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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缘修道半缘君txt下载

    牧若的神色冷了下来。

    “我曾经再三的告诫过你,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若是你当初听我的话,事情就不至于发展成这个样子。”

    千雪一度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你眼底,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牧若愣住了。

    “看来你我之间的理念还是有所不同,我曾经尝试着想要理解你,但这样违背自己的理念,让我十分的痛苦,我们寻找神器的意义在哪?我又是为何在此,你……是不是有着什么瞒着我?”

    那些被枝蔓缠绕的不知天的人抓着地板,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来,千雪走过去将那人身上的枝蔓给扯下来,但是他却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碰。

    “他们都是自愿的,不知天的人和你我一样,都是有着自己的使命,他们的子子孙孙,一直都会等在某一个时刻,献出自己的生命。痛苦会化作魇魔的力量。”

    他低沉的说着,用手指指着那树枝,那颗巨大的树浑身乌黑,源源不断的黑雾正在沿着那些人身体上的枝蔓涌入树的体内,那树干颤抖着,像是有一枚鲜活的心脏在跳动。

    不知天组织的存在,还是牧若搜集神器很久之后才告诉她的,那一日他淡淡的对她说要带她去某一个地方,然后来到了一处巍峨险峻的山脉处,浓雾弥漫,四野岿然。

    他自半空中浮现出一个阵法,里面伸出来一个镶嵌着无数晶石的圆形黑石板,看起来并未有特殊之处,但是也有着缺口。

    他亦是拿出来了一模一样的晶石塞了进去,石板骤然一闪,一道高大的石门耸立在眼前。

    “我今日带了她来了,给他们都说一声。”

    那门前站着的两个穿着长袍的人一怔,齐刷刷的将目光都投向了千雪,她被这骤然来的洞穿人的目光给吓了一跳,转而拉住了牧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那位大人??”

    “您终于将她带来了吗?已经过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位大人来了!”

    他们的神情激动,说的话也毫无逻辑,寻不到蛛丝马迹来解释这诡异的场景,千雪一脸狐疑的问牧若,他依旧往前走着:“你跟我来就是了。”

    他们穿过长长的甬道,这黑暗的石壁上都镶嵌着发光的水母和颜色各异的晶石,将这里变作一片像是星河般璀璨而绚丽的景色,如梦似幻。

    他停住了,对着千雪道:“到了。”

    “到哪了?”千雪心里悬着一口气。

    “你不要这么紧张。你在这里可是很出名的。”

    “我?”千雪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牧若将她的肩膀拦着往前轻轻推了一把,坚定道:“去吧。”

    面前的那个石壁像是有意识的,缓缓地张开了一个两

    人宽的门来,她被陡然出现的光芒给晃了眼睛,眯着往那一处看去,这广袤的山体里居然是中空的,四周燃烧着明亮的红炎。

    在光芒的映照之下,能看到下面所站着的一排排的人,他们整整齐齐数列成两排,穿着不见面容的白色金边的长袍。

    在她踏进去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这场景着实蔚为壮观,让她心中一颤。

    “走吧。”

    牧若越过她,牵着她的另一只手带着她往前走去,他手心干燥的温暖让她稍微的安心了些许,他引着千雪走到了中央,四周的人一直压抑着自己窃窃私语,无数的目光跟随着自己,她走过一个人时,见到一个半大的孩子抬着头望着她,一双圆溜溜清澈的眼睛。

    “真的是神女姐姐诶!母亲!”

    她拽扯着身畔的人,惊喜的喊道。

    那身畔的人顿时脸色大变,忙不迭的将她抓住,一脸惶恐的对着她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孩子她还小不懂事……您可千万不要怪罪……”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猛然住了嘴,面色煞白的往下滚着汗。

    “?”千雪愣住往旁边看去,见到牧若冷若冰霜的视线,她怯怯的往后缩去,将那孩子拉着往后缩去。

    那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大人给封住了口,一双眼睛里漫出泪光来,千雪于心不忍,俯下身对着那位母亲道:“您能不能将您的孩子放开呢?她看起来像是有话要对我说。”

    “可是,我的孩子只是一个卑贱的人族,还请您……”

    她的手才刚刚伸出去就被牧若打断了,他将她拉着带到了一旁:“你不要轻易的去做什么,先过来。”

    她稀里糊涂的被他摁在座位上,牧若对着下方的所有人道:“想必诸位早已经想见不知天的首领了,今日正好是奉天之日,所以特意将她带到此地,与诸位相见,你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她都是知道的……”

    千雪彻底的昏了头。

    牧若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不懂,她只能茫然的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这数以千计的人都是不知天的人?

    她固然是知道不知天,但何时发展到了这个规模,这些人又是谁?

    牧若将话说毕,又听着许多人上前的汇报,她仔细的听了听,居然都是世间之大事,譬如鬼族出现了反叛之人,而人族战争迭起连绵不断,翼族出现了百年难遇的喜兆,神族和魔族恐有教恶的征兆……

    这些都是六界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知天居然将眼线遍布了整个六界!

    牧若从善如流的将那些事情都一一的过问,在进行商讨时,也会有其他的人参与进来,他们你来我往的辩论,商量这种棘手的事情该如何解决,他们就像是左右着整个时

    代的洪流走向,让它一点点回到自己该去的轨迹上。

    牧若晚上总是不会回来,难道都是在此处处理这些事务吗?

    但是这些事务她听的着实头痛,什么鬼旱灾的事情,为什么还在这里分析地形分析人力分析财力,最终说的口干舌燥,牧若见到她有点昏昏欲睡,问了一声:“你怎么看?”

    “怎么看?要说我就将东方的那个菏泽整个搬过去,从头至尾往下倒进去,不就好了?皆大欢喜方便易懂。”

    众人:“……”

    一瞬间她还以为所有的人都石化了,因为他们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让他们大吃一惊的事情。

    “……我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没有。”牧若罕见的露出来了淡淡的笑容:“虽然你的这个提议很简单粗暴,但是却不符合我们一贯的理念。”

    “什么理念?”

    “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之下,实事求是,力所能及。”

    牧若简单明了的将话说完后,便再次和他们陷入了胶着的讨论之中。

    等到了会议完毕,大部分的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后,她终于可以离开了,伸了个懒腰,天知道她在这个硬邦邦的位置上坐的快要石化过去了了。

    但是下一刻,那些原本站着的人又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如此的整齐和掷地有声,让千雪将那半个没有打出口的哈欠给吓得憋了回去。

    牧若镇定自若:“各位就请回去罢,下一次十日后,依旧是这个地点。”

    “是!”

    齐整划一的声音让千雪甚至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被集体操控了。

    人群鱼贯而出,而千雪被牧若扶着,又往这殿堂后面带去,他对千雪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着很多的话想要说,但这里不是地方,你想问什么我都会一一的解答你。”

    “这个组织是……”

    “这是为了之后的事情所准备的,不知天组织一直都存在着,这是那位大人的旨意。”

    “是那位大人吗?”千雪蹙眉叹息:“可是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那位大人也是为了你好,毕竟她知道你是不愿意背负着这种负担,她想让你自由,若是可以,我也不打算要告诉你这件事情,但…现在已经不同往昔,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牧若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对不住,一直以来你很累吧?”千雪满是愧疚。

    “我无妨,我从小就耳语目染,早已经习惯了。”

    “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知天分布在六界的每一个重要之处,不止是皇家,还有要职,都有着我们的不知天的人,他们一出生就属于不知天,即便是当了皇帝亦或是王族,他们对不知天的忠心都是代代的传承,一直都不变的。”

    “这……怎么可能呢?人心怎么会轻易的就被操控,而且其他的六界的人,他们知道不知天的存在吗?”

    “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极少数,应当说甚至可能只有一界之主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是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是独立存在在六界的势力,所以一些界主也会和我们合作。但……也会有试图将我们赶尽杀绝的。”

    说道这里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垂下头。

    “我们监督着世间的秩序稳定,也背负着守护神器的使命,这是那位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正是如此,我才一直坚持到如今。你能够明白吗?”

    “我……”一下子得知了这么沉重的真实,千雪不知说什么好,仔细想了想后,坚定的抬起头。

    “以后有我,我和你一起。”

    牧若弯着唇角,轻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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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她单纯的只是相信了他那一句话,真的以为不知天是一个稳定天地秩序的组织,这样说初期倒是没错,但是谁知道到了最后,为了将神器拿到手,不知天就变了。

    为了拿到神器,不少的人浮出了水面,背叛了自己的族人家人,也不惜要拿到神器。

    那孩子见到她的时候不再是满目的崇敬,而是畏惧。

    她怯怯的过来跪求千雪:“您可以让我的母亲回来吗?”

    她仔细的询问了过程,才知道了她的母亲背叛了父亲,她原来是一国的公主,而她的母亲为了寻到神器的踪迹,而不惜背叛了国王,这一切的事情只是为了寻到神器。

    一时间,让当初要守护的秩序,一下子纷杂不堪了起来。不知天的做法,也让其他的界开始联手剿灭为目的,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为了找出不知天的人,还酿造了许多冤假错案。

    她从未考虑到不知天会以这种方式走向了毁灭。

    千雪望着那巨大的树,牧若一直苦心积虑到了现在,所要的就是将这棵树种出来吗?可是这棵树究竟是什么?

    “你到时候就会知道。”牧若这般的回应自己。

    那个时候她确实被瞒的很好,而且当她终于知道了这是什么时,她却已经被那剑洞穿,神魂撕裂。

    “这大概就是往日里因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所导致的恶果吧,若是我早一点想到,就一定会阻止牧若。”

    她满是遗憾的想到那一夜凄惨的状况,那被树枝所夺取精气的人们化作了白骨,但是却成了白骨大军,不死不灭,就这样一路血海的杀了出去。

    她看到那树散发着黑雾,突然间冲出去了许多黑雾,在很久之后她才知道了人族给它取了一个颇有具象化的名字,魇魔。

    “但是我现在还来得及阻止你。”千雪对玲珑音说道。

    正是因为她知道当初白骨和魇魔的威力,所以才这么对玲珑音穷追猛打,她的这个症状,与那一夜的人如此的相似,难道妖族也要遭遇不知天的惨状吗?

    但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了。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蹉跎了。”千雪将她的脸掰正,对上她慌乱的眼神严肃的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你的根结在何处吗?”

    “我!我恨的人只有你,我当然是恨你的,恨不得你消失,恨不得你再也不回来!”

    “看来并不是想让我死无全尸的更好啊。”千雪道:“我再问你,我的身体是谁带回来的?”

    “是……是我。”

    “你既然是恨着我,为什么不将我杀了呢?你只要毁了这个身体,我自然不可能回来。”

    她的咄咄逼问让玲珑音怔住了。

    “我当时见到你的时候,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死。

    ”她轻声道:“将你带回来,也许只是我当时的思绪混乱导致的吧。毕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所以,你还能确定你恨的人是我吗?”千雪继续逼问。

    玲珑音背后渗出来了冷汗,她回想到那时,被那可怕的怪物所肆虐的大地恢复了宁静后。

    她见到倒在雪地的千雪,她的血将大地都染红了,她确实是产生了恍惚,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在她的印象里千雪是永远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她从来不会像是这样冷冰冰的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闭着眼。

    她应该是踌躇满志的回过头对着自己笑,而后道:“没关系,一切有我在。”她的志得意满总是让人受伤,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强大确是会给他们带来最大的安全感。

    她冲了上去,将千雪的身体抱在怀中,她真的变的彻骨的寒冷,无论玲珑音如何的呼唤都没有再醒来。

    那个时候她心中千般的情绪一齐的在胸膛里炸裂,有悔恨有痛快还有憎恶,她静静的在雪地里,等待那雪花将自己覆盖。

    “我想那个时候,我想到的是你只是睡着了,所以就将你带了回去。”

    也许在那个时刻,她的心底已经有了某一部分被改变了,她竭尽所能的让自己忘记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一步步站到千雪的位置上,看着自己手上的权利,她告诉自己这就是她想要的,只有站在这里,她才会保证自己和族人再也不会受到当年的欺凌,她想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玲珑音做的不比千雪差。

    “但是现在我却茫然了,我一直都在和什么作斗争?”她垂下眼眸望着千雪:“我就算是到了你的位置上又如何?我自始自终都没有获得我真正想得到的东西。正如你所问的……我……可能一直恨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她喃喃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眼底溢出不可置信。

    “我再说什么鬼话……我怎么会……”

    千雪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你终于意识到了。”

    “这怎么可能……”她捂住了颤抖的嘴唇:“我,我……”

    “音,我明明知道你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人,但是却总是大大咧咧的,说了不少伤害到你的话吧。”

    千雪噙着泪:“你总是在我身边,但是我却忽略了你,我们明明说好的一起要建立一个新的妖族,让所有人都不敢欺凌,但我失言了……我,自己一意孤行,我现在才发现我所不想告诉你的部分,却让你以为我不再信任你了,这是我的错。”

    “……”

    “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对不起,没有顾及到你,对不起。”千雪一字一句认真的道着歉:“你的父母抛弃你们,不是你的错,你亲手替你的弟弟报仇,这不是你的错,我的死

    ,也不是你的错……所以,你真的不用这么折磨自己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穿过那些荆棘遍布的树枝,那些深深扎根在她的身体里的树枝撕扯她的身体,一动就会入髓的痛楚袭来,但是她还是咬着唇,紧紧的将玲珑音抱住,抽泣着:“这么多年的折磨已经够了,你就原谅你自己吧。”

    玲珑音瞪大了眼睛:“原谅我自己?”

    “我做的那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是能让我重塑出来,我走到如今,我真的不后悔。但是我唯一遗憾的事情,就是不曾和你站在平等的位置,让你看到……我所做的一切努力……”

    “我已经看到了。”

    千雪轻声道:“妖族的人对你如此的爱戴,我就知道,你比我能更好的管理妖族。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玲珑音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四周的黑色的树枝突然间消散在了空中,像是雪一般纷纷扬扬的被剥离挥舞到风中,她的心脏那一处的树枝渐渐的消失不见,最后陡然间,一枚浓黑色的勾玉落在了地上。

    千雪将那枚勾玉捏在手中,将其握住:“原来,这个东西是种子。”

    怀中的玲珑音软了下去,她的力量和精气全部被那棵树个吸干了,若不是她功力底蕴深厚,抵挡住了一阵子,才没有当即被这种子给吸成了白骨。

    但是她这多年的道行却要毁于一旦了。

    玲珑音的身体越缩越小,而后化作了一只小小的赤色九尾狐。蜷缩在她的怀中,沉沉的陷入了梦想之中。

    她站在那里驻足片刻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将音带回了妖族后,对于妖王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对她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和挖掘,但是千雪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按照约定,既然她先行带回了神器,那么这妖王之位自然是属于她。”

    这一番话说的那些人都愣住了,谁知道她放弃的这怎么干脆利落,他们所酝酿好的肺腑之言都没了一吐为快的地方。

    她把玩着长魂鼎。

    这只鼎,应当是她的,她的记忆里很清楚明白的印刻着,而且这个鼎是从何而来的,她也能记得,是那个救了她的汐月上神。

    但是……不知为何,她却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东西。

    在那漫长的时间里,本来应当满是快乐的时刻,但是却出现了大片的空白。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自己身体里魂魄还未完全回归的缘故。

    她当初的魂魄被分裂成了六魄,如今只回来了三魄,而剩下的,有一枚原本应当是在这长魂鼎中,但是不知是被人取走了。

    没有了魂魄的守护,这长魂鼎内的封印也不知何时解开了,这背后的东西也不见了。

    基本上不会有人那么傻的将她的魂魄取走,没有了魂魄的

    长魂鼎就失去了力量,除非那个人一开始就不是冲着这力量而来,而就是知道这神器背后的秘密。

    这个人还给了玲珑音心底种了魇魔树种,看来是对她们之间的事情很了解,打算是利用她们的矛盾好好的培育魇魔树,然后让它在妖族开花结果繁衍生根,吞噬灵力,已达到像是当年那般的骚动。

    但是他没想的是,千雪早就对这种事情防了一手,她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找对了办法,将那颗种子掐死在了摇篮之中。

    究竟会是谁这么有心计的,想要在妖族里闹事?

    看来她还是被人小看了。

    千雪将长魂鼎和乾坤镜都拿了出来,当初那位大人只留下了让他们好好守护神器的命令,她说这神器是维系着四海八荒的重要之物,万不可落入妖邪之手,以及……绝不能让神器被玷污。

    被玷污!

    千雪倏然一惊!

    她是如何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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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间明白了这魇魔肆意的原因。

    神器无坚不摧,无法被破坏,但是唯一能让神器失去封印能力的,那就是污染它。

    现在她已经能想通了自己当初没有想明白的诸多事情,她带着遗憾沉睡了很多年,固然是遵循了誓言,但是睡醒之后,一切却翻天覆地的变了。

    她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了下来。

    如今长魂鼎和乾坤眼都在了手中,而剩下的神器,是为森罗万象之书,雪音剑,九黎炉,以及承天锥。

    这四种神器应当是分别存在于其他四界之内,她现在的时间有限,也知道了有人在暗地里给她制造事端,背地里的敌人看不见又摸不到,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玲珑音这一次的灵力尽散,尽管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她在背地里下了阴手,但祁年那孩子赶回来时见到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玲珑音时,却站在了她的这一方坚定的反抗舆论“我相信雪姐!你们若在此地饶舌,我定不会饶了你们!”

    妖族的人都噤声。

    谁不知道这个小狐妖王爷可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他的手段常常不带重样的能把人折磨的崩溃,千雪拍着他的背道“虽然现在有点为难你,但是现在妖族的重担只能交到你的手上了。”

    “我?”祁年被吓得不轻“我,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闲散王爷,妖族的事情都没有过问过,阿姐也从来没有让我插手过,我现在能当什么王啊?!”

    “要是这样,那就更得你不可了。”

    “为什么?”

    “现在猫族和九尾狐一族的摩擦在升级。不少人暗想我们猫族会不会借此机会重掌政权,但你姐姐比我更合适当一个掌权人,而我也有着不得不要去做的事情,你姐姐重伤需要休养,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现在正是你站出来替你姐姐稳定住军心的时刻了。”

    千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你不行还有我。你随时可以召唤我回来,妖族现在内有忧患,若是再被有心人给利用,招来外患,妖界怕是又得掀起波澜。”

    祁年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大概谁也没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能担当起这种大任来,所以第二日她向十四峔提出来这个意见后,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个个精彩纷呈,齐齐打量着祁年,半晌后表示他们需要商量商量。

    祁年被她揪着耳朵大清早的给收拾了一顿,将他一身闪耀的宝石和夸张的行头都给卸了。

    他那嚣张跋扈的走姿也被她从背后一脚给纠正了过来,为了让世间的人都知道出了名的公子哥要洗心革面了,她算是废了不少的心思给他准备好了行头,规正矩步的将他带到了大众的面前。

    不使用油脂敷

    面的祁年意外的清清爽爽,一双丹凤眼还带着潋滟的魅力,这骨子里的狐狸劲儿还是十足十的,他见到镜子里的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这是什么鬼!!”

    “你要是敢再给自己脸上画那些玩意,我就撕了你的尾巴你信不信?”千雪笑眯眯的看着他提起来的胭脂笔。

    “……”

    “雪姐!”

    “叫姐也没有用!”千雪冷笑道“我要尽快的将你培养出来顶班,你也不想等你姐醒来之后看到妖族一团糟吧?”

    “可是雪姐,若只是顶替的话,你比我要更适合啊!”

    “啪!”祁年的脑门被她狠狠一击“你个不开窍的死木头脑袋,你姐姐那么聪明的劲儿你怎么这么瓜?我要是顶替你姐姐,那妖族直接会拿我的事情做文章,你还嫌我现在不够站在风头浪尖上吗?!”

    “我真的不懂。”祁年嘀咕着揉揉脑门。

    “你这个脑袋瓜给你解释了也不懂,再说了,我还有着急事。”千雪看了看日头,平静道“时辰到了,我们现在去议事。”

    十四峔在商量之后,决心给祁年一个机会,他们会破天荒的参加议事,会考核几日祁年的能力,若是他拥有能统领妖族的能力,那么在玲珑音醒来之前,将会以他来暂代妖王一职。

    这对于妖族显然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但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

    千雪神情自若的站在他的身畔,祁年坐在百官之上,面对着泱泱涌入的人群,他的脚都在打颤。

    “没事,放松点,有我在。”

    千雪轻声的对着他说道。

    她的气息柔和而坚定,让祁年莫名的安心了下来,而后又后知后觉的红了耳朵。

    “禀报明王,前段时日在三华岭南那一方出现了规模很大的虫灾,经过治理虽然稍有成效,但始终都没有根植的办法,让那一方的人一直饱受着虫灾的折磨,闹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不知您能否有什么好的办法?”

    “禀报明王,在里河的梵石矿已经开采的小有进展,但是这矿产与翼族接壤,他们控诉我们的开采是侵犯了他们的地界,并说他们拥有这一方资源的所有权利,要求我们返还采集的矿产。”

    “禀告明王,从东方来了一帮逃难者一直徘徊在我们的界限处不离去,他们落草成寇为流民,一直都在骚扰我们边界的村民,时常掠夺我们的资源,我们派出去了很多人但不能越魔族界,使得我们与魔族一直在沟通解决这帮流寇,但是一直都没有回应,还希望明王能有有效的办法解决此事。”

    一连串的棘手的问题就这样的抛了出来。

    这些问题正是现在妖族所面临的马上要近待解决的,对于一个新上任的妖王来讲确实是段数有点高,千雪看到

    他的脸色处于由青转紫的样子,最后一脸要哭的样子望着她。

    千雪一脸没关系有我在笃定表情给他伸出来了一个大拇指。

    “我记得你昨晚恶补了许多关于治理一族的知识,你不妨用你的想法来说说?”

    他有点不知所措。

    望着下面一排排注视的眼神,祁年难得的结巴了一下“我……这个第一,嗯……若是虫灾,想必用火这等术法就能解决……”

    他的话音未落,下面的人就发出来了低低的笑声。

    这笑声一出来,祁年原本就紧张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要说什么完全给忘记了,就这么卡在了半路上。

    “火术之后呢?这只能解决表面的灾害,而根基却还是没办法寻到。”千雪在旁边谆谆善诱。

    “在将这些虫灾治理之后,就要开始自源头寻找原因。”祁年被她这么一引导想了起来“你说的那一处地方处于潮湿之处,到了夏季雨水极其充沛,但是到了冬季又会陷入干涸和严冬,那虫子之所以寻不到根基,那是因为它在夏季结束后顺着河水退回到了土壤里产卵,冬季休眠,到了春季春暖花开时就开始孵化,夏季再次复苏。”

    “既然我们要将此物给祛除,就必须在严冬时,乘着其冬眠时刻,去水源处引入其天敌,等到春暖花开时,破坏其卵……”

    他越说越声音低沉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四周人的神情渐渐的凝重了起来,他有点怯怯的大气不敢喘,说完之后望向了千雪,她露出来了一个赞许的笑意。

    “此法倒是有值得实验的价值。”千雪对着那个人道“既然明王已经这么说了,你回头向司检递交一份图册,以及我得再行补充一句,这样的方式可能不能彻底的将源头清理干净,那虫灾喜爱的是那作物的甜汁,不妨换一种作物种植,就换成青麸吧,正好也涩一涩那些漏网之鱼。”

    那人前思后想领命便去了,祁年对着她道“对啊,这样也可以!”

    千雪笑了笑,看着他恢复了信心,对着下面的人道“下一个。”

    ……

    一连在大殿上解决了不少前后两难的事情,祁年感觉脑子都要炸裂了,等到朝议结束后,他拉着千雪落荒而逃,差一点想将自己塞进池子里冷静一下。

    “怎么样,第一次处理这些事物的感受如何?”

    “真的是要死了。”祁年苦着脸“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

    “这种不是人干的事情,你的姐姐可是一个人做了三千多年。”千雪的话让他的神情又沉默了下去。

    “你必须要知道你姐姐担负了多少,你才能真正的长大成人。”千雪摸着他的脑袋道“这一次也算是对你的历练,你必须得学会如何游刃有余的解决那些让

    人爆炸的事情,因为你是妖王,所有人都可以崩溃,但你是妖族的底线,你必须坚守自己,等到你姐姐重新回来的那一日,你可以做到吗?”

    祁年低下头静静的想了片刻,抬起头道“我明白了,雪姐,我会竭尽全力。”

    祁年的眼神是真的变了,那个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没有长大的孩子,如今终于拥有了坚定而决绝的样子。

    千雪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妖族的事情有了着落,那么她也该离开了。

    她的存在现在在妖族是处于一个相当尴尬的地位,当年的猫族所剩下的王族早已经隐居人世间,也有着其他的小崽子打着要给她讨回公道的名号闹事,妖族不能乱,这是她在茫茫乱世之中的唯一能回去的港湾。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牧若在寂静的山谷之底站着,他能感觉到此处灼热的怨咒气息,这一片焚身之谷是鬼界的禁地,在数年之前,这里曾经有过鬼王所建立起来的城堡,当它坍塌殆尽后,这里就成了死地。

    他吟唱的阵法术一直都封印着此地。

    鬼界和其他地方都不大相同的是,这一处是息毒汇聚之地。

    而这里的神器万象之书,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点一滴的被息毒浸染,被玷污。

    在千雪说着要将神器回收继续的时刻,他就知道千雪定然是奔着当初的事情来的,他们之前有着理念上的巨大冲突,当时的他没有仁慈和感情,所以对她的决定没有半分的理解,直接的导致了她陷入了千年的沉睡。

    但即便是她沉睡了,他当初的计划也因此被打乱,她竟然用自己的魂魄封印了神器,之后多年都一直搁置着,他一点点将她唤醒,让魂魄回到她身体中去。

    但…他即便是做了再多,他们之前还是争锋相对,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们必定会站在对立的面上。

    这是他一直都不愿意见到的。

    只因现在的他,是拥有着感情的自我。

    牧若抚摸着心脏处,这空洞的地方有着一枚心脏在稳健的跳跃着,他因此拥有了感情,才知道自己对千雪一直以来的执着是什么。

    他对她不是单纯的同伴之情,也不是男女之爱,他对她早已经超越了这种寡淡无味的肤浅之爱。

    他渴望的是他们的神魂相接,精神相融。

    千雪现在应当已经想起来了那一晚的事情了,她来寻自己,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为何要毁了不知天,他那时只觉得这不过是水到渠成,不知天的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即便他担心千雪的仁慈而不曾告知她自己的计划,她也不该要反抗自己,甚至不惜与他为敌。

    所以他们大战了一场。

    他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折损了所有的白骨军团,受了些伤,但千雪的情况更是不好,他只是想让她冷静下来,但她却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他只能强制用封印阵法将她困住。

    但是她却在强力的反噬阵法。

    无数的雷电劈在她身上,她咬紧了牙关在与他较劲。

    若是她老老实实的待着,她就不至于会损失那么多的法力,就是为了从自己手下逃出去。

    她临走时对着自己说的话他还记得“如果我们注定无法秉持着同一个理念往下走,那我们就到这里吧,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去做。再见。”~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这一句再见,就是三千多年。

    牧若想到这一处,心底便有些绞痛,他当时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君鲤有着强烈的排斥感,到了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嫉妒。

    拥有了人心就能体会人间的百味,他想自己当年若是

    能体会她的痛苦,想必就能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去解决,但是他是槁木无心,让他错失了所有的机会。

    他将万象之书拿在手中,那是一本封皮很旧的普通的书,却记载着世间所有人的名姓,拥有此书便能通晓一个人的一切事情,但前提是拥有者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但是被玷污的神器已经没有办法正常的履行自己的职责,他将书合上,往鬼族外面走去,在鬼族几百年前受到了息毒的大肆袭击之后,这里的鬼族力量就削弱了许多,他走过那些七横八竖躺在地上的鬼族人,忽然间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息。

    他的脚步顿住,飞快的给自己撑开了一道强力的结界。

    自面前陡然一道灼炎直直的击中了他,那热浪轻易的将他给包裹了起来,若不是他及时的察觉到了那个人的气息,他怕是会被这一击给重伤。

    毕竟此人,也是不可小觑。

    “魔君九婴!”

    他那防护罩与火焰相互的抵消了,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他脚下还踏着火红的浊炎,自火光中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看来魔君大人今日的心情不大好啊?”他眯着眼睛望过去。

    九婴并不言语,牧若皱着眉头“不知道您一直到处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犹然记得自己放到各地的傀儡基本上都会被九婴给干掉,这也是让人头疼的地方,九婴是一个二话不说就冲上来干的野蛮性子,有的时候他也想停下来问一下这个人为什么抓着自己不放,但下一刻就被洞穿的身体。

    所以这也是一个谜题。

    “难不成我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您?”牧若在浊浪的翻滚之下显得无所畏惧。

    九婴这一次果然还是什么话都懒得和他说,直接冲了上来,手蜷缩成爪子,就要往他的胸口袭来,牧若往后闪避,抽出剑来挡住了他的猛烈一击,在后退的时候也不忘记给自己打开防护结界,他和九婴的属性天性相克,九婴属于近战凶猛而他是远程控场,要是近战与他极其不利。

    九婴杀了他那么多的傀儡,想来也是摸清楚了他这个缺点,一个弹跳就冲了过来,要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

    牧若在半空中勉强接了他一击,而后落了下来。

    九婴的身体刚落下,牧若就眼神一眯,自下方窜出来了无数的触手,将他身体卷入了进去。

    这是守护结界,用来接人用的,只要他站在地上保持着一段距离,他就战无不胜。

    他落下后迅速的吟唱,召唤出来了冰雪结界,九婴还未从触手中出来又随之被冻成了冰块,牧若往后跳去,站在岩壁上再次召唤出羽剑阵,只待九婴从那冰块中脱身,就降下无处遁形的万千剑。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动静。

    牧若狐疑的看了一眼,而后面色一白。

    他几乎是条件发射的从那岩壁处逃走。

    自己刚刚脱离了那岩壁,那一处就轰然炸裂,他望着袭来方向,那九婴不知何时也逃到了天际,在他步下阵法时,他就已经捏决了。

    这个人果然不会这么轻易的中招。

    九婴知道他阵法是有着间隔的,所以就瞅着他吟唱时的机会袭来,地面上轰然作响,无数的阵法光芒交相辉映,他像是要将牧若逼向了绝路,但在火焰灼烧自己的那一刻,陡然间四周竖起来了莲花般的墙壁,一层层将九婴给围困住了。

    牧若耗费了不少的精力“这是千花结界,拥有着无尽的重塑能力,我无意与你为敌,我只是想问你为何要处处针对我?”

    里面传来了炸裂的声音,如此反复几次后,九婴停下来了,他冷冷的声音传来“我只想拿回来我的东西。”

    “可是我应当与你并无交际,又何谈拿过你的东西呢?”

    “哼。你不止是拿走了我的东西,而且它此刻就在你身上!我的感觉绝对没错!”

    “你……该不会指的是神器万象书?”牧若试探的问道。

    “那是什么东西?”九婴不屑的哼笑“神器与我无关,我现在只要拿到我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

    牧若终于缴械投降了。

    “那就是我的心!”伴随着他的话音未落,那千花结界猛然的自里面炸开光,一个人影迅猛的朝着他俯冲过来,那泛着浊炎的利爪近在咫尺,牧若没有想到他的结界居然被冲破,一时没能招架,眼睁睁看着他就要穿透自己的胸口。

    一道寒芒陡然从中将两个人分开了。

    这又不知从何处来的力量将胶着的两个人弹开,牧若落在地上捂着胸口,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是受到了那气和的影响,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胸膛的心差点爆裂。

    “你怎么在此处?”九婴站稳之后,望着眼前的人问道。

    牧若见到此人后也一怔。

    那纷扬的发,从那乌黑如墨的样子变作了万里凝霜的白发,一身黑色的衣衫被衬托的面色苍白,一双峰眉之下,是如远山般平静的眼眸。

    “君鲤!”

    牧若是真的觉得惊讶。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他一直都担心不知何时千雪的身边又会出现他的身影,但他不止是没有出现,如今这一副样貌,是怎么一回事?

    但九婴显然对这些事情并不关注,他很有可能根本就没记住君鲤的样貌,他只能凭借着气息辨认,但这气息也改变了许多,从以前的温和淡淡的香茶气,变得如冰封的深海。

    “你为何要阻止我?”九婴往前走了一步。

    “他现在不能死。”君鲤开了口,远看

    着牧若踉跄的站起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而后什么都没说,转身便离去了。

    九婴刚要追上去,君鲤的剑便横在眼前挡住了去路,他沉下了眉“你今日就这么想和我决一死战吗?”

    “当然不。”君鲤抬起眼看着九婴道“我是来请求你的。”

    九婴的神色一怔,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你真的是君鲤吗?”

    君鲤嘴角溢出苦笑来“看来我的变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九婴沉默“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现在还是可以追上去,天涯海角,他逃不掉的。”

    “我让他活着,是为了今后的事情,我知道你是要去取走你的心脏。”

    九婴眉头紧蹙“你是从何知道的?”

    君鲤静静回应“是从你的师父口中。”

    “我师父?!”九婴眼睛瞪大了“我师父?他,他是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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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鲤看着他焦灼的面容,缓缓的将一枚黑色的勾玉取了出来。但那勾玉已经碎裂,那还用着一连串的红珠连着,正是他当初交给凰陌的。

    “此物如何在你那里?”九婴走上前将那勾玉抢了回来。

    “这件东西确实是她带在身上的。”

    九婴将勾玉摩挲着,沉声问道“她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将此物遗失,她出什么事情了?”

    “……”

    九婴看着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登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她真的出了事?”

    君鲤嗓音空落道“我弄丢了她。”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说出来,他的那颗心又像是蚂蚁咬噬般细细密密的痛了起来,但这痛楚他早已经习惯了,在自己被诅咒之时,就注定了他们之间分道扬镳的结局。

    那一枚勾玉,是在凰陌的身体化作了猫尾后所掉落下来的,在他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况后,他陷入了冗长的昏睡之中。

    他站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原里。

    天际落着雪,他看到那茅草屋外面立着一座新坟,没有墓碑,苍茫的大地被雪覆盖着的,是缄默的秘密。

    他走到那新坟处,看到旁边站了一个人,他带着斗笠穿着一身青色的僧衣,对着他作揖“施主,你为何会在此处?”

    君鲤沉默不语,继续往前走着。

    “这里是生死交汇之界,施主还是不要继续往前走的好。”那僧人挡在他的前面。

    风雪忽然猛烈了起来,君鲤举步维艰,他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变作了孩童的模样,那雪很快就将他的膝盖没过。

    “小施主,您为何偏要这么执着呢?”那僧人叹息了一声“若是再走下去,就会像我一般无法离开了。”

    “你是谁??”

    君鲤停了下来抬起头问道。

    “小僧不过是一个天地游魂罢了。”那个僧人道“小僧名为明慧,您应当不认识我,但我知道您,我在那位小猫妖身上时,她曾经帮助了我许多,只是现在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

    他的话让君鲤怔住了,他想到了凰陌。想起来了当初还在苏继山那般无忧的日子,自下了山不过是百年,就仿若是轮回了好几世。他们在大海中上下沉浮,无数次已经触碰到了,但都像是飞花雪沫倏然的消失。

    即便是短暂的幸福,也能称之为幸福。

    不过这种漫长的纠葛还是即将要断掉了。

    君鲤盘膝坐了下来,风雪往他的身体里灌着,他觉得彻骨寒冽,他现在应当是处于危险的边缘,但是他绝不能死掉。

    他必须得活下来,事情还没有结束。

    “小僧可以祝你一臂

    之力,但是你可否能帮助一下我的徒儿?”他俯下身对着君鲤道。

    “你若是将你最后的力量给了我,你会消失。”君鲤冷的嘴唇发颤。

    “小僧之所以一直徘徊在这里无法离去,也是因为心底这桩事情一直都没能放下,若是放下了,我的执念也就能消失了。”明慧俯下身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这点力量,是我感谢您的仅有的方式。”

    明慧的身体化作了点点的星光,一股暖意融入了君鲤的身体里,这呼啸凌厉的风雪渐渐的小了下来,君鲤闭着眼,他的执念流进了他的脑海里,让君鲤惊讶的是,这个景象所展示出来的是关于九婴的事情,一桩桩一幕幕都是九婴和明慧的过往,他看到了明慧的心脏是如何被吞噬,而九婴将自己的心脏给予了他。

    醒来的明慧化作了半人半魔,永生不死。

    在这阶段很长时间里,他都陷入了相当矛盾的痛苦中。

    他那虔诚的心已经无法继续自己的信仰,他自称是被神明抛弃的人,选择堕入封魔渊,被九婴单枪匹马救出来后,又在天地之间漫无目的的飘荡,直到被此天际来的神尊截住。

    自天际落下来那黑衣银盔的神尊,那道流光溢彩的长剑搭在明慧的脖颈上。

    “你并不是神器的主人。应当来讲,你现在不是人族。”尘嚣冷冷的说道,而后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心脏处“这颗心脏……的主人是谁?”

    明慧本能的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能让神尊亲自寻来,他固然对神器不是很了解,但这两个字的分量已经足以让他明白了什么。

    但他不能说谎,这是佛门的戒律。

    而为了护住九婴,他选择了缄默。

    即便是那个人的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的那颗维持自己生命的心脏抽出来时,他看到漫天的血花,想着这样就好了,他终于能尘归尘,土归土。

    终于虚无。

    只是他没有想到知晓事情后的九婴会与神族开战,虽然这个事情也是他在魂飞魄散后,他早早在封魔渊将自己的一缕神魂放在了那只小青灯里,他放心不下九婴,这是他唯一的执念。

    他的执念化作了那玉魂,经过凡事种种,从九婴的身上又来到了凰陌的手中,现在终于等来了一个能与他神魂衔接的人。

    “九婴是神器的契约主吗?”君鲤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是这样,那长魂鼎原来真的是九婴的宿主。

    “并不是这样的。”明慧沉吟了一下道“我听到他们所说的那一件神器是万象之书。”

    “森罗万象之书?!”君鲤一怔“你确定是森罗万象之

    书?!”

    森罗万象之书一直都在鬼族里,是神界当初放置在鬼族以镇压息毒的,他对这件事情再也清楚不过了,那鬼族的息毒大部分涌入他的身体里,是直接导致他身体垮掉的主要原因。

    要说来,万象之书一直都在沉睡着,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唤醒的神器。

    那并不是没有宿主唤醒,而是这么多年来,神族在外界一直寻找万象之书的主人,在没有缔结契约之前,就将那些人全部杀死的缘故!

    而那心脏是不死不灭的,但只要回不到九婴的身上,那么万象之书就不可能寻到宿主,这一个宿主不死,它也无法再去寻找另一位宿主。

    原来兜兜转转这么久,神界居然是掌握着万象之书命门!

    君鲤想通了这件事情,也知道了为何神族会将明慧赶尽杀绝,但神界的人之前应当不知道这颗心脏是九婴的。

    “我已经让我的徒弟去寻那颗心脏了,但是我总是不能放下心来,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我想让你转告给他,我在一个人身上感觉过到心脏的气息。”

    “你感觉到了?在什么时候?”君鲤问道。

    “我在那位小猫妖身上时,曾经感觉到过气息,所以便多注意了几眼。那个人的长相很华丽,背后背着一把白色的竹伞……”

    “牧若?!”君鲤还没听完他的描述就已经脱口而出。

    “原来此人名为牧若吗?”明慧道“我能感觉到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若是我徒弟与之交锋,还望您能从旁协助,帮助他将心脏取回。”

    君鲤神色凝重“恐怕我不能这么做。反而我得百般的阻止才行。”

    “这又是为何?”

    “森罗万象之书早已经被玷污。现在的神器,不是宿主可以驾驭,若是缔结了契约,唯恐会对宿主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我必须抓紧时间。”

    九婴果然也凭借着感觉找到了牧若,他们之间爆发的对战很快让他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波动,幸好在那个即将穿透牧若心脏的瞬间,他及时的赶到了。

    九婴静静的听着他将事情说完,在原地站了片刻。

    “我对那个神器没有半点兴趣,它要如何也与我无关,但是我的心脏是我的东西,我迟早都要抢回来。”

    君鲤站在原地想着这之间的联系,若当初是神界将心脏抢走,又是如何去了牧若那里呢?

    他一时间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但唯独有一种是能将一切都解释清楚的,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那么,再会了。”

    他执意还是要去追逃走的牧若,但是却被君鲤伸出剑来挡住了去路。

    “你这是什

    么意思?”九婴看着那泛着流光的长剑,他的表情岿然不动。

    “我答应了你的师父,所以我不能食言,在万象之书没有落到我们手中的时刻,我不会让你去抢走牧若的心脏。再者……”

    他的眼眉下带着凌然的光“你还不曾告诉我,既然你是万象之书的宿主,那么长魂鼎为何在你的手中。”

    “这件事情对你来讲很重要吗?”九婴转眸盯着他。

    “这可以解决我多年来的一件疑惑。”

    “……”

    九婴转头道“那么告诉你也无妨,这件神器,是妖王给我的。”

    君鲤的面上的血色又褪了几分。

    他像是早就有了猜想,但是一直都不愿去相信,但真相摆在自己的眼前时,逼着他不得不相信。

    “原来…还真的是这样。我还一直觉得这一定是误会。”他低声的自嘲的轻笑了一下。

    九婴不明白他的面上红白交错在想什么,要说起来这个神器的事情,还得从那个女子说起。

    那是他第二次遇到她。

    魔君即将要羽化,所以唯一的储君之位让其他的皇子争破了头,大殿下带领着诸多的部下,开始逼宫。

    魔族内部大乱,陷入了混乱之中,而他正是四处走访历练而归,见到魔族族人自相残杀,诸多殿下为了所战的阵营而随意调派兵力,在皇族人忙着内战时刻,而下方的族人却更是受苦,食不果腹,民不聊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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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对于这些事情并不在意,这是魔族权利分散的必然结果,他早已经与魔君斩断了父子恩情,所以对夺嫡争权并不在意,他只是回来守着曾经的父亲,他对他有知遇之恩,在他行将死去时,九婴回来了。

    但魔族暴乱的事情也传到了妖族,他在某一晚上见到了那个孩子,那个当初在他身边一直待着的婢女,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记得她的气息。

    她不再是那个时候怯怯的样子,朝着他走来时,眼底带着喜悦:“十三殿下?您可还记得我?”

    他蹙眉,在他自己放弃了争夺王位后,再也没有十三殿下此人,但是看到她小心翼翼的雀跃神情后,他抬眼:“我记得你。”

    这四个字说出来让她顿时眼神亮了起来:“九婴,您…我听说您回来了,我…”

    “但是我现在就要离开。”

    九婴望着脚下的火海道。

    “您就要走了?”那女子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我不会参与魔族内部的事情,所以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九婴准备要离开,却被那个女子抓住了手:“您等等!您不能就这样抛下魔族走掉!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

    “此话何意?”九婴转过头来。

    “妖族和魔族一直都处于敌对,自妖族回去之后,与魔族的摩擦日益增多,若是他们任何一个殿下上位,肯定会第一个向妖族袭击,而您不一样,我们妖族和魔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忘记了吗?”

    她抓紧了他的衣衫:“我此番前来就是想要游说您参与夺嫡,想让您了结妖魔两族的恩怨。当然,我们妖族也会从旁协助,只要您愿意。”

    “我没有非要当魔君的理由。”九婴冷淡道:“魔族和妖族不合,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可是……”

    他不顾那女子绝望的眼神就抽身离开。

    九婴来到了人界,脚刚落在地上,但身后那个女子却紧追不舍的跟了上来,她在自己不远处保持着一段距离走着,他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修行事情上,一路上风餐露宿,磨难重重。

    但她还是锲而不舍。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两个人甚至都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时,他某一日醒来时,却没有再见到她。

    大概终于放弃了罢。

    九婴这般想着,然后起身舞剑,但经过附近一个树林后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他们扛着一只火红的狐狸,欢喜雀跃的说着:“这个妖怪的皮毛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绝品!这一次可以买一个好价钱了!”

    他看到那狐狸还有着轻微的呼吸,它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发出来了细碎的呻吟。

    九婴看着他们一行人就这样远去,站在那一处捏紧了手中的剑。

    那刀光剑影让几个人血肉飞溅,落下来的小狐狸半耷拉着耳朵。她的浑身滚烫,应当是中了符水,将她的法力都给封印了,人族总是相当的狡猾。

    他将狐狸提了起来抖了抖,等到她将那符水都吐了出来,一瘸一拐的蜷缩在一处哼哼唧唧,她现在失去了妖力,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将其置于死地,九婴思前想后还是决心将她带在身上。

    小狐狸恹恹的趴在他的怀中,她的后脚受了伤,他给她绑了布算是止血。

    一夜过去,小狐狸总算是好了许多。

    她讪讪的化成了人形,抿着唇不敢看他。

    “你恢复好了?也该回去了吧?”九婴伸着懒腰,抬眼看到她红成一团的脸颊:“你莫不是还在发烧?”

    “不,这,我没事了!”她窘迫的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是咬着唇:“我……您……”

    “你的那一件事情莫要再说了。”九婴坚持道。

    “可是……”

    “理由我已经说过了,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打算要去当什么魔君,我现在有我自己要紧的事情去做。”

    那个小狐狸居然还没有放弃,她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着,那脚踝处的伤还没有好,走起路来应当是钻心的痛,她的这一股执着让他无可奈何。

    他慢慢的走着,在树林里打转了好几日,最后玲珑音忍不住望着他道:“您是不是要去您师父的坟墓处?您应当往西边走,这是东方。”

    他顿住了脚:“你如何知道?”

    “您曾经带我来过一次,您忘记了吗?”玲珑音咬着唇,她的脚踝已经因为几日的连续不断的行走早就肿了起来,一碰到就是钻心的痛。这样再走下去,恐怕是废了脚都走不到。

    他们来到了那一处墓碑。

    但是那坟墓那处居然被踏平了,不知是什么庞然大物自这上方游走而过,那墓碑折断成了两截埋在泥土里。

    九婴瞪大了眼睛。

    猛然间听到了旁边发出来了巨大的轰鸣,那湖水翻涌,精光凌冽,自里面冒出一只巨蟒来,两只绿色的目光盯着他们:“是何人在这里搅扰大爷我休息?”

    它的一双眼睛落在他身上:“原来是一个小魔,你来晚了,这个地方是本大爷先占好的,你乘早给我赶紧滚!”

    “哦,地盘?”九婴蹙眉:“你不在魔族待着,来人界做什么?”

    “哈哈哈哈!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家伙?居然不知道我们大殿下即将要赢了夺嫡之争吗?他老人家最喜欢就是人界了,等到他当上魔君,人界当然如探囊取物,我们这些人先下来给魔君探探路!”

    九婴的脸上遍布阴霾。

    这只巨蟒显然是修行了近万年,处理起来略有些棘手,而在它的口中得知了许多的魔族都已经来到了人族,他们在这里大肆的屠杀,来增进自己的修为。

    “您看到了吧?这就是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您若是再这么放任下去,迟早会酿成不可挽回的灾难的!”

    玲珑音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那只巨蟒的脑袋被利剑斩断落在地上抽搐着,他将那血拭过,眼底泛起了红光:“胆敢侵犯我师父的清静,我要让他们都陪葬!”

    玲珑音一下子被他那浑身散发出来的逼人的气场给镇住了。

    他将那墓碑挖出来,在这下面露出来了一个玉石棺木,透过那透明的玉,里面的人像是静静的睡着了般,身体没有呈现出半点腐朽的样子,她知道这是昆山玉棺的作用。

    即便是死了,他也不愿让师父被虫蚁咬噬。

    九婴抚摸着那棺木,面上透出一股凄然:“对不起,师父,是徒儿的错,让这些人打扰了您。”

    他将棺木重新换了个方位,再一次将墓重新修好,玲珑音从一旁重新给他递过去了一方石碑,九婴愣了一下,接了过来低声道:“多谢。”

    “明 慧之墓。”

    将墓碑树立好了之后,他的手中冒出来了熊熊火焰,这股愤怒让他知道魔族的事情不解决,日后还是无穷的麻烦,他转身对着玲珑音道:“我没有那么伟大,我现在去,不是为了族人,为了魔界,为了和平等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为了我自己。”

    “我明白。”她站在原地,露出来了笑容:“祝您凯旋而归。”

    他这一战在魔族彻底出了名,甚至有人说他的力量已经能与魔尊殷爵媲美,因此也冠以魔尊的名号,他用一柄剑开出的历史,让魔族的人千年之后谈起来还心有余悸。

    这是他与玲珑音的建交,魔族和妖族之间的摩擦减少了许多。

    尽管当时的她还不是妖王,只是妖王身边的左右护法。但是促进妖族和魔族的和平,所以她也经常来魔族,那传闻之中的妖王猫又反倒是一次面都没有露过。

    “千雪她,最近实在是太忙,还望您务要生气。”道歉的也总是玲珑音。

    “我没意见,反正你来也是一样。”

    九婴提笔将双方的合约点上朱砂,玲珑音在一旁安静的望着他,而后露出来了笑容。

    “你笑什么?”他不解。

    “不……我只是很开心,当上魔君的人是您。”

    他对此不置可否。

    边界互通之后,魔族和妖族的人开始熟络了起来,双方也各有交易来往,因为和平契约,加上魔族人在那一场夺嫡战争之中耗费了太大的精力,所以维持了很久的和平共处。

    直到,神魔大战的来临。

    这一场战争不是他亲手发动的,虽然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时机来的,却是一场魔族的内乱。

    起因是魔族的族人,他的几位心腹,突然间自胸口冒出像是枝条藤蔓的东西,撕心裂肺的叫喊着,那树枝蔓延的极快,迅速的将四周的人都缠绕捆绑住,他用火将这不知名的树枝燃烧断,而那些闪避不及的人都中了招。

    他看到人化作了白骨,朝着他的脖颈俯冲而来。

    它们的战斗力都不强,但对付这些妖物却让人吃足了苦头。

    因为它们根本不死。

    这都是死灵。

    他追根溯源,去寻找这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些傀儡,而后发现了那个摆了万灵阵法的人。

    他与那人大战一场,那个人的阵法极其犀利,反应迅猛,但还是没有躲过他的攻击,在近战时他占了半分的先机,用炎火拳将那个人击穿。

    他带着的面具一点点碎裂,露出里面狰狞可怖的面容。

    那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他再给与最后一击,他必定死无全尸,但自天际落下来了万丈光芒,那自天界的神尊尘嚣出现断了他的那一剑,后方的人乘着他与自己胶着的时刻,带着那个人支离破碎的身体回到了九重天。

    回到魔族后,那死灵不知为何都消失了。

    但这一场对决成了导火索。



    他并不是一个被神族给摆了一道却还仁慈原谅他们的人,早在多年前,九婴就是为了给他师父报仇才走到了这一步。

    如今一切都已经万事俱备,所以他在对着魔族人开完最后的一场会议后,挥手就向神界宣战,开启了第二次神魔大战。

    初期的时刻,魔族基本上和神族都是胶着状态,神族一直以来的力量实力雄厚,否则也不会掌握六界的主导权这么多年。

    他明白如今魔族势单力薄的道理,所以在这个时刻,他去寻找了妖族的帮助。

    但是妖族却闭界封锁,无人理会他。

    他回到魔族想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冲破那重重的封锁线时,玲珑音寻到了他,她道:“我知道您在被什么事情困扰,所以我来,想要帮助您,但前提是您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从不会和任何人缔结这种契约。我的事情你无需担心,我自有主张。”

    “你不会拒绝我的,请您相信,此物一定能帮到您的忙。”

    她说完之后,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来了一个破旧的小鼎。

    “您看这是何物?”

    他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个小鼎的身上,这个破旧的鼎看起来是放了很久了,斑驳的铜壁剥落了许多,但是身上却散发着凌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这是神器?”九婴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神器,这独树一帜的强大的浩荡灵力,只要稍许的靠近就能感觉的到。

    “正是。”玲珑音道:“此物正是您需要的,我将此物带给您,想祝您一臂之力!”

    “你真的以为我会需要这种东西吗?”九婴冷冷的抬起眼。

    “殿下您自然不需要,但是魔族确实需要,不是吗?”

    她抬起眼来:“您放心,我是真心的想要帮助您,当然,我也有着一个条件。”

    “我不与人谈任何条件。”九婴不等她说完之后就要离开,但胳膊却被玲珑音抓住了,他回过头看到她满目怆然,他才注意到她浑身是血。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浓厚的血腥味道,妖族难不成出现了什么灾祸?

    “如今妖族内部大乱……妖王下落不明,您若是凭借此物战胜了天族,就能掌管六界之大权,以我现在的力量,不足以接任妖王一职,若您称霸六界,能否助我统领妖族?”

    “你为何不自己承继神器呢?拥有神器的你,还会担心没有人会站在你这一方吗?”九婴问道。

    “……我不能。我……做不到。”玲珑音垂下了头:“我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大,越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就能越激发出神器的力量,而我注定没有办法做到。”

    “你还隐藏了什么事情吧?”九婴眉头一皱。

    她浑身一颤,而后轻声道:“还是瞒不过您…除却了让您能获得胜利外,我还是有着另一方的请求……我想让您用此力量,帮助我的弟弟。”

    “你的弟弟?”

    “正是,他当年我还在服侍殿下您的时候,因为八殿下的缘故,沾染了不可戒的龙果之毒,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四处寻找办法来延缓我弟弟的痛苦,但真正能将他身体里毒素消除的,只有神器……而您,正可以激发出神器的力量。”

    九婴沉默了片刻,接过来那神器。

    “我会帮你,当年的事情我也又责任。但是……”他看着她那亮起来的眼神又满是期待的望了过来后,道:“此神器暂时借用给我,待我将我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会将神器还给你。”

    她淡淡的笑了出来:“果然殿下您还是没有变。”

    他拥有了神器的加持之后,尽管因为神器的宿主还存活在世界上,他所能操控的力量只是其中的三分,但他还是如虎添翼,所向披靡,直冲九天重霄。

    那神界一时猝不及防,被他冲散了防备,魔族一度占了上风,直到他的一生之敌出现。

    神族中忽然出现的一位枢夜神尊,名为君鲤。

    他那出神入化的剑法是唯一能化解他那无人可挡的凌厉红炎的人,所以这个人在他这里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他竭尽全力逼着自己使出来了五成的神器力量,到了这个时刻,君鲤想要应对自己也是困难的,但他那自红莲之中焚身而来,曙光陡然穿破的黑夜,无畏无惧的举起长剑贯穿天际,他那挥动的剑上布满了黑炎,一挥而日月黯淡,四野阒然。

    那是神器,雪音剑。

    他们之间持续了三日的大战。

    最终大战是以他失败而告终。

    他在被击落云端后,在黑山之中重伤了多日,他只能僵在那一处没办法挪动身体。

    玲珑音寻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湿透在河水中浸泡了好几日,她还以为自己死了,呼天抢地的将他拖上岸,给他不断的输入灵气。

    他睁开眼时道:“我失败了,对不起。”

    玲珑音拼命的摇头:“不,你只要活着,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她颤抖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道:“我带你回去。”

    尽管他的复仇计划失败了,但是神族也因此元气大伤,无法再对魔族不利,他便带领魔族养精蓄锐,严禁管束肆无忌惮的魔族人,玲珑音也给了他不少的建议,在他大刀阔斧的改革之下,魔族往日里对外嚣张跋扈的形象改观了不少。

    他依照约定给她的弟弟化髓之后,那件神器还是在他的身上一直放着,直到不久之前,他按照约定将此物还给了玲珑音。

    这件神器,让君鲤一直相当的在意。

    但是他知道了此物是妖王给与他的时刻,这神情就陷入了低沉之中。但是片刻他就让自己恢复了正常。

    “我要去将万象之书拿回来。”九婴道。

    君鲤摇了摇头:“当年神族将其放在鬼族来承载息毒,而为了避免神器找到寄宿主而将宿主全部杀死,想必目的之一就是要将神器玷污,如今他们将神器拿走,想必是已经有了下一步的目标,而我既然承了你师父的恩情,我就要依照答应他的事情,助你一臂之力。”

    “我的事情无需你来插手。”九婴强硬的拒绝道,转身就走。

    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有想到,九婴素来都是这般独来独往,对于一个强者来讲他的帮助是一种对他的讽刺,他深谙其道,所以也不加阻止。

    他迈着脚步往人界蜀山而去。

    在这个时候,他所需要的就是尽快找到其他的神器,保证它们不被玷污,若是所有神器都被神族拿到手,那么将会面临什么是无法想象的。

    云雾叆叇,如坠重山。

    他踏上蜀山的时刻,却感觉到了蜀山比起往日记忆当中少了许多的灵气,那在走过千百年郁郁葱葱的大片树林也萎靡不振的样子。

    那曾纤尘不染的台阶上累积着枯黄的叶子,他带着疑惑走上去,看到紧闭的门扉,他敲了好几下,才从里面传来了有气无力的声音:“是何人在叩门?现在蜀山对外封禁,不接来客,客人请回吧。”

    说着脚步声欲走,他紧忙道:“我是来寻你们掌门的。”

    那走的人停住了脚步,半晌回到:“我们掌门大人出去云游四方了,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客人还是请吧。”

    脚步远去。

    他站在门口蹙眉,而后一跃而上云端,看到了蜀山山林大殿处都是些枯草败叶,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大扫过了,硕大的大殿之中居然也见不到人,他落在蜀山掌门的清风观前,见到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道长在里面打坐修行。

    “客人既然远道而来,不妨请来一杯茶润喉。”

    他睁开了眼睛,将一旁还在炭火上炙烤的瓷壶取了下来,水的沸声刚起,他取下来一只小杯,倒上了一杯香茗。

    茶杯袅袅的升腾起朦胧的烟雾来,清冽的茶香充斥了整个小堂。

    君鲤依言走了进去。

    他执起一杯茶,小巧精致的茶杯釉白如玉,类雪似银,上面淡淡的呈现出青色的花纹,随着温度而加深,色泽苍翠欲滴,明澈温润。修长白皙的手指间衬着蓝底白花的式样,有一种明素雅静之感。

    他闭着眼睛饮茶,唇齿间旖旎而旋的皓白和微微起伏的喉结,让人难以移开双目,他的表情依旧是那般素静,似乎是在细细品着其中的深藏的韵味。

    “香气鲜亮,滋味醇厚。”半晌,他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汤色清亮,叶底嫩黄。实属佳品。”

    难得听到君鲤如此之高的褒奖,那位道长依然端坐着那里,眼底也多了一份赞许和笑意。

    窗外有花瓣随风而飘落进内堂,悠然落在他的杯中,他此刻并没有往日那般的严谨而庄重,反而有些慵懒和惬意的坐在蒲苇榻上,一手执杯,颇有兴味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见您面像宜疏爽不宜凝滞,一望有乘风翔舞之势,想必您并非凡人,不知您大驾光临蜀山,所谓何事呢?”

    君鲤沉吟片刻道:“我是来寻一个人的。”

    “您来寻的那个人,他将蜀山掌门之位辞让后,便离开了。”

    “蜀山发生了何事吗?”君鲤微微蹙眉。

    那道长露出来了惋惜的神情:“我们的掌门大人身份有些特殊,当年明鹤师兄走了之后,他的身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在不久前,妖王曾经来过此地争夺蜀山乾坤镜,清越他…不得不展露出来真身,依照蜀山戒律,他只能被驱逐出山,永不能回来。”

    君鲤的手指捏着那茶杯:“您所说的妖王,可是妖王猫又?”



    “自然是她。除了她之外,这么久也无人能冠以天地大妖的名号了。”那道士叹息“只可惜清越他拼尽全力也不是她的对手,乾坤眼被夺走,蜀山失去了神器的庇护,群龙无首,大部分弟子离开了蜀山,蜀山也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了。”

    他深深的喟叹道。

    君鲤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那他会去何处?”

    “天地无尽,倘若有缘,自会相见。”

    君鲤将杯中茶饮尽后放下,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行离去了。”

    他刚走至门口时,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还望您保重身体,心地清明。”

    君鲤顿了一下回头,见到那老道士已经消失不见了。

    君鲤走到外面想起来了羽城,那个地方是他们所遇见的那位能见到魇魔之气的皇子,清越尽管离开了蜀山,但他绝不会对人界的灾难坐视不管。

    羽城还是当初离开的那一副样子,但是人形色匆忙,不断的从城池里往远处运送着东西,他穿过汹涌的运输大队,走向皇城,见到那南木成奋笔疾书的样子,他在纸上写着什么,其他的人围在他身畔激烈的讨论着。

    南木成被一件事给难住了。

    他与清越在那妖王的告诫之下一直都在准备,为了调集大批的人手,他不惜以自己会回来帮助南木一族正兴为理由,请求父皇的帮助,在离得不远的地方,那座被称之为无墟之地,离羽城距离不远不近,他依照着妖王的嘱咐围着那一处整整挖了一个圈,但往下深挖时,确实是遇到了黑色的树枝。

    那树枝只要断面了,就会散发出来黑色的烟雾。

    这烟雾若是被人吸收了进去,久而久之就会莫名的情绪暴躁无法控制,在这个时候,清越道长的静心决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但是他一个人终归是势单力薄,还是有很多人中了招。

    那挖坑挖着挖着要将自己给掐死的事情也有发生,甚至在坑洞里打架,让人头痛不已。

    但是这个事情在之后也有了改善,不是因为北大额,而是蜀山的其他弟子赶来了。

    他们自称自己清越的弟子,十二位弟子个个都生龙活虎的要来帮助,清越的神色一直都有些微妙,不知在顾及着什么,他二话不说照单全收,这才让打架的事情有所缓和。

    这颗巨大的树的存在也被其他的人界的人知晓了,他们不懂这是何物,还有人不顾劝阻的闯进去,自然是有进无回,将所要的深驱挖好之后,暂时止住了那树根的蔓延。

    但是要往坑里灌入水银,这还真是难到了他们。

    一方面要去储备大量的水银,还有一方面要考虑如何将水银引过去

    。

    他们的地势是处于下方,而那无墟之地是上游,光是这样就很难对付了,他们商讨了好几个夜晚,都没能寻到一个很好的办法去解决此事。

    “殿下,外面有人要见您。”

    他大手一挥不耐烦道“没看这是什么时候,什么人跑过来给小爷我添堵?轰走轰走!”

    “可是那位先生说了,有办法去解决您现在所想的问题。”

    南木成一怔“何人?我们这里的这么多大臣都没想出来,谁这么狂妄……”

    他说的话在半路给憋了回去。

    君鲤在那一方静静的站着,对着他道“看来您对于我的方法有所怀疑了?”

    “你!神……”他的话还没出口赶紧将自己给堵住了,连连的将他一把扯到了一旁的大殿“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人可是连师父都会尊称一声的神尊,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货真价实的神啊!

    “我只是来寻清越的,想来你应当知道他的去处。”

    “我当然知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南木成点头如啄米“我这就带您过去!”

    他往前跑了几步,又颠颠的冲了回来“但是神尊,您刚才说的办法,是什么啊?”

    ……

    他们一行人很快的就来到了那无墟之地,在往日这么贫瘠的地方是荒无一人的,但是现在却有着无数的苦力击中在此,他们挥汗如雨的挖着坑,往外运土,在不远处所垒起的土堆都可以建一座大殿了。

    他望着那坑“这里就是那个女子让你们挖坑制止树枝蔓延的地方?”

    他这一路上仔仔细细的听了南木成将前因后果都给交代了,他有点惊讶,在他认知里若是千雪也来寻神器的话,她直接在蜀山得手了后,却还来关注了人界的事情,她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端倪?

    这个地方,真的散发着一股浓重凌厉的阴气。

    “师父!师父!!”

    南木成在那一处挥舞着手臂,君鲤往那一处望去,看到了清越自地下走了出来,他浑身是土,颇是狼狈,见到君鲤时神情先是一怔,而后激动了起来“您终于来了!我们等了您很久啊!您这是去哪了?您……”

    “抱歉,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君鲤道“此地就是这个小友所说的魇魔汇聚之地吗?”

    “正是此处。”

    清越走近,看着他喃喃自语“您的头发这是……”

    君鲤看了一下自己一头胜雪的白发,苦涩的笑了一下“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有事情?”清越敏锐的第六感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低沉问道“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是受了法术的反噬,这就是付出的代价罢了。”他静静的将头发拂到身后去,避开清越的审查的目光“要说起来,你见过她了吧?”

    清越“……”

    他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我当然是见到了。”

    “听说你身份暴露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清越轻声道“毕竟我始终都是个半人半鬼,我不能否定我的另一重身份的存在,所以我离开蜀山,这对我也好。但是……师妹她,为何会变成妖王猫又?”

    “她原本就是妖王。”

    君鲤的神色沉重“作为凰陌的她,只是她给我们开的一个小玩笑。”

    “这怎么可能?!”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君鲤轻声道“或许她还会在暗地里笑着我的愚蠢,但即便是如此……”

    他将手握紧“我还是无法恨她。”

    君鲤的声音里带着暗哑的苦涩,清越一时间自己都没办法接受,但想必这位神尊所承受的痛苦远比他要刻骨铭心,他只是觉得作为千雪的妖王与他陌生,但和千雪之间有着万年纠葛的神尊,想必要承受的煎熬更是难以忍受吧。

    “这个法子是她想出来吗?”

    他指着那沟渠“这确实只是一个权益之法,如今要将这颗魇魔树连根拔起,还得需要强大的纯正力量才行。”

    “连您都没有办法吗?”清越有些惊讶。

    “我没有这么强大的净化之力。”君鲤道“我身上流着的另一半可是魔族的血,若是贸然的祛除,恐怕会将那魇魔的力量再强大几分。”

    清越怔住了。

    他所愣住的不是其他原因,而是他第一次知道君鲤居然也是混血,而且还是更加不可思议的神魔混血!

    而且他还是以这种轻描淡写的方式说了出来。

    作为混血他觉得自己活的已经很好了,但是因为鬼族的血脉觉醒而看到了徒弟们惊恐的眼神时,他亦是会觉得难过,何况是戒律森严的九重天,神尊他应当一直都过的很不好吧。

    “用这个盘旋的方式,就可以将水银自低处引向高处。”君鲤在勘察完地形之后给南木成演示了一番,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很高兴的带着那些功力去了。

    指示完了这些事情后,他在回头望着清越道“我来寻你,是想让你与我一起去寻神器,你可愿意?”

    “神器?这是为何?”

    君鲤望着天际“最近可能要变天了。”

    他的隐喻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妖王猫又也是将神器乾坤眼抢走了,这难道是妖族与神族要开战了吗?

    “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想要知道要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就必须抢在他们之前将神器带走。”

    “可是您不是也说了,神界也在寻找神器吗?您这样做,合适吗?”

    他扯出低低的笑“他们当初将我父亲镇如无极深渊里,将我母亲流放在人界,将诛仙锥刺入我心脏时,可没有人问过我这些事情合不合适。”

    “……”清越默了。

    “人族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他们去办吧。”君鲤施法撑开结界“我的结界可以让魇魔没有办法逃出来,但只能维持一时,我们需得找到牧若,不过他也在搜集神器,想必过不久就能遇见。”

    “那我们现在要去何处找神器呢?“

    清越问道。

    君鲤思索了半晌“乾坤眼被千雪带走,而万象之书落入了牧若的手中,长魂鼎现在应当也在妖界,只剩下承天锥和九黎炉,以及我身上最后的一件雪音。”

    他抚摸着心脏“现在我身上的这件神器,迟早会让他们找上来的,我们无需着急,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

    清越点了点头“那我们是要回到翼界吗?”

    君鲤望着倏然而逝的晚霞“是该回去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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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雪将祁年一直地狱式指导着让他对妖族事务能上手了,祁年尽管是玩世不恭,好歹也是玲珑音的弟弟,脑袋瓜上也是有几分聪明劲,加上玲珑音身边的三员大将也回到了妖界,辅助祁年管理妖界。

    只是她对那位名为兰戈的人终是放不下心。

    她向十四峔打听过此人,他们讲这三人都是玲珑音不知从那里带回来的,但是多年来忠心耿耿,抵御外敌。尽管他们都这么说,她还是觉得这三个人让人感觉不舒服。

    所以她走的时候特意对着妹妹留了个心眼,若是妖族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给她发消息,她就会天涯海角的赶回来。

    苍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她走了之后,先在人界打了个转,去看了一眼当初见到的魇魔树处,看到那些人还在吭哧吭哧的挖坑,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人族还真是眼望星空脚踏实地,没有法力帮助真的让人看着就捉急。

    但是她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但想不起来的气息弥漫在半空。

    她试探着朝着那屏障伸出手,陡然间感觉到了一股强劲而有力的气息,与她的妖力相撞时居然她没能压制过去。

    这股磅礴纯泽的力量,已经让她很久没有遇见过了。

    但是在记忆当中,似是也有这么一个人,让她难得的觉得棋逢对手。

    但这个人……只是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一个囫囵模糊的轮廓,一旦想要深入的细想就像是从自己的鼻尖掠过去的一缕烟,转眼就消失了个干净。

    她放弃了继续的追寻,将视线转向了一旁。

    她打算去找牧若的,但是自她离开了妖族回去之后,牧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当时说了自己要去寻神器时,他那微妙的神情,让她再次想起了他们站在对立面的那个时刻。

    “即便是这么久了,我们还是无法做到相互理解啊。”

    千雪神色凝重的望着九重天,她犹然想起来了自己的未婚夫梓衍,不知这么多年之后,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自己放在他那一处的东西,也该是要回来的时刻了。

    ……

    千雪想要找到梓衍,倒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要回到那龙腹山那处那处他当初给的龙鳞,就能召唤其出现,法子是直接了当了些,但是也被严令禁止不能在他洗澡的时刻召唤。

    但是一踏入龙腹山时,她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当初那个将他们差一点给压碎的山脉已经被夷为了平地。

    而这污浊的息毒汇聚在此,这里也被一股强力结界所笼罩着,这结界的手法不用想也知道是牧若,但此地已经成为了死地。

    她触摸着这死去的土地,心底很是可惜。

    她将那一枚鳞片拿了出来,放置在地上,将那半空之中的戾气自中分开,露出来了一方领域之地。这徐蒙蒙的地方满是无数虚影,散发出的蓝色萤光,在半空之中勾勒出来了一只小小龙的身影。

    那只小龙蜷缩着像是在睡觉。

    千雪露出来了笑容。她将那只龙角拽住,往上一提“小长虫,还睡懒觉呢?”

    那只龙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转而懒洋洋的睁开黄澄澄的眼睛。

    它的目光触到眼前人时愣住了“凰陌小丫头?你是怎么打开我的域的?”

    “凰陌?”这个名字骤然耳熟的紧,但她是个早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千雪冷笑道“梓衍,看来你真是老了,老眼昏花到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梓衍那眯着的眼睛陡然间瞪大。

    他那长大的嘴和要瞪出来的大眼,面上逐渐狰狞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呆若木鸡。

    千雪很满意他的表情,这才是许久未见的冤家应当有的神情。

    “我回来了。”

    她轻声笑道。

    千年之前的妖王沐阳千雪回来了!

    光是这件事情就能让四海八荒沸沸扬扬了起来,当初那个闹得六界不能安稳的女人,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之下沉寂了这么多年,而后又忽然横空出世,江山代有才人出,年轻的一辈自然听到之后不屑一顾,但老一辈尤其是被折磨过的自然还留有多年前的阴影。

    千雪对于自己回归的方式很不满意。

    因为不够狂炸炫酷。

    她可不是一个喜欢这么低调的人,在将妖族的事情给安排妥当之后,她就要去开辟自己的道路,那当初一起和她打天下的战友们,经历生死的盟友们,她都要将他们统统挖出来。

    梓衍是她挖的第一个人。

    “最近的神族有点不大对劲,所以我打算重塑不知天,你知道不知天吧?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就是一个小组织……”

    她巴拉巴拉的说着,梓衍还一度没有反应过来,在那里使劲念叨“你真的不是凰陌?世间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人呢?而且还一直跟在那个人身边。”

    “你啊,怎么还是一副总是喜欢走神的模样?”千雪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听我说话?”

    “对不住,我现在脑子有点混乱……”他忽然大喊了一声“哎呀!!!”

    “一惊一乍的又怎了?!!”千雪气的脑壳痛。

    “我把你给我的东西,给那个小丫头了!!”

    千雪“……”

    千雪用怜悯的眼神望着

    他“看来你不止是老眼昏花,而且脑子也情况堪忧啊。”

    “我去找那个丫头,她肯定是和枢夜神尊在一处!你放心,你的东西我肯定给你拿回来!”

    千雪将他拖住“算了,那样东西暂时也不着急取回来,你先将现在六界的情况好好的告知于我。”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梓衍道“没有你在之后,六界异乎寻常的安稳,连妖魔都不做乱了……”

    千雪白了他一眼。

    “但是世间却天翻地覆,机缘巧合之下我一直都跟随着魔君九婴,倒是知道几处神器的下落,鬼族的森罗万象之书,翼族的九黎炉,乾坤眼……”

    “已经在我这里了。”千雪截住了话。

    “长魂鼎……”

    “也在我这里。”

    “……”

    梓衍默了“那么就只剩下了雪音剑和承天锥了。但是这两个都是极不好拿到手的。”

    “哦?怎么讲?”千雪饶有兴趣。

    “承天锥在神界,你想与神界作对还是嫩了些,而雪音剑……则是在枢夜星君身上。”

    “这个人你方才似是提到过,他身边跟着的小姑娘与我长得有几分相像?”千雪眨了眨眼“这位星君难不成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你可知魔尊九婴?”

    千雪别了一下脑袋“自然知道,他向神族发起的挑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虽然没有深入的了解过。”

    “他与魔尊的实力不相上下,加上身上有雪音剑,想要从他的手里拿到神器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来是神器宿主啊。”千雪羡慕道“真好,要是有个神器认我当主人就更好了。”

    梓衍反白了她大白日青天做梦的样子。

    “总之在你没有准备好之前,这两样神器暂时动不得。”梓衍分析道“鬼族的森罗万象之书刚刚被牧若夺走了,如今只有翼族的神器还算好下手些。”

    “牧若抢走了万象之书?”千雪怔然了一下,果然他这段时间消失了,也是为了在她之前将神器取走。

    她面色肃然的抓住了他的手“走!赶时间赶时间!马上就走!”

    ……

    穿过了光怪陆离的长长甬道,云雾缭绕之处拨开便是那冷冷清清的山,远处能看到白色的长翅划过的弧线。翼界的身份尊贵者天生背后生着双翼,但是他们视自己的双翼高过生命,君鲤当初来此地拜师学艺时,也是承了他们的一番情谊。

    之前因为神器来到过此地,但是所遭到的却是在妄生川的诅咒,正是因为这样,他毅然决然的将关于自己的事情从凰陌的记忆当中抽走,他们无法再走到

    一处……无法以任何的借口拥抱在一处。

    一个人的痛苦好过两个人的煎熬。

    倘若如此,还不如现在就让一切苗头剪灭在往昔岁月里,所有的思念和痛苦由他一个人背负而后腐烂。

    再次踏上翼界,他的心情复杂的无以复加,但是这里依旧是静怡的,牧若他们还未来到此地。

    但这种状况更是让人焦急。

    他往高耸入云的天际望去,那里悬浮着大大小小无数的石块组建的路,这乍然一看并无特殊之处,但君鲤知道这是翼君的巨人阵法,只要有陌生人进入,就会自动拼凑手持长锏的石兽。

    而在最高处那在阳光之下光彩四溢的大殿,正是翼君所在的楚風殿。

    清越御剑与君鲤升腾而起时,天际冲下来许多长翼的人,他们将他们团团围住,厉声道“是何人擅闯我族领地?!”

    君鲤拿出来了一只长长的金色羽毛,让那四周的人顿时目瞪口呆“这!这!”

    “我是寻你们翼君的,还望您能代为通禀,将此物交给君上。”

    君鲤拱手,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恭恭敬敬的作揖“那就请两位先生先随我们来罢。”

    那几个人挥舞着翅膀,自前面张开一条坦途。

    大殿之上有着许多的雪鹤,见到他们的时候发出来了警觉地叫声,有一个人在远处负手而立,他穿着一身青衣,听到雪鹤在不安的煽动着翅膀时,微微一怔“原来是有客自远道而来。”

    他转过了身,噙着淡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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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鲤看到他的时候恍惚了一下,他那细长的眉眼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孩童稚嫩的青涩,而在印堂处,有一道细小的缝隙,从他的头顶延续到了唇尖。

    “风灵?”

    风灵听到了这熟悉的两个字眼眉一闪:“看来二哥还是记得我的。”

    “你这……天印线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只是一件小事留下的痕迹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风灵走近他们道:“只是不知二哥今日怎么会回来?”

    “我们前来,是寻翼君的。”

    风灵眨了眨眼睛,面色平静道:“你们怕是来晚了,因为师父他老人家早已经羽化了.”

    君鲤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就要追溯到二哥您离开不久之后了,即便是你们斗过了巫哲此人,但是师父不甘心就让摄魂阵就这样让元白师兄魂飞魄散,所以他做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君鲤的心提了起来。

    “他想要借助九黎炉的力量。”

    君鲤紧攥着手。

    “可惜师父没能逆天改命成功。”风灵露出来了奇怪的笑容:“但要是成功了,我想也救不了元白师兄,毕竟是摄魂阵这种根本无解的阵法。”

    君鲤静默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风灵摇了摇头,往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师兄请随我过来罢,我们回凌霄殿再细说。”

    那殿宇高叠,森宇的大殿,走进去之后冷冷清清的,翼王之前最喜爱的是热闹与花花草草,所以经常会在大殿内举办赏花大会,春日的桃红夏日的荷白,秋日的海棠冬日的梅香,他总是会变着法的去弄这些新鲜的事物来,聚集四海八荒的好友,那阵仗不比神界的千花典差上几分。

    他看着灰蒙蒙的大殿。

    “你看起来似是变了许多。”

    此话说出口让风灵愣了一下:“这么多年了,谁会没一点变化呢?师兄您不也是如此?”

    君鲤不言,而身后的清越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气氛凝固,便上前作揖:“唐突打扰还望君上勿怪,我们此番来贵地,确是有些要紧的事情想与殿下相商。”

    风灵将眼眸转到他身上:“这位客人应当是人族?能与神尊一同到此,其实我也能猜想到你们的目的。是为了神器对吗?”

    清越一愣:“君上果真聪慧。”

    风灵转身坐了下来,将扇子打开摇晃着道:“这倒与我本身并无多大关系,只是最近不止是师兄你们来寻我,这么多年来光是到翼族来找神器的是走了一茬接着一茬,我从来也不会阻拦他们,甚至还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客人你可知这是为何?”

    清越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

    他们都找不到。”

    风灵露出来了笑容,看着君鲤道:“九黎炉失踪了。就在师尊羽化的那一刻,九黎炉也神秘的消失了。”

    君鲤眼眉一沉。

    “最近我们的翼族算是相当的热闹,我曾经发动了翼族所有的人一齐寻找神器的踪迹,所能知道的也就是它不会离开翼界而已,但是这么多年来,神器却下落不明……”

    他将扇子啪的收了起来:“师兄,你说此事奇不奇哉?”

    君鲤似是在思考什么:“神器失踪的时候有什么异状吗?”

    “自然是有的,它直接化作了一道光芒消失在了空中,它的速度之快,甚至我们最强壮和迅猛的翼族将士都没能追上去。”

    “我们所能知道的就是它守护翼界的守护之力不曾消失,但多年来音讯全无,我们千方百计,都没能寻到它的半点踪迹,所以我们对外面所涌来的盗贼也容忍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肆意走动,想着以这种宽容的方式忍让,说不定神器只是去寻自己的宿主了,但……也没有人告知我们他是神器宿主。”

    风灵将来龙去脉说完之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师尊羽化,元白师兄亦是投身而去,而二师兄你也云游四方……我不得以只能遵照师父的嘱咐承担起翼界重任,所幸翼界不曾发生什么骚乱,才得以让我坚守到现在。”

    “幸苦你了。”君鲤开口道。

    “我所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为了不辜负师父对我的期望罢了。但我确实做的远远不够,这翼君之位,想来会寻一个继承人培育,到我羽化之后,还能有人替我们星火相传。”

    风灵带着他们往后山的偏殿走去,走到一处名为“苏园”的地方,往里望去曲径通幽,百花连绵。他对着师兄道:“您可还记得此处?”

    “自然是记得,这里是我们当年生活过得地方。”

    “现在这个地方自您走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住,而当师父死了之后,这里也废弃了下来,但是变作了另一个用途,就是用来招待那些远方到来的各类门客。”

    风灵走进去时见到有几位客人在院子里喝茶,他们见到风灵时都会有些惶恐的站起来作揖,这房间挨着的,倒还能听到各类人的欢声笑语,让难得以素雅宁静为称的苏园变得热火朝天了起来。

    他亲自将他们两个人带到了一处名为“江渚”的清雅竹舍,道:“师兄你的房间我一直都留着,时常打扫,没有让其他人进去过,而那间书房倒是能让这位人族客人住进去,你们既然抱着和那些人一般的想法,所以就一视同仁,你们随时可以出发,但务要在翼族寻衅滋事,这是所有人必须要遵守的规矩。”

    他将两枚玉佩递给清越:“你们出门将其佩戴在身上,翼族的人同样

    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但他们会不会协助你们就另说了,不过有这个令牌的人才会是我的客人,拿到神器我们也不会阻拦,所以一定要佩戴好了。”

    “若是弄丢了会怎么样?”清越接过来的时候忽然问道。

    风灵露出来了笑:“您若是想知道不妨一试。”

    这一笑有点毛骨悚然,将清越的想法都给压制了回去:“我就是随便一提!”

    “好了,师兄,客人,现在为时已晚,你们也该歇一歇了。”

    风灵对着君鲤作揖:“师兄,师弟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们有话改日再叙。”

    君鲤点了点头,看着风灵欣长的背影走出院子,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总是上蹿下跳对一切都好奇的不行的那个孩子了,翼族在遇到此劫难后,他不得不挑起大梁,虽然单长高了,但身形单薄消瘦了许多。

    时间总是瞬间即逝。

    而这一成不变的东西,是他们遥远记忆里留下的结晶,君鲤推开房门,那久远的门扉咯吱的声音,恍若推开了他厚重的记忆的那扇门。

    他来到翼族的时候年龄不大,那个时候正处于神族对着他这个棘手的烫山芋不知如何是好时,在大殿上唯一对他投射着关怀光芒的人就是翼君。

    他的这一身的好剑法,也是承自翼君,即便那个时候他已经高寿,且每一日为自己的腰椎间盘突出而苦恼,但他还是不遗余力的将自己的所知倾囊相授。

    若是说他前半生被困在府邸里让他失去自由和向往时是一个漫长痛苦的折磨,而在翼界的短暂的几年里,却足以让他感受到另一种生命的热情。

    无论是元白,还是师尊,还有玉镜,和最后那个末尾的小师弟。

    让他漫长的人生中多了一份鲜活的色彩,正是这一份色彩拯救了他。

    他环视着四周,这里和他走的时候真的没有任何变化,素雅的纱帐和自己所制作的机案,上面摆放着的书没有蒙尘,一切静静的,仿佛不过是昨日离开,今日的归来。

    清越翻着他书架上的书籍,刚抽出一本来没翻几页就像是被烫了一般塞了回去:“神尊,您还真是兴趣爱好特殊啊……”

    君鲤正在翻阅自己曾读了一半的书,听到他这句话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深长,连忙走了过去将他塞进的书抽了出来,书籍上写着《暮秋三记》,是他从未见过的书。

    他将这本书翻开时,看了一眼马上就啪的阖住了。

    清越在书架的另一旁偷偷的瞄着他的脸色,止不住的心底想乐。

    这是一本尺度很大的春宫图,而且还是精装限量版。

    君鲤:“……”

    若不是元白已经魂飞魄散了,他现在有心将那个混蛋的领子扯回来再次威胁他

    ,若是再将这种探讨人生哲学的书藏在他的书架里,他就将这本书塞给师父,让他好好尝尝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但这愤然之在一瞬间又荡然无存。

    是啊……

    他所想去扯着领子将他带去惩戒的人都不在了。

    他们一齐的在自己忙于其他事情时消失了,君鲤总是以为神明的生命很长,长到他们都觉得漫漫仙途的索然无味,但死亡将近的那一刻,想必他们都会平静的接受,安安静静的羽化,接受轮回。

    只是这一场离别来的太过突然。

    而他还未学会与他们告别。

    君鲤觉得手中的书沉甸甸的压在自己的心头上,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书打算塞回原位去,但手一颤,那本书落在了地上,化作了粉末。

    他将书捡了起来,发现这本书因为年岁太久,他心虚不敢给这种禁书下加防护咒语,以防止被师父和君鲤发现,所以这本书一直都被时间腐蚀着,现在算是年限已到。

    但那灰烬里,有着一页白纸却完好无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