可,可是。”荣华挣扎道。
“去给白夫人道歉。”皇帝皱眉,有些不耐烦,若不是因为这能被敲诈出来的银子,他还真懒得来管这么一趟。
“白,白夫人。”荣华咬牙切齿,道:“今日是我有错,给夫人道歉。”
白羽岚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道:“不敢当不敢当。”
但只有离她很近的荣华才看清,白羽岚眼底带着的一丝得意。
白羽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也就退下了。
不过等她出来,却发现绿意竟然不知去了哪里,可方才她不是吩咐过让绿意就在宫殿外等她么?
白羽岚在此处瞪了一刻钟,还是不见人,便问了个门口的小太监,道:“你知道先前站在这里的姑娘去了哪里吗?”
那小太监畏畏缩缩,怯生道:“方才看见有人跟那姑娘说了什么,那姑娘便往那边去了。”
在连续问了几个小太监后,白羽岚此刻已经站在一片红墙宫瓦间,这里却完全不同于后宫的热闹,反倒是越来越冷清,她心中生疑,怎么这么奇怪?
随后,背后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猛地响起,一双手捂住她的嘴,力气极大,直接将她拖着往另一边的宫门去,到了深红色大门口,将白羽岚猛地甩进去,大门一关,白羽岚便听见了外面上锁的声音。
“开门!开门!”白羽岚推搡着这门,才恍然大悟,这里之所以这么冷清,很有可能是冷宫!
“放我出去!你们竟敢关押朝廷命妇!”白羽岚气急,这件事估计就是荣华一手策划!
但外面已经没了声响,那将她拖过来的人显然已经走了。
而白羽岚转身看了眼这冷宫,此时天已至黄昏时候,宫殿巍峨,垂下来的影子像是张牙舞爪的妖魔,令人心中惊悚,特别是冷宫这地方,自古以来红颜枯骨数不胜数,想想便令人毛骨悚然。
白羽岚转身,往冷宫里看去,冷清,但好歹像是有生活的痕迹,她试探询问道:“有人吗?”
往里面更进了几步,再次开口问道:“有人吗?”
里面传来咚咚咚的捣衣声,白羽岚循声而去,外面白绫飘荡,显得十分诡异,她皱眉,随后听到耳后一阵阴森的笑声,道:“呵呵。”
“姑娘,你是谁啊?”那阴森的声音显然很苍老。
白羽岚猛地转过身去,耳旁捣衣声已无,而面前赫然有一张老态龙钟的面孔,对着她还面带止不住的微笑,白羽岚蹙眉,随后恭敬道:“我是被人不小心关在这里的,无意冒犯,只等有人寻我而来,我就离开。”
那人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一般,又呵呵笑了两声,道:“小主这么漂亮的人,肯定冠绝六宫。”
说完,她又不管白羽岚,自个儿转着裙摆,道:“小主,阿蝶以后也要找个很漂亮的公子嫁了。”
白羽岚奇怪,拉了一下她的袖子,道:“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是什么小主,是不是您认错了?”
“啊啊!啊啊——”那老太婆面色一变,猛地抖擞一下,捂住头,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羽岚看她一身宫女装,又不像她在皇后宫中看见的宫女装那般,心中生疑,莫非是前朝宫女?为什么这么一座宫殿,只有这么一个宫女?
白羽岚正准备拉着她再问些什么,无奈这宫女竟然对她百般抗拒,还不断往后退,一脸惊恐流着泪道:“小主,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蝶愿意替代小主变瞎,阿蝶愿意代小主受过……”那宫女抱着头,又不知在胡言乱语什么。
但见她眉眼之间,年轻时候,定然也该是位美人。
白羽岚知道问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索性就在这里坐下来,叹息道:“估计只有等叶铭庭来,才能走出去了。”
否则,只有等明天,天色明亮,试着能不能翻出去,找人求救。
“昨儿夜里宫墙中,美人如花隔云端。一朝恩情终难断,可怜君身葬火海。柳絮儿啊,浮萍啊,这一生,怎恁的这艰难,弑兄夺妻,千人火海,小主啊,怎恁的艰难。”
“南风吹,南风吹,青青草坡人儿美……”
白羽岚正准备收拾一下,在冷宫里寻个床睡,这宫女虽说神智不大清醒,然而宫殿却收拾的干净,但听见这宫女唱的这一遍歌儿,她却是脸色一变。
《南风吹》是左家庄的儿歌,她刚穿越过来之后,听过隔壁小孩唱过这儿歌,因为调子很好听,她还同她那美人婆婆讨问过,这宫女怎么会知道?
左家庄当年几乎没剩下几个人,就算是剩下了,也不会出现在宫中,更何况,还是在皇宫生存了六年以上的前朝宫女,若是未出事前进宫,却也不会知道千人火海?火海,可不就是在烧杀掳掠后,再走水的吗?
还有那个小主,联想到先前宫女所唱的小主,她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正收拾床榻时,有人在宫女的尖叫声中,猛地刺剑而来。
白羽岚连忙躲闪,寻了屋里的任何可避之物,猛地丢向那个刺客,但她不过是一介女子,就算是有那个手劲儿去制服荣华,去没办法抵挡这样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是谁请你来的!我愿用双倍赎金换我的命!”白羽岚在那杀手要得手之际,猛的一喊,但杀手并没停下刺杀的动作。
白羽岚心中一惊,下一刻,那杀手要得手之际,有人猛地出手掣肘住杀手,那剑则擦伤到那人手臂,那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够了!”
杀手感觉到这人的不悦,显然很不满,皱眉看她,眼中杀意毕露,道:“主人,必要之时,一个都不能放过。”
白羽岚心中忐忑,但那个被唤作‘主人’的男子,去并没有听信,反倒是沉声道:“我自有分寸,走!”
说完,白羽岚感觉得到身后那人深深的冷意,但下一刻,两人便马上消失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往身后一瞧,的确是没有人了。
因为天色晚了,昏暗的灯火中,她看不清楚那两人的面孔,更何况,两人都穿着夜行衣,带了面巾,但她总觉得,身后那人的声音,有些微微熟悉。
虽然声音明显有些压抑,显然没暴露出自己真正的声音。
那老宫女在方才那一阵惊吓后,又恢复了常态,在那处神神叨叨的,不过比之先前,话却不多了,至少,有用的信息,像是被抹掉了。
白羽岚就这样怀抱着满肚子的疑问和惊吓,在冷宫中度过了一晚上。
而夜里,在白羽岚不知道的情况下,那宫女眼泛精光,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随后在她身上点了一处穴,从怀中拿出一颗红色的丹药,给白羽岚喂了进去。
而养心殿显然也不太平,皇帝内室,房门紧闭,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道:“奴才是守好了那宫殿的,可谁知,今日有人将奴才调开了,后来奴才有看见一人进去,看身形,像是靖安侯大人。”
皇帝脸色不悦,随后愤怒地将花瓶子猛地一摔,道:“饭桶!靖安侯怎么会去那里!”
说完,皇帝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他为了调查出这些半路出家的官员,特意去找人查过靖安侯家底:出身左家庄!
皇帝脸色难看,随后又摔了一方砚台,扔在小太监的额头上,砸出来一个口子,道:“先守好,这件事,不可外传,另外,去通知李总管,明日让靖安侯进京!”
那太监低着头,连声道是,随后在皇帝摔东西的声音中退下。
出了养心殿,那小太监嘴角裂开诡异的一笑,靖安侯,呵?他怎么会让他过得这么好?
次日叶铭庭进宫,皇帝竟然设小宴接风,让一众朝臣羡煞不止,君臣二人单独的时间,在这朝堂之上,已经很少见了。
不过据知情人所道,靖安侯不过与帝相处一炷香时辰,便匆匆而出,直奔冷宫,接出妻子白氏。
凌云突然在暗处给叶铭庭传音,道:“主上,昨日之事,太过冒险。”
“我有把握,夫人并未涉及到这些事情之间,这件事,你不必再提,我不会同意你的。”叶铭庭皱眉。
凌云竟然要他将结发之妻杀掉,纵然成大事,他却难以对已有两个孩子的妻子下手。
更何况,他,于心不忍,他也相信白羽岚,在这冷宫中,必然也只会是因为荣华的陷害,是时候将那个祸害解决了,三番四次坏事。
“皇帝刚才百般试探,只怕不会那么好过,他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今日,只怕他不会这么容易就将我们放走。”凌云再次传音。
“昨日我去那处,并无人知,皇帝却隐隐有提过我进去那冷宫,可见,是背后有人略知一二,打算构陷,皇帝疑心病重,不查,而听人一面之词便有意要我性命,可见,这人必然是他心腹。”叶铭庭心中计算着。
两个人很快便到了冷宫门口,打开门之际,便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猛地扑进他的怀中,伴着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道:“你终于来了。”
“是,我来接你回家了。”叶铭庭心中温暖,摸了摸白羽岚的头。
她在这冷宫中只待了一晚上,宫中只有一个疯癫的宫女,以及寂静的像是坟墓的殿堂。
她好似明白了那些呆在冷宫绝无出路的女人,是如何抱着绝望的心情,在这里面等死的。
“对了,昨日里,我感觉是荣华将我推进来的。”白羽岚跟在叶铭庭身边,道:“昨日有人捂住我的嘴,强行将我带到了这里。”
“不过,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的?”白羽岚好奇,她若是没回去,荣华难道不伪装一下她已出宫吗?
“绿意呢?”
“绿意昨日没找到你,就回府来找你,我知道你失踪了,就开始查发现你没有出宫,就猜,会不会是被人关在哪里了,毕竟,没结仇至深,不至于会杀人灭口。”叶铭庭笑了笑,道:“后面就找到你身处冷宫。”
具体的,他也没详说,白羽岚自然也不会详问。
方才和皇帝一番对弈,皇帝问:“爱卿可信兄友弟恭?可信狡兔死,走狗烹?”
这种无论怎么答,都会有问题的话,他就直接搬出来妻子失踪一事,这才得以解脱,方才暗处,应当是有专门的杀手,若是答错,不论怎么答,那杀手应当都会冲他使出暗器。
皇帝理亏,又不知在考量什么,最终竟然没动手。
“等会儿我们先回府上,荣华给本侯夫人的委屈,为夫自然会找回来!”叶铭庭冷脸道。
其实白羽岚在叶铭庭开口后,就开始分辨他的声音,是感觉有些像,但又有些区别。
她垂眸,道:“好。”
找到人后,皇帝理亏,答应叶铭庭的要求,将荣华禁足一月,又让荣华抄祠堂经书。
待到两人出了宫廷后,那晚的小太监,也出现在皇帝身边,耳语了几句,皇帝双眼微眯,随后看着远去的两人,道:“这件事,你做主吧,若是不成事,不可追,不要暴露。”
那小太监低眉,随后诺诺地退了下去。
而正坐在马车中驶向府邸的两人,却还是有说有笑。
不过,却是各怀心事。
“我今日,觉得你有些不同。”白羽岚突然道。
叶铭庭这下起了心思,淡笑一声,道:“如何?是哪处不同了?”
白羽岚蹙着眉头,道:“感觉,你今日很有心事。”
女人的心思一向是很准的,在白羽岚说出这番话后,叶铭庭淡淡地笑,将白羽岚突然揽入怀中,沉沉道:“我只是,不太喜欢有人背叛我,否则,我会很难过……”
白羽岚听着他这句语重心长,似告诫,似感悟的话,五味杂陈,但同时,又觉得背后冷汗淋漓。
“我当然,不会背叛你的。”白羽岚拍拍他的背,笑道:“只要君不离,妾当以一生相随。”
一话语刚落下,便有横空破风一支飞箭,猛地朝两人而来!
白羽岚大惊失色,脑中猛的想起先前叶铭庭说的小心些,莫非,今日会发生刺杀,他其实早有预料?
她一把拽过叶铭庭,厉声道:“小心!”
又是一支暗箭破空而入,叶铭庭率先反应过来,将白羽岚拉开一段距离,出手快速狠辣。
白羽岚被他保护再身后,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叶铭庭背上的箭钉的有多深,暗色的袍子晕染出一片濡湿的痕迹。
杀手很明显受过特殊训练,一式未击中,便近前打斗,叶铭庭身无长物,对上暗器频发的杀手,纵然武功再好,仍有些吃力。
千钧一发之际,叶铭庭直取那人咽喉,而与此同时,那人袖中竟露出一六分棱角暗器,朝叶铭庭射来。
白羽岚几乎窒息,心跳如擂鼓,大叫一声‘小心’的同时,快速扑向叶铭庭,想要将人推开。
暗器未中,而叶铭庭已然一手拧断杀手头颅。
“不是让你躲在马车里?!”男人急声斥责,神色间少有的慌乱,生怕她伤到了。
然而白羽岚还来不及接话,下一波刺客便蜂拥而至,方那一波交手时间,叶铭庭的暗卫即刻赶来,叶铭庭顾不得那么多,对白羽岚肃声道:“将我背后的箭拔出来!”
“可是……”
白羽岚看见这至深的箭,与晕染的血,心中发怵,万一拔出来后大出血怎么办?感染了怎么办?
白羽岚才不管他这番胡话,她心中清楚,若是平常,指不定这人还会缠着她一番。
她推开他阻碍着她的手,一把将人按在了床上,道:“夫君这般推脱做什么?莫不成以为,是我要吃了你?”
女人压在他身上,秀眉微挑,不由分说地要剥开他的衣服,而桌边放上了一溜药品、绷带,显然是铁了心要帮他上药。
叶铭庭双眼微眯,正打算回应这突然胆大的小女人,可谁知心脏突然抽搐一下,他眉头轻皱,心道不好!那箭上有毒,却无色无味,令人不觉,暗中渗透!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一瞬,叶铭庭便大脑当空,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叶铭庭!你怎么了?你可别装模作样,别吓我啊!”白羽岚瞧见正抬起的手,突然猛地落下,心中一颤。
她本来是抱着双重心思去给他上药,然而,叶铭庭竟然就这样在她眼前直直地倒了下去,逐渐苍白的面孔,和愈发青紫的嘴唇,无一不是在昭示着叶铭庭中毒了!
白羽岚哆嗦着手又去探了叶铭庭的呼吸,还有微弱的气息......
她咬咬牙,先将叶铭庭拖到床上,又将男人的上衣给扒了下来,露出白皙却有些斑驳的胸膛,大大小小的伤痕,给他增加了几分男子气,而背上中箭那处,皮肉外翻,渐渐乌紫,再往手臂上看,一处崭新的伤口,那晚为她挡下刺客刀剑的人,果然是他。
但她不打算再去细想,只将叶铭庭翻了个身,用棉花浸润酒精,在箭伤那处擦拭消毒,再撒了金创药,将伤口好好地包扎起来,免得伤口二次感染。
将叶铭庭好生地摆放在床上后,白羽岚心中还是一片空白茫然。
该怎么做?
思及此,白羽岚唤出叶铭庭身边的暗卫,道:“十二,进来吧。”
十二甫一进入房间,便看见了被白羽岚盖好被子,躺在床上的主子,心惊。
而白羽岚却显现出十足的沉着,她面无表情,无比冷静,坐在床边,道:“你过来,将侯爷心脉处的穴位点了,去告诉凌锦,侯爷中毒,去找延缓毒素蔓延的药,在找到解毒之物前,刻不容缓。”
十二答复:“是!”
随后,起身,在叶铭庭胸膛前快速地点了几下,退下,瞬间不见踪影。
凌云本来就对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夫人,有些无感,现在因为这位夫人直接让主上手上,更是充满杀意。
“你别冲动,夫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再说,这都有两个小主人了,你干嘛这么激动?”凌锦拉住凌云,劝解道:“你要是对夫人动了手,主上要是醒来了,第一个迁怒的就是你。”
凌云一阵不屑,不发一词。
二人很快就将这药拿了过去,叶铭庭身居高位,着实是常被人暗算阴谋,防范措施还是有做的。
“夫人,克制毒素的药拿来了。”凌锦此时也顾不得那些虚的礼节,直接从外面进来。
白羽岚接过,很快就着水往叶铭庭嘴里送,可他根本咽不下去,白羽岚这才尴尬地看了几人一眼,几人知趣退下。
她这才放心的将药丸放入嘴中,嚼碎,覆上了叶铭庭的唇,一口渡了下去,男人这才慢慢咽下了药。
不过青白的脸色,却依然没有好转,
“好了,进来吧。”
“侯爷平常用的医师呢?”白羽岚问。
眼见着凌云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白羽岚也丝毫不在意,反倒是态度突然生硬了起来,道:“不管你对我有什么偏见,现在,麻烦你都把态度摆端正点,我不希望叶铭庭的病被耽搁。”
这句话明显又炸了凌云,他完全没有好生气,却又被凌锦掣肘住了。
凌锦上前一步,稽首道:“夫人,行军时,是由我负责侯爷的身体,略通医术,容我先看看?”
白羽岚点头,起身给凌锦让了个位子,道:“好。”
凌锦搭上了叶铭庭的脉搏,又探了鼻息,皱眉,随后问白羽岚:“夫人。我可以看看侯爷之前的伤口吗?”
“嗯。”
叶铭庭先前被她包扎好的伤口处,显露出来,果然,那里除了淤紫,还泛着青色。
怎么回事?白羽岚面色一变,伤口更加严重了?
凌锦端详片刻,终于转过头来,一声叹息,满脸忧心,道:“侯爷脉象紊乱,内火攻心,这毒,十分霸道。”
白羽岚强撑着的平静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痕,她咬着唇,定定问道:“那该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是谁刺杀的她们?若是能找到刺杀他们的幕后主使,是不是能拿到救命解药?
这是她许久以来,再一次深深感觉到的无力感,她从来都是被保护在叶铭庭的羽翼下,虽然有时能有底气,却无法能站在与他相并肩的高度,不能在他有恙之时,去帮他。
能刺杀叶铭庭之人,身份定然也非同小可!
凌锦被白羽岚这样一问,顿了顿,继续道:“此毒虽狠辣,却并不是无人可解,但时日颇为紧急,我与凌云,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个人。”
“谁?”
“侯爷行军之时,曾经有一名半老医师,因被侯爷救过一次,就留在军中当军医,许多疑难杂症,奇病怪症,到了他那儿,或许都能有一解,不过……”
凌锦皱眉惋惜道:“这位悬壶济世的医师,早在侯爷功成回京之后,就身退了,自此,也无人晓得他的行踪。”
他们只能到处去寻……然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却不多了!多年部署,绝不能一朝散尽!
凌云冷哼一声:“女人坏事!”
随后便怒气而走。
凌锦稽首道:“夫人,失陪,我画出画像,即刻安排人去寻人。”
说完,两人都退下了。
房中只剩她一人后,她瞧着这微弱的烛光,打在叶铭庭苍白的脸上,不免戚戚然,埋首于他的胸膛,有温暖的体温,就像她期待已久的家的感觉。
若是有一天,这种温暖慢慢的,也灰飞烟灭,就像曾经的左家庄那般,无数鲜活的人,都倒在她的面前,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刺骨的冷……
白羽岚往叶铭庭额上,落下一吻,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不会让叶铭庭死!
脑中灵光一闪,她家隔壁的‘老鬼’——聂青和,不就是个隐藏中的神医!万一,他有办法?
白羽岚既然这么想了,就立马打算这般做,她掩好叶铭庭的被子,也不管现在还是不是深夜,就往聂青和府上跑。
从前御庭园和旁边宅子的洞口,都已经被封起来了,白羽岚犹豫了一下后,叫绿意去拿来了梯子。
“夫人,那个人看起来很凶,这样贸然跳过去,会不会被那人误杀啊。”
“侯爷有难,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到吗?”白羽岚神色不悦,道:“这人虽性情不定,却屡次三番和侯爷都有交集,我想,或许侯爷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人身份,而老鬼,很有可能会施以援手。”
白羽岚说出自己的猜测。
况且,这人上次还帮她逃跑来着。
她爬上梯子,将将能看清楚隔壁的屋子时,喊了声:“聂青和!聂青和!”
没动静…
她又重新喊:“老鬼,老鬼,在吗?”
人去哪里了?怎么一到这种危难关头就没有人?若是今日当真找不到人的话,她只能去找封太医试试,毕竟,他是叶铭庭的人。
白羽岚这下,不再考虑其他任何事,她直接在绿意的惊呼声中直接跳进了聂青和家里。
她还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这里机关重重,药圃尽是些珍贵名草,加上主人的细心呵护,整个院子里竟然诡异的生机勃勃。
而此刻,她跳下去后,伴着声声秋虫鸣声,却没见到名贵的药圃,就像个普通宅邸,再简单不过,不过,那种阵法,奇门遁甲之术,却还留在此处。
她试探性地打算往屋里走,外面寂寂无声。
“谁!”里面传出来一道冷厉的声音。
白羽岚心中忐忑,随后顿了顿,道:“我,我是白羽岚,侯爷中毒,我想劳烦你......”
谁知话还没说完,里面便有一道厉风而来,暗器逼着大门瞬间关闭,白羽岚退出门外,心中微微惊愕,随后里面的声音传来,道:“我帮不了你。”
里面的声音冷硬而又不待丝毫怜悯。
“为什么?我可以给予你任何报酬,包括找到更多的药材?”白羽岚心中情急。
聂青和算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找到的隐世神医一类,她不愿意放弃这么个机会!
然而,聂青和今日的声音和态度,却似乎特别奇怪,至于是哪处奇怪,又说不上来,她心中甚至是有个猜测,若不是现在,或许,聂青和会愿意施手相助。
里面传来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白羽岚心中一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先回去,等会儿可没这么容易进出了。”聂青和现在的声音不算太冷冽。
“可,可是,叶铭庭他......”白羽岚还是不想放弃。
须臾,里面叹了口气,道:“明日里你来这,若是我还在这府邸中,我就去救他。”
白羽岚自知自己也不能强人所难,道谢后,还是中规中规地往远处返还,而她返回后,先前来时的路,竟然都变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一点小路和房子的痕迹都不可见。
“夫人,您没事吧。”绿意守在白羽岚翻墙而下的梯子下,道。
“没事......”白羽岚眼中尽数都是失落,万一凌锦赶不到找到神医的时候呢!
“明日再说吧。”她叹口气,心不在焉,浑浑噩噩。
她仔细想了想和聂青和相处的那会儿,似乎他,给了囡囡一串珠串?
白羽岚心中一颤,当初那个手串,溢满药香,再加上,老鬼说过,若真是中毒后,用那手串,或许有用......
此时,白羽岚心中灵光一闪,在绿意一脸惊愕中,直直地往囡囡的院子跑,等心急如焚地跑到了门前,却又顿住了脚步。
时下正是深夜,若是她贸然进去,依多多的那个聪明劲儿,必然会起疑,到时候让孩子担心,或者知道这件事走漏风声,就不好了。
她徘徊了许久,心中打定了计算,这才进屋。
兄妹俩是隔着很远的两张床,分开睡的,所以,她只是轻手轻脚地过去囡囡那处,推了推囡囡,瞧着孩子睡眼惺忪地醒过来,这才轻声细语道:“娘亲过来找你借一样东西。”
囡囡一脸懵懂,娘亲怎么会找她借什么东西啊?
“什么呀?”
“把上次聂叔叔给你的手串,给娘亲,娘亲现在很需要它,你愿意吗?”白羽岚轻声询问。
囡囡点点头,这便乖乖地将手串递给了白羽岚。
白羽岚摸了摸囡囡的头,又将宝贝女儿哄睡了,这才悄悄出了屋。
拿了那手串后,白羽岚先是放进清水了清洗后,直接放进了药罐里熬了起来。
绿意一直跟在白羽岚身边,有些心疼道:“夫人,这些杂事还是我来做吧,夫人先去房间里歇息?明日你还要去隔壁呢。”
白羽岚手下的活儿却是丝毫没停,她义不容辞拒绝道:“不必,若是你累了,就先行去休息,这东西我得先熬好,然后试试看有没有用,神医,又哪是那么好找的。”
她说话间微微叹气,皱紧了眉头,心中一片复杂。
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没感觉到这种失落,然而当真是他出事了,她现在心中却是空荡荡的。
叶铭庭,总是喜欢在她被为难的时候解围,在她出事的时候维护她,或许,这只是他的一番责任,然而,对于她来说,在这个异世界,却是除了孩子之外,独特的温暖。
“你不必劝说,我意已决。”白羽岚蹲在火炉旁,挥着扇子,里面已经隐隐地飘出来一丝丝药香味。
直到夜半三更,白羽岚这才将汤药熬好,自己喝下一口,十分苦涩,然而半晌后,却也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没什么副作用。
她端出都熬成精华后的药汤,却给叶铭庭喂下,就连绿意,都忍不住靠在门边打瞌睡。
谁知这药汤下去之后,面前昏迷不醒的人,突然咳了两声。
白羽岚面色一喜,莫非有用?
然而下一刻,男人紧闭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反而是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少顷,竟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一丝丝黑色的鲜血。
这药,难道不成?反而加重了么?
而这一幕,却恰好被守在叶铭庭身边的凌云看见,他怒从心起,大吼道:“你在干什么!”
“这药没毒!”白羽岚也大吼回道。
但她声音却略带颤音,难道是常人尝过不会有问题,但对叶铭庭这种毒,就有问题?
“我尝过的!这药我方才喝过!”白羽岚直视他。
此时,凌云的剑已经架在了白羽岚的脖子上,眼里是瞬间迸发出来的杀意。
绿意也被这动静吓到了,尤其是在看见凌云的剑还在夫人的脖子上时,吓得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你怎么敢这么对夫人!夫人亲口喝过,这药是没问题的!”绿意赶上来,心中一时的激怒,完全盖过了对凌云的恐惧,竟然直接用手抓在凌云的剑上,将那剑从白羽岚身上拿开。
好在凌云并没有真正打算在这时候动了白羽岚,所以绿意推开的时候,就顺势离开了。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凌云冷哼一声,不再看主仆二人。
白羽岚将药碗放在一边,去探叶铭庭的鼻息,发现气息却十分平稳,而在吐出一缕黑血之后,面色竟然也不如先前苍白,隐隐来看,竟然还有点红润之相。
“侯爷的身体,应当是好转了!”白羽岚肯定道。
“你不要这么看我,我又不会谋害他,若真是要这么做,我早就做了!”白羽岚看见凌云这一副杀气腾腾,还一脸冷色的模样,也看不对眼。
“哼!”男人冷哼一声,随后轻功施展,消失在二人面前。
绿意心中不满,道:“夫人你还真是宽容,他再怎么能耐,侯爷是他的主子,那您就该是夫人,怎么还有这种时时刻刻都想着杀您的人,放在身边,岂不是头上时刻悬着一把刀?”
白羽岚想起那日在冷宫中,向她出手的凌云,以及护下她的叶铭庭,心中一瞬间柔软,随后木着道:“他若真想杀我,方才你能那么容易推开他的剑?”
绿意愣了一瞬,好像也是哦,还是夫人想的清楚。
“不过是对侯爷太过忠心,所以任何人,都要被他严厉盘查罢了。”白羽岚叹了口气。
或许这人不喜她,有日会对她不利,可她觉得,对于叶铭庭,这人却是能永远忠心不变的。
“你退下吧,再过不了几个时辰,天就要明了,你先下去歇息会儿,我瞧着侯爷,现在状态好了许多......”白羽岚吩咐道。
绿意看着自家夫人看着侯爷的样子,自觉不能在这处打扰二人,这便乖巧地退下了。
白羽岚又打了水,给叶铭庭擦拭,忙活了半晌,竟然直接趴在叶铭庭的床边,睡着了。
直至次日清晨醒来,床铺上面的人竟然不见踪迹,而她,竟然睡在了叶铭庭先前睡的床上?还盖着被子?叶铭庭醒了?
就在白羽岚疑惑之时,那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人,就这么撞入了她的眼帘。
“夫人,辛苦你了。”叶铭庭眼中带笑,墨发未束,披散在身后,直至臀下,披着深紫色云锦长袍,慵懒惺忪,方从昏迷中醒来的他,面上还带着一丝丝病态的娇美?
白羽岚从床上爬起来,揉揉脑子,道:“你现在好了?”
她抓着叶铭庭的手,在某人大病的情况下,竟然使了蛮力,将人给拽到了床上,又掐了一下他的脸,手感真实,不是做梦。
“夫人今日可真是生猛。”叶铭庭眼中戏谑,带笑道。
白羽岚这下瞧了眼现在两人的处境,男人被她压在身下,墨发散乱,眼神迷离,带着似似戏谑,而双手,还被她掣肘着......
她猛地一下收回自己的手脚,道:“早晨醒来后,脑子不大清楚。”
男人半支着身子,坐起来,道:“我倒是不介意夫人每日都这般不清楚。”
半晌,他又道:“夫人是担心我?”
白羽岚顿了顿,随后皱眉道:“谁担心你?我不过是顺手。”
但下一句,她便道:“不过,你这毒,是真清干净了?你今日得听我的,我要给你找个医师看看。”
叶铭庭玩味地看着自家夫人,先前不是还说不担心?
“应该没问题了,今日醒来感觉没什么大碍。”叶铭庭陈述道:“不过,若是夫人这么担心为夫的身子,为夫倒是也不妨配合一下。”
男人的声音悦耳好听,却充满玩味之意。
“我不是担心,我是担心我自己以后被过渡到了。”白羽岚死不承认。
他怎么记得,先前他昏迷的时候,似乎有人是撬开他的嘴唇,嘴对嘴喂药的?还过渡?
白羽岚起身,在简单的洗漱之后,就要去隔壁找人了。
叶铭庭阻止她,神色难得的凝重,道:“你要去找聂青和?”
“怎么了?好歹他也是个神医啊。”
她印象中,聂青和可算有好多宝贝药草。
“难道,你昨日也去找过他?”叶铭庭算了下时间,脸色越发难看。
白羽岚点点头。
“每月的这几日,你还是不要去见他的好。”叶铭庭嘱咐道。
他估计昨日她定然没面见聂青和,否则,今日该不会出现在他身边了。
“你真是不知道危险,也能随便乱找人,病急乱投医。”叶铭庭将她说了一通,道:“日后不能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下的时候,随便找他们这些江湖中人”。
白羽岚这下更疑惑了,问道:“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谁说我和他关系好?”叶铭庭无语了,但又觉得自己语气重,软下了声,道:“总之,你听我的。”
“可今日,我还是要去找他,昨日里他说过,若我今日能见到他,便给你看病。”白羽岚固执道。
叶铭庭这才点头,看了眼这明亮的太阳,青天白日。
“日后这几天,便不要去了。”他再次叮嘱。
但至于原因,她知他不说,她也不会去刨根问底。
白羽岚今日照样是翻过围墙的,叶铭庭也跟着过去了,而今日,相比昨日里,那些波诡云谲的感觉,几乎全部消失。
她信步而走,却不如叶铭庭对此处的熟悉程度。
直到找见了竹林深处的蓝衣身影,聂青和,今日果然还在这处。
“昨日你说,若是今日你还在这处,可以找你求医,还作数?”白羽岚从叶铭庭背后冒出来一颗头。
“嗯,作数。”聂青和虽如往常一般木着声音,白羽岚却能听出来,那掩埋在声音下,无比的疲惫沧桑感。
白羽岚虽疑惑,但眼下却还是以叶铭庭的问题为重,问道:“那,现在帮侯爷看看行吗?”
聂青和点头,随后朝着叶铭庭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聂青和将手搭在叶铭庭的脉搏上,半晌,皱眉道:“你昨日中的毒?”
“有什么问题吗?”叶铭庭不明。
连带着一边的白羽岚也是轻蹙秀眉,心中纠结。
“只是这毒素浸骨颇深,莫非是幼年就有的引子?今日你所中毒,不过是恶化加深,顺便将先前就有些苗头的毒给激出来罢了。”聂青和缓缓陈述这个事实。
叶铭庭脸色一变,他记得自己身体一向强健,怎么会有这种病引子?
莫非是从胎生时带出来的?
“那,你可有办法?”白羽岚心急,本以为这件事可以就此掠过去,没想到,竟然还能牵扯出来这些事情。
联想到先前在冷宫里看见的前朝宫女,她心中隐约能猜到个七八分,那从这被刺之后,叶铭庭的生活注定只会越来越不平凡。
“有倒是有,毕竟,虽然是先前落下的病根子,但是长期调养起来,未免不可以将那些潜藏在身体中的毒素给清除掉。”聂青和淡淡道。
看他说的这般轻松简单的样子,白羽岚稍微安下一点心。
至少,应该不会太严重的吧......还有救......
心中一片大起大落之时,叶铭庭的握紧她的手,让人在冥冥之中都能够安心下来。
“这些药,按照我说的法子,自去调理吧,或许调理个十几年,应该就大差不差了。”聂青和早在白羽岚心惊之时,就写出了一页单子。
他凝视白羽岚,道:“你应该是将先前我给你的那珠串给他用了,那珠串估计熬了一次之后,应该还是能用的,不要随意丢弃,这次你也是误打误撞,那珠串对这次他中的毒,刚好有些用。”
白羽岚点头,道:“日后我会注意的。”
“嗯,我今日有些累了,你们先回去吧。”聂青和摆摆手道。
全然没有之前嬉笑的模样。
“是因为昨晚的那种状态吗?”白羽岚突然问道:“若是因为那样的事情,我想,若是我能帮您的,你完全可以来找我们的。”
聂青和的身形明显怔愣了一下,但没说话,而这时候的叶铭庭突然拉住了白羽岚,冲着聂青和道:“你好生休息,若这两日有任何人来找你,我会帮你挡掉的。”
说完,他便拉着白羽岚离开了。
聂青和坐在原地,把着石桌的指节泛白。
“方才我说错了什么吗?”白羽岚突然挣脱开叶铭庭的手,皱眉道。
“嗯。”叶铭庭点头:“日后他的事情,你还是少管,不是都同你说了么。”
白羽岚蹙眉,她就觉得叶铭庭绝对在背后里瞒了她许多事情,但是一件都不告诉她而已。
虽说她对于窥探别人隐私没什么兴趣,但是这种行为,却像是夫妻之间不信任一般,令她心中颇为不爽利。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有些事情,到了一定时候,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机。”叶铭庭握住她的肩膀,道。
白羽岚表示自己明白,两人这便一起回了府。
今日一大早,叶铭庭就又向上面报了伤重的消息,说要暂时在家呆上一段时间。
这正好合了皇帝的想法,叶铭庭不在朝堂上,他的兵权总会慢慢被他削掉,权力也能慢慢找回来。
叶铭庭正好也不必每日上朝,加上荣华暂时又被关在祠堂里抄佛经,暂时也不会有麻烦事找上门来。
只是关于暗卫的部署以及他们的职责,叶铭庭刚好在这段时间能够给他们做些强化,免得下一次刺杀,就让别人得手了。
看着在琉璃小厨房忙碌的白羽岚,叶铭庭心中滑过一丝暖意,片刻之后,白羽岚端着几叠小菜从琉璃房中出来,冲着叶铭庭挑眉一笑,道:“来吃饭?将多多和囡囡也叫过来吧,毕竟,你这次可算是死里逃生,我可得帮你庆祝庆祝。”
说完,叶铭庭眉眼一弯,笑笑,道:“征战沙场多年,哪回又不是在死里逃生呢,也只有夫人还这般惦记。”
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浴血沙场的时候,生存下来的意义了。
就算是再忠心耿耿的旧部,也是不会服从于一个没有能力的主子,况且,前朝余势,早就所剩无几,大多数他的势力,都是用自己的实力堆出来的。
然而,这场茫茫大计,还需积攒蓄力。
多多和囡囡上前,一把抱住白羽岚,道:“娘亲,你好久没和我们一起用饭了。”
囡囡苦着脸,道:“每次囡囡就算做了功课,娘亲也不会来抱囡囡了。”
白羽岚好笑,将囡囡一下抱入怀中,道:“现在娘亲不是抱了囡囡?”
“这下,该不生气了吧。”
囡囡往白羽岚脸上吧唧亲上一口,嘻嘻笑道:“不生气。”
多多也往叶铭庭那边一跑,冲着走过来的叶铭庭道:“娘亲抱囡囡,那多多就要爹爹抱。”
叶铭庭不抱,自个儿往那凳子上一坐,心中郁郁,其实他走过来,只是想要抱自家夫人而已......
“不抱,都几岁的男子汉了,怎么还老是喜欢让人抱抱的,这一点都不是一个男子汉该做的事。”叶铭庭微微严厉道。
多多撇撇嘴,对他和妹妹完全不同的两种对待,表示很不满!
白羽岚看着神色不自然的儿子,连忙放下囡囡,去摸多多的头,道:“爹爹不抱,娘亲抱抱好不好?”
谁知儿子竟然还拒绝了她,道:“不好,这不是个男子汉该做的事!多多以后可是要成为将军的人呢!”
白羽岚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叶铭庭,大概意思就是:你给他灌了迷魂汤?
怎么两个小孩子这般听他的话?
叶铭庭眼里带笑,还不是因为上次他管教这不服他的儿子,告诉他,要是你现在不好好学这些,不听他的话,以后就没有能力保护母亲?他会那么听话吗?
毕竟他还是要以防万一的,若是日后他出了什么事,他儿子,可是要担负起那么大的责任,还要保护好白羽岚......
“好吧好吧。”白羽岚顺着他的话道:“日后多多可是要做大将军的人。”
说完,白羽岚又将桌上那唯一一碗面条推到叶铭庭面前,道:“死而复生,虽说不是你生辰,但我好歹给你煮了碗长寿面,尝尝看?第一次做这个,还不是很熟练。”
叶铭庭眼中一片波光流转,半晌,归于平静,他眉眼带笑,左边是夫人,右边是活泼的儿子和女儿,凌厉的眉眼那般柔和起来,道:“好,我来试试夫人的长寿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特意为他而做。
几日后,掌柜的那边传来消息,让白羽岚前去将核对一下账目。
白羽岚还是有些不放心叶铭庭身上的这‘长久’的毒素,先端了碗药汤,去了叶铭庭正在忙事儿的书房,瞧见他身着玄色长装,正在认真勾画那些密件,见她来了,也没有丝毫收下去的意思。
凌云也自觉隐于暗处。
自打上次叶铭庭受到刺杀以来,凌云就频繁出现在叶铭庭身边,而因为白羽岚误打误撞地救了叶铭庭,又照顾叶铭庭照顾的尽心尽力,他对白羽岚的偏见倒是少了许多,这让白羽岚舒心不少。
偏生绿意倒是从那天开始,对凌云就充满了敌意,满心满眼地觉得凌云是要危害她的人。
此番,绿意还能往那暗处瞪上几眼。
白羽岚不禁觉得好笑,莫非,这日后还能凑成一对欢喜冤家不成。
“突然笑什么?”叶铭庭见白羽岚走神,疑惑道。
“不告诉你。”白羽岚不理他,见叶铭庭不满,随后笑笑道:“等会儿再告诉你。”
“对了,等下我要去店里做些事儿,你先把这药给喝了,一天都不能落下的。”白羽岚嘱咐道:“这么久的毒,估计清除起来,也很是麻烦。”
“不过是很久之前自带的罢了,不必那么认真,再说,我从前上战场,不也从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叶铭庭倒是不太在意。
“你就不怕到时候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白羽岚冷哼,道:“若是哪日发现你不规律喝掉我给你的汤药,晚上,就别想回屋里睡了,自个儿去别房睡。”
那毒素,就怕到时候在某个时刻,突然迸发了?简直就像是癌细胞一样,就是个隐患。
“好好好。”叶铭庭一把将白羽岚揽过去,严重含笑,道:“知道是夫人最心疼为夫,为夫改还不成吗?”
“能改固然是好。”白羽岚双眼微眯,继续道:“不改,就不要怪我到时候再嫁了,反正,我是不会守寡的。”
这话明显刺激到了叶铭庭,他脸色一变,将女人掣肘在自己怀中,霸道道:“我可不许!若是日后我先去了,也不让你嫁人!”
“你这人,才好生无礼得很。”白羽岚冷哼一声,道:“把药喝了!”
说完,只见男人突然端起药往嘴里灌了一口,猛地凑近她,一个不妨,便被男人的唇舌攻城略地,片刻之后,叶铭庭满足地将人放开,道:“这才该是喝药最好的办法。”
白羽岚瞧那碗中不剩多少,瞪他一眼,猛地起身,脱开他的掣肘,道:“好不正经!自己喝完,我要去铺子里了!”
说完,在面孔还未完全红起来前,就落荒而逃。
坐在马车上的白羽岚,还忍不住心中暗骂,这人一旦生龙活虎起来,就像是个流氓一样!
前几日病恹恹的时候,还不是任由她搓圆捏扁!
白羽岚本想着今日就是来将那些账目核对一下,顺带检查一番那些个东西的问题。
没想到,这一来,掌柜的倒是给她带来了个大惊讶。
她今日是特意避开那一拨追逐她的人,从小门进去的,没想到,竟然看见了那个在王夫人府上那次救过的刺客?
而掌柜的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神情上的惊讶,上前道:“夫人,上次我说收了个江湖上的子弟,在我手底下做些杂活儿,武功当是不错的,上次还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将皇后娘娘的簪子给打出来......”
而半晌,白羽岚这才皱着眉,一脸奇怪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掌柜的看白羽岚一脸错愕的模样,道:“夫人,您认识他?”
“我当然认识......”白羽岚心中郁闷,最近这些略带危险的人、事,怎么都一股脑儿地涌了进来?
“夫人,没想到,您就是那京城中传的满城风雨的白夫人。”聂怀远作揖。
“不必这么客气,你们江湖人,想必也不爽利我们这些朝廷官员一类吧。”白羽岚打断他这番作态,她也不喜欢来这些虚的。
那人果然便不再一番中规中矩,一身简单青衣,不见丝毫坠饰,大笑两声,道:“然而我觉得夫人,却是不一般的,夫人身上并不像那些朝廷官员的贵妇一般,反倒是有股江湖人的气息。”
“再者,朝中又能有几个人,能如夫人这般,竟然还能自己单出来,不依靠旁人,从商呢?朝中虚伪的官员,只知道榨干商人的金钱罢了。”
白羽岚笑,这人倒是说到她想听的地方去了。
“你这般说,不过也是在图利而已。”白羽岚双眼微眯,道:“你突然来我铺子里做事,又是想图什么利?”
“夫人见笑,我不过是想要一份谋生的位置罢了,也不曾想过,会是夫人的铺子,再说,上次夫人救命之恩,我是会报答的,日后夫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也能办好。”聂怀远丝毫不在意白羽岚这番恶意的推测,神情坦坦荡荡。
“若真是如此,倒也好。”白羽岚停顿片刻,垂眸道。
突然想起掌柜的先前还向她推举这人,便道:“掌柜,你先前是打算说什么来着?”
“就是,这人做事又很勤快,吃苦耐劳,我希望能给他涨工资,最近他做的活儿也很多......”掌柜的犹豫道。
他不知道夫人竟然和这人相识,况且,看夫人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接受此人......一时之间,也难以摸清夫人的态度。
“既然做了那么多活儿,就涨工资好了,这种事,日后也不必问我,是有其他的事?”
“正是,我打算让他直接能接手一个分铺的掌柜一职,那城西的掌柜,办事能力实在极差,虽然丝毫不贪,绩效却是不堪。”掌柜的愁眉,那个掌柜早就被他卸职了。
白羽岚沉思两秒,随后同意了。
“这件事就这么办吧,我后面去和李大哥说一声就好。”白羽岚吩咐道。
白羽岚说完后,就随着掌柜去里屋,打算核对账目了。
绿意突然在一边道:“夫人,这人不太安全啊,上次那样出现在王夫人那里,又像是犯了事儿的,会不会将我们卷了进去啊。”
白羽岚突然在进屋前顿住脚步,绿意考虑的没错,万一这人日后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牵连到整个侯府?
“日后,你要是做什么不可为之事,我的店铺,可不会是你的容身之所,若是要做,做的利落点。”
后面那句话,完全是因为她真的觉得有人去收拾那位王夫人,实在脍炙人心。
半晌后,那人站在后院里,大声道:“好。”
这位夫人,果然是个有趣的,难怪在京城中,从一个普通村妇,变得这么受人追捧了。
白羽岚拿过这精简过后的账目,查看起来,一大波数字,的确令人头疼,虽然先前账房先生做过很大一定程度的整理了,但她心中还是要亲力亲为将总汇大致浏览一遍。
有些小小的改动不要紧,就担心有些人趁着店铺红火起来后,吞大笔钱财。
还没审核到一半的账目,外面竟然响起了鞭炮声。
白羽岚本想置之不理,谁曾想,这外面的鞭炮声倒是放的越来越大声起来,她心里猛地一阵不满,大声喊道:“掌柜的在吗?这外面谁放鞭炮呢!”
掌柜的没回话,想来是去了前厅,又被那些嘈杂的人声和鞭炮声给蒙住了耳朵。
“夫人,我出去看看。”绿意自告奋勇,出了里屋。
若是让夫人出去,等会儿又得引起一阵人流拥挤了。
绿意出去了片刻后,这才打听了清楚回来,与白羽岚如实相告。
“夫人,这外面的鞭炮是对面一家新开的首饰店放的。”绿意一脸恼怒道:“不知道是谁这般能耐,竟然还刻意将首饰店开在您店面门口。”
谁不知道,整个京城中,就夫人的店铺最火,这时候开在夫人对面,可不就是打着与夫人对立的意思来的嘛!
“谁开的?”白羽岚皱眉,若真要论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还与她不对付的,她心里早有人选,然而那人还被关在祠堂里抄经书呢!
“不知道,但是从那铺子门口,剪红绸的人,却是那天要害您的王夫人。”绿意心中不满,继续愤愤道:“这王夫人,屡次三番,都是想要针对夫人您!”
然而白羽岚却是丝毫不介意,冷笑一声道:“来剪红绸的人,是那王夫人,不过是因为真正能来剪红绸的人,应当是来不了了罢了!”
听见白羽岚这样一说,绿意好像也明白了什么,道:“莫非是那与夫人不对付的荣华公主?”
白羽岚无奈地点头。
王夫人是荣华的忠实拥护者,若非是上面有指示,这王夫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能和叶铭庭的势力对抗么?
且不说这朝堂上,虽说是叶铭庭暂时退下,但他深处盘旋着的爪牙,即便是皇帝,都没那么容易将这股势力去除。
而上次刺杀一事,虽然二人不说,但她心里却是逐渐想明白了是何人所为,既然高高在上的那人,都已经成为了夫君的心头刺,她便更加不惧荣华,左右都是敌人。
“将铺子里存放的面纱给我拿过来,我要去看看这对面的铺子,是在打着什么主意!”白羽岚垂眸,冷声吩咐道。
绿意道了声是,便下去给夫人备面纱,夫人现在实在太出名了,她得拿一面很厚实的才行!
白羽岚戴上面纱出去之后,去了店铺大门口,就看见对面金光闪闪的‘玲珑阁’三个大字。
字体磅礴大气,而上面镀上金粉,俨然一副如皇宫内部装修的富丽堂皇,这手笔,京城中,想必也只有荣华敢做出来了。
若是那普通商人,即便是家财万贯,没有点权力,敢按照着那皇宫级别的来吗?皇帝不得早就找个理由抄了!
而她的店铺,却完全是按照着简单轻奢而来的,就店铺上面弄出来的几个‘琉璃坊’,都是用的碧玉和檀木而做的。
“在场各位,今日我们玲珑阁开张,不仅有试样,还可以享受许多优惠,以全京城低到成本价的价格售卖,再有,全面招聘首饰设计师,首饰手工师傅,资历越老越好,能拿出您现在店铺的双倍价格……”
王夫人的丫鬟兰儿在上面一番舌灿莲花,说的下面许多人都是分外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