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父子坦然双双落泪
餐桌上，气氛如此的凝重，谁也不敢开口说上一句话，除了各自夹菜吃饭，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你爱她吗？”丘朗看似若无其事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丘民生一直闭口不谈了三十余年，这无疑是他自认为的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就是不让杨素晴与丘朗见面，让他们母子分开，让丘朗恨了她三十年。
他心跳有些加速，嘴角也稍微地颤抖了一下，眼睛湿润中清晰可见若干条血丝。
惠子就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问道：“爸，你还好吗？”
她的脚也没闲着，想踢一下丘朗，让他不要在这个时候说一些让父亲情绪波动比较大的话题。可餐桌大了些，并没有够着坐在她对面的丘朗，不过好在把妥协给踢了出去，砸到他的脚背上，她皱着眉瞪了丘朗一眼。
然而，丘朗完全屏蔽了她扔过来的讯号，依旧面无表情的细嚼慢咽着。
丘民生看着惠子，另一只手拍着她的手背，笑得很勉强，“没事的。”
他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因为她能够让丘朗变得越来越优秀，因为她通情达理又一心护着丘朗。
“爱，一直都爱着。”
当他说爱的时候，内心应该是平静且温暖的吧？即便早早的就离婚了，但他这一辈子就爱国这么一个女人，而后也一直未娶。
“那你为什么让她走？”
仿佛这些问题早就在丘朗的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了，他问出来的时候是如此的坚决，流畅，且看似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是我不好！”丘老爷子眼里噙着泪水，可还是一副因为释怀了那段感情而微笑的表情。“当年我忙着事业，不是在工地就是在酒桌上应酬，要么不回家，要么就是酩酊大醉地回到家······”
丘民生说了很多很多，但只是说了自己的错。很多时候，在他看来，这是悔恨终生的错，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不要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金钱财富，只求换来幸福的一家三口。
其实他知道，杨素晴心里一直有宋建国，也一直在想着他，只是现在对丘朗说这些完全没有必要。如果要恨的话，他宁愿丘朗把所有的怨恨都记在他的头上。
惠子还以为丘朗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像前天一样丢下碗筷愤然而去，可他并没有。他的沉着，他脸上不露悲喜之色都让惠子感到害怕。
“你是不是特别恨她？”丘朗从他记事，懂事以来，从未喊过一声妈妈，更是从来都没有提过杨素晴这个名字，他现在所能想到和用到的唯一一个字就是“她”，尽管韩奕跟他说了杨素晴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关注他，每年都给他准备着生日礼物，无数次站在远处偷偷地看他，这些都无法抵消她抛弃自己的事实。
“朗儿，我希望你不要恨她，错不在她！错的人是我，是我不让她见你的！没错，一开始我是恨，可当你逐渐长大了的时候，当你四五岁仰着头问我‘妈妈呢？妈妈去哪了？'的时候，当你哭着喊着要妈妈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是我太自私了······”
丘民生不禁眼泪潸然落下，他看着丘朗，像是在乞求他的原谅。
“你别说了！”丘朗低着头，不敢看父亲，不敢看惠子，稍微动一下，噙在眼里的泪就会落下。
惠子清楚地看到了他流下了眼泪，滴在了餐桌上。
她赶紧起身走到丘民生和丘朗中间，桌角的位置，分别握着他们的手，笑着哭了起来，“你们别哭了，我现在有身孕，情绪很容易受到影响的，你们一哭，我就忍不住了······我们现在一家人都挺好的啊！要不了多久，家里又会多一个人，该高兴才对！”
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是不会轻易落泪的。只是，“杨素晴”、“妈妈”这样划上等号的名字和称呼是他的禁忌，将近三十年的禁忌。这个禁地里藏着他对母亲所有的幻想，对幸福家庭的幻想，更是他怨恨的聚集处。
闹也闹过了，他知道这么多年来父亲的不容易，就他没给他找后妈，也从未带过一个女人回家，就可以知道他多顾及自己的感受。
惠子对他说的那几句话他不是没有听进去，而是心中的疑惑不吐不快。
“下午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做检查······我们请最好的医生来会诊！”丘朗哽咽着。
当韩奕说起老爷子病情的时候，说他时日不多的时候，他是不愿接受的。他也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他又怎么会不担心父亲的身体，早在深圳与韩奕和付博一起大醉的时候，他就说过他们父子间的感情。
现在，应该把“她”放到一边，把父亲的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
“嗯嗯嗯······”惠子点了点头。
而丘民生自己却很清楚，做再多的检查也于事无补，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医生是治病救人的，从来也不会说哪个病人还能够活多久这样的话。是他，是他“逼”着他的主治医生对他的身体状况做出的评估，因为他害怕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陪丘朗，没有时间去处理好公司的事情，让丘朗今后变得衣食无忧······不然他不会对韩奕说，让韩奕去处理那么重要的事情，而瞒着丘朗。
不过，现在这些可能都不重要了，他最想看到的是丘朗能够和他妈妈和好，能够看到惠子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当上爷爷，即便就只有一分，一秒的时间。
一顿有笑有泪的家常饭之后，三人一起聊了二十来分钟，老爷子兴奋地说着未来的孙子教育的问题，长大之后要做什么等等。虽然他不感觉累，但身体很诚实，他连续咳嗽了几声，李叔赶紧跑了过来然后扶着他去屋子里吃药，午睡去了。
回到房间后，惠子紧紧抱着丘朗，几分钟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换身衣服，待会等爸醒了，我们一起陪他去医院······”
惠子说着转身打算去衣帽间，却被丘朗给拉住，一起坐在床尾的沙发上，“天起太热了，你就别去了。还有，你现在有孕在身，去医院也不怎么好，我陪爸去就行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家待着吧。”
丘朗抚摸这惠子的头发，看着她，眼中满满的爱意。
“我······”
惠子想要反驳，可丘朗也没有给她机会。“乖！我就是想亲耳听到医生是怎么说的。你在家帮我收拾收拾几件衣服，我晚上得去一趟上海······”
“去上海干嘛？”惠子问道。
丘朗难得这两天露出舒心的笑容，“今天公司有人告诉我王树文匆匆忙忙去上海了，我知道他是去干嘛的，我不去的话，韩奕就有麻烦了！”
“到底什么事情？”惠子心里一慌。
“没事！”丘朗说着亲吻着她的额头，“最多两天时间，最迟后天就回来，放心吧！”
韩奕这些日子可没少受委屈，有苦难言。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都是不顺利的。这说到底，还是为了他们丘家，丘朗可不想亏待了这么个知己好友。
他很清楚韩奕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为人处世上面也是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的，只是不得不说的是，他固执己见，懂得人情世故，却不懂圆滑，所以应酬交际什么的都是丘朗和李佳他们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