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你不认识她？
你若是不认识她的话，她敢说你是第一楼的楼主？
他们从未见过有谁会硬将这头衔送给别人！
否则，为何凤兰为何就强按给了她，不按给别人？
“楼主，”凤兰浅笑嫣然，眉目内都含着笑，“九溟公子说了，这第一楼本就是因纳兰皇后而建立，你身为她的女儿，楼主之位自然是你的，何况你说你不认识我，当真是让我伤心，你忘记了那一日我们在皇宫里……”
南弦的气势越发的冷沉，清冷的眸中蕴含着冷意，面无表情的望着凤兰。
凤兰并没有在乎南弦那冷气飕飕的目光，她见风如倾没有说话，轻轻一笑，继续道：“楼主，你对任何美女的投怀送抱都接住，为何对我这般冷淡？”
为什么？
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帮着九溟来坑她！这笔账她还没有算！
“倾儿，”南弦的手臂圈住了风如倾的腰，“回去之后，把你身边的侍女护法全都换成男人。”
“为什么？”
“因为……”南弦顿了顿，一本正经的道，“跟在你身边，会影响她们嫁人。”
不知怎的，风如倾总觉得南弦说这话时，有些别扭与心虚。
可偏偏他又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依旧是那云清风淡的俊美谪仙。
“咳！”素衣没忍住，咳了一声。
南弦这小子，直说就行了。
还影响那些女孩嫁人？
虽然这也是一部分，可南弦何时关心过别人的婚姻大事。
只不过是倾儿太讨女人喜爱了，偏偏倾儿又不懂得拒绝女孩的投怀送抱，比男人对他的威胁更大！
顾一一趁着那些人的到来，早就偷偷摸摸又跟了进来，她冷不丁的就听到了南弦这话，气的胸脯颤抖：“我要回去告诉小隐，你想要把我们从小倾身边都赶走，好一个人独霸她，小倾，你千万别相信狐狸精的话，他是故意的。”
“哦，”风如倾恍然，“但国师说的肯定有他的道理，不然，为何唐姿她们到现在还没能嫁人？”
“……”
顾一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南弦那番话明显都是借口，可小倾居然相信了？
风如倾蹙眉，略带沉思：“等回去之后，我就先从铁血军团开始，等她们能成功把自己嫁出去之后，再让她们回到我身边。”
南弦淡然出尘的容颜，在听到风如倾这话之后，仿若笼罩了温暖的光，唇角不由得上扬。
他的笑，是情不自禁的。
但是南弦一向很少会有笑容，所以这笑落入顾一一的眼中，总觉得是狐狸精在挑衅她，气的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像个二百斤的孩子，在月色下狂奔而去。
风如倾满目茫然，错愕的转向了南弦。
“一一她是怎么了？”
南弦面色淡然：“可能吃坏肚子了。”
“……”
这一刻，顾始是第一次心疼起自家宝贝女儿。
他的宝贝女儿这般天真，肯定是斗不过南弦这种狐狸精，还不如安安稳稳的找个男人嫁了算了，为何要和南弦去抢女人？
她抢又抢不到，打又打不过，甚至连心机都不如南弦，这又是何必呢？
“南弦。”
慕凌已经逐渐回过了神，他难得的没有如同往常那般沉着一张脸，嘴角抽了两下，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既然这次你们回来了，不如就住进慕家如何？”
轰！
他刚靠近南弦两步，南弦随即抬手，一道袖风而去，正中慕凌的胸口。
猝不及防之下的慕凌朝后退了几步，他面色铁青，硬生生的站了半响，才将到了心口的怒焰压了下去。
现在他是有求于人，所以，他忍！
“爹！”慕欢死死的攥着拳头，“南弦对你动手，风如倾又伤了我，这件事应该让他们给一个交代！”
“你住嘴！”
慕凌眉头轻皱，这女儿什么时候也变得和慕熙一样不够聪明了？连形势都认不清楚。
如果风如倾只是风云府的大小姐也就罢了，她还是第一楼的楼主，如今他必须依靠风如倾，才能治好不举之症！
慕欢被慕凌当众怒斥，脸色雪白，更是浮上了薄怒。
“欢儿。”
陈轻嫣急忙拉了拉慕欢的手，摇了摇头：“你爹有难言之隐。”
可不是吗？不举之症，便是难言之隐。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找海荣大师想过办法。
只是用了另一番说辞，说是慕凌有个兄弟被人下了药造成不举，而海荣大师一下子就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那药是何物。
同样也说了，若要解此症，仅有金龙之血才能够治愈。
奈何金龙在这世上乃是传说之物，根本不存在，所以，慕凌才一直把目光放在第一楼上。
可为什么偏偏是风如倾？
为什么偏偏第一楼的楼主是她！
当年她就被素衣压了一头，后来慕熙又被她的儿子压了一头，到最后，便是连儿媳妇都比不过？
陈轻嫣的心狠狠的揪住了，她的眸中闪过一道阴霾，却一闪既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弦儿。”
慕凌的语气都温和了许多：“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罢了，你……”
“不好意思，”风如倾扬了扬唇，“我们家国师有洁癖，不喜欢任何人靠他太近，你最好还是别靠近他，当然，我不会让国师动手杀了你，不会让他背负任何骂名，但你若是你再敢靠近他一步，我会杀了你！”
没等慕凌开口，慕熙便冷着一张阴柔的脸，阴森森的问道：“你有什么本事杀我父亲？”
风如倾笑了。
“凤兰，把灵酒拿出来。”
她在离开之前，往第一楼送了一批灵酒打算出售。
当然，后果是这些灵酒未曾能出售，而是被第一楼内的这些护法长老统统收购了。
凤兰听到风如倾这话之后，毫不吝啬的把不久前刚才风如倾手中买下的灵酒拿了出来，毕恭毕敬的放到了她的面前。
哗！
风如倾打开酒坛子，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眼中带着垂涎的光芒。
“这样的灵酒，第一楼内要多少有多少，”风如倾淡笑着勾唇，“如果我说，我想要慕家覆灭，不但愿意拿出这些灵酒送给在座的各位，更愿意为每个势力提供十滴灵水，不知道在座有多少愿意？”
灵酒与灵水的诱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神荡漾，目光全都落在了慕凌的脸上。
便连秦立亦是忘记了盟约，扫了眼慕凌。
“我不爱喝酒，不过……”顾始眯起双眸，笑眯眯的，“小倾姑娘，你真的愿意提供十滴灵水？”
“当真。”
灵水她要多少有多少，可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出来，所以，她才吝啬的只拿出十滴。
但十滴灵水，足矣让一名强者突破！
顾始抚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府主府内的玄武者也有不少，一人一滴，至少……能再造出十个强者。
嗯，这灵水的代价，也值了！
“风姑娘，我愿意出手，但我想要十坛子的美酒，一坛子完全不够喝啊。”
“我也愿意，不过风姑娘，这慕欢的师父是海荣大师，和海荣大师作对的代价有点高，我需要逃命的本钱，要不你再多给几滴灵水？”
顾始的率先开口，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忘却了恐惧，纷纷表露自己的内心。
有些人甚至借此开始讨价还价。
不管风如倾是否答应，可这都给了慕家一个答案，只要风如倾愿意，有大把的人愿意为她出手！
海荣大师在强又怎样？
他们不还有顾始在前面冲锋陷阵？再说了，风如倾是第一楼的楼主，第一楼又是灵神门在撑腰。
天神府加上灵神门这两大势力，还胜不过一个海荣不成？
慕凌的脸色难看，他皮笑肉不笑的讪笑了两声：“风姑娘，我们之前有些误会，当初是因为寒风情报有误，才造成了如此多的误会。”
早知道风如倾的身份，即便她已经嫁过人，他也不会反对。
顾一一与唐隐都退了婚。
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秦妃儿。
可秦妃儿如何与风如倾相比？她顶多只能当个妾，这正妻的位子，还是得留给风如倾！
“误会？”素衣淡笑着站起身，“你派人去给倾儿下毒，为了让她无法生育？最后还把这件事推给南弦？想要造成他们之间的误会？”
慕凌的脸色一僵，当众被说出了这件事来，让他不由得有些难堪。
“大哥！”慕清胤面容清贵，目光震惊，“你连这种事，你也做的出来？”
不同意南弦娶风姑娘，便让人下毒？想要造成她无法生育？
以前的慕凌，顶多是愚蠢罢了，何时开始，他如此恶毒，不折手段？
“呵呵，”顾始冷笑两声，“今天还真是看了一场好戏，给人下毒，还说是一场误会？慕少主，你这手段……还真够狠的啊。”
此时此刻，慕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他的脸上并无羞愧，只感觉到难堪。
他并未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
只恨当初为何不隐秘一些，以至于被这些人给发现了。
“素衣姐姐，”陈轻嫣轻笑着上前，“你可能有些误会了，我相信凌哥的人品，他不会做这种事，再者，今天是老爷子的寿辰，素衣姐姐何必毁了老爷子的寿宴？”
慕凌的目光落在了陈轻嫣的脸上，薄唇轻抿起。
他去下毒的事情，并未告诉轻嫣，可轻嫣……却是如此的深信着他？
这让他……情何以堪？
素衣淡然的笑了：“来之前，我就说过，今天是老爷子的寿辰，我也不想看到慕家见血，若非是你一直咄咄逼人，会如此？”
陈轻嫣的脸色一白：“我……我没有……”
“老爷子，”素衣转头，看向身旁正望着灵酒流口水的老爷子，叹息了一声，“今日把你的寿宴搞的如此，还请老爷子能够原谅我，我今天来，确实是想要为我，为南弦，为倾儿讨一个公道！”
老爷子咽了口唾沫：“我想喝酒。”
素衣无奈的笑了笑，抬头看向风如倾。
风如倾手一扬，就将灵酒端了起来，放在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眉开眼笑：“有酒什么都好说，你们想怎么打慕凌和陈轻嫣就怎么打，反正想打他们的不只是你们，我都想打死这群混账！”
对于他而言，有酒喝，有肉吃就够了。
反正他也看慕凌和陈轻嫣不顺眼，素衣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
“南弦，”风如倾笑吟吟的挽住了南弦的胳膊，“看在老爷子寿辰的份上，我们就别在寿宴上和他们算账。”、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慕家这些年欠了素衣和南弦的，她会一一的和他们算清楚！
“好。”
南弦冷淡的目光从慕凌身上掠过，再落向风如倾的刹那间，变得温和似水。
对于这慕家……南弦的感情向来淡薄。
不喜，不怒，不怨，不恨。
如果不是慕凌把主意打到风如倾的身上……
如果不是慕凌妄想给风如倾下毒。
他也不会起了杀心！
南弦下意识的握住了风如倾的手，紧紧的，不愿松开。
这一生，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无论是谁，都绝不行！
“妃儿。”
望着那牵着手走向宴席台的两人之后，温雨担忧的望向站在一旁的秦妃儿。
自从风如倾出现之后，秦妃儿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的目光中满是悲凉孤寂，让人心疼。
“娘，”秦妃儿苦笑一声，“可能我这一生，都只能如此了。”
可她又不甘心！
爱上一个人太容易，放下一个人，又很难。
年幼时，她曾经见过南弦，那会儿的南弦，兴许连她是谁都不清楚。
长大后她是从画像上见到这个男子，一眼就落了心。
当得知慕凌为了南弦来秦家的目的之后，没有人知道她澎湃的心情。
那一刻，她以为……她可以嫁给他了。
即便……只是当妾。
为了进入慕家，她放弃了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从一开始抵挡与秦宸的鲜血为药引，到最后的接纳。
这一切，都是为了南弦……
可终究，她的心，还是被伤了。
温雨心疼的抓住了秦妃儿的手，她就这一个女儿，怎可能不担心她？
“你放心，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
没有人可以和她的女儿抢男人！
若有……她不介意，让她再也不存在！
“没用的。”
秦妃儿摇头苦笑。
她是风云府的大小姐，还是第一楼的楼主。
就连慕凌的态度都改变了。
那她……还能做些什么才能挽回？
风如倾如此厌恶着她，肯定不会允许她为妾！
温雨眼眸微沉，满眸阴霾。
但凡是人，都有弱点，而风如倾与秦宸关系如此之好，那么秦宸，便是她的弱点！
为了女儿，她可以不折手段！
“倾儿，你和南弦来我身边坐。”
素衣淡定优雅的为面前的杯子斟满茶水，她举起了杯子，微微一笑，没有任何征兆的，她将杯子狠狠的砸在了慕凌的面前。
滚烫的茶水翻了出来，慕凌慌忙用手阻挡，茶水还是溅到了他的身上。
“慕凌，若是你敢打倾儿的主意，那这杯子的下场……就是你慕家！”
慕凌的脸色一青，他不怪素衣把南弦放在第一位，毕竟南弦是她的儿子，她最爱的人是南弦实属正常。
可为何，就连后来的风如倾，都能让素衣这般维护，不惜几次和他作对？
“素衣，”慕凌亦是分得清形势的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满，尽量让语气温和，“只要你能回来，你若想要让她嫁给南弦也无妨，前提之下，你必须回来。”
素衣淡笑了一声：“我这次既然已经选择了回来，就没打算在一走了之，你们这些人，以为我多年不归，就可以变本加厉的欺负南弦与倾儿，我这个当母亲的，怎能对他们坐视不管？”
是的，她这次回来，便没打算一走了之！
之所以之前一直隐忍不发，全都是为了老爷子的寿辰罢了，她不想让老爷子的寿辰没有办法举办下去。
可偏偏……这些人连最后的清净都不给她！
“风姑娘，这些灵酒……”
宴会厅内。
风如倾刚向着素衣走去，便听到身旁传来一道声音，她微微侧目，望向说这话的中年男人，轻笑着道：“罗莉，之前我让你记的名单，可有将那些帮衬着慕家的人记下来？”
罗莉拼命的点头：“刚才有几个人在暗地里说三道四，我已经记下来了，还有一些人……他们的表情不太好，太过于鄙视，哦，对了，还有些人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你，我全都记住了。”
“嗯，那你记好了，这些人日后不再我们灵酒提供的名单之内。”
中年男子的笑容陡然僵硬在了唇角。
这小丫头，还真是记仇。
但灵酒又太诱人，几次都让他忍不住的将视线转过去。
不时的，宴会厅内四处传来了咽口水的声音。
忽然，一道声音从夜色下传来，打破了慕家此刻的沉寂。
这声音，更如落在湖水里的石子，泛起了波澜。
“海荣大师，前来为家主生辰祝贺！”
海荣大师！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似惊雷炸响，炸的慕凌脸色苍白，目光中带着慌乱与愤怒。
他慌乱是为了海荣大师的突然前来，愤怒是针对慕欢。
慕欢明明说过，海荣大师已经离开了天神城，为何他还会来老爷子的寿辰？
“我不知道。”慕欢注意到慕凌的神色，她的目光中倒是没有任何的紧张，平静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迟早是会被师父知道的。
只可惜场合不对而已。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也能让父亲明白，她会被海荣大师收为徒弟，靠的是自己的成就与努力，与素衣毫无关系！
“今天的慕家很热闹啊，哈哈哈。”
海荣大师爽朗的笑了起来，大步从夜色下走去。
他一袭灰色长袍，仙风道骨，慈眉善目，始终都是笑眯眯的，无法从他的脸上看清楚任何的情绪。
无数的惊喜，激动，惊慌呈现在那些宾客们的脸上。
惊喜与激动，自然是为了能接触海荣大师这个人。
至于惊慌……
刚才他们为了灵酒打算对慕家动手，该不会海荣大师知道这件事之后，来找他们算账的？
风如倾的背后是天神府与灵神门没错！但是，现在的灵神门也就只有第一楼的人在此！
光是一个顾始……应该不足矣让海荣大师退缩。
顶多，也只是战个平手而已。
可他们呢？
他们又不是海荣的对手，万一海荣一怒之下把他们解决了，他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海荣大师，我是吴家的吴林。”
宴席上，青袍男人站起身，谄媚的道：“我久仰海荣大师的大名，今日有幸能见到，实属我的庆幸，对了，刚才这女人用灵酒逼迫我对慕家动手，不是我的本意，是她逼迫的，海荣大师一定要明察秋毫。”
不管是什么时候，又不管在什么地方，总归会有一些墙头草的存在。
形势往哪方倒，便是往哪方靠。
凤兰眼眸眯起，冷眸扫向青袍男人：“你怕这个老头，就不怕我们第一楼？”
青袍男人脸色一僵，得罪第一楼的事情，他确实没有多考虑。
他只知道，现在若是不撇清关系，他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又有一些人站了出来，全都将责任推给了风如倾，俨然没有发现慕凌夫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毫无见到海荣的激动。
他们刚才愿意受到灵酒的诱惑，不但是因为有天神府与灵神门的原因，更是因为……他们得手后能够迅疾的离开，即使海荣再强，当时如此多人，他也不会知道是谁出的手。
可现在不行。
海荣是为了慕家而来，这种时候得罪慕家，明显是不明智的行为。
海荣单手负背，不为所动。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笑眯眯的看着慕凌：“慕凌，我来参加老爷子的生辰，你不高兴吗？”
慕凌回过神来，他干咳了两声，勉强的一笑：“怎会？只是我听慕欢说，海荣大师你已经离开了，如今你能出现，真的是在我意料之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欢儿，你去带你师父入座。”
“是。”
慕欢微笑着上前，伸手便要搀扶海荣：“师父，我带你入席。”
望着慕欢伸过来的手，海荣不动声色的侧身躲过，他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慕欢，从她的身侧而过，向着风如倾走了过去。
慕欢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她的手还伸在半空之中，只觉得一股冰凉的空气袭来，让她的身子僵硬。
她机械般的转过了头，随即便看到，她最信赖的师父已经站在了素衣的面前。
“我今日，是为了老爷子的生辰而来，也是有一件事，我要当众宣布。”
他仅是看了眼素衣，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慕凌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看来是过去了太多年，海荣忘却了素衣的长相，并没有把她认出来。
素衣又与老爷子在一起……
所以，他是理所当然的以为海荣的话是对老爷子所说。
“海荣大师，你有什么事大可说出来。”
“好，”海荣的目光扫过慕凌，再看向在座的众人，“这些年，你们都知道我是欢儿的师父，我也知道，在场的许多人，都是因为听说我在慕家，方才会来参加这场寿宴。”
这话若是换成任何人说，都会给人一种极其不要脸的感觉。
奈何，说这话的人是海荣。
海荣有这个资本！当初在他手中解决的疑难杂症，不知道有多少。
更有无数的强者，被他救治过！
当然，那是当年，后来海荣再也不愿意为人治病，而原因，也无人清楚。
他更从未收过徒弟，慕欢是第一个，亦是最后一个！
“所以，我今日，便要向整个天下宣布，我海荣自此后，与慕家再无关系，慕欢也再非我的弟子！”
老者的话就如惊雷砸下，轰的一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让众人的心脏都有些颤抖。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海荣要当众宣布把慕欢逐出师门？
“师父！”慕欢脸色苍白，娇躯颤抖，她高傲的眉目蕴含着悲伤，泪水横流，“师父，我做错了什么了吗？你要把我逐出师门？我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差一点，因为慕欢那伤心欲绝的模样，海荣便要心软了。
可他很快，就让心坚定了下来。
他给过慕欢最后一次机会！
如若前几日，在客栈内，欢儿如实把所有话告诉他。
也许，他还能原谅她。
可现在已经太晚了，欢儿的心思太过深沉，他不愿意让自己的一世的声明，全都被毁了！
“海荣大师，”陈轻嫣的情绪有些激动，急忙走到了海荣的面前，“欢儿一直很乖巧听话，她这次是犯了什么错，让大师您如此动怒？你说出来，你若说出来的话，我们一定会让欢儿改正错误。”
海荣的笑容缓缓消失了，淡漠的目光扫了眼陈轻嫣：“犯了什么错，你们慕家不清楚不成？你们把我海荣当个傻子，欺骗了我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现在还问我她犯了什么错？”
陈轻嫣身子一个颤抖，海荣大师终究还是认出了素衣。
可为何……为何他什么都没有问，就已经确定慕家在说谎？
突然之间，陈轻嫣的心底生出了一个答案，亦是令她浑身冰凉。
在此之前，海荣大师肯定和素衣已经见过面。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便知道了素衣的身份……
陈轻嫣死死的咬着嘴唇，轻闭上了双眸，脸色苍白，显得更为弱不禁风。
慕凌也明白了一切。
他知道，所有的解释在这一刻都是无力的，如今更是后悔当时为何要让慕欢把海荣带回来。
海荣不但没能治好老爷子的病症，更是……让慕家所有的谎言都被揭穿。
这一下，慕家算是彻底的失去了他。
陡然，慕凌的眼睛亮了一下。
不，慕家不会失去海荣！只要素衣愿意原谅他，海荣必然也能原谅！
“海荣大师，”顾始微笑着站了起来，凌厉的眸子扫向了那些沉默不语的慕家众人，“我能否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也是在场当中，其他人想要追问的。
尤其是刚才那群竭力和风如倾撇清关系之人，他们更想要明白海荣和慕家出了什么状况。
“二十多年前，我有一株灵药即将枯萎，当时是素衣少夫人给了我一滴金色血液，帮我救了那株灵药，”海荣淡笑着道，“当初我与她交谈之后，一见如故，便成了忘年之交。”
“后来，她每隔几个月，就会来我的山上居住几天，与我共同探讨医术，并且还帮我解决了一些难题，我欠了她人情，也许诺过她一个条件。”
海荣大师隐居山中，很少会离开。
而素衣的性格又讨他喜欢，再加上多年来的孤单，好不容易有个丫头能来陪伴他几日，还能与他探讨医术，他自是欢喜，打心眼里把她当成了女儿看待。
可后来，素衣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那一日，慕凌带着慕欢来找我，以素衣欠我的人情为要求，让我收慕欢为弟子，可笑的是，我和素衣认识了那么久，我也没想过问一下她的名字，我一直以为慕凌和她，是兄妹！”
“直到我下山之后，见到了陈轻嫣，陈轻嫣一口一声姐姐，如若是为兄妹，陈轻嫣自然不会喊素衣为姐姐，再我的追问下，陈轻嫣与慕凌说素衣是素衣的远房表姐。”
“哈哈哈，好一个可笑的远房表姐！老夫从不知当年的丫头便是慕家少夫人，一个小妾赶走了正牌夫人，并且还欺骗与我，用我欠素衣的人情，来为她的女儿谋前程？”
人群沉寂，了却无声。
海荣的这些话，太出乎与意料了，竟是比戏剧还要精彩！
或许在今夜之前，所有人都认为陈轻嫣虽为小妾，但她懂事温柔，也愿意将夫君的儿子视如己出，品性善良，贤惠持家。
多年来如一日，无怨无悔的照顾老爷子，任打任骂，不吭一声。
可现在……他们听到的这惊天大爆料，足矣洗刷所有人的三观，震惊的无法自拔！
慕凌与陈轻嫣这两人的无耻，已经超越了极限。
他们竟是利用他人欠素衣的人情，为慕欢谋划了一个前程？
慕欢再好，也只是一个小妾的女儿啊。
慕凌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难怪慕少夫人和南弦当年义无反顾的离开了慕家，这心偏的也太狠了！
这一刻的陈轻嫣，感觉自己像是被众人的目光扒光了似得，浑身赤裸裸的，很是难堪。
“凌哥……”她无助而恐慌的望向慕凌。
慕凌如今也在思考着该如何解决这次的问题，如何还能理会的了陈轻嫣？
而慕凌此次的漠视，让陈轻嫣的身子都如坠入了冰谷，遍体发凉。
“呵呵，”顾始轻蔑的一笑，“原来慕家竟是如此的无耻，今日前来，真是大开眼界了。”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慕清胤也没有想到，他的兄长会做到这种程度。
为了一个小妾，就如此的对待素衣？他当真不会问心有愧？
“师父！”
慕欢的声音带着悲痛，向着海荣扑了过去，泪水肆意流淌，遍布着她的容颜：“这件事都是我父母所为，我毫不知情！你为何为此就要把我逐出师门？”
更让慕欢不理解的是，难道真如父母所说，她和师父多年来相处的师徒情谊，还比不上一个南素衣？
“而且，你怎可能为了她就收我为徒？明明就是我的天份……”
“够了！”海荣面色冷沉，厉喝了一声，“慕欢，我给过你机会，你忘记了前几日你是如何回答我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脚步向后退了几步。
陈轻嫣眼睛一亮，她一咬牙，说道，“海荣大师，千错万错都是我和凌哥的错，欢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如何，都必须先保下欢儿。
海荣和她多年相处，不可能一丁点儿感情都没有，只要把慕欢从这件事上摘除，她便能够依旧当海荣的弟子。
海荣失望的摇了摇头：“慕欢千方百计的不想让我和素衣见面，你以为我感觉不出来？陈轻嫣，我没有蠢到如此程度！”
“何况，我当日为何要收慕欢为徒？你们不明白？没有素衣，我根本不会收弟子。”
陈轻嫣身体僵硬，放在两边的拳头悄然握住。
唯有如此，她才能够……压住内心的嫉恨。
她嫉妒南素衣。
凭什么她什么都没有付出，就能让如此多的人对她真心相待？
老爷子如此，慕清胤如此，便是海荣都是如此。
相反，她付出了如此多，还是没有办法将南素衣完全取代。
“师父，”慕欢哭着扑到在了海荣的脚边，凄惨可怜，“你别丢下我，我以后真的会听你的话，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会好好修炼，努力学习医术，不会给你丢脸。”
面子尊严，她全都不要了。
她只知道，她不能让海荣离开——
这是她的师父啊，多年下来，她都已经对师父有了依赖，不是父亲，却胜亲父，可师父却义无反顾的就将她抛弃。
再者，如今的慕家，离不开师父！
秦妃儿僵硬的站在不远之处。
在今夜以前，慕欢还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一瞬间，她就变得如此的卑微可怜。
她的目光缓缓抬头，落在了素衣的身上。
这一刻，她的心里被后悔内疚所充斥着。
如果……在与素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没有针对风如倾，是否结局也就不一样了？
素衣肯定会对她有好感，继而让她成为南弦的女人。
即便……南弦是看中美色的登徒子，那她……只要能嫁给他，秦家就能与海荣搭上关系。
也许……海荣有办法治疗她的病症，就不再需要宸儿为她提供药引了。
况且这海荣是与顾始同一个实力的强者，有了他之后，秦家亦能与府主府平起平坐，父亲也不会再因府主府的压迫劳心劳神。
突兀的，秦妃儿的目光落在了风如倾的脸庞之上，美眸中轻闪过一抹光芒，她下意识的咬了咬唇。
若是风如倾愿意原谅她……或许，素衣也就不会再无法接受她。
……
安静下来的宴会厅内，只有慕欢哭泣的声音。
海荣的目光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面前的慕欢：“你再好好修炼，也不过是如此，你一直将自己的实力当成你的骄傲，殊不知，天下天才太多了，我当初信了你爹娘的鬼话，把我的灵药全部用来栽培你，你才有现在的实力。”
慕欢停止了哭泣，她抬起了头，怔怔的凝望着面前这张苍老的脸。
“师父……”
“别喊我师父！”海荣冷笑一声，“这些年为了你，我浪费的灵药可还少？换成在场任何一个年轻人，估计早就不是你现在的这种实力，可笑的是，你还敢在外自称是天才！”
慕家的这两个，都是废物！
慕欢运气比慕熙好，有了他的栽培，他将所有的灵药都拿来栽培了慕欢，才让她有现在的实力。
慕熙虽然也有慕家的栽培，陈轻嫣砸在他身上的灵药也数不胜数。
可是……慕欢拥有的，是他的灵药库，是当年无数强者赠送给他的灵药，其中不乏高阶的存在。
无数灵药的堆积，才有了她现在的实力，她这样的天赋，算什么天才？
“不，不是的，”慕欢摇了摇头，向后挪动了几步，“师父，不是这样的，我明明天赋很好，很多人都是这样夸赞过我。”
比起师父要将她逐出师门，便是她最亲爱的师父，否决了她所有的努力和成就！
可笑的是，还把她现在的实力推到灵药之上？
她不是慕熙！她拥有的是她靠自己努力得到的，素衣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人能否认她的努力！
海荣摇了摇头，和慕欢说再多的也说不通，他干脆不再多言，转头看向素衣。
“慕欢拥有的东西，全是我给她带来，今天，我就全然收回来，素衣丫头，我如此处理你可还满意？”
素衣的表情带着无奈：“我已非当日的小丫头了，我现在也已经是个母亲，很快就是外婆，你别再称呼我为什么丫头，这让我情何以堪？”
“哈哈哈，素衣，你的眼光当真是极好，小倾丫头不但天赋卓越，这性子也是讨人喜欢，更别说医术了，我感觉，若是有人能治好老爷子，必定非这丫头莫属。”
慕欢的脸色更加难看。
哪怕是今夜之前，师父也从未夸赞过她天赋卓越，现在却这般的夸奖风如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