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皂粉？”赵文斌一脸懵懂，“什么玩意？”
这就是杨飞推出来的新产品？
所谓的黑科技？
革新性技术？
握草！
你玩的这是哪一出？
不只赵文斌困惑，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困惑。
天然皂粉，到底是什么？
杨飞适时的讲解，给他们解了惑。
“我们现在用的洗衣粉，只有洗的功能，也就是去污能力。”
“而我们的新产品，皂粉，是一种把洗、护功能结合起来的洗涤产品，具有天然、强去污、超低泡、易漂洗等特点。”
“它的活性物质主要是脂肪酸，原料百分之九十以上来自可再生的植物油脂，且不含聚磷酸盐。”
“皂粉对皮肤的刺激性低，且保护织物，洗后的衣物无需使用柔顺剂就蓬松柔软，解决了多次洗涤后织物污垢积淀、硬化、带静电等问题。”
“由于皂粉中添加了特种钙皂分散剂，所以去污力更强，是普通洗衣粉的1.5倍；它还不像肥皂那样对水有要求，即使在低温和高硬度水中仍然表现出优良的洗涤性能。皂粉还克服了洗衣粉刺激皮肤的缺点，洗涤效果也更出色。”
下面的商人们，听得双眼放光，很多人都从中看到了商机！
不伤手，去污能力强，不含磷，集合了洗衣粉的易用性和肥皂的天然清香，这样的新一代产品，再加上铺天盖地广告的宣传，肯定能热卖！
“晓佳，把手举起来，让大家看看。”杨飞说着，拉着姜晓佳的小手，让她高高举起。
“各位来宾，请你们看看，这是小女孩的手，她的手有嫩，我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她刚才用我们的洁白天然皂粉洗衣服，洗了有差不多二十分钟。但是她的手，却仍然白里透着粉，粉里带着红。没有丝毫的损伤，也没有变粗糙！”杨飞侃侃而谈。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媒体记者拥挤到前面，拍摄姜晓佳的小手。
“贵不贵？”有人站起来，大声问道。
这也是很多人心里想问的。
“不贵，比普通的洗衣粉，贵百分之五十的价格，比超浓缩洗衣粉还要便宜一点。这是我们面向高档用户推出的一款新型洗涤用品，现在的城市人和年轻人，开始追求生活的品质，对生活用品，有了更高的追求。不用怀疑，我们美丽日化推出的这款天然皂粉，是目前市面上性价比最高的产品！”
这是国内推出的第一款天然皂粉产品！
性能卓越，价格便宜！
有央视和地方广告支持！
毫无疑问，这款洗衣粉，肯定会火。
商人都看到了商机。
他们都想拿到经销权。
市场摆在那里，谁第一个占领，谁就吃香的喝辣的。
美丽日化占了先机，不跟着杨飞走的人，除非是傻子。
接下来，杨飞具体的解说了天然皂粉的成分，介绍了相关的制造工艺。
这款天然皂粉，就是杨飞委托清大化学系课题组研发出来的第一款新型产品。
清大的高才生们，不负众望，在一个月内，研制成功。
杨飞试用了样品，深感满意。
“完了！”赵文斌颓然的叹了一声。
“赵总！”浅见纱英着急的问道，“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对策？”
她刚才也看到了这一幕，只要是行业中人，都知道在技术上领先整整一代，意味着什么！
赵文斌摇了摇头，对此，无解。
想当初，活力厂就是因为率先生产、销售超浓缩洗衣粉，利用技术领先的优势，迅速占领了国内八成市场。
而现在，随着人民群众物质生活的提高，对日用品的要求，也今非昔比。
活力厂的超浓缩洗衣粉，从八二年开始，到如今也有十几年的历史。
如果市面上出现一款新型产品，优点还这么众多，用户的选择，不言自明。
杨飞抑扬顿挫的话语，还在会议室里回响。
“各位都是商道中人，应该明白抢占先机的重要性！想当我们美丽日化经销商的朋友，请留下来，我们将进行更深入的讨论。不感兴趣的朋友，请你们离场，因为接下来的一些话，会涉及到商业机密。”
没有人起身离开。
商人们追逐的是利润！
哪里的利润高，他们就往里扑。
杨飞把一场经销商大会，办得有声有色，载歌载舞，欢乐有趣。
这是赵文斌他们想不到，也办不到的。
商人们都被杨飞表现出来的气势、魄力、营销能力所折服。
有这样的上游老板，还怕赚不到钱吗？
保安走到门口，礼貌的问赵文斌：“先生，请问你们是要离开？还是留下？”
赵文斌声嘶力竭的叫道：“我们又不是乞丐，你赶什么赶？脚生在我们腿上，要走，我们自己会走！”
他败了，但他想留下来，看看杨飞能签到多少经销商！
保安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人，要不是对方穿得人模狗样，真要把他丢出去了！
杨飞爽朗的笑声传来：“很高兴，大家都做出了明智的选择。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刚才介绍的，只是一款新产品。接下来，由我们美丽的文静小姐，给我们介绍美丽日化的其它产品。”
美丽日化，主营洗涤用品。
光是洗衣粉，就多达多个品类，涵盖普粉、浓缩洗衣粉、天然皂粉等品种。
每个品类下面，又分为三到五种不同的香型，以迎合市场上不同人群的喜好。
每种香型，又有大小不一的包装。
除了洗衣粉之外，还有香皂和肥皂。
香皂分为五种不同的香型，尽量满足顾客需求。
经销商们，还是第一次接触美丽日化和杨飞。
很快就相信了杨飞的话，这个厂，的确大有可为。
所有的产品，全部拥有注册商标。
公司很正规，各种手续齐全。
接下来就是签约环节。
杨飞提出来，只招区县级经销商，但并不限制他们代理其它品牌的同品类产品，每个区县级经销商，因城市线级不同，所交纳的代理费用，略有区别。
最普通的县级经销商，需要交纳三万块钱的代理费，需要多少货物，必须先款后货，现在就把货单填了，把款子交了，到时按订货先后进行发货。
苏桐之前还在担心，什么都要交钱，经销商们肯不肯？
没有想到，现场签约的场面，会如此热烈和拥挤！
杨飞派了二十个签约员，还是嫌少了！
每个签约员的桌子前面，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门后面躲着的赵文斌，整个人都瘫了！
他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想打倒杨飞。
结果，让杨飞弯道超车，反而把自己打了个落花流水！
活力厂带过来的经销商，都被杨飞截走了！
这一幕，在半个小时前，赵文斌等人，都无法相信！
然而，杨飞就是这样实现了奇迹！
赵文斌恨、恨、恨！
他心里有个执念，一定要想办法，把杨飞打趴下！
白天鹅大酒店五楼。
经销商签约程序，一直在欢快的音乐声中进行。
杨飞从南化厂和泡沫公司，抽调了三十个人到现场，协助签约。
一直忙到中午一点多钟，才算完工。
保证金和订货的现金，加满了一箱又一箱。
马锋亲率手下几十个保安，再加上酒店的安保人员，紧紧看管着钱箱。
这里是五星级大酒店，安保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眼看着钱越来越多，杨飞还是有些担心。
他打了个电话给哥哥杨军，请求他带队前来保护。
这么多的现金，没有几支枪守护，真叫人不放心。
杨军接到电话，笑骂道：“你这是以公谋私，我不答应。”
杨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上次还提醒我，说我帮助政府破案有功，你们要给我将励，又说犯罪分子还有同伙在外面，叫我小心一点。现在这么多的现金，万上碰上几个不要命的，拿枪来抢，那我就亏大了。”
“你不就卖洗衣粉吗？能有多少现金？搞得你是首富似的！”杨军不屑一顾的摇了摇头。
“哥，我真的是首富。”
“嗬！”
“我是桃花村首富。”
“屁！你又不是桃花村人！”
“好了，别贫了，你快带队过来吧！”
“真有很多钱？”
“你来了就知道，钱不多，你打我。”
“我可舍不得！”
“呵呵，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
“行，我向上面报备，上级同意，我就出警。”
“嘿！我的亲哥！服了你。”
杨军到底还是来了。
他带着几个刑警，全副武装，和杨飞见面，笑道：“搞什么鬼？这么大的场面？”
“经销商大会。”
“能收很多钱？”
“一个经销商，最低要交三万块钱的代理费，有的还要交五万或八万。两千个经销商，就是六千多万的现金。”杨飞说道，“还有订货的押金，那就更多了。每个经销商订的货，至少都是两万起步，十几万、几十万的大老板也有。”
“啊？”杨军眼睛都不会眨了。
眼前这个人，的确是弟弟杨飞没错。
可是，他说的话，怎么这么陌生？
动辙几千万！
不对，加上订货的现金，岂不是要过亿？
想到这里，杨军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打量弟弟。
“哥，怎么了？”杨飞摸摸脸，说道，“我脸上脏了？”
“不是。”杨军沉声道，“你不会是个骗子吧？”
“我没骗你啊。要是钱不多，我也不会惊动你们过来保驾护航。”
“你不会骗了这笔钱，然后跑到国外去了吧？”
“啊？哥，你真会想！”杨飞不由得失笑，“我几家公司在这边呢，跑什么跑？这点钱，我几个月就赚出来了，用得着为这点钱跑路？”
“真的？”
“还煮的呢！”
“我的亲弟，你这么有钱了？”杨军不敢置信，啧啧连声叹道，“我一直以为，你一个卖衣粉的，再怎么着，能折腾出什么大气候？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杨飞道：“哥，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就在刚才，有记者采访我，问我有多少资金。我都不好意思回答。因为我当时真的没有钱。以前赚的钱，都用完了，这次为了宣传，我又花了几千万的广告费。”
“嘿！”杨军摆摆手，又摇了摇头，“算了，这么说来，你这钱，也不一定是你的。说不定明天又花没了。”
杨飞笑道：“花出去的钱，会带回来更多钱。”
签约仪式，终于结束了。
大胜仗！
经销商签约数量，达到了两千一百多人。
这个数字，超过了杨飞最后订的目标！
代理费，加上订货款，达到了一亿多元！
苏桐看着最后统计的数目，不由得热泪盈眶。
杨飞成功了，她比任何人都激动！
比她自己赚这么多还要开心！
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就是这样，长着厂花的脸，有时任性，有时刁蛮，却无可置疑，她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她还记得，刚认识杨飞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工，因为失恋，消极悲观，以酒浇愁。
短短几个月时间，杨飞一飞冲天，获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
一个企业做得成功与否，最重要的一个标志，就是经销商大会是否开得成功。
今天的经销商大会，无疑是十分成功的。
这要多谢武田明夫和赵文斌。
没有这两个天才级选手的神助攻，杨飞拿不到这么好的成绩。
“老板！”苏桐拿着厚厚的记账单，还有经销商名录，拿给杨飞看，“你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杨飞微微一笑，“师姐，这些天来，辛苦你了。不过，我们还不能放松，这只是拉开了一个序幕，真正的忙碌，才刚开始。”
“嗯，我知道。”苏桐把账册递给他，看着他，像在仰望星辰。
“师姐，你用的是茉莉花香的香皂吗？”杨飞笑道。
“啊？你鼻子真灵！”苏桐讨厌的白了她一眼，“这么多人，你也闻得出来。”
“因为你身上的味道，特别。”杨飞呵呵笑道。
为了生产洗衣粉和香皂，杨飞研制出很多种香味的配方试用品，交给苏桐用。
每天，杨飞都会闻一下她身上的味道，觉得满意了，说明这种配方是成功的，否则就要重新研配。
用杨飞的话来说，市场是检验产品的唯一真理。
铁连平等桃花村的村民，过来向杨飞贺喜。
“铁支书，你们拿下了几个经销区域？”杨飞笑问。
“我们村里，一共拿到了二十五个区县的经销商，都在本省。”铁连平笑道，“还是你出的好主意，让我们几家联合起来做。不然，我们村，连三家也拿不下来。”
杨飞笑道：“先用合作模式吧，等赚了钱，以后还有的是生意做呢！”
铁连平他们，有的三家合伙，有的七、八家合伙，还有的一个大家族，十几户人，七拼八凑，东借西拆，共同拿下一个区县级经销商资格。
这些村民，大都是兄弟、姐妹，或是至亲戚友，彼此信任。
“刚开始，有些人还不敢借钱来做呢！是我鼓励他们，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借钱，哪怕把裤子当了，也要把钱凑够！因为，跟着杨老弟，肯定能发财！”
杨飞心想，桃花村的村民，够魄力，也够支持我的啊！
这二十五家经销商，能解决一百多个青壮年劳动力的就业。
杨飞答应过，桃花村七百多户村民，他至少安排每户一人赚到钱。
全部安排他们进厂，当然是不实际的。
杨飞也不可能这么做。
日化用品的生产，属于化学生产，必须要专业的人员来操作。
有些机器和设备，还有工艺流程的控制，只能用专业的大中专生来胜任。
至于工厂各个部门的管理，那就更加必须用得专业人士。
不过，杨飞早有计较。
一部分人，从经销商这一块分流。
还有一些人，会进入到学校和工厂的食堂做事。
而食材的采购，也会优先在村里进行。
所以，有一些人不必进厂，只需要在家养猪种地，也能有不错的收入。
村里也有一些年轻人，像向巧那样的，初中或高中毕业，没有找到工作的，可以考虑让他们进厂当学徒工。
另外，村里和厂里的环卫工作，也能提供工作岗位。
这些工作，都是村民们可以胜任的。
还有，制衣厂项目已经动工，也可以安排一部分心灵手巧的人进去做工。
总而言之，而材施为，量力而行。
这是杨飞做人做事的准则。
企业可以做慈善，但必须是在做大做强，稳定盈利之后。
今天的经销商大会，开得如此成功，大大出乎杨飞意料。
照这个形势，杨飞必须尽快扩建工厂，扩大产能，这又需要一大批劳动力。
对杨飞来说，现在的人才，不管是高精尖的博士、硕士，抑或是中层管理人员，还是最底层的工人，他都大量需要！
一个不断扩张、不断进取的企业，人才永远是嫌少的。
低廉的劳动力，本就是我国经济发展的红利。
这一点，在后世尤其突显。
很多沿海工厂，因为招不到普工，而被迫内迁，甚至迁到泰国、印度等工资低的地方去谋求生存和发展。
南方省是人口大省，杨飞立足于此，起码不怕劳动力的紧缺。
“杨老板！”金大宝时刻留意着赵文斌他们的动静，这时跑了过来，低声说道，“赵文斌他们走了，看样子，很生气，接下来，他们肯定会有大动作。”
杨飞嗯了一声：“我们弯道超车，截胡了他们的经销商。但是，这一棍子，并不足以打死他们！”
金大宝道：“你要做好应对准备。这帮人，不会善罢甘休。”
“雄鹰博击风浪，小鸟才躲风避雨。”杨飞沉着的目光，闪着熠熠光芒，坚毅而无畏，“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不经风雨的洗礼，美丽的泡沫，究竟化不成灿烂夺目的彩虹。”
杨飞请来押运公司，把现金拖到银行去存。
万爱民就在现场，这单大存款，其它银行是抢不走的。
让杨飞欣慰的是，一场经销商大会，不仅让他获得了巨大的市场和财富，还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声望。
清大、化大、省化校，三个曾经联系过的学校，都派了应届毕业生前来实习，人数达到了一百多。
杨飞从来不嫌人才多。
他在人才市场招聘的人，之前放在南化厂培训上岗。
新厂投产，他就将新老员工按一定比例，调配到新厂。
魏新源又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活力厂很多老员工，因为不满意日方的管理，准备跳槽，联系了魏新源，问这边招不招人。
这正中杨飞下怀，当即回复：有多少要多少，来了工资涨一级。
武田明夫和赵文斌，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南方省，本想打倒杨飞，结果铩羽而归。
杨飞知道对手不会死心，肯定还会卷土重来，在日化市场决一雄雌。
不过，他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对手可能的出招。
新厂投产在即，他要解决的事情还很多。
日化厂，只要自身配套设施齐全，不需要太多的配套工厂。
包装袋的生产，杨飞最开始，是想找南化厂周边的合作厂家，交给他们生产。
后来一想，包装袋的生产，其实包含很多机密信息，有些细节，别人做出来，又很难满意。
于是，杨飞自己投资，开了一家包装厂，就建在服装厂的周边，以后也可以为服装厂提供包装。
从酒店回到公司，杨飞坐在窗前休息。
站了一天，他累了。
金大宝火急火燎的走进来，说道：“杨老板，我要回趟矿上。那边出事了。”
“矿难？”杨飞讶然问道。
“不是。我手下那帮人，和附近一个矿的打手杠上了，双手打起了群架。唉，太不让人省心了。要是有地方安置，我真想把那边关停算了！”
这是他第二次在杨飞面前提及此事。
看来，金大宝是下定了决心，想关停矿业。
杨飞道：“好啊，我这边正想组建一家公司，缺人得很，你手底下的人，都给我招过来吧！”
“真的假的？什么公司？”金大宝问道。
“物流公司。”杨飞道，“我们建立自己的配送体系！”
“你不是说，想找第三方物流公司吗？”
“我们自己有资金，有人，为什么不自己组建？这样更加一劳永逸。”
“杨老板，那可以啊，你等我两天，我把那边的矿卖掉，把人带过来！”
“好。暂时，我们先找第三方物流进行配送。你把人带过来后，我跟他们见个面，看看情况。”
“事不宜迟，我这就走了。”
“美丽日化厂再过几天就要投产，你赶得回来参加吗？”
“必须的啊！你的新厂开业，我死了也要爬回来！”
“乌鸦嘴！”
金大宝嘿嘿一笑，转身离开。
杨飞正在思考物流体系建立一事，冷不丁门被人撞开。
这是老板办公室，一般人能进到这里来，都会礼貌的敲门。
谁这么无礼？
他转过头，就看到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铁牛。
“呵，稀客！”杨飞看着这个蛮牛一般的汉子，笑道，“铁牛，怎么想着来看我了？”
“鬼才来看你！”铁牛一脸不屑的哼了一声，“桐妹子呢？”
“哦，她有事，还没回公司。”
杨飞已经感觉到，一个秘书不够用了。
是时候多找一个秘书了。
这时，向巧小跑着进来：“对不起，老板，铁牛一定要闯进来，我拦不住他。”
“没你的事，你去泡杯咖啡给铁牛兄弟。”杨飞挥了挥手。
向巧应了一声，瞪了铁牛一眼，这才离开。
“铁牛，坐下说话。”杨飞含笑道。
“我有事找你。”铁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成想这皮沙发太过柔软，他瞬间陷了进去，身子往后仰倒，闹了个大花脸。
杨飞嗯了一声：“什么事？”
“你把桐妹子带在你身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什么意思？”
“你别装蒜了，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哈哈哈！”杨飞笑道，“你还想着她呢？她不是明白拒绝过你吗？”
“你这么大的老板，还怕找不到女人？干嘛跟我抢？”
“她是我的秘书，不是我的女人。她也不是你的女人。她是自由的。”
“……”
铁牛无比郁闷，犟着说道：“我不管，你说过要赔我一个女人的。”
杨飞目瞪口呆，讶道：“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你想耍赖？你在村里对我说的，还说一天只能算一卦，改天再给我算女人在哪一方。”
“哦，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还真有这事。”杨飞强忍住笑意，说道，“那今天给你算一卦？”
“反正我要个女人。”
天哪，这得多饥渴？
这不是又一头霸王龙吗？
为什么要说又字？
杨飞脑海里，忽然闪过另一个貌似很饥渴的女人。
“青青嫂子呢？”杨飞问道，“怎么不见她过来？”
“她又不当经销商，来做什么？”铁牛直梆梆的回答。
杨飞也自失笑，拿出龟壳，帮他卜了一卦，微微沉吟不语。
“我女人在哪？”铁牛问。
“呵呵！”杨飞淡淡的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卦象吗？”
“我要是懂，还用得着找你？”
“这么说，你承认我比你厉害？”
“……我想不承认，也不行。我爸他们都觉得，你是最厉害的。”
“这是乾上震下的无妄卦。告诫你，不守正道，就会受到灾难。别说找老婆了，你自身还会有危难！”
“你唬我？你当我是吓大的？”
“不信？请便吧！”
铁牛扭头就走。
杨飞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苏桐回来，对杨飞道：“刚刚铁支书找我，说铁牛不见了。”
“铁牛？他刚来过公司啊。”
“是吗？铁支书说，他父子俩争吵了一番，铁牛不想县城干经销商，说要出去单干，他还说，你能赚到这么多的钱，他也能！他不比你差。”
“呵呵，我明白了。难怪他一见我，就那么倔强，还生着气，原来是他心里窝着火呢！”
铁牛把杨飞当成了情敌，但又自知，两人不在一个重量级别上，所以想出去闯番事业。
杨飞笑道：“没事的，他那么大个人了，出去闯闯也是好的，不管是积攒经验，还是吃亏，对他的成长，都有好处。”
苏桐抿嘴笑道：“我才不担心他！要不是铁支书问起，我都懒得提这个人。我只是怕他莽撞，冲撞了你。”
杨飞看着她纯真的笑脸，心里忽然变得柔软。
铁牛凭着一股子牛劲，势必要闯出一番世道。
他听说沿海城市很发达，赚钱机会多，他来到火车站，想乘车南下。
南方省是劳务输出大省，火车站挤满了人，买票的队伍，排到了售票厅外面。
铁牛刚站好队，一个貌似忠良的中年大叔靠上前来。
“小兄弟，去哪里？”大叔挤眉弄眼的问。
“去广粥！”
“广粥的票早卖完了。要明天才有。”
“你怎么知道？那我买站票好了。”
“你看，这是我的票，买的最后一张，有座位，晚上十二点半的票，明天早上到，最合适不过了。小兄弟，我临时有事，去不成了，这票让给你吧！我也不多收你的钱，原价卖给你。你也省得排队，是不是？”
“真的？”
“一看你就是刚从农村出来的，我也是啊！我能骗你不成？我家里九十多岁的奶奶死了，我没办法，必须回家去，不然，这好不容易排队买来的票，才不肯让给你。”
“好吧，谢谢你啊，大叔！”
铁牛高高兴兴的付了钱，感叹这世界好人多啊，随便碰见一个，也比杨飞那小子好太多了！
他收好车票，看看天色已晚，就想找些吃的。
刚走到街面上，一个小女孩拦住了他。
“大哥哥，我好饿，给我三块钱，买点吃的吧。”小女孩可怜兮兮的说。
“好！”铁牛心肠好，掏出三块钱递过去。
“大哥哥，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十三块钱。”小女孩一脸的人畜无害，接过三块钱后，又改口说道。
“十三？”铁牛搔搔头，心想自己可能是饿晕了，没听清楚，又掏出十块钱递过去。
“大哥哥，我要的是七十三块钱。我要买车票回家。我和妈妈走散了，我身上没有钱。求求你了，你是个好人，你是个活**，我记你一辈子的大恩。”小女孩泪眼汪汪的，真不像是演出来的。
铁牛头一回出远门，顿时同病相怜，大方的掏出钱包，又给了她六十块钱，完了，还不忘拍拍她的后脑勺，语重心长的道：“小妹妹，快去买票，别被坏人骗走了。记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哦！有事找那边的民警。”
“我知道了，谢谢大哥哥！”小女孩飞快的揣起钱，转身钻进人群中，跟泥鳅似的，滑溜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见。
火车站旁边，有一排饭店，店门口摆着许多餐盘，盘子里面，满满的堆放着各式肉菜，金黄的排骨，肥肥的五花肉，冒着油的猪蹄，飘着香味的牛杂，看得人直流口水。
店里的胖大姐，热情好客，一边招手，一边喊：“吃饭吗？便宜。”
铁牛咽了咽口水：“这猪蹄多少钱一份？”
“五块。来一份吧？小兄弟，你是在等车吧？”大姐说着，已经拿过一份饭，往里面打菜了。
铁牛掏出一张十元的递过去。
大姐接过钱，很快又还回来：“小兄弟，你这钱缺角了，你换一张吧。”
铁牛一看，还真缺角了，于是换了张二十的递过去。
“小兄弟，你这钱，还是缺角啊。换一张吧。”大姐笑呵呵的，很像邻家的姐姐。
“只有一百块钱的了。”铁牛怕她找不散。
“没事，一百就一百，我有零钱。”大姐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铁牛递过一张百元大钞。
很快，大姐又还了回来：“哎呀，小兄弟，不好意思，我零钱正好用完了，你还是把刚才那张十块钱的给我吧，缺个角也没事，我找得出去。”
铁牛没有多想，收回百元大钞，重新把十元钱递了过去。
他实在是太饿了，狼吞虎咽，吃完了饭，然后背起包走出来。
铁牛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来到候车室等车。
晚上十二多点，终于等到进站广播响起。
铁牛拿着车票，满怀豪情的前去排队进站，还不时的对一下车票上的车次，生怕坐错了。
“广粥，我来了，一天赚一亿的机会，我也能找到！”
铁牛憧憬着，去了广粥，以后就可以赚大钱了，一定要比杨飞赚得还要多！
以后，他铁牛就是桃花村首富！
轮到铁牛检票。
“你这票是假的！”检票员冰冷的声音传来。
“什么？”铁牛傻眼了，“怎么可能是假的？我花钱买来的！”
“你在哪里买的？”
“就在售票厅啊。”
“是在正规窗口买的吗？”
“啊，不是，是一个大叔卖给我的，他说家里死了奶奶，就把票让给我了。”
“那是卖假票的。你这票不能上车。”
铁牛整个人都懵掉了。
“同志，你让让，别挡着后面的人。”
铁牛恨得牙齿痒痒，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车票钱也骗！
他来到售票厅，好不容易排到窗口，一问，最早的车次，也要等到凌晨六点半了。
铁牛叹了一声，走出大厅。
“住宿吗？帅哥。”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上前，一把拉住铁牛的胳膊，搽满粉的脸，白得吓人。
“多少钱？”铁牛问。
“不贵，十块钱。离火车站很近，早上还提供免费的叫醒服务。你几点的车？我到时喊你。”
“好吧。”铁牛跟随妇人，七拐八弯，来到一片肮脏的平房里面，进入一间灯光暗淡的楼道。
房间条件很一般，比他在乡下的房间还差。
出门在外，只能将就了。
刚进房间，妇人就贴身上前，笑得满脸褶皱开花：“帅哥，要不要爽一爽啊？”
“什么爽？”
“就是玩小妹仔啊。”
“不要。”
“很便宜的，很年轻，我侄女，刚出来做的，才十几岁呢。”
妇人说着，手不老实的摸向铁牛不可描述部位，咯咯笑道：“哟，好大哟，帅哥，你长得这么帅，根器又大。爽一下嘛，你看，你都硬梆梆的了，要是不放水，那对身体不好的。你等着，我给你喊妹子。”
不等铁牛拒绝，妇人扭着屁股出去了，不一会儿，就领了个又矮又丑的女人过来，看样子，绝对不止十几岁。
铁牛刚要开口，女子已经扑了上来，跟小猫似的温驯，往他怀里钻，手抓住他的器，就是一顿忙活，弄得铁牛火气腾腾，刚想说不要，忽然身子一阵颤抖，跟撒完尿一样爽快。
“帅哥，你不会出来了吧？咯咯，你皮带都没解开呢！”女子咯咯直乐，“五十块。加十块钱房租。一共六十。谢谢老板。”
铁牛叫道：“你们这是抢钱！我说过不要的。”
“帅哥，你最好老实一点！我好说话，我几个哥哥，可不好说话。”女子瞬间像变了个人，一点也不粘人，一点也不温顺了。
房门不知何时开了，门口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都用冷眼打量铁牛。
铁牛害怕了，认怂了，掏出一百块钱，递了过去：“算我倒霉！”
“哟，帅哥，你爽都爽完了，还说这种便宜话？”女人双手持着钱的两头，对着灯光一照，冷笑道：“帅哥，你这钱是假的！”
“假的？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就是假的！不信你自己看，没有水印的！”
“啊？”铁牛接过来一看，真的没有水印！
女人伸出手：“帅哥，付账吧！”
铁牛哭笑不得：“大姐，我只有这一百块钱了，另外只有二十几块零钱。”
他说着，掏出二十块钱的递过去：“要不，先给你？”
女人拿着那钱，往墙面上一擦，冷冷的道：“这张，也是假的。你看，上面的颜色，一擦就掉了。”
铁牛的冷汗汩汩直冒：“我的钱不可能是假的啊！”
女人推了他一把：“别啰嗦了，给钱！不给钱，就打你一顿，送你到公安局里去！你杀假票子，这罪可不轻！”
“我没钱了，我买票的钱都没有了！”铁牛第一次出远门，哪里想到，连火车站都没有走出去，就栽的这么彻底！
半个小时后，杨飞还在书房看书，家里的电话响了。
这么晚，谁会来电话？
他走到客厅，拿起听筒，喂了一声。
“老板，铁牛出事了。”苏桐的声音传过来，“他被派出所抓了，刚才打我传呼，我回过去，是派出所的同志接的，说铁牛涉嫌使用假钱。”
“不会吧？”杨飞笑道，“铁牛打人我信，扭断别人脖子我都信，用假钱？那绝对不可能。”
“是啊，我也相信他，他是很正直的一个人。”
“呵呵，正不正直不好说，起码，他是真憨啊。真钱都不会看，怎么可能去用假钱？”
“老板，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铁支书的崽，你看？”
“我过来接你，一起去。”
“好。”
两人来到火车站附近的派出所。
杨飞找到值班的民警，了解情况。
值班民警很年轻，一看杨飞，笑道：“你和杨军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哥。”
“巧了，我和你哥是警校的同学。他能力很强，升职了啊！我还是个小民警！”
杨飞本来想表明身份的，必要时，可以抬出姜子强的名号来。
没想到，民警认识哥哥，这反倒好办事了。
民警介绍铁牛的情况：“他去住旅馆，拿出来的钱，全是假的，人家没办法，这才将他送来了派出所。杨先生，你问下你朋友，他是不是被人骗了？”
言语之间，对杨飞比较客气。
“绝对是被人骗了。”杨飞笑道，“这个人一向很老实的，以前都生活在乡下，第一次出门呢！我去问问他。”
铁牛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无辜而可怜的看着眼前的警察。
平生第一次啊！
这半天时间里，他体验了太多个第一次！
看到杨飞和苏桐进来，铁牛激动得快哭了。
杨飞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铁牛，你想想，是不是在哪里用过这些钱？怎么就成假的了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铁牛脑海里灵光一闪，叫道：“一定是吃饭的店！是那个老板娘！是她换了我的钱！我给她一张，她就说钱缺了角，一连换了三张！妈了个巴子，原来是换我的钱！”
民警听了，点头道：“那就差不多是这样了！火车站一带很乱，你们以后出门，多长几个心眼。你可以走了。”
铁牛气得大叫：“我去找他们算账。”
苏桐摇头道：“拜托，现在是半夜三更，人家早关门了。再说了，你有证据吗？钱财离柜，概不负责，你不懂啊？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跟三岁小孩似的？半夜三更的，你去住什么旅馆啊？”
铁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眼前的女子，畏惧的道：“我想去广粥赚钱。”
苏桐道：“就凭你啊？还去广粥！我估计，一到广粥火车站，你人都被拐卖了！那边的火车站，比这里乱上百倍！”
铁牛吓了一跳，不敢再说。
杨飞谢过民警，带着他俩出来。
“你住哪里？”杨飞问铁牛。
“没地方住。”铁牛悲哀的道，“我钱也花光了。”
苏桐扑哧笑道：“你还说出去赚钱呢！钱没赚到，先折了本。吃点亏也好，不然，你长不大！”
杨飞道：“找个酒店，开间房，你先住着。”
铁牛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言语。
上了车，苏桐问铁牛，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我没有离家出走，我只是不想跟我爸一起做事，他管得太严了，我一点自由也没有。”
“那也不必离家出走啊。你可以找杨飞，让他给你安排个事做。老板，你说好不好？铁牛虽然不懂事，但力气还是有的，人也老实。”
杨飞道：“让他跟着马锋他们做事吧！平时很清闲的。”
铁牛很想说不愿意，但又说不出口，主要是回不去的家，去不了的广粥，现在已是无路可走。
他想了想，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苏桐道：“你该说声谢谢啊！”
杨飞道：“都是熟人，说什么谢字？太见外了。”
杨飞在万华大厦附近，找了家招待所，送铁牛到房间。
苏桐忽然问道：“咦，铁牛，你裤子上怎么湿了一大块？刚才在派出所，你不会吓尿了吧？”
铁牛低头一看，果然湿了一片，只有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臊得无地自容，赶紧跑进洗手间去了。
杨飞朝苏桐使了个眼色，两人带上门出来。
“那个，不是尿。”杨飞摸摸下巴。
苏桐好奇的道：“不是尿？那是水啊？”
“也不是水。”杨飞不知道怎么向她描述那个液体。
“啊？”苏桐毕竟是上过中专的，脑子够用，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他被人那个了？”
“哈哈！”杨飞笑道，“看他的表情，很有可能是进了带颜色的黑店。”
“不会吧？铁牛那么老实的一个人。”
“你想想，如果只是用假钱住旅馆，还没住进去呢，人家大不了不收你，怎么可能扭送派出所？多半是发生那事了，那边人觉得亏大发了，送他到派出所，告他用假钱，也当是泄愤了。”
杨飞的分析，真是到位。
苏桐也认同，笑道：“这可真是太搞笑了。”
杨飞道：“我估计，他受的苦，还不只这些。你想想，他从泡沫公司离开，还早着呢，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上火车？”
“嗯？那他还遇到了什么？”
“我想，他是买到假票了吧！临上车时，才发现是假的，结果完美错过火车列次，只能投宿。骗子们早就算好了这一切，等你反应过来，他们早溜了。”
“我知道他的遭遇很可怜，我不该笑话他，可我就是忍不住。”苏桐笑得花枝乱颤。
杨飞道：“火车站还有一种骗术，利用可爱又招人怜的小姑娘，假装和亲人失散了，要找你借几块钱买吃的，只要上了她的当，她就有办法，问你要更多的钱。希望铁牛没有倒霉到家，没有遇上这些鬼灵精怪的小女孩吧！”
可惜的是，他不幸言中。
车子先到杨飞小区这边。
“师姐，上去坐坐？”杨飞微微一笑。
“好啊。我也没有睡意了。被铁牛笑醒了。这个笑话，我能笑上一个月。”
杨飞本是随口一邀，她既然应承，他便开车进了小区，一起上楼。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这里。”苏桐柔声说道。
“哦，好像是的。”杨飞心想，难怪一邀请她，她就来了，估计她也很好奇，自己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吧。
进了房间，苏桐双手交叉，放在背后，俏皮的道：“我可以参观一下你的豪宅吗？”
“请。”
“你一个人住？”
“不然呢？”
“谁知道！”
“要不，你搬过来？”
“好啊。”
杨飞怔住了。
师姐还是师姐，不按套路出牌啊！
想占她的便宜，真不容易。
“怎么？怕了？”苏桐俏丽的一笑，“怕什么啊？我们又不是没在一间房住过。”
“……”
“收拾得真干净，不像是一个单身男人的窝。”
“没办法，谁叫我长得帅呢？帅气的男人，都爱干净。因为要注意形象。”
“狡辩，我倒觉得，是不是有田螺姑娘在帮你啊？”
“田螺姑娘？那不是妖怪？不过，她要是长得跟你一样，我是可以接受的。”
苏桐无语。
她发现了桌上摊开的书：“咦，这是什么书？高中数学？你怎么学这个？”
“我在一中挂了名，参加明年的高考，总得学习一下。”
“唉！”
“叹什么气？”
“你比我优秀那么多，比我有钱得多，居然还这么努力，这么上进！这叫我怎么活啊？”
杨飞笑道：“要不，你也来？”
“我倒是想。还是先赚钱吧。工作也忙。”苏桐的手指，轻轻翻阅桌上的数学书，忽然有些落寞，心想和他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哩！
以前是平行的，现在只能仰视。
她打了个哈欠，用手掩住樱唇，说道：“我困了，我回去了。”
“这么晚了，就在客卧睡吧。”杨飞道，“铺盖都是现成的。”
苏桐摇了摇头：“这么好的房间，这么好的床铺，我怕睡上瘾了，舍不得离开，那可怎么办？”
杨飞微微一怔，温声说道：“太晚了，不要走了。这是命令！”
苏桐眼皮一跳，芳心微动。
他霸道的样子，好帅啊！
她没说走，也没说留：“能听听歌吗？”
“可以啊，这么多的碟，你随便挑。”
“有钱，真的可以任性！”苏桐幽幽的道，“这些外国碟片，都是原装进口的，一张碟，就得一百多块钱吧？相当于县城一个人民教师的月薪了！”
“我们这么努力，不就是想有朝一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吗？”杨飞倒了两杯红酒，放在茶几上。
“是的。”苏桐选了本碟，走到CD架前，打开机器，放进碟片。
音乐响起来。
是杨飞熟悉的旋律。
约翰丹佛的乡村小路带我回家。
“我听你唱过，觉得很好听，现在听听原唱。”苏桐笑道。
“嗯，坐过来，我们喝点红酒，聊聊人生和理想。”
“只是聊人生和理想吗？”
“不然呢？”
“聊聊怎么赚钱啊！”苏桐道，“我们在一起，不都是聊这些吗？什么时候聊过人生和理想了？”
“师姐，你真扫兴。”
苏桐俏皮的一笑，端起红酒，问道：“这不会是八二年的拉菲吧？”
“当然不是。”杨飞一本正经的摇头，“这是七十年代的。”
“啊！”苏桐知道他不是说笑，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我很少喝红酒，不过，这酒的味道，真的很特别。喝过一口，我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轻轻在沙发上坐下来，侧过头，看向杨飞。
杨飞也温柔的注视她。
温情的歌曲。
醇香的红酒。
气氛似乎很不错。
苏桐的目光，忽然看向沙发靠背。
她凑近了，伸出纤纤玉手，拿起来一根头发。
杨飞也看到了。
头发很长。
肯定不是他的。
头发是黑色的，但跟苏桐的发质不同，何况她刚坐下，都没靠过沙发，自然不可能是她的。
苏桐捻着那根发色很好的长头发，心绪翻滚。
她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听杨飞说过，他的隔壁，住着姜晓佳一家人，她和妈妈，也会过来串门吧？
凭经验判断，这分明是年轻姑娘的发丝。
苏桐见过万爱民和姜晓佳。
隔壁万姐年纪大，头发有些弯曲，没这么好的发色。
晓佳还小，发丝很细的，也没这么长。
不是她们的。
那会是谁的？
苏桐捻着那根发丝，双眼看着它，像在看一幕精彩绝伦的莎士比亚戏剧。
她很听杨飞解释。
可是，杨飞是她老板，她不过是秘书。
两人从来没确定过其它关系，连口头上的都没有。
他凭什么给她一个解释呢？
杨飞也看到了，并没有掩饰或解释。
他只是微微一笑：“哟，真有田螺姑娘！师姐，你瞧，这是田螺姑娘留下来的头发！你快拿去化验一下吧，说不定，能找到跟人类不同的基因呢！”
苏桐扑哧一笑：“哪有啊！你想得美！”
喝完杯中酒，她起身道：“太晚了，我该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对了，这根田根姑娘的头发，还给你。”
杨飞随她起身，道：“留下来。”
苏桐摇了摇头，嫣然一笑：“我怕田螺姑娘忽然跳出来，吓到我了。”
语气看似俏皮，实则坚决。
杨飞明白她的个性，脸色一滞，没有勉强：“我送你。”
苏桐轻轻推了他一下：“不用送的，又不远。”
杨飞笑了笑，陪她下楼，开车送她到宿舍。
苏桐进入房间，缓缓关上房门，轻轻靠在门上。
原本平静的心海，有如海啸过境，波涛滚滚，卷起万层雪浪。
她努力的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像滑了丝的水龙头，一旦打开了，就关不上。
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两天后，金大宝回来了。
他把那边的矿，低价转给了一个朋友，把愿意跟着自己的兄弟，都带了过来，一共有三百多人。
杨飞在服装厂址附近，搭建了工棚，这些人暂时入住工棚。
他们来南方省的第二天，杨飞和他们见了次面。
这批人，一大半是矿上的工人，还有一部分，是金大宝豢养的打手。
正规的国有煤矿，都经常发生安全事故。
私人煤矿的安全措施，做得更不到位，出事故的机率更大。
这些人，说得好听一点，叫煤矿工人。
说得难听一些，就是窑工。
他们没有国家工人的编制，也没有相应的福利待遇。
掏一天煤，换一天工资。
脑袋别在腰上，生命寄托给老天爷。
不管是煤工，还是打手，个个粗壮有力。
杨飞点点头：“不错，当物流公司的搬运工，正好合适。老金，你从这些人里面，挑选一批老成稳重的，要有一定学识的，去考驾照，要考A2驾照。”
金大宝笑道：“我知道你有这个意思，所以已经选了几十个人。”
说着，他朝手下喊道：“耗子，山龟，你们站出来，让大老板看看！”
“这都什么名字？”杨飞微微皱眉。
“之前都呆在山窝窝里，不叫这名叫啥名？”金大宝笑道。
一批人离开大队，往前站。
“一共有五十个人，站在最面前的两个，左边的是耗子，右边的是山龟，他俩是带队的。”
“大老板好！”耗子和山龟率领众人，同声大喊。
杨飞走过去，笑问道：“你们的名字，有什么来头？”
耗子道：“报告大老板，我很能跑，跑得比耗子还快，钻得比耗子还精！”
他说的钻，当然是躲藏、隐蔽的意思。
打完了人，可不得钻起来吗？
难怪叫耗子。
山龟道：“报告大老板，我能潜水，能憋很久的气。”
杨飞疑惑的问：“你这技能，在山里有用？”
金大宝补充道：“有一回煤矿出事故，十几个人被困在里面，除了在掌子面上的人，另外还有几个兄弟，完全被煤黑子埋住了。救出来的时候，只有山龟还活着。就是因为他能憋气。所以有了这个外号。”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杨飞点点头。
金大宝道：“山龟还有一个能耐，就是耐揍，能抗打，像背了龟甲一样。”
“哦！”杨飞这下明白了。
耗子和山龟，其实都是两员虎将。
一个能冲锋陷阵，一个能防御抗敌。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很能打！
这两个人，看起来很本分、很老实，但身上有一股很强的煞气，而且一看就是很听老大话的那种人，指哪打哪，令行禁止。
杨飞很是欣赏，笑道：“你俩，以后跟着我吧！老金，你舍得吗？”
金大宝嘿嘿一笑：“我们谁跟谁啊？我的人，就是你的人！”
他对手下道：“耗子，山龟，听到没有？以后，你们就是大老板的贴身侍卫，一定要保护好大老板的安全！”
“是！”耗子和山龟响亮的回答。
“很好。”杨飞赞叹一声。
“杨老板，”金大宝笑呵呵的跟在杨飞身后，“矿卖掉了，钱我也带来了，你看咱们还投资一个什么项目好？”
“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杨飞问道。
“几千万吧。”
“嗬，土豪啊！”
“也就混着玩，不敢跟你比。跟你混口饭吃。”在杨飞面前，金大宝把自己的身份摆得很正。
杨飞沉吟道：“先把服装厂做起来吧。我们再找其它项目。物流项目也要抓紧，这一块做好了，对我们的其它生意，都是有助力的。”
“放心吧，我们现在有的是人，肯定能做好。”金大宝笑道。
杨飞道：“最快的入行方法，就是收购公司，还得是这个行业最顶尖的，不管是在管理、人脉、渠道，都可以满足我们的要求。”
金大宝道：“这个也容易，先考察一下，如果有好的公司，咱们就谈。谈得拢就收购，谈不拢，咱们就把他们挤垮！”
跟着杨飞的人，都会不自觉的感染他身上的王霸气息。
不管做哪个行业，一做就要做到极致，要做到行业最好。
吃完饭，又去唱了歌，回城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
杨飞和金大宝在车上讨论相关的工作。
街道上行人稀少。
忽然，杨飞看到街面上，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金大宝看了眼外面的女人，笑道：“很一般嘛，年纪也大了。不过，这样的小妇人，三十来岁，别有一番风韵，尤其是那大大的屁股，真是带劲。”
“那是我老师。”杨飞沉声道，“别开玩笑。”
“老师？对不起，我掌嘴。”金大宝道，“那要不要叫上，一起去吃饭？”
杨飞正要说话，看着欧阳雪拐了个弯，进入一条巷子，后面跟着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对着她指指点点，也跟了进去。
“马锋，停车。”杨飞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沉声说道。
车子靠边停好。
杨飞下车，朝那条小巷子走去。
一中有家属楼，但条件很差，一般都是给没有成家立业、或是家属没有跟随的老师住。
本地的老师，大都住在自己家里。
欧阳雪是省城人，她的家，就在这条巷子里面。
这是一个老式小区，墙面灰里泛黑。
杂乱无章的电线，纵横交错，比蜘蛛网还乱。
巷子里很黑，没有路灯。
欧阳雪走在最前面，中间是三个青年，杨飞在后面。
杨飞出身警察世家，看人特别准，尤其是坏人身上的特征，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一点，他是跟随爷爷和父亲学的。
杨明义退休之前，抓小偷一抓一个准，是局里出了名的小偷克星。
杨飞打量前面三人，他们的神情，很像初次做坏事的小青年，带着三分紧张，三分期待，还有四分兴奋。
转过弯，走到里面楼道下面的空地。
空地的一侧是楼房，另一侧是一片小区的绿化地带，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树木遮蔽。白天或许很是阴凉，此刻看来只觉阴森。
一排三个单元楼，欧阳雪家在里面的三单元。
她走过熟悉的路，进了楼道。
三个青年紧跟而上。
附近黑乎乎的，只有微弱的天光，还有不远处街面上的霓虹灯。
杨飞恍惚间，觉得那个楼道也有些熟。
或许，这些老街区的楼道，长得都差不多吧。
他还没进去，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声音很短促，如果不注意，都听不到。
杨飞跑进楼道，看到那三个青年，拿麻布袋，套住了欧阳雪，一边对她拳打脚踢，一边拿绳子捆绑她。
又听见一个戴棒球帽的男生，压着嗓子，故意变着声音道：“你妹了个妈，在这里打什么打？捂住嘴拖出去，拖到那边林子里去，今天一定要玩死她！”
杨飞心头巨震。
他回想到前世看到的一篇新闻。
某个女老师，因为管教学生太过严厉，被三个男生拖到小树林虐杀。
九三年的新闻稿，很多东西都不会直接写出来，但虐杀两个字，就足以让人脑补出一出残酷凶险的犯罪片。
至于过程中，有没有强爆之类的不可描述情节，死者为大，媒体更加避讳。
后来，这三个男生被捕入狱。
一件案子，毁了四个家庭。
杨飞走过去，沉声喝道：“放开她！”
那三个人以为他是住在楼上的用户，不由得又惊又怕，看清杨飞只有一个人，他们便无所畏惧，指着杨飞吼道：“跟你无关！滚开！”
离得近了，杨飞看清楚，这三个人很年轻，的确像是高三的学生。
杨飞不知道，他们仨跟欧阳雪到底有什么过节，但不论什么过节，也不能置人于死地。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杨飞镇定自若，冷冷的说道，“你们不想坐牢的话，放开她，马上滚蛋。”
“妈了个巴子，你找死！”
“别信他，他刚看到我们，手上又没大哥大，拿什么报警？他一个人，我们三个人，还怕了他不成？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戴棒球帽的男生低声说道。
杨飞心想，小瞧了这些人。
也是啊，都敢下手杀老师了，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杨飞懒得啰嗦，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冲上前，一把抓住棒球帽的脖子，往墙壁上用力一砸。
棒球帽对付女人蛮有力气，但在杨飞面前，就跟小鸡仔一般，不值一提。
杨飞无比淡定的表情，把其它两个人吓懵了，一时呆住不敢上前。
棒球帽叫了一声：“妈了个……”
杨飞抓住他的头，又往墙上砸了两下。
“妈了个……”棒球帽头昏脑胀，眼冒金星。
杨飞一个肘击，打在他胸口。
棒球帽身子往后一仰，摔倒在地。
另外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松开欧阳雪，来打杨飞。
杨飞奋起一脚，踢在一人膝盖上，同时飞起拳头，打向另一人的太阳穴。
这些学生，平时在家里骄生惯养，在学校也是懒懒散散，空有一副逞凶的皮囊，并没有强壮的身体，更不懂什么打架的招法。
杨飞沉着冷静，招招打击对方的要害，只几下就把三个人都打翻在地。
他解开欧阳雪身上的绳子，拉开她头上的麻布袋。
“欧阳老师，你没事吧？”杨飞沉声道，“你认得他们吗？”
“认得。他们是八班的学生。”欧阳雪脸上像罩着层白霜，寒声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老师？”
地上的三个人慌了神，爬起来，往外面跑。
马锋和金大宝，早就来了，就站在楼道口，刚才看杨飞英雄救美，就没上前帮忙。
见三人想跑，马锋冷笑道：“你们试试，要是能从我这里跑过去，我跟你们姓！”
金大宝夹着一根粗壮的雪茄，呵呵笑道：“小兔崽子，这么点大，就知道欺负老师了！你们家长没教你们，应该尊师重教吗？妹了个巴子，废了他们算了，养大了也是个祸害！”
三人进退不得，仓惶如丧家之犬。
杨飞要打电话报警。
欧阳雪连忙制止，说道：“你一报警，就毁了他们前途了。”
杨飞轻轻一叹，心想要不是我偶尔遇见，再过半个小时，你就是死人一个了，你居然还在顾虑他们的前途？
欧阳雪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语重心长的对那三人道：“今天的事，我可以装没发生。你们走吧，以后不可以再犯傻了。你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因为一点个人恩怨，就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你们不喜欢我的课，那我向学校申请换班好了。”
三个学生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又看了看门口的马锋。
欧阳雪对杨飞道：“放他们走吧。”
杨飞无奈的嗯了一声，对马锋使了个眼色。
马锋会意，转身从那边树下捡了块石头，握在左掌，右手发力，往石头砸去。
那石头应声而碎。
三个学生，吓得两股战战。
马锋冷笑道：“再敢冒犯她，我就一拳打穿你们的头盖骨！还不滚！”
三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杨飞捡起他们遗落下来的书包，翻过来，往地下一倒。
哗啦啦，掉出许多东西，有刀子，有铁锤，有胶带，还有两个瓶子，装的是药片似的东西。
杨飞拿起来一看，冷笑一声。
欧阳雪也看到了，吓得身子一抖。
如果不是杨飞，后果不堪设想！
欧阳雪打了个冷颤，想想都后怕。
杨飞将东西收好，交给她：“没事了，这些你处理吧，要是想报警，这些都是物证，我们都是你的人证。欧阳老师，你以后注意点，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报复你。”
欧阳雪问道：“杨飞，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对我下手？”
杨飞道：“你想多了。我哪里知道啊？我是正好路过，看到那三个家伙跟在你身后，觉得他们行踪可疑，就跟进来看看。”
“谢谢你。”
“不用。那我走了。”
“等等，你旷课很多天了。”
“老师，王校长没跟你说吗？我就是挂个名字，平时很忙的。”
“你是要出国留学？”
出国的学生，都不在乎成绩，家里花钱送出去，混个三流学位回来，比国内名牌大学生还有资本吹牛。
一中这样的有钱学生，不在少数。
“暂时，没那个打算。”
“那你想学好的话，最好还是回来上课。明天的测验，你要参加。”
“老师，再说吧，有空的话，我会去的。”
欧阳雪被他的态度呛住了，可是，人家刚救了她，她总不能摆老师架子，给他难堪吧，只得无奈的看着他走远。
南方省的天，热得快，冷得也快，夏也长，冬也长。
春和秋，像两个调皮的小姑娘，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在原野上欢快的跑过，没等你看清楚，她已经消失在远方。
一九九三年，阳历十二月八号。
这天是农历十月二十五，星期三。
昨天刚过的大雪节气，山区的天气，寒气袭人。
不是过年，不是过节，但对桃花村来说，却是有史以来最热闹、最开心的一天。
这个贫困县的贫困村，在版图上，一直以来，有如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忽如一夜春风来，不对，应该说，忽然一日财神降！
桃花村不仅出名了，还发财了！
省里今年最大的工业项目，就落户在此地。
美丽日化厂建成投产了！
桃花村再次沸腾，也再次成为全国媒体报道的焦点。
连通桃花村和镇级公路的路面硬化工程，也在紧张的赶工下完成了。
唐文杰完成了他的承诺。
美丽日化厂有员工一千三百多人，大多数人才，都是从人才市场招聘而来，一些普工则是从桃花村青壮年劳力中择优录取。
杨飞联系过的三所大学，派来了不少实习生。
他们的实习期限，是到明年的七月份。
在此期间，杨飞将考察他们的能力，如果觉得可以，就想办法将他们留下来。
杨飞把这批人，安排在工厂的各个级层，以副手或助理的身份，协助老员工，进行日常生产经营和管理。
唐文杰来到厂区，和杨飞他们等待第一批产品下线。
“杨老板，你们这设备，是哪个国家进口的？”等待过程中，唐文杰问道。
杨飞介绍道：“全套生产设备，都是德国进口的。”
唐文杰忽然发现了新大陆：“咦，这是什么？你们还在厂里养了金鱼？”
厂子旁边，有一片洁净的水池，池子里的水，缓缓流动，里面养了几百尾金鱼和锦鲤。
“唐领导，这是我们厂里生产的污水，经过处理之后，排放在这里面。”
“污水？这么干净？”
“这是我们企业对环境保护应该付出的。我们公司，拥有日化行业内最先进的尾气处理装置和粉尘处理装置。我们又花费巨资，建设了行业内最先进的污水处理站，处理过的污水变成清澈见底、无任何异味的中水。”
“那花了不少钱吧？你们真是良心企业啊！”
“这个钱，是不能省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经过处理的污水，居然能养鱼！”唐文杰啧啧称奇。
“这是排放池，通过养金鱼，可以观察污水处理效果，只要鱼活得好，就证明我们的污水处理见了成效。这些水，又可以应用到生产基地的设备用水、洗手间清洁用水和循环用水。为此，我们每年要多花费几十万的维护成本。但是，我以为这是值得的。”
“太好了！”唐文杰由衷的赞叹道，“引进化工企业，我们最大的担忧，就是环境污染，没想到，你做得如此彻底。我代表益林县人民，感谢你啊！”
他们一行人走进生产车间。
唐文杰感觉温暖如春，问道：“外面那么冷，这里面很暖和啊！工人们都只穿一件衣服呢！这些机器散热很厉害吗？”
杨飞笑道：“机器散热并不高，是我们装了中央空调。”
“中央空调？车间都装了？”
“是的。工人是我们公司的宝贵财富，我要让他们在最舒适的环境里面工作。”
“哎呀，杨老板，这条件这么好，我都想辞职，来你这打工了！”
大家都笑了。
“这是包装机吧？自动化的？”唐文杰饶有兴趣的问。
“粉尘颗粒的灌装机，自动化程度比较高，也是为了工人的健康着想。这台机器，比普通的进口机器，要贵一百万左右。”
“好，好，好！一个处处为工人和环境着想的企业，一定可以做大做强！”
“唐领导，我们的第二期工厂，已经启动，还请你多多支持。”
“不能这么说。你这是在支持我的工作啊！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第一批产品下线。
杨飞拿了一包洗衣粉，送给唐文杰：“领导，这是我们厂生产的第一包洗衣粉，送给你当个纪念，这个洗衣粉的条码，是特制的，是今天的日期，再加上00001这样的数字。我想，这不能算行贿吧？”
大家哈哈大笑。
唐文杰伸双手接过来，一边看，一边说道：“太好了！这比任何物品，都更有意义，这包洗衣粉，我不会拆包装，我要留着！”
“唐领导，今天中午，请到我们职工食堂用餐吧。”
“职工食堂？好，我尝尝你们的工作餐！要是伙食比县府招待所好的话，我真的想辞职过来了！”
大家再次大笑。
食堂干净、整洁，窗明几净。
一排排餐桌椅，整齐的排列在大堂里。
十几个窗口上面，挂着菜谱。
唐文杰走近一看，说道：“每天的菜式都不同样啊！每餐三菜一汤？这标准可以啊！”
负责食堂的，是青青嫂子。
食堂里面，有三十几个工人。
四个主厨，十个切配，五个炉台，五个打荷。
食堂现有十个打菜窗口，切配人员足够胜任。
青青嫂子本是农村妇女，此刻摇身一变，成了食堂的主管。
看到杨飞他们进来，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扭着腰走过来，笑道：“欢迎老板和领导检查工作。”
杨飞笑道：“嫂子，今天唐领导在这里吃饭，检验你们手艺的时候到了。”
唐文杰道：“不要加菜，职工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青青嫂子笑道：“领导，我们的菜，都是本地的，口味保证好。”
唐文杰道：“这又可以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啊！”
青青嫂子道：“可不是嘛，多亏了我们老板哩！村里有一百多个年轻人进厂当了工人，一百多人当了经销商，食堂安排了二十几个人，还有人当起了村里的环卫工人，有人负责村里自来水的维护，更多的人，都在学校和工厂的工地干活，其它人在家里，也没闲着，不管他们家里养什么、种什么，我们食堂都收购！”
唐文杰感叹的道：“这还只是第一期工程，等第二期工程完工，将有更多的村民获得就业机会。别说桃花村了，到时整个柳林镇的经济，都会带动起来！杨老板，你对益林县的贡献和作用，无与伦比啊！”
村子里多出这么多人，而且收入可观，肯定也要消费。
因此，工厂附近的农户，看到了商机，在家里开起了小商店，卖些日用杂货，生意还不错。
杨飞当初承诺的，每户至少有一个人得到工作的话，已经实现了！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只要每户有人得到了实惠，不均就不存在。
村民对杨飞，个个赞不绝口，人人恭敬有礼。
杨飞和唐文杰等领导走在一起，所有人眼里，都是先有杨飞，然后才注意到这些领导人。
唐文杰也不生气，这才是正常现象嘛！
政府就是为企业服务的。
对职工来说，老板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往日宁静的小山村，响起了工业致富的号角！
一车车产品，从桃花村飞向全国各地，换回来一叠叠钞票。
洁白牌全线产品上市，获得了市场的一致好评，产品供不应求。
杨飞这一向忙得足不沾地，很久没回过父母家了。
这天，他回省城，接到哥哥电话，要他回家里吃晚饭。
车子刚开到宁馨家小区外，他一探头，正好就看到宁馨。
宁馨背着书包，刚放学回来，一个人慢慢的走着。
杨飞鸣了一下笛。
宁馨没留意。
杨飞靠边行驶，探出头，喊道：“宁馨同学！”
宁馨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那表情，仿佛不认识杨飞似的。
“喂，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她终于抬起头来，也不说话，只是看他一眼。
“欧阳老师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那就好。再见。”
“你等等。”她终于开口，说了三个字。
“是不是欧阳老师又叫你通知我，再旷课，就要开除我了？”
宁馨拿下书包，拉开拉链，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杨飞。
“情书啊？”杨飞笑道。
宁馨绯红了脸，就要缩回手。
杨飞一把接过来，翻开看了看，原来是她记的课堂笔本。
娟秀的字体，清丽可人，一如她清纯的面容，干净、幽静，无声无息，自有一股吸引人的幽香。
杨飞呵呵一笑，摸摸下巴，心想这小妮子，对我不薄啊！
“喂，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咦，人呢？”
他抬头，准备戏谑她时，才发现她早走远了，不远处，她拐了个弯，进了自家小院子。
杨飞笑了笑，合拢笔记本，放在车头。
他把车开到她家院子前下车。
院门是虚掩的，他开了院门，走进去，敲响她家的门。
不一会儿，宁馨打开门，看到是他，再次吓了一跳，惊讶的看着他。
“谢谢你的笔记本。我看完还你。”
“嗯。”她也没让步，看来是不想让杨飞进屋。
“你家院子里的盆景，都是你家的吧？”
宁馨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那眼神像在说：不是我家的，还能是你家的？
“我挑两盆带走，好不好？我放家里摆着。”
“嗯。”宁馨轻轻应了下。
杨飞搬了一盆杜松，一盆白雪松，问道：“多少钱？”
“啊？”宁馨显然没想到，他还会给钱。
杨飞摇了摇头，心想跟这木美人说话，实在费劲，他掏出钱包，拿出一叠钱，往她手里一塞，一手端一盆，转身就走：“多了算我的，亏了算你的。”
宁馨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等她追出来时，杨飞已经上车开走了。
回到家里，杨军和肖玉娟都在。
原来，今天是肖玉娟过生日，她中午在自家吃的饭，晚上来杨家聚餐。
“哥，你太不地道了，嫂子过生日，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礼物都没有准备。”
“你上次送她那手表，就当是生日礼物了！”杨军大咧咧的挥了挥手，“别再讨好她了，她是我女朋友，又不是你的。你要想讨好女生，赶紧找一个。”
“嘿！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吴素英笑着拍了大儿子一下。
“妈，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女儿是要富养，但老婆是要持家的。小飞老是送奢侈品，把玉娟的口味养刁了，我以后会养不起的。”
“哈哈！”家里人本来挺严肃，全被他逗笑了。
杨立远在看报纸，忽然问道：“小飞，你得罪人了？”
“得罪人？”杨飞笑道，“我们做生意的，和气生财，但也难免会得罪个把人吧，怎么了？”
杨立远道：“这两天，有人来我家附近，问你的情况。”
“有这种事？”杨飞立生警觉。
杨立远道：“这里是家属小区，院子里都是熟人，不会有错。”
杨飞当然相信。
这个大院里，住的都是派出所的家属，外面来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人其实都是认识的，而且大家都是公安家属，对外人格外警醒，一有风吹草动，都会互相转告。
“什么人在调查我？”杨飞实在想不出来，谁这么无聊？要跑到自己住处来调查？
杨立远道：“是个青年男子，二十五岁左右，国字脸形，穿着名牌，看不出来历，外地口音。”
杨飞沉思片刻，不得要领，摇了摇头：“随他去吧！不闹事便好。”
他现在身边多的是保镖，政府关系也过硬。
不管对方是想走哪条道，杨飞自信都能接招。
杨立远嗯了一声，不再谈及此事。
自家的儿子，自己心里有数，他对杨飞，放心得很。
吃过饭，杨军和肖玉娟出去看电影，喊杨飞一起去。
杨飞摆手道：“这么大的电灯泡，我就不当了。”
杨军笑道：“那你在家多玩一会，车借我开。”
杨飞瞪眼道：“合着，你只是想用我当你们的免费司机？你弟弟我身价上亿，你用得起吗？”
杨军回瞪一眼：“哥用你，算看得起你，你别得瑟。”
杨飞把钥匙扔给他。
家里只剩三人时，杨飞说道：“爸，要不，我买套房，你们搬出去住吧？”
“怎么了？你做贼心虚了？怕别人找上门来？”
“爸，你明知道不是。”
“嘿，是我们也不怕。”
“呵，真是我亲爸。”
“不用搬，我们住这挺好，邻居都是熟人。住进别墅里，举目无亲，出门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串个门的地方都没有，不去！”
吴素英切了水果端过来，笑道：“小飞，你就别操这么多心了，安心做你的事业。我们还没老，不用你照顾。”
杨飞明知道他们不会同意，不过是找话而已。当下嗯了一声，陪父母聊天看电视。
晚上十一点多钟，杨军才回来，把车钥匙还给杨飞。
杨飞回皇家花园，开了一段路，忽然发现车上少了一点什么。
“盆景呢？”杨飞刚花重金买的两盆松景，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