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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缘修道半缘君txt下载

    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是凰陌在恢复一魄时所知道的现状,千雪神神秘秘的将他带到了一座山头上,并告知他只要能做到她所说的三件事情,那么她便带君鲤去寻汐月上神,君鲤便依言将前面两件事情都办妥了,但是第三件事情,由于凰陌的记忆便是中断在了那一处,所以没有办法知道,凰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似乎还要去找一条龙的麻烦,因为千雪将一件东西放在了龙的那里。

    而如今,给她接上了第三件事情。

    这件事情说起来与之前的两件事情并无多大的关联,只是让他去爬到山顶罢了。

    君鲤虽然不明就里,但是还是依照着千雪的嘱咐,穿着泥泞的马甲,若不是那一副祸国殃民的脸还能存在着往昔的神尊风韵,哪一点还像是那个洁癖并吹毛求疵的枢夜星君?

    凰陌难得的看到了千雪这么狼狈不堪的一面,这一生怕也只有这么一次罢了。

    走到了那山头上,君鲤似是有点累了,这日高毒阳,还是人族身躯的无法自动调节温度,他大汗淋漓,但是还是不愿意用那脏兮兮的衣服用来拭汗,这么倔强,千雪一边在旁边跳着一边笑话他,气的君鲤温润的五官都要皱在了一起。

    到了山顶后,君鲤忽的愣住了。

    那山顶开满了漫山遍野的山花,这种不知名的山花散落在风中,隐没在那之后的是一座小小的茅草屋,破旧的摇摇欲坠,让人不由得心生担心,但是在破旧的茅草屋前,有一个人的身影坐在那一处,千雪笑着化作了一只小猫,直接朝着那个人的怀中扑了过去。

    “啊呀,你这么多年去了哪里?为什么说走就走了,也不回来看我一眼,你可知我有多么的担心?”

    君鲤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终于逆光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模样,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人族老枢,站在原地笑眯眯的摸着那只小猫咪,用温柔的声音问道,忽的将目光转向了他,登时一怔:“原来你还带回来了客人。”

    千雪一个打滚落在了地上,得意洋洋道:“他才不是客人。”

    她朝着君鲤眨巴着眼睛示意他走过来,君鲤的脸上第一次呈现出来了茫然失措的神情,他怔然的朝着那老妇走去,忽而低声道:“母亲?”

    那老妇一怔:“……你说什么?”

    “……母亲。”君鲤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大了点声音,他微微颤抖着,嗓子里泛出苦涩的哽咽:“母亲。我是君鲤啊。”

    老妇瞪大了眼睛。

    她费劲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君鲤跑去,君鲤亦是将手中的锄头丢在了原地,凰陌第一次见到师父哭泣,他原来即便是流出眼泪也是悄无声

    息的,站在原地,像是一个走失了许多年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孩儿啊!”老妇抱住他的身躯,大哭了起来。

    原来第三件事情,便是让历经了千辛万苦的君鲤亲自寻到他的生母,之前做的看似是刁难他的事情也是有着深意,譬如引来了水,她便可以不用去山涧幸苦的去打水,譬如挖好了山路,若是她在想要下山,便有了路,而引出那只龙,破了苏继山的结界,她再也不是被与世俗隔绝的孤家寡人。

    千雪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报答老夫人的救命之恩。【¥… ……最快更新】

    在她修炼成大妖后,便说到做到了。

    一家人终于团聚,其乐融融在了一起,那老妇激动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将所有的菜肴都翻了出来,要给他做饭,君鲤去了后山的瀑布里洗浴,天知道他是用怎么一副样子来见到他的母妃的,那始作俑者还在一旁笑的欢快:“这样不好吗?这正是你辛苦的痕迹,让你母亲也见一见你是费了多大心思才走到这一步的。”

    君鲤恢复了仙身,着装了母亲给做好的衣物,稍微有一点小,衣襟繁纽有些吃力,千雪见之用力帮助他扣紧了,拍了拍他的背:“这么多年吃了点什么,居然这么壮实。”

    君鲤:“……”

    老妇人见到他僵硬的身躯,居然也乐了出来:“啊呀,你怎么穿错了,不是这一件,是另外一件,这个是给你年幼时做的。”

    君鲤将目光对准了给他难得贴心准备取来衣物的千雪,千雪一怔笑的无辜纯良而又真挚:“啊呀,我给拿错了!哦,是我不对,你不要在意啊!”

    君鲤:“……”她还敢再造作一点吗?绝壁是故意折腾他的!

    一番鸡飞狗跳,君鲤终于穿上了舒适尺寸的衣物,这一件是个金丝黑底纹理双襟的大衣,显得华贵而又深沉,千雪面目遗憾:“这个布料是我费了大工夫才从海市拿到手的,本来要做长裙……啧。”

    “你是因为喜欢这布料,所以才怀恨在心?”

    “我才没有这么小气。”千雪白了他一眼:“若不是因为看在婆婆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拱手相让呢!”

    君鲤一顿:“你方才叫什么?”

    “婆婆啊?”千雪眨巴着眼睛一脸纯良:“我看人族很多女子都会唤家中的老人为婆婆,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君鲤有点纠结该不该将事实说出来,但是这个事情着实难为了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子汉,他也是实在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存在这么没有常识的女子……果然迥异。

    于是这迥异的女子便哀怨的飘走了。

    君鲤一出门见到在不久之前还手拿着刀

    子横在神界各位神尊面前张扬跋扈的女子,如今居然变作了一只小猫还盘着腿躺在母亲腿上蹭时,自背上冒出来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最终定义为鸡皮疙瘩:“母亲。您怎么会认识千雪?”

    千雪瞳孔里倒影出不满的气息,不想要翻自己的黑历史,气喋喋道:“我被打伤了,是婆婆救了我。”

    “我更是没想到我就是这么一说……想来你终于是历劫成功,成为了仙吗?”

    一说起此事,千雪便更加郁闷,闷声别过脑袋:“没有,我历劫时出现了点差错,所以没能历劫成功。”

    “没关系,下次再努力便好了。”汐月抚摸着千雪的脑袋:“但是你还是将他带了回来,我真的无从感谢你。”

    君鲤沉默,走上前:“对不起,母亲,是我来的太晚。”

    (本章完)



    他紧紧的握着她苍老的手,那过去的遗憾终归是无法再弥补,如今正是要无比珍惜的时刻,汐月环着他的肩膀轻轻拍着,千雪悄悄的离开了房子,留下他们母子俩,时隔多年,他们一定有许多话想要倾诉。

    凰陌望着那看着天际的千雪,她似是感觉到了风儿有点萧瑟,亦或是想到了什么人,她忽然记起来了那个最初出现在她记忆当中的女子,那个女子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她身上散发着近乎神圣的光辉,让人无法逼视。

    她是谁呢?

    在这之后的几年里,为了不让天上的神尊们发现引来麻烦,君鲤也依照嘱咐趁着公职之便几日便会来看她一次,一切便是水到渠成。千雪总是会招惹君鲤生气,而后又被汐月笑着调节好,如此反复,苏继山倒也是热闹非凡。

    千雪将君鲤拐走后的事情闹得神界人仰马翻,久违的热闹之后,作为妖界一员没有拜帖就私自闯入了神界,她还是被养父母摁着来到神界致歉,她本来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但是一进去神界里,见到那些神仙们女的捂嘴偷笑男的紧抓衣襟落荒而逃,那眼底的惊惧仿佛她是个逼良为娼的老鸨,千雪有点不明觉厉,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被人误解了什么?

    难不成君鲤没能将她让他们脱衣的缘故向仙寮解释一番?

    但是天帝倒是没有追究她的罪责,反而一提起这件事情便满面春风:“虽然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但一来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而来枢夜神尊本人也没有追究你的责任,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罢!”

    他大手一挥将一个可大可小的事情就这么了了而之,利落的简直让千雪倏然一怔,旁边的神官倒是十分的淡定,似是对他这幅样子已经习惯了,在旁边用笔墨做好了记录。

    千雪看着他说的冠冕堂皇但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想来这个天帝倒是有趣,结果他拐了个弯道:“但毕竟你是对枢夜神尊不敬,那么你就去他的雀宫与他赔个不是,我便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如何?”

    千雪:“……”

    千雪站在君鲤房门前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但是那天帝的话语里虽然不平不淡但是却饱含机锋,她着实不知道他心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君鲤正在与仓籍下棋,见到千雪来,明显的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千雪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将来意说了,末了加了一句:“我明明是好心好意,虽然用刀比划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没有伤到你对吧,你总不会真的让我道歉吧?”

    君鲤:“……当然不会。”

    千雪脸上顿时灿烂无比:“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打扰你们下棋了,我回去啦~”那笑容还没从自己的脸色消散,身后

    又不紧不慢的追上来了他的声音:“但是我还没说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你个家伙!我可是为了你,你这家伙可别过河拆桥!”千雪扭头恨恨的磨牙,这小白眼狼,自己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若不是看在汐月婆婆的面子为了还报恩情,她至于会在神界上这么恶名昭彰吗!【 &@免费阅读】

    “你对我的恩情自然以这件事情抵消了,但是这段时间关于我的谣言可是四起,让我烦不胜烦。”君鲤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子,那一旁的仓籍也心领神会紧接着开了口:“当然啊,君鲤可是这么多年都不曾与其他的女子有何瓜葛,你可不知道你的出现让他当初建立好的冰山美男形象一夕崩塌,到处都有姑娘来芳心暗许,他都好几日都没能好好休息睡觉了。”

    千雪:“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信?”那仓籍眉眼一抬:“你看那是谁?”

    “君鲤。”背后传来声线曼妙,低回婉转的女声。一转头居然还真是个眉眼青黛的女子,仓籍有些幸灾乐祸道:“雾霞仙子仙子?你这么也来这里了?”

    雾霞仙子也只是礼貌笑笑,眼睛始终盯着君鲤不放,对着他的背影又柔声道:“君鲤。”

    千雪有些狐疑的看着装聋作哑的君鲤,他做足了姿态方才慢条斯理的抬眼,道:“不知仙子找我有何事?”

    “你不记得我了?”雾霞仙子上前几步,再次婉转迂回的提点道:“三百年前的弈辰殿下诞生那日,你我曾有过一面之缘。”

    君鲤蹙眉望着她,似是回想,雾霞仙子亦是面色羞赧的微抬娥眉,她一贯知道自己生的美,是天上地下少有的绝色。数十万年前,天帝征战四方,天帝的弟弟代理天族。三百年前的时候,弈辰殿下出生,天族亦是请来四海八荒有头有脸的人物同贺了七天七夜。

    即便是枢夜星君亦是收到了拜帖,一直都足不出户的人出现在这里,反倒成了最惹人注目的对象,那时她也随侍着师尊浮归上神,师尊向来独善其身,不喜与素人来往,此番竟然前去会了君鲤,宴席尚早,两人寒噤一番相继落座,开始谈论天下局势。

    白树流萤,临水而觴。角宮音徽,琴瑟合鸣。她遣散了宫女,亲自为师尊与君鲤奉茶,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只觉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她一开始只觉得师尊对于世间事已经达到了融汇贯通,却不想三言两句就被君鲤所尽数推翻,他对于师尊的问题对答如流,甚为深奥连她都未曾听过的理论也是从容应对。不谦不骄,不卑不亢。那个时候她就沉迷于君鲤举手投足间,自三百年也未曾忘怀。

    因此她特意在宴会开始后不久,自愿献上一舞。雾霞仙子神女自几万年

    前投入准上神门下后,世间再无惊艳九天的雾霞仙子青鸾曲,此舞一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让所有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雾霞仙子想着固然他并未留意她。但是一旦跳了这个舞,她的身姿定然会让君鲤留一个深刻的影响。此番宴会上也听闻君鲤如何不近女色,多少女子为他驻足流连亦是流水无情。

    她只觉得她们如何粗鄙浅薄,目光狭隘,定然是无法入得了君鲤的眼。她对如何俘获男子的心自是深谙其道,对于君鲤这样倨傲的人自然需要很长的耐心定力。只需先投下一颗种子,再到之后有机会重逢,自然会让生出绿芽。这一来二去的,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自然就会不一样了。

    她坚守了三百年,最终等来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雾霞仙子期待的看着他凝目微张似是对她有所回应,心下欢喜,连忙倾身细语道:“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君鲤点了点头,突然舒展眉头道:“我想起来我的房内还有几只白薯。”顿了顿,而后极为泰然的将目光从神色滞凝的雾霞仙子移向千雪,慢条斯理道:“你待会也莫要回去了,留下来今晚就吃白薯糕吧。”

    千雪:“……???”

    (本章完)



    她真的可以感觉到那一直将自己视若无物的雾霞仙子仙子忽然将目光对准了自己,这眼神带电挟火,简直是恨不得当场将千雪给打入无极地狱。

    但是千雪自是不会因为这种眼神就动摇几番,表面笑呵呵内心MMP的开了口,还特意故作娇声:“好啊,如果是你亲手做的,那就更好了。”那雾霞仙子仙子一下子白了脸。

    没想到这硬核的撒娇君鲤脸上岿然不动,转头道:“即是如此,那我先行去做准备了。”说着居然就这么转身走了。

    千雪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目瞪口呆,他倒是走的潇洒利落,但是这雾霞仙子仙子还在这里,她要该如何是好?

    幸好那雾霞仙子仙子赤裸裸的真实感受到了一把被忽视的痛楚,她眼底泛红打转,千雪被这泫然欲泣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君鲤的背影:“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说着也落荒而逃了。

    唯一被落下单仓籍:“……”

    千雪凑到在房子来了翻来覆去的君鲤抱着肩道:“你让我究竟要做什么?”

    君鲤并不是一个分不清孰轻孰重的人,他既然说了要让自己留下来,定然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但他若是胆敢戏弄自己,千雪一定会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天崩地裂。

    “……”君鲤嘴上念叨着白薯寻了半晌,听到她的质问后,转过身来,他的神色带着一些犹豫,千雪耐心的等他酝酿好语言:“我打听到了我母妃的生日就是明天,所以我想要问你我该如何做。”

    千雪一怔,不由得心窝子里一软,这孩子居然还惦记着这一份心意,着实难得,说起来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在汐月身边蹭吃蹭喝这么久,却没有去关注这一点。但是这个问题对她来讲也是个难题,她也没经验啊。

    “君鲤?”不远处雾霞仙子仙子百折不屈的又追了上来,她这一次倒是不再绕弯,大约是担心又被君鲤给借口跑路,她直接道:“我找你是真的有事……碧霞山那一处有了异变,碧霞君便请求你我前去处理。”

    感情是工作的事情,终于让君鲤提起了点兴致,他将手头的事情放了下来,道:“我马上去。”他又对着千雪不容置喙道:“既然是明日的事情,我尽快处理完就回来,你先莫要走,在这里等我。”

    说着神色匆忙,来不及让千雪悬在口中的不字说出来,他们两个人倒是以极快的速度腾云驾雾而去。后面的仓籍砸了砸嘴巴:“既然这样,我在这里陪你等好了。”他将棋盘散落的棋子重新罗列好,捻起一只白子,朝着气不打一处来的千雪笑了。

    雾霞仙子自从可以与君鲤结伴来到碧霞山之后,一直乐不思蜀喜难自胜,甚至觉得平日里看厌的山山水水变得如此缠绵流连

    ,那看不惯整日腻在一处的比翼鸟现在在眼中如胶似漆令人艳羡。

    雾霞仙子柔柔蜜蜜的绕在君鲤身畔,恨不得将此自己粘在此人身上,但是她更明理,这极端的手法只会让君鲤对自己厌恶,而带不来半点的好处。所以她也会故意跑到不远的地方来探查材料和寻找吃食,一来可以暗地观察君鲤对于她的反应,二来也能展现她体贴入微的柔情蜜意。

    但是君鲤却始终与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任她无论如何的明里暗里努力拉近也无济于事,于是她只能一咬牙一跺脚,故意从高处踏空滚落下的山坡,伤到了脚踝,君鲤终于肯来看她一眼,将她的脚踝蹙眉俯身看了看,雾霞仙子绕着手绢闪出几颗泪花:“君鲤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摔了一跤,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不妨碍我走路,我自己来便好……”

    君鲤直起腰,点了点头道:“唔,仙子还真是严律于己让我等佩服,那事不宜迟,我们继续吧。”

    雾霞仙子:“……”

    就这般折腾,很快就入夜了,君鲤找到一个山洞,雾霞仙子觉得夜深露寒,君鲤但凡无情还是会有点怜香惜玉的心,于是搂着单衣凄冷的咬了咬嘴唇看向君鲤,君鲤似乎被她眼底的凄楚给打动了,于是她身边的那棵树就着了。

    雾霞仙子:“……”

    而在神界,等了一日都没有将君鲤等回来的千雪看着夜色将近,本要回去,却不想仓籍已经替君鲤给她备好了客房,道:“这是君鲤走之前嘱咐我的,他说你需要尽快的想出来他给你留下的问题,反正你回去明日还得再来,今日不妨就住下。”

    千雪终于知道她是中了这两个人的缓兵之计,咬牙了半晌也无可奈何:“既然如此,那我就叨扰了。”

    翌日,因为千雪是带着闷气入睡的,想了一晚上该如何替汐月摆好这一次的生辰,便早早醒了,看着外面夜色渐淡,天色尚浅,觉得好歹也是汐月收留了自己,再者还欠着一个救命的恩情,自己也不能那么不知好歹,自謵是客。于是就摸索出门,想要寻得一些食材,略尽微薄之力,准备一顿早膳。

    君鲤的大殿后面是一派茂密的竹林,不远处还真的让千雪寻得了一片园圃,只是不知道里面种了些什么。千雪俯身仔细端详着地里面一簇簇绿油油的植物,随手拔出来了一只,居然是红色的,有点像是萝卜,但是颜色相差甚远。也许是她不晓得的萝卜品种也不一定,千雪一边想着真是长了眼界,一边又心安理得的拔出来了几只。

    清晨刚明,鸟雀低鸣,竹舍四周浮着一片轻柔的雾霭,缕缕初阳透过窗,洒在君鲤的纱帐上。昨晚几乎到了半夜才终于回来的君鲤,感觉清清冷冷的空气里似是多了

    一些若有若无凡人间的烟火气息,君鲤睁开眼睛,推门而出,果不其然,那个令人头疼的姑娘正在竹舍的空地上架起一口锅,锅里不知道煮了些什么,颜色颇有些眼熟。

    那姑娘看到他出来,颇为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似乎还哼了一声,继续低头搅拌锅里的不明物。君鲤有些怔忡,她这副模样,难不成是在对着他生气?

    (本章完)( 半缘修道半缘君   移动版阅读.com )



    君鲤觉得有点趣味,他犹记得那些看向自己的女人模糊一片的脸颊皆是对着他姹紫嫣红的,无一不娇羞唯诺,偶有大胆的想要攀附过来也都是热情似火。被他冷淡疏离,冷嘲热讽后即使是哭的梨花带雨,他也只是觉得吵闹头疼,未曾觉得自己需要照顾她们的感受,现在反过来给他脸色看的这倒是头一遭。

    仓籍打着哈欠倒是早早就来看好戏来了,恰巧看到千雪对着君鲤别着脸,气鼓鼓的样子,用胳膊肘怼了下君鲤道:“大清早的,你干了什么惹到人家了?”

    看到君鲤蹙眉又哈哈笑道:“逗你的,你要是真有那个心还需要什么吗?勾勾手指头还不有大把姑娘扑上来……不过这位姑娘就不定就是了。好了不说了,啧啧看看人家都把饭做好了,多少年了都没吃过正经饭了,别枉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两个人倒是很自然的落了座,气哼哼的千雪拿出碗,气哼哼的盛饭,气哼哼的越过君鲤的手将碗递给仓籍,仓籍幸灾乐祸的接过碗,朝着无奈的君鲤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如花。

    千雪这才把第二碗放在了君鲤面前,抬眼看了看他。

    君鲤拿过筷子,看着碗中浮着的红色块状物,食物闻起来味道似乎不错,入口也很清脆爽口,仓籍一边吃一边赞叹道:“小家伙你做的这个粥味道还真不错,这红色的是什么啊?吃完还浑身暖洋洋的。”

    千雪一边舔了舔嘴角的米粒一边随手往南边指了指:“这个红色的萝卜啊,就是我从后面园子里拔的。”

    两人顿时静了。

    仓籍一手端着碗,嘴里的粥像是烫口的火炭,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身躯僵硬了半晌,颤巍巍的看向一旁默然的君鲤。

    千雪依旧吃的很欢乐,直到最后一口咽下肚后神清气爽的放下碗,看着石化般的二人有些奇怪:“怎么了?我做的不和你们口味吗?”

    仓籍都快哭了。

    君鲤叹了一口气,端起剩余的粥继续吃了起来。

    饭桌上一时间无人说话,只剩下他们二人神色各异的默默的喝粥,仓籍几口喝完,连嘴巴都来不及擦,就冲了过来将不明就里的千雪飞快的扯的老远才停下来,神色像是活活吞了十几只苍蝇:“大姐,我现在真的太佩服你了,你都不知道你……君鲤一定连杀人的心都有了……”【~爱奇文学om !#免费】

    “我,我做了什么吗?”千雪无辜的看着他一副捶胸顿足要死要活的表情。

    “你可知道你今日吃的可是什么?”仓籍欲哭无泪:“那可是君鲤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浮碣谷处得到的血蓖草啊……”

    这血蓖草极为珍贵,万年才能成型,而且非常娇气,对生长的地方极其挑剔。平日必须用活泉浇灌,定时需换净土,不能晒也不能冷

    ,不能动也不能移。是白骨生肌,大幅提升自身修为的圣药。

    君鲤也是花了大力气得来,费了不少心血耐心栽培,平日里别说仓籍了,连天帝向他讨要都不一定能得手。这次白白吃了他这么多,怕君鲤那个面瘫脸心里都在流血。

    “君鲤的宝贝被你这样糟蹋了,你这几天怕是要躲着他走了。”仓籍叹了一口气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别看君鲤这个人平时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但是你要是动了他紧要的东西,那后果,啧啧,怕是你的半生修为都得折了。”

    仓籍特意将千雪带离那个随时可能落下一道巨雷的君鲤身边并不是故弄玄虚,以往比这过之而不及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曾几何时君鲤得到一个消息,传闻东方深谷有一只千年灵芝,由于那深谷绝壁下去会自行封了所有人的法力,所以那灵芝便一直都没人能够取得。

    君鲤听闻之后很有兴致的就去了,恰巧有一个魔界女子看上了君鲤,在他面前极尽所能的魅惑,但是君鲤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怎么采下那只灵芝上,连眼睛都没有扫那女子一眼,从未受过如此冷遇的女子又羞又恼,竟然甩了个石头上去毁了那灵芝,这一举动成功的让君鲤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但是却也因此付出了不轻的代价。

    至于那代价是什么并无人知晓,只知道那个女子后来听到君鲤这两个字都被吓得直抖,再也不曾迈出魔界一步。君鲤虽然不会对女子粗,但是君鲤对于自己的东西珍重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千雪有些懂了,感情自己将他视若珍宝的药草给做成粥了,而君鲤还是个极其护内的主,而且这个极其护内的主又是个绝不会吃亏的主。总结下来就是闯了个祸事,而且貌似这个祸事还不小。

    天不怕地不怕的千雪忽的慌了。

    “那这可怎么办?”千雪不知所措的拉住仓籍的衣衫,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挖的是他的血蓖草,我,我现在去找他给他道歉,他要怪我我也认了,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说着说着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她觉得血液沸腾,头也有些晕,一股热流自鼻孔涌出,淅淅沥沥的流在地上。

    仓籍大惊失色,连忙扶着她坐下,千雪拿出手帕堵住鼻孔,但是血流的速度显然已经超出了千雪可以接受的范围。她头晕目眩的支着脑袋,感觉到背后有人给自己缓缓输送力量。那股力量似是一股清流,沉稳有力的将她体内难以名状的燥热给抚平了下来。这雪中送炭的举动她不由得更加感激起仓籍来,想都没想就诚挚且真挚且饱含感动的拍了拍那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道:“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难得看到一个连血蓖

    草都无福消受的人,实在是资质愚钝到令人称奇。”背后传来冷冷且带着独特慵懒的低沉嗓音,不是君鲤又是谁?

    千雪当即吓得炸了毛,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个转身跳跃窜出去老远,躲在柱子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君鲤看着她饱含愧疚带着点可怜的眼神不自觉的将声音轻了下去:“你躲我做什么?”

    (本章完)( 半缘修道半缘君   移动版阅读.com )



    “对不起,我知错了,下次一定离你的药圃远点,这次你若要怪罪于我,我也是认的。”千雪想着横竖都逃不过一劫,还不如别失了自己的气度,怯怯的走了过去,想到那名可怜的魔界女子的下场,不由自主的低眉道:“我会弥补你的损失的,你,你可否看在你也吃了那血蓖草的份上,手下留情点……”

    君鲤看着她沮丧的垂着耳朵,怕是方才真受到了惊吓,眼睛里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那你可想好了要如何赔我?”

    再去找种子种出来?即使找得到怕等到种出来都是几万年后了。要不等找到了家人,找找自己有没有窝藏着什么宝贝,再来双手奉上?那万一自己没有什么宝贝,反而牵连了家里人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千雪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这般想着转眼看着君鲤,他正饶有兴味的托着腮看着千雪,千雪对上他的目光还是有些惭愧不已:“这一次关于如何庆贺婆婆的生日,我大约有了个主意。”

    “是什么?”

    “我会指导你,亲手给婆婆做一顿饭如何?”千雪献宝似的道:“婆婆前半生是神仙,什么没有见过,后半生成了人,但是却一直都孤身一人,你若是能亲手给她做一次饭,想必对她来讲,这一份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君鲤愣住了,半晌陷入沉思,见到千雪闪亮的眼神,不由自主道:“好。”

    一拍即合,千雪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棒了,在她去后院找菜肴时回来时,见到君鲤正专注的搅拌着一锅不明物体。看到千雪起来了,淡淡的招呼她过来道:“这书上说着要放半升水,半升是多少?”又复疑惑:“架柴,需要多少才够?”遥遥指了指空地上凭空出来的足有两人粗的一棵树道:“这些够不够?”

    厨艺能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地步,千雪是头一次看到。而这个活人依旧端着一副宝相方严的肃穆表情,将锅里黑糊糊一滩的东西搅拌的煞有其事。

    去寻酒回来的仓籍见到这一幕下巴都快跌落在地上了:“我莫不是还在做梦?”

    千雪一边指挥着君鲤把那棵树先劈成柴一边对着仓籍道:“我刚刚确定过了,不是。”

    仓籍转头看着挽起袖子,对着树拿着剑正在比划着的君鲤道:“那就是他在梦游。”

    千雪拦住君鲤防止他一剑下去把自己的大殿顺便劈了,摸出一把柴刀像委以重任般的给仓籍道:“劈柴就交给你了。”一边对君鲤道:“你还是和我去寻一些食材吧。”

    君鲤倒也听话,乖乖的将剑收了起来,仓籍上前拉住他道:“你不是魔怔了吧?”

    君鲤拍了拍他道:“我若是魔怔了,还轮得到你来幸苦吗?”说着看了看那柴刀道:“我寻来的这棵树

    可是凡木,点柴最好。但是承受不住法力,建议你还是一刀一刀的努力吧。”

    仓籍:“……”

    四海八荒最适宜生长菜蔬的地界便是人族处,但是人族目前依附着翼族在生存。因此人族地界都被翼族团团围住,想要进去便得隐去自身气息,化作凡人。人界仓籍曾去过不少次,会来还曾赞叹过人族虽然毫无力量但是智慧惊人。但是君鲤向来没有兴趣,千雪向来喜欢四处乱转,兴致勃勃拉着君鲤就去了。

    君鲤捏了决,将二人扮作了凡人。换下一身白衣的君鲤穿上俗不可耐的普通人的衣物竟也脱凡出尘,惊为天人。一路上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太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千雪在他非凡的照耀下倒显得灰尘仆仆,其貌不扬。不过千雪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看着热闹非凡的人界异常的兴奋。

    街市物品琳琅满目,一时间都让她绕花了眼睛。不知怎的觉得人群越来越拥挤,最后她只能在人群里逆流而上,艰难的看向身后,顿时知道了为何自己身边如此拥挤。

    君鲤被团团围在人群中央,莺歌燕舞好不热闹。他一走人群居然会自动让出道来,君鲤注视着千雪,眼神似有些深意,而千雪只当他乐在其中,颇为享受。遂即翻了翻白眼,独自挤出洪流。来到菜摊前,悉心挑选了起来。

    摆摊的是一位普通老妇,看着千雪拿出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的时候自然是看不出好坏,倔强只认铜板银子。千雪被她弄得毫无办法,正在独自发愁的时候,君鲤甩下人群,拿出一锭银子给妇人道:“不用找了。”

    妇人连连道谢:“多谢这位公子!”又对着挑菜的千雪道:“啊呀你能服侍这样的人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千雪只能讪笑:“是啊是啊,我家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服侍他真是我家祖上积了万德……”

    君鲤伸出手拿过妇人递过来的菜,对着千雪道:“少爷,若是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千雪:“……”

    千雪和君鲤顺利囤了不少粮食,顺便还买了些许日常用品就回到了水沼泽。仓籍瘫在堆放整齐的柴火面前抖着汗:“你们要再不回来我就要去西天极乐世界看望佛祖去了。”

    千雪体贴的夸了夸仓籍,转头就看到君鲤身上挂着的大包小包,站在原地瞅着千雪,千雪连忙上前将东西卸了下来。君鲤依旧是没走,眼神依旧平和镇定清澈如水。

    千雪想着他莫不是饿了?连忙招呼着他歇歇,君鲤半天没有动,千雪想着他难道是渴了?连忙沏了茶端过去,君鲤接过喝了,看着千雪似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千雪搞了半天也没明白他究竟想干嘛,

    索性兀自忙活了起来。仓籍在一旁看着两人,觉得甚为有趣,刷的摇起来了扇子。想着君鲤本就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主,就算是难得对这个姑娘家有些许好感倒也是表达的分外含蓄。这个姑娘更是糊涂里的翘楚,迟钝里的奇葩,这两人倒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仓籍觉得自己不急着说破,难得君鲤这个铁树上居然打了包骨朵,他还想再在看看好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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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千雪耗尽了全部力量后,终于让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君鲤第一次下了厨并成功的做出来了一份能够入口的饭菜,当她艰难的将菜颤巍巍的放进自己嘴里后,在没有被忽如其来的盐给咸的上天和没有被那辣的绝顶的辣椒给辣哭后,终于觉得自活到了能够入口的味道。

    “好!”君鲤见到她虚脱的点了点头后,忍不住握拳表示欢喜。

    他身上沾满了面粉和各种奇奇怪怪的颜色,也难为一个整日在外面要么捧着书要么下着棋但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洁癖的贵公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做饭,也是幸苦他了,于是将他鼻尖上的面粉自然的擦掉,却让君鲤一愣。

    这不愣住还好,一愣住千雪忽然觉得这个姿态似是暧昧了点,连忙又收回了手,指了指他的脸颊道:“你的这里沾了东西,擦掉。”

    君鲤将脸颊擦了一下:“好了吗?”

    “没有。”

    “现在呢?”

    “还有一点。”

    “这样?”

    “你……你等等我来帮你!”

    君鲤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往日的机灵劲都不知去了哪里,连自己的脸都擦不干净,而且还越弄越脏,急的千雪也顾不得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将他的脸摆正:“别动!”

    君鲤乖乖的站住不动了。

    她用手给他抹了一把,得意洋洋的道:“这样不就擦干净了?”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咳嗽,千雪吓得差点一哆嗦,回头却见是汐月婆婆,她笑盈盈的站在门口要将自己往外拐:“啊,真是抱歉,打扰你们了,老身只是刚刚采药回来……你们继续,继续。”

    看来婆婆是误会了什么,千雪连忙上去将婆婆给扶住了:“您怎能走啊!今天您才是主角!”

    “你们这是做什么?”婆婆被千雪扶着走了进来,见到有些拘谨的君鲤和摆在桌子上的菜肴,不由得露出来了疑惑的神情:“今日是谁做的饭?是要犒赏我老人家吗?”

    “娘。”君鲤忽的开了口,但是他只能唤出这一声就哽住了,他有些难掩的将自己的背过身去,千雪见到他的样子也泛起来了点心酸,倒是汐月婆婆还有些不明就里,道:“孩子这是怎么了?”

    君鲤终于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妥帖了,转过来道:“娘,今天是您的大寿……儿子不孝,时至今日才来到您的身畔……您的恩情儿子无以回报,只能将自己的心意呈现给母亲……”

    君鲤说一句便会顿一下,汐月婆婆脸上的笑意虽然没有散去,但是泪水却穆然流了下来,她哽咽的上前抱住了泣不成声的君鲤,千雪被他们的情绪感染的亦是翻涌,但这一时的悲戚会冲淡了今日的喜悦,千雪劝到:“这是您儿子给您亲手做的,您赶紧尝一尝

    ……若是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汐月婆婆缓了缓,将菜肴夹住:“今日是个好日子,我都已经完全忘记了我的生辰……如今有两个孩子陪着我,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我们现在团聚在一起,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吃菜!”

    君鲤红着眼眶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反倒是没有您阔达。”

    千雪在从神界下来的时候,还忙中偷闲的问仓籍敲诈了好几壶酒,早就听闻仓籍的酒是名震天下,终于有了机会,千雪难免的贪了几杯,在推杯换盏之下,日暮渐沉。

    千雪还有点晕乎,但是还是将已经疲惫睡过去的汐月婆婆安置好,她走出来的时候,君鲤正在烧火,抬眼见到她时,道:“要不要再陪我喝一杯?”

    千雪知道今日他难得的高兴,于是便舍命陪君子,但是小菜又已经吃完了,君鲤看了看天色,瞧见远处霞光万丈,流云万许,又在四周摸索着剩下来的几只丝瓜等蔬果,全部交给千雪,言简意赅:“做饭吧。”

    千雪:“……啥?”

    君鲤:“我的厨艺你是知道的,若是我给你做,怕是会扫了喝酒的兴致。”

    这句话倒是不假,再者今日他确是也尽了全力,也该让他歇一歇了。

    千雪依言拿出锅碗瓢盆,手起刀落,君鲤此番居然还颇为照顾的给她打了个下手,垒起一堆木材,攒了火,替她架起了锅,千雪利落的将食材投进去,悉心翻炒,炊烟袅袅间看着瞧见君鲤拨动着柴火,将眼眸抬起,对着她似笑非笑。

    空气安静,仅有几颗星火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君鲤难得此刻褪去一身凌冽锋芒,变得带着几分慵懒洒脱的意味。在竹屋那里,千雪也不是第一次为他做饭,但是那个时候还有着仓籍,两个人锲而不舍的给她添乱了几次后,她便对他们口里的相互帮助敬而远之。

    而此刻君鲤一反往日挽着袖子,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懒洋洋的拨弄着手里的木材,千雪在一旁洗手做羹,偶尔搭上一两句腔。仅有两人围着这临时搭起的小灶,倒是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息。

    千雪不知为何心中有点小小的窃喜。

    在这小小的孤山上,只有他们两人。吃着简单的饭菜,可以不用回到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也不用躲躲藏藏在苏继山,这短暂的时刻不知为何却让她感觉到十分满足,甚至有些恋恋不舍。

    晚膳过后,君鲤起身,看着西方残存的几缕微光,突然说道:“我去神界一趟。”

    千雪当他此番大约又在发现了什么珍宝打算探查,头都没抬:“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君鲤身形一顿,不着痕迹的隐去眼底的情绪,回头看着千雪,不知为何嘴角却含了一抹笑:“很快。”又罕见的迟疑了

    一下:“如果……”

    千雪抬头瞅着他:“嗯?如果怎么?”

    君鲤看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但是却隐忍住了,只是淡笑的摇了摇头。他转眼扫了一眼天际,重重山峦即将把日暮吞下,远处几近透明的天色已经缓慢的铺开夜幕,将几颗星辰安然无息的缀入其上。

    君鲤身形化作青烟散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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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雪时常觉得自己是一个豁达之人,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一个人守在荒山篝火旁也能心似静水不动如山。她对黑夜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但只有到了四周杳无人烟,月黑风高的现在,她终是感觉到害怕,说起来自己估计也有个几万岁了,事到如今连堂口的看起来孱弱小童都不惧黑,又如何让她对人说的出口。

    千雪看着山下一片依稀可见随着夜风习习摇摆的树林,吞了口津,液,默默地将自己往篝火旁挪了挪。

    她以为君鲤口中的很快,确实就是她所理解的“很快。”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估摸着他说的时间,是依照整夜时辰作为参照,那她已经蹲守了一个时辰确实也不能说是不够快。

    想到君鲤,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安心了许多。

    许是君鲤就在附近,她相信只要他喊上一声,说不定君鲤很快就能赶到。但是她觉得又有些地方说不上来的奇怪,君鲤临走之前回望她的一眼,眼神似是有些话要讲,却不知为何仅是说了一半,便很快的抽身离去。

    她觉得君鲤变了,变得比起之前温柔多了,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一样,有了许多的人情气息。

    忽然在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窣窣之声,千雪本就如若惊弓之鸟,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让她炸一身狐狸毛出来,此刻那声响却越发的大,千雪站起身,不远处看到一处明晃晃的橙色正在朝这边过来,千雪看不见人影,但是这声音听起来却有些不同寻常,像是有人喝醉了酒般七歪八拐的行走着。

    正待她打算点起明火探个究竟,却见草丛里滴溜溜的钻出一个举着灯笼的小酒坛来。

    小酒坛与千雪大眼瞪小眼对视三秒后,将灯笼递给千雪道:“这位漂亮仙子,为何独自在此愁眉不展?良宵苦短,可否赏光与小生共饮几杯?”

    回到那片小山坡的时候,君鲤瞧见她坐在篝火旁,身畔还有着一只坛子妖,她抬起头,呆呆愣愣的看着他,半晌似乎才反应过来,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朝他走来道:“君鲤你回来了……?”将手里的一盏酒往他怀里推:“……回来的刚好,还剩……一点,很好喝……你要不也尝尝?”

    说着手一歪,杯子里的酒全部洒在了君鲤的衣襟上。

    “……对不起……”千雪傻住了,连忙手忙脚乱的提起袖子给他擦拭,君鲤轻易的捉住了她的手,将她稳住,她靠在他怀里,懵懂的仰起头。

    她是真的喝醉了,脸颊比以往更加的绯红,在篝火下显得很乖巧,两只眼睛被烟火熏得有些湿润,微微眯起,如鹿般温良。

    “君鲤?”看着他盯着自己半晌不语,千雪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猛然堵在了

    口中。

    君鲤的吻来的汹涌和深沉,不给她留半分拒绝的余地。

    和这个吻相比,她之前对君鲤占得便宜只能算作是蜻蜓点水,此番的吻,她似是被海浪吞没,只能紧紧的攀附住君鲤,任凭自己被海浪卷起再从云端抛下。

    舌头被卷起,呼吸变得急促,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糨糊,想不起今夕何夕,自己在何处何地。只记得小酒坛从灯笼里面倒出酒,那酒色如同琥珀般晶莹剔透,香甜动人,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灯笼里面的亮光渐渐微弱,只剩下最后一杯,她珍惜不已的慢慢酌饮,迷迷糊糊中见到了面前立了个人,清逸俊朗,明眸如月,她已经停止运作的大脑咻地一声定格在君鲤二字上,不知为何,她想靠近他,只想靠近,远远的看着心里面都溢满了喜悦。

    “君鲤……”好不容易唇齿之间分开了一些,千雪溢出呻吟。

    君鲤停下,声音暗哑回道:“我在。”

    千雪偏过头,看着落在脚边的酒盏有些懊恼的晃着脑袋:“酒……全撒了……想让你尝尝。”

    君鲤眼眸里沉过一丝暗愫,再次缠上她的唇舌,许久后依依不舍的分开。

    “多谢款待,味道很好。”君鲤舔舐了一下唇角,眼里闪烁着笑意。

    千雪苏醒的时候,自己正规规矩矩,四肢服帖的睡在有点让人眼熟的大殿里。她从未能把被子睡的这么整齐过,一溜被沿都被严丝密合的捏了进去。

    她有些怔忡,脑子里面直发懵。

    昨夜……

    她不是与君鲤在月下酌饮吗?

    她的回忆只停留在自己与一只小酒坛子对月品酒的时刻,然后君鲤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的事情办妥了没有,自己又是怎么回到这的,这些重要的时刻她却统统没有了记忆。

    难不成是君鲤把醉酒的她给带回来的?

    她揉着突突发胀的太阳穴,走下床,看到自己的衣衫都被整整齐齐的搭在屏风上,沉默了一下,瞧着自己贴身的亵衣。虽说是亵衣,但是这几日天色渐暖,她便只穿了个白纱罩着,想着反正在里面谁也看不见,因此又很喜庆的穿了个大红色的肚兜。

    一道怒雷稀里哗啦的劈了下来。

    不到半刻,千雪怒发冲冠的冲着坐在院落里看书的君鲤,君鲤见她对自己呲牙咧嘴的模样,淡淡的放下了笔,千雪冲上去,抿着嘴巴掂量该如何告诉君鲤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斟酌了半晌最后旁侧敲击的憋了一句:“你……你做什么带我回神界,还睡到房子去的?”

    话刚说完,自己反倒红到了耳根。

    君鲤抬眉:“怎么?你昨晚喝醉的厉害,我不讲你带回来,难道你要露宿野山吗?”

    还问我怎么?!

    “……你,你,你应当晓得……

    我是个女的……你这样虽说好心,但是终归不太妥帖。”千雪耳红脖子粗的梗着脸道。

    君鲤哦了一声,又看着她道:“是有些不大妥帖。”看着千雪似是松了一口气,又转而添了一句:“所以下次不要再穿大红色了。”又皱眉:“显得不大稳重。”

    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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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君鲤回到了神界后,雾霞仙子第二日大早便迫不及待的轻移莲步,仆仆而来。

    到了竹舍后,雾霞仙子便想寻君鲤住处,若是不小心推开了那扇门,说不定还能窥到些许风景,若是再添上一两声,引得他人前来,指不定还能流传出去些许君鲤与自己的流言,添油加醋一番,就算是君鲤也难抵制这些桃色风声,追根溯源也怪罪不到她的身上去。

    此计甚妙,一箭双雕。

    雾霞仙子提起裙摆,探头探脑在竹舍看了半天,也没能确定君鲤究竟在那一间房子就寝。但是看着中间的屋子似是没关好,她贴上去,从缝隙里看到整齐有序的摆设,想必就是君鲤的房间无疑了,想着顿了顿,扮作焦急的样子,顺势就推开了房门:“星君?不知道您将那件事情办妥没有?”

    屏风后面似有异动,雾霞仙子连忙一个尖叫,捂住脸道:“啊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已经起来了,我只是听说那银月草已经得手,心中喜悦难平,我不是故意要闯你的房间……”

    千雪走了出来:“你找君鲤?他就在那里。”

    雾霞仙子的脸都狰狞扭曲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应该不是你的住所吧?”千雪内心还残存着方才被君鲤说的哑口无言的怒气,见到雾霞仙子仙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对着君鲤道:“你先忙着罢,我先走了!”

    千雪气嗲嗲先走一步,君鲤倒也没有出言阻拦,但是千雪绕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钻进了身旁的灌木丛里,她想着听人墙角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这个雾霞仙子仙子总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她本着要替汐月婆婆好好看着君鲤的心思,无论是从何种角度出发,她实在无法不去在意。

    “这一次仙子找我又有何事?”先出声的居然是君鲤。

    “我,那个……”不知为何雾霞仙子老师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一样,说话也吞吐了起来:“你,你没事吧?”

    “事?我会发生何事?”君鲤的语气依旧是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平和淡然。

    “这个……”雾霞仙子似是回想到了昨晚有些哀怨道:“上一次在碧霞山你忽然就冲了回去,我怕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好几日都没有睡好觉。”

    君鲤还是声音未有起伏,依旧淡淡道:“只是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事态紧急,所以才先走了,是我考虑不周,没有给你说一声。”

    雾霞仙子忍不住又追问道:“那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千雪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大气也不敢出,凝神听君鲤顿了顿,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想起来还有白薯没有吃,有点饿了。”

    “……”这个解释看来打

    消了她的疑虑,雾霞仙子老师的语气一下子轻松了下去,似是带了些羞赧:“既然是这样,你也该与我说一声,我还真担心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

    雾霞仙子老师的话还未说完,又听君鲤道:“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仙子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那么就先请一步了。”说完就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千雪忙趴下。

    原来他那一夜晚上是赶回来了,想必是担心自己就走了,所以才这么匆忙。这样想着,千雪徒然觉得有些暗自欣喜。

    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千雪私心想着君鲤大约走远了罢,自己屈着身体塞进这里听墙角,还落了满头的树叶满脸灰尘,还真是有些窝囊,想着自己作为一个妖王居然还自神界当蘑菇,还是回去赶紧先抽点时间洗个澡为上。

    一抬头,从林子站起来,一迈步,脚似是被草绊住,朝前踉跄,却没看到面前立了个人,整个人就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千雪整个人犹如饿狼扑食,那人却也不躲,任由她的身体毫无防备摔倒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磕倒在路边,千雪觉得天旋地转,一抬头,嘴唇似是擦过了一片温热柔软。

    君鲤的俊俏的脸在她面前放大数倍,千雪的脆弱如纸的小心脏也受到了成吨的刺激。

    她的嘴唇此刻正丝毫不差的贴在那个自己要照顾的人的脸上。然而现在在她私心里不愿让其他女子靠近的人却现在正在被她压在身下,面无表情,宝象方严的注视着她的眼瞳,此刻她才发现君鲤的睫毛纤长浓密,瞳目如墨玉,温润剔透,竟然比她见到的所有人都要漂亮。

    千雪愣了,应该说是这发展的太快,让她来不及作出反应。脑子如水里倒下一锅米汤,被搅拌的无法去思考。只有一个念头,君鲤被她似乎占了便宜,但是她似乎想起曾经在修仙道观有人背地里鬼鬼祟祟的翻看着什么,千雪偶然路过扫到书里画着两个人唇舌纠缠在一处,心生好奇的问那人,那人回头见她大惊失色,语无伦次道:“这二人是在练功,练功。”

    千雪也只是当真,笑道练功还能这样,却没能看出那人表情下极力掩藏着慌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不晓得,功力越深厚者越难向上突破,为了防止练功者走火入魔,就得有一个人在一旁为他稳住心脉,用此法调息最为有效。”

    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千雪神似归位,脑子乍然灵光了些许。君鲤如今功法数一数二,定然也是用了此法来调息,既然他曾与他人嘴对嘴的练功,那便如此解释,也不算是被占了便宜。

    这样想着,千雪终于受到的惊吓缓了些,连忙起身,想着这个应该是自己的过错,于是诚恳对君鲤道:“这只是个意外,你就当与

    他人练功罢了。”

    君鲤看着她脸色一阵阵的变化的飞快,从最开始的羞涩僵硬到似是看开了什么,如今脸上倒是显出一派坦然,有些狐疑:“练功?”

    “是啊,练功。”千雪也不说破,那人说过这个事情对于他们这些修仙者的人来算得上是个秘密,若是说出去了怕会招来很多的风言风语与各自纠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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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鲤还想再问,千雪却已经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一副我很了解你不用解释给我听的表情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这次意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马上就忘掉。”

    “忘掉?”君鲤已经站了起来,听到此话眉头一蹙:“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千雪见他听到此话表情却更加的难看了几分,觉得他察觉到自己似是无意间撞破了他的秘密,若是他恼羞成怒恐怕日后少不得要被记上一笔,有些促狭道:“你若是觉得吃亏,日后你要是要找人练功,大不了来找我,我虽然技艺不精,但是为你调息这个简单的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君鲤似乎听出来了端倪:“调息?像是方才那样?”

    千雪脸一红,又正色道:“是啊。”

    君鲤又道:“你……曾和谁这样调息过?”

    千雪沮丧的摇头:“千雪现在功力浅薄粗鄙,那还会找人来调息练功,他人自然也应该没有找过我。。”

    君鲤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千雪将这变化看在眼里,心想着看来自己没有摸错他的心思,轻轻喘了口气,君鲤看向她眼神深了些许:“那你就愿意与我这样?”

    千雪点点头道:“这次是我欠你一次,何况你还救过我许多回,若是你有需要,”说着将胸脯拍了拍:“你就尽管来找我好了。”

    君鲤盯着她的眼神更深了,半晌唔了一声,千雪权当他应下了,大约也不会在去追究她无意间道破他秘密一事。终于放下了心,本来残存的尴尬和快要撞死的小鹿也消停了下去,她才待要抽身离去,却被君鲤拽住了手。

    他道:“明日,来苏继山,我会去找你,我会给你说一件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千雪十分的好奇,但是君鲤却隐秘般的带着笑意:“你去了便知道了。”

    千雪内心忽的雀跃了起来,点了点头。

    君鲤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那背后,忽的脸涌上了潮红。

    他那一日离开苏继山,是为了去寻仓籍,他想要询问自己那段时间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只要看不到千雪就会觉得发闷,但是一想到的她的时候又会觉得一切都非常美好,即便她没有认出自己小时候见过她,但是他却一直记着,从来没有忘怀过。

    幸好长大后,上天让他们再一次相遇。

    “你这个傻小子,你这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啊!”仓籍有一种恨铁变不成刚的感觉,这都这么明显了,他居然还不明白?

    “喜欢?”君鲤怔住了。

    “那你以为呢!去给她告白吧!小伙子!”

    那一晚回来后,他本意是要告白的,但是没想到仓籍赠他的酒中居然诞生出来了妖物,将千雪给灌醉了,他想要确定自己的心意,于是便吻了她

    ,想要表白,但是她却神志迷糊,他说了好几遍喜欢,千雪都乐的傻笑道:“我也喜欢,这酒当然好喝了,谁不喜欢?!”

    君鲤:“……”

    好吧,他只能重新找一个机会,在她老实的时候,再给她郑重的说出口,今日的雾霞仙子仙子来到他的府邸,千雪的笨拙的埋伏一眼便知,但是他内心更是欢喜,这样是不是代表千雪也是对自己有着好感呢?

    若是这样……他说出口,千雪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君鲤?君鲤?你在听我说话吗?”

    雾霞仙子仙子见到君鲤不知道神游到了何处去了,在他的眼睛面前摇了摇手,终于将神游太虚的神尊给拉了回来:“什么?”

    雾霞仙子仙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君鲤又道:“哦,关于那件东西你不必说了,将它拿来就是。”

    千雪回去之后满心期待着明日的到来,她想着君鲤那个木头脑袋究竟能够想到什么好的事情要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着实吊足了她的胃口,那个时候他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这才放开了她的手。

    千雪站在高高的山峦之上看着不可企及的九重天,她非常想要飞奔而去和他在一起,无论去哪都好,只要和他一处,就能让她的心底某一处被填满,然而这只有他才能给与她的那一份满足她不知是何物,看着他离去便拉扯着她的心脏,细细密密的痛着,仿佛有一枚小小的针来回的戳刺。

    彼时仓籍还曾打趣他们,说这可是郎情妾意,风花雪月。还给她塞了不少人界的话本,这些话本她本是偷偷藏起来看的,然而被君鲤搜出来之后再也没有给她翻一页的任何机会,千雪也再也没能有机会了解一下什么才是花前月下,耳鬓厮磨。

    然而就算是这样,千雪也觉得,和他在一起,比看人界的话本更是好了不知几倍。

    她也仔细的想过了,她怕是动了凡心。

    就像是人界的那些闺中小姐一样,看到了楼下偶尔路过的公子郎君,心中小鹿乱撞,便偷偷抛下一方香帕,引得公子抬起头,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她虽然和人界的情况可以说是大相径庭,甚至他们的第一面,就有些尴尬不已。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话本里所说的,再也移不开眼了这一牵桥搭线的必经路。

    也许,待到君鲤回来后,千雪就可以将这一份不知名的情愫向他诉说出来,但是她不是深闺小姐,甚至都不是人类,那么作为一个猫科哺乳类,她应该就顺应着体内最原始的兽性,大大方方的对着他宣布:公子,我瞧上你了。

    对的,君鲤我喜欢上你了。

    千雪一想到这里,捧着的整个脸顿时就像是被煮过的番茄,直到玲珑音关切的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她是不是病了,千雪才

    回过神扭捏着拨开她的爪子,甜甜蜜蜜的躲到一边去了。

    她甚至都计划好了,要在苏继山房子里摆满花束,再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一顿然后待他回来的时候,给他前所未有的惊喜。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聚少离多,每一次见面都是落花流水匆匆而过,千雪有很多的喜欢想要告诉他,喜欢他清冷的身影,喜欢他别扭的脾气,喜欢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即便他们前途未卜,自顾无策,既无从天涯,亦不知未来。

    然而此时的他和她都不知道,第二日她在苏继山等了君鲤整整一日,他却没有来。

    (本章完)



    君鲤将最后一点明镜嵌入剑面上,洞内炉下哔哔啵啵燃着青色的火焰,他悉心的把那支剑投入翻腾的铜水之中,看着它嗤的一声腾然而出刺鼻白烟,雾霞仙子执起袖子捂住口鼻,她本意欲在这无人打搅,就二人相距在不足几尺的地方,室内狭窄,热浪灼烧,君鲤若是流个汗,她就能执了手绢替他擦拭,至少可以让君鲤体味到女子的软香比那干瘪的小白要好上许多。

    但洞内的温度寸寸升着,君鲤倒半点也没有赶到热的迹象,衣襟层层繁复,扣子紧笼,恨不得将脖子都整个遮住才好。君鲤起起落落的抡着锤子,火花四溅,雾霞仙子别说是上前,能避开不灼到她的衣衫就已经是费劲心力了。

    无数次的明示暗示君鲤均半点不为所动,雾霞仙子突然感觉到疲惫,自她志得意满的接下月君这一职位后,就是因为这个大殿离得君鲤的雀宫近些,为了投其所好攻其所想,她特意赶去素女上神,她曾听浮归上神说过,素女曾对君鲤有恩,她想着君鲤对于素女上神自然也是怀抱着感恩之情,特地来将原委说了,上神一笑,也看出来了雾霞仙子此行的来意。

    略一沉吟,将自己的佩剑取下,说是此物几日前斩断情华,受到反噬损伤不轻,她虽素来并未与君鲤亲近,但好歹也曾关照过他,若是她带着这个信物去找君鲤,以她的名义请求将其重铸,君鲤断然不会置之不理,这雾霞仙子也找到了接近他的理由,此番成人之美,她倒是乐意成全雾霞仙子。

    果不其然,雾霞仙子将此物拿出,含蓄说着不久前素女上神听说她与君鲤是同僚,特地带来此物托付给她,让她带去给君鲤重铸。君鲤也不推诿,痛快的拿过佩剑,也默许了在佩剑重铸的这段时期,雾霞仙子可以与他一道协商和修筑。

    可是眼看着佩剑即将铸好,这段时期她依旧是看不到半点进展。她有些急躁,清楚明白倘若出去了这个门,就再也没有借口可以接近,那么她为了他不惜做到如此地步又是为了什么?

    君鲤将佩剑拿起,举在眼前看了看,朝雾霞仙子伸出手,雾霞仙子一个惶然回神:“……怎……什么?”

    “剑鞘。”君鲤头也不回,手仍然朝着她,雾霞仙子慌忙的在身上翻找出来,递过去的那一瞬间,她想着这是第一次,君鲤主动将手递给她,这恐怕也是这漫漫仙途的惟一一次,她想要争一争,她不甘心,她雾霞仙子,为了他什么都愿意,而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又曾可回应过他的期待半分?

    她欺身握住了君鲤的手。

    君鲤的眼前忽的张开了无数的光华,朝着自己四周迅速的延伸开去。

    雾霞仙子使用了神器无量,将他困阻在这看似几尺但

    无限延长的囚牢里。神器无量是浮归上神赐予座下大弟子的法器,取之无尽之意为无量。本入无量徐凭自主,自愿被囚已示真心,历时月余即刻脱出。雾霞仙子便就是利用君鲤主动的那一刻。

    君鲤望着空无一物的四周,雾霞仙子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君鲤,原谅我用无量将你困住,只不过我有一言不得不说,我总不能看着你错下去,我付出的心意,你可知道?”

    “哦?我错下去?”君鲤面色岿然不动,眼中却挑起疑惑:“我错在何处?”

    雾霞仙子抿嘴,这个事情如果说破,怕是君鲤会恼羞成怒亦或缄口否认,但无论结果是哪一个,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的真心瞒不过无量,如果他不愿露出本心,便就永远都出不去。这也是为何雾霞仙子要豁出去搏一搏,她想窥见君鲤真心,这个法子固然是卑鄙了些,但是能帮难测的君鲤看清自己,也并非不是上上策。

    君鲤伸出手去触碰光芒,咫尺几步的墙壁如潮水般退去,这法器虽不伤人,但想要突破需得费些心力。他想要试着用法力,但讶然无量不愧为尊佛器,伤害即为包容,包容即为舍我,他早听酒神说过此物,是不可能用蛮力破开。当他问及如何可以开启,酒神捻着胡须说了八个字: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是否对那妖王是真心?”

    君鲤忙着思索酒神话语的含义,听到她的问题,反之询问:“真心有八相,母子孝,师友恭,上下效,情爱痴,不知你说的真心,又是何谓?”

    “便是你对那女子,是否暗怀比翼连理?”

    君鲤睥视:“儿女之情,其真心除却天地鉴,宇宙知,这无量即无玄黄之玄,又无洪荒之荒,方丈之间,不过鸿鹄鹌鹑较量,安能测得我心?”

    雾霞仙子哑口无言,这无量虽言之无尽,但怎得与天地较量,君鲤偏执一番说辞,嘲讽与她。雾霞仙子羞恼:“既然你真心可与大同相较,我偏要看你如何从这无量里脱身!”

    君鲤闭口不答,他屏息摄入神思,这个东西着实棘手,要如何出来,确实得做一番考量。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千雪还在等着他。

    君鲤忽的驻足,隐约感觉到不安。

    这股躁动,彼时他可以马上前去确认,但此刻,面前却横着一道难关,冷冷的阻断了他的去路。

    面前如山耸立着的沸腾岩浆,有着依稀辨认的五官,它高昂着头颅,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肉为塑身,魂为塑玉,骨为塑形,吾等所属魂骨肉,须留一物在此,才可窥得真主,吾等可想清楚了?”

    “灵魂不过是思念汇聚之物,白骨不过是为砖瓦,肉体不过为房屋,砖瓦犹可塑

    ,房屋犹可换,若无我者,谁至后世?现身不过诸根,换壤犹可存。众缘合得,生芽得增,你所要寻得的魂骨肉,不过如此罢了。”

    君鲤缓慢的抽出苍何剑,横在眼前:“诸等所要寻找的,不过是黄柸疥土,人间最渺小与不值一提的东西,此俗物,如何与我苦觅之物相较?实乃可笑之至。既然想要,那便给你便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