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乾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的裴卿卿尚且不知,乾帝将她以后的事都安排的妥妥的了!
望着乾帝走远的背影,皇后大度的脸上,逐渐流露出失落与阴狠来。
认祖归宗……
那个贱种有什么资格认祖归宗?!
皇后脸上的阴狠,逐渐大过失落,涂着丹蔻的指甲,紧紧的捏在掌心。
她不信裴卿卿是什么皇女遗孤,她太了解她们的这个陛下了,他现在对裴卿卿所有的好,都不过是因为得不到罢了。
得不到当年的臻妃。
得不到的,往往都是最让人心痒难耐的,她们的陛下更是如此。
臻妃死了,他就想拼了命对裴卿卿好?
实则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疼爱裴卿卿的。
还是那句话,失去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别说现在裴卿卿不在宫里,裴卿卿现在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陛下也能满足她。
而她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却早已记不清,她和陛下,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的?
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情……
帝王皆薄情,隐约记得,她也曾倾心相待陛下一人,可帝王无情,她就是再热的一颗心,也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凉了个透顶的。
渐渐的她发现,陛下的宠爱,远不及权势来的更重要。
既然她守不住陛下的宠爱,那她就要守住她皇后的权势。
是了,她想起来了,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一心便只有权势,将她的皇后宝座守的固若金汤!
就算宫里有个赵雪芙再得宠又如何?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美人位份罢了。
渐渐的,皇后眼中乾帝的背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后完全看不见了。
秋风瑟瑟,即便是华贵如皇后,却也免不了平添几分萧条。
半个时辰后,乾帝的车驾,停在了侯府门口。
只是,侯府的大门紧闭。
诚然就是闭门谢客中……
乾帝微微蹙眉,瞟了一眼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小太监当即领会圣意,便上前去敲门……
同时小太监心里也在打鼓,从来没人敢给陛下吃闭门羹。
这侯府还是头一个……
于是在小太监兢兢业业的敲门下,敲开了侯府紧闭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妇人,妇人慈眉善目,是侯府的老人了。
看到门口的乾帝,显然妇人是认得乾帝的,当即行大礼道,“老妇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免礼。”乾帝随便瞧了一眼这老妇,便自顾自的进门。
只是当看到侯府里冷冷清清的时候,乾帝眉头一皱,“侯府怎么冷清成这样?是没人伺候了吗?”
他上回来,侯府虽然清冷了些,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没人气儿。
若是以前,乾帝才不关心侯府冷清不冷清呢,他巴不得侯府落败了才好呢。
可如今,他分散多年的女儿在侯府,他不是关心侯府,是关心他的女儿会受委屈。
果然,最了解乾帝的人,是皇后。
当乾帝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好到可以把天上的星星都给你。
乾帝现在对裴卿卿,便有这种心情。
但不代表,他能就此容得下战北侯府了。
他在想,等与裴卿卿相认之后,等裴卿卿正式认祖归宗之后,再对付侯府不迟。
不过就是让侯府多安生一段日子罢了,他等得起。
反正他跟白子墨,也不止斗了一两天了。
“回禀陛下,侯府一贯清净,老侯爷还在世时,便不喜府中太过吵闹,所以府里的下人,没事便不会随意走动,还请陛下见谅…”老妇人不紧不慢的回答了乾帝,说话不急不躁,年迈有力,且从容不迫,一看就不是一般的老妇。
只是听闻她说起老侯爷的时候,乾帝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是跟在老侯爷身边伺候的人?”
难怪他看着有些眼熟呢?原来是老侯爷身边伺候的老嬷嬷。
“老妇是张嬷嬷,陛下好记性,还记得老妇。”张嬷嬷那叫一个慈眉善目,进退有度。
乾帝点点头,“朕记得……你不是去为老侯爷守陵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乾帝一边说,一边往里走,那叫一个随意自在,就跟在他的御花园散步一样。
还跟张嬷嬷‘闲话家常’两句。
“回陛下,府中无人,老妇便回来将府中上下打理一番,等侯爷和夫人回来,也好住的舒适些。”张嬷嬷随口答道。
乾帝说什么,她就答什么。
只是……她看似随口的一句话,却叫乾帝变了脸色,“你说侯爷和夫人不在府中?!”
可算叫他听出了些端倪。
难怪从一进门,他就觉得侯府冷清的不像话,原来是白子墨不在府中?
裴卿卿也不在?
乾帝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白子墨的当!
张嬷嬷好歹活了这么多年,若是连人的脸色都不会看,那才是白活了。
一看,乾帝就是龙颜不悦了。
“陛下息怒,侯爷身子不好,夫人便陪着侯爷出去寻药治病去了…”这么些年,虽说张嬷嬷一直守在老侯爷和老夫人的寝陵,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但不代表她就老糊涂了。
如今的陛下,可不似先帝那般信任倚重侯府,非但如此,现在的陛下,还处处针对侯府,忌惮侯府。
这些,即便是身在寝陵的张嬷嬷,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此刻再一看,果然不假。
想阿羡去找她的时候,就已经跟她说了侯爷不在府中的事。
同样的,她们夫人,是陛下遗孤的事,阿羡也跟张嬷嬷说了。
所以,乾帝来侯府,是来看谁的,张嬷嬷心中有数。
当初听闻侯爷娶妻成亲的时候,她还万般高兴,觉得侯府后继有人了,她也就对得起老侯爷临终前的嘱托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侯爷娶的,竟会是乾帝的女儿?
莫非……这就是造物弄人吗?
张嬷嬷,不仅是老侯爷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还是白子墨的奶娘。
从小到大,她都把白子墨视做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本来在听闻白子墨娶的是个庶女的时候,张嬷嬷虽心疼,却也觉得,只要那女子真心相待白子墨,庶女就庶女吧,也没什么。
可哪知道,庶女会变成什么遗孤皇女?
除了感慨一句造物弄人,张嬷嬷也只能欣然接受了。
毕竟她们的夫人,那裴卿卿,对侯爷极好,这就足够了。
这些,她都听阿羡提过了。
可是乾帝,听了张嬷嬷的解释,非但没能消气,反而更不高兴了,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堂上,“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骗朕?!”
张嬷嬷就算再怎么老成,再怎么不慌不惧,可乾帝动怒,她若没点反应,那不就是藐视君上了嘛?
于是张嬷嬷像模像样的跪了下去,“陛下恕罪,侯爷出外寻药……这也是事急从权呀!还请陛下恕罪…”
寻药?还敢说是寻药?以为他会信吗?!
乾帝怒气森森的指着张嬷嬷,“混账……”
“陛下!陛下息怒!”突然的,阿羡跑了出来。
在乾帝发脾气之前,阿羡跑来护在张嬷嬷身前,颔首道,“陛下,卑职见过陛下……请陛下明鉴,侯爷确实是出去寻药去了,事先未告知陛下,是怕走漏风声,会给歹人可乘之机,趁机对侯爷和夫人不利,还请陛下明查!”
其实从乾帝一进门,阿羡就知道他来了。
本来想着,若是张嬷嬷能应付的了乾帝,他就不出面了。
可结果张嬷嬷也应付不过来了,阿羡不能看着张嬷嬷受乾帝斥责。
所以,他就站出来了。
阿羡看似是在解释请罪,实则话中含有弦外之音。
什么歹人,什么可乘之机,明里暗里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吗?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
乾帝冷哼一声,“明查?好啊,朕问你,侯爷去了何处寻药?”
“这个……”阿羡犹疑了一下,脸上诚然就写着为难两个字,但态度,必须真诚,“回陛下,卑职也不知侯爷去了何处!”
然后在乾帝发难之前,阿羡又赶紧补充道,“不过卑职知道,侯爷是与竹颜公子一同前去的!”
这个时候,就把竹颜拉来做挡箭牌了。
不可否认,竹颜是一块很好,很有分量的挡箭牌。
果然,听闻竹颜这个名字的时候,乾帝到嘴边的怒火也憋回去了一截,“你说竹颜?就是那个商人竹颜?”
“正是!”察觉的乾帝松下来的口气,阿羡也悄悄松了口气,还不忘补充一句道,“就是陛下封其第一皇商之称的竹颜公子。”
这话看似是在提醒乾帝,竹颜是谁?!
实则又是给乾帝添了一堵墙。
竹颜是他亲封的第一皇商,他若是信不过竹颜,或者说看不起竹颜,那不就是自打脸面吗?!
就算他是皇帝,坐拥天下,但他也知道,竹颜是块香饽饽,谁都有咬上一口。
坊间还给竹颜一个绰号,叫做土皇帝。
这世上,能和他堪比财富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个竹颜了。
所以当阿羡说,白子墨是跟竹颜一同去了,乾帝怀疑的同时,也怀疑白子墨是何时与竹颜熟识的?
竹颜那个人,哪怕是久居深宫,也曾听闻过,竹颜此人,行事莫测不定,从不理会旁人的拉拢。
否则,想要拉拢竹颜的人还少吗?
这也是他放任竹颜安然至今的原因之一。
一旦竹颜选择站立阵营,那便又是一个心腹大患!
想着想着,乾帝眉眼间便被忧虑取代了怒火,面色低沉的望了一眼阿羡,意味深长的问道,“是竹颜亲自来找的侯爷吗?”
若是竹颜当真和白子墨勾结,只怕是留他不得了!
阿羡不傻,当然知道乾帝这一问的分量,头也不抬的说道,“回陛下,并非是竹颜公子来找的侯爷,是听闻竹颜公子放出消息说,他寻到了一只千年雪蛤的巢穴,那千年雪蛤,珍贵无比,据说可治百病,侯爷是以重金,向竹颜公子购买的雪蛤,可竹颜公子说,千年雪蛤需抓活的,用药的疗效才是最好,是以……侯爷这才随竹颜公子一同去抓那雪蛤去了,还望陛下明查!”
胡说八道!阿羡现在,就是赤.裸.裸的在胡说八道!
还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说的有理有据,连他自己都要信了。
可乾帝是那么好忽弄的吗?!
乾帝一句“胡说八道”都憋到了嘴边。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阿羡说的在情在理,他若不依不饶的针对,质问,那就显得他不讲情分了。
毕竟阿羡说的合情合理,人家白子墨是为了给自己找治病的良药去了,他若是责怪,岂不是太无情?
这个哑巴亏,乾帝是咽不下也得咽。
但,不代表他可就这么放过白子墨,“侯爷寻药,无可厚非,可寻药难免会有凶险,为何要带上卿儿同去?!若卿儿回来,有何损伤,朕就赐她二人和离!朕的皇女,岂能有丝毫的危险!”
噗……
也幸亏是现在没人在喝茶。
不然定是要一口茶水喷出来。
赐和离?
阿羡嘴角一抽,这乾帝是没什么赐的了吧?
居然要赐主子和夫人和离?!
只听说过赐婚赐赏的,没听说过赐和离的。
乾帝这是想棒打鸳鸯的架势?
阿羡那叫一个无语。
就连张嬷嬷,都惊诧了,只是却说不得什么……
“陛下息怒,此前侯爷实在不知,夫人竟是陛下的皇女,夫人与侯爷夫妻情深,夫人定要跟随在侯爷身边照顾,侯爷也是拗不过夫人,才带着夫人一同前去寻药,请陛下放心,侯爷定会保护好夫人的!”阿羡心里在翻白眼,嘴上说的倒是很实诚。
话里话外,都在有意无意的提醒乾帝,夫人和侯爷感情好着呢!就算你是皇帝,也别想拆散他们侯爷和夫人!
像乾帝这种人精,又怎会听不出阿羡话中的弦外之音呢?
只是却也不好发作,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不讲理不是?
最后,乾帝连喝杯茶的心情都没有了,阴森森的瞥了一眼阿羡,“最好如你所说,否则,朕定不轻饶!”
说完,冷哼一声就走了。
真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乾帝一走,侯府顿时就又恢复平静了。
阿羡也是松了口气,幸好是打发了乾帝,也不知道主子和夫人他们怎么样了?
有没有寻到药?
这次多亏了有竹颜给的主意,不然怕是没那么容易就打发得了乾帝。
从竹颜跟他说那个什么千年雪蛤的时候,他就知道竹颜的用意了。
只是他倒不明白,竹颜为何会帮他们?
或者说,是帮侯府,帮主子。
其实,阿羡不知道的还多少呢,比如说,竹颜才不是帮侯府,帮白子墨呢。
他帮的,是裴卿卿。
若非裴卿卿与侯府关系紧密,他竹颜才懒得多管闲事呢!
乾帝这次出宫,可谓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乾帝的心情不好,出了侯府之后,天气也变得不好了。
阴云密布的,看着是快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不过顿时,天空中便闪过一道惊雷。
伴随着电闪雷鸣之下,顷刻间大雨便下了下来。
乾帝坐在马车里,自然是淋不到雨,可随行车驾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以及随行护驾的禁军们可就惨了。
分分钟就淋成了落汤鸡。
然而,就算淋成了落汤鸡,出了催促马车快点快点,也没辙,只能淋着雨继续前行。
乾帝车驾的仪式不能乱了。
坐在马车里的乾帝,脸色就跟外面的下雨天一样阴沉,是他大意了,竟连白子墨什么时候离京的都不知晓。
白子墨,居然跟他玩阴招。
还带走了裴卿卿。
回宫之后,雨也不见下的小点,反而是越下越大了,大雨滂沱的。
风大雨大,风雨飘摇的,就算有马车,乾帝也总有要下来走路的时候,总不可能直接把马车驶到寝宫里去吧。
回了寝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了温泉,替乾帝更衣,泡泡温泉,以免感染了风寒。
可就算舒舒服服的泡在温泉水里,也改变不了乾帝阴沉的脸色。
越想越气不过,乾帝闷哼一声,一掌拍在水面上,溅起好好的水花……
“龙影。”从乾帝隐隐磨牙的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下一秒,一缕幽黑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飘落下来,都没看见是从哪里进来的?也没看见是怎么下来的,就像个幽灵一样。
“陛下。”这个幽灵一样的影子,便是龙影。
是天凤皇帝最为隐秘的影卫,名为龙影。
说白了,就是专门替乾帝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龙影杀人私查办事的能力齐全,相当于是乾帝藏在背后的一把刀。
“马上去给朕查白子墨的下落,查到之后,格杀勿论!”最后四个字,乾帝说的满是杀机。
龙影作为乾帝的影子,从来都是不问有缘,只知道执行命令,“是。”
并且从未失手过,尤其是在杀人这块。
乾帝要杀的人,就没有龙影杀不掉的。
但在龙影退下之前,乾帝又不忘叮嘱一句,“别伤了裴卿卿…”
白子墨可以死,但他和臻妃的骨肉,不能死,更不能陪白子墨一起死。
“是,属下明白。”龙影领了命令,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来去如幽灵,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
相隔千里万里的距离,天气也是大有不同的。
天凤大雨倾盆,而此时的神昭国,却是艳阳高照。
是个适合打猎的好天气。
神昭皇城外的一处山郊上,坐落着一个凉亭。
“二哥请看,今日那北宫太子,便会在下方林子里狩猎,这林子地势宽广,二哥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慕非澜站于凉亭中,指着下方的林子说道。
而他旁边的,除了慕玄凌还能有谁?
慕玄凌往下眺望一眼,嘴角露出个满意的笑容,“还是四弟考虑周全,本王先谢过四弟了。”
“二哥客气了。”慕非澜不紧不慢的收回了看向林子里的目光,转看着慕玄凌道,“二哥就请自便吧,我先回去了。”
慕玄凌闻言,闪了闪目光,“哦?四弟不跟本王一同前去吗?”
他这话,试探的意思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只可惜,慕非澜没打算去,也没心情去。
“不了,二哥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参与,这次帮二哥,不过只因二哥与我是兄弟,在神昭,我不曾见过二哥,二哥见完了北宫太子,也不必来跟我辞行了,告辞。”
慕非澜说话轻飘飘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试探他也没用。
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和女旋律同流合污。
慕非澜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也让慕玄凌见过了北宫琨之后,不要再来找他了的意思。
慕玄凌来神昭这事,就算他不说,难道就不会有别人知道了吗?
别忘了神昭皇城,可不止是太子北宫琨的地盘,还有个镇南王。
慕非澜步伐轻然,在慕玄凌看不到的地方,嘴角露出个很有把握的笑容。
若他猜的不错,镇南王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了吧?
慕玄凌此时,哪会有心情去顾念慕非澜啊?慕非澜对他来说,根本就毫无威胁。
走就走了,反正他想见的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下方的林子里,北宫琨正带着太子府的府兵,纵马狩猎。
北宫琨这个人,长的倒也是一表人才的,贵为神昭国的太子,威严气度就不说了,纵马狩猎,更是肆意洒脱。
且箭术精湛,箭无虚发,哪次狩猎,从来都是满载而归的,可谓是神昭国众望所归的天选太子。
獐鹿猛虎这些,都是北宫琨箭下的猎物。
猎得一直獐鹿之后,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白狐!有白狐!”
立马就引起了北宫琨的注意,“白狐?”
狩猎的人都知道,猛虎易得,可白狐难遇。
若能猎得白狐,那可是大大的好运。
有白狐,北宫琨自然不会放过,一个纵马,便追赶那白狐去了。
于是一堆人在后面追,一个个不停的喊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狩猎事小,可太子的安危事大。
眼看那白狐竟跑的比北宫琉骑的马还快,白狐灵敏,北宫琨射了两箭,竟都没射到。
这就更让北宫琨起了征服之心,他还不信了,猎不到这只狐狸。
北宫琨一心追赶那只狐狸,却没注意到,狐狸将他带去了哪里。
他的前方,没路了。
是峭壁。
狐狸一个机灵,竟跳下了峭壁。
北宫琨看到的时候,陡然一惊,然而,已经晚了!
再想勒马,也迟了……
眼看着连人带马一起冲了下去。
北宫琨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从高空坠下的急剧感,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将他拉住了。
吊在了峭壁边缘,才不至于让他摔下峭壁。
只是当北宫琨看清头上之人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是……
慕玄凌一个用力,一把就将北宫琨拉了上来,喘了口粗气,又看了看北宫琨,“太子没事吧?”
这算不算是天意?
幸亏他赶来的及时,不然北宫琨可就惨了。
北宫琨亦是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往后面的峭壁下望了一眼,然后又打量了一眼慕玄凌,“你知道我是谁?你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还如此及时的救了他?
不过幸亏是没摔下去,否则,不死也得重伤。
这片林子,隶属皇家,平时不会有人来,这个突然冒出来救他的人,又是谁?
他怎么觉着,似乎有些眼熟呢?
对于北宫琨的疑问,以及怀疑和打量,慕玄凌毫不在意,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道,“听闻太子在此狩猎,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碰到太子了。”
北宫琨要是不怀疑他,那才不正常呢吧?
毕竟对方是神昭太子,不是什么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只知道感恩戴德。
“哦?你是来找本太子的?”北宫琨眼中的疑虑更甚,他确定,这个人,的确是有目地来的。
是特意冲着他来的?
慕玄凌只是笑笑,没说话,却也是默认了。
他就是特意来找北宫琨的。
北宫琨那也不瞎,看的明白,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你还没回答本太子,你是什么人?”
“慕玄凌见过北宫太子。”慕玄凌像模像样的给北宫琨拱了拱手,算是礼数,也是个自我介绍。
告诉北宫琨,他是谁。
“慕玄凌?”北宫琨闻言微微蹙眉,这名字,有些耳熟……
下一秒,北宫琨赫然眼神一亮,“你是天凤的人?!”
很显然,北宫琨是认出了慕玄凌的身份。
慕玄凌,不正是天凤凌王的大名吗?
只是他不曾见过慕玄凌本人,所以方才,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原来是他。
北宫琨先是略感诧异之后,更多的是疑问,慕玄凌怎么来此?还跑来找他?
北宫琨就不得不开始怀疑慕玄凌的来意和用意了。
被认出身份,慕玄凌也不在意,既然来找北宫琨,他本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太子好眼力。”慕玄凌很大方的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时,北宫琨的那些府兵护卫也都追了上来。
看到多出个慕玄凌的时候,府兵们全都戒备了起来,严阵以待,以防慕玄凌对他们的太子殿下不利。
慕玄凌是看在眼里,温和的眉头一挑,扫了一眼对他虎视眈眈的这些护卫府兵们,“这便是太子的待客之道吗?本王刚刚,可还救了太子一命呢。”
北宫琨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慕玄凌不慌不忙,隐约还有丝丝嘲讽的意味儿,意味深长的瞅着北宫琨。
北宫琨默然了片刻之后,手指头轻轻一抬,“都退下。”
分分钟,围着慕玄凌的人都收起武器,退了下来。
“凌王救了本太子,本太子在此谢过,为答谢凌王的救命之恩,不如本太子请凌王去喝杯酒如何?”
比起方才的怀疑,这会儿北宫琨显然要沉稳很多。
再怎么说,这也是在他神昭的地盘上,难不成他还会怕慕玄凌吗?
倒是慕玄凌,远来是客,怎么说他也应该尽尽地主之谊才是。
他不着急,慕玄凌千里迢迢的跑来神昭,必定是有什么事,现在他是主,慕玄凌是客,主动权应该掌握在他手里才对,慕玄凌顶多就是个被动的。
如此一想,北宫琨就神清气爽多了。
邀请慕玄凌去喝酒,只可惜,慕玄凌来找他,可不是为了喝酒的。
而且,这地方更适合说话,空旷,不必防着隔墙有耳。
“喝酒就不必了,不瞒太子,本王前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请教北宫太子。”慕玄凌很直白的就拒绝了北宫琨的好意相邀,并且说明了他的来意。
倒是北宫琨,似乎没料到,慕玄凌会这般开门见山的说。
既然慕玄凌开门见山,他也没有故作糊涂的道理,“既如此,凌王请随本太子来吧。”
既然有话要说,也不好站在这儿说吧?
于是北宫琨把慕玄凌带到了那个凉亭里。
府兵护卫都守在远处,没人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石桌上备好了一壶清茶。
有北宫琨亲自动手,给慕玄凌沏了一杯,“凌王不辞辛劳,跋山涉水的来找本太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能让慕玄凌跑这一趟的,必不是什么平常的事。
虽说天凤与神昭和平共处了多年,到说到底,还是敌对的关系。
北宫琨突然又想到,慕玄凌此次前来,天凤乾帝知道吗?
不,天凤乾帝定是不知。
若是天凤乾帝派遣凌王来的,那出使神昭的国书只怕早就到神昭了。
而他,没见过任何凌王出使神昭的国书,也从未听过凌王会出使神昭。
换言之,凌王是悄悄来找他的。
说起来,凌王能这么准确无误的找到他的行踪,想必是凌王那位在神昭为质的兄弟慕非澜所指引吧?
要说凌王私自跑来神昭,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北宫琨作为太子,又怎会不清楚?
所以他倒越发的好奇,慕玄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杯茶水下肚之后,也该说正事才是,慕玄凌随手,不知道从哪拿出个小小的锦盒,往石桌上一放,再把小盒子往北宫琨面前轻轻一推,“请太子看看,可认得此物?”
北宫琨看了一眼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小盒子,狐疑了一下。
早就料想到,慕玄凌是有备而来,果然不假。
当着慕玄凌的面儿,北宫琨打开了小盒子。
只是,当他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蹭的一下就从屁股下的石凳上站了起来,“飞鸾青玉?”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北宫琨的惊诧与谨慎。
盒子里躺着的,不正是飞鸾青玉吗?!
北宫琨的谨慎与诧异,都写在脸上了,一边拿起飞鸾青玉,一边审视着慕玄凌。
他怎么会有飞鸾青玉……
不对。
这飞鸾青玉……是假的!
北宫琨眼神一闪,他不得不承认,这块飞鸾青玉打造的惟妙惟肖,第一眼瞧上去,足矣以假乱真。
但当他拿在手里,他便知道,这块飞鸾青玉是假的。
慕玄凌这是什么意思?拿个假货就想来蒙他?
真正的飞鸾青玉,是用他们神昭寒潭里特有的青玉打造而成,拿在手里,会时冷时热。
简单来说,真正的飞鸾青玉,会根据温差,而改变玉佩本身的质地。
遇热则热,遇冷则凉。
所以一到他手里,他便知道,这块飞鸾青玉,是假的。
验出飞鸾青玉的真假之后,北宫琨眼神忽闪,但他却没有急着拆穿慕玄凌。
恐怕慕玄凌只知道,飞鸾青玉是他们神昭皇室之物,却不知,真的飞鸾青玉,有着遇热则热,遇冷则凉的特质吧?
所以,慕玄凌拿个假货来找他,是想做什么?
然而北宫琨没想到,慕玄凌带着飞鸾青玉不惜长途跋涉,来跑这一趟,不仅仅是想利用飞鸾青玉做些什么。
毕竟这块飞鸾青玉是如何得来的,慕玄凌一清二楚。
不是从裴卿卿手里夺来的,反而是裴家拿给他的。
所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明确这块飞鸾青玉的真假。
来神昭验证真假,便也是慕玄凌的目地之一。
慕玄凌仔细的看着北宫琨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尤其是北宫琨刚开始看到飞鸾青玉时的震惊,他都看在眼里。
“听闻这飞鸾青玉是神昭皇室的私人之物,只是不知这传闻可有误?”慕玄凌试探性的口吻道。
一边说,一边谨慎的注意着北宫琨的神色,言下之意,实则就是想问,这飞鸾青玉,是真是假?
这点弦外之音,北宫琨又岂会听不出来?
虽然知晓了慕玄凌带来的飞鸾青玉是假货,可北宫琨也没有放回去,反而是拿在手里揣摩着,瞧着像是若有所思,不紧不慢的又坐了下去,与慕玄凌相对而坐。
“凌王所说的传闻不假,这飞鸾青玉,的确乃是我们神昭皇室之物,但凡是神昭皇室之人,自打出生后,便每个人都会受赠,视为我们的本命符,一般不会为外人所知晓。”北宫琨拿着飞鸾青玉跟慕玄凌解释道。
但他却有意无意的,没说他手里拿着的飞鸾青玉,是真是假。
因为慕玄凌还没说到重点上。
拿着飞鸾青玉跑来找他,难道就是为了问这个传闻吗?
不过,现在就算慕玄凌不说,北宫琨也能猜到个七八分了。
“果然如此。”听北宫琨这么一说,慕玄凌明显的眼神都亮了亮,神情也明显的激切了几分,“本王还听说,得此飞鸾青玉者,可向神昭皇室提一个心愿,贵国,必不推辞?”
虽然慕玄凌是半问半说的口气,但分明不是询问北宫琨的意思,而是说的很笃定。
其实他想说的是要求,而不是心愿。
得此飞鸾青玉者,可向神昭皇室提一个要求,并且,神昭皇室,不可推辞!
慕玄凌的每一个字,北宫琨都听的清楚,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慕玄凌是想拿飞鸾青玉来做交易的。
只可惜啊,拿来的,却是个假货。
不然他倒真要有所顾及了。
也不知这飞鸾青玉,是慕玄凌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诓骗,拿个假货就敢跑来他神昭做交易。
察觉到慕玄凌的意图,北宫琨反倒是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笑的意味深长,“那不知……凌王此行,有何心愿?想用这飞鸾青玉换些什么?”
北宫琨明知道这块飞鸾青玉是假的,却也不着急戳穿慕玄凌。
摆明是想套慕玄凌的话。
瞧瞧慕玄凌还以为,北宫琨会这么问,说明他的飞鸾青玉是真的!
这人,一得意起来,就容易疏忽,忘本。
而慕玄凌此刻,毫无疑问是得意的,嘴角露出的得意难以遮掩,“本王想与北宫太子合作,想请神昭助本王一臂之力,如太子一般,日后……君临天下。”
说到君临天下几个字的时候,慕玄凌气势凌厉,仿佛这天下,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可谓是毫不遮掩的暴露了他的野心。
生在皇室,若说不想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那才是骗人的。
慕玄凌不觉得自己大逆不道,他认为,凭他身为皇子,争夺帝位,乃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慕玄凌有信心,会比他那个父皇做的更好!
只要他登上帝位,会让天凤更加强盛,更上一层楼。
慕玄凌说的直接,听的北宫琨眉间轻挑,与他所料的如出一辙。
慕玄凌,是想拿飞鸾青玉换得神昭的支持,助他登上天凤太子位,甚至是日后的天凤帝位。
还跟他一样君临天下呢?
北宫琨不由得轻笑一声,不过是取笑慕玄凌的成分居多。
他不得不说,慕玄凌的如意算盘是极好的。
只可惜啊,还是那句话,可惜这块飞鸾青玉,是假的。
“凌王心有鸿鹄之志,志在天下,本太子深感佩服,不过……凌王所说,那是你们天凤王朝内部的事,我们神昭若插手,恐会破坏两国难得的安宁,凌王所愿,本太子怕是爱莫能助啊。”
拿一个假货就想来神昭借势力,哪有这种好事?
别说慕玄凌这个飞鸾青玉是假的,即便是真的,与慕玄凌联手之事,事关重大。
别说他还只是个太子,就算是他父皇,也不可能独断裁行。
北宫琨可没忘记,他还有个执掌大权的皇叔,神昭还有个威名赫赫的镇南王呢。
神昭与天凤的和平,可是镇南王与天凤的战北侯一手签订下来的。
北宫琨敢打包票,谁要是企图破坏两国的这份和平,镇南王第一个就不答应。
北宫琨言下之意,可以说婉拒的意思很明显了。
听的慕玄凌眉头一皱,“难道你们神昭连自己说的话都不认?”
言外之意便是说,堂堂神昭国,竟连信守承诺几个字都做不到吗?!
与此同时,慕非澜独自一人回了神昭皇城,又光明正大的回了质子府。
慕非澜步伐缓慢而沉稳,踏进质子府,无人看到,慕非澜上扬的嘴角。
他这一路回来,便有人跟了他一路。
他料想,是镇南王的人吧?
跟着慕非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杨。
眼看着慕非澜回了质子府,青杨才悄悄退了回去。
只可惜,青杨却不知,慕非澜一直都知道他尾随在后!
青杨回了镇南王府之后,便立即向北宫焱禀报了此事。
听了青杨的禀报,北宫焱不确定的反问一句,“你是说,慕玄凌去见了太子?”
听青杨的意思,慕玄凌是和慕非澜一同出去的,结果是却只有慕非澜一个人回来了。
他们是去了城外郊山?
今日,太子也去郊山狩猎了。
“回王爷,依属下之见,除了太子,那天凤凌王又能去见谁呢?”青杨很严谨的表达了他的意见。
慕玄凌在皇城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慕玄凌只去见了一个慕非澜,便由慕非澜带着他,去找了太子。
所以说,慕玄凌是冲着太子来的?
虽说这些年,青杨随着北宫琉远离了神昭,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们神昭的这位北宫太子,一直就跟他们镇南王府不对盘。
慕玄凌去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还不是狼狈为奸!
想着,青杨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只是不知……太子与那凌王都说了些什么?”
反而是北宫焱,得知慕玄凌去见了北宫琨之后,反倒是要淡定的多。
北宫琨是太子,慕玄凌何尝不是一国亲王,说到底,北宫琨和慕玄凌都有个相同的特质,那就是,都是皇子。
同为皇子,其目标,自然也都是一样的。
所以不难想象,慕玄凌去找北宫琨是为了什么?
无非,不就是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至于青杨说的,慕玄凌和北宫琨私下见面,说了些什么……
北宫焱思虑了片刻之后,便摆手吩咐道,“此事本王会派人追查,你就无需插手了。”
“王爷,为何不让属下继续去打探?”
北宫焱话没说完,就被青杨抢了先。
一听王爷说不要他插手,青杨就不肯干了。
只是,北宫焱有自己的打算,“本王另外有事要交代于你。”
青杨的能力,北宫焱是知道的。
青杨,是镇南王府数一数二的暗卫。
可他不能把青杨留在身边重用,青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青杨一听,虽不解,却也点头了,“王爷有何吩咐,青杨一定办妥。”
“好。”北宫焱严肃的一点头,随后在书桌前提笔,下笔如行云流水的写下一封信。
又将书信亲自封好,交到青杨手里,“你回去找世子,将这封信交到世子手里。”
不难听出北宫焱语气中的严谨与重视。
青杨也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的,拿了信领命道,“是,王爷放心,属下会亲手将信交给世子。”
青杨妥善的收好了信件,准备开口辞行的,不妨又听见北宫焱的嘱咐。
最后,北宫焱特地的再叮嘱青杨一句,“务必保护好世子。”
北宫琉不仅是他的儿子,也是镇南王府后继的希望。
青杨自然也明白北宫焱的用心,重重点头道,“王爷请放心,属下定誓死保护世子。”
“属下告退。”行了告退礼之后,青杨干脆利落的便退下去了,出了王府之后,又悄无声息的隐去了踪影。
……
而此时慕玄凌和北宫琨这边。
慕玄凌责问北宫琨,堂堂神昭,是否也不守承诺?!
殊不知,在北宫琉眼里,慕玄凌这么问,跟跳梁小丑没区别!
北宫琨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了,只是却笑的嘲讽,不屑一顾,“凌王当我神昭是什么地方?拿个假货就想来诓骗本太子?还敢跟本太子提出天大的要求,听闻天凤凌王聪明睿智,今日一见,竟也不过如此。”
嘲讽,这便是赤.裸.裸的嘲讽。
北宫琨冷嘲热讽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无形的打在慕玄凌脸上。
并且随手,极其不屑的把飞鸾青玉,不,是把那个假货扔了回去,扔到了慕玄凌面前。
“假的?”慕玄凌瞬间皱眉,分分钟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拿起被扔到面前的飞鸾青玉看了又看,“太子说这是假的?”
这块飞鸾青玉,他看了很多次,却没看出是假的。
居然……是假的?
裴震,竟敢耍他?!
他就说,当日裴卿卿不惜跳崖,也不肯交出飞鸾青玉,又怎会轻易被裴震夺了去?
原来是个假的?!
好一个裴震,好一个裴家!
又或许,裴震也被裴卿卿诓骗了?
毕竟连他都不止一次的上过裴卿卿的当!
慕玄凌英俊的脸上,别提有多难看了。
只是,北宫琨才不管他高不高兴呢,“想必凌王也是受人愚弄了吧?若非本太子自幼佩戴飞鸾青玉,熟知飞鸾青玉,怕是也分辨不出这等假货。”
从外观上,这个假的飞鸾青玉,与真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一般人分辨不出来也很正常。
就连他自己,第一眼看到,也以为是真的。
上手了才知道,是个假货。
听北宫琨这么一说,慕玄凌的脸色,越发的黑了三分,将飞鸾青玉,啊不,是假的飞鸾青玉。
狠狠的把假玉捏在手里,像是要捏碎它。
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儿,“敢问太子,是如何分辨出真假?”
北宫琨微微挑眉,这个问题,他倒是可以为慕玄凌解个惑。
不紧不慢的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块青玉,与慕玄凌的假货看上去一模一样的飞鸾青玉,这才是真正的飞鸾青玉。
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真不了。
并且北宫琨很大方,直接就把他的飞鸾青玉送到了慕玄凌眼前,“凌王一试便知。”
光是看,是看不出多大区别的。
只有拿在手里,才知道孰真孰假。
慕玄凌狠狠的紧皱着眉头,倒也没推辞,一把,就捏住了北宫琨的那块飞鸾青玉。
果然,一试便知。
北宫琨的飞鸾青玉一到手里,慕玄凌就知道差别在哪了。
假的飞鸾青玉,是死的。
而北宫琨的这个,却是活的。
拿在手中便隐隐发光发热,像是有生命般,且青玉的质地,更为通透,哪怕是古木逢春,绿意盎然,也不及这青玉的通透翠绿。
原来辨别飞鸾青玉的真假,是如此简单的法子,只需拿在手里,便知真假。
“凌王如今明白了吧?真正的飞鸾青玉,是遇热则热,遇冷则凉,岂是一般人能造得了假的?”北宫琨这话说的,三分得意,三分嘲讽,更有三分愚弄。
并且手指头一勾,示意慕玄凌,把飞鸾青玉还给他。
他既然敢拿出来给慕玄凌看,就不怕慕玄凌敢不还他。
在这里,慕玄凌插翅也难飞。
就算再怎么不甘心,慕玄凌也只能乖乖的把北宫琨的飞鸾青玉还给他。
至于那个假的,瞬间就被他捏成了粉末,“本王不识飞鸾青玉竟还有如此奇特的特性,让太子见笑了。”
让他在北宫琨面前出丑,害得北宫琨嘲笑他。
看他回去怎么收拾裴家。
以前他只是在裴卿卿那里看到过飞鸾青玉,却不知,飞鸾青玉还有遇热则热,遇冷则凉的特性。
否则,今日也不会被一块假玉愚弄。
想想慕玄凌就觉得生气。
“凌王不识也正常,若非我神昭皇室中人,无人知晓飞鸾青玉有此特质……”北宫琨说着,话音顿了顿,又意味不明的瞧了眼慕玄凌,“否则,只怕不知会有多少人来造假,那我神昭皇室岂不大乱了?凌王你说是吗?”
嘲讽,又在嘲讽慕玄凌。
慕玄凌感觉自己的脸面,就要被北宫琨下完了。
但他却奈何不得北宫琨,只能忍下心中的憋气,“太子说的是,本王还有个疑问,可否请太子为本王解惑?”
“哦?”北宫琨闻言,眉头一挑,那眼神儿显然是在说,你居然还有疑惑?
不过,他倒不是不能满足慕玄凌,“凌王有何疑问,直说无妨。”
慕玄凌哪会瞧不出北宫琨那般高傲不屑的眼神儿啊,看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得意个什么?!
慕玄凌又吃了一口憋气,憋的他心都是堵的。
但问题,还是要问的,瞅了一眼北宫琨手里发光发热的青玉,“这飞鸾青玉,可否如太子所说,只有神昭皇室中人才会有?”
他这话,问的意味深长,显然是另有深意。
如果说飞鸾青玉,只有神昭皇室之人才有,那裴卿卿呢?
裴卿卿是如何得来的飞鸾青玉?
他听裴蓉华说过,裴卿卿的飞鸾青玉,是从她母亲手里流传下来的。
可裴卿卿的母亲,不是裴震的一个妾室吗?
如果慕玄凌此刻人不在京师,或许就会知道,裴卿卿的母亲,究竟是何身份!
也会知道,裴卿卿竟变成了他的“皇妹”
只可惜,他不在,来了神昭,一时间听不到京师中发生的变化。
等他回去,便已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还想着回去找裴震算账,却不知,此时的裴震,已经不是从前的裴震了。
此时的裴家,又变回了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裴家。
再也不需要对他卑躬屈膝了。
倒是北宫琨,听他这么问,不禁狐疑了一下,却也点头道,“这是自然,非我神昭皇室中人,是不可能会有这飞鸾青玉的。”
北宫琨说的很肯定。
如果谁都能得到飞鸾青玉,那还算什么皇室私人之物吗?
飞鸾青玉代表的,可是他们身份尊荣与否的象征。
自打他当上太子后,他的飞鸾青玉,便从半块提升至了一整块。
其他的皇子,世子,公主郡主那些,都只是半块的飞鸾青玉。
这是规矩,也是尊荣。
得了北宫琨的回答,慕玄凌突然笑了一声,“不可能会有?是吗?”
慕玄凌冷笑连连,若不可能会有,裴卿卿又是怎么会有的?!
难不成裴卿卿还跟神昭皇室有什么关系?
瞧着慕玄凌面色阴沉的神情,北宫琨微微蹙眉,看慕玄凌的样子,莫非还真有人有飞鸾青玉?
“凌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北宫琨的口气,明显严谨了很多。
慕玄凌这不答反问的,又是什么意思?
“……”
慕玄凌张了嘴,只是话到嘴边,却停顿了一下。
犹豫之下,还是没把裴卿卿的名字说出口。
反而是眼神犀利,话锋一转道,“即便没有飞鸾青玉,难道本王就和太子合作不得吗?”
“……”这回换做北宫琨犹疑了。
他很确定,慕玄凌这般转移话题,是有什么话没说。
瞅着慕玄凌打量了好一会儿,只是却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慕玄凌嘴角勾着个三分阴冷的笑意,他还有后招。
就算没有飞鸾青玉,不能对北宫琨及其神昭提要求,可他们还可以谈合作不是吗?
只要双方能达到自己的利益,合作有何不可?
北宫琨眼珠子转了转,试探性的口气道,“凌王想跟本太子合作些什么?”
他是太子,迟早会是这神昭国的王。
而他慕玄凌,不过有个亲王的封号罢了,距离太子位,遥未可知。
慕玄凌有什么资本来跟他谈合作呢?
“本王想与太子结盟,将来互助互益,共同合谋我们两国的安宁盛世。”
说的那叫一个慷慨大义。
实则就是大逆不道,图谋不轨。
北宫琨是什么人?神昭太子!又岂是慕玄凌三言两语就能忽弄的人?
只是北宫琨却也笑了,似嘲讽非嘲讽的,“结盟?凌王拿什么跟本太子结盟呢?”
“我已是太子,神昭的储君,可是凌王你呢,至今还只是有个亲王的头衔罢了,如果凌王你也是太子,或许,本太子还可以考虑与你结盟,可惜你不是。”
“你们天凤,不止你一个皇子,将来的太子位花落谁家,还是个未知数,凌王不觉得自己太过自信了吗?”
“即便要结盟,本太子又为何要选择你凌王呢?于本太子,又有何好处?”
北宫琨字字句句,无不都是一针见血。
一针戳在了慕玄凌的心窝子上。
戳的慕玄凌咬紧牙关,面色僵硬的跟石头一样。
北宫琨说的,每一个字都有道理。
站在他北宫琨的角度考虑问题,确实应该如此说。
如果换做是他,也会跟北宫琨说同样的话。
可是,角色不能转换。
他不可能会是北宫琨。
所以,慕玄凌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为自己的利益谋划。
只是,他却又反驳不得北宫琨,他可以不考虑北宫琨的立场,但,他不得不承认,站在北宫琨的立场,北宫琨的说法是对的。
是他来找北宫琨的,处于弱势的人,自然也会是他。
是否要结盟的决定权,在北宫琨手里。
说的难听点,是他有求于北宫琨!
“太子可以合作的人,的确不止本王这一个选择,可只有本王,不远千里来找太子结盟不是吗?本王难道不是最有诚意的吗?而且本王可以向太子保证,与本王结盟,是太子最为明智的选择,太子有什么要求,大可以提出来,本王会尽全力满足太子。”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就算依目前的形势,北宫琨比他略胜一筹,但他有自信,北宫琨与他合作,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且,他绝对有诚意与北宫琨合作。
“诚意?”北宫琨眉梢一挑,“凌王当真那么有诚意?”
北宫琨虽然说的不以为意,但很显然,他有所犹豫了。
有所犹豫,便是有所考虑。
“诚意自然是有的。”慕玄凌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果不能和北宫琨达成协议,这神昭,他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慕玄凌心下又岂会没有计较,同样也看得出北宫琨的犹豫。
犹豫了就是动摇了,动摇了就是有希望谈合作了。
于是慕玄凌微微眯起了眸子,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笑容,好心好意的为北宫琨分析道,“太子可别忘了,如今虽说你我两国和睦共处,但在我们之外,还有个神秘莫测的雪封国,这天下,虽看似是你我两国的,可谁能保证将来没有隐患呢?难道太子你能保证那雪封国不会成为我们将来的隐患吗?”
“只有你我联手,将来才能永保我们两国的太平!”
最后一句话,慕玄凌说的铿锵有力!
并且还有意提到了不闻于世的雪封国。
传闻,没人知道雪封国究竟在哪里,雪封国也从不和他们打交道。
仿佛他们是尘世中人,而雪封国的人,是尘世之外的人。
可不提,不代表就没有雪封国这个隐患的存在不是吗?
同为皇室中人,就不信北宫琨不知道雪封国这个未知的隐患。
历代皇帝,都会教育后世子孙,这天下,虽看似只有天凤与神昭两国并存,但其实,还有第三个未知的国家。
那便是雪封国。
雪封国神秘莫测,但就是因为它的神秘莫测,才逐渐成为了历代帝王的隐患。
也是天凤王朝与神昭国共同的隐患。
不得不说,慕玄凌这次说的,尤其是提到了雪封国,便成功的引起了北宫琨的注意,“凌王也说了,那雪封国神秘莫测,不被世人所知晓,是不是隐患还未可知呢,本太子又何必为了一个未知的事情而杞人忧天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只有北宫琨自己知道。
慕玄凌说的不错,雪封国,的确是神昭皇室的一个隐患,是天下的一个隐患。
只是,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隐患,或者说是理由,不足以让他和慕玄凌合作。
“本王说过,太子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你我联手,将来又何惧一个雪封国?”慕玄凌也知道,提起雪封国这茬,不足以让北宫琨答应他。
他也没想北宫琨这么容易就会答应。
北宫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能答应的,他都会尽量满足。
不得不说,北宫琨瞧着,慕玄凌的确是很有诚意的样子。
他悠悠的把玩着自己的飞鸾青玉,漫不经心的抬眸道,“若我让你杀了霍霄呢?”
“什么?”慕玄凌闻言惊诧了一瞬,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杀了霍霄?”
是他听错了,还是北宫琨说错了?
“不错。”然而北宫琨面不改色的告诉他,他没听错,他自己也没说错。
就是杀了霍霄。
慕玄凌确定以及没听过之后,狠狠的一皱眉,“哪个霍霄?”
他这话,听着像是很不确定北宫琨说的霍霄是谁?
但其实,他心里又怎会没有答案?
这世上,还有几个霍霄?
倒是慕玄凌这一问,摆明了是明知故问,都把北宫琨逗笑了,不答反问道,“哪个霍霄?凌王以为,这世上有几个霍霄?”
自然是天凤的大将军,刚刚攻克了南阳的霍大将军霍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慕玄凌就是再想装糊涂都难,脸色也变得很复杂,“霍霄得罪过太子吗?太子为何要杀霍霄?”
霍霄可是他天凤的大将,岂能杀之?!
他慕玄凌,还不至于昏庸糊涂到如此地步。
杀了霍霄,他天凤就少了一员猛将。
且,霍霄刚刚攻克南阳,捷报已传开,现在霍霄是功臣,回朝后的封赏必不可少。
这个时候,去杀霍霄,无异于是引火上身。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去杀霍霄。
听闻慕玄凌的问题,北宫琨顿时收敛了笑意,面色陡然间变得严肃起来,“霍霄并未得罪过本太子,可他得罪的,是整个神昭!”
不仅面色严肃,说的更严肃。
不可否认,霍霄是猛将,替天凤收复了南阳。
可南阳那地方,向来都既不归天凤,也不归神昭,两国皆可往来。
南阳地通八达,别看那地方是个没规矩的乱地方,但却是块肥肉。
凭什么就这么被天凤吃了去?
这要是以后南阳归属了天凤的国土,岂不没有他神昭什么事儿了?
作为神昭太子,他当然要为神昭谋福祉不是?
若霍霄此战败了,那倒也没什么,南阳可一如从前,大家依旧井水不犯河水。
可偏偏霍霄胜了,南阳就这么成了天凤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儿,北宫琨便又阴沉沉的冷笑一声,他倒是小瞧了霍霄,竟然在南阳胜了。
南阳那地方,占尽了天时地利,霍霄绝不是第一个带兵想收复南阳的人。
但确实第一个成功做到了收复南阳之人!
所以,对北宫琨来说,于公于私,霍霄,都留不得。
于公,霍霄收复南阳,他父皇已经发了好多通脾气,作为儿子,作为太子,他都应该为父分忧,为国分忧。
于私,他是神昭太子,将来整个神昭都是他的,他这也是在为自己以后的江山做筹谋不是吗?
现在又有个慕玄凌主动送上门,他何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若霍霄死在慕玄凌手上,他不仅能替父皇,替神昭出口气,连南阳都不在话下。
而且,这也是一个可以掌控慕玄凌极好的把柄不是吗?
北宫琨的如意算盘打的那叫一个精明,但表面上,他却不露声色,悠哉悠哉的眯了一眼神情复杂的慕玄凌,“本太子知道,于你们天凤来说,霍霄是功臣,凌王舍不得杀之,也是情理之中,可凌王既要找本太子合作,就得拿出该有的诚意来。”
“杀了霍霄,凌王与本太子的合作,便算就此达成,凌王可要想清楚了,是凌王的太子位重要,还是区区霍霄一条命重要?难不成天凤没了霍霄,就没人了?机会只有一次,凌王可要好好考虑清楚才是啊。”
北宫琨这叫什么?这叫威逼利诱!
典型的威逼利诱。
不过对于玩弄权术的人来说,威逼利诱便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平常。
张嘴就能来。
慕玄凌同样是玩弄权术的人,又岂会不知北宫琨在对他威逼利诱。
且抛出的橄榄枝,是他难以拒绝,无法拒绝的……
诚意,机会,太子位。
北宫琨很明确的告诉他,杀了霍霄,才能合作。
单从慕玄凌纠结复杂的脸色,就知道他有多为难了,眉头死死的皱着,面色凝重。
杀了霍霄,是天凤的损失。
但,何尝不是他的损失?
霍霄那个人,虽说也是个古板不化的性格,但霍霄忠心耿耿,忠肝义胆。
霍霄虽不愿归顺于他的麾下,但慕玄凌明白,将来有一日,待到他成为天凤的王,霍霄照样会衷心于他。
霍家效忠的,是天凤的王。
换言之,谁成为天凤的王,霍家便效忠谁。
属于对王不对人的。
可要他杀了霍霄……
一旦被人知道,莫说皇位了,恐怕他连这个亲王都做不了。
非但如此,还会成为天凤的罪人,受人唾骂,别说名留青史了,不留千古骂名就算好的了。
北宫琨自诩精明,人家慕玄凌也不是傻子啊!
分分钟便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分析了个透彻。
所以他才如此纠结为难。
慕玄凌纠结了好半天都没说话,一眼就看出他犹豫不决,北宫琨瞧着,煞有其事的叹息一声,“看来凌王下不了这个决定,也罢,本太子出来许久了,也该回去了,凌王就请便吧,本太子就不远送了。”
说罢还摆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显然是在故意激慕玄凌。
北宫琨说是要走,实则一直在注意慕玄凌的动静儿。
慕玄凌犹豫的捏紧了拳头,沉默的一个字都没说。
一步,两步,三步……
“本王有个条件!”就在北宫琨摇头冷笑的时候,慕玄凌开口了。
成功的引得北宫琨脚步一顿,“哦?什么条件?”
有条件是好事,至少代表他赢了。
北宫琨眼中的得意,慕玄凌不是看不见,但正如北宫琨所说,没了区区一个霍霄,天凤还不至于塌了!
没了霍霄,不代表天凤就没人了。
待他日,他大可再亲自提拔些将领就是了。
但前提是,他要有提拔将领的权利。
很显然,慕玄凌已经做出了选择。
于是现在,慕玄凌反倒没那么纠结难受了,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和北宫琨比肩而立,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本王离开神昭后,半个月内,太子不得有动作!”
别以为他不知道,北宫琨想借他的手杀霍霄是假,北宫琨真正想要的,是南阳吧?
南阳,既然他天凤的人,能胜一次,就能胜得了第二次。
咱们来日方长。
慕玄凌想着,眼中何尝不是流露出志在必得的精光。
南阳也好,天下也好,都只待后话。
首先他志在必得的,是太子位,是天凤的皇权。
没有皇权,再大的抱负和志向,都只能是空谈。
被慕玄凌猜出他真正的心思,北宫琨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人家慕玄凌也不是蠢货。
慕玄凌非但不蠢,还懂得为自己防患于未然。
要让他离开神昭半个月后,才能有动作。
可以。
他不是不能答应慕玄凌。
“好,本太子答应凌王。”北宫琨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慕玄凌,不过,“本太子可丑话说在前头,若日后,凌王自己没本事争夺太子位,可别怪本太子不能帮忙。”
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将来,慕玄凌自己垮了,那就怪不得他不帮忙了。
他们只是结盟,他可不负责帮慕玄凌去斗天凤皇室的内部。
若慕玄凌斗得过,他便助其一臂之力。
可若慕玄凌斗不过其他那些竞争者,那就别怪他爱莫能助了。
毕竟他也不能挥军去灭了天凤皇室,捧慕玄凌上位不是?
被对手看轻,可不是什么好事,慕玄凌漠然的扫了一眼北宫琨,“这就不劳北宫太子操心了!”
虽说北宫琨如今跟他谈合作,不过是基于利益的基础上。
说到底,他们还是对手。
“好,那本太子就静候凌王的好消息。”说完,北宫琨哈哈一笑,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如此,算是与慕玄凌达成了合作。
半个月就半个月,他北宫琨不是等不起。
半个月后,南阳就是神昭的了,到时候,不仅能稳固他的太子位,更能深得神昭国子民的民心。
如此好事,北宫琨能不高兴吗?!
北宫琨走了,徒留慕玄凌站在原地。
他知道,这局是他输给了北宫琨。
但这只是暂时的,将来,他定会加倍的讨回来。
来神昭的目地已达成,他也就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南阳大军不日便要班师回朝,
霍霄……你可别怪本王。
……
而这段时间,在药王山庄中,相处的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白子墨他们每天最要紧的事,就是治好药琅的病,让药娃娃变成精神更好的药娃娃……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下来,药琅已经和他们玩的很熟悉了。
尤其是裴卿卿,药琅跟她最是亲近,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般看待。
裴卿卿也很喜欢药琅,每次看到药琅,都让人心旷神怡。
看到药琅,裴卿卿都会忍不住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干净的人,简直干净的不像话。
仿佛这世间任何的阴暗都触碰不到他。
每日从早到晚,白子墨都会给药琅诊脉,开药方,换药方。
最让白子墨看药琅不顺眼的,就是他跟裴卿卿亲近!
但奈何,他夫人非得让他治好药琅,且这些时日,私下里他们翻遍了整个药王山庄,依旧找不到传闻中的麒麟血。
难不成真要把药王山庄挖地三尺吗?
白子墨给药琅诊着脉,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白大哥,是我的病情又不好了吗?”药琅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干净纯真,令人悦耳。
一双干净透彻又无辜的大眼睛望着白子墨,心想说,怎么白大哥皱眉头了?难道是他的病又不好了吗?
裴卿卿在旁边也懒得清楚,白子墨皱眉,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只怕不是药娃娃的事。
他自己体内的毒,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小老头带来的药,也剩不多了……
可麒麟血……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眉心微蹙,忘了一眼面色透白的药琅,有些为难。
白子墨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药琅,“你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按时服药,好生休养,便可保你不再受病痛折磨。”
天知道,药琅每天喝的药,哪一样不是极其珍贵的药材。
这也幸亏是药琅生在了药王山庄,这要是寻常人家,恐怕一年的收入,也买不起他的一味药。
可说起来,白子墨连药琅具体得的什么病都诊断不出来。
说不出是何病症,这些更换的药方,也不是他开的。
他只是诊了脉之后,回去说与师父听,药方,都是师父开的。
但即便是他师父,对药琅的病症,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依照脉象,凭借多年的经验以及自身的医术,给药琅开药方。
其实白子墨没说,就连他师父,都不确定那些药方能不能对药琅的病情有起色。
纯属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药琅压根儿就是给师父他老人家试药来的。
要说他那个师父啊,除了他体内的毒,也就一个药琅,令他老人家如此感兴趣。
听白子墨这么说,药琅才算松了口气,“多谢白大哥!”
又看了看裴卿卿,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这段日子,多亏了卿姐姐和白大哥的照顾,我才能康复的这么快,卿姐姐,谢谢你们…”
这一声卿姐姐,每次都叫的裴卿卿心软,最让裴卿卿招架不住的,就是药琅这种美好的笑容。
她摸了摸药琅的脑袋,“既叫我姐姐,还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本来就是你爹聘来治你的病的,这是医者本分,无需言谢。”
名义上,他们是药王山庄庄主请来给药琅治病的大夫。
自从药琅的病情在一天天好转之后,药天善倒也完全信任了他们,非但让他们在药王山庄内自由行走,也不反对药琅跟他们亲近。
“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去给你开药方。”白子墨看都没看药琅一眼,直接就把裴卿卿牵走了,那叫一个霸道。
“……”对于男人经常性的这般玩霸道,裴卿卿嘴角微抽,却也是见怪不怪了。
还不忘回头,朝药琅挥挥手,露出个轻巧的笑容,无声在说:我晚点再来看你。
看懂了裴卿卿的意思,药琅咧嘴一笑。
没人知道,在遇到子卿她们以前,药琅对生死之事,早已看开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过健康,渴望自己的病能够痊愈。
这段时间是子卿她们,让他体会到活着的快乐。
尤其是听子卿跟他说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繁华热闹,繁花似锦,令他向往。
他活这一生,每天都是与药为伴,从未见过药王山庄之外的人,也没看过外面的世界。
他长这么大,从未有机会离开过药王山庄,去看一看外面的繁花似锦……
现在,他特别想去看看,去看看外面各种各样的人,去看看外面的绿水青山,山川河流。
而药琅心里想的子卿,便是裴卿卿。
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才说自己叫子卿的。
只是借用了白子墨名字里的一个字化名子卿而已。
白子墨牵着裴卿卿一路回房都没有说话…
一进房门,二话不说的就把裴卿卿抵在关好的房门上,狠狠的吻住她的唇,好让她知道自己的醋意……
“白……子墨……唔……”裴卿卿拍了拍男人的胸膛,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的话来…
最后,也就放弃抵抗了……
一吻之后,裴卿卿已是面颊绯红,眼中也泛起了迷雾般的迷离,凶狠的瞪了一眼男人,“全天下的醋都被你吃完了!他不过是个小孩子。”
这男人,是吃醋长大的吗?!
越来越爱吃醋了!
在她眼里,药琅不过就是个小娃娃,这男人每回都要吃药琅的醋。
“在本候眼里,他是个男人。”有了这一吻,男人心里舒服多了,并且说的一本正经的!
药琅可不是什么小孩子,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成天围着他的女人叫姐姐,若不是看在药琅是个病秧子的份儿上,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儿去了!
“……”裴卿卿无语的白了男人一眼。
只是配上她绯红的脸颊,白眼怎么看都像是娇磌…
还男人,那药琅分明就是个小娃娃嘛。
还是个可怜的小娃娃。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裴卿卿眼神一慌,主要还是因为羞涩。
连忙推开了欺在她身上的男人,往旁边一缩,给自己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白子墨勾唇一笑,心情极好的打开了房门。
在这儿会来找她们的,除了北宫琉也没别人。
北宫琉还没进去,便感觉到了一股暧昧的气温扑面而来。
致使他进屋的脚步顿了一秒钟,瞟了一眼淡漠从容的白子墨,又看了看裴卿卿,顿时明白了……
嘴角一抽,北宫琉暧昧的瞥了一眼裴卿卿,戏谑的口吻道,“侯爷,好兴致啊。”
这大白天都不知道收敛点,躲在屋子里亲热呢!
啧啧,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白子墨竟是个如此……恋妻之人呢?
北宫琉看似是在跟白子墨说话,可听的裴卿卿脸皮子又红了一圈。
不容易吹熄的脸烫又被北宫琉调侃的勾了起来。
凶狠的瞪了一眼北宫琉,然后自顾自的去坐下喝茶,懒得理他!
“你来干什么?”倒是白子墨,比起裴卿卿的窘迫羞涩,就要淡然的多了,幽幽的瞥了一眼北宫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