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欢欢走进去,在他身后相距一米多的距离停下,“我今天回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慕振霖听见声音才转过身来看了她两眼,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向慕欢欢招了招手,“过来坐。”
慕欢欢愣了下,在她的记忆中,她跟慕振霖要么谁都不跟谁说话,要么就吵得不可开交,慕振霖声音大,跟她吵架的时候,吼的整个屋子都感觉跟着在震动。
刚从那简单的“三个字”,却是她从没有听过的语气,平和甚至……隐约感到一丝亲切。
她走过去,在慕振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组茶具上,她感觉得到慕振霖在看着她,这种眼神跟以前看她或嫌恶或愤怒的眼神,也有很大的不一样。
慕振霖收回视线,给自己在茶杯里沏上茶,喝了一口才道:“最近跟时焕处的怎么样?”
慕欢欢听他提起时焕,才回过神想起今天过来见慕振霖的目的,听他闲聊般的问道,想了几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这几个月来,她跟时焕的关系好像……挺复杂的。
她和慕振霖之前父女关系不睦,她也不适应跟慕振霖说这些事情。
慕振霖看她沉默着,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皱眉声音冷沉道:“他对你不好吗?”
慕欢欢淡淡道,“没有。”
时焕对她确实没有不好,男女间的关系又岂是好与不好能够概括。
慕振霖抿了口茶,又问:“我之前让你箫姨叫你回来,就是想问问你,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慕欢欢淡然的看着他。
慕振霖:“你怀着时焕的孩子,既然你们现在也在一起,难道要等到肚子大了,或者孩子生下来才决定办婚礼吗?”
慕欢欢怔忪,沉默了几秒,抿唇道:“这是我的事情,就不劳慕董费心了。”
慕振霖不满的扫了她一眼,“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慕振霖的女儿,你以为说句断绝关系就真的能断?你的婚姻大事,我不费心,还能让谁费心?”
这句话慕振霖说的很是生硬,慕欢欢也听出来了,慕振霖控制着情绪,若是按照以往,刚才她那句话已经激怒了他。
慕欢欢睫毛翕动了两下,轻笑着说道:“慕董,你之前不是坚决反对我跟时焕来往吗?为什么突然又这么急切的盼着我嫁给他?”
慕振霖被她的话问的一顿,慕欢欢弯着唇看着他,声音中夹杂着几分讽刺的说:“该不是时焕许了你什么好处,所以慕董才买女心切吧?”
慕振霖被慕欢欢这话彻底的激怒,瞪着眼睛看着她,胸口起伏剧烈,两腮的肉也在跟着抖动。
“慕欢欢,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唯利是图吗?”慕振霖怒不可遏的说道。
慕欢欢面色顿了下,别开眼,不咸不淡道:“我没这么说。”
慕振霖重重的哼了声,手中的茶杯随手就扔在茶盘上,起身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慕欢欢道:“你没这么说,你敢说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没错,我就是唯利是图,我就是拿了时焕的好处,把你给买了!”慕振霖怒视着她,“我把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养这么大,不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吗?”
慕欢欢面色闪过一丝难堪,她站起身,声音冷锐的问道:“你是不是也许给了时焕什么好处?”
慕振霖欲脱口而出的话突然戛然而止,他沉沉的看了一会儿慕欢欢,“你在套我话?”
慕欢欢没否认,不紧不慢说道:“上次你跟时焕在书房谈过之后,他把我带走,你没有阻拦不说,这段时间也没干涉我跟他在一起。但在那之前,你可是坚决反对我跟时焕在一起。听箫姨说,前段时间时焕去慕亚找你了?”
“我今天回来,想知道,你们究竟达成了什么条件!”
慕振霖揣摩了一番她的话,很容易就明白过来,她介意的不是他是不是从时焕那里拿了什么好处,而是介意时焕是不是从他这里拿了什么。
慕振霖笑了两声:“顾析寒凭借你的关系从慕亚拿项目,你不是完全不介意吗?怎么到了时焕这儿就不高兴了?”
她没说话,视线却刻意的避开了慕振霖。
慕振霖重新给自己沏了杯茶,“以前我说你跟你母亲一个德行,其实是我说错了。你母亲做事可从来不像你这么畏畏缩缩。”
慕欢欢听不出这话,他是在夸奖林淑清,还是在讽刺林淑清。
片刻后,慕振霖才重新开口道:“以前是我小看了时焕,你看人的眼光还是有进步。他想娶我的女儿,总不能两手空空说娶就娶吧?不过,他并没有开口从我这里要任何东西。”
“上次他来慕亚找我,是为了约我跟时老爷子见面的事情,谈你们的婚事。”慕振霖顿了下,又说:“我让你箫姨叫你回来,就是想问下你的意见。”
慕欢欢呆愣了好一阵,脑子乱糟糟的,他问:“他是哪天去慕亚找你的?”
慕振霖想了想,“具体哪天我想不起来了,但有好一段时间了。”
最后,慕欢欢还是没留在慕亚用晚餐,从书房出来后,跟箫蕴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外面天际已经黑了,慕欢欢坐在车上许久才缓缓启动车子,回到天誉的时候差不多七点半了。
客厅亮着一盏小灯,厨房的灯亮着,有烟火气息从帘子后面蔓延出来。
她这才想起,徐姐今天好像没跟她发消息问她多久回来。
慕欢欢换好些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往厨房走去,掀开帘子一看,才发现做饭的并不是徐姐,而是时焕。
“徐姐呢?”慕欢欢淡声问道。
慕欢欢看着他的动作,才发现好像比起上次看他做饭的样子有很大的进步。
时焕看了她一眼,目光倏然停了几秒,接着才继续拿着木铲翻着菜,“今天周五,我让她回去住了。”
慕欢欢挑了下眉,“我才是雇主,谁让你擅自决定的?”
“我是雇主的男人,难道不能决定吗?”时焕冲她眨了下眼睛。
慕欢欢盯着他看了两眼,时焕邪笑道:“怎么,沉迷你男人英俊帅气的长相无法自拔了?”慕欢欢忽地笑了,过了会儿,她问:“你去慕亚找我爸是哪天?”
时焕停顿了两秒,“……去御林别墅的前一天。”
想到御林别墅发生的时候,慕欢欢多少还是有些不快,但那时候,时焕在她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在暗自准备他们结婚的事情了。
慕欢欢没再说什么,去了客厅,时焕做好饭菜端出来,慕欢欢才走到餐桌边,菜的卖相看起来勉强,味道还不错。
吃完,慕欢欢自觉地收了碗筷准备拿到厨房去洗,几个碗碟在水槽碰撞,水龙头的水哗哗的落在碗碟上,慕欢欢看着窗外轻轻的叹了口气。
身后突然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腰部也跟着被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圈住,时焕下巴搭在慕欢欢的肩窝上。
慕欢欢肩膀动了下,“洗碗呢,一边去。”
时焕非但没一边去,反而抱的更紧,“宝贝儿,以后头发留长一点吧,你留长发更好看。”
慕欢欢停下动作,偏眸睨了他一眼,“不留。”
“为什么?”
“长发麻烦。”不仅洗起来麻烦,吹干更麻烦。
话是这么说,等几个月后,慕欢欢看着又及背的头发,想起某个男人说过的话,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晚上,慕欢欢洗完澡出来,门缝下,客厅的灯还亮着,也有动静传来,时焕还没走。
慕欢欢也猜到,时焕特地将徐姐支开,想必晚上是打算留下来过夜,慕欢欢看破了却没有说破。
昨晚时焕走了,她其实就有点后悔了,今天又从她父亲那里得知,时焕确实没有借助慕亚搬到时裕森和时熠父子的打算,所以心……软了。
现在她这种状态,有点类似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什么都不计较跟时焕在一起心里不舒坦,但要真的跟他断的干干净净,也做不到。
慕欢欢护肤完上床,拿起育儿百科心不在焉的翻了一阵,时不时又抬头扫一眼门缝下的光线,又过了一会儿,卧室门推开,时焕穿着墨色的睡衣,清清爽爽的走了进来。
慕欢欢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到了书上,时焕摸了摸鼻子上床,见慕欢欢仍旧没有反应,又往她身边挪了挪,直到最后,手臂隔着薄薄的睡衣圈在她的腰上。
“宝贝儿……”时焕的手从衣摆下方探入,顺着柔滑的肌肤在她仍旧纤细的腰部捣乱。
慕欢欢终于瞥了他一眼,“手拿开!”
时焕直接上手,从她手上拿掉书随手放在了他那边的床头柜上,时焕低下头去亲她,慕欢欢躲了下,时焕又凑了上来,慕欢欢顿了下,半推半就的跟他做了。
完事后,时焕抱着慕欢欢,“宝贝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慕欢欢闭着眼就快睡着了,突然听见他的声音,迷迷糊糊怔了下,慢慢清醒了过来。
“从前有个女人,因为商业联姻,她嫁给了一个不爱他的男人,没多久,她跟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后来突然有一天,她丈夫领回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他让女人的儿子叫领进来的那个男孩哥哥,女儿的儿子很蠢,尽然真的傻乎乎的叫了声哥哥。”
“从那以后,原本的一家三口,变成了一家五口,而原本的女主人也由一个变成了两个。对外,女人是男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对内,领进来的那个女人成了正牌夫人。”
“从那以后,女人的日子很不好过起来,每天不仅要亲眼看着丈夫和小三亲热,暗地里还被小三和小三的儿子欺负,不仅是她被欺负,她的儿子也跟着被欺负。”
“女人的儿子很蠢很没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小三和小三的儿子拳打脚踢,不仅不知道保护母亲,还胆小的躲在一边看着,等女人的丈夫,也就是他的父亲回来后,傻乎乎的跑去告状。”
“男人听他说后,小三和小三的儿子就开始了表演,一边委屈的哭一边收拾东西要走,男人顿时怒了,把女人拖进了杂物室!女儿的儿子在外面听着女人的惨叫声从杂物室传出来,他不停的拍打着门,不停的叫爸爸,小三和她的儿子就站在一边冷眼看着,骂他小杂种。”慕欢欢感觉到抱着她的身体隐隐在颤抖,圈着她的力道也在不断的收紧,“时焕,你不想说,就不要再说了。”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所说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而那个男人就是他父亲。
那个又蠢又没用的男孩就是他。
时焕沉着呼吸轻声道:“宝贝儿,别害怕,这只是个故事,又不是真的。”
接着,时焕又漫不经心的说着,好像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般。
最后故事中的女人,某次终于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和小三发生了争执,在那之前,由于女人刚遭受了男人的一顿暴打,被小三推下楼后,就再也没能清醒过来。
而男人和小三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将女人伪装成了车祸意外身亡。
女人就好像是监狱里的一个囚徒,她没有行动的自由,连出行都要经过小三的允许。
那天是女人儿子的生日,女人之所以会跟小三发生争执,是因为女人之前答应过儿子放学后要带他去游乐园。
“时焕!”慕欢欢转过身抱住他,哽咽道:“你别说了。”
时焕亲吻着她的头顶,“欢欢,你想了解我,我告诉你,但我不需要你同情和可怜,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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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焕亲吻着她的头顶,“欢欢,你想了解我,我告诉你,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怜,懂吗?”
她没有同情和可怜他,她只是……心疼而已。“欢欢,我是不是很没用?”时焕自嘲的笑道。
慕欢欢吸了口气,轻笑道:“嗯,是挺没用的,怎么能傻乎乎的被欺负呢?别人打你了,你就打回去啊,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家里不行,就挑外面,逮着机会往死里揍!竟然还叫小三的儿子哥哥,脑子秀逗了吧?”
“还是宝贝儿聪明。”时焕轻松笑道,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宝贝儿,你之前问过我还爱不爱秦伊。”
秦伊两个字传进耳朵里,慕欢欢所有的动作顿时都僵住了。
时焕自然感觉得到,他垂下眼眸捧着她的脸,四目相对,忍不住又亲了亲她,“我知道你介意这个,介意我在莫老爷子寿宴上救秦伊的事情。”
时焕小心翼翼的问道:“宝贝儿,给我点时间,你想要的,我统统给你!”
慕欢欢手指间瑟缩了两下,她垂着眼帘避开时焕的目光好一阵没说话,时焕抱紧她,“宝贝儿……”
慕欢欢冷不丁开口问道:“时焕,你真的杀过人吗?”
时焕沉默了几秒,淡淡应声道:“嗯。”
慕欢欢胸口被一团酸涩感堵得发胀,她心疼时焕,但也气的想把他踹得远远得,不想再看见他这张脸,更不想被他抱。
在时焕看不到得地方红了眼看,她咬牙切齿道:“时焕,你太欺负人了!”
时焕听出她声音中得浓重鼻音,什么都没解释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得抱着她。
慕欢欢在他怀里挣扎,挠他踹他咬他,都不为所动,反而把她越梏越紧。
最后慕欢欢累了,才消停下来。
后面的一段时间,慕欢欢躲不开他,也懒得费心思多,男人性趣上来,慕欢欢也当免费的牛郎,毕竟颜好身正技术佳,但情绪不好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的将所有脾气一股脑往时焕身上撒。
徐姐这几天几乎要颠覆认知了,她以前总觉得慕欢欢脾气特别好,最近才发现,这慕小姐不仅脾气不好,发起脾气来简直可怕。
手里不管拿着什么东西,一个不爽,就往时先生身上招呼。
这时先生才是真的脾气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还笑嘻嘻的捡起慕小姐砸的东西送到慕小姐面前,让她砸个高兴。
但是关起门来,半夜她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房间传来的羞死人的声音……
唉,现在的年轻人谈情说爱她是真的看不懂,难不成正是俗话说的那样,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相爱?
周二,星耀总裁办。
陆景郁坐在沙发上,一般呷着秘书泡的茶,一边看着时焕下颌脖子上的抓痕,啧啧道:“焕儿,你跟慕小姐玩得有点过火啊?”
时焕扫了他一眼,“有本事自己玩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懂。”
瞧着时焕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陆景郁哼了声,贱兮兮的笑道:“真看不出来,你原来还是个抖M呢,是不是在床上被慕小姐拿小皮鞭抽了?”
时焕显然心情很好,也不恼,“我乐意,你管老子的!”
别说慕欢欢拿小皮鞭抽他,就是滴蜡烛,特么的,他也乐意。
时焕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些危险,瞬间打住,然后又重新打开了一个文件夹,大概看了两眼,唰唰签下了大名。
“春天还没来呢,怎么到处都散发着爱情的腐臭味呢!”陆景郁感概道。
时焕抽空搭理了他一下,“解释一下‘到处’两个字的意思。”
陆景郁半躺在沙发上,“老莫最近也瞧上了一小姑娘,想方设法想把人给搞到手,手段恶劣之极!”
时焕愣了下,“噢?老莫藏得够深啊!”
“那不是,不声不响见色起意,设好了陷进就等小白兔傻乎乎往里面跳呢!”陆景郁鄙夷道。
时焕呵呵笑了,“你不是也有小姑娘陪吗?怎么,被甩了?”
“操,你觉得我会被甩?”提起这事儿,陆景郁就烦躁不已。
时焕看他一脸憋屈的样子,捅刀子道:“看来又被你母上大人给搅黄了!”
陆景郁抱怨道:“你说我妈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别人的母亲都盼着儿子娶妻生子,她倒好,盼着我出柜!!”
陆景郁的妈,确实是个奇葩,有一颗基腐的心,觉得她儿子长了这么好一张脸,不出柜实在太可惜了。
以前,还总想着把陆景郁,跟他们几个凑,后来见他们都没这方面意思,但凡见到周围长相不错的,就问人家要联系方式,然后发给陆景郁。
陆景郁陷在母亲的基腐情节中备受煎熬,但他爹陆局长,偏偏爱妻如命,唯妻是从,他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每次谈女朋友,他都还得偷偷摸摸的,不能被他妈给发现了。
连开个房在外面过夜都还得像个像样的理由。
当然,是有些夸张的成分,但也不能否认,他确实被他妈给弄得神经衰弱了。
奔三的男人,身边兄弟一个个恋爱谈的风生水起,他连个暖床女人都没有,像话吗?
陆景郁又喝了口闷茶,才说起正事儿:“对了,明天程又嘉可就从拘留所里出来了。”
时焕手里的钢笔在指间转了下,“警局那边没消息吗?”
陆景郁摇头,“焕儿,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再说了,就算程又嘉背后真的有什么人,凭程又嘉跟慕大小姐这么多年的朋友关系,也不可能害慕小姐!”时焕睨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陆景郁看他那表情,问:“难不成你知道些什么?”
时焕问:“不是让你查他大学的事情吗?查的怎么样了?”
陆景郁:“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大三的时候,请了差不多近两个月的假,据说是他父亲心脏病发作需要做手术,后来我让人查了,确实是这么回事。”
“心脏病手术也分好几种,他父亲做的哪一种?”时焕又道。
陆景郁想了想,“好像是换心手术。”
时焕冷嗤了一声,“你以为换心手术很简单很不是,世界上需要换心脏的那么多,你以为他父亲是有多幸运,刚巧心脏病发就找到了合适的供体。”
“再说,换心手术是笔不小的费用,若是有人免费捐赠还好,若是供体需要钱,那这个费用就更不好估计了。还有换心手术后需要终身服用抗排异的药物,哪一样不是钱。”
“你查到他们当时有借钱记录吗?”
陆景郁摇头,“程又嘉家里的并没有任何的债务。”
时焕像看傻逼一样看他,“没借钱,不仅家里有钱给程父换心脏,毕业后又有钱开酒吧,A市还有两套房子。他爹妈就算是不吃不喝几十年下来,也存不下这么多钱吧?”
陆景郁心虚,毕竟调查显示,程又嘉父母只是一个小小科员,所在的单位也不是什么油水多的。再则,程父程母,别人评价都是极老实的老好人,平时的做派也是极其节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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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郁梗着脖子狡辩道:“万一人家其实家底殷实,只是才不外露呢?又或者突然发了笔横财?就算程又嘉背后真的有什么人,无外乎就是找了个白富美或者富婆包养,那也没什么啊?我真不知道你瞎操那么多心干嘛?”
其实陆景郁心里也明白,前两者的可能几乎为零,后面一种也不太可能,毕竟这些年程又嘉身边真正关系亲密的女性朋友,也就只有慕欢欢和江橙。
只是他确实觉得没有必要太过谨小慎微,程又嘉跟慕欢欢这么多年的朋友,总不至于做些对慕欢欢不利的事情吧?
时焕鄙夷的睨了他一眼,“跟你这种猪脑子,真的没法沟通。”
时焕想的则和陆景郁完全不一样,像程又嘉这种疑点重重的情况,若是不能弄清楚,总觉得是个定时炸弹,难保哪天不会出什么问题。
慕欢欢租下天誉的时候,他就让人去地毯式的将整个房间查了一遍,虽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但每次走进那间房,总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时焕皱了下眉,又道:“程又嘉的事情继续查,而且要仔细,尤其是他父亲心脏病发作那段时间,别只盯着女性,关系亲密的男性一样得查。”
陆景郁一愣,捋了把头发,贱笑道:“焕儿,你该不会怀疑程又嘉其实是个同志吧?可是那小子,看起来不像有这方面癖好啊?”
时焕靠着椅背,双手交叉在腹前,淡淡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陆景郁耸了下肩,“行,我知道了,老子这么辛苦帮你查这儿查那儿得,年底了,记得多给我分点钱才是真得。”
时焕嗤笑:“你个孤家寡人,要那么多钱干嘛?我现在可是有媳妇儿女儿要养得男人!”
陆景郁手指着他点了点,“媳妇儿?慕欢欢的名字写在你户口本上了吗?谁知道到嘴巴的鸭子会不会飞了,瞧把你给的得瑟的!啧啧!”
时焕被戳了心窝子,冷哼道:“真像拿根针把你这张臭嘴给缝起来!”
陆景郁晃了晃身子,朝他咯咯咯的笑,时焕抓起桌上又一份文件就朝他砸了过去,陆景郁精准的接住了,吊儿郎当的拿起两份文件放在时焕的办公桌上,撑了下懒腰道:“焕儿,你就好好赚钱养老婆孩子吧,我先找个地方晒太阳睡睡觉!”
“赶紧滚!”
走前,陆景郁看着时焕贼笑道:“不过你也悠着点,别把身子骨给耗空了,到时候老婆孩子是别人的,家产也是别人的!”
说完,陆景郁一个溜烟迅速的跑了,身后传来文件夹掉在地上的声音。
……
第二天,程又嘉从拘留所里放出来,慕欢欢亲自开车过去接他,然后又特地在蜀楼定了位置给他接风洗尘。
虽然上次在蜀楼有些不愉快的记忆,但程又嘉这短时间在拘留所肯定吃不好,慕欢欢还是决定来了蜀楼,最地道的中餐馆。
程又嘉知道,慕欢欢是觉得在这次的事情上,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导致他被拘留了大半个月,酒吧也被查封短时间内无法营业。
但朋友间,他却不想慕欢欢过于见外。
慕欢欢最近饭量大了一些,但也习惯点到即止,吃的差不多了,就放下了筷子。
她拿了餐巾纸擦了下嘴上的油渍,“嘉嘉,这短时间你酒吧的损失我会让时焕给你足额的补上。”
程又嘉见她认真的模样,顿了顿,只能应下,若是这样能让她心里舒服点。
程又嘉喜欢吃鱼,一边挑着刺,一边问:“欢欢,你跟时焕和好了?”
上次在警察局慕欢欢说,嘉遇之所以会被临检,是因为她要跟时焕分手,让时焕不快,所以拿他开刀。
现在他就在拘留所里关了半个月,就被放出来了,他猜测,慕欢欢为了他,又跟时焕搅合到一块儿去了。
慕欢欢知道程又嘉问这话什么意思,她有些烦的勾了下头发,“嘉嘉,我现在跟时焕关系挺复杂的,既不是简单的男女关系,也做不到真的断的干干净净。”
程又嘉看着慕欢欢,认识她这么多年,极少看到她这么犹豫不决的样子,她向来想做什么想要什么,自己都清楚明了,拿得起放得下。
但现在,他看得出,她拿起了,但却做不到干净利落的放下。
过了会儿,慕欢欢烦躁的皱了下眉,然后自嘲的笑了笑,“嘉嘉,我好像……喜欢时焕。”
程又嘉愣住,看着慕欢欢眉宇间的迷雾散去,剩下的只有坦然。
“比我自己想象和以为的多得多。”慕欢欢自嘲的意味又深了些,“哪怕清楚他心里有其他女人,我还是想跟他继续走下去,直到再也走不动为止。”
程又嘉问:“你这样开心吗?”
慕欢欢抿了下唇,“不开心。但是时焕知道我不开心,他也不会放我走。既然这样,我不开心,我也会让他加倍的不开心。”
“不然,我得委屈死自己。凭什么啊?”
“……欢欢。”程又嘉有些无奈。
慕欢欢笑了笑,“我没事,毕竟我是喜欢他的,有不开心,自然也有开心。至少跟他在一起,我不会失眠,每晚能睡个好觉,这也算是一个好处不是?”
看她这样,程又嘉不知道该说什么,慕欢欢的性子向来如此,看似对一切都无所谓,实则,过于执拗。
慕欢欢想起什么,问:“嘉嘉,你和那个人还在一起吗?”
程又嘉脸色顿时落寞了下来,他靠着椅子仰头看着上方的横梁,“嗯。”
程又嘉笑道:“欢欢,说起来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了,你爱的人,心里有别的人,那个人也如是。”
“我对那个人来说,也就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身罢了。”慕欢欢想起那次在酒吧程又嘉接了个电话回来后的神情,和他现在的模样一对比,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大概真的是处境相同,所以能感同身受。
但程又嘉和那个人又不同。
她问:“嘉嘉,你就没想过离开那个人吗?”
这样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程又嘉也不过才二十三四岁,以后的人生还那么长,总不能和那样的人一直耗下去。
程又嘉嘴巴翕动了两下,喉咙发紧,离开,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
这么多年,最开始,是那个人把他拉进了深渊,离开那个人之后,他还能开始正常的生活吗?
程又嘉苦笑道:“欢欢,离不开的,离开那个人,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听他这么说,慕欢欢心里是震撼的,她看着程又嘉,看着这个大大咧咧的年轻男人,好看的脸上却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慕欢欢和程又嘉从蜀楼出来,外面阳光正好,她将程又嘉送回家,肉团子见他回来,一个飞扑进了程又嘉的怀里,在程又嘉脸上一边舔,一边喵喵的叫个不停。
程又嘉像抱儿子似的,也搂着肉团子不停的亲,“团子,想爸爸了是吧?爸爸也想死你了,来,跟爸爸啵一个!”
肉团子还真的把嘴巴凑到程又嘉撅起的嘴上亲了口。
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只猫亲热了好久,直到肉团子亲热够了,喵喵的从他怀里挣脱开,跳了下来,然后走到慕欢欢的脚边,两只爪子扒在慕欢欢的牛仔裤腿上,弓着猫身,仰头胖胖的脑子看着她,蹭啊蹭。
慕欢欢不解的看着程又嘉,程又嘉解释道:“看来这段时间你跟它相处的还不错,它以前只会在我裤腿上磨爪子的!”
慕欢欢忍不住黑线,所以她应该感到高兴吗?
可是她这裤子好几大千呢!就这么被这只肥猫给划拉坏了。
慕欢欢在程又嘉这里待了会儿,才开车离开,刚从程又嘉家里出来,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看了眼,她想也没想就直接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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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后,紧接着对方又拨了两个电话过来,慕欢欢挂掉,回了句:"我现在不想听见你的声音,滚!"
回完消息,慕欢欢手机调了静音,随手扔进了包里,她漫无目的的开了在街上晃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街边偌大的商场上,想了想,转动方向盘朝往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开去。
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的消遣方式就是疯狂的买买买,慕欢欢从商场的一楼各大国际大牌,从包包鞋子衣服到护肤品化妆品。哪怕现在她用不着,但是看着喜欢,她都一一的刷卡结账。
当然,她刷的这张卡并不是自己的,而是时焕前天晚上给她的,她没有矫情的拒绝,直接塞进了钱包里。
东西买多了,她手上提不住,她目光直直的朝远处站着的两个长相穿着都不起眼,但身影颇为高大健硕的男人看去。
两个男人瞧见慕欢欢在往他们这边看,下意识转身看向他出做掩饰,慕欢欢抿了下唇,径直走过去,"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男人愣了下。看慕欢欢的样子,也知道他们暴露了。
其中一个肤色较黑的国字脸男人说道:"我叫许强,他叫张勇。"慕欢欢点了下头,"辛苦了。"
两人连忙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
慕欢欢也没再客套,"我现在东西买的有点多,可能要麻烦你们帮我提一下!"
许强愣了下,目光落在慕欢欢的手上。反应过来,给张勇递了个眼色,二人连忙上前接过了慕欢欢手上的大包小包。
有人帮忙提东西,慕欢欢买起东西来更加毫不手软,一楼扫荡完,又去了二楼,二楼主要是大牌的女装,由于她大多衣服都还留在慕家,天誉这边有部分,但也不多,慕欢欢想到后面要穿,倒是认真的选了起来。
她刚试了条阔腿裤出来,导购羡慕的看着慕欢欢纤长的腿,赞不绝口,直说大多数人将这条九分阔腿裤穿出了十二分的效果,第一次见穿出七分效果的。
又说慕欢欢的腰特别细,一丝小肚子都没有。
慕欢欢当然没有全信,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腹部,最近好像分明大了一圈,她手贴上去摸了摸,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感觉腹部隐约有些动静。
导购又拿了件双面呢大衣给慕欢欢搭配,慕欢欢套上试了下,效果还不错,加上之前试穿已经定下的几套,导购脸都要笑烂了,二十几万呢,这个月的业绩够够了。
慕欢欢换回自己的衣服从试衣间出来,就见两个熟悉的面孔走了进来,慕欢欢的目光登时和秦伊撞到了一起。
买了一大推东西,心里刚刚舒服了些,可一见到秦伊和岑安这两人的脸,只觉得心情更加不爽起来。
岑安一看到慕欢欢,阴沉着脸就要上前,却被旁边的秦伊一把拉住。
"秦小姐。你来了?"刚才接待慕欢欢的导购笑眯眯的跑到了秦伊面前。
秦伊目光从慕欢欢脸上收回,"嗯,我过来取上次我定的那件衣服。"
"秦小姐,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拿。"
导购屁颠屁颠的跑进了库房。
"时太太,"慕欢欢笑了下,径直的走到秦伊面前,"过来买衣服呢?"
秦伊脸色僵了下,咬了咬唇,没说话。
一边的岑安自然直到秦伊为什么脸色难看,时太太,三个字,对秦伊来说是莫大的讽刺。
"慕欢欢,你这个贱人闭上你的臭嘴!"岑安厉声道。
慕欢欢挑了下眉,眼睛轻飘飘的从岑安脸上晃过,"时太太不会说话么,需要一只狗在旁边吠?"
"贱货,你骂谁是狗?"岑安大怒,激动的想要冲上前。
门口的许强张勇见状,疾步赶了进来,一把将岑安给推到了一边,看了眼秦伊,对岑安警告道:"再动手动脚,别怪我们不客气!"
秦伊扶住险些摔倒的岑安,柔和的眸子写满被欺负后的委屈,"慕小姐,你太过分了!"
导购拿着秦伊要的衣服过来,看到这种场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慕欢欢看上导购手上的米色大衣上,"这件衣服付钱了么?"
导购看了眼秦伊,"还没有。"
慕欢欢挽唇道:"既然如此,这件衣服我要了,一起结账。"
导购为难,"可是这件衣服是秦小姐定下的。"
虽然没给钱,但秦小姐也算是店里的老顾客了。每个季度都会来店里选上一两件。
秦伊脸色很难看,一双水雾般的眸子,阴着淡淡的怒意看着慕欢欢,而一边的岑安面部狰狞,挣开秦伊就直奔慕欢欢跟前,却被许强和张勇拦住。
她张牙舞爪的吼道:"慕欢欢你这个贱女人,是不是只要秦伊喜欢的东西你都要抢,抢了她心爱得男人不说,现在连一件她喜欢的衣服都要抢!贱货!臭婊子!"
岑安被张勇给拉了出去,秦伊抿着唇并没有阻拦,她淡淡的看着慕欢欢,无奈的轻笑道:"慕小姐,我哪里得罪你了么?你这样针对我?"
慕欢欢看着那张委屈可怜的脸,掀了掀嘴唇,"得没得罪我,你心里没数吗?"
秦伊表情疑惑:"我不明白。"
慕欢欢冷笑:"不明白?刚才你朋友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抢了你心爱的男人么?我记得你两年前就嫁人吧,我怎么就抢了你心爱的男人了?"
"难不成秦小姐都结婚了,还要霸占着前任不放么?"
秦伊皱着脸解释:"慕小姐,我想你误会了,那只是安安的意思,我没那么想过。"
慕欢欢轻笑出声,"秦小姐倒是撇的干干净净呢!"
秦伊顿了下,眼睛突然就红了,她哽声苦笑道:"我没想过介入你和阿焕之间,更没想过抢走他,我只是独自在心里喜欢他,这样慕小姐也不允许吗?"
慕欢欢看她这样突然觉得好没意思,她把气撒在秦伊身上算怎么回事。这种事的根本难道不是在时焕身上么?
慕欢欢对导购道:"这件衣服的码数不适合我,还是给秦小姐吧!"
导购松了口气。
慕欢欢又看向秦伊,淡声道:"这件衣服记我账上,算我送给秦小姐赔罪的!"
秦伊只是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她,咬着唇什么都没说。
慕欢欢对门口拉住岑安的张勇使了个眼色,张勇就放开了岑安,岑安又急冲冲的走了进来。母鸡护小鸡似的把秦伊保护在身后。
岑安又要出言不逊,秦伊及时喝止了她,"安安!"
慕欢欢没再看她们,去了柜台处结账,临走前,秦伊又忽然叫住了慕欢欢。
"慕小姐,听说……你怀孕了?"秦伊的目光落在慕欢欢的腹部,她的眼睛里有倾羡。
她既羡慕慕欢欢能做母亲,又羡慕慕欢欢孕育的是时焕的孩子。
上天可真不公平呢,她连续失去两个孩子,哪怕不是她心爱的男人的孩子,她还是想要做母亲。
可上天连这一点都要从她身上剥夺。
慕欢欢瞥见岑安眼底的森冷,下意识用手提包挡住了腹部,没有回答秦伊的话。迈开纤长的腿就往外面走去。
岑安看着慕欢欢的背景,拍着秦伊的肩膀,"伊伊,你别难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的。"
半响后,时焕挂了电话,从慕欢欢手里抽掉书,"听见了?"
慕欢欢手肘撑在沙发上,垂着眸子睨着他,"你觉得是老爷子只是想让你带我回去吃顿饭,抑或者想念重孙女这么简单,还是有其它什么目的?"
慕欢欢可没忘记昨天从工作室出来,时裕森已经找上了她,昨天她拒绝了时裕森的见面,今天时老爷子就安排了这场饭局,怎么想,都觉得不是这么巧合。
昨天的事情,想必许强已经跟时焕汇报过这事,她不信他心里没有丁点想法。
时焕又岂不知道慕欢欢话里的意思,但既然老爷子开了口。他也没道理开口拂了老爷子的心意,毕竟,从小到大若不是有老爷子护着,也没有今天的时焕了。
何况,就目前老爷子还是偏袒他的,慕欢欢怀的也是老爷子的重孙,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帮着时裕森和时熠来对付他。
另一方面,昨天时裕森的人突然找上慕欢欢,想必是已经按捺不住了,时裕森和时熠父子,时焕对他们了解还是颇深的。
时裕森一向不喜别人忤逆,时熠更是深的真传,慕欢欢一再拒绝,估计已经让他们心里很不满了,所以才有了老爷子这通电话。
他倒是不怕和时裕森、时熠彻底的撕破脸,但是慕欢欢和孩子的安危。他不能不顾,时裕森和时熠真的癫狂起来,就算他再三提防,也难保不会出问题。
既然时裕森、时熠相见,在老爷子和他的眼皮子底下见,总好过私下使出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毕竟正常人难以揣测禽兽般的人心里的扭曲程度。
他也想看看,这两父子想要使什么伎俩。
时焕侧过脸亲了下慕欢欢的腹部。"亲亲小宝贝儿,爸爸在呢!爸爸会好好保护你和妈妈的,别害怕!"
慕欢欢眉宇间微微染上温柔,她摸着时焕的耳朵捏了下,又用手指抚平他眉宇间微微隆起的褶皱,别看他无所谓的模样,她能想象时焕心里的煎熬
时裕森是时焕的父亲,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时裕森可以不顾父子之情,但时焕却无法做到不顾。
第二天,慕欢欢和时焕是下午六点的时候到的老宅。
时裕森、时熠、秦伊,以及时裕森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时熠的母亲唐玫都已经到了,一家人跟老爷子扯着家常,不时有笑声从屋里传来,很是其乐融融。
时焕牵着慕欢欢的手顿足在门外,他目光落在灯光明亮的客厅里,慕欢欢偏眸看着他年底映着光亮却依旧显得黯淡的眼眸,手指在他掌心刮了下。
若是时裕森是个好父亲,若是他母亲还在,现在客厅里的其乐融融都是属于他的。
时焕回过神,勾唇看向她,"走吧,我们进去,老爷子估计等久了。"
"嗯。"
慕欢欢握紧他的手,随他一起走了进去。
她很清楚,只要迈过这个门槛,她也算是彻底的卷进了时家父子们的斗争里,想起那天晚上时焕跟她讲的故事,心里再次被心疼给包裹着。
莫老爷子寿宴那天她和时熠有过短暂的接触,时裕森在医院见过一眼,但当时时焕在急救室,又那么多人在,她当时也无心想其他,所以并没有怎么留意。
今晚,她真的很想看看,时焕究竟有个什么样的父亲,又有个什么样的继母及同父异母的哥哥。
刚走进客厅,原本温情的一家人声音倏然就戛然而止了,时裕森和时熠都只是盯着他们看了几秒。时裕森的眸子阴寒,而时熠则是朝他们笑了笑,只有一个穿着开叉旗袍披着貂皮大衣,一副贵妇模样的唐玫愣了下。
秦伊看着时焕牵着慕欢欢的手,一同出现在时家的家宴上,眼眸有些恍惚,曾几合适,她才是被时焕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的对象。
时老爷子瞧着他们一同出现,倒是极高兴的,他本以为因为上次莫老头寿宴上发生的事,慕欢欢跟时焕生了嫌隙,现如今这般,倒是他想多了。
在这一点上,他心里对慕欢欢是愈发的满意认可。
时焕拉着慕欢欢走到一个空着的单人沙发,让慕欢欢坐下,他就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扫了眼众人,漫不经心的笑说道:"刚才在外面老远就听见你们的说笑声,怎么一见我和欢欢进来,就不说话了?"
"就这么不高兴看到我们?"
时焕这话看似开玩笑,但大家心里都门清的很,只是在老爷子面前,哪怕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惹老爷子不快,老爷子虽不再将时润的管理权给了时裕森,但股份还攥在老爷子手里。
时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还敢说,你看看几点了,一大屋子人等着你们来了开饭,要你,你高兴?"
时焕无所谓的耸肩,"等不及就先吃呗,我可没让大家等。"
时焕母亲还在的时候,霸占着时裕森妻子的位置,唐玫恨不得时焕的母亲死,时焕母亲真的死了之后,老爷子愈发的宠爱时焕,让她的儿子时熠备受冷落。她又恨不得弄死时焕这个小杂种。
但老爷子向来精明,在时焕母亲的事情上,碍着有自己亲生儿子的功劳在里面,所以才放了她一马,在时焕的身上,她再敢有什么动作,别说她坐不上时太太的位置,只怕老爷子也会不顾她是时熠母亲的事实,想办法弄死她。
所以,时焕还小的时候,背地里她收拾过这个小杂种,但都没能下死手。
但后来时熠的腿被时焕打瘸后,她就后悔了,若是她早点弄死那个小杂种,她的宝贝儿子也不会落得个残废,时时忍受别人的异样眼神,乃至她在这个圈子里都抬不起头来,经常被其他太太挤兑看笑话。
时熠腿瘸后,老爷子虽然明面上对他诸多关心疼爱,从不会对时熠说半句重话,哪怕他要去秦伊,老爷子都爽快的答应了。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老爷子分明已经不将时熠作为未来时润的接班人考虑了。
时焕弄瘸了自己亲生儿子的腿,唐玫不是没想过办法收拾时焕,只是那时候时焕已经十七岁了,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加上经常运动,一个森冷的眼神就能叫她心里发慌,她哪还敢跟像小时候随便的收拾。
她毫不怀疑,时焕若是一拳砸下来,肯定能给她的脑子砸开花。
那时候时焕还不知道他母亲的死,其实并不是车祸意外。所以每次时焕冷着眼神看她的时候,她心里总是胆战心惊的发虚。
时熠强奸了秦伊,时焕能差点要了她儿子的命,若是他知道,他母亲的死跟她脱不了关系,她不确定时焕会不会真的弄死她。
到现在,她也以为时焕还不知道,他母亲的事。是她跟时裕森一手造成的。
加上两年多年时焕真的因为杀人入狱,唐玫对时焕更加的打心里畏惧起来,随时都在担心事情败露的那一天。
只是今天这种场面,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时家的女主人,总要端起女主人的气势来,也要在老爷子面前做做样子。
"阿焕,出来这么久怎么也不回家来看看?"唐玫笑眯眯说道,"你都不知道,这几年我和你爸你哥有多念叨你。"
时焕看都没看唐玫一眼,直接将她无视了个彻底。
唐玫一脸难看,她委屈得看向身边得时裕森,时裕森登时脸就沉了下来,"时焕,看来这两年牢是白做了,连什么是尊重长辈都不知道了。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你妈的?"
不知道时裕森哪句话触到了时焕的逆鳞,慕欢欢感觉他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她看着他的脸,发现他的目光幽寒嫌恶,接着看他薄唇翕动,顿顿的吐出:"我妈十八年前就死了,现在坐在这儿这个难道是鬼吗?"
他瞥了眼唐玫,"我妈就算成了鬼,也不会丑的这么面目可憎!"
"你!"
慕欢欢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道:“时太太和时总裁果然是夫妻。”
一个用“玩玩儿”三个字来评价她和时焕的关系,一个又用“随随便便”四个字来评价她跟时焕结婚的事情。
唐玫一时没听出来慕欢欢话里的意思,没头没脑的愣怔看着慕欢欢。
时熠笑道:“慕小姐别介意,我妈思想有些古板,她是觉得结婚这种事因为由父母双方提起才算正式。”
听见时熠的话,慕欢欢突然笑开,她噙着淡淡的笑看着唐玫,“噢?我一只以为时太太思想超前呢?”慕欢欢想了想,好奇的问道:“时太太跟时总裁结婚,难道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
慕欢欢的话已经说得在明白不过了,唐玫在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明嘲暗讽,她就是真的蠢了,她气得胸口直跳,但刚才老爷子发了脾气,她也不敢跟慕欢欢这小贱人再吵起来。
这话捅在她心窝子上,偏偏她还找不到话反驳,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跟时裕森是怎么回事。
时裕森冷眼瞧着慕欢欢,眼底仿佛结了冰,“慕小姐不仅能言善道,还伶牙俐齿得很!”
慕欢欢瞥了眼主位上得时老爷子,适时收敛下来,“欢欢年纪轻不知礼数,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得地方,还望时总裁和时太太别往心里去。”
时焕拦着她的肩膀,勾唇笑道:“怎么会,我媳妇儿每个字都说得再正确不过了!”
时熠笑了下,镜面后的眸子突然落到慕欢欢的腹部,他状似想到什么,突然提道:“阿焕,有朋友告诉我,前不久在医院看到你陪慕小姐去看妇产科了?该不会是我要升级当叔叔了吧?”
时焕陪慕欢欢去的医院是莫津川母亲的医院,时焕找的医生又是通过气的,所以这事他倒是不好查证,但他心里却很怀疑。
今天看老爷子对慕欢欢的态度,似乎也印证了些东西。
若是慕欢欢没有怀孕,慕欢欢是慕振霖女儿,不管老爷子再怎么疼爱时焕,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接受她。
时熠的话如同平地惊雷,时老爷子和秦伊早就知道这事,所以并没有太意外,但时裕森和唐玫却震惊不已。
之前秦伊怀孕,唐玫想过,就算她儿子腿瘸了,老爷子不属于时熠,但秦伊只要生下孩子,老爷子多多少少会改观,时焕又坐了牢,若是将时润交他手上,以后肯定会有很多非议。
但她没想到,秦伊的肚子那么不争气,怀一个掉一个,说着,她狠狠的剜了秦伊一眼。
从进时家开始就是个狐媚胚子,不仅勾搭时焕,还勾搭她儿子,当然若不是这小贱人,她儿子也不会被时焕打瘸。
当初若不是她儿子非要娶秦伊,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秦伊进时家的门。
现在慕欢欢怀了时焕的孩子,若是生出来个男孩,那老爷子岂不是更偏心了。
她狠狠的瞪了眼慕欢欢的肚子,心里的怒气不停的翻涌。
时熠自然也没错过老爷子和秦伊脸上的表情,看来慕欢欢确实是怀孕了,老爷子知道他不意外,但秦伊竟然也知道,还瞒着他!
时熠眼神微微眯了下。
慕欢欢视线刚才从时熠脸上晃过,她没错过时熠眼部的细微动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秦伊目光落在她和时焕这边,准确来说,是落在时焕身上。
秦伊察觉到慕欢欢的视线,抿了抿唇,快速的收回了目光。
时裕森问:“阿熠说的可是真的?”
时焕不屑的看着他笑了下,“是不是真的,跟你有关系吗?”
时裕森倏然站了起来,浑身戾气,指着时焕道:“孽子,你在跟谁说话呢啊,我是你老子!”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时焕脸上的表情很淡,意兴阑珊的轻漫道:“那又如何?”
“好了,瞎嚷嚷什么!”时老爷子盯着时裕森那张阴鸷的脸,沉声道:“你现在知道是他老子了?以前的时候干嘛去了?”
时裕森看着自己的父亲,阴鸷之气稍稍收敛了一下,极其克制问道:“老爷子早就知道这事了?”
时老爷子没否认,只道:“阿焕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结婚了,过段时间,我会亲自跟慕董提亲。”
时裕森气得冷笑,双手叉腰来回踱了几步,忍无可忍道:“老爷子你怕不是疯了吧?时润和慕亚什么关系,你不清楚?你是打算让慕亚并入时润,还是让时润变慕润?”
他想了想,又冷冷道:“或者是老爷子看我不顺眼,想要让这个孽子把我从时润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
时老爷子稳坐如山,他端起茶杯呷了口茶,笑着道:“欢欢,上次你送的茶具我很喜欢。”
慕欢欢刚进来就注意到了,时老爷子今天用的那套茶具,正是她上次送的那套,那时她心里就清楚时老爷子今天特地让时焕带她来的意思,也正是如此,刚才她才会大胆的将时裕森和唐玫给怼回去。
时老爷子挑今天这个时间用这套茶具,不就是告诉她,他已经认可了她么。
所以,在一定的限度上,只要不是太过分,时老爷子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慕欢欢弯着眉眼真诚笑道:“时爷爷喜欢就好。”
时老爷子慈爱的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一脸愠怒等着解释的时裕森,他淡淡道:“时润是我一辈子的心血,这些年时润交到你手上,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要以为做些漂亮的表面文章就能遮掩过去,我还没瞎。”
“你要是有本事坐的住那个位置,我自然不会说什么,但你要是没那本事,也别怪能者居之。”
时老爷子放下茶杯,又道:“时润和慕亚同处行业的龙头,竞争了这么多年,撇开利益方面的斗争,私下也没什么不能泯灭的恩怨。”
其实,时老爷子也明白时裕森为什么和慕振霖交恶,慕振霖作为商人确实要比他儿子优秀的多,这些年,时润停滞不前,被慕亚赶上,时裕森和慕振霖被各界拿出来做比较,时裕森心思狭隘,为了赶超慕振霖,使了不少不入流的手段。
“将来,阿焕跟欢欢结婚后,慕亚和时润良性合作良性竞争,这才能将行业推到更好的位置,时润和慕亚未来的发展空间也才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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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裕森嗤之以鼻,“老爷子,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以为你想摒弃前嫌就能摒弃前嫌,你以为慕振霖脑子也跟你一样糊涂吗?哪个企业家不想站在行业的顶尖位置?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吗?”
别说慕振霖不愿意,就算是慕振霖愿意,他也不会同意,这些年来,他集中了所有力量,就是为了搞垮慕亚,他怎么可能让这么多年来的心血白费。
这几年来,时焕和慕亚的斗争愈演愈烈,不仅是管理层,下边的基层员工亦是如此,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冰释前嫌。
唐玫注意到老爷子已经震怒的脸,她拉了拉时裕森的衣袖,时裕森这些年坐上时润总裁的位置,已经善于发号施令惯了,哪里还听的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哪怕这个人是他从小都畏惧的老子,他一把甩开唐玫的手,胡乱的扯了扯领带。
时臻黑沉着脸瞪着时裕森,“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连跟谁说话都分不清了,你骂谁老糊涂呢?老子就算再过十年也你比清醒!你真以为时润交到你手上就是你的了?我想让你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时裕森面色一僵,嘴角抿紧,却不敢再向刚才那么放肆了。
唐玫听老爷子这么说,顿时紧张不已,“老爷子,裕森只是犯糊涂说胡话,你就别放在心上了。”这时阿芳已经回来,唐玫赶紧转移话题问阿芳道:“阿芳,厨房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多久开饭?”
阿芳:“已经好了,马上可以开饭了。”
唐玫又拉了拉时裕森,这次他倒是没反抗,顺势坐了下来。
唐玫笑道:“老爷子,既然饭菜已经好了,我们就先去吃饭,孩子们肯定都饿坏了。”她眼角冷冷斜了眼慕欢欢,“再说,慕小姐不是怀孕了吗?可不能饿着孕妇!”
听唐玫提到慕欢欢,时老爷子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一点,毕竟慕欢欢这是第一次参加时家的家宴,跟在坐的其他人比起来,慕欢欢还算不得时家人,让一个外人看到这种场面,给人的印象不好。
时老爷子看向慕欢欢,声音登时温和不少,“欢欢,陪爷爷吃饭去!”
慕欢欢笑着起身,“好。”
时老爷子高兴的笑了下,手朝慕欢欢抬了下,慕欢欢走过去扶着老爷子就往餐厅走去,时焕噙着淡笑睨了眼时裕森、时熠父子,洋洋洒洒的跟了上去。
唐玫看着时焕那得意的脸上,牙齿咬的咯咯响,谁听不出来,老爷子刚才那话不就是在警告时裕森么?
时熠扫了眼目光幽幽落在时焕身上的秦伊,手上的拐杖直接敲在了秦伊的小腿骨上,登时秦伊疼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咬着唇垂下眸子。
时熠声音温温煦煦的开口:“还愣着干嘛?扶我过去吃饭!”
唐玫听见时熠的声音,瞪了眼秦伊,厉声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都嫁给我儿子了,就给我守好妇道,再敢把心思放在其他男人身上,看我不拔了你一层皮!”
秦伊低着头没说话,过去扶着时熠起身。
时裕森坐着没动,唐玫看着已经走远的时熠和秦伊,忍不住抱怨道:“你跟老爷子吵什么,这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难道就不能再忍几年?等老头子双脚一蹬,到时候时润还不是你说了算。”
时裕森阴狠的看了她一眼,“闭嘴!”
唐玫心尖一抖,滚到嘴边的话下意思压了回去。
年轻的时候,她和时裕森之间是有真感情的,否则时裕森也不会在时焕母亲在世的时候,就不顾老爷子的阻拦,把她和儿子领回了家。
这些年时裕森的脾气越发的阴晴不定,哪怕她爱这个男人,面对他发怒的时候也是害怕的,她不自觉就想起以前时裕森打时焕母亲的画面,不管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就狠狠的往时焕母亲身上打。
那时候,她看着高兴,现在却又害怕起来,害怕有一天时裕森会不会这么对她。
……
餐厅。
秦伊扶着时熠进餐厅的时候,其他人不是没注意到秦伊泛红的眼睛,时老爷子看了眼,也没说什么。
时焕低头看着手机,听见椅子拉开的声音抬了下头,目光在秦伊脸上停了半秒,又收回了视线。
慕欢欢看去时,时熠正煦煦的看着她,她嘴角微不可察的泛出冷笑,也迅速的移开了目光。
时家在用餐上很讲究礼仪,所有人几乎都不开口说话,默默的吃着饭,连筷子汤勺都极少发出声响,只有时老爷子会时不时开口问慕欢欢吃不吃的惯。
因为先前时老爷子和时裕森父子的一番争吵,吃饭的时候,时裕森全程脸色阴沉。
时焕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听说怀孕期间吃虾对身体大有裨益,今天刚好餐桌上有一道白灼虾,时焕是知道慕欢欢是喜欢吃海鲜类的,但今晚她却没动过。
他心思一动,便也猜到是因何缘故,他夹了两只到自己碗里,搁下筷子,动作娴熟利落的剥掉虾壳,然而放进了慕欢欢的盘子里。
慕欢欢顿了下,偏过眸子看了眼,望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嘴角忍不住勾了下。
“阿焕和欢欢的感情可真好!”时熠用餐巾抹了下嘴角,幽幽笑道,“我记得以前阿焕也给伊伊剥过虾,不过那时候剥的可没现在这么好。”
“伊伊,你说是不是?”时熠偏眸看着秦伊笑说道。
秦伊看着时焕,眸子带着水光,时焕却自始自终没有看她一眼,依旧低头给慕欢欢剥着下一只虾。
慕欢欢又怎么听不出来时熠这话是特地说来膈应她的,虽然她确实被膈应到了,但也不能称了某些人的意。
她微笑道:“是吗?看来我眼光不错,挑了个很绅士的男人,从小就懂得照顾女孩子呢!”
暗地里,她把手移到时焕的大腿上,捏着他的肉狠狠的掐了一下。
时焕额头的青筋抽搐了两下,幽冷的扫了眼始作俑者时熠,然后委屈的看了眼慕欢欢。
时老爷子也插话道:“臭小子,以前可跟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跟欢欢在一起,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可不能在外面胡作非为,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时焕立马态度端正道:“谨遵圣言!”
“吃饭!”
老爷子一发话,再也不敢有人在餐桌上胡言乱语。
秦伊默默的拨弄着碗里的米饭,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熠斜过眼睛盯了她两眼,嘴角下沉,夹了块香芋放在秦伊的碗里,秦伊顿了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饭后,慕欢欢让阿芳带她去了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阿芳已经不见了,洗手间外面的走廊上站着的是时熠。
看见慕欢欢出来,时熠杵着拐杖踱步走过来,笑着解释道:“老爷子有些事找阿芳,我就让她先过去了。”
慕欢欢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淡淡开口道:“谢谢时大少的提醒。”
见慕欢欢要走,时熠挡在慕欢欢面前,“欢欢,叫时大少会不会太生疏了?你现在跟阿焕在一起,叫我一声大哥也不为过吧?”
“大哥?”慕欢欢哼笑道:“若是你能让时焕叫你一声大哥,我叫一声倒也无妨。”
时熠不解的笑问道:“我实在搞不懂,阿焕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你们一个二个都死心塌地!”
慕欢欢懒得跟他废话,绕开他就要下楼。
时熠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森然笑道:“欢欢,像你这么骄傲的女人,我以为是不会自欺欺人。阿焕不爱你,你心里难道一点都不清楚吗?”
“他之所以跟你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
慕欢欢脚步倏然顿住,她微微侧过身看着时熠,“时大少,你听没听过狗拿耗子这个词?看时大少也不是那种人模狗样的长相啊!”
时熠没有因为慕欢欢把他比作狗生气,反而推了下镜框笑道:“阿焕有没有告诉过你,两年前他为什么杀人?”
慕欢欢脸色冷沉,粉唇抿紧。
时熠笑容愈盛,补充道:“他是为了我妻子,秦伊。”
“一个男人甘愿为一个女人杀人,而这个女人却转身嫁了人,你觉得阿焕跟你在一起,究竟是因为喜欢你,还是为了报复秦伊呢?”
慕欢欢咬牙,毫不客气道:“关你屁事!”
说完,慕欢欢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客厅,秦伊不在,时焕也不在,慕欢欢面上没有波澜,心底也忍不住冒出各种年头。
时老爷子跟慕欢欢说话,她心不在焉的应着。
倒是唐玫看出了慕欢欢情绪的不对劲,又见她目光不住的往门口方向看,女人了解女人,瞬间就明白慕欢欢为何这样了。
想到刚才饭桌上时焕跟慕欢欢感情甚好的画面,她心念一动,笑道:“慕小姐一直往门口看,难不成在找阿焕?”
时老爷子横了唐玫一眼,解释道:“我闻不得烟味儿,阿焕去外面抽烟去了。”
慕欢欢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时焕回来,慕欢欢靠在他身上,却并没有闻到丁点儿烟味儿。
……
九点左右,时焕才带着慕欢欢从时家老宅离开,离开前,老爷子和时裕森时熠去了书房,时焕以慕欢欢的身体为由,先一步带着她走了。
回去的路上,慕欢欢靠在椅子上休息,脑子里不住的想起时熠的话。
哪怕明知道时熠是故意挑拨,但依旧很难不受影响。
时焕看了她紧蹙的眉心,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很凉,“不舒服吗?”
慕欢欢没掀开眼睛,“嗯,不舒服。”
时焕看了眼前方,转动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他伸手摸了下慕欢欢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没发烧。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时焕紧张的问道。
慕欢欢沉默了片刻,睁开眼看向他,“我去洗手间回来没看见你,你去哪儿了?”
时焕目光闪烁了一下,“……我去外面抽了根烟。”
慕欢欢掀了下嘴角,“你撒谎!”
时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坐回身子,降下车窗,让外面的冷空气舒缓了一下车里的沉闷。
慕欢欢抿了下唇,淡笑道:“时焕,你去找秦伊了是不是?”
时焕皱了皱眉,解释道:“秦伊对香芋过敏,老爷子他们都不知道,我找阿芳让她给秦伊送了药过去。”
慕欢欢记得餐桌上有道菜里有香芋,但是完全没印象秦伊有夹过,但时焕却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冷笑一声,拉开车门就下了车。
“欢欢!”时焕拉开车门追上,他拉住慕欢欢的胳膊,“秦伊对香芋过敏很严重,小时候有一次误食差点致命。”
“所以呢?”慕欢欢气极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因为角度的原因,这巴掌打在了时焕的鼻梁上,“时焕,你他妈心里既然爱着秦伊,还霸着我不放干嘛?”
“你他妈那么爱秦伊,就去把她抢回来啊!”
她又想起时熠的那些话,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开,她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死死的瞪着他,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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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路周围没有建筑,只有荒凉无边的灌木丛,路边的灯在十二月的夜晚,也显得过于的寂冷,马路上空旷没有人烟,偶尔又车辆经过。
一阵风刮过来,慕欢欢的头发被吹得零散,她精致的脸写满愤怒,风情妩媚的桃花眼,此刻被猩红填满,她咬着牙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最近慕欢欢经常冲他发脾气,也经常拿东西砸他,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只是极其的压抑着自己,如同被困兽一般。
他心口处有些涩有些疼,片刻后,他伸手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开,喉咙滚动了两下,“欢欢,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登时,慕欢欢的脸色很难看,时焕收回手,心里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包裹,他看着慕欢欢不自然的别开视线,眉心动了动,之后只剩下漠然。
慕欢欢:“没有。”丢下这两个字,慕欢欢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转身就走,时焕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又追上去拉去她。
慕欢欢挣扎,“你滚开!”
时焕企图抱起她,“欢欢,回家再闹好不好!”
慕欢欢挠他抓他咬他,“不好!”
时焕顾着她的身体,也不敢太用力,以至于慕欢欢倏然就挣脱开他,然后径直朝马路对面跑去,刚跑到路中间,就感觉一道刺眼的光线朝她射过来,她脚步一顿,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等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被拉近了一个温热的怀抱,她心跳如雷,血液倒流,下一秒,一声巨响传来,慕欢欢身子狠狠一颤,许久后,她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没事了,别怕!”
时焕按着她的头,想到刚才就差那么几秒的时间,若是他动作再慢一点,若是那个司机没能反应过来,以当时那种车速,时焕简直不敢想象。
慕欢欢睫毛动了动,想到什么,猛地将时焕推开,她四周看了看,就见一辆车装在了路边的绿化带上,车头的形状已经变了形。
时焕把慕欢欢安置在路边安全区域,急急忙忙说道:“宝贝儿,你站着这里别动,赶紧拿手机报警叫救护车,我过去看看。”
慕欢欢反应迟钝的点了点头,这一刻心里被无数的悔意充斥着,她看着时焕朝那辆车疾步跑了过去。
车窗已经震碎,时焕伸手进去开了车门,“怎么样,能听清我说话吗?”
那人身上有安全带,紧急时刻安全气囊也弹了出来,司机额头上有玻璃碎片溅到的出血,听见时焕的声音,他晃了晃头,才微微掀开眼看向时焕。
“还行。”司机动作有些困难的解开安全带,在时焕的帮助下,慢慢从车里挪了出来。
远处,慕欢欢看着司机站着从车里出来,她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她迈脚走了过去,看着司机脸上的伤和血,她深深的弯了个腰,“对不起!”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他捂着伤口看了慕欢欢一眼,生气的训斥道:“你说你年纪轻轻不想活,也不能大晚上出来祸害别人啊?若不是我反应快,你现在只怕不知道碎成几块了!”
慕欢欢没直起身来,喉咙发紧,“真的很对不起!”
司机看了眼远处停着的车,又看了看时焕,顿时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叹了声,“行了,别在事后对不起了,下次注意点。”
慕欢欢这才直起身来,中年男人这才看清她的脸,“我也算是积德了,救下这么漂亮一姑娘!年轻人,有什么事回家关起门来好好说,在外面闹起来不仅不好看,还容易出事儿!”
时焕看着慕欢欢单薄的身子,走过去拖住她的腰,对中年男人道:“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您的一切损失都由我来承担。”
中年男人又叹了声,沉声道:“说实话我也不缺这几个钱,不过这事毕竟是你们的责任,还是应该由你们承担,好在今天没酿成大祸,也该让你们年轻人长长教训!”
后面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因为时焕跟中年男人达成私了,所以时焕只需要处理对车辆撞坏路边公物的赔偿事项,中年男人则被救护车先一步带去了医院。
时焕跟慕欢欢回这个片区的警局处理完,才赶去医院,中年男人脸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也做了详细的检查,并没有其他的内伤。
慕欢欢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时焕承担了所有的费用,再三跟中年男人道歉后,又说了句谢谢。
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下次可别再惹女朋友生气了,女孩子是用来疼用来哄的,而且你女朋友那么漂亮。”
“嗯!”
处理完这些事情,时焕送慕欢欢回到天誉已经快十二点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慕欢欢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跟时焕计较,回到卧室直接反锁了房间门,时焕换了鞋拧了拧门把,拧不动,他拍了下门,没人理他,等了一阵,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摁了摁眉心。
他想起慕欢欢质问他时的神情,虽然慕欢欢矢口否认了。
他知道慕欢欢是喜欢他的,就像他也喜欢她一样,但是他没想过慕欢欢会爱他,他以为慕欢欢心里最爱的是顾析寒才对。
半夜徐姐出来上厕所,看见沙发上坐着的时焕,知道大概是又和慕欢欢吵架了,从房间里抱了床毯子给他,让他把客厅的空调打开,别着凉了。
时焕嗯了声,等徐姐回房后,去开了空调调了暖风,突然念头一转,啪啪几下,将暖风换成了冷风,他站在出风口抖了两下,然后搬了张椅子放在柜式空调边,他把毯子往肩上一披,拿出手机就在风口下玩起了游戏。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时焕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喉咙也开始发痒,他才关掉空调,去阳台抽了支烟,回来裹着毯子在沙发上睡下。
第二天,慕欢欢是被徐姐的敲门上给叫醒的,慕欢欢有些不悦的开门,就连徐姐慌张的说道:“慕小姐不得了咯,时先生全身滚烫,我刚才叫他都叫不醒哩!”
慕欢欢愣了下,走到沙发边看了眼躺在沙发上面部通红的男人,她皱了下眉,“时焕?”
男人眉头不适的动了动,但依旧没有睁开眼。
慕欢欢又喊了几声,时焕依旧没动,慕欢欢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确实如徐姐所说的那样,滚烫。
“活该!”慕欢欢低骂了一声,还是让徐姐去找来了体温计给他量了下,三十九度。
慕欢欢又让徐姐去找了些酒精过来给时焕擦身体,但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让徐姐动作,两人废了好一番的劲儿,把时焕弄进了卧室。
徐姐看了下药箱,已经没有治疗发烧感冒的药了,她给慕欢欢说了声,就去附近的药店买药去了。
慕欢欢瞪了眼床上的时焕,还是动手给他扒了衣服,然后用湿巾沾着酒精给他擦了下身体,若是待会问题还降不下来,就只能送医院了。
慕欢欢正给他擦着脖子和胸口,手就突然被滚烫的手掌按住,她抬头看去,时焕掀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她。
慕欢欢一把扯回手,将湿巾纸砸在他脸上,“你装昏迷骗我?”
时焕正要开口说话,就觉得喉咙特别的痒和痛,脸偏向一边,剧烈的咳了两声,“不装,你不理我啊?”
慕欢欢冷笑,“让你的秦伊妹纸理你啊?”
说完这话,慕欢欢就后悔了,听起来太酸。
时焕笑了看她,声音粗哑道:“欢欢,还说你不爱我?不爱我,你吃什么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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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焕笑了看她:“欢欢,还说你不爱我?不爱我,你吃什么醋?”
慕欢欢听着他笃定的语气,看着他湛湛得意的神情,心里被一种无力的绵软感给堵塞住,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去了房间。
时焕看着她的背景,脸上的笑意慢慢黯淡,他靠在床头上看着天花板轻叹了口气。
慕欢欢从房间离开后,去了厨房,她从冰箱里拿了鸡胸肉和香菇出来,剁碎后,混着洗干净后的米一起放进了砂锅里,装满水后,才打开火,看着锅里的水慢慢的翻滚起来。
外面传来开门声,是徐姐买了药回来,慕欢欢拿了杯子倒了半杯水给她,“徐姐,你把药拿进去给他吃了!”
徐姐愣了下,“慕小姐,你不拿进去吗?”
慕欢欢什么都没说,又转身进了厨房。
徐姐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提着药袋子和拿着水杯进了卧室,她看到坐在床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时候,笑道:“时先生,你醒了?”
时焕这才睁眼看向她,“她呢?”
徐姐:“慕小姐去了厨房,这是刚才慕小姐吩咐我出去给你买的药。”
徐姐把药袋子放在床头柜上,从里面拿出来按照药店医师说的拿出药来,把水递给时焕,“这个水也是慕小姐刚才亲手给你倒的,赶紧把药吃了。”
时焕目光在那杯水上停留了一阵,接过,直接将徐姐拿的药全部放进嘴里,然后一口把水喝下。
徐姐见他把药吃下,接过水杯拿在手中,迟疑了一下,问:“时先生,昨天下午你跟慕小姐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昨晚回来又……”
时焕瞥了她一眼,犹豫了几秒,问:“徐姐,若是你突然发现有个男人爱上你了,你会怎么办?”
徐姐一听他这话,老脸顿时都僵了,嘴唇动了动,结结巴巴道:“时先生,你可别跟我开玩笑。”
时焕一看徐姐的反应,就知道徐姐误会了,他摆了摆手,示意徐姐先出去。
徐姐拿着水杯慌乱的离开了房间,虽然时先生是长得不错,但对她来说,也太嫩了一点吧!
她可没想来个忘年恋。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她又往卧室的方向看了眼,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时焕是在拐着弯儿问她话呢。
徐姐去厨房,见慕欢欢正拿着勺子不停的搅着锅里熬的粥,心下便猜到是给时焕熬的。
“慕小姐,让我来吧!”徐姐走过去,从慕欢欢手里拿过勺子,她忍不住问:“你既然这么关心时先生,为什么又不让他知道呢?”
慕欢欢从厨房的窗户看向对面一栋建筑,并没有回答徐姐的话。
徐姐幽幽劝解道:“慕小姐,这段时间你跟时先生之间的相处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我看的出来时先生很在乎你,慕小姐你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时先生很凶,但实际上你心里也是关心时先生的,否则也不会知道他生病了,亲自给他熬粥,这段时间下来,我看慕小姐你也不是喜欢下厨房的。”
慕欢欢掀了掀嘴唇,“徐姐,你真的觉得时焕在乎我吗?”
“当然!”徐姐诧异道:“时先生若是你在乎你,怎么可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徐姐说完,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讪讪道:“慕小姐,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你别放心上啊!”
慕欢欢并没有介意这个,又茫然的问道:“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就是在乎了吗?”
可是在乎和她想要的,能等同吗?
“慕小姐,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呀,一个男人若是不在乎你,怎么可能笑眯眯的仍凭你打你骂,还不还手咧?”徐姐表情生动的说道。
慕欢欢没再接话,把熬粥的事情交给徐姐后,就走出了厨房。
时焕的身体底子从小就极好,吃完药后,睡了一觉,起来喝了碗热粥,整个人就好了大半,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玩着手游,一边目光偷偷的注意着房间的房间。
慕欢欢吃完午饭就进了房间,已经半个小时过去还没出来。
时焕一把游戏结束,正转着手机想着要不要进去看一下,又想着进去后被轰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时,就见慕欢欢换了衣服出来,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时焕这才急忙起身挡住她面前,声音依旧有些粗哑:“宝贝儿,你去哪儿?”
慕欢欢淡淡看了他一眼,错开身子就往门口走去,时焕不依不饶的追上去拉住慕欢欢,大有她不说就不放手之势。
“我去哪儿不用像你汇报吧?”
时焕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就松开了手,“那你出门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慕欢欢眉头动了动,冷声道:“还有,别再让跟着我的人随时向你汇报我的行踪了,时焕,就算我答应给你三个月时间,但也不代表我没有任何的私人空间。”
“别以为我……”那两个字慕欢欢做不到从容说出口,她平静道:“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谁会过不下去。”
说完,她换了鞋出门。
慕欢欢乘电梯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她一离开,时焕便通知了许强和张勇,想了想,又特地的提了句,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不需要向他汇报。
昨天慕欢欢问那个司机要了联系方式,今天买了果篮特地登门正式的道歉,给她开门的应该是家里的佣人,看到慕欢欢愣了愣,慕欢欢说明来意后,才笑着引她进去。
昨晚的司机姓谢,因为受伤的缘故,今天也没有出门,在后院和妻子晒太阳,看见慕欢欢到来,谢先生和谢太太都高兴的招呼她坐下。
谢先生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往慕欢欢身后的方向看了眼,问:“昨晚那个年轻人没跟你一起来?”
慕欢欢抿了下唇:“他今天生病了,我就没叫他来,昨晚的事情实在很抱歉。”
曾今箫蕴即将生产因她而失去了一个孩子,她实在承受不起另一条生命,万幸谢先生没事。
谢先生不乐意的摆手道:“你都道歉几十遍了,就算你不腻,我耳朵也出茧子了。”
谢太太给慕欢欢端着茶过来,又拿了糕点,她笑着道:“慕小姐,你就别太放在心上了,能相识也是一种缘分。”
看谢先生和谢太太这么大度,慕欢欢到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些什么。
谢先生喝了口茶,闲聊道:“昨天是跟男朋友闹矛盾了?”
慕欢欢面色赧然,谢先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中了,笑道:“年轻人就是好。老婆,你还记不记得当然你当初拖着行李带着孩子离家出走的事?”
谢太太听他在小辈面前提起这事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怒嗔了他一眼,“怪谁?”
谢先生挠了挠头,笑道:“怪我怪我!”
看着谢先生和谢太太恩爱的样子,慕欢欢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只是她和时焕,会有这一天吗?
谢先生看慕欢欢吹着眼眸神色有些黯然,开导道:“小姑娘,跟男朋友还没和好呢?”
慕欢欢对他弯了弯唇,却也不习惯把这些事情告诉陌生人。
但谢先生是过来人,开解道:“昨天你横冲直撞跑到大马路中间,你男朋友可是毫不犹豫的冲上来挡在你前面,若是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以当时的车速,你我不确定是轻是重,但你男朋友肯定不死也残。”
“一个男人能为你豁出命,”谢先生顿了下,“小姑娘,可要好好珍惜!”
慕欢欢愣了愣,若不是谢先生提起,她根本就没注意到,昨晚她回过神来时,是时焕将她抱在怀里的,而时焕背对的就是车子急速驶来的方向。
可就算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呢?
时焕不是同样奋不顾身的救过秦伊吗?
从谢家出来,慕欢欢接到了慕靖希的电话,从八月份到现在,之前住慕家的时候,慕靖希回家一趟,她偶尔见过几面,大多数时候都是微信联系,这还是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今天刮得什么风,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慕欢欢坐在车上,打车车窗,让阳光照射进来。
最近网上有个话题,究竟是北方冷还是南方冷,慕欢欢冬天没怎么在北方待过,前段时间去了趟帝都,觉得帝都室外是真的冷,室内也是真的暖。
南方呢,太阳出来倒是暖和,只要是阴雨天,就觉得一股冷意往骨子里钻。
冬天长期阴沉沉的A市,加上近几年雾霾愈发严重,整个冬天很难得有几天天气好得日子,她眯了眯眼,有些惬意得靠在椅背上。
“姐……”慕靖希迟疑得叫了声,却半天没再说出一个字来。
慕欢欢听他得声音,就觉得有些不对,顿时心思一凛,问:“怎么了?”
慕靖希:“……姐,你能不能来一趟学校,千万别告诉爸妈!”
慕靖希所念的中学,也是慕欢欢中学时期的母校,高中毕业后,慕欢欢就再也没有踏足过。
她站在学校门口,望着若得的学校标志和名称,静静的看了好一阵,才迈腿走了进去。
学校内部的变化并不大,她沿着熟悉的路径,往慕靖希给他发的高三年级教导主任办公室走去,刚走进办公室,慕欢欢就看见慕靖希和其他两个染着黄毛的男生站在墙边。
三个男生脸上都挂了彩,慕靖希还好,另外两个男生还要严重得多。
看见慕欢欢出现,慕靖希心虚的叫了声:“姐,你来了!”
教导主任和一个中年女人正训斥着两个黄毛,听见慕靖希的声音,这才看向已经走进来的慕欢欢。
看待慕欢欢,教导主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慕欢欢?”
慕欢欢弯唇淡笑道:“张主任,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英明神武!”
教导主任拍了下额头,指着慕靖希道:“你跟慕靖希是?”
“他是我弟弟。”
教导主任在慕靖希和慕欢欢身上看了又看,“你们除了在打架上有同样的天赋,我还真看不出来你们是姐弟。”
慕欢欢自然知道教导主任这话的意思,她中学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好学生,但慕靖希不一样,在学校成绩虽然算不上最好的,但至少也长期排在前五十,是老师和同学中的好学生。
突然,两个穿着不同颜色貂皮大衣珠光宝气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们一看到墙角的两个黄毛,叫嚷着就跑上前去了。
“背时的,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小畜生把我儿子打成这样?”黑色貂皮的怒目在办公室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慕靖希的身上,她踩着高跟靴子就冲上前,“是不是你打的我儿子?”
黑色貂皮女人用食指戳着慕靖希的脑袋,慕靖希绷着脸,严重有愤怒,却也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小畜生你哑巴,不知道说话?”
慕欢欢面色一沉,上前一把推开黑色貂皮女人的手,目光凌厉的落在女人的脸上,厉声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另外一个穿着紫色貂皮的女人扭着肥腰圆臀也冲上前来,“骂小畜生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儿子多金贵,你把他打成这样,你赔的起吗?”
教导主任见场面有些失控,拍了下桌子,吼道:“吵什么吵,当这儿菜市场呢?”
两个女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教导主人吼完这声,越发没完没了起来,两个女人尖锐的声音,顿时让整个办公室乱成了一锅粥。
教导主任和中年女老师开始还能跟她们好好说,后面实在说不通,也被激起情绪来,跟两个女人愈发争执不下。
慕欢欢被吵得脑仁疼,看到两个貂皮女人那张咄咄逼人的脸孔,走到办公桌边拿了本书用力的在书桌上拍了下,声音直接盖过了他们的吵架声,登时,几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慕欢欢淡笑道:“你是觉得你们儿子很金贵对吧?”
黑色貂皮女人用鼻孔对着她,尖声道:“我儿子不金贵,难道你身后的小畜生金贵?”
她眼睛不屑的在慕靖希身上晃了眼,慕靖希身上穿的是校服,外面套了件羽绒服,脚上也只是双普通的板鞋,一看就穷酸的很。
慕欢欢问:“要多少钱才能赔得起?”
两个女人听慕欢欢这么一说,嘴角忍不住上扬,眼珠子转了转,一口气道:“至少二十万!”
教导主人和中年女老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尼玛是碰瓷狮子大开口呢!
慕欢欢眉梢动了动,“二十万会不会太少了?”她看向慕靖希,对他眨了眨眼睛道:“这样吧,靖希,你去把他们的腿一人给我打断一条,我们再来算多少钱!”
慕靖希忍住嘴角的笑,应了声:“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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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靖希忍住嘴角的笑,应了声:“好啊!”
两个貂皮女人一听这话,脸色倏然就变了,但依旧觉得慕欢欢是故意说着话来骗她们的。
教导主任听慕欢欢这么说,却是真的怕了,要是在学校再闹出这种事,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一旦传播出去,只怕学校的声誉又要受损,哪个孩子家长还敢把孩子送来学校念书。
“慕欢欢,我可警告你啊,你自己蔫儿坏就算了,可不能教坏你弟弟!”教导主任上前挡在慕靖希面前。
穿紫色貂皮的女人诧异低喃了声:“慕欢欢?”
她目光从头到脚将慕欢欢打量了一番,然后,拉了拉黑色貂皮的女人,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黑色貂皮女人不敢置信的看了慕欢欢一眼,就讪讪的笑了下,拉着教导主任态度良好的说道:“小孩子不懂事,我们作家长的也就不计较了。”
说完,又冲两个黄毛道:“臭小子,以后跟慕同学好好相处,可别再打架了,知道吗?”
两个黄毛顶着满脸的上懵逼的看着自己的亲妈,正要辩解什么,就被两个女人拍了两下头给教训了一番。
慕欢欢冷笑,“你们不计较,我还想计较呢!”
两个中年女人表情顿住,愣愣的看着慕欢欢。
最后,两个中年女人心甘情愿的掏了几千块钱前给慕欢欢,说是给慕靖希看伤的医疗费,临走前又狠抽了几下自己的儿子,才讪讪的离开。
慕靖希并没有对外公开过,就连箫蕴也是极其低调,极少在媒体面前露面,所以在学校,老师和同学都不知道慕靖希的身份。
当初她在这所学校念书的时候,虽然她的问题不断,但学校的事情她不愿意箫蕴插手,所以出了问题也是慕振霖的秘书过来处理的。
慕靖希在学校一直品学兼优,这次的事情也是两个黄毛先惹得事,所以教导主任说了慕靖希几句,就让慕欢欢带他离开了,两个黄毛被留了下来。
离开办公室后,慕靖希陪着慕欢欢走在校园里,见慕欢欢不说话,慕靖希心里有些发怵,“……姐,你是不是生气了?”
慕欢欢回过神,“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说话?”慕靖希小声道。
慕欢欢看着熟悉的校园,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她人生最灰暗的一段时间,就在发生在这座学校里。
“毕业后就没回来后,心里有些感概罢了!”
慕靖希想起教导主人的话,好奇的问:“姐你以前在学校很坏吗?”
慕欢欢读高中的时候,慕靖希还在小学,那时候她住学校,不喜欢回家,箫蕴也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他,他自然不知道慕欢欢高中时是什么样子。
慕欢欢想了想慕靖希所说的坏,那时候确实挺坏的,她恍惚的弯了下唇,并没有回答慕靖希。
慕靖希陪着慕欢欢在校园里逛了一下,便被慕欢欢给赶回教室学习去了,临走前慕靖希再三叮嘱,这事千万不能让箫蕴知道。
慕靖希被箫蕴教育的很好,从小就乖巧懂事,对箫蕴也是极孝顺,他不想让箫蕴知道,不是害怕箫蕴生气,只是害怕箫蕴对他失望。
慕欢欢懂,她也不觉得这件事是慕靖希的错,考试的时候,两个熊孩子抢了考场中一个女生的卷子去抄,被监考老师发现,慕靖希给女生作了证,下来后,就把慕靖希给堵在了厕所,准备收拾他。
慕靖希小的时候被箫蕴送去练过跆拳道,所以没让那两个黄毛讨到好处,最后被监考完上厕所的教导主任逮个正着。
赶走慕靖希后,慕欢欢也没离开,她走到以前跟江橙逃课时的小林子里面,拿出手机给江橙拨了个电话过去。
“橙橙,你猜我现在在哪儿?”慕欢欢坐在林中的圆木凳子上,浅笑着。
江橙刚拍完一条落水的戏,浑身冻得都在发抖,助理拿着毛巾不停的给她擦拭着,她牙齿咯咯响,“在在哪儿?”
“四中。”
江橙的声音顿时停止,好一阵后,才问:“我以为你毕业后就再也不会回去了。”
慕欢欢淡淡解释:“靖希学校出了点事情,我过来看看。”顿了下,她笑说:“我还看见了张主任,他还跟以前一样胖一样凶。现在还记得我蔫儿坏呢!”
江橙怎么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故作轻松,她默了两秒,突然道:“听以前班上的同学说……蒋佳姚回来了。刚好,那谁据说在里边表现的不错,也快出来了。”
慕欢欢眉眼涌动了两下,嘴唇下意识的抿成了一条线,“橙橙,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都快七年了。”
“……可不是吗!”
晚上,慕欢欢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眼花缭乱的各色灯光晃个不停,密集的人群,随着震耳的声音扭动的身体,格外放松的神经,好像踩在云层上一般……
画面一转,光线昏暗的包厢里,面孔稚嫩的年轻男女,脸上的笑容迷乱,用针筒往手臂上注射着什么。
一声尖叫,慕欢欢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满头大汗,惊恐不已盯着黑暗中的某处,胸口起伏不已。
在慕欢欢还现在噩梦中,不安的在他怀里扭动,说着不要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本想叫醒她,结果她就自己被吓醒了。
“做噩梦了?”时焕起身,搂着她的腰,温柔的问道。
慕欢欢捋了下头发,又抹了把脸,什么都没说,掀开杯子下床去了洗手间。
她掬了两捧冷水洒在脸上,看着镜中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自己,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狠狠的抓紧。
时焕见她好一阵都没出来,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传出来,他起来去敲了下洗手间的门,“欢欢?”
慕欢欢没应他,时焕又叫了两声,依旧没有回答后,时焕才试着转了下门把,门开了,他看见坐在马桶盖上抱着膝盖埋在腿间的娇小身影。
他又试探的叫了声,“欢欢?”
慕欢欢身体动了下,过了会儿才有些懵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只是那眼神静的仿佛一潭死水,没有丝毫的波澜,那双眼睛不知道透过他看向了何处。
这种眼神时焕见过,那次在慕家,慕欢欢拿着刀抵在自己胸口的时候,她也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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