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歌见迟暮追来,便躲到了叶笙笳的身后,吐着舌头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姜芷歌!你以为躲在叶笙笳身后就没事了吗?我照样抓你抓得你体无完肤!”
迟暮撸起了袖口,佯装便要去捉住姜芷歌!
偏生姜芷歌亦是个不怕闹事儿的,朝着迟暮又吐了吐舌头,说着:“你来呀!捉不住你是小狗!”
“姜芷歌!我连饕鬄都制服了,还当真捉不住你这个女流之辈不!”
迟暮被激怒得想不上前也不可能了,只好半开着玩笑扯着嗓子便朝着叶笙笳身后的姜芷歌冲了过去!
却没有想到叶笙笳跟个柱子一般地竖在了他面前,面色有些不愉快地伸出了一只手臂挡住了迟暮的去路,幽幽地说道:“迟暮兄,你嫂子有点孩子气,不是很懂得礼数。看在为兄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叶笙笳!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我兄长了!我明明就比你大好嘛!!!”
迟暮彻底怒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当真是拿他迟暮不当回事了啊?
“看招!”
迟暮一拳正要落下去,却感到身后有一道巨影朝着姜芷歌和叶笙笳扑了过来,似乎,还有猛兽的一声嘶吼声!
“不好!饕鬄!跪下!”
叶笙笳飞快地拉着目瞪口呆了的姜芷歌往后连退好几十步!而迟暮亦是高喝一声,以青叶杖护于身前,大声喝道!
只听得饕鬄十分幽怨的一声哀嚎后,竟然真的在半空之中放弃了攻击,双膝一跪,直愣愣地便跪在了石块之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饕鬄……”
迟暮有些心疼地看了它一眼,缓步走上前去,摸了摸它硕大的脑袋,这巨大的家伙竟然跟个猫一样的一声委屈地轻哼后低下了头,任由迟暮抚摸安慰着它。
“大概,方才,它是以为你们要伤害迟暮。”
荒芜在一旁看得真切,将目光落在了叶笙笳紧紧拉着姜芷歌的手上,轻声说道。
他的眼中,有一丝不爽。
因为——他看到了,姜芷歌的手,也回握了过去,紧紧地,亦握着叶笙笳的手。
他,醋了。而且,很不爽。
“我猜。它亦有可能是感觉到了这附近的危险。”
迟暮缓缓站起,立于饕鬄之前,低声说道:“饕鬄乃是上古神兽,对于危险的敏.感度比我们这些有修为的人高多了。多日来,我看这汴城荒无人烟,多半不止是有饕鬄在此而已。大家提高警惕,莫要走散。还有师灵玎和固儿最好分别有人看稳了。毕竟只是被封印住,一旦所有的潜在可能爆发出来,只怕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师灵玎,我来照顾。”
叶笙笳低声说道。
“固儿,交给我。”
荒芜皱了皱眉,他想说他照顾姜芷歌,但看所有的修为之中,能克制固儿的,怕也只有他这个五洲之主。
天狼刚要开口说他来照顾姜芷歌,却听到姜芷歌一拍胸.脯,一副豪云壮志的模样仰天说道:“我姜芷歌,自己走。”
“姜芷歌。你负责,不要添麻烦。”
迟暮一笑,有些使坏地说道。
然而,他身体却很诚实地,不着痕迹地护在了姜芷歌的身前。
老将军和所有的将士走在了最后,迟暮和天狼于最前头,缓步警惕地向前走着。
先走的时候,还能听到几声耗子叫,谁知道,再往前走,天色越黑,却连个耗子的叫声都听不见了,然而,漫长的汴城的长街,却还没有走到尽头。
一路警惕万分高度精神紧绷的状态下,无论是谁,都开始出现了有些疲惫的状态。而走在后面的将士们,更是一个个开始有些犯困跌跌撞撞了起来。
甚至,有些将士走着走着便无力地坐在了路旁,一闭眼便开始打起盹来!
“都干什么呢!给老子站起来!一个个还不如我这个糟老头子!干什么吃的!”
老将军一见自己的手下这般地不争气,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呵斥道!
却见有几个将士挣扎着要起来,却再次无力地坐了回去,甚至有人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将军,实在……实在走不动了,还困得的很……不如休息会儿吧……”
“就是啊……”
“就是啊……”
这一声出,很多将士附和着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们!胆敢违抗军令!是要我一个个亲手杀了你们,才起来是吗?”
老将军怒其不争,挥剑而下,便要斩杀其中一人!
却听到叶笙笳低声说道制止着他:“老将军,慢着。你仔细闻闻看,这里的空气中,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老将军仔仔细细地猛嗅了几下,才发现空气越来越潮湿,不仅仅如此,这空气之中,似乎还散播着一种毒性的物质,让人嗅之觉得浑身乏力!老将军和其他几人毕竟习武多年,暂时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可是这些从军的将士一点根基都没有,当然受不住这样的毒气,纷纷昏昏欲睡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陛下!这空气之中的毒……?”
老将军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已经坐在了地上的将士们,眼中担忧不已。
“这毒气,我闻着,有点像是毒蛇。”
天狼仔细地确认了一下,皱着眉头又说道:“可是,到底是多少的毒蛇,才能散发出这样重的无色无味的毒气。而它们,又聚集在何处呢?”
“你当真确认是毒蛇?”
姜芷歌一听是蛇,便已经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了,更不要说是连天狼都判定不清楚的有多少数量的毒蛇。
“我族天生不惧毒,亦能辨别毒,应该是没有错。”
天狼笃定地说道。
“我可以带着师灵玎走在你们中间吗?”
叶笙笳忽然幽幽地牵着马儿故作镇定却看上去有些害怕地躲在了众人中间,见荒芜回头看着他,忙低头心虚地清咳了两声。
“叶笙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怕蛇……”
荒芜丝毫没有留情面,轻描淡写地便戳破了真相!
“叶笙笳……不会吧……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怕蛇……?”
姜芷歌上下打量了一下有点怂的叶笙笳,不可思议地问道,眼角带着窃笑!
“谁说的!我……我那是给你们做坚强后盾!”
叶笙笳嘴硬昂着头说道。
“那你走前面吧。正好,我们歇歇。”
荒芜淡淡扫了叶笙笳一眼,缓缓说道。
“走,就走!”
叶笙笳一昂头,一闭眼!
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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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实证明,强行装逼的结果,就是下一秒,秒怂。
叶笙笳先开始还走在了前头,却随着毒气越来越浓郁他忍不住往后退去,到最后几乎是和姜芷歌走在了一处。
“叶笙笳,你不是说你不怕的吗?怎的,现在看起来脸色煞白煞白的?”
姜芷歌好笑地瞄了他一眼,揶揄着说道。
——还真的有点难得看到威风凛凛的叶笙笳这般怂的模样,反而,倒有些可爱起来了。
“……跟你走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
叶笙笳轻咳了两声,低声说道,双颊有尴尬的红云顿生。
“你是说,我强壮到,能让你,安全么……”
姜芷歌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之中说着,拳头攒得紧紧。
“不然呢……”
叶笙笳朝着她灿烂一笑,丝毫没有一点廉耻心地说道。
“叶笙笳你!”
姜芷歌刚要发飙抡起手揍叶笙笳,却听到叶笙笳的一声低吼,迅速地将她拦腰抱起,一个旋身,整个人便将她护在了怀里!
而与此同时一条又细又长的毒蛇不知从何冒出,先是弯曲着身子吐着蛇信子,接着便是奋力向前一纵,一口咬向了叶笙笳的脖颈之处!
顿时,姜芷歌只见叶笙笳的脖颈处出现了暗色的鲜血,而那一大片暗色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延着他的皮肤迅速扩开而开,很快,便是触目惊心的一片黑色!
“畜生!”
叶笙笳一声怒喝,忍着剧痛,一把拽过了蛇头手一甩便将孽畜甩死在了青石板之上!
然而,此时,毒液亦迅速地在他的体内扩散而开,他的脸色开始有些发暗,整个人一个踉跄欲往前倒去,却仍然将姜芷歌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叶笙笳!叶笙笳!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
姜芷歌见他这副模样,都快急哭了,亦顾不得许多,一口便要凑上去替叶笙笳吸毒!
“别犯蠢,芷歌。”
天狼一把拉开了姜芷歌,沉默了会儿,似心里在进行着强烈的斗争,终于缓缓开口道:“你救不了他的,只会陪着他去送死而已。让我来吧。”
“你……?”
姜芷歌的一滴眼泪挂在了面颊之上,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信不过?我虽想杀了他,但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天狼见她的泪挂在面颊之上心中有几分不忍,抬手间便已经割坏了自己的手背,将他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叶笙笳的伤口之上!
皇族血脉,解天下毒,解一分,伤己七分。
可惜,姜芷歌并不懂。
她惊喜地看到了天狼的血液很快地便渗透进了叶笙笳的皮肤之中,而原先大片的黑色渐渐也消散而开,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肌肤的颜色!
“真的有用!天狼……我代叶笙笳,谢过你了。”
姜芷歌深深看了天狼一眼,一把抹去了眼泪,又笑又哭地行礼说道。
“不用。照顾好自己。”
天狼的脸色有些苍白,有细微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之上渗出,他不想让姜芷歌看到他这样,于是快速地丢下了这一句话,便侧身欲离去。
却于此时听到一声——
“好多蛇!我的老天爷!这里是蛇窝吗?!”
姜芷歌抬头向前看去!
满目皆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从屋檐之上到青石板之上!从树上到角落的花草之上!无一不是三角的头吐着信子的舌!并且,空气中的毒气愈来愈重,直到她也开始感到了呼吸重重的很困难!
“可恶!究竟是谁养了这么一大群孽畜在这里!”
迟暮手持着青叶杖与饕鬄一道将众人护在了身后,毒蛇或是忌惮饕鬄的气息只是蓄势,并没有上前进行攻击。然而,这只是杯水车薪,身处最后的将士们却亦遭到了毒蛇的包围,很快,便有人传来了一声极为惨烈的哀嚎声!
“迟暮,你抵住前面,我去后面看看。天狼,你照看固儿和师姑娘。”
荒芜言语间吩咐着,便已经飞身而出,袖口之中一道流光出!
山河啸!
只见他手腕间轻轻一转,浓眉间一怒,只身立于群蛇之中,一声清喝——“祭!”
山河扇顿于他手腕间化作了道道流光,一道道如同凌厉的刀光皆准确无误地刺向了正吐着信子的毒蛇!
只听得“嗤嗤——”的好几十声声响,毒蛇一条条地飞溅出鲜血,随着山河扇发出的光芒被甩挂到一旁的树梢之上,连头都来不及耷拉一下!
“快往前走!”
荒芜怒吼着,让众将士往饕鬄和迟暮那边走去,却独自一人留下来在蛇群中以一记绝杀祭出山河扇!
只见山河扇在空中飘扬处一个绝美的弧度后,顿时化作了万丈光芒直冲着毒蛇而去!
一时间,血光漫天,毒蛇横尸遍野!
然而,却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很快,毒蛇的斗志亦被荒芜激怒了,不知从哪里钻出了更多的毒蛇,呈包围的姿态,将荒芜包围在了中心,并且越聚拢越多,里里外外将荒芜围了个结结实实!
姜芷歌一眼望去,只见毒蛇黑压压一片,山河扇发出的光芒却越来越弱!
“荒芜!!!”
姜芷歌见势不妙,心中着急万分,眼间却瞥见了天狼腰际上的一壶酒!
蛇畏雄黄!
“天狼!照顾好叶笙笳!”
姜芷歌一手将昏迷着的叶笙笳扔给了天狼,另一手扯过了天狼的酒袋,几步纵上前,拧开了酒袋就朝着蛇群聚集的地方扔去!
“荒芜!洒酒!”
酒袋呈一道抛物线滴滴千古醇从中泼墨般而出,直洒向荒芜所在的地方!
只见荒芜绝美的容颜上展现了一丝会心的笑意,清喝一声“万河覆!”,他整个人便绝地飞起,以山河扇蘸着酒滴,万丈刀光剑影随着酒香一道齐齐而出!
血光四溅!
四面八方都是毒蛇的哀嚎声,尸体横飞漫天!
而荒芜一身白衣,以谪仙的绝美姿态,持山河扇凌立飞出,单手负于身后!
他目光炯炯,始终眼里只有一人!
他口型微动,轻念一声——
“芷歌。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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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里,波光流转中始终倒映着的都是姜芷歌一个人的人影,在淡淡的时光里缱绻流连缓缓织成了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细暖心意,于她抬眸的那一瞬,欢喜成了漫天的星辰。
却于下一秒,星辰黯淡,眉目双锁。
他见到叶笙笳于这一刻醒了过来,鬼哭狼嚎地一把从后面扑住了姜芷歌,将她一转扣在了他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很出戏地演着——
“芷歌!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还以为,你真的替我吸了毒……岂不是要我悔恨死!”
姜芷歌被叶笙笳搂得一阵莫名其妙的,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捶打着他的胸膛有些恼怒地说道:“叶笙笳!你干什么!被毒蛇咬傻了啊!”
“我才不傻。傻的,是你。”
叶笙笳瞥了眼光已经黯淡下来的荒芜一眼,这才松开了紧紧抱着姜芷歌的怀抱,一脸无辜地装傻着说道。
“发什么神经!你能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还要关心其他人……”
姜芷歌白了他一眼,一脸嫌弃地往前走去。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啊!方才,我到底是为了救谁受的伤啊?”
叶笙笳在姜芷歌身后压根不像一个帝王,较真的样子,反而,像极了一条,小奶狗。
“切!你连一条那么小的蛇都对付不了!最后还得天狼救了你。人家荒芜,唰唰唰几下,就干掉了一大群的蛇!你不觉得羞耻吗?”
姜芷歌一边走一边数落着叶笙笳的不争气,末了,还抬头望了一下天,叹息不已。
“陛下的威猛可是天下第一!老夫曾亲眼目睹过!这位姑娘你莫要胡言乱语!”
老将军义正言辞地捍卫着叶笙笳最后的尊严!
经过这么一闹,姜芷歌的头发也散落了下来,老将军也一眼看出了姜芷歌并非男儿身,而是一个女娇娥。
“老将军。不必和皇后较真,她这是跟我闹着玩呢。”
叶笙笳心知老将军见姜芷歌乃是女儿家,欺瞒在先,有些不爽快,护主又在后,自然看着姜芷歌有些不爽,便轻拍着轩辕朗的肩膀解释道。
“皇后……皇后娘娘?!”
老将军面色一僵,愣在了原处!
早闻叶笙笳对这位未来的皇后宠爱之至,原本以为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媚子,却没有想到是这般如同男儿的飒爽,并且一同随军出征!
老将军不由得眼前一亮,低眉道:“臣,有眼不识泰山,望娘娘恕罪。”
“谁说她一定是你们天金之城的皇后娘娘?没有聘礼,她也并未点头,不是吗?”
荒芜飘然经过三人身旁,瞥了一眼叶笙笳,冷冷地说道。
“这女人天生就是我叶笙笳的。你荒芜怎么每次都跟我抢女人?不觉得厌烦吗?”
叶笙笳亦不屑地看了荒芜一眼,恨恨地说道。
“打吗?”
荒芜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打。打不过。”
叶笙笳头昂得更高了,无耻地说道。
“……”
却不见,在这缝隙间,姜芷歌已经钻出了两人的势力范围,蹑手蹑脚地朝前走去,默念着——“到了前面,就安全了,就安全了!”
开什么玩笑!站在这两个火药中间是要被引爆的好么!!!
“姜芷歌!你给我回来说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夫君!”
叶笙笳好委屈地冲着姜芷歌一声怒吼!
姜芷歌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有无数的乌鸦黑压压地飞过……
——这个叶笙笳!就不能让她安生一阵子吗!!!???
“咳咳——”
姜芷歌将原本猫着的腰直了直,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猛然地一直天,飞快地回头念道:“看!飞机!”
“飞机……是什么?”
荒芜好认真地思索。
“姜芷歌,你莫不是很喜欢背《女经》?嗯?”
叶笙笳显然早已领教过她这一套,眯着狭长的丹凤眼,一步一步地靠近了姜芷歌,威胁着笑意满满地说道。
姜芷歌捂脸,暗自叹了一声——“这个男人,太难搞定。”,接着便抬头一笑,猛然朝着叶笙笳身后一指,高声喊道:“兰姨!你怎么来了!”
叶笙笳果然疑惑地向后望去。
姜芷歌趁着这个机会撒腿就跑到了迟暮和天狼旁边,喘着气可怜巴巴地求助着:“迟暮,能不能,搞定他们两个?”
迟暮一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轻轻抱起,一扔,便扔在了饕鬄的后背之上,然后纵身一跃,亦坐在了她的身后,得意地朝着身后已经黑了一脸的荒芜和叶笙笳调皮地说道:“这样不就行了?”
姜芷歌刚想拍手称赞迟暮的机智,却听到叶笙笳一声怒吼——
“迟暮!你大概是这辈子都不想吃御膳房的烤鸭了吧!?”
更令人恐怖的是——荒芜手执山河扇轻点过屋檐便朝着饕鬄飞来!
“荒芜!你要干什么!?”
姜芷歌惊诧不已,咂舌地慌乱安抚着身下已经有些发怒的饕鬄!
这可是上古神兽!荒芜这是疯了吗?!
“不干什么!废了这饕鬄。顺便,废了这小子!”
荒芜话音落下,果真作势要把山河扇扇来!
“呵!玩真的啊?正好,能和天下第一主交交手,此生无憾!”
迟暮阳光一笑,便从饕鬄身上站起,飞身而出!
他,竟不打算借饕鬄的威猛与荒芜竞争,而是孤身一人以青叶杖相迎!
“喂!迟暮,你跟荒芜较真干什么?我下去不就是了!”
姜芷歌颤颤巍巍地想要从饕鬄背上站起,一看下面那么高,有些瑟瑟发抖地说道。
“姜芷歌。你好好坐回去。一会儿摔下去了,我还要分神来接你。划不来。”
迟暮笑道!
有春风,落在了冰凉的空气里,似“啪——”的一声在姜芷歌的心里开了一朵微小的花。
——他,这是,在关心我?
姜芷歌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一阵恍惚间,脚下一个不稳,竟径直“啊——”的一声,朝下跌落去!
“小心!”
沉默了良久的天狼的瞳孔中出现了一道黑色的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姜芷歌掠过去!
来者同时手中飞快地射出了好几枚暗器,皆凌厉精准无比地分别射向了除了姜芷歌以外的几人!
“不好!”
叶笙笳飞快地躲过暗器,顾不得饕鬄的愤怒一脚踢过了它的后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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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饕鬄一阵怒吼,后腿一软,整个身子一歪斜,朝着那道身影狠狠地压了下去!
而叶笙笳于此时飞快地掠过正在坠落的姜芷歌身下,奋力一接!
正好接过了姜芷歌的身子!
与此同时,那道身影却从饕鬄的尾后钻出,借着饕鬄的身子一踩,以绝妙的轻功飞身而下,直取固儿和师灵玎!
他的目标,竟然不是姜芷歌!
“何人!”
荒芜心知不妙,自知已经耽搁了事情,以极快的速度祭出山河扇!
却不料,来者似乎早有防备,从怀中摸出个物件迅速朝着他所在的下方扔去!
物件原地炸开了一团烟雾后,令众人睁不开眼,无法看清一团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他从浓雾中抱着师灵玎和固儿飞身而出时,已经为时已晚!
来人一个轻飞点地一飞冲天,便飞快地绝尘而去!
迟暮正欲施展轻功去追他,却听到叶笙笳在身后拉住了他,轻声道到:“不必了。来者有备而来,就算你追上了,难保,不是下一个陷阱。”
“叶笙笳说的有道理。不必追了。该来的,迟早还是要来。”
荒芜望着远方那人远去的方向,有些微微出神,轻叹道。
“这人,竟是冲着固儿和师姑娘来的!难道……他想解除固儿的封印?!”
姜芷歌惊讶地问道!
“没有那么轻易地能够解开固儿的封印。且不说荏苒之前已经用尽灵力将其封印,先前我也加封过,再加上五彩串珠的力量,只怕,他们想要解封,并不是那么容易。”
荒芜笃定地说道。
“那如果,他们能够让荏苒复生,并将固儿的戾气注入到师姑娘的体内呢?”
一旁沉默良久的迟暮缓缓开了口,抬眸间,有深深的担忧。
“什么!?”
“什么?!”
荒芜和叶笙笳皆不可思议!
迟暮不着痕迹地将青叶杖藏于了身后,微微苦笑,只是轻声道了一句:“荏苒,并没有真正地死去。若有一天,她重生了,便亦是固儿的苏醒之日。所以……”
“她果真,还留有魂魄在这五洲之间……只是,她若生,固儿便复苏,一切,便又回到百年之前的那场大乱,对吗?”
叶笙笳的眉目之间已经紧紧锁住,他的眼中亦有不忍和复杂的情绪在流动,令姜芷歌望之,心中微微一酸。
曾经那个他心爱的女人,有可能要回来了,却有可能使得天下再度大乱,深情如他,会如何选择?
而她,又该何去何从?
荒芜于她的身后,轻轻拉过了她的手,轻声道了句:“天色晚了,今天也走不出去了,不如我们去喝点小酒?汴城这处,虽然冷清,我却瞧见了一处看星星的好去处。”
“好。”
姜芷歌知荒芜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低头答应着,顺从着跟着荒芜向前走开。
她没有看到,她身后叶笙笳凝视了她多久,唇瓣张合了多久,想说多少没有说出口的话,最终却也只是化作了她的名字——
“姜芷歌……”
被风,微微吹乱,散在了寒风中。
**********************
今夜,月圆之夜,星光璀璨,清冷的大街上,沉睡的是随军作战疲惫了一整天的将士。
最高的那一处青瓦屋檐之上,有两道身影,靠得很近,于星光之下,各携一坛酒,坐成了很久远的传说。
月光,慢慢洒。
“荒芜,你说,荏苒是个怎样的女子呢?”
姜芷歌显然已经有些微微的醉了,她摇晃着坛中的酒,嫣然一笑,将自己横躺在了屋檐的脊梁之上,躺着,便倒尽了最后一口美酒。
荒芜知她醉了,亦晓得她为何而感伤,只是,她的感伤,却不是因为他,而于此时,他却要选择视而不见。
到底,谁,更难过?
他微微仰望了一眼星光,缓缓一笑,没有去看姜芷歌,轻声像讲故事一般地说道:“她,是一个近乎于完美的存在。曾经,在我的心里,也是无可取代的存在。直到,你的出现。”
“所以,姜芷歌,你不必为此感伤。能不能施舍点笑意和眼光给我……不管荏苒是否能够复活,她,只是曾经的一个美好的存在。而你,是我现在,迫切想要的女人。我想跟你去漂泊,去见五洲最灿烂的风景,结识最有趣的人,然后找一处僻静优雅处,有我们的,一个家。姜芷歌……?”
荒芜缓缓说着,眼中有憧憬的色彩,却于转头望向姜芷歌的那一瞬间,发现她已经抱着酒坛子,蜷缩成了一只小猫的模样,轻轻的,睡着了。
“你还真的是对我很放心。却为何,你对叶笙笳这般不放心?”
荒芜唇旁有无奈的笑意,他的手缓缓放于她的面颊之上,轻轻抚摸,如同在抚摸着一个稀世珍宝,于那一瞬间,再也舍不得放开。
而她,被皓洁的月光拂过,双颊带着淡淡醉酒的红晕,睡得很不安稳,偶尔侧身翻身时差点无意识地滚落了下去,亏得荒芜及时挡住,却那般轻巧地跌落在了他的怀中。
令他,猝不及防。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荒芜深深凝望着她的睡颜,以半跪在屋檐之上的姿势,不由自主地,轻轻低下了头,闭上了眼,靠近着她的双唇。
月光为谋,星光为鉴,姜芷歌,你若有一天嫁我为妻,我定愿拿这天下来换。
他轻轻地将一吻,缓缓如同花瓣一般,落在了姜芷歌的眉心之处,微微带湿,浓烈带热。
月光浓烈地凝结,在他们双唇之间,成了一道璀璨无比的光点,照耀着他的情深画浅,将他眼中难以言说的情义,摊显得一览无遗。
“姜芷歌,要怎么做,才能走进你的心?也许,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我可以随意提着走的女人,但,我却那般自私地想要你一人,如何,是好?”
荒芜低头,眼底的落叶被秋风扫过,怎么也抹不开的,是他的,温柔。
月光,很明亮,照得一切,很清晰,很深。
“亲够了没?”
终于,他的身后,叶笙笳的衣袂随风亦扬起,飘落在了月光的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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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笙笳几乎是一个屋檐一个屋檐地找过去的。
结果,找到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睡成了这副模样,连自己被偷亲了,都不自知。
叶笙笳的脸色很差。
若不是忍着,想必已经跟荒芜干上一架了。
“你既己伤害了她,为何还要来找她?你觉得你有资格吗?”
荒芜轻轻将姜芷歌抱起,旁若无人地便朝前走去。
他的语气很冰冷,冰冷到要杀人的感觉。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叶笙笳的态度亦十分差,伸手便拦住了荒芜,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的事,便是我的事。让开。”
荒芜冷冷地说道,丝毫没有要将姜芷歌让给叶笙笳的意思。
他旁若无人地朝前便走去,怀中的姜芷歌睡得很沉,时不时地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被他一下抱得更深紧了。
这一幕落在了叶笙笳的眼里,他蓦然间发现这丫头面颊上晶亮的,像是挂上了一串泪珠,他的心,不由得一紧——
难道,这丫头,因为荏苒的事情,哭过一回了?
叶笙笳的心里掠过一丝惊喜,惊喜着他在姜芷歌的心里竟然也是这般地重要,转而,他的心里又是一阵心疼,心疼着她的哭是因他而起。
在这一刻,他好像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这种亦欢亦愁的心情,若不是有千万分的喜欢,怎么会如此?也许,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哪一日,她,早已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而他,却不自知。
“我说,放下她。”
叶笙笳亦在此时,缓缓抬头,双眸中是属于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敌意!
他的唇边,有危险的笑意起!
岂料,荒芜竟然径直地便抱着姜芷歌朝前走去,丝毫没有回应叶笙笳的一句话。
“既然如此,那便试试,到底是谁,更强。”
叶笙笳莞尔一笑,立于荒芜面前,不动声色,只是低头挡住了他的去路。
而荒芜,却在此时,从袖口中已经祭出了山河扇!
“荒芜,百年前,我不屑五洲之主的位置。本以为你会坐得安稳,岂料你竟也不问世事。那不如,今夜无人之时,看一看,到底是谁,才是这五洲之主!”
叶笙笳左手挥向天际,一道金色流光清啸一声从袖口而出,顿化作了漫天的火焰,而一只华贵无比的火红凤凰在烈焰之中涅槃一般而出,又俯冲而下,朝着荒芜的头顶便以喙啄去!
“正好。我也厌烦了。试试,便试试。”
荒芜巍然不动,以山河扇在怀前画了一个圈,顿时有白色的一团气雾环住了他的周身,并且从四周的空气中似在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使得他的这团气愈加地厚实!
终于,于凤凰的喙碰撞到那团气之时,荒芜怒喝一声——
“破!”
整团积攒了许久的一团气于此时轰然向着四周炸开而去!
一瞬间,瓦砾横飞四起,朝着万丈地苍穹竟如同落叶一般轻飘飘!
而与此同时,叶笙笳却轻道一声——
“收!”
只见那凤凰忽然便凭空炸开不见了身影,星点光亮之中,竟化作了一朵金制璇花冲着荒芜的脖颈处击去!
荒芜闪避不及,一皱眉,金制璇花已经悬停在了他的喉结处,只等叶笙笳一声令下,便可取了他的性命。
“这只凤凰,竟属于你。而不是荏苒,亦不是芷歌。”
荒芜锁眉,沉思片刻说道。
“你错了。这只凤凰属于你怀里的丫头,只不过,她的指尖血归属于我,所以,我才能够令凰听我的话。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叶笙笳负手而立,立于荒芜的身前,亲手取下了金制璇花,不徐不疾地说道。
“所以,芷歌,是把心已经给了你。所以,凤凰才能和凤喋血花融为一体。”
荒芜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他茫然地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睡得,正安稳。
她,丝毫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不,凤,和血花,本就为一体。她既能唤醒凤凰,便说明是我叶笙笳命定的人。而不是,你,荒芜的。”
叶笙笳一笑,伸手便接过了姜芷歌,转身,却听到了荒芜低沉的一句——
“叶笙笳,我荒芜从来不信命定这回事。上次不信,这次,亦不信。”
“信不信由你。”
叶笙笳的目光之中有一抹复杂的情绪流动,低头看了一眼姜芷歌,微微眯起了丹凤眼,脚尖轻点,飞掠而下。
荒芜于他的身后,站成了一座冰冷完美的玉雕。
他唇.瓣微微动,低声道了一句——
“我将他交于你,是因为,我确确实实地知道,也许,你才是她醒过来想要看到的人。但是,为何,我的心,疼至此般……?”
月正圆,照耀着一切,在荒芜的身后,一道黑影如同野兽一般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何人!?背后偷袭!小人也!”
荒芜清喝一声,便躲过了那道黑影的一击!
而那道黑影似被触怒了一般,嘶吼着声音,披头散发地便再次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朝着荒芜攻击而来!
荒芜不再犹豫,绕至其身后,凌厉一掌,拍向了那人的后背!
“噗——”
那人口吐鲜血,一个迟疑,身子便重重地摔倒在了屋檐的脊梁之上!
荒芜只听到他竟缓缓道了一声——
“谢谢……”
荒芜立刻感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他上前一步,猛然掀开了那人的乱发!
竟是——天狼!
“蛊毒!月圆之夜!天狼,你究竟答应了血巫族什么!?”
荒芜又急又气地拎起了天狼,刚要对他审讯一翻,却见他的手脚,已经微微动了起来!
受过他这般一掌的,不可能这么快有这样地反应!
“谁!?”
荒芜急忙防备地朝后退去!
“不愧是五洲之主,忻菲这点小伎俩,果然瞒不了你。”
一道倩丽的身影,从树影后的屋檐尽头处缓缓走了出来。
是百里忻菲。
她见了荒芜,嫣然一笑,笑得欲就欢迎,聘婷袅袅身子婀娜地缓缓脆生生说道:“怎么,那日小酒楼一别,公子莫不是早已忘了小女?”
说罢,她双颊的红晕便飞上了柳眉!
“你想干什么。”
荒芜冷冷地注视着她,山河扇已然持于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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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必慌张,小女前来,并非想与公子为敌,而是想和公子做一番交易。”
百里忻菲羞涩掩口一笑,从袖口自下往上香艳无比地偷瞄着荒芜,娇羞一扭柳腰,十分暧昧地说道。
“我想不出,我和血巫族的人,能有什么交易。”
荒芜冷冷地说道,眼里几乎不认为对面的极品尤物是个女人。
“看来,公子的确对血巫族有所误解。那么,不如,我先送一份大礼给公子,公子若觉得可以,我们再谈接下来的合作,如何?”
百里忻菲的眼光示意般地看向了屋檐上已经昏过去了的天狼,一咬红唇,怯生生般地说道。
“哦?忻菲姑娘莫不是要将自己赠予荒芜公子?那可不行。原先不是说好,赠予我的吗?”
树梢之上一个挂着腿的人儿轻笑一声,玩味地邪邪地说道。
再一细看,竟是去而折返的叶笙笳!
只见他一条腿撑在了树梢之上,一条腿挂了下来,手随意地搭在了弯曲的膝盖之上,手执一片落叶轻咬在唇齿之间,风流又倜傥。
他的眼眸间带上了不屑的轻蔑笑意,扫过了一眼荒芜,又补充着说道:“别以为我是他的帮手哦,先说好,你前阵子在我殿前,宽衣解带,可还算作数?”
叶笙笳嬉皮笑脸地说道,丝毫没有一点要放过百里忻菲的意思!
“你!叶笙笳!好!我今晚便将你去喂狼喂蛇!”
百里忻菲一怒之下便从腰际间抽出了一把翠绿色的笛子,放在唇齿边便要吹动旋律!
“慢着!”
叶笙笳贴近了荒芜一步,打着诨笑嘻嘻地说道:“忻菲姑娘,莫不是恼羞成怒,怕我在你这如意郎君前,毁了你的清誉,要杀了叶某来泄愤?”
“废话少说!看招!”
百里忻菲一跃往后数十步,将自己隐蔽到树梢之后,开始缓缓催动着音律!
“你夺她的笛子。我负责这匹狼。”
叶笙笳无耻地跟荒芜建议到。
“为什么不是你去夺笛子?”
荒芜皱眉。
“没办法。谁叫人家中意的是你。别忘了,美男计啊!”
叶笙笳一声坏笑后,便一掌轻轻一推,将荒芜推向了前面!
果然,百里忻菲似有些娇羞地发出了一声低呼!
而与此同时,她的低呼正好暴露了她的位置,荒芜轻而易举地便辨别出了她的位置!
“叶笙笳。回去再找你算账。”
荒芜十分不满地低声骂道,手中却没有闲着,一招凌厉而准确的黑虎掏心便抓向了百里忻菲手中的笛子!
岂料,百里忻菲竟放下了笛子,以柳腰相迎荒芜!
荒芜碰都不想碰她一下,见她如此,只好作罢,疾速往后退了几步。
“公子~来呀~”
只听得百里忻菲一声十分荡漾的轻呼,带上了万分春分的笑意,娇盈盈地便是将唇瓣又放在了笛子上!
经她口吹出的笛音竟然十分诡异!
像是不断呜咽着的鬼哭之声,又像是地狱之中有罪恶之手向上探出痛苦呻吟的声响!
更糟糕的是——原本已经被荒芜打退回去的毒蛇竟在此刻又开始“沙沙——”作响,开始迅速地往这边聚拢围剿!
“她会驱蛇!”
荒芜皱眉,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叶笙笳退后了……
很明显,叶笙笳怕蛇怕得还不轻……
“荒芜,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夺了她的笛子!不然天狼也要苏醒了!她那笛音不仅能驱蛇,也能控制天狼体内的蛊毒!快点啊!”
叶笙笳脸色有些煞白地拖着天狼喊着,暗自还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我在等。”
荒芜唇边微微一笑,不动手也不往下说了。
“荒芜公子,你到底在等什么啊!”
叶笙笳差点能背过气去!
眼看毒蛇都要弯曲着身子往前一纵咬过来了,他居然只是在看热闹!
“我在等……你说你怂。”
荒芜冷冷一笑,揶揄着叶笙笳。
“好好好!我怂!我怂!能动手了吗?”
叶笙笳当真是怕蛇,也皮厚,见四下无人,便脱口而出!
“就是现在!”
只听得一声笛音忽然断了一下,大概是百里忻菲中气不足提不上一连串的气了,稍微换气的顷刻间,便见荒芜一记山河扇如同锋芒尖上的刀光一般直冲着百里忻菲手中翠笛而去!
“咔擦——”一声,刀光剑火出,是翠笛碰撞上了山河扇,被轻而易举地折断成了两半!
“我的翠笛!”
百里忻菲惊呼,低手要去接那翠笛,却见荒芜的一道身影飞身至了她的身后,将山河扇抵在了她的咽喉处,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说道——
“断了。不用捡了。你的命,归我了。”
笛音一断,四周的毒蛇果然安分了起来,皆“簌簌——”悉悉索索地又缩了回去。
“公……公子,你想,干什么?”
百里忻菲双腿有些微微颤抖地瞄了一眼荒芜手中的山河扇,怕死地说道。
“放心。荒芜虽不怜香惜玉,但是,我怜香惜玉啊!只要你乖乖听话。”
叶笙笳见毒蛇安分了,嬉皮笑脸地又窜到了荒芜的身后,油腔滑调地说道。
“叶笙笳。你又想干什么?”
荒芜皱眉。
对于叶笙笳这样的狐狸,他可是领教了太多次。他还不至于蠢到以为,他是真的怜香惜玉。
可惜,眼前的这个美人儿,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只见她眼泪汪汪地哭戚戚地看着叶笙笳,委屈得一闭眼眼泪便刷刷地流了下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地说道:“只要不杀了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让你干什么都行?包括服侍我这个杀了你父亲的禽兽?”
叶笙笳轻蔑一笑,颇为不屑地说道。
“是。”
百里忻菲隐忍着眼中的杀意,恨恨地说道,眼泪却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好。我也不要你服侍我。你若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便帮你搞定你眼前的这个美男子,如何?”
叶笙笳莞尔一笑,指着荒芜贼贼地说道。
“当真?”
——是百里忻菲欣喜又怀疑的一声惊叫。
“叶笙笳。你找死。”
——是荒芜杀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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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算数!”
叶笙笳相当无耻地看了一眼已经黑了一脸的荒芜,就这么当着荒芜的面打算把他本尊给……卖了。
“可是……”
百里忻菲满脸通红,娇羞无比地看向荒芜,手袖之中,却滑落了一把匕首!
“小心!”
荒芜十分不仗义地往旁边一侧,那匕首贼亮地便朝着他身后的叶笙笳笔直戳去!
“可是我还是想亲自取了你的狗命!”
百里忻菲的娇羞满面很快变成了满目的仇恨!她手中的匕首,亦凌厉十分地朝着叶笙笳索命而去!
“哈!要取我的命?就凭你?”
叶笙笳冷冷一笑,亦十分不仗义地将已经晕死过去的天狼扔给了荒芜,侧身成三十五度倾斜,便灵巧地躲过了百里忻菲的致命一击!
谁知,荒芜并不吃他这一套,只是懒懒地看了一眼扔过来的天狼,轻轻往后一避,可怜的天狼便重重地摔在了青瓦之上!
而更要命的是,与此同时,百里忻菲指尖一道银针飞出,飞快地割过了天狼的指尖,顿时鲜血飞溅而出!
于这一刻,百里忻菲口中开始飞快地念念有词!
只听得天狼一声低吼,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的他,竟自行站立了起来,并且双眼都是通红的颜色,整个人呆滞得已经如同一个行尸走肉!
“他中的竟是血蛊之毒!你便是那控蛊之人!”
叶笙笳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低吼道。
“还算你识货。接下来,便让你见识一下,血蛊之毒的登峰造极!”
百里忻菲眼中的杀意已起,她的双眼之中亦腾焼起和天狼一模一样的火光,口中竟不再念念有词,而是目光直直地盯着天狼,以意念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
天狼在白日里已经耗费血给叶笙笳解毒,而今,他更是没有了自己的力量来抵抗血蛊之毒!
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的天狼一声嘶吼,便手持着利剑朝着叶笙笳劈头盖脸地砍去!
“该死!”
叶笙笳一咬牙跳开,却看到荒芜闲庭散步一般地朝前走去,大有坐视不理之势。
天狼本就修为不差,再加上蛊毒的催化作用,虽不能将叶笙笳一刀致命,但叶笙笳同时也顾忌到不能伤了天狼的缘由,亦无法一招制胜!而两人僵持下去,身为傀儡的天狼很有可能永远也不知道疲惫,到最后,败下阵的,很有可能反而是叶笙笳!
“荒芜!你要是想知道师灵玎和固儿的下落,就帮我生擒了那女人!”
叶笙笳几招下来,已经有些吃力,眼见荒芜越走越远,他忍不住大声喊道。
荒芜的脚步,微微一顿。
接着,他便以不可思议地速度风一样地逼近了百里忻菲,以修长的指尖轻轻向前一扣,便扣住了百里忻菲的咽喉间!
而与此同时,于他的身后,却是天狼一剑当头地落下!
“不可!”
叶笙笳眼见扛不住这把落剑,索性飞身而起,一把踢向了天狼的手腕!
只听到“咔擦——”一声,天狼的手腕脱臼的声响,落剑“哐当——”一声在屋檐之上弹了几下,欢脱地呲溜呲溜地沿着屋檐面滑落了下去,“哗——”的一下插到了泥土之中!
“百里擎!你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我死了你也死吗?!”
出乎荒芜和叶笙笳意料之外,百里忻菲冲着暗处怒吼道!
“嗯?”
荒芜有些意外地循声望去!
正于此时,百里擎的身影飞快地从暗处飞身而出,一脚便踹在了荒芜的手腕之上,与此同时,趁着叶笙笳不备,以极致的轻功劫走了百里忻菲!
“荒芜……你打架以后能不能不要分神……”
叶笙笳恨铁不成钢地瞅了他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的手,好像,脱臼了。”
荒芜微微眯起了眼,看着百里擎远去的方向,嘴角浮现了一抹记恨的笑意。
“一起回去包扎吧。我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大晚上的,非要一个大男人,拖着一个病号回去……”
叶笙笳忍不住吐槽,朝天一阵叹息。
只听到“咔擦——”一声,是接骨的声音!
“接好了?”
叶笙笳懒得看荒芜,随意地问道。
“嗯……好像……接反了。”
荒芜有些疑惑地说道。
“……”
叶笙笳无奈地望天。
“没事,再接回去,就好了。”
荒芜显然没有被人踢脱臼过,“咔擦——”一声后,他的手,彻底晃荡在了半空中……
“算了……不要勉强自己了。我有御医。先回去。”
叶笙笳望了望天,拼命忍住了笑意。
“嗯。”
荒芜落魄地跟在了叶笙笳的身后,朝着将士们露宿的地方缓步而去。
圆月被一片乌云遮去了光彩,将几人的身影照得越来越暗,直至最后消失在了一片暗色之中。
不远处的一片阴影处,是百里忻菲和百里擎一道跪在地上的身影,他们面前,站着那一道永远半遮面带帽的尊者身影。
“饭桶。”
尊者冷冷地看了一眼两人,有些恼怒地转动着中指之上的翠绿玛瑙扳指,低沉地说道:“如果,你们再无功而返,还给我惹一大堆的麻烦,那么,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废了你们俩。记住,是你来求我收容你的。”
尊者的目光之中,一道寒光投射在了百里忻菲的身上,令她一阵莫名的不寒而栗!
“属下铭记!这次失误了,是属下的错。属下甘愿领罚!”
百里忻菲见百里擎一脸不愿意,暗中推了一下他,低声威胁道:“难道你想逼我对你用血蛊之毒吗?”
“属下!甘愿受罚。”
百里擎一脸憋屈,却不得不配合着百里忻菲!
若不是她对他用蛊毒,只怕这种低三下四的活,他百里擎还当真看不上!
“受罚?我看不必了。既然无功而返还惹了一身麻烦,那不如去守着刚捉回来的那两人吧。”
尊者瞥了他们一眼,冷冷地说道。
“尊者是说固儿和师灵玎?”
百里忻菲有些害怕地说道。
她畏惧着固儿的力量。
“不然呢?我亲自去看守?”
尊者的话中已经略有怒意!
“属下。遵命!”
百里忻菲咬了咬下唇,低头答应道。
“你疯了吗?那孩子,会影响到我们的心智!”
百里擎低吼着,推了百里忻菲一把。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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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微微稀白,匀匀而撒,透过了半破窗纸,一缕温柔三分暖,耀在了醉酒熟睡的姜芷歌眼眸间。
将她唤醒。
屋外,有人穿梭来回地递着热水毛巾之类的东西,然后听到一声天狼鬼哭狼嚎的“啊——”
“咔擦——”一声,是骨头相接的声响。
接着,便有御医扑通一声跪下禀告道:“幸不辱命,少主的手腕已经接好了。”
“那么,接下来,该我了。”
——是荒芜一如既往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什么?荒芜竟然也脱臼了?
姜芷歌胡乱地穿了一下鞋子,便一溜烟地跑到了屋外,“啪——”的一声重重地推开了门!
荒芜迟疑了一下,回眸朝着姜芷歌望去,见她仅仅一身睡衣便出来了,不由得眉头一皱,回头吩咐着御医说道:“麻烦快点。我还有事。”
“好好好。”
老御医以为自己耽搁了荒芜什么重要的大事,慌忙利索地咔擦一声给荒芜接了回去!
还未等老御医来得及禀报情况,荒芜便已经随意活动了一下手腕,径直朝着姜芷歌走去。
荒芜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轻轻甩过姜芷歌的身后,将披风缓缓落在了姜芷歌的双肩之上,细心低眸以修长的指尖替她将细而长的丝带牢牢地系在了她的脖颈间,婉转间便是一个巧妙的蝴蝶结展翅欲飞。
“怎么穿着一件薄衣裳便出来了。一会儿凉了,该怎么办?”
荒芜轻轻将她鬓发前的一缕发丝绕至了她的耳际后,又将她的披风理了理,微微一笑着说道。
“你的手,为何脱臼了?”
姜芷歌顾不得许多,一把抓过了荒芜的手,仔细看了一下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才放心地又准备放回去。
却不料,她的手,却被荒芜反握住,轻轻攥紧,握在了他宽大的手心。
“不碍事。早晚这笔债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荒芜淡淡一笑,眼中似有阳光的碎暖飘过,紧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外面风大,去里面穿好再出来。我无碍。”
“可是……”
“可是什么啊!荒芜这天下第一的能耐你还信不过不成?乖,进去,把衣服穿好,免得过会儿着凉了。”
叶笙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姜芷歌的身后,双手伸向前将她的蝴蝶结三下五除二便给解了,哗的一下将荒芜的披风给卸了下来,重新将他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姜芷歌的双肩之上。
绕至她身前,贴着她的额头,细细地给系上了一个他自以为很满意地蝴蝶结。
“诺,谢谢你的披风。不过,她好像不需要。”
叶笙笳霸道地将姜芷歌搂在了怀里,顺手便将荒芜的披风扔给了他,夹着姜芷歌便朝着屋内走去,还不忘念叨着:“才离开一会儿,你就又给我惹风流债。我以后是不是得把你栓起来?嗯?”
“叶笙笳!你干什么啊!你弄疼我了!”
姜芷歌被迫无奈地被他夹着向屋内走去,一脸的无奈和嫌弃。
远远地,就感觉到她的双脚已经被叶笙笳提得离了地。
“家法。女经。这回一个都不能少。”
叶笙笳毫不顾忌她的心情,径直便夹着她往前走着。
“叶笙笳!你放开我!”
“不放!”
“不放我咬你了!”
“你咬我我就吃了你!”
“吃了我也要咬你!”
“啊——”
——某叶杀猪般的叫喊声响彻在整个空荡荡的街道之上。
然而,接下来,却是某芷歌被拦腰横抱而起,无比酷炫拽的某叶将她抱着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身后,留下的是姜芷歌一连串愤怒羞赧的喊叫声——
“叶笙笳!你这个混蛋!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不放。”
——某人的笑意从唇边浓郁地化开,满溢了一空气的暧昧气氛。
破屋之内,叶笙笳早先便已经派人收拾了个干净,虽比不得皇宫的豪华,倒
是也有一些温馨的感觉。
叶笙笳横抱着姜芷歌,径直便走向了她的床榻之处,将她塞回了云被里,又替她捻了捻被角,唬着脸说道:“快穿起来,一会儿,得启程了。”
说完,叶笙笳便十分君子地背了身过去。
“你们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姜芷歌一边穿着外衣一边好奇地问着叶笙笳。
“天狼月圆之夜发狂了。百里忻菲出现。后来,我赢了荒芜。”
叶笙笳一想起昨夜姜芷歌被荒芜亲了的画面就浑身不爽,懒得回答姜芷歌的问题,便挑着重点说了一下,还故意将最后一句强调了一下。
“你赢了荒芜?怎么可能?”
姜芷歌一脸鄙夷地瞄了一眼叶笙笳,十分不相信地说道。
“姜芷歌,我说,我叶笙笳难道在你眼中当真不如荒芜那小子吗?”
叶笙笳有些生气了,他皱着眉头说道。
“还……真的没有他威猛。”
姜芷歌不假思索地说道,丝毫没有顾及到叶笙笳此时已经被愤怒点燃的心情。
“姜芷歌!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昨儿,还是我抱你回来的,又是替你盖被子又是替你脱鞋的,还被你搂着脖子吊着说了整整半个时辰的酒话!你这女人……翻脸就夸其他的男人威猛……”
叶笙笳越说越委屈,却只听到姜芷歌警惕地一声惊呼——
“我搂着你的脖子说了什么酒话?”
“说你很爱我啊,不能离开我啊,求我不要离开你啊,之类的话。”
叶笙笳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故作玄虚地说道。
——他绝对不会告诉姜芷歌,她这个猪一觉呼呼睡到了天亮,连磨牙都没有。
“你瞎说!”
姜芷歌瞬间便羞红了脸,拿起枕头抄起来便朝着叶笙笳砸去!
叶笙笳的唇角旁有一丝宠溺的笑意滑过。
他的身影很快地便接住了枕头,同时一把将姜芷歌搂在了他的怀里,将下颚靠在了她柔软的肩上,轻声深深地说道——
“姜芷歌。我想好了。我要的人,是你。所以,无关于其他人,无关于其他事,无关于,荏苒。不要将我推开,好吗?”
他缓缓侧头,将轻轻的一个湿湿的炙热的吻,熨帖在了她的耳后。
姜芷歌瞬间呆滞,她,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开了花一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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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破屋的门被轰然打开,惊得姜芷歌和叶笙笳猛然回头望去!
只见迟暮的一张清秀的面庞咧着嘴无限被扩大呈现在了两人面前!
他仿佛没有看见两人怀抱着暧昧的姿态一般,咧嘴一笑,高声道到:“叶笙笳!你是打算在此处安家不走了吗?我们可走了啊!”
叶笙笳心中暗骂了一声“混蛋”,一边清咳了两声放开了姜芷歌,不顾迟暮嫉妒的眼神,牵起姜芷歌的手便朝着屋外走去!
经过迟暮身旁的时候,还不忘给了迟暮一个自我体会的白眼——你很,烦人。
“启程——”
迟暮好似没有接收到他的白眼一般,代替他高喝一声,顿时是将士们的高呼声——
“诺——”
“我坐饕鬄身上。”
姜芷歌有意要避开叶笙笳,慌乱着丢下一句就往饕鬄那走去,却被叶笙笳一个回旋给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只听到叶笙笳凑近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这是要我在将士们面前丢了脸面吗小狸猫?”
“我……”
姜芷歌急忙着要去解释,却不料早已被叶笙笳一把环过,轻轻一提,再一个勾起,便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叶笙笳的马背之上!
“启程!”
叶笙笳似乎心情十分大好地一声高喝,一挥长鞭,听得一声高声的“驾——”,马儿便一马当先往前直冲而去!
毒蛇的瘴气已除,一路之上艳阳高照,温煦着寒冷的空气,使得两日以来压抑的气氛得以缓解了许多。
阳光,斜斜陌陌地穿街过巷,不均匀地洒在每一个行进的将士身上,经过了一夜休息了的他们,这一路走来,显然已经比方才好了许多,一路,他们也轻松了许多。
迟暮紧随叶笙笳其后,饕鬄不时间发出了压抑着的嘶吼声,似乎在表达着自己对于叶笙笳的不满,却被迟暮轻轻摸着脑袋给转换成了一声低呜。
如此的上古神兽,竟在迟暮面前,妥帖得跟一只硕大的猫没什么两样,还颇有了几分可爱。
天狼的脸色则有些阴沉,坐在马背之上,身后跟着天土之原的将士们,一路都没有开口讲一句笑话。
大概是昨晚被叶笙笳摔狠了,周身还有些疼痛,再加上,被叶笙笳和荒芜知道了他月圆之夜的秘密,有些个不爽了。
荒芜则一路高傲地用着飞的,丝毫不愿意骑马,甚至,不愿意与叶笙笳为伍。
一路上,最开心的,要数叶笙笳了。
他一会儿便从马背的兜中掏出一粒瓜子,亲自剥好了,还相当恶心地张着嘴说着“啊——”示意姜芷歌张开嘴让他把瓜子放进去。
偏生姜芷歌见这么多人在场,推搡着要躲开,口中不满地拒绝着说着——“不要!”
而她这一避让,却恰好落到了叶笙笳另一只手张好的怀里,轻轻一跌,在身后的老将军看来,便是欲就欢迎的娇羞姿态啊……
老将军一边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后,一边热泪盈眶地抹着胡须,感慨着:“天佑我大金啊,想必,诞下皇子,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啊……”
“老将军,你在自言自语着什么呢?”
叶笙笳玩的兴起,听闻老将军此言,回头冲着老将军一笑,故意笑着问道。
“老臣,是在说,陛下洪福齐天!年轻真好啊……”
老将军乐呵呵地一笑,坐在马上回应着叶笙笳的问。
“老将军!你此话,甚得朕心!”
叶笙笳不顾怀里的姜芷歌一阵挣扎,将她的头按了回去,使其安分地呆在他的怀里,面容之上,是心满意足的温暖笑意。
“唔……叶笙笳!我不吃瓜子!哼!”
姜芷歌不服气地将头扭向了一旁!
“你不吃,我可就吃了啊。”
叶笙笳将瓜子晃过了姜芷歌的唇边,作势便要往他的嘴里咽下去!
“你敢!”
姜芷歌急了,一把夺过瓜子便放在了自己的嘴里用力地嚼出了声响给叶笙笳听着。
末了,姜芷歌还不忘给他一个白眼,从鼻子里“哼——”的一声将头昂得高高的。
叶笙笳也不理会她的小性子,只是抓了一大把瓜子放在了她的手心,任由她一路走一路剥着瓜子,瓜子壳洋洋洒洒丢了一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却始终没有走出汴城,直到晌午的太阳都上了梢头,将士们也走得有些泪了,有些人甚至在议论纷纷着怎么这汴城这么大,走了这么久,还走不出去。
“叶笙笳!你看,这里的前方怎么会有瓜子壳!”
姜芷歌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前方一路上,皆有洋洋洒洒随意丢下来的瓜子壳!
“停!”
叶笙笳一声令下,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又将目光凝聚在了那散落的瓜子壳之上,眉头越皱越紧,低声道到:“莫不是进了迷城?这里,分明是我们方才走过的地方。”
“迷城?!”
迟暮亦眉头紧锁,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身下的饕鬄烦躁而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
“是进了有人故意布下的迷城。”
荒芜居高临下,看得更清楚点,然而以他的目之所及之处,竟然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尽头,便能肯定——此处,有人动了手脚。
“怎么办?有办法走出去吗?”
姜芷歌皱眉,她虽然不知道这迷城为何物,却是知道一直在这里兜圈,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迷城,若只是单纯的迷城,倒是费上些时日,便能走出去。怕只怕,这里,不仅仅是迷城。”
叶笙笳凝望着迷雾开始渐渐腾升的不远处的巷道,担忧地说道。
“既然有人费了大心思布下这迷城,自然不会少了阵法。”
迟暮笃定地判断道。
“或者,已经开始了。”
荒芜袖口有罡风动,他凌空而立,目视前方渐渐聚集腾升而起的雾气,戒备地说道。
“前面那一团白雾是什么!怎么遮得什么也看不见!”
有将士议论纷纷,指着聚集得愈来愈浓厚的白雾,恐惧地说道。
有风起。
突然间,凝聚的白雾顿化作了惊涛般的骇浪朝着人群汹涌澎湃地排山倒海而来!
“轰——”的一声,便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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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间,只见惊涛卷起千丈高,骇浪劈头盖脸地卷来!
“救命——”
四下里是将士们四处逃窜的身影,皆丢盔弃甲,哭喊着试图往四周缝隙处钻去!
“青叶!”
迟暮双眉紧锁,立于饕鬄的脊梁之上,以青叶杖指天,将自身修为注入到青叶杖之中,高喝一声:“收!”
却见原本应该尽数收于青叶杖之中的倾倒之水,只是凝滞在了半空之中停止了铺天盖地而来的趋势而已!
“收!”
迟暮一咬牙,又在青叶杖中注入了自身修为,却只是见青叶杖微微闪亮了一下后,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快顶不住了!”
迟暮吃力地咬牙高声求助道!
天狼一跃而上,毫不犹豫地将自身的修为亦注入到青叶杖之中!
只见青叶杖虽有微弱光芒显现,却仍然未能将这洪水收入杖中!
“不行!这青叶杖,似乎只是相抵充!并且要耗费修为来支撑!”
荒芜一眼便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劲,但是眼看天狼和迟暮已经支撑不下,他只有亦一指指向了青叶杖,低喝道:“快想办法!”
“叶笙笳!试试你的凤喋血花!”
迟暮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咬牙,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地说道!
“凤蝶?”
叶笙笳皱了皱眉。
——凤蝶严格上来讲是姜芷歌的所有物,此番迟暮让祭出,是否内含玄机?
但,形势已经容不得他想太多了!
“凤蝶,出!”
眼看洪水便要压下来,叶笙笳闭眼,以修为驱动着凤喋血花!
只听道一声凤凰的清啸声从金制璇花之中轻盈而出,一道火凤凰的身影亦随之飞舞而出!
火红色的凤凰在半空之中欢腾盘旋了一圈后,突然俯身而下,一曲身便从叶笙笳身边接走了姜芷歌!
“丫头!”
叶笙笳一瞬间陷入了慌张,想要伸手去拉过姜芷歌,却只是,抓住了一手的空气,而已。
“啊——凤蝶,你要干什么!”
姜芷歌趴在火凤凰的身上,紧紧拽着它的羽毛,丝毫不敢往下看去,只能闭着眼睛害怕地高喊着!
却见火凤凰突然转头,它的喙疾速地在姜芷歌的手背之上啄了一下,顿时姜芷歌的一滴鲜血洒落在了空气之中!
火凤凰欢愉地清啼一声,转身而下,将鲜血吸入了口中之后,突然猛然的一个一飞冲天,竟冲着那静止的惊涛骇浪笔直地冲击过去!
“丫头!”
“芷歌!”
“姜芷歌!”
“姜芷歌!”
她的身下,四人皆惊呼起来!
叶笙笳和荒芜更是不顾一切,飞身便欲拽回火凤凰!
凤凰的喙猛烈地啄向了骇浪!
只听得“轰——”的一声,众人眼前的骇浪竟破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而与此同时,凤凰的身子由于剧烈的撞击亦颤抖着往后略显痛苦地蜷缩了一下!
身在凤凰之上的姜芷歌却于此刻意会到了凤凰的用意,她立刻站起,拔起匕首对准自己的手背便是一划,鲜血,飞溅上那道裂痕之处!
“丫头!”
她的血液,在凤凰啄开的裂缝之中迅速蔓延而开,只听道一声剧烈的“咔擦——”声,眼前的骇浪竟然突然之间崩塌,顷刻之间便化为了无数的齑粉,朝着众人如同血色的烟花一般轻落而下!
凤凰有些疲惫地清啸一声,带着姜芷歌蜿蜒而下,轻轻回头,以面颊轻轻蹭了蹭姜芷歌的伤口之处,似十分心疼她般地落下了一滴凤凰泪!
凤凰泪遇上了她的伤口,她的伤口竟然迅速地愈合如初!
“凤蝶……”
姜芷歌的眼眸有些微微的湿润了。
它在自己虚弱的此时,还想着她的伤势,似乎还有内疚之意,这使得姜芷歌不由得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羽毛,轻唤道它的名字。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随着她触摸向凤蝶的那一刻,缓缓传递而来!
烟花般的齑粉于她四周缓缓飘零,似很久之前,很久很久之前,她的温暖零散记忆,在这一刻,缓缓拼凑,渐渐重合。
凤蝶低鸣一声,蜿蜒而下,一路朝着叶笙笳飞去,直到将姜芷歌送回叶笙笳身边之时,它才虚弱地化作了一道流光钻进了凤喋血花之中!
水阵,破。
——以血祭的方式。
破。
众将士惊呆在了原地,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幕竟然是真的,纷纷不由自主地跪下了双膝,喃喃惊呼道——
“凰临天下,天佑我大金!”
“凰临天下,天佑我大金!”
“凰临天下,天佑我大金!”
叶笙笳却来不及顾得上将士们潮水般的高呼,而是一把拉过了姜芷歌的手背,心疼地抚摸过了现在已经不存在的伤痕处,低声轻轻责怪道:“以后,不许你轻易地伤害自己。我宁愿你,割的是我。”
“叶笙笳……好多人看着呢……”
姜芷歌有些害羞地想要抽回手背,却被叶笙笳轻轻一拉,于马背之上,跌入了他的怀中,只听道他轻声的一声叹息——
“芷歌,我好怕,好怕。我好怕,有一天,你像荏苒一样,从我面前消失,然后,再也,不回来了。”
“她,曾经,也这般做过吗?”
姜芷歌感觉到了叶笙笳的异样,迟疑了片刻,轻声在他的耳旁,缓缓试探性地问道。
“嗯。像你这般,英勇得,不顾自己的生死。亦,不顾我的心疼。”
叶笙笳清澈而深情的眼眸深深地凝望着她,将她搂得深紧得又深紧,似乎,下一秒,姜芷歌便要消失一般,令他后怕!
“叶笙笳,我不会。”
姜芷歌轻声在他耳侧说道,她的眼中有些迷茫,但,这,却是她笃定的,对于叶笙笳的承诺。
“倘若有那么一天,我怕是不能再经历一次,要随你而去了。你可明白?”
叶笙笳的眼中已有剔透的泪在盘旋蜿蜒,他的心,已经被千刀万剐过一次了,再也没有力气,去经历,第二次了。
“不会。因为,姜芷歌怕死。姜芷歌不仅怕死,也怕,叶笙笳死。”
姜芷歌轻轻抱住了叶笙笳,轻声缓缓地在他的耳旁说着。
烟花般如雪的齑粉,零落散散地萦绕在两人的周围,散落,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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