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换成林梅有了兴致,随着那吆喝的伙计的指引,进了最左侧的赌厅,因是长赌,一时半会儿的开不了谜底,赌厅不大,参赌的人也不会一直守着,故厅里的赌客不多。
赌厅没有设赌桌,倒有一张书桌,坐在书桌前的想必便是庄头,背后还有二个五大三粗的打手。旁边放了一个带锁的大木柜子,正对大门的墙上供了一尊财神,左右贴着一对对联,上面写道:四方起鸿运,佰万从中发,横批雅风。
赌厅里左墙上贴着红纸,按名次写着各家酒楼的名字,这名次还得很有讲究的,竟是以酒楼的开业历史排序,越靠前,胜出的概率就越大,最长的百年老店东兴楼竟有一百三十年的历史,长安的樊楼竟写着七十四年,排第五,这样也行?天香楼三十一年,排在第八,渔鲜庄好歹也有十三年,竟排在十九名。
林梅瞧着垫底的竟是红杏楼,再看看倒数第二的都有三年历史,不由得撇了撇嘴。
皎月郡主看着名单,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哎,你要不要多押几家。”
“不用。”林梅微微一笑,调头问道:“庄头,这注怎么下?可有什么讲究?”
庄头放下手里的羊毫,笑道:“公子面生,想必是头一次来咱们赌坊吧,这次雅斗赌的是后日比赛胜出的前五名,公子若是想多注几家也是可以的,至于赌资,一文或是一百两,或是一千两,都行,反正不限赌资。当然赔率也会各不相同,墙上有名单,按名单顺序进行不同的赔率,前五名,一赔一,第五名至第十五名,一赔三,第十六名至第二十五名,一赔五,第二十六名至第三十五名,一赔七,最后一名嘛,赔率最高,一赔十。”
一赔十?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林梅吸了一口冷气,“如今有多少人买红杏楼?”
庄头摇了摇头,“若有人买,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赔率,岂不是傻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凡事儿都是例外的。”皎月郡主怕林梅不高兴,安慰道。
庄头瞥了她一眼,有人想做傻子,自然不会拦着,“公子豪气,请问你下哪家的注?小得好给你开赌条。”
皎月郡主见林梅不语,咬了咬下嘴唇,下定决心:“本公子又不是输不起,红杏楼二百两。”
说完,又往墙上瞟了一眼,心有不甘:“东兴楼也买二百两。”
这样算起来,若真东兴楼赢了,红杏楼输了,也才亏一百两银子,这点钱郡主还是亏得起的。
林梅倒是承这份情意,笑道:“既然师哥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小弟不才,愿追随大哥,红杏楼,五千两银子。”
庄家敢这样规定,便是吃定不会有人买红杏楼,谁都不是傻子,想必庄家更不是,若红杏楼真赢了前五名的名额,这赔率便不会定这么高了。五千两,已是林梅最大的极限了,不然定不会眼睁睁错失良机。
在场的诸人立刻像看怪物般,盯着她打量。
庄头更是惊得,瞪大了双眼,张开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子可是吃醉了酒?这可是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林梅笑道:“吃什么酒?这是五千两,,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一共五张,你请过目,出了这个门,你若说它是假的,我可不认。”
皎月郡主算是有钱又有权的主了,可也被她的一掷千金的豪气给震住了。本想劝她的,又觉得不对,林家大厨的厨艺,自己是品尝过的,味道确实不错,莫非她有制胜的秘方?这样一想,便拉着林梅到无人的角落,附耳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制胜的秘方,你可不能瞒我?”
林梅低头笑了笑,见其他人离得还是有些远,附耳给她说道:“若是信我,定让你赚足了银子。”
见郡主才下二百,有心提醒,“要不你再下一次,有银子不赚太可惜了,机会可就这么一次。”
皎月郡主一想也是,十倍的赔率,若红杏楼,那定是不可能有这么高的赔率了。一咬下,“庄头,我再下一千两,不对,二千两。”
说完,挺直了身板,觉得自己特别豪气,虽不能更林梅的五千两比,可这也算是一掷千金了。
林梅见刚刚那个跟风下注的男子在往这边偷窥,带有几份善意笑道:“兄台一路跟风,此次可愿陪在下一起下注?”
那男子见被识破,也没觉得尴尬,可能是脸上肉多的缘故吧,呲牙道:“公子这份豪气,石某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这红杏楼,从没听过,这不是拿钱打水漂吗?”
连一旁的向六,是第一个注意他的人,早看不下去了,忙出声道:“那你随意,莫要再跟着咱们了。”
那男子眼珠一转,想着好歹靠着这两位后生,还赢回了本金不说,还多了五十两,不如卖个人情,交个朋友,“那我就下五十两,公子别嫌少,咱们交个朋友吧。”
林梅大笑二声,却没回他,转头却问道向六:“刚说好了,若咱们赢了,便分你一成的银子,刚刚在前厅里赢了二百两银子,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拿去吧。”
向六的直觉告诉自己此人非同常人,有心结交,忙表态道:“能认识公子,是向六的福气,公子若不嫌弃,往外向六便跟公子混了,公子即看好红杏楼,向六自然是跟随公子的,决无二心。”
“庄头,快写赌条,我也买红杏楼,这里一共有六十两银子。”
此时,那庄头觉得这群人已经疯了,叹了一口气,送上门的银子,可惜进不了自己的钱袋。大手一挥,唰唰唰,写了四张赌条。
“赌条是唯一的凭证,自行保管,若是丢了,一概不认。”虽然赢的机会渺茫,庄头临了还是做好最后的叮嘱。
林梅看着赌条上写的清清楚楚,赢了便是十倍的价格赔偿,这可是五万两银子,想想心里都激动无比,小心翼翼的保管好赌条。
该玩的也都玩过了,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林梅不想继续逗留,免得惹人眼红,见财起意:“走,找个地方吃饭去。”
说完,扫了一眼身后的二人,莫非还想跟着不成,拉着郡主大步的离开了。
落下的二人,对视一眼,急忙叫道:“公子,等等我。”
监守见这一群人匆匆离开,便向负责雅赌的庄头打听。
那庄头还能说什么,摇了摇头,念叨:疯子,一群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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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禁卫兵在皇宫门外站着,一边敲锣一边中气十足的大喊:“天下第一厨比赛马上开始,参加者速速前来,宫门将在巳时关闭,迟到者,将取消比赛资格。”
此时,参加比赛的诸人频频看向林梅等人。
林梅蹙眉,虽然很想赢了比赛,可也不想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不由得对着皎月说道:“郡主还是先行进去吧,我们跟着大伙一起进去,想必会有人接待咱们的。”
皎月郡主也知道,此时自己一直跟她站在一起,这风头也太过了些,摸了摸冰凉的鼻头,讪笑道:“今个儿有些冷,那我先进去了,一会儿看你们的表现。”
林梅点头道:“你把我这个暖炉也一并拿上吧,一会儿要下场比赛,我也用不着,待会儿你放一个在腿上,用袍子遮一遮,手上再拿一个,定暖和极了。”
皎月郡主也不拒她的好意,接过去递给了幻香,微微点头,转身进宫去了。
随着她的离去,打探审视的眼光也少了,林梅不放心邱子龙和阿清,又再嘱咐了一遍宫里的忌讳,让他俩少说,少看,多听,多看,长点心眼,万万莫去人少的地方,把人给弄丢了。
巳时。
禁卫兵领着诸多参赛者到了一个偏院,交给宫女和太监,便退了出去。
“诸位,咱们也不多说废话耽搁比赛时辰,太后还等着瞧各位的表现,现在请各位按男女分类站好,男子从左边的院子进去,女子从右边的院子进去,进去之后,自有人会搜查你们包袱,所有人不得私藏刀具,厨具还有武器,若此时主动交上,便可免罪,若待会搜出来,不仅连累自家酒楼失了比赛资格,还会受罚。好了,若是都没有,现在便开始吧。”为首的太监尖着嗓子说道。
林梅来前,皎月郡主便提前告之一些宫里的忌讳,自然没带武器,就连佐料一丝都不敢带,就怕有个万一,前世的宫廷内斗的电视可没少看,若论心计,自已的那点小把戏,还真不够看的,众口铄金,流言可畏,自已就是再长十张嘴也说不清。
轮到林梅时,那宫女见她二手空空,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微微蹙眉,从头到脚仔细搜查着她的身上。
“这荷包里装的什么?拿出来看看。”
林梅从怀里掏出荷包,打开,笑道:“只是一些比较棉纸罢了。”
说完,还把几张四四方方的棉纸一一打开,让宫女检查。
“你带这个干嘛?”
林梅有些不好意思,这可如何解释?这古代哪都好,就是没有厕纸和卫生棉,对于前世用惯的人来说,这便是穿越后最头疼的一件事儿。只从手里有了银子,林梅便不想让自己在这方面吃亏。
其实也曾想过效仿那些书里的穿越者,弄些厕纸,卫生棉,或是前世的画妆品来售卖,可是行不通啊。古代还有一点不好,便是思维固执,就连林梅在家里用棉纸来替代厕筹,解决便后的麻烦这事儿,还曾被林老爹严肃劝解,还说此事自己知道就行,万不可传出去,这可是对老子的不敬,为引来读书人的诟病。
所以,就没有后来的下文,此计便摁下在脚底,不提。
那宫女见她迟迟不肯答复,以为她心里有鬼,“你到底带这个干嘛?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梅被她一唬,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怕在宫里入厕时不方便,才想着带着棉纸必要时用用。”
那宫女奇怪的打量她几眼,半信半疑道:“真是这样的?”
林梅无比乖顺的点了点头,举起三指,道:“我愿发誓,若有半点假话,便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世上常说有三不信,一曰小孩子说不想长大;二曰老人说不想活了;三曰便是大姑娘说不想嫁人。
那宫女见她拿终身大事儿发誓,想来是真的。再说在宫里入厕,确实不太方便。想着平日里,自己不也是少吃少喝,以免频频入厕耽误差事儿。
“你从这儿走吧,会有人接应的。”宫女指了指旁边右侧的小门。
林梅恍然大悟,难怪光见人进,不见人出,原来屋内还暗藏一门。
出了屋子,沿着长廊,东拐西绕,走了老远,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内里有心迟疑,莫非走错了道?可出了屋子,只有这一条道,再也没别的路了。
便又继续往前走了百米远,这才听见远处的有人说话的声音。
大步走了过去,眼前竟是有一个垂花门,穿过垂花门,右侧的站着闲聊的竟是来参与比赛的大厨和助手。
林梅在人群中找到邱子龙和阿清。疾步过去,问道:“你俩还好吧?”
邱子龙是初生不怕牛犊,脸皮又厚,笑道:“主子说笑了,咱俩有什么不好的,又不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待人齐了,不知从哪儿冒出几位陌生的宫女和太监,只见那太监手里还拿着一个拂尘,咳嗽了一声。诸人皆停止喧哗,齐齐看向他。
林梅偷偷看着人群汇集处不远的地方冒出的屋檐塔角,想必离比赛的地方不远了。
“咱家是慈宁宫的海公公,负责照应你们,若你们有什么事儿,都跟我说,不可擅自在宫里乱走,更不得与宫里的人私自交谈。若有违反者,失了资格事小,连累了同伙,那可是都要受罚的,望各位好自为知。”
海公公见诸位神色紧张,便知道都听进心里。
“诸位,请跟我来吧。”
比赛场地竟设在慈宁花园里。
太后一行贵人早早便在临溪阁里坐着聊天听曲。
比赛现场的设置竟与在洛阳赛场,有几分相似,七个灶台都是临时搭建的,不过却比洛阳时的精致的多,就连灶洞都有三个,也就是说,可以同时做三道菜。
不远处还摆放了着十几个装食材的筐子和大小的水桶。
此时尚是初赛,想来第一轮不会做过多的菜来参比,那选择菜谱便非常重要。林梅心里快速对比着参赛的那几道菜。
一名身着绿色官服,又俊秀美貌的侍郎缓步上台,左手里拿着一个册子,右手拿着一支笔,按名单点起名来。念点林梅时,还朝她眨了一下眼。
林梅抬头仔细一看,嘴角微微翘起,竟是熟人啊。此刻真真的感觉到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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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太后娘娘,时辰已到,参赛的人均已准备妥当,奴才特来请旨。”海公公禀道。
太后平日里就善于保养,肤如凝脂,倒比在场的几位功勋伯爵夫人还要显得年轻。好在太后本就端庄,披了曲水紫锦织的宽大袍子,观之可亲。“已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宦官海公公得了令,这便退下去宣旨。
“太后有旨,民以食为天,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厨艺天下闻,如今国泰平安,享太平盛世之康,响应百姓号召,特举办本次“天下第一厨”厨厨艺大赛,本次比赛为初赛,三十六家参比,从中选出五家厨艺卓然的大厨,后日参加最终比赛,胜上者便得“天下第一厨”的称号外,太后娘娘还精心备了一份大奖。望名位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儿来,做出精美的菜肴,勇争这“天下第一厨”的称号。”
此次比赛,因是在宫内开展,可见圣上也挺看重,特点了礼部负责这次厨艺的所有事宜,萧启明作为礼部的员外郎,又暂代堂叔伯侍郎一职,又是新贵,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便被推荐为此次比赛的“监察史”兼主持人。
海公公说完,对着他点示意。
“本次比赛规则如下:分为三轮,每一轮为参赛为十二家,每二家共同一个灶台,每家各做二菜一汤。所有食材皆已备好,各家可自取食材。请各家派人到本官这里抽签。”
萧启明说完,着宫女,把事先准备好的竹签端了上来。
台下哗然:这不是把自家的秘方泄露出去吗?可又不敢违抗懿旨,失了比赛资格,只得派人前去抽签。
林梅这边,邱子龙一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主动请缨。
爱笑的人运气都不差,真让他中第一轮三号灶台。拿着签得意洋洋的对着二人笑道:“主子,这次回去你也替我寻个媳妇吧。”
林梅笑着嗔了他一眼,“怎么,你这是眼红你海子了吧。”
邱子龙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主子。我只比海哥小二岁,如今都满十七了,也该讨房媳妇了。”
“先赢了比赛回去再说,刚才给你俩说的食材可都记住了?你俩一会儿选菜时,但每样少拿一些,多拿几样,咱们得做出防备才是。”
邱子龙一下会意,对着阿清使了使眼色。
“咚,咚,咚。”
鼓声敲响,萧启明手里着统计出来抽签结果,进行宣布:“本次比赛,一个时辰为限,请按抽中第一轮的选手走到各自的台位上,派人领取食材。未轮到的选手请到后排凉亭喝茶歇息。”
在宫里比赛就是不一样,事事考虑周详,早有宫人在凉亭里备好了点心,果子以及汤茶。
林梅见与自己同台的竟了天香楼的窦德柱,这运气也没谁了,所谓礼多人不怪,更何况林梅是晚辈,便主动施礼,“早闻窦师傅厨艺高超,手艺精良,别具匠心,善以花入菜,有口皆碑,小女子望尘莫及。”
窦德柱性子憨厚,本性善良,在洛阳时就看不惯其他酒楼故意刁难一个弱女子,此次竟能与她公平切磋,倒是期待良久。
“林姑娘客气了,你能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你厨艺精湛,咱们皆用心比试才好。”窦德柱笑道。
萧明启见各家派的人已经取好食材,便敲响了锣鼓。
比赛一开始,各家选手便都忙碌起来,林梅便令邱子龙取母鸡与大骨熬制高汤,阿清负责墩子的活,自已则先做了一道养颜汤——归芪乌鸡汤。这也是林梅在整菜谱中思量再三选出来,太后贵为一国之母,什么样的美味佳肴没见过吃过,可若是有道即养颜又美容的汤,想必应该还有是能博她老人家的眼球。
听闻太后信佛,林梅便动了很多心思,来前本是备了一道“开水白菜”,可三十六家只选五家,若是不在造型上下番功夫,很难引起贵人们的眼球,于临时改换成“佛手观音莲”,同样是以白菜做主材,配以虾肉,鱼肉,火腿、虾米、咸蛋黄和高汤来提味,采用蒸煮方式烹制而成,即保持菜式的原汁原味,清淡鲜甜,其外观又形象生动,淡雅大气。
另一道也是同样造型出众的菜肴,名为红梅珠香,这可是满汉全席菜品之一,主要以鸽蛋、对虾为主,瘦火腿,海米、口磨、干贝剁为辅。此菜色泽明亮,口味鲜香,清爽适口,造型便不用说了,虾球银红如梅,鸽蛋盈白如珠,能选入宫廷名菜,自有它的风彩。
此次入宫比赛,林梅小心再小心,思虑过三,比赛过程中,每一步都要做好防范,最关键的就怕传菜过程中出岔子,谁知道那些宫女会不会被人收买,或是被人用菜利用,万一贵人食用后出了岔子,便是灭门之祸,故每道菜都会留一小份备用。
外面大厨忙的热火连天,临溪阁内里的贵人们却为了如何选评一事儿吵得不可开交。
“淑妃娘娘既然不赞同本公主的主意,那你倒是出个主意来,让大伙儿听听。”咸宜公主闷闷不乐的说道,转头看了一眼正向自己摇头的皇后。
“要我说,不如等所有大厨都烹制而成后,再进行比试,这样才显得公平,诸位觉得如何?”淑妃倒是不客气,直接说道。
司马之心昭然若揭,咸宜公主哼了一声:“好一个公平,若所有的菜肴都烹制完毕再评,第一轮的选手岂不吃亏?要我看只是樊楼没在第一轮罢了。”
太后被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头疼,见平日最好热闹的皎月郡主,却安静的坐在一旁低头不语,不知再想什么,出言打断道:“皎月再想什么喃,你自来鬼主意就多,你来说说,这该如何选评,才不失公平?”
皎月郡主想得入神,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忙起身听训,“这,这,我到是听说过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太后一听即惊即喜,“快说来听听,让大家都听听能不能行。”
“即是厨艺比赛,那定是从色,香,味,美四个方面来评比;可若要等所有的菜肴都烹制而成,却又显得有些不公,为了显示公平公正公开,每轮的咱们可以用投票的方式来计数,待三轮一起投票完,再来对比每家的投票数额,自然是得票最多为胜。“
“哦,这法子好,免得有些人混水摸鱼。皎月妹妹,你再说说具体怎么投法。”咸宜公主兴奋激动,这倒是双管齐下的好法子。
皎月郡主一愣,这法子还是从林梅那里听来的,至于具体怎么个投法?见桌上的未动的桂圆,灵机一动,有了,“不然,咱们就用这桂圆来投票,每人手里拿只能拿四枚,代表着色,香,味,美,咱们就从色,香,美开始,若觉得那个菜肴是最香,最美,最出色,咱们各自进行投票,最后再尝其味,最后一枚自然是投给最好吃的一道。还望太后准许备若干个空碗放在每道菜前,用来装桂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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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慈祥的看着她点头:“这法子不错,新鲜,哀家作主准了。”
“可是每人只有四枚桂圆,还是每一轮拿四枚桂圆去投?若是第一轮便用了四枚,倒显得不公允了。”淑妃娘疑惑道。
“自然是每轮四枚桂圆,若是没遇到自己瞧上眼,不投便是,多余的桂圆算是弃票。”
皇后见淑妃又没讨个好,自然乐得捧太后的场,“咱们在这争了半日也没个好办法,还是太后慧眼识珠,皎月郡主今个儿乖顺的像个隐形人似的,却张口便出了这么奇妙的主意。“
有了皇后这话,在坐的贵人谁还敢说什么,自是巴结讨好,那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时间把控的刚刚好,鼓声响前,刚刚摆放好鸽蛋,最后一道红梅珠香便烹制而成。
林梅大大方方的看了一眼窦师傅烹制而成的美味佳肴,果不出所料,头一道便是窦大厨的拿手菜菊花虾仁,另一道红烧狮子头,配了一道鲫鱼苟杞汤,看上去也不错。
不过造型上不比自家的精湛,独特,别具一格。
宫女依次将选手精心烹制的佳肴以及名字放入食盒中,送入临溪阁中。
皎月郡主早已迫不及待想一看究竟,也不知林梅派在第几轮,可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又不敢去打听,听见鼓声响起,便伸头张望。
淑妃心里还记恨着刚才坏自己好事儿的皎月,见她伸头张望,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笑道:“瞧,皎月郡主还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刚还表扬你心思敏捷,这会儿立马就现了原形,可是嘴馋了,快快收敛一些,好歹你也是在这宫里长大的,什么样的美味佳肴没吃过?竟馋成这样。”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这话里话外的连已故的德妃娘娘也编排上了,皎月郡主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回击:“公主府的厨娘手艺可不上皇宫里的御膳房,我这一忍便是三年,可不是早馋么,闻着外面传进来的香味,就觉得肚子饿了,不像淑妃娘娘从小便是吃樊楼的佳肴长大的,这宫里的御厨烹制的佳肴想必并不合娘娘的口味吧。”
给人下绊子,谁不会呀,这话要是传到御膳房去,够她淑妃吃一壶的。
淑妃气得够呛,脸色铁青,还想说她几句,可失了机会。
只见海公公前来回禀,“每一轮的各家烹制的菜肴已按郡主的意思摆好,请太后和诸位娘娘,贵人们移步到用膳厅。”
随后,诸位贵人随太后移步。
一排长长的餐桌,二菜一汤,按出处各自摆放成一排,每个道菜的下面还压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每道菜的名字,方便贵人们评选。
其中最扎眼的便是一道红白相衬的美味佳肴,让人过目不望,咸宜公主最为激动,指着纸条念叨:“红梅珠香,这名字好,真真的应景。”直接往碗里投了二枚桂圆。
太后走过来一看,果真如此,那红虾色泽鲜亮在洁白的鸽蛋如雪的衬托下真真如梅般,倒是吸引眼珠,旁边的“佛手观音莲”更是造型奇特,真如那佛祖盘坐的一朵莲花,真是用心良苦。心里已经拿定了注意,可又怕众人溜须拍马,跟风投票,便一直忍着。派心腹趁人不注意时投上三枚桂圆。
皎月郡主不知哪道菜出至林梅之手,凭着感觉,走马观看似的看了一遍,这一对比,还是觉得“佛手观音莲”和“红梅珠香”养眼,便直接投了三枚桂圆。
淑妃原是打定主意不投的,没得便宜了外人,可本性爱美,瞧着那道“佛手观音莲”和“红梅珠香”确是养眼,可见皎月郡主已经投了,便是坚定自己的初衷——弃票。
其他贵人一枚,二枚的投着自己喜欢的菜肴,也有的贵人,不所何故却弃了票。
海公公见投的差不多了,大声说道:“请太后入坐,请各位娘娘,贵人入坐。”
接下来,便是试吃环节,这可是最关键时刻,每道菜肴皆要尝试一遍,才能得出结论。
趁热吃,对于久居深宫的太后来说,还真别有一番风味,以往等御膳房备好的几十道摆好时,好些菜都凉了,太后往往尝几口便失了胃口。今个儿可能是心情好,又是评委,不想失了公允,见冒着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还真挨个儿尝了遍。若遇到味道出众的,便咽下,若遇到不合口味的,便用手绢遮住吐出便是。
……
林梅坐在凉亭里,一边悠闲的喝茶吃点心,一边观看比赛,耐心的等着最终的结果。
邱子龙却是静不下来的主,指着比赛现场,像个说书先生一样,对着阿清一一点评。
“阿清你猜,那人是不是傻,竟选了一整只羊,是要做烤全羊吗?一个时辰的时间,能烤熟吗?”
“阿清快看,那人的刀法竟如此了得,随便在那鸭子上割上几刀,便直接用手把骨头取出,看来你我二人还得回去勤加练习才是。”
“主子,快看,那个是不是就熊掌?我的乖乖,刚才取食材时,我都没注意,早知道我就把它拿到手,虽然咱们用不用得上,多瞧上几眼也是好的。”
之后惊呼连连,旁边坐着的窦德柱倒也跟着起了兴趣,竟跟着讨论,点评。
最后,竟像孩子似的,跟着邱子龙打起赌来,好似这比赛更他俩没关系似的,赌得竟是最后的二十四家,谁能胜出。
在他俩的叽叽喳喳的争吵声中,林梅还跑了两趟茅房,终于熬到了比赛结束,眼见马上就要出结果。内心不激动是假的,可也不想让人清视了,故做淡定,脸上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海公公拿着手中各家得投票的计数结果,对着诸位贵人念道:“第一轮:德福楼五票;集贤楼十八票;知味楼六票;三鲜楼七票,红杏楼二十三票,天香楼十三票,聚福楼十票……”
“第二轮:状元楼二十票,蜀湘楼十票,渔鲜庄十二票,美膳楼五票……”
“第三轮:鳍轩楼四票,东兴楼二十一票,樊楼十五票,海鲜楼十票……,回太后,三十六家唱票已念完,得票最多是红杏楼二十三票,东兴楼二十一票,状元楼二十票,集贤楼十八票,樊楼十五票。”
淑妃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赢的好悬,樊楼的那道百鸟归巢,自己一眼便认了出来,若不是自己投了四枚,怕是要输了,不过好歹还是险胜。只是不知那红杏楼做的是那道菜?占了洛阳老家的名额不说,这次竟得了二十三票?
想到这里,笑意晏晏:“海公公,不知这红杏楼烹制的是那道菜,竟得头筹?”
皎月郡主听到红杏楼的名字时,眼前一亮,赢了,那自己岂不成赢了二万两银子?偷偷瞧了一眼恒王妃,莫名有些心虚,可内心却激动无比,抿嘴憋笑,忽闻淑妃问话,眉头一动:莫非她又想使坏不成?
“回淑妃娘娘,红杏楼的三道菜肴分别是归芪乌鸡汤,佛手观音莲,红梅珠香。”
好吧,这下淑妃没意见了,心里暗道:得亏意志坚定没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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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萧启明令旨,将投票结果公之于众。
台下哗然,大有不服之人嚷着要重新比试,可皇家威严,岂容有人在此放肆?!
海公公立马派了禁卫兵将人围住。
林梅刚到自己听了头筹时,心里即欢喜,又很担忧,就怕有人不服趁机闹事儿,果真,见那几人带头闹事被禁卫兵围住,微微蹙眉,这好好比赛竟弄成这样,莫非还要杀人不成?这不是明摆的告诉世人,这场比赛里有猫腻吗?
“海公公,这是干嘛?咱们是入宫是来参加比赛的,既然对比赛结果有所怀疑,难道还不能问上一句?就算是朝堂之上,百官争议,圣上都允许,莫非到了太后这里,便此如霸道蛮不讲解?还听不得人上二句?即如此,这“天下第一厨”的称号,不要也罢,咱们都走吧,免得为此失了性命。”
“放肆,太后娘娘尊贵无比,岂是你等刁民非议的?若是对比赛结果不服,大可咨询本官,却为何在此鬼吼鬼叫,若是惊扰太后凤体,你就便是砍头的大罪。”萧启明大怒,马上出声呵斥。
萧启明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的美差,自然不想办砸了,其次是怕连累上林梅,这好不容易得了头筹,眼见“天下第一厨”的称号便唾手可得,岂能任由几个老鼠屎给搅黄了。
此时,外边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所有的都立马下跪,匍匐在地,林梅垂下眼帘,跟着跪下。
此时的气氛更加凝重威严,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几个人,如此都夹起尾巴,就怕在殿前失礼,掉了脑袋。
冬日的地上,冰凉刺骨,跪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叫起,莫非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林梅心里嘀咕着,可又不敢动弹。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才有宦官替皇帝传旨。林梅气的即不敢怒,又不敢言,只能委屈的憋在心里骂这万恶的等级制度。
“皇上口谕,太后娘娘英明决断,经查证后,比赛公平公正,有理有据,凡今日参加比赛未中者,赏银五十两,以资鼓励,诸人皆不得心生抱怨。前五名胜出者留下,皇上要亲自接见,其余闲杂人等速速离开皇宫。钦此!”
林梅一愣:留下?那岂不是还有得跪?边想边随众人一起谢恩。
起身后,偷偷打量了一眼周边,没见到萧启明,暗道:这皇帝也是吃饱撑的,早来不晚不来,偏偏比赛都结束了才来,还真会踩点儿。还说要亲自接见?有什么好见的,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莫非是没吃着,心里不平衡,想让咱们给他重新弄一桌?
宣旨的宦官立马挥了挥手,禁卫兵一涌而上,领着那些所谓的闲杂人等大步离开。
“皇上有旨,各位大厨跟我走吧,其他伙计留下,在此处候着。”宣旨的宦官说完,转身在前头领路。
林梅不想再出风头,便落在最后,垂眼进了临溪阁。
“吾皇盛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阁中倒是暖和,林梅跪在地上,觉得有股熟悉的目光,用余光扫了一眼,皎月郡主正在朝自己使眼色呢。
随着皇帝的一声“诸位平身”,五位大厨才敢从地上爬起,木桩般杵着,任由贵人打量。
“太后爱民如子,愿与民同庆,这才提意举办厨艺大赛,可朕听闻,今日比赛便有不服之人,差点惊了太后凤体,实乃大逆不道。若非太后仁慈替那几人求情,还给了赏赐,朕定重重惩罚。既然此次比赛饱受争议,朕决定后日的比赛,由百官来评,这总公平公正公开,没半点偏私,也好叫众人心服口服。”皇帝正义凛然的说道。
语气透出的威严,让几位大厨内心一阵翻涌,吓得立马跪下在地上。“草民惶恐,不敢有议,但凭皇上做主。”
得,又要下跪,还好林梅反应快,反正打定主意,随他们四人一起,只要他们起,便起,他们跪便跪。
让百官来评判,这可是淑妃提的意,虽不知她又在玩什么花招,皇后却不愿让她占尽了便宜,淡淡一笑:“回皇上,百官来评固然是公平公正,可这如何评判,总得有个章程。就拿今个儿一道天香海参来说,那盘中唯独只有一支海参,淑妃倒是有口福,臣妾们还尚有难处,更何况是百官呢?”
淑妃一愣,没想到她会拿这个来说事儿,瞬间媚眼含羞,丹唇笑开,“皇后娘娘误会了,妾身是瞧着唯独那道菜肴没人动,想着即要公平,定是要人尝上一口的,没想到皇后娘娘却一直惦记着。”
这两人刀光剑影,争宠斗法,也就罢了,竟拿菜肴说事儿,这不是给大厨招祸吗?林梅垂着头,不敢张望,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后还未答话,咸宜公主站了出来:“淑妃娘娘,可别冤了皇后娘娘,还叫娘娘知道,是本公先瞧中那道菜的,却被娘娘抢了先机,本公不过是在皇后娘娘那儿顺嘴说了一句:可惜有几道佳肴份量太少,都没尝上一口。”
“咸宜妹妹为何不早说,皇上是知道的,妾身进宫以前,一直在江南居住,这饮食也偏喜海味。若是咸宜妹妹提前告知,那妾身定不会夺妹妹之好。再则咸宜妹妹怕份量太少,不够百官分食,这有何难的,后日让他们多做几份也就是了,皇上以为呢?”淑妃笑道。
“爱妃说的极是。”皇上满意的笑道。
林梅慕然一惊:淑妃果真是受宠的,这枕边风吹的果然厉害,难怪能撺掇着太后举办这场比赛。
“听闻淑妃娘娘至小在家中备受宠爱,想必连厨房都没进过吧,不然岂不知,这做一份,和做几份,所需的时辰不同,今日做上三道菜肴虽只花上一个时辰,可是要让每道菜多做上几份,一个时辰,怕是不够的。就连御膳房几十御厨,都是提前二天做足了功夫,更别说光靠他们五人了。”一直默不做声的皎月郡主却挺身而出,替大厨们说了一句公道话。
她一开口,其他的妃嫔,夫人们立即议论起来。
皇帝却向她投去炽热的目光,若是林梅此时抬头见眼,定知道他俩之间关系非同寻常,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那炽热的目光,闪着雄性本能,无不是在向那女人告白。
皎月郡主却好似习以为常,当没瞧见似的,若无其事退到太后身旁。
“表妹说的甚是有理,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五位暂时住在宫中,明日辰时便开始准备,待后日午时比赛结束再出宫不迟。”
说完,转头就对着皎月郡主说道:“表妹也许久未入宫陪太后了,不如此次也一同留下,好好陪陪太后,尽些孝心才是。”
皇帝都发话了,谁敢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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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梅活了二世,还是头一回住在宫里,打量着偏僻的小院,也不知邱子龙和阿清被分到什么地方,现在怎么样了?心中莫名有些担忧。
“林姑娘安好。”
“幻香,你不在郡主身边伺候,跑我这来干嘛?咦,这两位?”
“郡主怕姑娘头一次进宫心里惶恐,可今个儿天色已晚,便明日派人把七娘给接进宫来,今日姑娘便使唤宫女青抚和青妍,这可是郡主从太后那儿求来的恩典。”
林梅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拉着幻香的手说道:“替我给郡主捎句话,千金易得,知音难求,林梅三生有幸才能得郡主的青睐。”
慈宁宫,当着太后的面,幻香把那句话一字不拉的告诉了皎月郡主。太后笑道:“这林家小娘子也是位性情中人,这下放心了吧。”
皎月郡主娇羞一笑:“让太后娘娘费心了,林妹妹这人自然是好的,又是爽快的性子,我与她一见如故。”
太后瞪她一眼,“事事光顾着别人,你也该操心操心你终身大事了,之前那个梁家后生是个命薄无福的。你觉得今个儿在临溪阁瞧见的那位礼部萧员外郎怎么样?这次可是哀家的特意替你挑的,你得好好考虑考虑。”
“太后,这事儿会不会太早了点?”
太后点着了点她的额头,哭笑不得:“还早?如今小你四岁的咸宜都在议婚了,你还觉得早?”
皎月惊讶的用手绢捂住嘴,随后喜道:“咸宜表妹议了哪家?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是宁远侯的嫡次子贤哥儿,这事儿皇上还没点头呢,所以一直不敢公开,怕走漏消息。”
“啊,怎会是他家,我可听说淑妃娘娘想把亲妹妹嫁到宁远侯府去,莫非看便是嫡次子?”
“哦,还有这事儿?”太后眉头一紧,“哀家就一直想不明白,好好的一桩亲事儿,为何皇上一直不肯点头,原来还藏着私心。”
皎月郡主一时儿不好回答,拿着美人槌在太后的腿上慢慢敲打着。
过了良久,太后深深叹了息,“罢了,罢了,咸宜的亲事,好歹有亲娘做主,如今哀家只顾好你便是,当年姝宁临终把你托付给哀家,哀家肯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无依过一辈子,你若觉得那萧员外郎还行,过几日,哀家就召见萧老夫人进趟宫,把你俩的亲事给定了。”
皎月郡主莞尔,不由得撒起娇来:“太后,那萧员外郎是圆是扁我没注意瞧,还是再容我一段日子回复你吧。”
此时,正听着叔伯训导的萧启明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
次日,林梅在卯时准时醒来。
一夜无梦。
值夜的青抚见姑娘已经起身,熟门熟路的帮着打点伺候。
“姑娘怎么起得这么早,天还没亮呢,要不你在去眯一会儿?时辰到了,奴婢自然会叫醒姑娘的。”
林梅微微一笑:“不用,我在家时,便已习惯早起,再说今个儿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
因是在宫里,不想暴露太多,洗漱后并没有向已往一样练功,反倒时让青抚备好文房四宝,写起菜名。
暗想:虽不知比赛方式,若又是二菜一汤,五家便是十五道?一群大老爷们儿当评委,那肉菜必须得多,且量要不多不少刚刚好才行,即然明日中午的官筵,辰时便要开始准备,东破肉便是头一道,养颜汤便不能上了,冬日宜喝羊肉汤,这可是先写上,若是食材足够,佛跳墙便是必杀技。
边想边写着,不知不觉,竟备了十菜三汤三点心参选,想来应该是足够了。
快到辰时,在青抚的带领下,东拐西绕走到了临溪阁。
之所以没有御膳房烹制,听说是皇帝为显公平公开,只怕是防着有人在御膳房里往菜里下毒吧。这段是林梅猜脑中自补的画面。
邱子龙和阿清以及其他酒楼的选手也在辰时准点出现在临溪阁。
还是跟昨日一样,萧启明一早便过来主持,因为是复赛,参赛的人也不多,一切场面话都从简,萧启明简洁明了的传达了比赛的规定:“每家在规定的时间内,烹制五菜,一汤,一点心。且食材中主材不可重复,所有食材只能取一次,自行保管,若中途发现不足,便不在补给,各备十五份。时辰已到,各位大厨们请各自挑选食材吧。”
因食材不可再补,各家凭着已往的经验,就连做菜要用油,食材和佐料,点心需要各种面粉,糖,鸡蛋等。都大量储备着。
这时,虽没到你死我亡的地步,可也差不离了,林梅也不例外,邱子龙更是恨不得连筐一起抬走。
眼看就是午时了,也不知是不是怕大厨们偷食,皇上下令让御膳房替参加比赛十五人备好饭菜,因是大锅菜,自然比不上自家做的精致,不过味道还不错,填饱肚子还是行的。
比赛过程一直都很顺利,可不知为何,林梅的眼皮一直在跳。
“主子,不行了,我要上茅房。“邱子龙一下捂着肚子,边说边外茅房跑。
林梅也没在意,人有三急这也在所难免。
可邱子龙还没回来,阿清已经也憋的脸红,实在受不住了,跟林梅打了声招呼撒腿就跑。
“子龙怎么还没回来,莫非迷路?”林梅正嘀咕着,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也有些隐隐作痛,心里咯噔一声,糟糕,定是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泻药。抬头仔细观察着其他参比的人,好似也有二,三人不在。
林梅捂着肚子,心中快速思考着,能在宫里买通宫女或是御膳房的人定是宫里的人,再看着樊楼的三人,一个也不少,答案已经浮出水面。林梅咬着,愤愤不平的望了一眼樊楼洋洋得意的三人,不甘心举手叫人。
“林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萧启明负责监督,所以一直没离开,目光时不时的往林梅这边瞟,见她神色不对,还举起手,立马跑过来问道。
“我怀疑有人在咱们的饭菜里下泻药,我家的两个伙计已经去茅房半日,现在人还没回来,望大人派人去寻一寻,莫要昏倒在那个角落才好。”
萧启明听闻十分震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便是要在众目睽睽下杀人?也太嚣张了,本官定上报皇上,请指彻查此事。”
“不行,那人的目的不是想让咱们输掉比赛罢了,即然一次不成,便会有第二次,不过杀人倒还不至于,我只是担心伙计万一冲撞到贵人,那便麻烦了,还请大人派人去寻寻。”
“本官这就派人去找,只是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看看?”萧启明关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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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来不及了,我得去趟茅厕,拜托你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帮我守着灶台和食材,我马上回来。”
这回真是丢人丢的姥姥家去了,可林梅也顾不上了,若不是还有人看着,都想提起裙子飞奔了。
林梅一直捂着肚子大步走到茅厕,这才发现三间茅厕挤了五个人。
因此处茅厕是为宫女和宦官搭建的,位置也偏僻,所以并不分男女,只是隔成独间,用门板挡着罢了。
林梅一手捂肚子,一手捂嘴,又不能把里面的人踢出来,可又是在忍不住了,“子龙,阿清,你俩在吗?”
“在,在,在。”邱子龙如闻救兵般从门上方伸出头来。
“你俩干啥呢,这么磨蹭,赶紧出来,去灶上守着。”
“主子,不是咱们不想出来,只是这茅厕里没厕筹,要不你替我摘几片树叶吧,求你啦。”邱子龙苦着一半张脸委屈道。
没厕筹?哼,这一招扣一招的,还真是好算计,幸好林梅多备了几张棉纸,想道这里,便从荷包里拿了二张递给他。“省着点用,指不定一会儿还会儿闹肚子呢。”
其他三人也忍不出伸出头来,求道:
“姑娘,你心心好,也给咱哥俩一张吧。”
“姑娘菩萨心肠,可是咱们救命恩人,也给我一张吧。”
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若是换成其他女子,早就臊得捂着脸转身跑了。林梅看着剩下的四张,咬牙递了二张过去,“你们三人分分吧。”
邱子龙和阿清动作也快,穿戴整齐后,立马就出来。
林梅有些嫌弃,还是忍不住嘱咐他二人:“你俩快去那边的水池里洗洗手,回去求求萧大人,借个空灶先烧点热水,把咱们用的茶盏和茶壶一并在开水里烫烫,快去。”
林梅一直忍着,等人都走了,这才进了茅厕。
待林梅再回到比赛现场时,邱子龙已经重新烧好了热水备着。
幸好今日只是做准备工作,并不忙碌,不然,还不定出什么岔子,林梅从头上取下本是防身用的一支银钗,放在热水烫手了烫,再将锅里的熬煮的佛跳墙,舀了半勺,把银钗放进里面,还好没有变黑。
“姑娘,在下东兴楼的大厨贺鸠,想向姑娘讨杯热水喝?”贺鸠施礼笑道。
林梅一愣,见他还旁边杵着的伙计正在傻笑,这是来报一纸之恩么?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林梅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贺老是前辈,承蒙不嫌弃,派伙计来自取便是。”
几位大厨除林梅年轻面嫩,其他的哪个不是在这刀山火海中厮杀出来的,也都算是人精了,今日之事儿,任谁都能看得出,这是挡了贵人的道儿。下点泻药只是敲点醒钟罢了,若是能自觉退出比赛,如贵人的意儿,那大家自然相安无事,可如执迷不悟,那下次就不知在碗里下点什么了。
可惜贵人并没料到,这反而让几家大厨同仇敌忾,携手共进。
有了东兴楼贺鸠的起头,状元楼,集贤楼也纷纷求好,腆着笑脸来讨要热水,都效仿着红杏楼将茶盏和茶壶在热水里烫过,再取热水加入少许的糖和盐饮用。
只是不知,某人要是知道林梅只是用二张机棉纸便化敌为友,会不会气的跳脚。
好不容易熬到了酉时,邱子龙和阿清已经跑了四五趟了,林梅瞧着他俩偷偷拿了几次白菜叶子,只当没瞧见,总比啥都不用好。
或许是药效已过,又或许是内货已经清空,喝了林梅自制的盐糖水,倒还好,并没有到脚软,手无力的程度。
宫女又送来了饭菜,可中午已经着了一次道,晚上的饭菜除了樊楼三人,无人敢用。
萧启明瞧着也不是办法,可又脱不开身,中午的事儿已经派人去回禀皇上了,可迟迟没有动静,便知道这事儿上报也没用。
“要不,你吃我的这份吧,我那儿还有一份点心,我都给你端过来。”萧启明趁巡查的功夫,小声说道。
林梅瞥了一眼四周,“别,樊楼那边有人正盯着呢。”
随即大声说道:“大人,这是做糕点用的,不是做包子馒头。”
见盯梢的伙计转过头去,立马说道:“你若是想帮我,就派人去慈宁宫找皎月郡主,她会想办法的。”
萧启明心里一惊,竟不知,她在宫中还有熟人,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多个朋友多条路,也没空详问,假装在余下四处东瞅西看,时不时还问上一句。
幸好临溪阁在就与慈宁宫相近,萧启明花点银子打赏了一位干粗活的宫女,让她去送口信。
皎月郡主得了宫女的禀报,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只好带着那报信的宫女去求太后。
“咣当……”
太后气得直接砸了一个茶盏,不用查都知道是谁干的。
太后霍然站起来,神色严厉:“混帐东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竟使到慈宁宫里来了,她这是想陷哀家于不仁不义。”
皎月郡主见太后气的不轻,忙劝慰:“太后息怒,万幸只是一些泻药,听宫女说,药效已经过了,只是大厨和伙计们都吓怕,宫女送去的饭菜,除了樊楼,都没人敢吃。”
“她今日敢往别人的碗里下药,明日便敢针对哀家,仗着皇上的宠爱,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杀杀她的威风,她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睛。”太后一股气上来,气得不停咳嗽。
“傻愣着干嘛,快去找太医。”皎月郡主真怕太后给气出好歹来,忙叫身边的宫女去找太医。
好半天,太后才缓过气来,这次是硬心肠了,指着身边的心腹邱嬷嬷说道:“你亲自去小厨房里吩咐,尽快弄几份清淡的饭菜给他们送去。就说哀家赏赐的。”
“诺。”邱嬷嬷答应退下。
“太后,都是皎月不孝,又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了?”
“这跟你没关系,也怪哀家纵容的过,当初皇后刚刚统领后宫,执掌凤印,把大权都握在手里,哀家怕她一人独大,这想着扶持一人与之抗衡,谁能想竟养出个白眼儿狼。”太后叹息,然悔之晚矣。
说完,才觉得这话不该当着她的面说,不管怎么说,皎月毕竟是外人,婆媳之间的事儿,还是少让人知道的好。
幸好皎月是个识大体的孩子,断不会把这话传出去,见她只是低头不语,笑道:“一会儿,你亲自去替哀家传口谕,把饭菜送去,顺眼瞧瞧那萧家后生,若是得了眼缘,也算是一桩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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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皎月郡主带着太后口谕以及饭菜来时,众人顿时激动起来,见红杏楼的那位姑娘大大方方的谢恩后,便直接接过饭菜大口吃起来,便在也等不及了。
这天寒地冻的,又不停跑茅厕,闻着锅里的香味,一个个饥寒交迫早饿了,当然除了樊楼的三人除外。
“萧大人辛苦了,太后娘娘体惜大人们辛苦,也替在场的大人们备了些酒菜。大人们去吃吧,一会儿凉了可就失了味了,这儿本郡替大人看着?”皎月郡主笑道。
“谢太后恩典,谢郡主恩典。”
待看守的大臣们一走,皎月立马拉着林梅说话。见她着实饿了,关心道:“你没事儿吧?我一得了你的消息,就去求太后,要不要再请个太医来瞧瞧?”
“千万别去请太医,以免打草惊蛇,现如今药效已经过了,又吃了你的爱心饭菜,瞬间又活过来了一样。”
“还有一日呢,你还得多小心谨慎些,她在后宫多年,还不知插了多少眼线,若是知你没事儿,肯是要再使阴谋诡计的。”
“有了这下药的事儿,大伙都防备着,你放心吧,我定会多加小心的,你也多多保重,快回去吧,别到时怕牵连到你。”
“我才不怕她呢,有太后护着,她不敢拿我怎样,明日比赛一结束,我便回公主府,莫非她还能把手伸到公主府去不成?”
“这淑妃什么来头,这么得宠?”
“哼,不过是仗着娘家在江南有些势力罢了,她爹当初只是小小七品县令,如今靠着她在宫中得宠,现已调到杭州当府尹,这可是肥差。”
“你可知她娘家经营哪些买卖?”
“你打听这事儿做什么,莫非你想?”
“嘿,你想哪去了,我就顺嘴问问。”
“吓我一跳,我只听说,她娘家在江南,是靠茶叶和漕运起家的,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茶叶和漕运?难怪有底气敢跟皇后抗衡,指不定还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弄死咱们这几个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你还是快走吧,那边有盯梢的伙计。”林梅一直留意着四周,对着郡主使了眼色。
皎月郡主顺眼看去,吓点没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本想教训一下,给他点颜色,可又怕给旁人招祸,哼了一声。
“民女一会儿就把美容养颜的方子写出来,你只管派人来取使是。”林梅不想徒惹生端,突然大声说道。
皎月愣了半息,立马应道:“那本郡主就却之不恭了,一会儿便派宫女来取。”
演戏演全套,林梅施礼:“恭送郡主。”
本是敷衍的话,谁没成想,那盯梢的伙计听了,立刻找了个由头,便往茅厕方向走去。
林梅眼珠子一转,索性将计就计,还真写了一道美容养颜的方子,等着鱼儿上勾。
想了想,既然是做戏,便要当真的演,又写了另写了二道食疗方子趁人不注意时塞给了萧启明。
萧启明眉眼含笑,还当是情书呢,喜滋滋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打开来看。当看完信上内容时,脸上满满的失落,竟是让自己帮她把食疗方子传给郡主以示感激,貌似都没自己啥事,不过最后写道“今日之恩,事后定有重谢”,有她这句话,这忙总算没白帮。
不知不觉月亮已经高高挂起,夜晚睡觉倒成了难题,若都去睡,一则灶台上还炖有菜肴;二则若没人看守丢了食材谁也说不清楚;三则若是有人趁机使坏,那不是白忙一场?可不睡又不行,明日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萧启明临前本想劝她回去歇息,可又为了避嫌,只好跟着同僚一起走了。
最终林梅决定,就在灶打盹儿,一人守三时辰,轮流看守,林梅平日里习惯是晚睡,便让他俩先去打盹。
可邱子龙睡不着,反正闲来无事,拿了根萝卜厚着脸皮求林梅教他雕花。
这事儿却引起同行的注意,原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樊楼薛大厨,支着耳朵认真听了一会儿,竟直接拿了一根萝卜在手上尝试,可毕竟没见到实物的样子,雕成了四不像,最后果断放弃,安心睡大觉去了。
这一夜倒是风平浪静。
林梅是被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吵醒的,只见不仅是子龙,连阿清也跟着在花,这是跟萝卜有仇?见木盆里泡着十来朵萝卜花,白的,红的,紫的,一朵比一朵精致,倒也不妄他们熬夜捣鼓。
“别弄了,子龙,赶紧去眯个把时辰,待会儿我叫你。”
邱子龙这才打了个哈欠,放在手中的萝卜和刀,靠在灶边闭起了眼睛。
林梅往着桌上的摆满的半成品,但愿一切都如前日那样顺利。见柴禾不多了,“阿清,把那筐柴禾搬过来。”
阿清刚一抬,觉得不对,“这筐咋这么沉啊。”
林梅眉头一紧,拿了一根仔细一看,“湿的?”
“这,这可咋整?”剩下的柴禾可不够,阿清这才着急上了。
林梅蹙眉:“这筐柴有没有人动过?还是一直就是这样的?”
“一直就是这样的,来的时候就放了二筐,没人动的,当时邱师叔宫人就是考虑周道,连柴禾都提前准备好,不似上次,还得咱们自己搬。”阿清认真说道。
“你先把这些湿柴放在灶边烘着,我去问问其他人的情况。”
林梅说完,便朝东兴楼的伙计打听道:“小哥儿,打扰一下,我能不能看一看你们的柴禾?”
状元楼的伙计犹如惊弓之鸟,吓得立马去检查,还好都没啥问题,“没有问题呀,你们哪边出了什么事?”
“没事儿,没事儿,只是有些担心,过来转转吧了。”林梅还拿了一根在手里掂量,轻的?!莫非只针对红杏楼,可又死心,趁机看了看其他二家的柴禾,也都没问题。
顿时心里明白了,这是单独给自己备的“大礼”。
呵呵,还真看起自己,这一招扣一招的,这是打量自己一介女流之辈胆小怕事儿,不敢出声?林梅心里暗道。
幸好发现的快,林梅及时想应着对策,一个灶台,三个灶眼儿,把所有的柴禾一根一根的支在灶火眼儿里烧着,见着火便取出,也就费个把时辰的事儿。
阿清实在不想这么麻烦,说道:“主子,要不,咱们跟萧大人说一声,换一筐吧,又不是大多的事儿。”
林梅望了一眼,哪儿有萧大人的影子?四周只有几个禁卫兵守着。
“倘若萧大人不肯呢?你怎么办?”
阿清不理解道:“可这柴湿的,一烧就起浓烟,怎么用啊。”
“赶紧的,别废话了,若直接给换了,咱们顶多就是费些体力。可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真不给咱们换,也得想办法不是,咱们这叫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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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三个人忙的手脚并用,恨不得能使出分身法术。那灶炉里时不时冒出的黑烟把人呛的实在受不住。
可今日不知为何萧启明不在,换了一位铁面的大人监督,任由你说什么,眼睛一瞪,只有一句:“若不想比,现可出宫离去。”
邱子龙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二口。
“行了,别抱怨了,赶紧把红烧鹅烹出来。”林梅心里也气,可再气也得先把参赛的菜给做出来。
“姑娘,奴婢奉娘娘的旨意来给大伙儿送点茶水和点心,你瞧着放哪儿比较合适。”
突然冒出的宫女,让林梅心里警醒,谨慎问道:“这位姐姐,不知是那位贵人娘娘如此善解人意,大伙儿都正有些渴了?”
宫女一怔,“当然是我家娘娘,都没地儿方放。”说完,直接放那边酒坛旁吧。
“咣当……”
那桌上的一坛绍兴的花雕酒掉在地上,碎了,酒洒了一地。
“你成心的吧。”邱子龙气呼呼的抡起锅铲就想打人。
林梅一把上前拉住了他:“子龙,干嘛呢?!这可是在宫里!”
“怎么回事?”跟那宫女一同来送茶水的同伴,走了过来开口问道。
那宫女施礼回道:“回秦掌事,奴婢瞧着地方太乱,没处放茶水,便想着放在桌上,可不知怎得那坛酒没放稳,掉地上打碎了。”
“怎么这么不当心,那酒定是你无意间碰到了,还好只是碎了一坛酒,若是砸了一锅汤菜,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还不快去取一坛酒赔给人家。”秦掌事出言便是一顿训斥,看似生气,实则话里有话,拐着弯的帮自己的人。
“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是本掌事平日里管教不严,今日之事望看在我的面上就别计较了,我这就叫她给你拿一坛过来,算作是赔偿。”
看你的面子?你得有多大的面子?林梅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可又能怎么办呢?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还主动提出赔上一坛酒。
“主子,这可是做红烧鹅专用的花雕,我锅里正等着用呢。”邱子龙苦着脸说道。
酒能除腥味,鹅的腥味重,虽已用花雕酒事先侵泡过,可在下锅翻炒后,还需掉上花雕将之焖熟。鹅的腥味才能去除干净,变得香味扑鼻,肥而不腻。
“等酒来了再说吧,阿清,快去再切点姜丝来。”林梅心里就没指望着那宫女还能把酒送来,姜也能去腥,只是比起酒来,功效还是差了许多。
待鹅出锅半个时辰后,那宫女才抱着一坛酒姗姗而来,“喏,这是赔你们的一坛酒,可别再纠缠不放。”
说完,放在地上,挥袖而去。
“主子,那鹅还重烧吗?”
“来不及了,瞧见着时辰就要到了,再说咱们的柴禾也不足了。还是用心把最后这道松鼠鱼做出来吧。”林梅望着那坛酒发怔,莫非真是一场意外?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
林梅转头看过去,此时,东兴楼的灶台面上放的一坛子油不知何故,燃了起来,油坛倒进了锅里,一锅的菜都燃了起来。
“唉,这可是天降横祸?好好的一锅菜全毁了。”
年过半百的贺鸠竟绝望的瘫坐在地上,油遇火燃,又不能用水灭,任由锅里烈火燃烧。
“好好的一坛油怎么就自燃了?”林梅嘴里喃喃道。
忽然,郭子龙抱着那坛酒急道:“主子,这酒不对,你闻闻,不是花雕,是烧刀子,这黑心肠的毒妇,她就是诚心使坏。”
烧刀子?林梅低头一闻,浓烈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酒少说也有五十八度左右,若多闻上一会儿,怕是要醉了。
林梅望着熊熊的烈火,脑中闪现一道灵光,有了,烧醉鹅!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福祸相依。若不是东兴楼的那边着火,自己也想不出来还有补救的措施。
“把酒保管好了,这酒一会儿便可派上大用场,这锅里剩下的事儿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
邱子龙一怔,“这烧刀子还有什么用?主子莫不是想喝了撞胆?”
林梅嗔了他一眼,提了一捆莴笋,直接去了东兴楼,“贺老,别楞着了,比赛要紧,快快振作起来才是。”
“还比什么比,还差一道菜呢?”贺鸠气得紧握的拳头只能往地上砸。
“瞧见没?我这不是雪中送碳来了么?”林梅提着莴笋晃了一晃。
贺鸠蹙眉:“你想让我烧莴笋?你瞧那锅还能用吗?”
“谁让你烧了,有些菜生吃,其实比熟得更别致,你想,今个儿谁家不是大鱼大肉的使劲上,若你突然弄出一盘青油油的菜,还特别脆嫩解腻,不也一样让人心里欢喜么?”
“这办法好了好,可,可我不知怎么弄呀,姑娘你好人做到底,教教老朽,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输我不怕,我就怕不战而退,丢了祖宗的脸面。”贺鸠腆着老脸不好意思道。
“说来惭愧,我瞧着你们那边柴禾不对,却一直没给予帮助,你不怨咱们,竟还过来雪中送碳,这便是姑娘大义,老朽自愧不如。”
那灶台里冒的黑烟,明眼人都能瞧出不对,可比赛时这是这样,这柴禾都是有定数的,若是给旁人,自己便不够使了,再说谁会傻着在这节骨珠上帮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咱们这边还有二根柴禾,如今也用不上了,不如你便拿去使吧。”贺鸠瞄了一眼那灶边的柴禾。
若不是那把火,谁能想到那红烧鹅还有办法补救呢,林梅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我不是来讨柴禾的,都说出门靠朋友,我一姑娘家的,说不定哪天便有麻烦也会求上旁人呢。再说不就一道菜嘛,贺老言重了,其实这菜很简单,我瞧着你那里的芝麻酱还多,到时候,你只需把这莴笋连叶洗净,取中间最嫩的部位,约一寸长,分成四小根,在盘中摆上四层,淋上那芝麻酱就成了,简单省时,还不用锅。”
到底是老师傅了,心里更明镜似的,对那道麻酱凤尾一点就透,可要备上十五份,林梅送去的莴笋便有些不足,集贤楼和状元楼的大厨见状,纷纷施予援手,刚好凑了十五份的量。
半个时辰后,萧启明领着一排排貌美的宫女,个个手中提着空食盒排着队来领取美味佳肴。为了怕从中出了岔子,还让各家酒楼派伙计一路跟着。
“听说谁家锅里起火了,你们这边无事儿吧?”萧启明趁机关切问道。
林梅打量了四周一眼,“没事儿,谢大人的关心。”
没事便好,萧启明见她神色如常,放下心来,对着其他几位大厨说道:“各位大厨辛苦,这便随本官一同去面见皇上吧。”
林梅让阿清抱着那坛子烧刀子,自己顺手把火折子放在袖里,随众人一同前往庆兴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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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已上桌,百官跪拜在地上,就等皇上入席后,请起。
“诸位大臣请起。普天之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由朕登基以后国泰民安,朕心里甚是安慰,上苍待朕不薄,特在小年之夜举办这场全国天下第一厨的厨艺比赛,望来大唐年年风调雨顺,百姓乐居。诸位大臣,待会可别只顾着眼前的美食,还得参评选出第一才是。”
诸位大臣哄笑,待皇上入席后,方才入座。
此刻,林梅却大胆走出,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启禀皇上,民女的烹制的最后一道菜,须在上桌后才能完成最后一步,请皇上允许民女完成这最后一步。”
“这怎么成?这可是比赛,怎能超时?”淑妃原还以为她要告状,都准备好了说词,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要求。
皇后如今是看出来,只要不是樊楼胜出,让她得意,心里便痛快得很,见皇上还没发话呢,淑妃却逾礼先出言阻挠,便也按捺不住对着皇上小声说道:“昨个儿臣妾可听说,几位大厨腹痛隐忍,可独独樊楼的人好生生的,原想派太医前去诊治,可听萧大人回禀几位大厨已经无碍了,想必是不知误食了什么东西罢了,臣妾认为皇上英明神武,应当自有断论。”
其实皇上心里有数,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过问,只得装哑作聋,当不知晓,可没想到皇后却点了出来,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皇上惯会在朝堂之上踢皮球,此时,微微一笑:“这本是公平公正的比赛,若其余四楼没意见的话,朕自然同意。”
这可是贺鸠回报的好时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贺鸠并无异议。早闻林家娘子别具一格,一手的厨艺出神入化,早就心生敬仰,也想瞧瞧,林家娘子如何在没有灶,没有锅的情况下,完成最后一道程序,望皇上恩准,让贺鸠此生有幸再见见世面。”
状元楼和集贤楼的两位大厨相视一对,也跪在地上开口求情。
“少数服从多数,既然都没有异议,那林家娘子便请吧。”后宫之中,太后为尊,她老人出面开了尊口,谁也不敢阻拦。
“谢皇上恩准,谢太后恩准。请皇上再允许民女带酒和火折子上前完成最后一道程序。”林梅再次恳请道。
这下皇上也来是兴致,“这是什么烹制方式?竟还要用到酒和火折子。朕倒时也看看眼界,此事准了!”
林梅赶紧磕头谢恩。
末了,让阿清赶紧把那坛子烧刀子抱了上来。
幸好御用的长桌又长,又大,那道红烧鹅离人也远。
只见林梅让阿清倒了一碗酒淋在红烧鹅上,拿出火折子,大叫一声:“火焰山。”
话声刚落,那大碗中“噗~~”的一声,窜起了火苗。
惊得坐的妃嫔和大臣惊呼连连不断。
这竟跟玩杂耍儿似的,一道芳香扑鼻的酒味伴随着烧鹅的香气,钻入诸人鼻子,闻之竟还有一分醉意,让人惊喜万分,皇上两眼都看直了,竟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等精湛的烹制方式,忍不住点头叫好:“好,好一个火焰山,让朕开了眼界,去,把掌管御膳房的管事也都叫来瞧瞧,什么叫精美绝伦。”
这是赤裸裸的想让御厨偷学吧,可众人也不敢揭穿,林梅抽了抽嘴角,更不敢藏拙,打定主意,不管最终有没有赢得这场比赛,这道菜方定是要作为谢礼,送与其余三家的。
待挨桌弄完后,便有御厨找上门来开口讨要方子。这也是预料之内的事儿,舍个方子讨份人情,其实挺好。
原以为这道改良版的烧醉鹅已经够足让人惊艳了,可当佛跳墙的陶钵掀盖时,香飘四邻,已经万全盖住了那桌上烤猪,烤羊排的香气,让人陶醉在这满天的香味里欲不能罢。
平日里宫里摆宴,谈的都国事,可今个儿情况十分特殊,都在议论着各家的菜肴,那一道道色味俱佳的美味佳肴更是吸住了人的眼球,气氛反而变得很轻松,文臣大将间竟赋诗喝彩,好不快活;嫔妃们之间只对菜肴评头论足,少了以往的争风吃醋,皇上少了麻烦,心情也变得欢快起来,巴不得她们日日如此其乐融融。
气氛虽好,可还是没忘了比赛的正事儿。
“众爱卿心中可已经有了定论?”普天之下,皇帝为尊,他不开口,谁也不敢冒头。
“回皇上,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本官以为,这道佛跳墙最为鲜美,不比那道烧醉鹅差。”太傅神色激动说道。
“本将军却不认同,这道烤羊排才是酥香可口,嚼劲十足,很适合本将军的胃口,理当是首选。”
“将军好长了一嘴的好牙,且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似的,本侯倒觉得这道樱桃肉才是美如其名,酥软肥美。皮软味甜咸适宜,恰到好处,实乃上上之选。”
……
一时间,众说纷纭,文臣武将各说各有理,吵了半个时辰,也没个统一结论。
最后还是太后提议,采纳了匿名投票的方式,在纸上各自写出最满意的那道菜。
东兴楼本就历史悠久,能立世百年不倒,可见厨艺非凡。可能在众多选手中脱颖而出,谁还没点看家的本领,可也架不住后世的穿来林梅啊,这可是聚集了几千代人的汇集和改良,才造就了她此身的与众不同的精湛厨艺。这也毫无悬念的脱颖而出,取得“天下第一厨”的美誉。
答案公布时,同来参比东兴楼,集贤楼,状元楼,甚至还有樊楼的大厨们,原本心中颇为焦躁,此时反倒一身轻松,输的心服口服。恨不得快快结束了赛时,邀请林梅一同探讨新的烹制方法。
此时,林梅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心中却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可真是拿命博来的,若以后还有这种比赛,任它噱头再响亮,再也不来了,有命博无命享啊。
皎月郡主见她最终如愿以偿的得了厨中“状元”,替她高兴着,见她看了过来,还眨了眨眼。
至此,林梅磕头谢恩,上前领奖。
在场的人无不欢喜,除了淑妃娘娘,那手里的丝绢都快拧成麻花了,恨不得将那堂下领赏之人撕个粉碎,可脸上依旧维持着她那张狐媚娇艳的笑容。
“皇上,林家小娘子既然有如此高超的厨艺,何不留在御膳房,替皇上烹制佳肴,也是给她林家的恩赐。”
纳尼?这毒妇这是不把自己弄死誓不罢休?林梅暗暗着急,若真被留在宫里,不死也得脱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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