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没舍得……
只气鼓鼓的坐在男人身上,瞪着他。
混蛋!
居然这么问她?
这么问,跟怀疑她,不信她有什么区别?
好,不是要问她竹颜好不好吗?
“是,竹颜很好,竹颜不仅富可敌国,更是温柔俊美,不知道有多少女子都对他趋之若鹜呢,怎么?侯爷没听说过吗?”要气她是不是?好啊,那就看谁气的过谁。
本来她还觉得是自己理亏,要跟白子墨道歉的。
可是他呢?
他可倒好,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
当她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这回她是真生气了!
要听她说竹颜好是吧?好啊,她就说给他听,“侯爷可知,放眼整个京师,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想要获得竹颜公子的青睐?怎么?侯爷现在是觉得竹颜青睐于我吗?也就我傻,只喜欢你一个人,你知不知道,我这一生,最感激我父亲的,就是当初他逼我代嫁,可其实,我心里是甘愿的,甘愿嫁予你为妻,哪怕世人都说你不好,哪怕你是个残废,我也不嫌弃你,可是你呢?白子墨你混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你……”
说到最后,裴卿卿眼泪啪啪直掉,一巴掌一巴掌的拍打在男人身上。
她真的好生气,好伤心,他怎么能这么说她呢?怎么能不信她呢?
在她心里,谁都比不上他好。
“混蛋……”裴卿卿委屈的鼻头直发酸,嘴里骂着他混蛋。
看着她哭,白子墨心口上揪心的疼,尤其是听完了她的哭诉,他不仅心疼,还心疼的自责。
是他混蛋了。
一把,白子墨就抓住了她胡乱拍打的手,轻而易举的一个翻身,便又翻身而上,将她搂在了身下,嗓音疼惜又温柔,“夫人,是为夫错了…”
是他混蛋,不该拿自身的危机感去伤她的心。
到了这一刻,他才彻彻底底的明白,身下的这个女人,有多爱他。
才知道,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他。
他不仅混蛋,还很犯蠢。
竟为那可笑的危机感而伤了和她之间的夫妻感情。
白子墨,你什么时候也会犯这种错误了?
“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是我糊涂,我只是担心……”男人一边道歉,一边温柔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就像她说的,一开始,她并不知道他的腿疾是另有原由。
在她眼中,跟其他人一样,他是个残废。
可即便是那样,她也没有嫌弃过他不是吗?
毅然决然的选择嫁给他。
他白子墨,这是有史以来,最混蛋的一次。
夫人骂的对,是他混蛋。
听他道歉,说自己错了,也没能止住裴卿卿的委屈和眼泪,“你就是混蛋!”
但是裴卿卿也听见了他说担心?
“你以为我会喜欢上竹颜吗?”哭过之后,裴卿卿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一双泪眼朦胧的眸子,像是水洗过一般,比之前更为清亮些,哽咽的望着他。
他担心什么?
担心她会喜欢竹颜吗?
白子墨没说话,但却是有股默然的意味儿。
气的裴卿卿又往他身上捶了两拳,“白子墨,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告诉你白子墨,我裴卿卿这一生,只有一个男人,也只有一个夫君,那就是你,也只有你,你要是下次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我就不要你了……”
“唔……”最后一句话,裴卿卿来不及把话说清楚,就再次被男人堵了回去,不让她说那些话。
男人依旧是那么霸道,只是这次的吻,却充满了温柔与疼惜。
然而却也是不容裴卿卿拒绝。
裴卿卿双拳在男人胸膛上推了两下,丝毫撼动不了男人的力量。
只能让她一点点的随着男人沦陷。
剩下的,就只有唇齿相依。
他不要再听她说竹颜的好,也不要听她说不要他之类的话。
他要如她所说,这辈子,她裴卿卿只会有一个男人,也只会有一个夫君,那就是他白子墨。
在他眼中,她是他这辈子都要爱护的女人。
“夫人,我白子墨这辈子,至死不负你。”男人低沉的嗓音伏低在她耳边。
他说,这辈子,至死不负她。
她心里的委屈,生气,最后都在男人的温柔下一起沦陷了。
秋意微凉,今晚的月亮似乎都格外的圆,夜云缥缈,将圆月半遮半掩,平添一缕朦胧之色。
直到男人满足之后,才放过裴卿卿,男人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搂着裴卿卿,每每只要这么搂着她,白子墨便都有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想法。
只要能将她搂在怀里,他便什么事都不想干,只想这么搂着她,岁月静好足矣。
“夫人辛苦了…”他低头,轻柔的吻去她额间细细的汗珠,惹得裴卿卿瞪了一眼。
这男人,一脸的餍足,还知道说她辛苦了!
但,靠在男人强健的胸膛里,听着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就是这世间最美妙的节奏感。
她何尝不想,就这么陪在男人身边,至死不负他。
裴卿卿撇撇嘴,手指头狠狠地的戳了戳男人结实的胸膛,“你还说!现在你可满足了吧!”
这男人的精力,怎么就这么好呢?
哪像是个身有毒疾的人!
人家一个健康的人,恐怕都没有他精力好!
男人闻言,轻笑一声,轻轻松松的捉住了裴卿卿不安分的手指,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若非为夫体内有毒疾阻碍,夫人即便是陪我一整晚,我也不嫌满足。”
“……”说的裴卿卿一噎,老脸红成了番茄,看似凶狠却娇磌的瞪了一眼男人,“不正经!”
她发现,白子墨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听他的口气,如果不是顾及体内的毒疾,他精力还能更好?
裴卿卿一阵无语,这男人是属禽兽的吗?!
可她偏偏就喜欢这样的白子墨,喜欢他的情话,喜欢他的温柔,也喜欢他的……霸道。
好羞涩……
裴卿卿你在想什么呢?!
自己又把自己羞的老脸一红,把脸紧紧的埋在男人的胸膛里,活像是没脸见人了一样…
然后她又听到男人在她头顶的轻笑声,“夫人,为夫有件正经事要跟你说。”
惹得裴卿卿脸皮子更加烫了,她突然觉得,这男人的胸膛,怎么像是变成了火炉一样滚烫!
她刚刚……居然在……
裴卿卿突然想到一个词,好色成性!
刚刚,她算是好色成性的想着白子墨……吗?
天呐,裴卿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有这般的…色心?
她被自己羞死了……
不过,听他说有正经事要说,裴卿卿从他胸膛里探出了脑袋瓜子问,“什么事啊?”
他要是不说有正经事,她就是把自己闷气在男人胸膛里,也不想让男人瞧见,她的色心在那啥男人……
虽然这男人是她的夫君,是她的男人。
但还是羞死个人的!
殊不知,她把自己闷起来,此刻更是眼含迷离的望着他,原本清亮的眸中,染上一层朦胧之色,引得男人眸光深谙了起来。
她的脖颈间,有他留下的痕迹,白嫩的肌肤仿佛在等着他的怜爱……
在男人抬起头要亲下来的时候,裴卿卿纤细的五指,挡住了男人的嘴,“夫君还是赶紧说正经事吧!”
要再让这男人放纵一次,明日她怕是连床都下不了……
指不定要怎么被人笑话呢!
而且不是有正经事要说吗?!
男人眉眼带笑,微凉的唇,在她手心印下一个吻。
裴卿卿当即就如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心中叹息一声,这男人,才是她最大的克星啊。
哪怕是简单的一个手心吻,都像是带着触电的。
这让她如何招架这男人?
虽然她也从未招架得住过……
男人含笑,捉了她缩回去的手,贴在自己火热的胸膛里,紧紧的搂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才好。
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嗓音道,“夫人送我的飞鸾青玉,被北宫琉借了去。”
“什么?”初听到这个事儿的时候,裴卿卿倒是愣了一下。
倒也不是顺反对,只是,“他借飞鸾青玉做什么?”
北宫琉自己,不是有飞鸾青玉麽?
白子墨搂着她,下巴压在她头顶,眼睛里闪过一缕她看不见的精光,带着老茧的手指轻轻的抚摸在她光滑的后背上,“北宫琉说,是他父王的意思,许是因为飞鸾青玉流落在外,故而想查实一下吧。”
说着,男人又把她搂紧了些,“夫人不会生气吧?”
他把飞鸾青玉借给北宫琉,虽说北宫琉不是信不过。
但,毕竟飞鸾青玉不是普通的物件,对他来说,飞鸾青玉不单单是神昭皇室的东西,还是他女人送给他的嫁妆。
正因如此,他才担心她会不高兴?
只是他的话,却也是半真半假。
镇南王要借飞鸾青玉,是要查实什么不假,可具体要查实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男人深谙的眸中,掠过深沉的忧思。
倒是裴卿卿,把脸贴在男人跳动的胸膛上,勾唇道,“我不生气,夫君这么做,相信自有夫君的道理。”
她相信自己男人。
而且北宫琉也是值得信任之人,飞鸾青玉既是他借走的,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知道,因为飞鸾青玉是她给白子墨的嫁妆,所以白子墨才特意跟她说这事。
只是,“不知道北宫琉的父王想查实些什么?”
裴卿卿似问非问的随口道。
白子墨说,是因为飞鸾青玉流落在外,所以北宫琉的父王,也就是神昭镇南王想要查实一下。
但是她怎么觉得,不像是这么简单呢?
隐约觉得,这事儿会不会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飞鸾青玉是她手里出去的东西。
“这个北宫琉没说,我也暂时不得而知。”白子墨搂着她随口说道,只是她却没瞧见白子墨眼中的深邃。
不过,说起北宫琉和飞鸾青玉,以及神昭镇南王那边,裴卿卿倒想起另外一件事。
蹭的一下,就从男人怀集仰起了脑袋,“夫君,我记得慕玄凌离京也有些日子了吧?他拿了假的飞鸾青玉,夫君不是说过,他意在暗度陈仓,去神昭吗?如今可有其消息?”
这段时间在药王山庄,她都差点忘了慕玄凌这事。
慕玄凌拿了个假的飞鸾青玉去了神昭,不知如今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瞧着怀中的小女人面露严谨的模样,白子墨嘴角上扬,手臂一捞,便将她的脑袋重新贴回了他的心跳上,低声道,“这些事有北宫琉盯着,夫人大可放心,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北宫琉会告诉我们的。”
听他这么一说,裴卿卿倒也放心了不少。
这事的确适合北宫琉去盯,毕竟在神昭,北宫琉的束缚远没有在天凤大。
现在唯一让她不放心的,就是白子墨体内的毒了。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裴卿卿闭了闭眼睛,手掌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轻然的语气道,“夫君,你要答应我,不要犯险去那百药山,好好治愈药琅,好好对他……”
哪知,裴卿卿话还来不及说完,男人猛的一个翻身,就压在了她身上,深谙的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幽光,“夫人似乎很在意那个药琅?”
“……”裴卿卿一噎,这男人又开始乱吃飞醋了。
能不能让她好好把话说完?!
给了男人一个白眼,拍打了两下男人的胸膛,好没气的瞅着男人道,“我跟你说正经的,药琅对我们很重要……”
然而,她的话都被男人吃进了嘴里,咽进了肚子里。
男人紧紧的吻着她的唇,舌尖灵活的敲开她的嘴,在她口中横冲直撞,肆意啃咬……
他的吻,如野火燎原,渐渐的,裴卿卿抵抗的理智逐渐被侵蚀,只剩大脑中的一片空白,以及嘴角偶尔露出的喘息与轻吟。
只能紧紧的抱着男人,就像一个溺水之人,而白子墨,是她唯一的一块浮木……
今晚,她可真要陪白子墨一整晚了。
这男人,霸道的要死,话都不让她说完。
罢了……明日再说也不迟。
以至于第二天,裴卿卿直接睡了半天才悠悠转醒。
她醒来,白子墨还没走,还在陪着她。
白子墨好像还没醒。
想起昨晚的火热,裴卿卿脸皮子一红,看着男人还在熟睡的容颜,眼中浮现出痴迷二字。
他的眉,他的眼,即便是睡着了,眉宇间的清贵还是那么令人着迷,这男人怎么可以生的这么好看呢!
这么好的男人,是她的。
是她一个人的。
裴卿卿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贪婪的看着男人,手指轻轻的描绘着男人的眉眼。
男人睁开了双眼,眸中似有星辰一闪而过,并且清楚的看到了裴卿卿眼中看他的痴迷与贪婪。
男人笑了,“夫人这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莫非是昨晚还不够?”
蹭的一下,裴卿卿脸红到了耳后根,挣扎着就要从男人怀里起来,“谁要吃了你!明明就是你自己如狼似虎……”
说到最后,裴卿卿自己都羞愧的说不出声儿来了。
如狼似虎……
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好哈?
但是这男人就是如狼似虎的!折腾了她一夜,天亮才肯放她休息。
“夫人,姑爷,你们醒了吗?”这时,门外传来灵月的声音。
清早她便来过一次了,只是被侯爷打发了回去,说不要来打扰他和夫人。
灵月虽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但毕竟也是深宅大院里出来的人,哪会不明白侯爷打发她的意思。
灵月是既高兴又羞涩的退了回去,不打扰侯爷和夫人休息。
在外,因着白子墨不方便透露身份,所以灵月便改口称姑爷。
这都大半天了,灵月想着,侯爷和夫人,也该醒了吧?
于是就又来了,夫人若是醒了,她得服侍夫人起身啊。
而且侯爷和夫人,这都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也该起来吃点东西才是。
尤其是姑爷……毕竟行房是个体力活儿……
只能说,灵月啊,不愧是从许家那种深宅大院里出来的!
咳咳,见识就是要比一般的丫鬟深得多啊。
什么都敢想,什么都知道……
别看她外表看上去单纯活泼,可其实她什么都懂……
“灵月,你怎么脸红了?”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灵月一跳!
灵月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少庄主,是你啊!你吓死我了!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突然冒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药琅。
“额……”药琅一噎,哪里是他走路没声儿,分明就是灵月这丫头自己想什么想的出神呢?
还怪他走路不出声?
瞧着,这小丫头怎么还脸红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因为灵月是裴卿卿身边的人,所以药琅与灵月,多少也算熟悉了。
药琅意味深长的瞧了瞧眼前这个脸红的小丫头,“白大哥和卿姐姐该不会还没醒吧……”
说着微微一顿,眼神儿往屋里瞟了一眼。
人家两口子睡到这个时候还没起身,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夫妻恩爱……
所以,药琅表现出一副很理解灵月这小丫头的样子,咳咳!脸红很正常。
“……”灵月眼角微抽,“少庄主,我们还是先不要打扰姑爷和夫人休息了吧,要不我们先去外面等等?”
她知道……知道侯爷和夫人……
咳咳,灵月,想什么呢你!
灵月懊恼的小眉头一皱,一个转身,蹭蹭的就走下了屋前的台阶。
她还是站远一点等侯爷和夫人醒来吧,不去打扰侯爷和夫人。
药琅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微微挑眉,别看他单纯无害,可不代表他不谙世事。
“那我就在外面等卿姐姐好了。”药琅随口道。
然后就到院子里坐了下来,等着裴卿卿醒来……
殊不知,裴卿卿已经醒了,并且手忙脚乱的给自己更衣洗漱……
而白子墨,却惬意的躺在榻上,看她手忙脚乱的……
“你还躺着干什么?快起来呀!”裴卿卿瞅了一眼悠闲惬意的男人。
没听见药琅都来了吗?
刚才药琅和灵月在门口说话,她可都听见了。
再不起来,她都要没脸见人了!
男人好看的眉头轻挑,眉眼间的清贵散发着专属于他的诱惑,“为夫没力气了,夫人来帮为夫更衣吧。”
嘴角噙笑,这男人活脱脱的就是个妖孽。
裴卿卿不满的撇撇嘴,“昨晚怎么不见你没力气……”
昨晚那么生龙活虎的,怎么不说没力气!
现在睡都睡饱了,还没力气了?!
嘴上这么说,可动作却很诚实,轻柔又熟练的替他更衣起身,嘴角分明是带着笑的。
裴卿卿与他面对面,细心的给他穿戴好,却不防男人突然动起手来。
手臂一揽,搂住裴卿卿盈盈一握的腰身,毫无意外的贴进了他的胸膛里,男人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还不止,她要仰头,才能看清他。
白子墨低眉浅笑,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如果夫人陪我,我便浑身都是力气。”
当即惹得裴卿卿脸皮子一红,羞涩的瞪了一眼男人,“没个正行!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会贫嘴?”
“夫人不喜欢吗?”男人问的眉间轻挑,好似就算裴卿卿说不喜欢,他也不信一样。
他贫嘴,她不是很喜欢吗?
“……”裴卿卿嘴角一抽,你赢了!
不过,“夫君的身子可还撑得住?”
小老头配制的药有限,他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咳咳,挥霍药力!
他的身子,还能支撑的住吗?
说起这问题,白子墨的脸色,明显凝重了一下,“还能撑几日,夫人别担心,我们只要尽快找到麒麟血,便不会有事的。”
他是在安慰裴卿卿,也是在安慰自己。
裴卿卿又岂会不知,情况远没有他说的这么轻松。
是啊,她要赶紧把麒麟血拿到手才行。
想着,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坚定,默然的往外面看了一眼。
当裴卿卿和白子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药琅纯真无邪的笑着,笑的很开心,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而逗药琅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竹颜。
瞧见竹颜,裴卿卿面上有过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
她心想,竹颜怎么来了?
一个药琅,再加上一个竹颜,两个都拥有极品的容貌,所以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也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只是,当看到灵月在给竹颜他们沏茶的时候,裴卿卿眼皮子跳了一下。
她还听见竹颜问灵月说,“你这小丫头很是机灵,叫什么名字?卿卿在哪儿把你买回来的?”
灵月给他沏好了茶,笑着回答说,“奴婢名叫灵月,夫人是从罪奴场把奴婢解救出来的,若不是夫人,奴婢恐怕早就没命了!”
不难听出灵月语气中对裴卿卿的感激和敬爱。
如果不是夫人,她被许诗琪发卖出去,沦为最低贱的罪奴,恐怕早就活不成了。
因为和裴卿卿出来久了,又和药琅不算生疏,所以灵月说话,也没有那么拘谨。
“灵月……这名字倒也不错。”竹颜轻笑一声,只是语气中,却夹杂着丝丝难以捕捉的意味儿,虽看似笑的云淡风轻,可灵月却没注意到他眼底掠过的冷光。
好一个许诗琪,竟敢把小妹卖到罪奴场。
一个成亲一天便被废黜的凌王妃,本就沦为京师中的一大笑柄,但现在看来,废黜王妃头衔而已,对许诗琪来说,太仁慈了些。
要知道,被竹颜盯上的人,无异于是被贴上了一张催命符。
竹颜和灵月这么两句看似简单的对话,却叫裴卿卿听的微微眯起了眸子。
是了,她都差点忘记了,还有个灵月啊。
这就是竹颜来此的目地吧?
为了灵月。
看样子,竹颜已经知道灵月就是他要找的人吧?
否则一个小丫鬟,堂堂竹颜公子,又怎会问及她的名字。
裴卿卿的思虑,全被她身边的白子墨看在眼里,她的目光,一直在灵月和竹颜身上来回徘徊,若有所思。
白子墨便隐约,猜到了什么?
从她有意将灵月买回来的时候,便神秘兮兮的跟他说,天机不可泄露。
那时他便猜到,这个灵月有问题。
本想着,既然夫人将人买了回来,只要灵月不存异心,不背叛夫人,倒也不是不可以留在夫人身边伺候。
如今再看竹颜对灵月的关注,白子墨便猜测,这事儿十有八九,跟竹颜有关系。
“卿姐姐,你们可算起来了!”就在这时,药琅第一个看到了刚出房门的裴卿卿和白子墨,立马就凑过来打招呼。
现在的药琅,怎么看都像个……亲切的弟弟一般。
将裴卿卿当做自己的姐姐。
药琅身上,一如既然的那般纯净,好似看到他,就能让人心情变好。
“你身体可好些了?”药琅属于那种让人对他狠不下心来,对他生不了气的人。
每次瞧见药琅,裴卿卿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
这让人不由自主的同情他,心疼他的外表,才是药琅最大的资本啊。
“卿姐姐,我没事了!这段时间,多亏了卿姐姐和白大哥的照顾,我才能好的这么快,卿姐姐,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姐姐!”药琅说着,似乎还挺激动的,如对待姐姐般的握住了裴卿卿的双手。
他的一双眼眸,本就清澈纯净,如今更是真挚的望着裴卿卿,叫裴卿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别说是裴卿卿了,就他这样的,换了谁也狠不下心拒绝他啊!
“不想死的,就给我离她远点。”
裴卿卿说不出拒绝的话,可她身边还有个特大号的醋坛子。
白子墨眸光幽冷的瞟了一眼药琅,毫不费力的就把裴卿卿的双手从药琅手里夺了过来。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他对药琅的警告。
让他离裴卿卿远点。
对于白子墨冷漠的态度,药琅的小神情,顿时就落寞了几分。
“……”裴卿卿眼角一抽,拍了拍药琅的手臂以示安抚他,又瞥了一眼自己男人,她怎么觉得,白子墨这是话里有话啊?
他这话,不像是对药琅说的啊。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药琅和她亲切,白子墨虽然不大高兴,但也不会跟药琅一般见识。
毕竟药琅在她眼里,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罢了。
今儿居然语气这么重?
这男人,连气息都不对,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然后,拉着她走到了竹颜面前坐下。
药琅跟在后面,瞧着可怜兮兮的……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刚好一个四人份的桌子,她和白子墨,加上药琅跟竹颜,坐满了。
只是这气氛嘛……
怪怪的。
裴卿卿看了看竹颜,又看了看自家男人冷若冰霜的脸。
气氛不仅怪,她怎么觉得还有点尴尬呢?!
“……”裴卿卿又是眼角抖了一下,她敢保证,白子墨是在跟竹颜较劲!
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男人,可真小家子气!
都折腾了她一晚……还在为昨日她和竹颜在温泉湿身的事情不高兴。
她都说了,那是个意外,意外啊!
是有人想刺杀她……
对了,说起昨日的杀手,她都忘了问了。
“竹颜,昨日的那些刺客,是什么人哪?”裴卿卿看似随口问了声。
但其实,她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总觉得,现在和竹颜说个话,她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尤其是白子墨还在这里……
可她一没偷,二没抢的,更没做对不起白子墨的事……有什么可紧张的!
她要是紧张的话,反倒让人觉得她和竹颜有什么一样。
但,纵使表面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可心里却很难做到毫无波澜啊……
裴卿卿此时心里,那也是尴了尬了。
听她问起昨日的刺客,竹颜微微挑眉,他还以为她会避嫌,不会跟他讲话了呢?
竹颜笑的意味深长,还睨了一眼白子墨之后,才回答裴卿卿,“那刺客是来刺杀你的,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白子墨刚才那‘警告’药琅的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让他离裴卿卿远点。
“……”裴卿卿闻言,嘴角一抽,她怎么觉得竹颜说话暧昧不清的……
虽然他说话听上去没什么,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味儿。
而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来刺杀她的?
虽然是冲着她来的,可裴卿卿还是不乐意了,反驳道,“你既然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那刺客是来刺杀我的?说不定是你招来的刺客,我是被你连累了!”
竹颜没来之前,她在药王山庄这段日子,也没见有刺客来刺杀她。
偏巧竹颜来了,刺客就来了!
说不定就是他招来的呢?!
没想到她竟开口倒打一耙,这要是换了别人,竹颜定会叫她尝尝商人的厉害。
但对象是裴卿卿,很奇妙的,竹颜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还挺高兴的,他挑眉道,“卿卿,你说什么我都依着你,你说是被我连累的,那就是被我连累的,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满足你。”
这回真不是裴卿卿觉得他欠揍,他是真的很欠揍!
这话说的,不是明摆着招惹白子墨吗?!
什么补偿,什么满足……
连她都觉得竹颜是欠收拾了!
白子墨眼神一冷,深谙的眸光迸发出杀气,分分钟就要动手的架势。
是裴卿卿,抓住了他的手,挽上他的手臂,才算拦下了他。
然后凉幽幽的瞥了一眼竹颜,“既然竹颜公子这么说,那我就先记着,竹颜公子欠我一个大人情。”
不是要给她补偿吗?
好啊,她都记着。
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竹颜这个人,当然是能结交,就绝不得罪的好。
这也是她当初救回灵月的初衷。
有了裴卿卿亲昵的动作和安抚,白子墨才算隐退了眼中的杀气,只是那眼神儿,依旧冷冽,仿佛只要竹颜再敢得寸进尺,他就要不客气一样。
然而,竹颜嘴角微抽,瞅了一眼裴卿卿。
要说得寸进尺,谁还有你裴卿卿得寸进尺啊。
他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罢了,她还真当回事了。
还给他记着?
明明是他救了她,结果反倒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呵,竹颜不由得轻笑一声,却让白子墨脸色越发的冷峻了下来。
因为他从竹颜的笑容中,看到了宠溺。
这回可把白子墨压下去的杀气又燃了起来……
眼含杀意的瞅了一眼竹颜,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一样。
裴卿卿连忙拉住白子墨的胳膊,凑近他,微微仰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夫君别动气…”
莫说与竹颜为敌不好,这个时候,他的身体不能动武。
维持正常行走,对他的身体已是损耗极大。
若是在跟竹颜动手,受伤的只会是白子墨。
可白子墨的杀气已经上来了,再加上竹颜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
那对白子墨来说,怎么看都是一种挑衅。
就连裴卿卿,都觉得竹颜是在故意挑衅白子墨。
这个竹颜,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可裴卿卿哪里知道,竹颜有意挑衅白子墨是真,但他却不是看热闹的。
他就是见不得她同白子墨亲密无间的模样。
可这些,此时的裴卿卿并不知晓,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意识到,没想到那里去……
“夫君,你答应过我的,不跟人动手……”裴卿卿一句话没说完,便被人堵上了嘴。
当着竹颜和药琅的面儿,白子墨偏头便吻上了在他耳边说话的唇。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安静了,空气好似都静止了。
都把人家药琅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洁娃娃看呆了……
竹颜何尝不是怔楞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冷凛的气息,险些没捏碎了手中的青花瓷茶杯。
白子墨,就这点本事来回应他的挑衅吗?
跟在裴卿卿身边伺候的灵月,更是羞红了脸,但脸上笑的,那叫一个甜蜜。
侯爷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是她见过最恩爱的夫妻了。
灵月知道,侯爷是吃醋了,那个竹颜公子,分明是有意引侯爷吃醋的。
灵月就算只是个小丫鬟,但她都看在眼里,这个竹颜公子对她家夫人,分明是……
也难怪侯爷会吃醋不开心。
虽然竹颜公子各方面条件都算得上是万里挑一,可她还是觉得,夫人和侯爷最是般配的。
灵月略感羞涩的眼中,也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羡慕。
羡慕夫人,能遇到像侯爷这么疼爱她的夫君。
这大概,是世间所有女子的心愿吧?
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
一秒,两秒,三秒……
白子墨还是舍不得放开。
最后还是裴卿卿回过神来,推了推他,才算把他给推开。
搞得她老脸一红,眼神乱瞟,都不敢去看药琅和竹颜了。
羞死个人了!
要有个地缝,裴卿卿绝对就钻进去了。
尴尬……
气氛尴尬极了。
当然,这尴尬是只对裴卿卿一个人。
只她一个人觉得尴尬。
一吻之后,白子墨似乎心情大好,相反的,竹颜脸色可就不太好了。
还有个药琅,也挺尴尬的,主要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啊!
别说裴卿卿了,他都有些脸红了……
“啊对了!”突然,药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突然出声,想要化解尴尬,“父亲让我来,是想告知白大哥一声,你们治好了我的病,为了答谢你们,父亲说,药王山庄的药材,可以任由你们挑选,绝不吝啬!”
药琅说的那叫一个慷慨大方。
更多的是想缓解尴尬……
被竹颜这么一打断,差点忘了他来找卿姐姐的事情。
父亲说了,治好了他的病,只要是药王山庄有的药材,都可以任他们挑选。
药王山庄绝不吝啬。
药琅这话题,倒也算是勉强能转移注意力,裴卿卿脸颊泛红,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道,“药材就不必了,其实我今天也有事想找你跟庄主说的。”
从白子墨亲吻了她之后,竹颜就像吃了哑药一样,没声儿了……
茶倒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喝酒呢!
他是把茶当成酒喝吗?!
裴卿卿瞟了一眼,也没再看他,而是同药琅说道,“你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功成身退了,我打算向庄主辞行,离开药王山庄。”
裴卿卿突然说要辞行,别说药琅和竹颜了,就连白子墨,似乎都诧异了一下。
看了眼自家夫人,微微眯起了眸子。
夫人这又是有了什么主意?
麒麟血还没找到,便要走了?
虽然心头有些疑惑,但白子墨自然不会在人前拆穿自己的夫人,“这药王山庄,的确不如家中舒坦。”
言下之意,便是如裴卿卿所说,他们要走了。
竹颜倒没什么,除了冷着一张脸,心事重重的沉默不语。
只是药琅一听他们要走,立马就坐不住了,“卿姐姐,白大哥你们要走了?!”
不难瞧出药琅的舍不得。
他舍不得裴卿卿走……
他过了十多年了无生趣的日子,好不容易尝到了活着的滋味儿,她居然要走了……
药琅原本清澈的眸子,也逐渐黯然了下去。
裴卿卿瞧着,着实不忍心,但,她必须意志坚定,收敛了心中的不忍,露出个浅笑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药琅,我们终归不是药王山庄的人,总是要回去的,就像你,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一样,我们也有家呀!”
总是要回去的。
但其实,她这话中的深意,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在赌,而赌注,便是药琅。
私底下,裴卿卿抓着白子墨的手紧了紧,其实这个赌,她也没有把握……
药琅很是失落,“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个孤独寂寞的药琅。
“今日便走。”裴卿卿平心静气的说。
“这么快吗?”药琅眼神闪烁了一下,很舍不得。
裴卿卿移开了目光,不与他对视,药琅实在是让人对他狠不下心来。
“我们稍后收拾一下便走,庄主那里,我们就不去辞行了,药琅,你帮我们跟庄主转达一下吧?”说着,裴卿卿就拉着白子墨站了起来,准备回去收拾东西。
白子墨也很配合她。
但,这般雷厉风行的决定,夫人究竟意欲何为?
药琅同样也失落的站了起来,“我知道了……卿姐姐,那你们…一路保重……”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多谢。”
然后拉着白子墨就走了,她怕她再多看药琅一眼,就忍不住去摸摸他……
幸亏药琅是个男孩子,这要是个女人,那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主!
至于竹颜,他的去留,不是她能左右的,更不是她能决定的。
竹颜是去是留,全看他自己,就用不着她多说了。
此刻的裴卿卿,只觉得药琅那小娃娃可怜兮兮的,却没注意到,竹颜眼底的失落。
看着裴卿卿和白子墨回了房间,竹颜脸色冷峻,冷哼一声就走了。
药琅失落的叹了口气,也走了……
灵月左看看,右看看,还在一阵懵圈。
她刚刚没听错吧?
夫人说要走了?
怎么这么突然啊?都没有提前告诉她一声,她也好收拾东西啊!
想着,灵月便蹭蹭的就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回房之后,裴卿卿刚吐出一口浊气,男人的脸便近在眼前,“夫人为何在这个时候离开药王山庄?”
麒麟血不找了?
他若日后真变成一个残废……
他不认为自己还能坦然面对她。
如果真的成了残废,他连自己都没办法自处,又该如何爱护她?
男人清贵的眉间轻皱,显然很不解裴卿卿的做法。
裴卿卿这次很主动,轻轻搂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幽幽道,“夫君,还记得我说过吗,就算我害尽天下人,也不会害你的。”
我就是自己死,也不舍得让你死。
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拿到麒麟血了。
留在药王山庄,着实没有下手的机会。
药王山庄,将药琅保护的太好了。
她抱着男人腰间的手渐渐紧了些,“夫君你可知,麒麟血是什么?你可知为何你们把药王山庄翻了个遍,都找不到麒麟血?”
听她这话,白子墨楞了一瞬。
但他记得,新婚之夜,她曾说过,就算她会害天下人,也不会害他的。
他知道,他的女人不会害他。
可听她的口气,她似乎知道麒麟血的下落?
“难道夫人知道?”看她的样子,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其实白子墨没说过,他一直觉得,他娶的这个夫人身上,似乎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秘密?
从飞鸾青玉开始,再到打击慕玄凌,又认识了竹颜,买回了灵月,这一桩桩一件件,总觉得她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样?
白子墨心头,若说丝毫灭有怀疑,那是假的,麒麟血这个东西,他们费心费力的找了这么久,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裴卿卿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白子墨会有所怀疑,毕竟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呢?
还是继续瞒着他?
一时间,裴卿卿如画的眉眼间染上了丝丝纠结,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夫君,其实我知道麒麟血在哪儿,可是我没有把握……”
她没有把握,能够拿到麒麟血。
可麒麟血,她又是非拿不可的!
但她真的,没有把握。
如果她现在告诉白子墨,麒麟血在哪,他一定会去夺的。
可那样的话,他就会与药王山庄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到时候,麒麟血拿不拿得到不说,白子墨就会多出很多敌人。
她没忘记,还有个乾帝在背后虎视眈眈。
白子墨,该怎么办?
“你知道?”虽然猜到了个大概,但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白子墨还是诧异了一下,揽着她的肩膀看着她,“你当真知道?”
像是为了确信,白子墨又重复问了一遍。
她真的知道麒麟血的下落?
裴卿卿很坚定的点头,“我知道。”
可她也说了,她没有把握……
毕竟这世上,最不好掌控的,就是人心……
男人深谙的目光审视了她一阵,“夫人可是不想拿麒麟血?”
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他?
这段时间,明知他和北宫琉在药王山庄里搜寻,却什么都不说?
她是……不想救他吗?
还是,她有什么不得已的难言之隐?
“不!”裴卿卿毫不犹豫的摇头,“我怎么会不想拿麒麟血救你呢?只是麒麟血,我们抢不走,否则便会与药王山庄结下血仇,宫中尚且有个陛下对夫君虎视眈眈,我……我担心你……”应付不过来。
她知道白子墨有能耐,可若是腹背受敌……
总之,她有她的顾虑。
而这个顾虑,便是担心他。
听她这么说,白子墨仿佛也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男人低沉了片刻,低声道,“那夫人说要走……”
也是因为麒麟血?
裴卿卿点头,眸光清亮而坚定,“没错,若是我赌赢了,自然是好,可若是我赌输了……”
虽然白子墨还是不太明白,要走和麒麟血有什么关系?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她说,麒麟血,抢不走。
所以她说要走,是想……
隐约的,白子墨好像明白什么?
但,“若是赌输了又当如何?”
她还没说,赌输了又该如何?
麒麟血,不拿了吗?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若是输了,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硬抢!
单从裴卿卿清冷的面容上,就能够看出她的意思。
显然白子墨也看的出来。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毕竟能不结仇,还是不结仇的好。
硬抢只是下下策,若非实在没办法,她也不想来硬的。
一切,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很快,裴卿卿就收拾好了她和白子墨的东西,她转头朝白子墨随口道,“我们去跟北宫世子说一声吧。”
要走的事,还没通知北宫琉呢。
总不能自己走了,不告诉北宫琉一声吧。
“好。”白子墨听她的,陪她一起去了北宫琉的房间。
“青杨,你再回神昭一趟,务必把这个交到父王手中。”
裴卿卿他们刚到门口,就听见北宫琉吩咐的声音。
瞧着,是在交代青杨去办事。
她可听见了,北宫琉让青杨回一趟神昭国,有东西要交给其父镇南王。
裴卿卿眼尖儿的瞧见北宫琉交到青杨手里的东西,有个锦囊装着,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
但,裴卿卿只要稍加一想,还能想不到锦囊里装的是什么吗?
“是,属下一定不负使命。”青杨郑重其事的收好了锦囊,对着北宫琉保证道。
这时,北宫琉像是才看到门口进门的裴卿卿和白子墨,随口吩咐青杨道,“你先去吧。”
青杨颔首,便退了下去。
临出门前,还不忘给白子墨行个礼数,算是打过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北宫琉立马就迎了上去,鉴于有裴卿卿在身边,也用不着他去搀扶白子墨了,只是招呼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不必了。”裴卿卿没打算进去坐着聊,她来,就是来通知北宫琉一声而已,“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今日便离开药王山庄。”
听闻此言,北宫琉刚转身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北宫琉像是不确定的看着裴卿卿,“我们要走?”
又看了看白子墨,以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真要走呢?
这麒麟血还没找到,就要走了?
那你体内的毒疾怎么办?
北宫琉的眼神,莫说白子墨了,就连裴卿卿也都看得懂。
但她现在没有解释那么多,只是说,“麒麟血会自己送上门来的,你收拾东西吧,一个时辰后,我们在山门外会合。”
通知完了之后,裴卿卿便扶着白子墨,“夫君,我们先回去歇息一下吧。”
“夫人……”白子墨迟疑了一下,虽说他不是信不过她,他也知道她不会害他,可麒麟血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
他没说过,其实他赌不起。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拿到麒麟血,让他如何能就这样离开药王山庄?
裴卿卿一眼,便看出白子墨的担忧,或者说是不敢赌,她知道,麒麟血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没了麒麟血,他的腿以后可就真的废了……
就连北宫琉,也是担忧又不赞同的看着裴卿卿。
他不明白,裴卿卿在搞什么?
她是在拿白子墨的安危开玩笑吗?
在他印象中,裴卿卿可不是这么没有轻重的人?
还有白子墨也是,北宫琉隐约感觉,白子墨有什么事儿瞒着他呢?
白子墨眉眼间的担忧,连他都看的出来。
裴卿卿面色柔美而坚定,清亮的眸子看着白子墨,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她说,“我知道你的担心。”
她还说,“夫君,我是你的妻子,不管你是生是死,是残还是疾,我都会在你身边。”
她紧紧地抓着男人略显粗糙的大手,语气轻然而坚定道,“你的双腿,由我来负责,相信我好吗?夫君。”
她说,相信她,他的双腿,由她来负责。
她说,不管生死,她都会在他身边。
不可否认,白子墨的心里,翻起了一阵一阵的涌浪。
她清亮坚定的目光,就像是最好的定心丸一样,安抚了白子墨心里的担忧。
不可否认,自从遇见她之后,白子墨变了。
如果是以前,他绝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别人手里,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可是现在,他却甘愿相信他的女人。
男人本来冷峻的眉眼间,忧愁显而易见的淡了下去,勾唇道,“那为夫就仰仗夫人了。”
裴卿卿闻言,也笑了笑,“夫君该回去休息了。”
他站了一天了,该回去服药休息一下了。
等会儿还要离开药王山庄。
然后裴卿卿就扶着白子墨先回去了。
望着他二人的背影,北宫琉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还是没明白,白子墨就这样相信了裴卿卿?
这么大的事,就这样让裴卿卿做了决定?
就在裴卿卿走远的时候,北宫琉突然开口道了声,“夫人,多谢。”
这一声道谢,让裴卿卿听了一下脚步。
回头看了一眼北宫琉,像是不明白北宫琉为何突然跟你道谢?
“他是在谢夫人,借他飞鸾青玉。”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边,为她解了惑。
裴卿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事啊。
扶着白子墨,脚步继续走,不以为意的口吻道,“飞鸾青玉是夫君你借给他的,要谢也是谢夫君,谢我做什么。”
飞鸾青玉,她既然给了白子墨,就是白子墨的。
她并不反对白子墨把玉佩借给北宫琉。
白子墨相信她,她也相信白子墨。
不会拿飞鸾青玉做不该做的事情。
就这样,裴卿卿扶着白子墨回去了,可疑惑还在北宫琉的心头。
他想不明白,裴卿卿究竟想做什么?
就这么走了,麒麟血怎么办?白子墨又该怎么办?
想不透,北宫琉也只能叹了口气,先作罢。
到时候,或许就知道裴卿卿想干什么了吧?
一个时辰后,裴卿卿和白子墨,以及北宫琉,在药王山庄的山门外会合,坐上了马车,就要和药王山庄说告辞了。
还有人来送他们。
药琅,还有药王山庄的管家一起来的。
至于竹颜,不见他的人影。
裴卿卿也没有太在意,毕竟竹颜不是一般人,他行踪飘忽不定才是正常的吧?
看着药琅,裴卿卿是一阵不舍,“你这个药娃娃,今后我们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否则一旦病发,可就没有我们再救你了……”
她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在跟亲切的弟弟告别。
药娃娃……
刚开始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药琅其实是很不习惯的。
他长这么大,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好不容易认识了裴卿卿他们,现在他们又要走了。
以后就再也没人会叫他药娃娃了……
药琅的失落和难过都写在脸上了,“卿姐姐,你们不会回来了吗?我们……还会再见吗?”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虽然不舍,但还是要说,“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药娃娃,你保重…”
这药王山庄,她们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最后,裴卿卿叹息一声,就和白子墨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挺宽敞的,坐三四个人都没问题。
“世子,稍后我说动手,你就带上药琅一起走。”
就在北宫琉在后面上到马车里的时候,就听到了裴卿卿低声的说话。
只有马车里的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得见得见。
北宫琉顿了一下,眼神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看了一眼默然的白子墨。
意思是让他把药琅抓走?
北宫琉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但眼下,裴卿卿没有跟他解释那么多,仿佛刚才她什么也没说过一样。
然后,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
看着站在后面给他们送别的药琅,裴卿卿眉间清冷,心中开始默数。
一
二
三
……
十……
一直默数到了十,眼看马车越走越远,药琅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裴卿卿的手心也越来越紧。
“动手吧……”
“卿姐姐!等等我!”
突然,有人在叫她。
裴卿卿听见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差点就要叫北宫琉动手硬抢了。
裴卿卿嘴角上扬,快速的瞟了一眼在后面追上来的药琅,“世子,拉他一把!”
北宫琉虽然心里挂着大大的问号,但动作还是极快的拉了一把药琅,将他拉上了马车。
然后马车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少庄主!你干什么呀?!快下来!”
“少庄主……”
马车后面传来的,是药王山庄那管家他们的追赶声。
只可惜,马车的速度,到底是要比人腿跑的快的。
管家他们在后面一边追一遍喊的,就是没人理他们……
他们万万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少庄主,竟会突然做如此出格的事情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庄主已经被拉上马车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管家着急的不得了,虽然药王山庄很有名气,可他们都是大夫出身,哪里追得上马车奔跑的速度?!
跑的气喘吁吁,还是没能追上,管家一拍大腿,撒腿便又往回跑。
得赶紧告诉庄主!出大事了!
要不是庄主在炼药,脱不开身,定不会放任少庄主跟他们走了!
等药天善听到消息,从炼药房里追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药琅的影子?!
别说影子了,就连马车留下的痕迹都没有了!
气的药天善分分钟便暴脾气了,气愤又懊恼。
都怪他大意了,竟没想道那个白墨他们是早有预谋?!
轻信了他们,还把他儿子给拐跑了?!
马车里,裴卿卿和白子墨坐在一边,北宫琉和药琅则坐在对面。
气氛嘛,有些新鲜。
北宫琉一脸疑惑和茫然,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看看笑嘻嘻的药琅,又看看一脸奸计得逞的裴卿卿……
没错,她就是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虽然脸上没变现出来,但北宫琉好歹也和裴卿卿认识这么久了,她那点表情,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这就更让北宫琉疑惑了,更多的,是好奇。
他怎么觉得,裴卿卿此举,是冲着这个药琅去的?
这个药娃娃,莫非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吗?
刚才药琅要是不自己追上来,裴卿卿是不是就要叫他去抓药琅了?
从听见药琅追上来的那一刻,没人知道裴卿卿心头有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表面上,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尤其是看着药琅那一副单纯无邪的笑脸,她心里着实是不太好受,“药琅,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么跑来,不怕你父亲担心吗?”
但其实,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可瞧着药琅那张纯真的笑脸,裴卿卿便有股罪恶感,头一次,她感觉自己像个卑鄙小人!
“卿姐姐你放心,我已经给父亲留了书信,过段时间,我会回去看望父亲的,现在我更想跟着卿姐姐你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的出来,药琅是早有准备的……
再配上他那一副不谙世事的神情,真是叫人心都软了,“卿姐姐,我在外面举目无亲,卿姐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保证,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怎么看,药琅都像是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一样。
生怕裴卿卿会赶他走。
他实在是不想在药王山庄,继续过着与汤药为伍的日子。
别说裴卿卿压根儿就没打算赶他走,就算是有那个心,看到他这样,也会不忍心。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又怎会不管你呢,你就跟我们回家好不好?”不难听出裴卿卿语气中的心疼,还有丝丝自责…
她是在利用药琅,可药琅却真心拿她当姐姐……
裴卿卿越发觉得,自己很卑劣。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没有别的选择。
药琅,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裴卿卿心头,划过一阵一阵的愧疚。
清亮的眸中,也染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只是药琅却没有注意到,他只听见说,要让他跟着一起回家,高兴还来不及呢,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啊好啊!谢谢卿姐姐!”
可这是时候,药琅越是对她毫无防备,越是信任她,她心里的愧疚就越深……
她都有些不敢去看药琅那纯净的笑脸了。
“夫人你累了,歇会吧。”白子墨低沉又轻柔的嗓音响在她耳边,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让她能靠在自己肩头上休息一下。
其实她的心情,白子墨都能感受的到。
裴卿卿没再说话,便靠在他肩头,闭上了双眼。
虽说她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她也不是什么卑劣小人。
可是现在,她却做了一回卑劣小人……
心里充斥着罪恶感与卑劣感,令裴卿卿闭目眼神的呼吸都有些沉重。
北宫琉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一看裴卿卿面露疲累的样子,想问的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北宫琉心里不是没有计较的,虽说这个药琅没什么用处,又是个病秧子,但毕竟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裴卿卿要带他一起走,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缘由?
现在只希望,这个药琅,能有点用处……
否则,这段时间白忙活了不说,还救不了白子墨。
……
与此同时,南阳得胜的消息,已经快马传回了京师,乾帝大喜,只待霍霄霍大将军回京之后,便可论功行赏。
这天,天色较晚了,霍霄率领大军在回京的路上,估摸着再有十天左右,便可抵达京师了。
黄昏时分,霍霄便下令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安营扎寨,让将士们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营帐很快就搭好了,霍霄坐在营帐里,手里拿着一封家书看了又看。
没办法,妻女不在身边,便只能以家书廖慰思念。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回家见到妻女了,霍霄哪怕是个铁血将军,此刻脸上也带着柔和的笑容。
南阳一战,虽然得胜了,但也折损了不少将士,幸亏是有战北候献的计策,否则恐怕现在他还在跟流寇军苦苦纠缠。
“将军…”这时,帐篷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还端来了一些酒菜,笑呵呵的来到霍霄面前,“将军,末将备了些酒菜,将军吃点吧!”
来人名叫曹勇,是霍霄军中的副将。
霍霄看了一眼曹勇,又往外面看了看,“营帐都搭好了吗?”
他是主将,所以他的营帐,都是第一个搭好的。
外面那些将士们的营帐,也很紧要。
霍霄深得军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很关照底下的将士们。
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并肩作战。
“将军放心,那些小崽子们可麻利着呢,营帐都搭建好了,将军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曹勇哈哈笑道,单从语气中,就能看出他跟霍霄的关系很好。
名为上下级,实则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好。”霍霄豪迈一笑,招呼着曹勇道,“来,你也过来吃点,陪我喝一杯!”
“是!”曹勇也十分豪爽的应下。
平时在私底下,他们跟霍霄,不用顾忌那么多礼数,都随性的很。
霍霄又亲自给曹勇倒满一杯酒,然后给自己满上一杯,说道,“此次南阳得胜,曹勇,你也辛苦了,来!我敬你一杯!”
“将军,你要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了!能跟随将军,是末将的荣幸,此次南阳得胜,将军当居首功!回京后,陛下定会重赏将军,这杯酒,该是末将敬将军才是!”不难听出曹勇在言语之间对霍霄的感激,以及爱戴之情。
霍霄笑了笑,“行了,你小子就别跟我说客气话了,喝吧!”
其实首功不首功,重赏不重赏的,霍霄倒没有很看重。
身为将门之后,霍家世代忠贞,身为将军,上阵杀敌是他的职责。
食君之禄,便该担君之忧。
霍霄一个仰头,一杯酒便喝下了肚。
只是他却没注意到,曹勇的酒,只在嘴边做了个样子,并没喝下去。
等霍霄放下酒杯的时候,才看到曹勇的酒没喝,“你怎么不喝啊?”
他和曹勇,经常在一起喝酒,这小子,今天怎么不喝了?
曹勇的脸色,有些复杂,纠结,犹豫,还隐有一丝不忍,“对不起了将军……”
曹勇猛地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去,杯子里的酒水都洒了出来,脸色阴沉的厉害。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没等霍霄问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便陡然间惊大了眼睛,心口处一阵绞痛。
霍霄捂着心口的痛,不敢置信的望着曹勇,想站起来,却又摔了回去,“你……你给我下毒?”
曹勇,竟然给他下毒?
为什么?
霍霄除了不敢置信还是不敢置信,曹勇一直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居然给他下毒?
“你为什么……”给我下毒?
霍霄想问,可是一开口,便吐出一口血来,吐出的血,都是黑色的。
“我……”曹勇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多的,是无话可说。
毒是他下的,没什么可狡辩的。
“因为你阻碍了他的前程。”
曹勇没回答霍霄,突然有另外一道声音替曹勇回答了霍霄的问题。
霍霄嘴角都是黑血,听闻声音,死死地看着营帐门口的方向。
迎着黄昏的光芒,走进来一个修长的人影。
当霍霄看清他的脸时,顿时满眼惊诧,“是你?!”
“霍大将军,好久不见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慕玄凌。
“是你……”看到慕玄凌,霍霄赫然间就明白了,是凌王,收买了曹勇给他下毒?
可是霍霄一开口,便又吐出一大口的黑血来。
“霍大将军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受了重伤?竟都吐血了,霍大将军为国立功,可得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呀。”
慕玄凌此刻的嘴脸,就只有两个字能形容:虚伪。
简直虚伪到了极致。
霍霄又岂会不明白,慕玄凌说他受伤,不过为了杀他找好的理由吧?
想造成一个他是重伤而死,而非毒杀的结果吗?
霍霄不傻啊,慕玄凌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收买了他身边的副将给他下毒,定然是早有预谋!
霍霄心知,自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慕玄凌,一看就不像是要让他活着的架势。
霍霄忍着锥心的痛楚,狼狈的跌坐在椅子上,一双威严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慕玄凌,“为什么?这么做……对凌王有什么好处?”
霍霄不明白,慕玄凌为什么要杀他?杀了他,对慕玄凌又有什么好处?
就算他曾经拒绝了慕玄凌的拉拢,但他依旧是天凤的臣子啊。
霍霄岂会不知,慕玄凌志在那龙椅大位。
若将来,慕玄凌有本事能坐上那个位置,他霍家,自然会效忠于他。
霍家世代效忠的,都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而不论那个人是谁。
霍霄自问,并未得罪过慕玄凌,为何?他要对自己下杀手?
此时霍霄的眼中,除了愤怒,还有不甘。
至于好处嘛?慕玄凌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本王哪里有什么好处,本王也是没办法,替人消灾罢了,霍大将军,你可别怪本王啊。”
想要霍霄死的,不是他。
就像他说的,他也是没办法,替人消灾罢了。
要杀霍霄的,是北宫琨,没办法,谁让这是他和北宫琨的交易呢?
可怪不得他啊。
慕玄凌说的不以为然,可霍霄听了,却笑了,笑的嘴里黑血直流,“凌王…可否…让我死个明白……凌王是替谁消灾?”
换言之,是谁要杀他?
就算要死,霍霄也不想做个糊涂鬼。
能劳动堂堂凌王亲自来杀他,想来背后要杀他的人,也不是什么小角色吧?
想他霍霄,征战沙场大半辈子,多少次死里逃生,他不怕死,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可悲可笑。
没死在战场上,却要死在自己人手上,不是可悲是什么?
慕玄凌不紧不慢的靠近霍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箭,是那种搭配在弓上使的箭,那箭是乌金的,与寻常的弓箭有些不同。
那支箭,在慕玄凌指尖转了个圈,“这个问题,你还是留着去问阎王爷吧!”
说罢,箭尖朝下,猛地刺了下去!
正刺中霍霄的心脏上,那一瞬间,霍霄再发不出一丝的声音,眼中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
临死前,霍霄仿佛看到了他的女儿霍筱雅在对着他笑,叫他快点回家……
仿佛看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站在一起,在等着他回家……
只是,他再也回不了家了。
最后,霍霄带着遗憾的咽了气。
“将军……”眼看着霍霄断气,曹勇眼中一闪而过的泪花,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脸上带着几分忏悔。
慕玄凌瞧着,冷冷的讥笑一声,“怎么?你不忍心?”
现在才觉得不忍心,不觉得晚了吗?
霍霄已经死了。
慕玄凌云淡风轻的,全然不像是个杀人凶手的样子,霍霄的死,就好比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听闻慕玄凌的讥讽,曹勇抹了一把泪,重新站了起来,面对慕玄凌, 多了几分硬气,“凌王,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还望凌王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
“你放心,本王不会忘的,待回京之后,本王便禀奏父皇,封你为大将军,让你接替霍霄的位置。”兄弟情深又如何?出生入死又如何?没有什么是利益和权势不能背叛的。
慕玄凌冷笑着看了一眼断了气的霍霄,霍大将军,恐怕你至死也想不到,背叛你的,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会是你出生入死的所谓兄弟吧?
兄弟?呵。
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讥笑,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兄弟二字。
别说霍霄只是跟曹勇他们称兄道弟,想他和慕楠煜,那可是手足亲兄弟啊,可那又如何呢?
还不是你死我活的?
只有手握权势,才是最大的倚仗。
“霍大将军的死,不用本王教你,知道该怎么说吧?”慕玄凌特意多瞧了一眼杀死霍霄的那支箭,瞧瞧,这乌金箭,多名贵啊。
霍霄死在这乌金箭下,也不亏。
曹勇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霍霄,咬咬牙,将心中那一丝的不忍也压了下去,“末将知道……”
“很好。”慕玄凌笑了笑,他就喜欢曹勇的识时务,任务完成,他也该回京了。
慕玄凌走后,曹勇抹了一把泪突然跑出营帐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将军遇刺了!”
很快,外面的将士们便都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随后营帐里挤满了人,看到霍霄毙命于营帐里,下面的一些副将和将士们都跪了下去。
一个个眼中都充满了惊恐,几个副将,包括曹勇在内,都跪在霍霄的尸体边上,不敢置信的摇着霍霄的尸体,嘴上都在喊着,“将军……将军……”
“这是怎么回事?将军怎么会遇刺?有谁看到刺客了吗?!”
刚刚将军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遇刺了?
他们都守在外面,怎么没看到有刺客潜入进来?
霍霄的死,于霍家军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一时间,营帐里便接二连三的有人哭出了声。
都是些军.人,现在一个个的都在低头抹眼泪,是悲也是痛。
还是几个副将,要冷静的多,其中一个三大五粗的副将眼中忍着泪的问曹勇,“曹勇!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将军方才不是还好端端的吗?怎会突然遇刺?!你是第一个发现将军遇刺的,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话的,名叫魏彪,也是霍霄的副将之一,魏彪就跟他的体型一样,三大五粗的,看上去彪悍的很。
魏彪不仅长得彪悍,嗓门儿更是响亮,再加上他现在悲愤的这么一吼,就连围在营帐外面的将士们都听见了。
霍霄一死,此刻他们无异于是群龙无首……
一时间,笼罩在将士们心中的,不仅是悲痛,还有恐慌。
是什么人,竟能消无声息的潜入军营,杀了霍将军?
被点名问到的曹勇,一脸的悲愤,眼泪纵横,与魏彪一起跪在霍霄的尸体面前,那叫一个痛心道,“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才我想来跟将军禀报今夜守营的事,可……可我一进来,便发现将军已经……”
说完,曹勇更是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不可能!”魏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反驳道,“我们一直守在外面,根本就没看到有刺客潜入!将军怎会遇刺?!”
都是些三大五粗的大老爷们,此刻全都在抹眼泪,尤其是魏彪,怎么也不相信将军是遇刺的!
刚刚他们一直都守在外面,根本就没看到有刺客潜入!
谁能悄无声息的从他们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杀害将军?
无人看到曹勇低头抹泪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的挣扎。
心想说,这魏彪怎么回事?来质问他有什么用?
没看到将军的尸体上插着乌金箭吗?
魏彪是眼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