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踩在积雪上,带起无数雪花。
司马懿紧追不舍。
虽然这些雪贼很擅长在雪地上奔跑,但是速度又怎么比得上骏马。
司马懿也就慢了一个骑马的时间。
“杀!”
前面逃跑的雪贼,原本在雪地上只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但是现在司马懿发现雪地上的脚印在变深。
十五匹骏马,带起的雪花也是越来越多。
“积雪变厚了。”
司马懿马上就察觉到变化。
前面逃跑的雪贼,速度在下降。
但是后面追击的司马懿,身下骏马的速度也在下降。
马蹄陷在积雪中已有三寸深。
非常影响骏马奔跑的速度。
“追,不要让他们跑了。”
前面,剩下八个雪贼心中骂娘。
他们都已经撤退逃跑了,为什么还要追他们。
这让他们更加确定,身后的十五人,就是赵徽的人。
他们不是没有遇到实力强大的商队或者世家。
但是那些人在他撤退后,都不会再追击他们。
司马懿和这些雪贼,无冤无仇。
但是他这次刚好是被郭嘉征辟为军师府的文学掾,却是想拿这些雪贼的头颅去见郭嘉赵徽。
也怪这些雪贼运气不好,刚好碰到了司马懿。
如果不是这次刚好被征辟,司马懿还真的不会追击他们。
这些雪贼毕竟祸乱的是幽州,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八个雪贼一直有意往积雪深的地方跑。
虽然这样他们的速度会变慢,但是身后追击他们的司马懿,速度只会更慢。
骏马背上还坐着人,只要积雪没过膝盖,这些骏马就跑不动了。
到时候司马懿想要追击,也只能弃马步行。
而雪贼是在雪地上锻炼过,他们早已习惯在雪地上奔跑,他们知道怎么样才能最省力。
全部靠双腿,司马懿却是跑不过这些雪贼。
八个雪贼,虽然都是高手,但是相互之间,实力也是有所差距。
有两个跑的慢,已经被司马懿追上,然后一剑刺中,扑倒在雪地上,鲜血从伤口处喷了出来然后洒落在雪地上,像是一朵朵鲜艳的红花。
其他雪贼听到惨叫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跑的更快了。
他没想要反击。
能跑几个是几个,跑不掉的,只能算他们自己运气不好。
积雪已经有半尺深了,骏马奔跑的速度更慢了。
已经不会比前面逃跑的雪贼快多少。
司马懿只好停下,真的让骏马陷在雪坑里,等下他们想要退会更难。
雪贼到底有多少人,司马懿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绝对不止眼前这几个。
这些雪贼埋伏的时候,边上必定有人盯着。
继续追击,不一定能追的上,反而会把自己陷入险地之中。
虽然想将这些雪贼的头,拿去见郭嘉赵徽。
但是司马懿却不会为此,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比起司马懿未来的对手,小心谨慎诸葛亮,司马懿其实更加小心,更加沉稳。
司马懿一生几乎没有做过非常冒险的决定。
他做的事情,必定是有十成的把握。
不然司马懿宁愿不做。
不过现在的司马懿,还只是一个少年,还是会有一些激进的想法和行动。
等再磨练个几年,他估计就能做到不动如山的沉稳冷静了。
十个雪贼跑掉了六个,被留下的四个。
最先的两个,司马懿没有留守,都是一剑毙命。
不过后面追上的两个,司马懿却是留了一手,并没有刺死他们。
两个死的雪贼,价值自然没有活的大,或许还能从这两个雪贼口里,问到一些重要的情报,将这些雪贼一锅全端了。
受伤的两个雪贼,被护卫提着放到马背上。
司马懿带着人开始后撤。
而疯狂逃跑的雪贼,在发现司马懿没有继续追击后,他们也是停了下来。
“大哥,老三老四,老六老八都死了。我们就这样算了?”一个雪贼满含怨恨。
虽然刚刚跑的时候,一个个都不顾同伴的死活。
但是他们也是相处了几年,有了一定的感情。
而刚刚如果不跑,所有人都要死。
现在安全了,就有人开始想着报仇了。
“不这样算了,还能怎样?”被称为大哥的人道。
其他人想报仇,他却没有这个念头。
报仇?
怎么报?
“这绝对是赵徽的人,你们想怎么报仇?”
见其他人眼神不甘,他继续道。
虽然在幽州劫掠,而且看起来赵徽拿他们没有办法。
可是他们心中清楚,他们就像是一群老鼠,他们只能在冬日里偷一点粮食吃。
若是真和赵徽对上,他们最终的结果肯定不会好。
他们只是为了财,不想把自己的命搭上。
听到大哥的话,其他人都沉默了。
“人死不能复生,报仇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做我们这行,本来就是把脑子提在裤腰带上。”
“就算去报仇,死去的兄弟也不会活过来,反而还会死掉更多的兄弟。”
“以后就算是我死了,你们不用为我报仇。”
大雪中,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犹如一个幽灵,迅速靠近这边。
“大哥,老六老八没死,被抓走了。”
“老二,你确定?”老大皱眉道。
“大哥,我确定,那个少年没有下杀手,我亲眼看着老六和老八被他们带走。”老二道。
“二哥。”
另外五个人,刚刚才熄灭复仇的心,此刻又被他们的二哥勾起了营救的心。
死了不能复生。
他们的大哥说的也没错,他们有是有感情,但是也没有到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境界。
如果复仇很简单,他们确实顺手为之。
但是如果不能,他们确实不愿意搭上自己的性命。
报仇只是当时冲动愤怒下升起的念头。
要是真的生死相依,他们刚刚就不会跑那么快了。
不过现在听到二哥说人没死,倒是有几个是真心想去营救。
作为这些人的大哥,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那几人的心思。
他虽然是这些雪贼的大哥,但是没有血脉关系。
不管人死,还是没死,他都不想和赵徽对上。
他只是想要一点钱财,自己又有点本事,所以拉了十几个人一起。
大哥看了一眼老二,心里很是不爽。
人死了,他有理由说不去报仇,也说服了其他人。
这两年,他们不是没有死过人。
只是前两年死的时候,大家也都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现在三年过去了,人已经变了。
他们被称为雪贼,但并非真的无情无义,他们到底也还是一个人。
是人,就会有感情。
身为这些雪贼的大哥,而且三年了,都没有出大问题。
他除了武力外,也是有头脑。
尽管他现在很不想去营救被抓的老六和老八。
但是看着其他人的眼神,他知道,如果他这次不去营救被抓的两人,人心马上就散了。
老九和老八感情最好,就算他不同意,老九也一定会偷偷去。甚至会叫上其他人。
“既然老六和老八还没死,自然是要将他们救出来。”老大沉思了一会说。
随着他的决定,另外几个人,看他的眼神稍微有了一点不同。
其实这三年来,虽然他们人数少,但是相互之间也不是特别一致。
嘴上大哥二哥的喊着,可是终究还是少一点什么。
但是随着这次老大的决定,少掉的这一点,此刻已经开始出现了。
谁都希望自己被人抓走的时候,其他人也能够来救自己。
只是救人,不是报仇,难度没有那么大,小心一点他们不一定会死。
所以即使和老六老八感情不是很深的几个,也没有多说什么。
最多是见势不妙的时候,马上就跑。
反正不管是报仇,还是救人,他们都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老大的目光从所有人脸上划过。
虽然是一个团队,但不可能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
有人感情深,要救人。
有的感情浅,死不死都没关系。
“没人反对,那现在就出发。”老大道。
加上刚刚出现的老二,现在一共七人。
他们沿着原路跑了回去。
每个人都是白衣罩身,完美的融入在风雪中。
只留下一行脚印。
不过七个人,却是只有六个脚印。
被称为老二的雪贼,身体非常的轻盈,即使踩在雪地上,积雪也看不出有变化。
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
他的身体很瘦小,而且骨骼很轻。
看着有种踏雪无痕的感觉。
“老二,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吗?”
一边跑,老大一边问道。
“不知道,但是应该不是军中的人,军中没有这么年轻,实力如此高的小将。”
老二似乎对赵徽军中的将领很了解。
“是不是赵云?”
赵徽的军中,年纪小,实力强的将领,还是当属赵云。
赵云如今也是二十出头了。
但是和司马懿相差补货数岁,而且赵云虽然常年锻炼,在战场上厮杀,可是他的面色并不显老,如果脱掉盔甲,说他是十六岁的少年,也还是有人会相信。
遇到一个厉害的少年,并且怀疑是军中的将领,这些雪贼首先想到的就是赵云。
但是老二却是摇头道:“赵云还没有回来,如果是赵云,你们没有一个能逃走。”
司马懿虽然也是高手,但是他侧重并不是个人的武勇,和赵云这些全身心投入在武力上的猛将,差距还是非常大。
对于赵徽麾下的那些将领,老二虽然和他们不认识,但是都在远处悄悄看过,将赵云典韦等人的模样记下。
如果来的人是赵云,他绝对可以一眼看出来,绝对不会让老大他们发起进攻。
就是因为没有认出来,以为只是一个世家的公子,他才让老大等人埋在雪地里,等到司马懿接近后,突然发动袭击。
因为有老二的提前准备,老大等人其实很少会失手。
不过这次还是踢到了铁板上。
“那赵云真的有这么厉害?”老七哼道,心中颇有不服。
他们自身都是高手,老二说在赵云面前,他们一个都走不了,那赵云的实力要强大到什么境界?
有这么强的人吗?
何况赵云也不过就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在他看来,如果说之前那个裘衣少年,不是赵云的话。
真正的赵云,实力可能也就比之前那个少年强一点。
他只是在幽州小打小闹,虽然混了个雪贼的名头,看起来很多人都害怕他们。
可是实际上,他们也只是让赵徽有点头疼。
就像是身上的跳蚤。
如果赵徽真的下决心,投入大量的人力掘地三尺,总是能找到他们。
“等你真的遇到他时候就知道了。”老二并没有给他解释。
对于没有见过世面,不知道天有多高的人,说再多对方也是不信。
只有让他亲自感受过,才知道别人没有骗他。
只是等他感受到的时候,他的死期基本也到了。
老二有幸见过赵云出手。
传闻吕布是战神,但是当时老二觉得赵云才是战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被赵云的风采折服,差一点就要抛弃他的这些雪贼兄弟,去投靠赵云了。
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有自己的能力,老二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生,他都不想面对赵云手中的银枪。
他的速度很快,可以做到踏雪无痕,但是他很清楚,他在赵云手里,真的走不了一招。
一个照面就会被赵云杀死,毫无反击之力。
他的速度很快,但是赵云的银枪只会比他更快。
那真的犹如一道电光。
是老二平生见过最快的枪法。
他说如果遇到的是赵云,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跑掉,并没有一点夸张的意思。
而是真的实事求是的说。
即使他们擅长在雪地上奔跑,而他自己更是能够做到踏雪无痕。
但是赵云身下的飞电,可不是司马懿的那些骏马能比。
虽然在雪地上,飞电的速度也会受到影响,但是它的速度还是会比一般的战马更快。
老大这些雪贼,根本跑不过赵云。
而且赵云还有一手神箭术。
他们跑不出十步,就会被射杀。
司马懿并没有发现,刚刚被他追杀的雪贼,此刻又悄悄跟在他身后。
天空阴沉沉的,漫天落下的雪花,犹如一片片的鹅毛。地上的积雪越来越深。
司马懿也是不得不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骏马往前走。
“大哥,就我们几人,能把人救回来吗?”老五问。
他们刚刚十个人,反而被司马懿追杀。
现在少了四个人,就算追上来了,能够把人救回来吗?
对于救不救人,他是无所谓的。
雪贼老大右手握拳,放在嘴前。
“先跟着他们,等到他们睡觉的时候在动手。”
之前埋在雪地内突袭都失败了。
现在人数变少了,他们要更小心。
他没想报仇,不需要和司马懿战斗。
只要等司马懿的人睡着之后,悄悄把人救走就行了。
现在还没能确定司马懿的身份,雪贼老大还是认为司马懿就是幽州军中的某个将领。
虽然老二也不认识,但是很有可能这个少年,也是新被提拔上来的,所以老二还没有收到消息。
也是赵徽故意派出来对付他们的。
毕竟如果是他们所知道的将领,他们就不会下手了。
雪贼老大能在幽州三年,而没有被赵徽剿灭,靠的就是小心谨慎。
那么多冒头的山贼被剿灭,可是时刻都在提醒他。
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钱财虽好,可是也要有命花才行。
这些雪贼除了老二有些眼光外,其他人都没什么见识,只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匪寇。
因为追击雪贼,然后原来的小雪,又变成鹅毛大雪。
地上的积雪,原本不过只能没过脚掌,现在却是已经过了小腿。
走起路来,一脚深一脚浅,非常吃力。
司马懿没能按照今早出发的计划,赶到下一个城池。
今天晚上,他只能带着护卫在雪地里过一个晚上。
好在这些护卫,都很尽职尽责,身上带着各种物资。
有帐篷,有食物。
对于搭建营地,他们很熟练。
之前跟着司马懿从河内来到幽州。
这一路上,他们经常都是在前不搭村后不搭店的地方休息。
早已习惯了各种突发情况。
不过帐篷数量很少,只有三个。
司马懿占了一个,十四个护卫,七个人用一个。
不过有两个人要守夜,所以是六个人共用一顶帐篷。
营地周围,已经点起了火把。
司马懿也是进了自己的帐篷。
两个被抓住的雪贼,也是被裹了起来,扔到帐篷内。
还是担心重伤的他们,如果让他们暴露在雪地里,会熬不过今晚。
这两个雪贼,司马懿还是想活着带去蓟城。
他们身上的伤口,也已经经过简单的处理,不再流血,但是人却是在昏迷中,能不能活过来,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相比司马懿这边搭了营地,而且还升起了火堆。
跟在后面的七个雪贼,却是只能躺在雪地上。
不过他们都早已习惯埋在雪地里,虽然夜晚温度更低了,但是没有的身体在颤抖。
黑夜里,他们几乎和白雪融为一体,更加难以被人发现。
七个人安安静静的趴在雪地上,没有人说话。
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但是他们自己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行动规划。
每个人都在遵守。
他们距离司马懿的营地,不过就二十丈。
看着营地的火堆变小,他们在悄悄的靠近着。
他们的身体,在雪地上慢慢的滑动着。
啪!
一个护卫轻轻拨动了一下火堆,发出一声木块被烧裂的清脆声音。
另一个护卫站着,目光在周围扫视。
但是火堆的光线非常有限,他只能看清火堆周围三丈地方。
三丈之外的情况,他很难看清。
入眼的只是一片黑夜中的白色。
似乎有一些黑影,在雪地上跑过,但是他看不出来什么。
他也没有太在意。
这里生着火,总会有一些小动物好奇的寻找过来。
他的目光从雪贼所在的方向扫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是没有一次有发现。
全是白色的,就算是这些雪贼在移动,十丈之外他也看不到行迹。
十丈处,七个雪贼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在雪贼老大的心中,越发觉得这是军队的人。
两个守夜的护卫,一直很尽职,竟然没有一点松懈。
只要火堆的火稍微小了一点,马上就会添加新的柴火进去。
而且两人也没有聊天,没有打瞌睡,一人盯着一边。
而且还会调动一下互相的位置。
这几个护卫,能成为司马懿的护卫,本来就是司马家中的精锐。
而且又被小心谨慎的司马懿调教了几年。
即使他们原本很粗心大意,现在也变得小心谨慎了。
比起很多军中的士兵,他们都更加尽职。
雪贼老大本想等一会,等到火堆熄灭,等到这两个守夜的护卫也顶不住睡意的时候,再悄悄出手。
可是等到深夜,火堆的火小了又变大,大了又变小。
一直等不到熄灭的时候。
他们趴在这里,守夜的护卫看不到他们。
但是如果要冲过去救人,绝对会被发现。
到时候还是像白天时,他们打不过司马懿,只能再次逃跑,可能还会再被留下一两个人。
“大哥,上班,在等下去天都要亮了。”老九压着声音说。
他和老八的关系最好,也是这群人中,最想把人救出来的一个。
“在等等。”老大道。
在他心中,如果没有机会,那就放弃。
今年还没做两单,就差点被灭了。
有些出师不利,他打算今年做完,以后就再也不做了。
冬天的时候,他是雪贼。
但是春夏秋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家。
前年弄到了点钱,让他在去年春日里,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而在今年春,他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是个男孩,耳朵和他非常像,是一对招风耳。
眉毛眼睛和脸型,都和他那个如花的妻子很像。
他家的血脉终于有了改变,男孩不再个个都是歪瓜裂枣了。
以后会越来越好看。
三年前,他无牵无挂,自然是什么都不怕。
但是现在,有了娇妻,又有了儿子。
他舍不得现在的生活。
今年在做完,存够儿子以后的娶妻的礼金,他就不做了。
以后安安心心陪着妻儿过日子。
当然这个念头,他谁也都没有告诉。
他想收手,但是其他人可不一定愿意。
毕竟这个轻轻松松就能得到大量的钱财。
每年也只要冬日出来,虽然这次死了两个弟兄,被活捉了两个。
但是他们这个被杀的几率,真的比那些普通山贼低太多了。
冬天一过,他们还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雪贼的老大很小心,但是司马懿的人更小心。
就算等到了子时,守夜的两个护卫也没有渎职。
营地的篝火还在燃烧。
每过一刻钟,就会添加一次柴火。
七个雪贼还是趴在雪地上,不过距离篝火的位置,已经只有五丈远了。
雪贼老大对于篝火熄灭,已经不报希望了,他现在想等两个护卫打瞌睡。
深夜是人最困的时候。
七个雪贼已经习惯了在雪地上睡觉。
此刻除了老大老二老九外,其他四个雪贼,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他们眯着眼睛,但是耳朵却听着周围的声音。
只要老大一出声,他们马上就会睁开眼睛。
“快睡吧。”
“为什么还不睡。”
子时已经过去。
“去帐篷里了。”
因为篝火加上身上的衣服,就在五丈外趴着的雪贼,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个守卫的一举一动。
但是这两个守卫,即使视线从雪贼所在的位置瞟过,也看不到这些雪贼。
他们全都是白衣罩身,而且一直趴在雪地上,他们身上也已经被雪花覆盖住。
手中的武器,也是都埋在雪地里。不会出现反光。
“注意了。”
看到两个护卫进入帐篷内,老大马上低声提醒其他人。
原本闭着眼睛的另外几人,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瞬间睁开了眼睛。
老大只是提醒几人,但是没有马上就冲过去。
他还要在等一下,等进去的两人睡着了再说。
七个人趴在雪地上,又往前爬了一点距离。
但是趴在最前面的老大,很快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有两个人影,又从帐篷里出来了。
他们张开手,打着哈欠,然后就拿起了武器。
顶替了原来的那两个护卫,继续守护营地。
而雪贼老大现在距离篝火只有三丈之地。
看着已经站好位置的护卫,雪贼老大只能停下。
三丈距离,篝火的光线已经可以照到他们。
现在身上覆盖着一层白雪,守卫还没有发现他们。
但是如果他们继续移动,就回看到一个凸起的小包在慢慢的移动。
一定会被护卫发现。
七个人没有一个人敢动。
现在他们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很是尴尬。
动还是不动?
雪贼老大心中是很不想和司马懿正面交手。
既然不是世家的人,而是军方的人,他真的不想与之为敌。
他真的不想硬碰。
今夜过后,他一定要换一个地方,至少要远遁五百里。
“大哥。”
还是老九忍不住。
不过他的声音很低,细若蚊蝇。
三丈外的两个护卫,并没有听到。
片刻,他没有等到老大的回应,看着护卫转过头,视线看向另外一边的时候,老九往前挪了挪,来到老大身边。
“再等等。”老大低声道。
“再等天就亮了。”老九说,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一个护卫往这边看了一眼。
但是看到的只是白雪一堆,却没有发现人。
入眼的全是白色,看不到异常,他也就没有太在意。
虽然今天遇到了身穿白衣的雪贼。
但是他们不认为,这些雪贼还敢回来。
只是这个护卫视线转过之后,趴在雪地上的老九,又往前爬了一点。
“老九。”
老大低喝。
老九的身体顿了顿,然后又向前爬去。
老大想伸手去抓老九,但是又怕动作太大,被护卫发现。
他不敢动。
“老九。”
他只能用最低的声音喊。
但是老九想要救老八。
子时已经过去,丑时也快要过去了。
再过一会就要进入寅时。
老大一直说等,可是老九不想等了。
他想救老八,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他不想再等了。
天亮了,一切又回到原来。
就算救不回来,他也要确定一下,老八是不是死了。
至少他尝试了,以后也不会后悔。
白天,逃的慌张,回头看到老八倒下的时候,他没敢留下。
后面等司马懿撤走后,他心里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他没有管老大的低呼。
他们不想救没有关系,他自己去。
老九很小心,每向前爬一点,就会停下来观察守卫。
只要守卫的没有转向这边,他就向前爬。
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往前挪,从三丈到两丈。
他距离篝火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只要在向前一点,他就可以直接杀掉眼前这个护卫。
但是还有另外一个。
他停下身子,眯着眼睛。
两个护卫并不是待在一起,而是一左一右,站在篝火的两侧,之间有两丈多的距离。
老九不可能同时将两人击杀。
如果再来一个人就好了。
他往后看了一眼,老大老儿等人还在三丈外,并没有人跟过来。
除了老九之外,其他人都不想因为营救老六老八,而把自己的命搭上。
靠的那么近,他们害怕被发现之后,不太好逃跑。
老九心中有些失望。
他以为他往前爬了,老大他们也会跟着向前。
没想到他们还是躲在后面不敢行动。
他很想救老九,但是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几乎没有可能。
他现在可以暴起杀掉其中一个护卫,但是另外一个护卫马上就会喊出声,然后帐篷内的其他人就会冲出来把他杀了。
除非可以将外面的两个护卫同时杀死,并且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把睡在帐篷里的其他人惊醒。
不需要太多的人,他只需要在来一个人帮忙就行了。
一人对付一个,他有把握不惊动帐篷里的人。
老九的内心非常纠结,在不断的挣扎。
他想救人,可是希望渺茫,还会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他并没有因为要救人,而失去理智。
不然也不会如此小心的靠近。
就在他准备想要退回去的时候,他身边多了一个雪人。
老二选择跟了上来,这让刚刚失望的老九,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两人对视了一眼,马上就各自锁定了一个目标。
他们都是高手,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几乎没有声音,在两个护卫背对他们时候,他们同事跃起,手中的长剑从雪地上拔出,无数雪花从他们身上抖落下来。
噗!
噗!
几乎是同时,两把长剑分别刺中了两个护卫的身体。
老二和老九的剑都很快很准。
又是从背后突然袭击,司马懿安排的两个护卫都没有反抗,就被刺翻了。
长剑拔出,两具尸体软绵绵的扑倒在雪地上,发出两声闷响。
看见两个护卫被解决,老大等人也是快速爬了过来。
他们刚刚在后头,都已经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只要老九老二失手,他们马上就会逃跑。
这些人聚在一起虽然已经三年了,但是并没有凝聚力。
雪贼老大只为求财,除了冬日相聚,春夏秋他们几乎都没有见面。
如果不是怕寒了其他人的心,以后没人跟着他,他都不想来。
而且想着家中的娇妻和儿子,他也没有了三年前的冲劲。
不过既然老二老九冒险把护卫解决了,作为老大的他,还是要表现一下。
虽然已经有了收手的心,但是这个冬天还是要继续。
老二和老九已经各自悄悄摸进了一顶帐篷内。
而老大则是带着人,从火堆上拿起一根烧了半截的柴火。
随时准备放火点燃帐篷。
天空飘的鹅毛大雪,此刻已经停了。
但是地上全是积雪,想要烧死帐篷里面的人,基本没有可能。
但是却可以制造混乱,方便他们等下逃跑。
每个人都很小心,眼睛看着帐篷的方向,竖着耳朵,仔细聆听。
老二的身子很轻灵,进入帐篷后,无声无息。
只是帐篷内几乎没有一点光线,几个护卫横七竖八的躺着,他也知道哪一个是老六或者老八。
布帘被拉起一角,外面的火光从缝隙里照了进来。
借着微弱的火光,老二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他双脚轻轻跨过躺在地上护卫身体。
只有一小块地方可以落脚,他只能垫着脚。
不过没有关系,他的身体很轻,即使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空位,他都没有碰到地上护卫。
或跨或跃,在这狭小的帐篷里,他就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
很快就到了昏迷的老八身边。
将老八背到身上,几个跳跃,他就出了帐篷。
而帐篷里的六个护卫,还在熟睡中。
外面有两个兄弟在守卫,他们睡的很安心。
老二身体轻灵,力量不是他所擅长的,但是背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
但是另外一边,老九却是没有这么顺畅。
他没有老二那么灵活,在帐篷里总是担心会踩到睡在地上的护卫。
他猫着腰,很是小心。
他看不到一个巴掌的缝隙,慢慢抬起一只脚,然后缓缓放了下去。
接着又抬起另外一只脚,看着另外一个空隙,慢慢的放了下去。
但就在他的脚距离地面不过三寸的时候,原本的空隙被一只手给占了。
老九马上想要把脚再抬起来,但是刚刚的重心已经向前了。
此刻心中慌乱,虽然把踩下去的抬起来了,但是人却摔倒了。
好在他的控制力还行,即使摔倒,也不是一下子重重的摔下去,而是慢慢的倒下去,双手轻轻的按在了一个人身上。
“呼!”
老九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他的身体压在不知道几个人的身上,一时间不敢有动作。
司马懿虽然调教了这些护卫多年,让他们很是小心谨慎。
可是毕竟没有对他们睡觉进行过训练。
这些护卫在清醒的时候,确实非常尽职尽责。
可是现在睡着了,他们和普通的护卫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个睡的很是沉,就算是身上压了一个人,一时间也没有意识过来。
就这一个一丈长宽的帐篷里,趟了六个护卫加上一个俘虏。
他们的身体本就相互压着。
而老九的身体,也不是只压着一个人,至少压着三个人。
他们都在熟睡中,身体或许有感觉,被压久了会难受,会醒来。
但是暂时他们还没有醒来。
不过有个人却是已经有些难受了,伸出手想要把趴在他身上的老九给推开。
老九吓了一跳,还以为人醒来了。
还好他没有大叫出来,马上就感觉到,身下的人只是无意识的要把压在身上的东西推开,老九连忙站了起来。
只是他慌乱的爬起来,脚又踩到了一个人的手。
还好人还是没有醒来。
外边,把老八背出来的老二,见老九还没醒来,于是也进了这个帐篷。
有老二帮助,被安置在这个帐篷的老六,很快也被背了出来。
而六个护卫,还是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没有察觉。
司马懿对于这些护卫的训练,却是没有赵徽那样全面。
如果这个帐篷了熟睡的人是赵徽的亲卫。
之前外面两个护卫被杀倒地的声音,可能不会把人惊醒。
但是老九摔倒压在他们身上,绝对会马上把他们弄醒。
赵徽当初训练他们的时候,可是经常在晚上搞突袭。
没几个晚上能够睡好觉。
总是刚刚睡着,马上就被叫醒。
有的时候一个晚上就来三四次。
所以如今赵徽的两百亲卫,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马上就会惊醒。
一个个都是马上就能穿戴整齐,拿起武器作战。
这一点上,司马懿的护卫还是差了很多。
老二背着老六,老九跟在后买你摸摸索索的出来。
还好没有再踩到人。
出来后,老九背着老八,老五背着老六,准备要离开。
但是却发现老七不见了。
“老七呢?”
天太黑,刚刚又一直盯着老二老七进入的那两个帐篷,却是没有人注意到老七什么时候不见了。
其他人全是摇头。
刚刚心神都紧绷着,都在防备被发现的时候,他们好第一时间逃走。
没有一个人去关注老七。
“不管他了,他可能已经走了,我们也快点撤吧。”老大道。
人已经救到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不想再留在这里。
免得发生意外,到时候又要有人被留下。
在幽州,他手里就这么几个人。
虽然他们死了,雪贼老大也不会伤心难过,可是想要继续,手里还就得要有人才行。
雪贼老大看了一眼三顶帐篷,扔掉手里的火把,放弃烧毁帐篷的念头。
这样的天气,就算他放火烧了帐篷,里面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反而他们自己马上又要面临追杀。
雪贼老大他们踩着积雪,消失在夜幕中。
没有人去关注突然消失的老七。
老九心中更是愤恨的想着,老七害怕危险,没有跟过来,已经偷跑了。
回去之后,他一定要好好质问一下对方。
所有人都忽略了,他没回去的路上,雪地上并没有脚印。
从杀掉两个护卫,救出老六和老八,这所花的时间很短。
如果老七真的在这个时间点离开,雪地上绝对会有留有脚印。
现在雪已经停了。
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二等人,都没有发现,司马懿的营地内,三顶帐篷外,此刻都留下了脚印。
其中一个帐篷外面,只有出来的脚印。
那是老二留下的。
老二身体轻灵,进去的时候没有留下脚印,但是出来的时候,身上背着老八,还是留下的深深的脚印。
第二顶帐篷外,有进去和出来的脚印,是老二和老九留下的。
而第三顶帐篷,现在只有进去的脚印,却没有出来的脚印。
如果老大他们多留一会,肯定会有人注意到。
但是他们救到人后,第一念头就是快点离开,哪里会去看那么多。
中间这一顶帐篷,是司马懿的帐篷。
这些雪贼不认识司马懿,但是白天已经知道司马懿的厉害了,没人愿意和司马懿交手。
而且对于司马懿这样的高手,就算是睡觉了,估计也会很警惕。
他们不想多生事端,不想招惹司马懿。
就算他们能够杀掉司马懿,可是死掉一个将领,他们更担心赵徽会倾尽全力来对付他们。
所以雪贼老大,一直都不愿意和赵徽的军队和官府起冲突。
从来都是对世家和商贾下手。
就算能杀司马懿,他也不会真的杀了,除非能够一个活口都不留,不留下任何证据。
但是雪贼老大不想,不代表他手下的所有弟兄都不想。
老七却是在他们注意力都在另外两个帐篷的时候,悄悄摸进了司马懿的帐篷。
他想杀掉司马懿。
就算是偷袭,但是能够杀掉司马懿,就足够他对其他人炫耀了。
白天见了司马懿的实力,正面硬碰,老七也是有些发怵。
老三老四他们实力,他很清楚,既然在一个照面就被杀了。
虽然可能是因为两人大意了。
但是也足以说明,司马懿的实力,不会比他们低。
要是他能够杀掉司马懿,他要看看以后老二老大还敢不敢瞧不起他。
他就是要争这一口气。
如果帐篷里的这个少年,是赵云的话就更好了。
所以他没有惊动老大等人,自己悄悄摸了进去。
只是才进入帐篷,还没等他看清里面的情况,甚至连司马懿的身影都没看到。
一把长剑就抵在他的脖子上了。
他汗毛耸立,却不敢叫出声来,害怕一出声,马上就会被司马懿杀死。
他非常希望老大他们发现他不见了,冲进来救他。
可是却听到了一群人脚步离去的声音。
他心里很是绝望,很是后悔,很想大声喊出来,我还在这里,你们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但是他不敢,他嘴巴才微微一张,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条血痕。
他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因为恐惧,感觉喉咙很干,可是他不敢吞咽口水。
怕自己的喉咙一动马上就会被割破。
司马懿很早就醒来了。
比起那些护卫,他更加警惕。
并不是因为外面两个护卫被杀。
而是因为雪贼老大等人拿起了火把。
让外面的光线有了变化。
司马懿可以看到几个人影,印在帐篷上面。
只是他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
既然这些人没有攻击,司马懿也就沉住气,想要看看这些人要做什么。
所以老七一进来,就被司马懿给制服住了。
司马懿很小心,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就算抓住老七,他也没有贸然出去。
即使知道外面守夜的两个护卫,已经凶多吉少,可能已经死了。
长剑抵在老七的脖子上,他虽然不认识老七,但是根据老七身上的白衣,也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知道这是雪贼去而复返。
白天的那几个雪贼,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追着跑了十多里。
他的长剑抵在老七的脖子上,心中各种念头纷纷扰扰。
看这些雪贼并没有发起进攻,马上就意识到,他们只是来营救白天被活捉的那两人。
既然如此,他就更没有必要出手。
白天抓来的那两个雪贼,已经身受重伤,一直都在昏迷中。
能不能活着到蓟城都不知道。
就算被救走了,司马懿也没有损失。
因为他现在手里还多了一个没有受伤的雪贼,这个可比那两个受伤更宝贵。
司马懿一直都没有动。
虽然意识到外面的雪贼,只是来救人,而且还要如此偷偷摸摸,显然他们并没有人增援,也在害怕被自己发现。
司马懿发出声音,叫醒另外两个帐篷的护卫,然后冲出去,这些雪贼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除非是另外两个帐篷的护卫,都已经被杀了。
但如果是这种情况,这些雪贼不可能只让一个人进来,其他人也会冲进他的帐篷。
所以司马懿可以确定,另外两个帐篷的护卫还没有出事,只是还在熟睡中。
但即使可以确定这些护卫没死,司马懿也没打算冲出去。
白天他已经领教过这些雪贼了,骑着战马都没能追上。
现在他就算冲出去,也同样留不住这些雪贼,反而可能连手里的这个雪贼,到时候也要失去。
司马懿很小心。
等到外面的雪贼离开了有一会,他才带着老七从帐篷内出来。
看了一眼倒在雪地里的两个护卫,然后将其他还在熟睡的护卫全都叫醒。
已经是寅时了,距离天亮也没多久了。
卯时天就差不多亮了。
“公子,我等该死。”
剩下的十二个护卫被叫醒后,满脸的羞愧和自责。
他们也已经知道,今晚他们熟睡的时候,发生的了什么事情。
“把他们的尸体掩埋了吧。”司马懿并没有责罚这些护卫。
已经安排了护卫守夜,而且是轮岗。
而守夜的护卫,是在无声无息的时候被杀的,司马懿并没有怪罪剩下的这些护卫。
他不确定被杀的两人,是不是渎职了,才被雪贼靠近。
但人已经死了,司马懿也不会再去追究他们的责任。
就算他们真的渎职,人死了,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身下的十二个护卫,默默的将被杀的两人的尸体掩埋好。
已经是卯时了,东边已经出现了一抹亮光,照在雪白的大地上,很是刺目。
死了两个护卫,空出了两匹骏马。
老七已经被用绳子绑了个结实,被仍在一匹骏马上。
司马懿没有对他进行盘问。
这个雪贼,他是要送去蓟城,交给郭嘉赵徽。
他想看看,郭嘉和赵徽能问出什么,是不是可以趁机除掉雪贼。
另一边,折腾了一夜的雪贼,在天亮的时候,也是停下休息。
雪贼老大问:“还是没看到老七吗?”
停下来休息的他们,终于有时间想老七了。
其他人喘着粗气,面面相觑。
老九放下背上的老八道:“老七那家伙,肯定是害怕,先跑了。”
他和老八的关系很好,但是和老七却是没太多的交情。
因为老七平时喜欢说大话,老九甚至心中有些不喜欢。
昨天如果被抓的人是老七,他不一定会去救。
可能就和老大等人趴在雪地里,等到天亮。
然后可能就放弃了,或者继续尾随在司马懿后面,等待更好的机会。
现在老七不见了,老九并没有去想,老七是不是也遇到危险了,是不是出事了。
他的心中,已经认定老七就是逃跑了。
他母亲说的话,果然没有错。
喜欢说大话的人,就是靠不住。
没事的时候,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有他在,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跑的比任何人都要快。
就如他的父亲。
当初说好一定会保护好他们母子。
可是等到官兵来的时候,他父亲就直接抛弃了他们母子,一个人逃走了。
对于说大话的人,老九一直都很是反感。
“他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老二道。
他身后也是留下了一串脚印,一个晚上的折腾,他体力本就比不上其他人。
现在已经无法做到踏雪无痕了。
这些雪贼中,还是老二最把大家看成是一体的。
“他爱跑哪里去了,谁能管得着。我们还是先看一下老八、老六的伤势,把两人治好。”老九道。
一路背着老八,他能感觉到老八的生命一直在流失,怕再拖下去,人就真的要死了。
直到现在,他们才有时间,来检查老八老六的伤势。
昏迷中的两人,脸色很是难看。
他们本来就已经重伤了,又被背着跑了一个多时辰。
两人现在真的是只剩下一口气了。
“老八,醒醒,快醒醒,我们把你救出来了。”老九轻轻拍着老八的脸说。
他们是雪贼,杀人无数。
但是却从未救过人。
此刻面对重伤的老八老六,却是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给重伤的两人医治。
昏迷中的两人,伤口已经被司马懿的人简单处理过,现在伤口也都被包住了。
这些雪贼,只能在边上看着,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昏迷的两人伤势继续恶化。
老二道:“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快点去找一个医师来。”
“去哪里找?”
老大说道:“这种天气,这种地方,哪里能找到医师?”
对于冬天,这野外有多少人经过,他们非常清楚。
通常三五天,都不一定能遇见一伙人。
世家公子,这个天气不是没有人出来。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非常的寒冷的天气,他们披上貂绒大衣,正是他们赏雪的时候。
不过没有特殊情况,这些世家公子,也只会在城外三五里地玩耍。
而商贾如果不是赶时间,也绝对不会在这种天气出来。
这些雪贼每个冬日,虽然都有很大的收获。
但是其实作案的次数很低。
差不多半个月,才能遇到一次。
这还是因为幽州现在比起其他州更繁华,即使是在冬日,也有很多商贾往来。
雪贼数量很少,幽州这么大,他们也只能在一个地方蹲点。
并不是所有出行的商贾,都会被他们遇到。
其实遇到雪贼的商贾很少,差不多十几个商队,才有一个会刚好碰到。
所以即使知道幽州现在有雪贼,也还是有人冒险出行。
“我要带老八去城里。”老九道。
老大抓住他,道:“你疯了吗?他这样伤势,现在进城,肯定会被盘问。”
老九道:“难道我们就看着老八他们死在这里?我做不到。”
老二道:“老九,你冷静一点,距离最近的城池,也有三十多里,以他们现在这样的伤势,怕是坚持不住。”
“老二,你点子多,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老九盯着老二说。
老二道:“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城里请个医师过来。”
老大道:“这种天气,医师又怎么会跟你来。”
他心里,还是不愿意老二去。
还是担心会出问题,会引来更多的官兵。
老二道:“放心吧,我认识一个医师,只要钱给的足够,他一定不会拒绝。”
“二哥,你快去,我就在这里等你。”老九喊道。
虽然从昨天到现在,老二基本没有合过眼。
他也很累,很想休息。
双脚踩在积雪上,也是会留下一行深深的脚印。
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老二踩着积雪快速离去。
除了雪地上的脚印外,他的速度也是比平时慢了一点。
但还是这些雪贼中最快的一个。
二十多丈远后,老大老九他们就看不见老二的身体了。
苍白的天空,渐渐出现一道红光。
灰蒙蒙的雾气被驱散,露出湛蓝色,像是被洗涤过。
昨天夜里,大雪停后,今天充满希望的太阳终于升了起来。
不过地上的积雪,却是没有那么容易融化。
只是表面一层混了水,脚踩上去,陷的更深,而且鞋子很快就被弄湿了。
三十多里,如果是平时,就算没有骏马,老二也能在半个时辰内跑完。
不过今天,他的速度慢了很多,卯时出发,辰时才赶到城门口。
不过时间刚刚好,他到的时候,关了一个晚上的城门刚好打开,他不用冒险爬墙。
在靠近城门的时候,老二就已经脱掉了白色的外衣。
里面只是棉衣,看起来和普通的老百姓又什么区别。
渔阳城!
雪贼老二这还是第二次进入。
他们这样的身份,不要说冬日了,就算是春夏秋,他也基本不会进入城内。
不过这次为了给老六老八找医师,老二也只得一大早就进城。
进城之后他没有去问人,而是七拐八拐,直接来到了一间有些破败的屋子。
这里并没有挂牌子,没有人会认为这里是医馆药房。
看起来只是一座寻常百姓的家,而且还是那种老旧的破房子,住在这里的人,是城内最底层的人。
雪贼老二只是第二次来渔阳城,但是对这里却是非常熟悉。
来到门口,他手指弯曲,敲了三下屋门。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谁啊,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老二,快开门。”
雪贼老二道,他却是和里面的人认识。
“来了。”
很快屋门就被打开了。
“你怎么来了?”
等雪贼老二进去之后,屋门马上就关了起来。
“我找你有事,要救两个人,快点跟我出城。”老二道。
“你当初救了我,这次我跟你去,把人救活了,你我就两清了,你确定要我去救他们?”
“跟我走吧。”
雪贼老二并没有犹豫。
对方只是一个医师,是几个月前,他在冀州救了对方一命。
虽然当时对方承诺,以后可以还一条命给老二。
但是老二当时并不在意。
他不觉得自己有需要医师的时候。
干他这一行,要么生,要么死。
除非医师就在身边,不然受伤了,他也等不到医师来救。
他并不觉得救老八和老六是浪费了。
对方在渔阳城,这次也是刚好,他们距离渔阳城不过三十里。
要是远一点,就算有这么一个医师,又有什么用。
不过对方会在渔阳城,也是老二当初自己选的。
当时他救下的这个医师,问他住在哪里,老二随口说了一声渔阳城。
然后就带着对方,从冀州来到了渔阳城。
对方说是袁绍军中的一名医师。
只是因为没能医治好袁绍的头疼,被袁绍关押起来,又被士卒毒打。
袁绍战败后,田丰和袁谭带着人马撤退,他终于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
但是身体伤势太重,还好遇到了老二。
老二本来不信这个医师,但是真的见了这个医师,如何医治受伤的身体,他相信了对方的话。
当时赵徽和袁绍界桥交战,他其实一直多躲在附近。
战争结束了,他也准备返回幽州。
其实他也做什么事情,就是背着这个医师到了最近的村子。
后面都是这个医师自己医治自己,把身上的伤势处理好。
当时老二本想直接就走了。
但是对方一直拉着他,说以后一定要报答他。询问他住在哪里。
老二随口就说了渔阳,然后这个医师就一直跟着他,老二只好去了一趟渔阳。
老二甚至都忘记了对方叫什么名字。
如果不是老八和老六受伤,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来渔阳城内了。
他最多不过是在城外数十里的地方,等着路过的商贾。
“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
虽然在这里,他没有医治过一个病人,但是他吃饭的行头还在。
每天也都在研读医书,有的时候也会去山中找一些草药。
在渔阳的这几月,他的医术比之前又有了一点提升。
这么多年来,他难得可以静下心来。
如果没有被袁绍的人抓住,没有被毒打折磨,他的心境恐怕还到不了现在这个境界。
老二救回来的医师,正是之前赵徽军营中,被抓走的李文。
不过老二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李文的名字。
他虽然有观察赵徽和袁绍之间的战斗。
可是就他一个人,像在深夜由间谍将人带出来的事情,老二自然是不清楚。
见到李文的时候,看着李文身上的伤势,他相信了李文的话。
李文收拾好自己的吃放的东西,跟着老二出去,将屋门锁好。
两人一起出了城门。
当初李文确实是趁着田丰和袁谭撤军的时候,找了个机会逃出来。
只是就算他没有遇到老二,李文也能活下来。
之所以让老二救他,是因为李文当时就在界桥战场和老二相遇。
这里是赵徽和袁绍交战的忠心,战争持续了九个月。
附近根本没有普通百姓。
老二的出现,让李文起了疑心。
只是当时他身体受伤,即使有一点功夫在身,也不是老二的对手。所以干脆就让老二救他了。
而他也刚好可以摸一摸老二底,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当时和老二一起进入渔阳城,李文就知道老二是在骗他了。
老二对渔阳城的熟悉度还不如他。
怎么可能是住在这里的人。
当时在冀州,老二说幽州的渔阳,本来也是想打消李文的念头,让李文不要跟着。
但是却没想到,李文很坚定,一定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两人出了城,不过速度却是比老二来的时候更慢了。
李文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但是他这个时候,更没有在老二面前,展露出自己会功夫的一面。
他就只是一个非常普通平凡的医师。
即使老二加快速度,李文也还是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就算老二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看到李文没有跟上来,他也只能放慢速度,等李文追上来。
温度越来越高,地上的积蓄在慢慢的融化,道路更加难走了。
三十里路,两人用了两个时辰才到。
比老二去的时候,又多花了一个时辰。
“老二,这就是你说的医师?”
老大看着年轻的李文,心里有些疑惑,在他的思维中,医师基本都是一大把胡子的老头了。
这么年轻的医师,能有多大的本事。
他却是不知道,李文这一身的医术,可是跟着华佗学出来的。
“大哥,他的医术很好,绝对可以医治好老六和老八的伤势。”老二道。
他算是见过李文的医术了,不然当初也不会相信李文的那些话。
一个早上过去,老六和老八的脸色更差了。
“医师,还请你快点救救他们。”
老九却是不管李文的年纪小不小,大不大的。
他现在只想让李文,快点给老八看看。
李文却是不急不慢的放下药箱,摸了摸两人的脉搏。
看到这几人,他差不多可以确认这些人的身份了。
一群人,全都是白衣,还有两个受了重伤,是被长剑所伤。
这个天气,这种着装,这种情况。
李文看到他们的时候,马上就知道了,这些人就是赵徽一直找,却没有找到的雪贼。
他不动声色,仔细查看两个受伤昏迷的雪贼。
伤口很深,但是长剑并没有刺中要害。
如果第一时间就让他医治,这样的伤势修养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不过现在这两个雪贼的伤口,已经恶化了,想要处理却是有些麻烦。
不过还行,他有把握保住这两人的性命。
要是过了今天,他也没有把握了。
“医师,我兄弟怎么样,你一定要治好他,我求你了。”
老九见李文面色沉重他很是心急,就怕李文说什么无能为力,自求多福的话。
李文道:“如果再晚几个时辰很难说,不过现在你们就放心吧,只要我在,他们就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
得到李文的保证,老九一颗心也是放了下来。
当下就站在边上,看着李文处理老六和老八的伤口。
这些雪贼看着麻烦,不知如何处理的伤势。
在李文手里却是变得很简单。
解开他们身上的纱布,弄了一点雪烧化,烧开。
重新清理了一下伤口,又从药箱中找了几份药粉撒上去。
然后用如雪一样的白布,重新将伤口包扎起来。
看着李文处理完,老九道:“医师,他们真的没事?”
李文道:“没事,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能醒来。”
说着话,李文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刀子镊子药酒,一个个清清楚楚的收进自己的小箱子中。
“我回去了。老二,以后你我就两不相欠了。”李文道。
老二点了点头,他不认为自己有需要李文的时候。
“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没有必要,他并不想去城里。
至于李文回去的路上,这三十里路的安全问题,也不是他要考虑了。
当初救李文,他真的只是随手一救,并不是他真的发了善心。
不过此刻他心里也是难免感叹了一句——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他当时随手救了一个人,刚好就是医师。
如果他当时没有救李文,现在老八老六今天就要真的死了。
只是李文才收好东西,老大却是开口道:“现在还不能确定老六老八明天能不能醒来,还请先生在这里留宿一晚。”
雪贼老大,却是不想马上让李文离去。
他们的身份都是见不得光。
而且在幽州已经有了恶名,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有这么一支在冬日里,穿着白衣的人,专门劫掠商贾。
他担心李文回去之后,会跟官府禀报。
他还不知道李文和老二之间的关系。
即使李文和老二说两人互不相欠了,他也还是不放心。
他一直都很谨慎。
如果老八老六现在能活动,他也不担心李文回去举报。
可是现在老六老八还没苏醒,他们显然至少还要在这里驻留一个晚上。
他不可能相信一个初次见面的医师。
就算李文没有主动去向官府告密,但是难保李文不会和邻居诉说。
他们可是都在幽州官府的悬赏名单上。
只要能提供线索的人,都可以从官府手里拿到奖励。
雪贼老大不会冒险。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会放李文回去。
甚至他都在想着,是不是要杀了李文灭口。
死人才是最有保证的。
只是他虽然杀人无数,但是面对刚刚救了他兄弟的医师,他也不好意思直接下手要杀人。
“对,对,李医师,要不您明天再走吧。”老九却是不知道老大的意思。
他还以为老大是真的担心老八老六。
“这……”李文看了一眼四周道:“这也没有个睡的地方,我还是先回城里吧,如果有什么事情,老二可以去城里叫我。既然说要把人救活,我就一定会救活。医道上,我从来就没有错过。”
这话,李文说的很自信。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他跟过华佗,心里非常清楚,医师需要严谨的态度。
容不得半点马虎。
最是忌讳胡乱给病人医治。
“天色已经不早了,先生一人回去,路上怕是会遇到危险,现在天下可不太平。先生还是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明天一早,等我兄弟醒来,我亲自送你回去。”雪贼老大说。
“那……好吧,我只是一个医师,这次来只是为了偿还昔日老二的救命之恩,你们是什么人,我不关心,希望你们也遵守诺言,明天过后,我们两不相欠,以后也不用再见了。”李文道。
“放心吧,既然说了,我就会做到。”雪贼老大道。
让老九看着李文,雪贼老大把老二叫到一边,询问李文的情况。
老二也没有隐瞒,将从遇到李文,到和李文一起去了渔阳,全都说了出来。
“老大,你不会真的要杀他吧?”老二问道。
这些人中,他是最早跟随雪贼老大,也是对老大最了解的人。
其他人都不知道老大的真实名字,但是他知道。
他也知道老大已经娶妻生子了,知道他妻儿在哪里。
老大更是在暗中交代过,如果他哪一天不小心被杀了。
妻儿就托付给他照顾了。
雪贼十几人中,老八和老九关系最好。
而老大和老二则是最知根知底的两人。
他们平日里是什么身份,相互之间都清楚。
“老二,你该不会心软了吧。”
虽然刚刚嘴上还说着承诺,但是一转眼老大的杀心又更重了。
李文的话,明显是知道他们不是好人了,他不想多生麻烦,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李文。
“老大,这人还算知恩图报,又有这么一手医术,杀了是不是太可惜了。”老二说。
“不杀他,万一他走漏了风声,我们都没要好下场。”老大道。
“他……应该不会吧。”老二略微迟疑。
任谁对于一个一直喊着要报恩的人,都会觉得对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即使老二和李文也不熟悉。
他甚至不知道李文的名字,也忘记了李文的老家是在冀州哪里。
只是感觉这个人很不错。
而且人还是他喊来的,老二心中确实是不想看到李文被杀。
当初从界桥一路到渔阳。
老二觉得李文这个医师很烦,总是将报恩挂在嘴上,说什么以后一定要还他一条命。
但是不得不说,他对于李文的警惕心已经下降到最低,更多的是好感。
如果他不是雪贼,他会很愿意和李文成为朋友。
只是很可惜。
他悄悄看了一眼李文,既然老大要杀人,即使心中有些可惜和愧疚,他也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只能心中说一声对不起,可怜一下李文。
他没想阻止老大。
虽然不赞同老大的做法。
可是这三年来,他们之所以无事,也是因为老大足够的小心谨慎。
要是换一个人做他们的老大,他们估计早就被赵徽给剿灭了。
虽然老大很自私,身上有很多其他缺点,但是三年来,老二还是比较佩服他。
其他人可能没有他这种感觉。
毕竟三年来,他们也顺风顺水。不觉得老大有做了什么很正常。
但是只有老二知道,他们之所以没事,之所以可以顺风顺水的劫掠那些商贾,全都是因为老大的谨慎小心。
这几年,不要看起来好像没有这个老大也一样。
他们到冬日的时候,找个地方,把自己埋在雪下,等着猎物上门就行。
可是如果真的少了老大,他们就算把自己埋在雪地里一个月,也不一定会遇到一个商贾路过。
而且他们的行踪,肯定会落在官府的眼里。
哪里能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
老二没有劝说什么仁义,什么要言而有信,不能出尔反尔。
和老大分开之后,他们开始开始准备今晚的营地了。
昨天在雪里趴了大半夜,今晚没有人想继续躺在雪地上。
他们没有帐篷,但是却用枯木搭了个小架子,然后将身上的白衣脱下,盖在上面,又压了一点积雪,以免被风吹掉。
雪地上也铺了厚厚的干草,躺在上面还挺暖和的。
十个人挤在一起,显得很是拥挤,趟都不用趟了,只能背靠背的坐着睡。
李文睡不着,他虽然之前是赵徽军中的军医,也是有过好几个人睡一顶帐篷的经历。
但是真的不习惯和这么多人挤着,还是坐着睡觉。
所以他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坐着。
李文出来,老九也跟了出来。
另外还有几个也出来了,将这个简易的小房子,让给了受伤的老六和老八。
“李医师,外面冷,你去里面休息吧。”老九道。
李文道:“没关系,我就在这坐着吧。”
他抓了一把干草放在屁股下面。
老九和李文说了几句,就去陪昏迷的老八老六了。
又过了一会,老二坐到他身边。
“想什么呢,怎么不睡?”
他犹豫了很久,心里还是觉得愧疚,所以过来和李文聊聊。
如果要杀李文,他也希望是在李文熟睡的时候。
“睡不着。”李文道。
顿了顿,李文接着说:“老二,你说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老二沉默,他不是很想骗李文,也没想到李文竟然已经有所擦觉。
“老二,你们就是雪贼吧。”
老二不说话,李文却是像自言自语。
“真没想到,当初你救了我,现在又要杀了我。”
“不过没关系,如果没有你,几个月前,我就已经死了,多活了几个月,我也是挣到了,谢谢你。”
李文嘴角向上翘了翘,只是这个笑容,却是让老二更加愧疚。
他宁愿李文现在对他破口大骂。骂他无情无义,骂他不守承诺。
这样他还好受一点。
可是现在李文却如此大度,甚至还在感谢他。
老二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可是现在坐在李文身边,他感觉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为什么有这样的人,明明知道要被杀了,不怨恨,反而还在感谢。
正常人不应该会破口大骂,既然你要杀我,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而且现在这还是李文医治好他兄弟的伤,结果转头就要杀他。
如果传出去,他们都要被天下人口诛笔伐,再无人会相信他们。
不过李文就一个人,这事情也传不出去。
沉默许久的老二,终于开口道:“你真的不恨我?”
“为什么要恨?”
李文看起来很是平静,就像是已经看破生死的高人。
但其实是因为他心中有底气。
他并不是真像表现出来的样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师,他也有一点自保的手段。
他现在是有防备之心,这些雪贼也不是想杀他就能杀他。
要是那么好杀,他也不会从袁绍的军营逃出来。
即使当时袁谭田丰要撤退,可并不败退,田丰一切都处理的有条不絮,剩下的人并没有慌乱。
李文能逃出来,靠的是他自己的本事。
但是老二不知道,雪贼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
老二又道:“你就不怕死吗?”
李文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老二却不这么认为,死过一次人,会更加珍惜生命,反而会更加害怕死亡。
不是什么人都会放开。
虽然李文说不怕,但是老二认为他还是怕的。
他说道:“如果你不想死,可以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成为雪贼吗?”李文道:“我又没有你们这么好的伸手,能有什么用?听说你们都是把自己埋在雪地里,我怕是第一天就要被冻死了。”
老二道:“这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你加入我们,自然不需要你动手。”
李文道:“那我加入你们又有什么用,他不会答应吧。”
“不,你有医术就够了,做我们这个,难免会受伤,非常需要一个厉害的医师,今天要是没有你们,他们俩就要死了。”老二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