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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路坦途txt下载

    三川无川,东山无山,行驶在齐鲁大地上,一眼望去,全是丘陵小山包,起起伏伏谈不上有多平整,但这个地方的蔬菜不光国内横行,就连棒子国和丸子国都有很大一部分人吃着他们的大蒜和白菜。

    每每遇上什么不和谐的事情,两个国家开始叫嚣的时候,我提高关税,我不给你卖镜片。华国这边就开始说东山蔬菜减产了!

    进入南河,从丘陵变成了平原。一望无际的土地,一望无际的平原。

    停车吃饭的时候,就连招呼客人的服务员,听着都有股子香玉大家的味道,而且邵华和张凡听着特亲切,好似进了边疆某个南河村了!

    第一天,张凡和邵华两人轮换着开车,直接在傍晚的时候就进了陕市。

    关中平原的汉子,讲话都如在吵架。汉子讲话如吵架,而满街叫唤爸爸的小姑娘说陕话,格外的好听,“爸,我要吃肉夹馍!”用陕话说出来格外的让人觉得小姑娘可爱。

    陕市以前有个笑话,说他们的足球队,前几年的时候,老陕们看球清一色的喊大风,满场子的风,几万人的风,听起来热血沸腾的,就如先秦傲视六国的黑色军队一样。

    可后来不知怎么得被带歪了。几万人暴躁的喊着陕市省骂,“xx妈!”

    也是别有韵味!踢过踢不过先不说,先要把对方骂输了!

    过了陕市,一头扎进了肃省的怀抱。从南河到陕市,周围的环境格外的郁郁葱葱,特别是进入秦岭地段,参天的大树。

    每每遇上森林忽隐忽现的动物,邵华就会扒着窗子喊,“小石头,小石头,你说那个是不是熊猫,是不是熊猫!”

    当开进肃省,跨过当年红军走过的六盘山,眼前的景色忽然一下变了,原本郁郁葱葱的大树然后慢慢的树越来越少,温度也开始慢慢的越来越低。

    原本郁郁葱葱如满绿的翡翠一下子变成了土黄色还没进窑的砂锅。邵华也没了看景致的心情了,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一眼望去,秃秃的山上如同油腻大叔的秃头一样可怜。

    进入兰市,张凡带着邵华到舅舅、叔叔家里算是认门了。

    修整了一天,张凡和邵华继续出发,跨过乌鞘岭,就进入了河西五城市。

    一天,整整一天得时间,当酷路泽才跨过肃省和边疆的高速收费站。上千公里的距离,在南方都不知道过了几个省了。

    一头扎进了鄯善,在吃货眼里边疆名气最大的或许就是烤羊肉和葡萄干了。

    其实,最好的羊肉和葡萄干都出在这里,出在这个名字拗口,名不经传的小县城。

    万里无边的荒原上,每年开春的时候一场黑风暴吹过来,把从戈壁滩上的钾盐、磷酸盐各种各样的肥料吹进了这片地方。

    日夜巨大的温差下,肥沃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瓜果格外的香甜。

    吃着盐碱地上特有的苦苦菜长大的短尾羊,肉质绝对不是如驴一样高大的多胎羊能比的。

    葡萄干的市场上,真的是山一样的葡萄干,宝石绿的马(a)奶(a)子、酒红色的香妃,太甜了!

    邵华买了不少,吃抓饭,葡萄干是不能或缺的,特别是张凡对于边疆饮食,就爱吃两样,抓饭和拉条子!

    这种优良的葡萄干,疆北是产不出来的,疆北的葡萄吃起来就是一个词,水多。它绝对没疆东这种经历过烈日和严寒的葡萄干有滋味。

    走进天山,十月的天气就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从华国最南边来到西北偏北的地方,T恤也变成了羽绒服。

    “今年的雪来的好早啊。”

    邵华望着窗外的雪花,也就是酷路泽了,不然没安装雪地胎,在这种天气的公路上就是陀螺。

    进了茶素,天气变成了雨夹雪。秋天刚刚走过,冬天追着秋天的屁股就来了。

    毕竟是西北,春秋就如兔子的尾巴,短的不能再短了。

    现在两家的老人都好似商量好了一样,都不来市区,两套房子都是空的。

    “爸妈,你们不在市区住,跑去农场干嘛。不冷吗?”

    “不冷,我和你丈人早上起来跑跑步,中午下下棋。在市区哪都去不了,水泥墩墩里面住的我腿脚都快不好使了。

    别想着让我们回去给你做饭,你们自己过吧!等有了孙子,我们再来!”

    说完电话就被张凡的老子给挂了。

    邵华也给他父母打了电话,话不同但意思一样,早点要小孩吧!

    跑不掉的,华国家长就这样,没结婚的时候急死忙活的催结婚,好似再不结婚,就没了合适的对象了。

    结婚了,又开始急死忙活的催孙子,真的,一环套这一环,直接就是组合拳。

    人和人是不同的,邵华婚前想着不能比张凡差太多,可跟着张凡经历了几次医疗事件后,她的想法变了。

    或许和结婚或许跟着张凡出海有关,什么别人的看法都是没用的,只要自己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才是真的。

    平淡的生活,怎样过的有滋有味才是她现在的重点。

    “哟,张院打领带了啊?精神!”这是医院手术室是的护士巴音。

    姑娘现在妥妥的一个小富婆,对穿着也比较有见地了。

    “张院蜜月回来了吗?怎么在QQ空间里面也没发几张照片啊!”

    这是双腺科马上要结婚的医生,他想参考参考张凡的蜜月路线,结果张凡的空间里面空空的。

    上班第一件时间就是去销假,医院里面给欧阳打声招呼就行了,自从张凡回到茶素以后,老太太的电话也不给张凡打了。

    医院里面打声招呼,政府那边,就得亲自去了。自从张凡的婚礼结束以后,政府这边的人员,有一个算一个,把张凡的底细打听的清清楚楚。

    特别是一些办公室,比如什么党史办、妇联,聊起天都是这样。

    “这个张院,怎么以前不哼不哈,猛的一下都能吓死人啊。

    你是不知道啊,十月一的那一天我和我家老公参加张院的婚礼。

    乖乖,我家老公勉强才能进前三桌!”

    “是吗?我怎么没见到你,你老公我倒是看到了。你在哪一桌啊?”

    ……

    “张院,回来了?精神,真精神,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

    “呵呵,龚主任,我来是来销假的。”

    “着急什么啊,怎么没多玩几天啊。张院就是敬业!”

    以前是热情,现在是热情中带着无限的客气。结婚,肠胃全都出席的婚礼,由不得他们不客气啊。

    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就回家,以前张凡或许还会和医院的人去外面吃饭,现在谁叫都不去。

    小两口在家甜甜蜜蜜的多好,多香。

    ……

    倒是邵华偶尔还回去和贾苏月、王亚男她们一起管逛街街,吃个饭什么的。

    “你们去南沙了?天啊,好羡慕你们啊。”王亚男和贾苏月非要让邵华说说蜜月的事情。

    “说说,这婚后的男人和婚前的男人有什么不同啊?”

    “没变化啊,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啊!”邵华不好意思的低头赶紧喝酸奶。

    说没变化怎么可能,婚前她和张凡也有亲密的接触,但总的来说也是浅尝辄止。

    每次看着张凡撇着腿的时候她就想笑,领证了,上路了,她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把男人形容成泰迪。

    太强了,没完没了不说,而且还如老窖一样,悠扬而连绵。

    看着初为人妇的邵华,皮肤白里透着粉,真真的是,不用胭脂,女孩子的脸只为心上人而粉红。

    不光贾苏月羡慕,就连王亚男都羡慕。

    “你是不是换护肤品的牌子了,你看看脸上连一个小痘痘都看不到,你看看我,你看看我,额头都快成弹坑了!”

    ……

    “你找个老公,估计也会好的!”

    “啊!啊!啊!我掐死你。”三个闺蜜闹在一起。

    喧闹后就是寂静,“我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啊!”贾苏月拿着红酒杯摇着里面浅浅的一点边疆干红,羡慕吗?她不知道。

    但,她好似理解了一句话,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不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而是遇到却好似最终错过了。

    就如老话说的,死了的孩子是最好的,得不到的或许是最珍贵的。

    王亚男不喝酒,姑娘仍旧没心没肺,不过也有心烦的事情,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就是她的搭档许仙,竟然偷偷的喜欢上了从青鸟来的心内医生那朵。

    哎,以前都是许仙喊着她来加班上手术,现在她不守在医院,绝对不会有多余的手术让她做。

    姑娘也是纳了闷,这都马上要冬天了,怎么身边的人好似都像是在春天一样。

    不光许仙,和她同年进医院的人,好似一夜之间都是成双成对的,她现在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回家后,特别是她老娘,天天叨叨叨个没完没了。

    “你以前不是和你们医院的那个张凡有点意思吗,怎么现在人家都结婚了,你还连个对象都没有?”

    “谁说我和他有意思了,我看的上他?”王亚男也是不吃亏的主。

    “别和我吵,有本事你也领回来一个让我瞅瞅。”

    都没办法了!她都想离家出走了。

    ……

    张凡上班第二天,刚刚开完院务会议,医务处的主任接了电话,然后一头官司的走了。

    张凡也没在意,以前的时候医务处的工作主要是面对医生的。

    可后来,不知道发什么了,医务处直接成了面对患者的一个窗口。

    “张院出事了!”

    “怎么了?”张凡连行政楼的门都没出,就接到了医务处主任的电话。

    “夸克县医务处向我们求援了。他们普外科做痔疮手术出事了,患者家属都闹到政府那边去了。”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到医务处。”

    其他科室,张凡也不会这么着急,而肛肠科不行,肛肠科的前主任带着小媳妇去了南方。

    断了代的茶素肛肠科差点都没办法正常工作了。而现在去进修的赵子鹏一时半会的也指望不上。

    主管外科的张凡不得不亲自去看看,真的,有时候张凡都想不通。

    大科室,医院外科的其他大科室,他从来都没这么费心过。反而这种小科室经常让他糟心。

    没一会的功夫,夸克的院长石磊把电话也打了过来。

    “兄弟啊,快拉老哥一把。”电话刚一接通,石磊就直接开始哭诉。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凡拿着电话问道。

    石磊,张凡离开夸克,石磊顶掉老邹后,成了县医院的院长。

    他没巴图的那么野的心,巴图是想尽办法手里握着医院的业务尖子。

    而石磊呢,走了另外一条路。因为他自己就是外科出身,他清楚的很,这些业务尖子想的是什么。

    他也不指望,所以就和市里大医院的各个科室的主任关系走的特别近。

    特别是张凡,他联系的是最紧密的。张凡结婚的时候,他忙前忙后,弄得张凡都不好意思了。

    “我也是浪催的。这不是农闲了吗,医院里的病号也多了。

    普外科昨天说有个痔疮,我一想小手术,也就没当一回事,这是小手术啊!

    结果,一个不慎,外科的这帮货就给我惹了祸。做痔疮做的人家现在大便都排不出来了。

    患者光屁股坐在我办公桌上,骂了我一个多小时,离开的时候,办公桌上全是黄印子!你说说,你说说,嗨!

    不光骂我,现在人家家属已经去了政府。”

    “病号呢?病号现在人在哪里?”

    “现在已经坐着医院的120去了你们医院了。兄弟啊,老哥我拜托了,你一定的援援手啊!”

    “你们外科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尽力吧。”

    “谁说不是呢!”

    挂了电话,张凡也是一头的官司。

    别小看这个器官,人类在不能排气排便的时候,那个心情,相当的急躁,而且,别看这个器官就一圈的肌肉。

    这玩意在健康的时候,不声不响,一旦出现问题,说实话,相当的难伺候。

    张凡对于肛(a)门迁延不愈的病例记忆犹新,有时候一想都是不寒而栗。

    在他担任肛肠科代理主任的时候,有一个病号,他至今都忘不掉。

    120,夸克的120没多久就来到了茶素医院,开120的司机,就是当年给张凡教开车的那位。

    张凡没工夫和他寒暄,拿了两盒烟扔给了他,乐呵呵他好似发了财一样。

    当看到患者的时候,张凡心哐当的一下,他一看就知道这位和当初令他刻骨铭心的那位患者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是神奇的,短短十来年的时间,世界变化的眼花缭乱,好似十来年前的人一直生活在原始社会,然后忽然有一天,见世面了!

    特别是一些人,从学校跨入上班行业以后,不管任何行业,这些新人们都算是见了世面,开了眼了。

    当然了,一些特殊的人不算,只谈没多少见识的小民。

    张凡也是,以前夸克的时候虽然人少,但也见过一些事情,比如两个已婚都有家室的人,搂在KTV里,“我现在结婚了,不行,不行!”

    就是那么大胆,就是那么肆无忌惮,张凡眼睛都看绿了,难道他们不怕闲言碎语吗?

    到了茶素以后,更是见了大天了,什么隆(a)胸、拉皮、开眼角都是小意思。有人竟然要对菊花附近美容。

    真真的,张凡当时差点觉得自己都是从火星来了,地球人太会玩了。

    那个要求美容菊花的人,怎么形容呢,这样说吧,当时是在盛夏。

    天气燥热燥热的,肛肠科的主任带着小媳妇走了,张凡代理肛肠科主任没几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来了一位少妇。

    为什么说是少妇呢,这个是有说法的,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成熟的气息,而且身材尽显圆润。

    上身穿着一套不算吊带,但也宽大不到哪里去的小衣服,下身穿着倒也不是超短可也不长的裙子,要命的是,这玩意她两边是开缝的。

    随便一个动作,或者幅度稍微大一点,绝对能到,让好奇的男人赶紧赌颜色的地步,或许这就是含而不露。

    当时的张凡脑海里,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光的没少的有吸引力。

    她说自己有了痔疮,趴在躺在检查床上,张凡开始检查。

    可当看到她的菊花,张凡就相当的纳闷,大夏天的,怎么菊花像是冬天的手一样,四处开口子,直接就是一副皴裂的景象。

    还没纳闷结束呢,人家张嘴了,一口相当标准的普通话,说出来的话,不光是张凡,就连在一边的护士都惊讶的差点掉了眼珠子。

    “医生,方便的话,顺便给我菊花附近美容一下吧,让它看起来更平顺,更光滑,可以吗?”

    可今天,当夸克的120把病号送来的时候,张凡就知道,今天的这个病号和当初的那个病号相当的相似。

    茶素的十月底,十一月出的时候,温度已经在零下了。

    有些人已经穿上了压在箱子里的羽绒服,棉大衣,邵华早早就已经给张凡套上厚厚的衣服,生怕他冻着了,以前有个怕他冷的妈妈,现在有个怕他冷的媳妇!

    而今天,这位患者,当从120面出来的时候,张凡眉头直接就皱在了一起。

    四五双大长腿上齐刷刷的恨天高,沿着膝盖的长筒靴子,皮衣皮裙。

    韩版大皮衣上还有毛茸茸的领子,貂不貂的先不说,可漏出来的大腿面明晃晃让车里光线都亮了几分。

    再一看脸上,一眼就知道用的化妆品价格不菲,胶原蛋白充斥下的脸蛋上一点褶子都看不到。

    可仔细再一看她们的脖颈,忽隐忽现的皱纹还是提示这她们的年纪。

    躺在担架上的患者,虽然面色蜡黄,可仍旧描了眼线,花了嘴唇,长长的睫毛上面如同沾染着煤炭颗粒。

    “回去告诉你们县医院的院长,我们和他没完!”茶素的急诊中心接了病号,打发着让夸克县的120离开,结果这几位就有一个开口了。

    张凡一听,再一看,怪不得石磊接不住了,连叫专家的想法都没了。

    “这是怎么了?”张凡先没上去,急诊中心的医生上去问病史。

    平车上的女人,说话了:“我就一个痔疮,原本想着小手术,结果,让县医院的这帮给我弄得现在连大厕都解不下来了!”

    然后,其他几个人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诉说。

    “行了,行了,家属留下一个,其他人就先出去吧。”

    急诊中心的医生腾空场地后,就把护士喊了进来。在医疗中,有个规定,对于异性的检查,必须有个和患者相同性别的工作人员在场。

    护士进来以后,张凡站在一边看着急诊中心的当班医生做检查。

    有领导在,医生的态度也格外的温柔。

    “给我说说是怎么了吗?”

    医生客气,而且又是当地最大的医院,患者态度也好了很多。

    “我本来有点痔疮,县医院说是个小手术,就给我做了手术,结果现在我吃,不敢吃,睡,睡不着,看什么我都生气。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他们给我做成这样。”说着脱下裤子以后,张凡探头一看。

    这一看,他心里也就有数了。“行了,收住肛肠科吧,必须要二次手术了。”

    说完,张凡就离开了检查室。

    菊花,在人体当中,不被重视,其实,这个器官相当的复杂。

    肛皮的神经高度丰富,括约肌复合体协调程度一点都不比嘴唇差。甚至有些时候,这里的协调运动还超过嘴唇。

    但是呢,有些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便秘了不好好治疗,有吞黄鳝的,还是活生生的吞的,有喝油的,成瓶的油,吨吨吨就喝了下去。

    黄鳝下去,先不谈其它,这玩意是有牙的,人类的胃酸强度是很高,可量不够啊。

    黄鳝进了胃,被灼烧以后,它疼啊,能不急眼吗,逮到哪里咬哪里。不把你五脏六腑咬个对穿,都对不起你活咽人家的胆量。

    吨!吨!吨!咽下去的油脂,油腻不油腻不知道,反正就如喝可乐一样,等大便如同一条鞭直接冒出来的时候,连解皮带的时间都咩有。

    可惜的是,这股子油水拉完以后,肝也被损伤了,该便秘仍旧会便秘。

    更有奇葩之人,便秘了,开塞露不好使还是怎么得,什么玻璃瓶,什么玻璃球,好似觉得光滑圆润的都能塞进去。

    真的,不能胡来,人,能够排气、能够顺畅的排便而没有疼痛,乃人生一大乐事。

    说实话,这地方很娇嫩的,不要说你胡来,就算在医院,医生对于菊花的手术都特别特别小心。

    因为这个地方一旦大意出了问题,那么未来绝对就是给患者埋下人生中非常难受的隐患。

    所以,所有菊花的手术目标是解除病痛的前提下,尽肯能的减少损伤皮肤和周围括约肌的伤害。

    张凡一看,就没再让急诊中心的处理,如果是肛周脓肿,在急诊中心处理处理也没问题。但,这位女士的菊花就不适合在急诊中心处理,必须住院治疗。

    急诊中心的医生给肛肠科的医生打过电话后,患者被送去了肛肠科。

    张凡一想,也跟了过去。

    在肛肠科里,张凡晚了几分钟,就听到处置室里,几个女人叽叽喳喳,“有完没完啊,这是来住院的,不是让你们看了又看的,当小电影呢是不是?

    刚几个医生看了一遍,现在又要看一遍,脱裤子都脱上瘾了是不是!”

    “急诊中心那边检查了,你怎么不在哪边住院啊!”

    张凡在门外听到肛肠科的医生对患者这样说,就摇了摇了头。

    肛肠科起不来,患者少,医生拿着医院的平均奖,心里都不平衡,周而复始,一个个的都带着怨气。

    医院也想早点让肛肠科站起来,但培养医生太难。

    肛肠科的护士长看到张凡后,大声的打招呼,“张院长,您来了啊!”

    张凡心里哭笑,这如同迎宾楼的老鸨子一样,里面的医生一听张凡来了,原本要吵架的心思也不敢有了。

    护士长陪着张凡进了处置室,“这是干什么啊,你又来了,没看够啊是怎么得,又来再看一遍啊!”

    陪着患者来的人,原本在县医院就窝了火,再被肛肠科医生这么态度一不好,然后又看到了张凡,话里都带着火花。

    张凡就当没听到,“医生守则上是不是让你这种态度和患者交代病情的?

    为什么不向患者把病情交代清楚?这里是不是肛肠科,你是不是这个科室的医生?”

    语气一点都不严厉,表情也不严肃,但,不光当班的医生,就连肛肠科的护士长都变了脸色。

    “对不起!我态度不好,你多多原谅一下!”当班的医生脸红的不能再红。端人碗、受人管,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最好还是去自己创业的好。

    “这是我们院长!”护士长也赶忙出来解释,深怕患者再说点什么不堪的话来。

    “行了,你们赶紧给我姐妹看病吧!”

    对方多瞧了几眼张凡,话虽没再说什么,但也没什么好脸色。

    说实话,好些人觉得权力机关是最厉害的。其实,对于普通人,对于权力机关可尿也可不尿。

    我不犯事,我就是大爷。

    但在一个城市,一个站在顶级的医院,一个站在顶级的学校,说实话,这两个行业,在华国的威力真不可小觑。

    张凡一点都不在意对方的话语,他也是食草者,很理解对方。而且对方不管是什么行业,什么职业,上了医院这个门,她就是个患者。

    肛肠科的医生看张凡虽然没有再追究,但心里懊悔的肠子都快打成节变麻花了。

    心里有事,动作就乱,他想都没想,带着薄膜手套直接就要上手。

    “带上橡胶的!节省,也不是这样省的!”这一次张凡的语气很严厉。

    “好的,好的!张院,我知道错了。”听到张凡如此严厉的话语,他倒是放心了。

    他们清楚的很,张凡一般当场如果有严厉的批评,那么事后也不会再追究,就怕张凡不发火,然后欧阳再爬出来,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欧阳收拾人,绝对能让你七上八下。

    带上橡皮手套,肛肠科的医生相当温柔的说道:“你放松一下,我检查一下你的肛(a)门,对,就这样,不要紧张,对,括约肌打开,放轻松一点。”

    看着肛肠科的医生开始检查,张凡就对几个家属说道:“检查室里面不能有太多的人,不然会造成患者的意外感染,你们在外面等一会,有什么事,我喊你们。”

    鱼贯而出,时装皮草队鱼贯而出。

    检查完的肛肠科医生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了看张凡。

    “说说检查结果!”

    “括约肌明明收缩力度不够,可检查的时候感觉相当的僵硬,好像肌肉已经紧绷到了一个阈值。”

    “来,我看看!”张凡轻轻的让过肛肠科的医生,带上了橡胶手套,抹上石蜡油。

    “你别紧张,医院反复检查,是为了能更好的给你治疗疾病,不是成心折腾你,你放松!”

    语气,这个人啊,很多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当然了,也有吃硬不吃软的。

    张凡语气温柔,尽量模仿着卢老检查病号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年纪或许是个人的修养,老头说话,就是随随便便的说话,都能让患者听到尊重,也是奇了怪了。

    “嗯!”

    亲友团被请了出去以后,患者面对两男一女的队伍,也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了,回答的声音都带着一种嗡咛感。

    “放松,放松!我指头要进去了,你放松。”一手扶臀轻轻的用力,带着一种掰开的力道。

    菊花的指诊,听起来好像很艳,看起来好像很暧昧。可是,说实话,愿意给患者指诊没几个人。

    再鲜亮再光鲜的人,这个地方毕竟也是五谷排出之处!

    其实,肛肠疾病,只需要医生轻轻掰开两颊,大多数病人都不需要插入痛苦的肛(a)门镜来检查的!

    当张凡的指头进入的时候,他赶紧到了一种空旷。

    正常的菊花指诊怎么描述呢,就如同你手上沾着蛋糕奶油喂你女友,这时候有一种包裹感,刚进入的时候是排斥力,进入到括约肌深部的时候就变成了内吸力。

    而这位患者的给张凡反馈的感觉就是,刚进入的时候肌肉如同骨头卡住了一样。

    就如你女友用牙咬一样,但再一进入,更本没有肌肉的力度,就如同进入一个空旷的而没有温度的棉絮里面。

    “你说说肛肠诊断的要点,让患者听听那个符合她的症状。”

    张凡一边检查一边提问。

    “疼痛间歇性发作,伴有鲜血,但与排便无关,大概率的为肛裂。

    疼痛呈持续性,且逐渐加重为肛门周围脓肿。

    疼痛进行好转,并感到有一肿块,是血栓性外痔。

    疼痛间歇性发作,内裤有分泌物污染,则为肛瘘。

    有肿块脱出,可能需要手法还纳就是痣!”

    “嗯,看来你的心还在专业上,业务专业性够了,以后多多修养修养自己的性格。”

    说完,又对患者说道,“你感觉,你的症状和他说的那一个很相似。”



    有些时候,医疗相当的麻烦。简单一点,一个毕业没多久博士,论文发表的比他身高差不了多少,在其他行业,这种人已经算是中流砥柱了。

    你和他谈疾病的原理,谈疾病的治疗,头头是道,甚至,要是健谈一点的,他能从生物的多样性开始,从组织胚胎学、生理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给你把疾病解释的清清楚楚。

    如果你能配合的好,他还能给你说说疾病治疗未来的展望,和以后的发展方向。

    但,在手术室的时候,他还得有人手把手的教他拿刀子。

    在肛肠科有个说法,一个青涩而生疏的外科医生,手持瘘管探子的时候比大猩猩手持机枪更危险。

    很多很多疾病,医源性的风险其实不多,当手术医生拿着书一样的风险签字书的时候,这里面的风险几乎都不会发生,要是风险真的大,说实话,这台手术估计都不会有人做。

    但在肛肠科不一样。这个地方太特别了。没动作的时候都特别危险。

    先说说这地方的细菌,什么球菌、杆菌、支原体,你能想到的有,你想不到的也有。

    而这些细菌在这里,正常的肛肠尿都不尿这些家伙,你可别以为这些玩意不厉害。

    其他不说,一个大肠杆菌,要是跑出去,那就大杀器,比如老美,他们对于大肠杆菌标准相当的严格。

    为什么呢,因为这玩意太厉害,每年冬季到春季的时候,往往就是各大医院呼吸科在和各种病菌干仗。

    干过了,能多活点人,干不过了,哪……

    而大肠杆菌,就是最容易让人感染的一种细菌。因为人体自带啊。

    好多人,不讲究,谷道走不得啊,男性虽然是内置升职器,可一旦感染相对的治疗起来也是比较麻烦的。

    女性虽然经常有感染,但人家是外置的,容易感染也容易治疗,大多数的时候,插个栓剂,直接就OK了。

    可男性就不一样,轻易不感染,感染轻易治不好,弄不好,切你一个肾都没什么大问题的。

    ……

    “我估计是肛裂,经常上卫生间有鲜血,可县医院的医生为什么给我说是痔疮呢,还给我做痔疮手术。”

    “他们做指诊了没?”

    张凡一边检查一边问。

    “做了,就一个年轻小医生,指头塞进去,没几分钟就说是痔疮。哪像你指头在里面旋来旋去的!”

    “呃!”张凡汗都下来了,说实话,在医院里,好多医生给患者解释的往往会用专业术语。

    有些人是懒或者彰显自己的学术,但,多数医生是无奈,因为好多检查,要是用非专业语言来描述的话,好似医生在喷黄腔一样。

    简单说,肛肠指诊,做好检查前准备后,指腹必须按照四个象限开始,从外侧到内侧,一边用指腹感觉,一边观察是否有血迹出现。这样描述,根本不好理解。

    而用通俗的语言来描述,虽然通俗易懂,但就算写都是相当容易被屏蔽的。

    比如,指头沾着润滑剂,进入菊花,指头蛋子旋转着,同时摸索是否有豆豆在里面,然后还要用眼睛瞅一瞅,是不是指头蛋子上有血液。

    张凡有时候也纳闷,这种专业术语估计当年被发明的时候不是为了更精准,或许是为了双方都不尴尬吧!

    “痔疮有!但,目前你的痔疮还没有肛裂严重!必须再做一次手术,还有……”张凡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声音不大的说道:“以后,以后,手术以后最好还是减少一些特殊的爱好!”

    “额!”

    尴尬,没人说话,患者不光脸庞红了透彻,就连耳朵,脖子都红的能出血,站在一边的肛肠科医生到也无所谓,可护士长不同,毕竟是女性。

    张凡知道说这个话很尴尬,但他不得不说,不得不给患者交代,年轻不懂,现在肌肉还能勉强扎住,等上了年纪,走一路撒一路,黄水水流着,想想都能让人呃逆。

    “安排吧,明天手术!”

    “好的,张院。”

    张凡出了检查室,几个皮衣皮裙恨天高,虽然她们几个在悄悄聊天,但还是偷偷的呈着张凡转身的时候瞟了几眼。

    “好年轻啊!这么年轻的三甲医院的院长。”其中一个望着张凡的背影说道。

    “挺有气质的!和电视里的帅气医生一模一样,哪里像夸克的那帮土鳖。”

    另外一个也看了一眼。

    看衣看不人的年代,可是她们不知道,张凡其实也是从夸克出来的。

    张凡回到行政楼,刚进自己办公室,医务处的主任和后勤处处的主任联袂来到了张凡办公室。

    “怎么了,两位大主任一起来找我?”张凡笑呵呵的对着两位大主任说道。

    张凡窜起来的太快了,真的,很是让人无法适应,从住院医,到住院总,然后科室主任助理,院长助理,常务院长。

    短短两年的时间就走过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

    所以,平时的时候张凡也很注意自己的言行。欧阳可以跋扈,可以指着别人的鼻子骂。用点比较封建的话来说,人家是躺在茶素医院功劳簿上骂人的,人家有资格。

    虽然张凡技术厉害,但年纪毕竟在这里放着,加上张凡也不是那种格外苛刻的人,所以平时大家对于张凡也是很尊重中带着一股子格外的好感。

    特别是这些老主任,好似宠物养成一样,大家都想看看张凡最后能走到哪里。

    “呵呵,您平时忙,不是下科室就去了手术室,我们今天两个是来给您换办公室设备的。”

    “挺好的啊!”摸着椅子,看了看桌子,张凡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张凡现在的办公室一直是院长助理时候的办公室,就换了门牌而已。

    “您是咱茶素的门帘,这次您从魔都带来许多国际药品器械公司,他们来过您的办公室,都传出小话了,说咱医院不重视人才。

    这事情不知道怎么被政府那边知道了。这不政府那边头一次建议让医院对您的办公室装修一下。”

    后勤主任笑着坐在张凡对面。医务处的主任和张凡相对更熟悉一点。

    “沾点光,尝尝张院的铁观音,闻着都是好茶叶。”说着话,医务处的主任一边给张凡泡茶,一边给自己和后勤的主任也泡了一杯。

    这就是人精,没这句话,他要是光泡茶叶,绝对会让后勤主任不光看不起他,还会觉得这家伙就是个舔钩子的。

    但这话一说,然后很是熟悉的在张凡的书架子上摸索着茶叶。后勤主任心里全是惊叹,“这家伙什么时候和张院如此熟悉了,这茶叶明显就是张院藏起来的!”

    其实,人家每天早晨提前半小时来医院,打扫的有专人,不过泡茶,给张凡留工作日程是人家医务处主人亲自做的。

    “呵呵,这是院长给我,就这一罐,你们尝尝得了!

    我觉得吧,这个没必要在换了吧,挺好的。折腾来折腾去的也麻烦。”

    “张院,还是换一换,我知道您不讲究这个,但您看看魔都那几个医院,咱也不能太落后了不是。以后就算有人来捐助,咱也不是更有底气不是。而且这马上要到年底了,你也得支持一下别人的工作不是!”

    医务处的主任帮着后勤主任劝说张凡。

    “欧院,任书记、高院长那边也要换吗?”

    “除了院长的不换,其他几个人都要,咱们已经有点根不上时代了。”

    “那就换吧!”当初欧阳曾经给张凡说过一句话,医院其实真正能做主的地方不多,毕竟到年底了!

    张凡离开行政楼,就去了骨科,没结婚之前,好多事情没时间干,人就是这么别扭。

    好似不结婚,别人时时刻刻都不放心你一样,自己也觉得好像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

    以前他着手医院的外科改制,有成效但目前看来不够,所以他准备这次准备一边练兵一边改变。

    为什么选择骨科,首先这是张凡第一个系统打开的科室,在这个科室里面呆的最久,而且骨科在华国来说也是最完善的一个学科。

    医学这个学科,讲究的实验,总结,反馈,再研究,再总结,一个临床新的手术方式,没有个几年,想都别想推广出去。

    这也是好多不懂的行的人,觉得一个新技术新术氏发明出来后立马就能进入临床,这里是人命,不是屠宰场。

    骨科,目前是骨一科和骨二科,骨三科。张凡刚当院长助理的时候,把科室治疗的范围都确定了。

    骨一科,搞关节,骨二科搞脊柱,骨三科搞创伤。江湖范围都给他们划分好了,结果,没多久,又进入了战国时代。

    三个骨科刚开始还听话,没多久,又开始了抢病号的节奏。

    张凡一心要打造一个若有战,召必应,应必胜,拉出来就能打的队伍,所以不能由着性子让他们胡来。

    骨一科,张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一个一个的找骨科的苗子谈话。

    这个谈话是有目的性的,并不是所有的医生都要谈话的。第一个周成福,他和薛飞是师兄弟。

    当初的他比薛飞努力的多了,没有牢骚话,上手术积极,紧跟领导。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人事及政治的地方,搞技术的大脑用来搞政治,那么往往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他觉得骨三科陈琦人脉广,有势力,然后跳槽去了骨三科,结果哪里想到陈琦事发了,然后什么人脉,什么势力都如茶素河水一样,一去不复返。

    看着薛飞成了急诊中心的主任,看着老高成了院长,虽然没权利,但人家的级别在哪里放着,再看看张凡,他真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有一段时间,周成福心里委屈,怨天怨自己运气不好,等过了不忿期以后,人也算是半垮了,没有当初那股子的钻研劲道了,成了得过且过,日日撞钟的和尚。

    抛去他的功利心,他在手术在业务上绝对比薛飞厉害。张凡不想看着他这么混到老去,一个医生,一个优秀的医生不能这样可惜了。

    所以,改变骨科现状的谈话第一人,周成福。

    “张院,您找我!”以前头发宣亮,领带衣服周正的周成福,现在胡子拉碴,没一点点精气神。

    “服气了吗?”张凡看着他,对于周成福这种人,张凡清楚的很,就如癌症不下狠手不行。他不是薛飞那种,薛飞那种就是个囊肿,夸夸他,给点甜头,囊肿或许就听话了。

    “什么?”周成福抬头看着张凡,眼里的寒光一闪而过,然后又变得黯然。

    “你看不起的薛飞都成了急诊中心的主任,现在边疆地区,能称之为急诊中心的地方,也只有我们茶素了。怎么样,服气了吗?”

    “呵呵,服气!”

    “服气?服气个屁,你估计心里想着,那是他薛飞运气好,跟对了人,靠上了我张某人,是不是!是男人就抬起头说话,娘们一样。”

    猛的抬头,然后凝视了十几秒,但是,仍旧低下了头,“您是领导,您说了算。”

    “呵呵,怎么?脊梁骨断了?”上了猛药,张凡开始上鸡汤。

    “我当初进医院的时候,咱们三个人带王亚男一组。我还记得,肱骨粉碎性骨折,在住院医里,没一个能拿下来的。

    也就是你了,那双稳健的双手,拼骨头如同拼积木一样灵巧的手哪里去了。能告诉我吗?到底去了哪里?

    抬起头,把你的胸膛给我挺起来,当初我就想给你说。

    不要舍本逐末,你是一个医生,一个相当有前途的医生。

    可你呢,一心想飞,好好的关节不钻研,就为了一个住院总,舍弃了多少年的钻研,转头搞创伤,兄弟哥,我现在问问你,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你的肝不疼吗?

    你这些年来的努力,流过的汗,你不觉得可惜吗,就那么轻飘飘的舍去了,可惜吗?”

    周成福双手捂着眼,水珠子从指头缝里慢慢流出,当他轻易舍去自己专业的时候,他何尝不是难过,他何尝不难受。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舍弃吗?”

    摇头,如同老狗一般的呜咽,双手捂着眼睛,周成福哭了出来。

    等待,张凡看着对方静静的流泪。

    “去擦把脸,给我提起精气神来,我看看你这一年是不是混日子的,明天有台手术,你给我当搭档。”

    “张院,我……”

    “别急,要是没过我的关,以后也别再骨三科混日子了,去便民门诊开处方去吧,反正你也不在意。”

    “张院,谢谢您!”周成福擦干了泪水出了门。

    “护士长,把许仙给我叫一下。”

    “哎!”站在门口的缪娟第一时间去喊许仙了,一边走,她一边心里想,骨科要变天了。

    “嗨,这个贾苏越太没眼光了!”当初就是她给张凡和贾苏越拉的线,现在想想,缪娟都可惜的拍大腿。

    十月底,是茶素人最不愿意离开被窝的季节。虽然作息时间已经改成冬季的作息时间了,但暖气还没来。

    没了有暖气,什么冬日暖阳,全是糊弄人的,特别是清晨太阳要升不升的时候,气温估计是全天最冷,离开暖暖的被窝,真的全凭毅力。

    就算太阳升起来,也如一个初下蛋的小鸡下的小蛋黄一样挂在天空,散发出来热量还是不能让冻手冻脚的人感觉的一丝的热气。

    “滴答滴答滴答,时针它不停在转动!”张凡的闹钟响了起来。摸了摸了身边的被窝,人不在!

    听到闹钟的邵华,穿着厚厚的睡衣,厨房里面也发出了响声。

    “今早喝奶茶行不行!大冷天的,喝点热乎的也好去上班。”

    “牛奶放一点点,有个味道就行了,今天有手术,不能喝太多。”张凡不能喝茶素的纯牛奶,灵验的很,牛奶纯不纯,就看他拉不拉肚子。

    张凡揉了揉脸赶紧爬了起来,婚前的时候,张凡从不赖床,这个习惯在大学的时候就培养出来了。

    提前起来还能跑一趟早市,抄点便宜的鸡蛋什么的,上班以后虽然夜班白班不停的交换,可早起的习惯还是没被改变。

    可这一结婚后,立马就不一样了,以前的时候张凡听人说,这新婚的晚上,比推磨的驴都累,张凡不信。

    一天,两天……也就张凡多年的锻炼才让他这么久了,才懂的这句话的涵义。

    爽是爽了,可十二肋下的肌肉,大腿肌肉群全都开始抗议,酸疼酸疼的,也就天气冷,不然估计其他的肌肉群也要抗议了。

    “给你就放了一点奶皮子,光喝茶不行,营养跟不上,你看你,我说早点睡,早点睡,你不听非要胡闹,眼圈都黑了。

    牛奶不能喝,那就吃两鸡蛋吧!”结了婚,和没结婚真的不一样,邵华早早的起床给张凡抄了几个小菜。

    西北人的早餐说起来也挺特别的,陕市大清早满街道的肉夹馍,兰市全是一碗碗的牛肉面。

    而边疆茶素这边不一样,街边早餐店,清一色的奶茶配馕,一股股的奶香,再来点绿色小菜,也是不错的。

    其实张凡更愿意来碗牛肉面,但他和邵华都扯不出来啊!

    ……

    出门,就飘着雪花,打个哆嗦,如同昨夜一样的那种哆嗦后,张凡就慢慢的跑动起来。

    小区就在医院隔壁,也不用开车,门卫大爷看着张凡,笑嘻嘻的打招呼:“张院啊,最近也不晨跑了!”

    “呵呵,太冷了!”

    职工小区的门卫,都不是什么专业保安公司的保安,几乎都是医院那个中层领导的亲戚。

    所以别看人一个看门大爷,打招呼都是分人的,大冷天的从烤火的房子里出来也是要有一定动力的。

    昨天张凡和周国富谈完话以后,第二个来的就是许仙。

    许仙算是茶素医院第一批大面积招收的研究生了,当初他们这一批也算是被欧阳拐来的。

    不过对于许仙他们,刚进医院的待遇比张凡他们强多了。

    安家费十万,然后医院小区住房他们是有选房的资格,比如李辉,赵子鹏他们就没有,就连王亚男也没有。

    当初欧阳意气奋发的去鸟市,因为她从政府那边要来了政策。

    研究生安家费十万,博士安家费三十万,还给送一套房子,可惜西北边疆的房子不值钱,引不来博士这一级别的。

    许仙他们这一批研究生来医院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他们是大科室,如果是小科室,比如牙科,五官之类的或者是妇科,儿科,留省会是一定的。

    但,骨科、普外,就难了,所以许仙他们虽然来茶素了,其实心里还是铆足了劲,想一边上班一边考博士。

    原本想着茶素的医疗水平,特别是外科水平估计也不行,结果进了科室后,他们才发现,这医院有大神啊。

    “听说你恋爱了?”张凡笑呵呵的对着许仙。对许仙和周国福,张凡是两个态度。

    周国福有点走歪了,所以得下狠手把他给掰直,而许仙不同,小伙子现在还是一个白嫩白嫩的新人,想法不多,绝对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张凡如果没这种际遇,估计也和许仙一样,没啥想法,还嫩着呢。

    可张凡这两年打交道的人,偶尔打一次两次交道的人就不说了,刚开始的巴图,几个县里面的贵妇,然后来茶素的欧阳,去青鸟魔都的师傅,师伯。

    所以,接触的人不同,成长的速度也就不同了。

    “谁说我恋爱了,谁说我恋爱了,你别听王亚男给你胡说。我哪里有,我就是和人家……”

    “呵呵,急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不是觉得有难度,怕追不到,别人知道以后会丢人?”

    “也没有……”

    “脸都红了!还没有。我给你出个主意,绝对能成功,就算不成功,也让你有更多的信心。”

    张凡坏笑着诱惑面前的这个小伙子,许仙相对于张凡来说单纯好多。

    张凡在大学混哒的时候,这娃一心读书呢。所以,面还是很嫩的。

    “什么主意?”许仙一问,觉得不对,然后赶紧说道:“您别消遣我了行不。”

    “真没有,就看你能不能吃苦,有没有担当?”

    “张院,咱真的不开玩笑啊。”

    许仙有点手足无措了,对方是什么人,医院的常务院长,外科第一人,对他说这个话,就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张凡看好他了。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也不是没信心,咱骨科,三个科,主任,副主任,一个比一个年轻,再别说下面还有一群狼一样的主治,我还是算了吧!”

    “我要是支持你呢,有胆量吗?直接说敢不敢吧。先说好,要是真的给你压了担子,结果你挑不起来,哪你乘早就别说。”

    “我敢,我怎么不敢。”咬了咬牙,许仙猛的抬起头。

    “好,像个爷们。现在急诊中心成立了。薛飞搞的有声有色,创伤,他搞的不错,但骨科显微还是不行,我给你搭台子,撑场子,你带人去搞显微。”

    “显微啊!”许仙嘴里发苦,他觉得他被张凡坑了。

    “别看不起显微,搞好了,以后茶素地区显微方面,就只有你的声音了。”张凡继续诱惑着。

    “而且,你现在自己想想,就算你是研究生,熬过住院,考上主治,拿下副高,爬到正高得多少年,就算到了正高,你也未必能成为科室主任。

    你就不想早点把自己的抱负实施一下?你想想,当你成为主任的时候,你想朝那个方向发展,都是你说了算。

    再也不用考虑上级给你买不买设备,再也不用考虑今天的手术能不能分给你做了。多美,想想都能让人羡慕的流口水。

    别光想着显微累,不累怎么年纪轻轻的出成绩呢。你说是不是?你在骨科还不是要上夜班?”

    “嗯,好像也对!”许仙觉得张凡说的好像也挺美好的。

    “赶紧回答我,行不行,不行我就再挑人,估计这事情告诉王亚男,她绝对一口就会答应的,你总不能比一个姑娘还没担当吧,你好歹也是研究生啊!”

    “行,只要您给我搭台子,撑场子,我拼了。”

    “对吗,这才有点朝气蓬勃的样子吗,放心,那朵是单身的,只要你干出成绩,都不是事。”

    许仙让张凡说的云里雾里一脸的激动,如果其他人说,未必能有这个效果,但张凡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直接就是现身说法啊。

    谈完许仙,张凡又把骨三科的主治喊了进来。

    骨科稍微优秀点的人,一个一个的被张凡喊了进去,这个时候,就算再后知后觉的人也知道了,骨科要变了。

    但具体怎么变,他们谁都说不清,一个个心里忐忑,“最近是不是中成药开的有点过了?”

    “哎,昨天就不应该收那个泡病号的!不然,张院怎么不找我谈话呢!”

    谈完了医生,早晨上班的时候,张凡提前给医务处的主任打了招呼,“问问高院有时间没,下午我要和骨科几个主任开个会。”

    ……

    手术室里,张凡今天还有两台手术要做,第一台是肛肠科的二次手术,第二台还要敲打敲打周国福。

    肛肠科有专门的一个手术室,因为是污染手术,所以,他们虽然是个小科室,但待遇不错,有自己的一个手术室。

    “张院,消毒了,可以手术了。”

    “好,开始手术。”张凡靠在手术室的墙壁上。脑子里面还在构思着下午和几位主任怎么谈话。

    和医生谈话简单,真的简单,投其所好,特别是年轻的医生,还没被社会的石头磨圆润,心中还是有理想,血管里的血还是热的。

    但这些主任就不同了。他们的理想估计早就已经变了。

    技术有,但想法也多,所以,张凡想拉起一个队伍来,首先就要这些老油子不伸腿绊人。绊张凡估计没那个胆量,但对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手术开始,这个肛肠手术,别看是一个小科室,可这个科室不光华国,就算欧美各国的差异都特别大。

    英三岛,他们做肛肠手术的时候,几乎全是截石位,这个体位其实就是你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两腿撇开,然后保持这个位置把你放到躺下,这就是截石位。

    当然了,一些喜欢去情趣酒店的人估计很明白,房子上面吊着的两个拉环,把腿塞进去就能形成这个体位。

    而美国则不同,他们用的是俯卧位,这个体位是怎么样的呢,其实就是患者趴在一个倒V字形的手术床上。

    患者爬上去以后,下腹部被顶起来,然后分开腿,屁股和菊花就是最高点了。

    这个和医生的习惯有关,至于那个好,没什么区别,就看医生喜欢和熟悉那个体位下做手术了。

    老美不喜欢在两腿之间干活,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手术开始,毕竟是二次手术,所以,手术做起来很费事。

    首先要松解上一次手术制造出来的瘢痕,还要考虑这次手术会不会带来更多的瘢痕。

    所以张凡做的也很慢。一点一点,真的如同朋友再吃草莓冰黑旋风的激凌一样,那个小勺,一点一点的挖。

    “见过宿苜草没有?”张凡在切除痔的时候,抬头看着肛肠科的主治。

    “见过,见过!”肛肠科的主任一头的雾水,什么意思?宿苜草?

    “来,看,现在她的肛(a)门像不像宿苜草?”

    张凡略微让了让,把视野让开。

    “像,真的像!”

    “你记住,当你无法判断患者的痔疮切除是否安全的时候,发现肛(a)门这里已经像是三叶草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就要知道,不能再切了。

    如果一看已经切成牡丹花了,那么你的手术就是失败的!”

    “好的,好的,张院,您比喻的太形象了,您这一说,我直接刻骨铭心了!”

    肛肠科,这个手术麻烦的很,它的难度不高,但就是一个量的把握,拼的就是经验。

    比如,切少了,患者时不时的拖着滴血的屁股来找你。

    切多了,结果大便失禁了,这就是找你就是大问题了,他不把擦屁股的纸糊到你脸上,都算是讲道理的人。

    普通人的肛肠都这么麻烦,如果再有什么谷道之类的爱好,真的,很麻烦的。

    因为经常性的走谷道,这里已经发生器质性的改变。

    通俗的说,养过猪的人或许见过肛门突出来的小猪,人类经常走谷道,和这个特别类似。

    如果还有更相似的,那就是动物园的母猴子。特别是一些生过好多胎的母猴子。

    那个母猴子的屁股,不光红,好像还有一大坨挂在屁股上,像是一坨发糕粘在屁股上一样。

    那就是因为多年的生育,猴子下体已经松弛了,然后出现撕裂,恢复,再撕裂,最后出现脱垂。

    真的,这种人的手术很难做。就如同一个再造一样,特别麻烦。

    稍微一个不慎,不是夹不住大便,就是大便解不出来。

    一个多小时候,张凡冒着热汗终于把手术做完了。

    推着患者出了手术室,张凡还要给患者交代一下。

    其他手术,张凡一般不会亲自去交代,但肛肠科不行,科室医生不给力,第二,这个地方很特别。

    首先,疼痛,这个地方的疼痛,怎么描述呢,首先是这地方手术后会肿胀,前面说过,这地方有相当丰富的神经。

    一旦水肿,这里的神经直接反馈给大脑,然后大脑也傻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然后你就会体会到什么是难受,疼,如同有人拿着铁钩子在拉你肠子一样。、

    然后是胀,肛门如同沫了辣椒酱一样,一波一波如同菊花被锤子放在砧板上砸了无数遍一样,好似再不停的变大。这就是大脑的错觉。

    疼、胀,最最大的问题还是排便。肠道这个时候也害怕呀,大脑传输过来的错觉命令,也让它尿了。

    然后粪便到了直肠这里,它就不敢动了。深怕惹火上身。

    这个时候,胀、痛、憋齐聚。所有的难受,这个时候,在这种复合的感觉下,都是弟弟。

    说实话,什么是坐立不安,就是哪种听到别人放屁都能让你羡慕的流眼泪。就是这种感觉。



    张凡做完肛肠手术,又急急忙忙的赶往骨科手术室。

    今天还有一台手术骨三科的关节手术,明明这中关节病号是人家骨一科的,但他们就是假装不知道的抢到了自己的手里。

    上手术,上骨科手术,最讲究的就是无菌操作,患者是个老头,一条腿被医生们先是用肥皂洗,然后碘伏擦,接着上碘酊,最后酒精脱碘,一条腿楞是刷洗的比另外一条白净。

    手术开始前,张凡带着骨一科的许仙,王亚男来到手术室。

    有些人,你不把他的疼处打疼了,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张凡准备给周成福给个刻骨铭心的记忆。

    手术开始,张凡万年不变的少言少语,许仙原本话就不多,而王亚男是一直刻意的模仿张凡,所以也是一脸的高冷。

    这人啊,张凡少言少语,别人说他嘴拙,而王亚男少言少语,就是外科冰雪女王,都没办法说了。

    切皮[ biquwu.biz],开肌肉,去碎骨。手术室里面只用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是进了雕塑室一样。

    手术,和打仗一模一样,将帅无能累死三军。主刀就是主将,他带不起来节奏,其他的人就会各行其是,然后就是一团糟。

    在手术室里,目前还没有张凡带不起来的人,系统成百上千次的手术,早就锻炼了张凡的一个手术微观和大局的把控。

    主将厉害,接下来就是助手的配合,许仙虽然和王亚男天天拌嘴,但两人拌嘴也拌出了默契。

    手术当中,碎骨片,一双手不够的时候,都不用说话,另外一双手术,直接就能把碎骨片放置在对方的心坎里。

    就好似自己的手一样,特别的顺畅,一点点干涩的感觉的都没有。

    可以说,许仙和王亚男的技术脱胎于张凡,所以三个人就如一个整体一样。

    三个人连眼神都不用交流。而周成福就好似一个局外人一样,手忙脚乱。

    他的技术有,但在张凡的压迫下,王亚男和许仙已经不是当年吴下阿蒙。再加上也算是张凡手术体系出来的人。

    所以,更是给人一种错觉,周成福已经跟不上后来者的错觉。其实主刀要不是张凡,他也不会这么狼狈。

    汗水,一股股的汗水从他的两鬓流下,额头就像是起了水泡一样,颗颗晶莹,失去过才会懂得珍贵。他越想抓住这个机会,越是手忙脚乱。

    张凡没有说话!

    许仙也没有说话。

    王亚男更没说话。

    周成福嘴干的想喊,他心里难受,当年叽叽喳喳抢着求着让别人给她机会缝合的小姑娘,当年进科也就只能做个创伤的两个人现在已经快让他要仰望了。

    “欺负人,TN的还有组队的!”真的,他都快哭了。

    叮叮当当的一阵子敲打,关节置换结束。

    张凡这个时候才说话:“许仙,你和王亚男送患者去SICU。”

    “好!”许仙点了点头。

    两人刚出手术间,就开始了,“不是说好的骨水泥让我上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了,还是不是个男人啊?”王亚男不乐意了,他都给许仙写了三份病历,才换来的这个机会。

    “额,我忘了,和张院做手术台太顺畅了,稍微一不注意就给忘了,下次,下次。”

    “不行,你还我!”

    “什么?”

    “你说什么?脸厚之极啊,我给你写了多少病历,你一个忘了就完了?你还我十份病历,不然我和你没完!”

    “不是三份吗?”

    ……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吗?”张凡看着周成福。

    周成福低着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们都起来了,我像是丢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挖心挖肺的难受。”

    “呵呵,现在还不晚,希望你能懂得珍惜。你也看到了,你若不成长,没人会等你,你不努力,别人会代替你,你愿不愿意又有何妨?”

    说完,张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脱了手术衣出了手术室。

    “张院,高院今天去了政府,冬天来了,政府那边开防冻防滑防灾的会议,我们这边必须有院长一级别的领导出席,所以高院今天早上直接去了政府。”

    “好的,我知道。”张凡挂了点话,心里也暗暗好笑,欧阳这个老太太现在彻底把老高打造成了医院的官方代表了。

    和几个老奸巨猾的主任谈不成,张凡也只能等他们都有时间了再说。

    坐在新政楼里的办公室里,张凡摸着大班椅,看着超大台面的书桌。

    “这就是有了牌面?娘哎,把桌子上的旗帜拿掉,直接就是温带老板的办公室啊,哪像是医院的办公室啊。”张凡心里也是冒着一股股的奇怪。

    还没下班,邵华就打来了电话,“今天忙吗?”

    “还可以,天天都一样,怎么了?”

    “今天是宰冻节,我想着要不请越越、亚男还有小路她们吃顿饭啊。”

    “行,你决定,等会下班你直接开车来接我。”

    ……

    雪花,从刚进入十月的雨夹雪彻底变成大雪飘洒,这个时候的天气还未真真的变冷。

    大片大片的雪花下落在脸上的时候,就如同老天喷出的一口吐沫,piaji一下落在人们的脸上,瞬间变成了黏黏糊糊的冰水。

    远处雪山上的雪线也从半山腰悄悄的移到了山脚下。

    以往在草场,草原上放牧的一些妇女儿童也开始一个两个的回到了城市。男人们继续在冰天雪地的牧区看着过冬的牧群。

    牧民们的生活习俗很好,对于抑制茶素房价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比如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脱离了牧场、脱离了放牧,在市区工作,然后等他们退休的时候,往往就会把市区的房子卖掉,然后回到草原,回到生养的出生地。

    而国家建造的定居点,也不过是他们一个过冬的落脚点罢了。每年冬天,过了宰冻节,牧民们就让妇女儿童带着养肥了一年的牲畜,来市区里面赚一些明年需要的生活费用。

    所以,在边疆,夏天有夏天的好吃头,冬天有冬天的美味。而且,边疆各个地区都有自己的特色食物。

    往往在这个季节,满大街好似很破烂的小门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起了门帘,冒出了袅袅炊烟。

    哈人的生意,就和哈人的性格一样,朴实。不讲究装修,租一个破烂的小院子,支起大锅,挂好肉条子,把最好的食物拿出来,然后等待着客人们上门。

    冬日的茶素人也到了猫冬的季节,三五好友,勾肩搭背的满街道寻找这种破小院。

    马肉,除了哈人,在边疆的其他民族都烹饪不好,就算擅长食材的汇民也不行。

    往往有人把马肉当礼物送出去的时候,收礼的都会把这种上好的食材给放弃掉,做不来啊,真的可惜。

    哈人的马肉吃法很讲究,马肉的纤维,对比人们平日吃的牛肉,羊肉就粗了很多,直接烹饪,不管烹煮多久,嚼在嘴里,不是塞牙,就是咀嚼肌闹事。

    而哈人的做法是宰杀了茶素大马以后,先用果树,茶素特有的苹果树枝开始熏烤。

    他们的熏烤和三川,桂云那边的烤制不太一样。这边的烤制必须要用带树瘤的干果木,还不能有明火。

    然后把切割成一大片一大片的肉挂在上面,熏制开始火不能熄,三天后,熏制结束,时时刻刻都要有人在旁边盯着,也算是一个辛苦的工作。

    马,这玩意原本就是奔跑在草原上玩速度的动物,所以不管如何的催肥,在产肉的地方,仍旧见不到多少肥肉。

    熏制好的马肉,牧民们用刀子开始切割,把马腿、脊背上的肉切割下来,切成包饺子一样的肉馅。

    这个时候,真真的画龙点睛开始了。马肠子出现了,马不同于反刍性动物,比如牛,一顿吃好多草料然后,开始反刍出来一点点的再细嚼慢咽。

    而马不行,没那么大的胃,所以它的肠道很长。而且,马几乎所有的脂肪都是挂在肠道上的。

    牧民们收拾干净马肠以后,把挂在外面肥油全部剥下来,然后一样切成肉馅。

    接着就是装填,这个装填是有讲究的,马肠子很粗,有多粗呢,切开它的口径差不多和一个大柿饼一样。

    好的草原主妇,如同穿袜子一样开始装填马肠子,这种装填不是肥肉和腱子肉混合装填的。

    而是先把精瘦蕴含蛋白质的瘦肉全部装进去,留出上层一半的空间,然后再把马油塞进去。

    这个时候,微微透明的马肠子就被填塞的饱满起来,透过肠衣可以看到,马肠子里面的食材是分两层的。

    如果买到的马肠子如同大理石那样混合的,那么你上当了。

    上面如同奶油一样,白的晶莹剔透。而下层则是肉红的腱子肉。

    扎好肠尾,上大锅煮,水要足,锅要大,文火慢慢添。

    等马油渗出肠衣,贴在马肠子上的时候,这个时候就代表可以出锅了。

    拿出来的马肠子,表面如同挂了一层薄薄的蜡一样,特别漂亮。

    切片,不能薄不能厚,薄了肠子会散,厚了吃的时候不方便,就是这么讲究。

    五六片薯片厚的马肠子盛放在盘子里,看着就相当的漂亮,如同一个个八卦图像一样,再带上点肉筋之类,真的就如一个个的八卦,白的一半,略有发褐的一半。

    带着脆而不韧的肠衣,咀嚼在嘴里,脂肪软,腱子柔,肠衣脆。然后混合在一起的香味,越咀嚼越是香美,吃到最后,还有股子特殊的果香,乖乖,想想都能让人流口水。

    再配上茶素的皮辣红,就一口茶素老窖,乖乖,给个神仙都不换。

    ……

    而且,边疆这边的宰冻节,不像其他的节日有固定或者有一定的规律日期。

    茶素这边的宰冻节,这是不特定日子的节日,什么时候茶素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那么这一天就是宰冻节。

    宰冻节,其实就是牧民们开始储备冬天食物的日子。

    在这一天,家里牧场多的收入好一点的会宰杀一匹马,家里条件一般一点的,牧场少一点的,会宰杀一头牛,而再一般一点的人家就是宰杀一头羊了。

    所以在边疆,看一个牧民富裕不富裕,不能看穿着,也不能看人家居住的环境。

    反正都是皮衣皮毛,毡帽船靴,而住宅也就一个大帐篷,跟本没什么区别。

    只有看他在宰冻节的时候宰杀什么动物,才能看出人家的家底。

    一匹马在边疆的价格是不菲的,10年的时候,一匹不大不小的肉马,能卖一万多RMB。

    这个宰杀了以后,不是留着自家慢慢吃的,在这一天,他们要遍请亲朋好友来家里欢聚的。

    自己朋友吃饭,都是关系不错的,所以就不讲究什么装修,只会寻找什么地方的餐馆最美味。

    寻找好吃的,这方面张凡真有天赋。来边疆才两年的张凡,在挑选牧民下山开的餐馆上面相当的厉害。

    他不看老板热不热情,也不看门口停车的数量,更不看小餐馆装修的好不好。

    这种小餐馆,往往都是一个主妇带着两三个孩子操办的,热情的老板绝对是闲的站在街头拉客人。

    而停车,这个玩意更靠不住,现在的茶素,满街头,只要有个空位,能瞬间冒出来三四个车抢位置。

    所以,他就看小餐馆挂在门口的棉布厚门帘。边疆冷,冬天以后,特别是没有暖气只有火炉的房子里面,进出都必须顺手关门的,在边疆的冬天,进出忘记关门的人,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外地人。

    而做生意不能关门,只能挂个厚厚的门帘,这个门帘有多厚,可以这样说,挂在门上的这个门帘要是忽然掉下来能把身体柔弱一点的人压倒,一点都不夸张吗,不然压不住西北边疆的冷风。

    而张凡挑选餐馆的时候看的就是门帘上面的油渍多不多,牧民的餐馆每年都是租房子来开几个月的。所以去年去的地方,今年未必是那个老板。

    而门帘是不骗人的,进进出出的人,手上的油渍要是不把门帘摸的发亮发光,那么这个餐馆,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下了雪,邵华就不敢开车上路了,这个季节的马路上,相当的滑溜。

    第一批雪下来以后直接化成了水,没多久就变成了薄薄的一层冰,然后再铺上后面下的雪花,超级的滑溜。

    往往技术不好的司机开在马路上,脚底下一个刹车,然后汽车就转着圈的开始跳冰上芭蕾。

    邵华开车到了医院,就换上了张凡来开车,张凡现在也算是老司机了。

    带上王亚男,然后去接贾苏越还有路任佳两口子。然后转头又去了党校宿舍接唐晶晶,以前的唐秘书,现在的唐副局长也杀回了茶素。

    姑娘从秘书的位子上跑到招商局当副局长,遇上法国香水商人患病,她第一时间拉着张凡给人做手术,所以商人就认唐晶晶。

    大单子的外汇砸下来,我们的唐副局长升职了,现在已经在党校开始进修了。

    当热气腾腾的马肠子,上桌以后,大家开始举杯。



    茶素的美,大异于华国人心中的美。说到风景,华国人往往会想到小桥流水人家,美人皱眉于桥上,那一回眸,风情万种。大气一点的,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而边疆,而茶素却大是不同的。没有亭台楼阁,没有烟柳低垂,有的是望不尽天涯路的气概,站高而远眺,不由自主的就会好似听到金戈铁马的呐喊。

    深秋,连绵不断的天山已经穿上了白大褂,万里雪原,茫茫一片,无边无际的巨木森林挂着雪花,晴天的时候,淡而发黄的日光照射在大地,配上毫无污染的天空,真的,心情都会开阔许多。

    特别是张凡他们医院的林荫大道上,在夏日里,这里是绿树森森,而到了冬日,满树的纸条上挂着一串串长长的冰条。

    如果昨夜的雪大,再铺一层厚厚的如棉絮一样的积雪,早起一点,静静的世界,从街的一头望向另外一头,真的就如童话般的世界。

    森林的低洼处,有成片温泉的地方,树木还未完全脱落,金色的,橘红色的,树下从雪山上下来的河水,已经完全变成了玉绿色,就如一条翡带一样,翠绿翠绿。

    真的,语言是无法描述的。连绵的雪山,山半腰是挂着冰霜的原始森林,弯弯曲曲忽隐忽现的山道,格外有一种世外的意境。

    山脚下是火红金黄的大片阔叶林,然后环绕在周围的玉带。

    乖乖,什么瑞士,什么北欧,这里的风景一点都不逊色于他们。

    冬天的雪,在西北,说实话,如果不算茶素的话满打满算,也就鸟市周边雪大一点,就算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但茶素不一样。原本就是天山腹地,周边河流水汽丰沛,当冷空气从天山吹下来的时候,茶素的大雪,相当的大。

    有时候,一夜之间,大雪封门都是小意思,有时候下雪直接把茶素连接其他城市的高速路给封了。

    在内地,在其他城市,高速封路,往往是交警怕出事,而不让汽车上高速。

    可这里不一样,一场大雪下来,这样说,在靠近天山的地方,就算茶素大马也要像兔子一样,跳着走,雪直接漫过马脖子。

    而汽车直接就看不成,一夜之间能把汽车给埋了。

    ……

    在小饭馆的一群年轻人热闹的过着宰冻节。茶素人好热闹,反正民族多节日也多,所以,朋友们聚会的由头也多。

    “来,举杯,举杯,今天是宰冻节,我和邵华感谢众位在这一年来对我们的帮助。”张凡拿着卡瓦斯邀请大家来个餐前三杯酒。

    冰天雪地世界里,在一个热到让人穿不了外套的房子里面,吃着热腾腾的马肉,必须得喝卡瓦斯,还要冰镇的。

    张凡不喝酒,但他是今天的东家,所以提着卡瓦斯给大家提酒。

    边疆男女,因为天气的因素,大多数多少都能喝一点白酒。不过张凡不能喝酒,大家都知道,可当张凡举杯的时候,邵华也举着卡瓦斯。

    “诶!怎么,华子你也开始一闻就醉吗?”贾苏越好奇的看着邵华说道。

    “呵呵,是啊!”邵华嫣然一笑。

    “酒量也会经过亲密接触后传染啊?”王亚男咬着饮料杯,咽着口水,馋的她口水止不住的流啊。

    她以前也喝酒,不过自从跟张凡一个组,出去吃饭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手术做的好的医生,都不怎么喝酒,就算老高,都只喝点红酒。

    所以姑娘一咬牙一跺脚,为了提高手术技术,再也不喝酒了。

    邵华这么一笑,作为过来人路任佳就明白了,她望了望张凡,又看了看邵华后说道:“怎么,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了啊?”

    年纪大一点的唐晶晶,笑着对张凡和邵华也说道:“早点好,还是你们医生懂的多,知道早早的封山育林。”

    这一说,邵华小脸变得粉红粉红。张凡的脸色倒是没啥变化,就算有变化,就如一白遮百丑一样,看不出来的。

    “阿偶,你们有小宝宝了啊?我快看看,我快看看。”贾苏越和王亚男直接朝着邵华小腹看去。

    “哎呀,你们两,还早着呢,才准备呢。”

    喝了第一杯,张凡因为自己不喝酒,也就不提酒了,然后几个女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朱兵和张凡坐一起,一边吃一边聊。

    “坐了办公室,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啊,这个气色是越来越好啊,居移气养移体看来不是假的啊。”

    张凡略带调侃的说着朱兵。原本朱兵比张凡还黑,他是边防公安,风吹日晒的,当初和路任佳站在一起,就像是小路的父辈一样。

    可随着进了城,坐了办公室,现在竟然慢慢的开始变白了。

    而张凡又是他们两的介绍人,所以调侃起来相当的随便。

    “嘿嘿!”朱兵咧嘴一笑,也不反驳,而是用眼睛瞅了瞅他老婆的肚子。

    他和小路当初就不被他当领导的老丈人看好,结果怀了孕,在医院彩超一做,乖乖,竟然是双胞胎,还是两儿子。

    这一下,老路也不给朱兵甩脸子了。天天笑呵呵的,他老丈人一辈子没个儿子,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不得劲。

    现在朱兵家里没老人,直接能算是入赘了。而且马上就有两个小孙子出生,和大多数老人一样,他老丈人现在也是爱子爱财,爱屋及乌的,朱兵算是真真的被路家接纳了。

    “别看了,还早着呢。最近你们忙不忙?”张凡用戏谑的口气把朱兵的木管给叫了过来。

    “忙,每年这个时候,我们格外的忙,而且现在各个单位都有帮扶贫困户的任务。还要防灾防火,琐碎的事情多的很。”

    “你们经警也管这个?”

    “怎么不管,企事业单位都有,你们单位的老高上次还在会上说人手不够!”

    “是吗!”这种事情欧阳从来不烦张凡,全甩给了老高。

    “你们医院的那个陈琦,你注意点,离他远一点。”朱兵看了看几个女人,看她们聊的热火朝天,就对张凡小声的说道。

    “怎么了?”张凡放下筷子,把头凑了过去。

    “你自己知道就行,以后离他远一点,再多说就算违纪了。”

    “好,我知道了。”

    “行了,行了,你们别偷偷聊天了,是不是在交流婚后怎么糊弄老婆啊。”

    路任佳拍了一下低头和张凡聊天的朱兵。

    “哪有,我们在交流以后怎么才能把尿布洗的又快又干净。”

    朱兵抬头就胡说!

    这个男人,从青春期开始,在一起,不管熟悉不熟悉,话题永远都是女人,而女人不是太一样,不是太熟,往往在一起是不会讨论男人的。

    但一旦熟悉了,如果再有几个结了婚的女人凑在一起,那么聊着聊着就聊拐了,拉都拉不住。

    各种各样的擦边段子不停的冒,特别是在体制内的,格外的特别。

    初为人妇的邵华听的都目瞪口呆了。不是姑娘清纯,而是因为张凡。

    邵华上班没多久,就认识了张凡,然后随着张凡日益彰显的实力,不要说其他人,就算在邵华以前的单位,她的上级对邵华都相当的照顾的,所以姑娘也算被排除在……之外。

    比如现在的这个场合,以前的时候,其他人还好,尤其是唐晶晶,虽然不明显,但还是会隐隐的把小路当做中心。

    可现在,毫无疑问,张凡是这个场合的中心。

    几个女人闹在一起,觉得没意思,又喝了一点酒,唐晶晶非要让张凡也说一个段子,不说还不行。

    张凡瞅了瞅邵华。

    “别看邵华!”唐晶晶说完,又对邵华说道:“华子,你说说,张院在家给你说笑话不。”唐晶晶也随着贾苏越王亚男她们开始喊华子。

    “他太累了,我回家都舍不得让他多说话,就想让他多休息休息。”邵华眼珠子一转,就笑着说道。

    张凡回家哪里说过笑话啊,但是邵华也不愿让别人觉得张凡没情调,所以就换了一个说法。

    “张院,太有福气了啊,今天一定要说个段子,还要特别段子,华子,大家都想听呢!”

    “呵呵!”邵华笑着看张凡,张凡一看邵华的眼睛,就知道邵华的意思,她担心张凡心里没段子。

    要是张凡没段子,估计邵华就会出头唱歌之类的替张凡解围。

    这就是夫妻。

    张凡捏了捏邵华的小手,然后笑着对大家说了一句:“行,那就说一个!”

    “恶心的不能说!”贾苏越首先跳了出来。

    “对!”大家都想起上次张凡谈肉绦虫的事情。

    “还要让我们笑出来的。”

    王亚男摇着筷子提要求,张凡找人谈话,就没找她,姑娘现在开始报仇了。

    “好吧,哪我就说个比较有特色的吧。”张凡喝了一口卡瓦斯,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现在,人们都说我是神医!”说完,张凡也不说话。

    “额!”大家都愣了。

    其他人都是略有尴尬的表情,因为没想到张凡的脸这么厚。

    王亚男鄙视的望了过来,贾苏越翻着白眼,唐晶晶赶紧喝了一口水想着怎么接话。

    路任佳和朱兵都不知道说啥了。

    只有邵华,不带一点诧异表情的等待着。

    “自从哪天我把乞丐装满钱的碗拿跑后,竟然治好了他多年来的残疾。”

    “额!不算,不算,太冷了,太冷了!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王亚男和贾苏越不满意了。喝了一口水的唐晶晶这才把含在嘴里的水顺顺畅畅的咽了下去。

    她这次不敢再喊让张凡说笑话了,她担心张凡真没什么段子。

    “好吧,我放大招了。

    话说,一个农夫请兽医给猪配种,兽医看了看说道,看来是需要人工配种了。

    农夫犹豫了半天,鼓起勇气,说:行是行,就怕它咬我!”

    “哈哈!”端着饮料的王亚男差点把饮料都洒出来。

    邵华嗔怪的捏着张凡的细肉。

    一顿马肉吃完,贾苏越醉了,本来姑娘酒量不错,以前聚会的时候,往往都是贾苏越藐视群雄。

    结果,现在不行了,唐晶晶,唐局长来了。在经过考验的局长面前,小越的哪点酒量就没办法看了。

    康晶晶不光酒量好,段子也多,玩起酒令来熟的不能再熟了,一会一个一会一个,一场酒下来,小越就忙着喝酒和熟悉对方的酒令了。

    就在众人吃饭聊天,快乐的迎接冬季到来的时候,在茶素最西边的地方发生了大火。

    茶素的东边,朝着鸟市的地方是天山,高大的天山上全是原始森林,这边的森林是国家级的,而且还是很多河流的发源地,为了保护水土,国家明令禁止,不让采伐。

    而西边则是靠近斯坦的一个小山脉,虽然不高,但搞种植和养殖都不太适合。

    然后不知道哪一届的外行领导去了一趟盛产人妖的国度,去考察对方的农业,估计去了以后太忙,没怎么去农业区。

    要回国了,总不能回去说咱也搞人体特色吧,所以凝思苦想。

    结果在去飞机场的路上,见到人家在山包上种着成片成片的橡胶林。

    然后一拍屁股,回到茶素以后大手一挥,咱也种树。

    然后一片一片速生林被种了下去。结果边疆的冬天太冷,这种树木长了好几年也没碗口粗。

    速生没了,这片树林也就没人上心管理了。结果因为地面肥沃,谁知道几年以后,越来越多的茶素落叶松在这里穿插着生长了起来。

    原始的森林其实是经过火灾筛选过的,它们能成片成片的生长,是有它们自己的道理,复合大自然的规律。

    但这种拍屁股的人造林就不一样,产生不了经济效益,也就疏于管理,然后充满油脂的松树又生长在其中。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管理员的一个烟头,松油伴随着这片干燥的不能再干燥的树林开始燃烧起来。

    然后借着风,火越来越大,火势随风,慢慢的开始漫延。

    刚开始,先是县城的消防队,不行,控制不住,然后市区的大队开始往上冲。也不行,上级没办法了,调部队是来不及了。

    好在是在边疆,一声令下,农场民兵放下手里的碗筷,穿上训练的迷彩服,也冲了上去。

    火,愈来愈大,大到半个天空都好似被烧成了红透的锅底。



    有些单位很特殊,比如当移动通讯普及化后,很多人都会被要求,必须24小时开机。

    这是为了提高效率,但这个玩意怎么说呢,每当半夜响起的电话,说实话,这对接电话的人心脏绝对就是一次重击。

    但,有些行业,就在移动电话还没有普及的年代已经享受到这个重击了。

    当大家开始玩缺了口的果子时,张凡已经对这个玩意开始厌烦了。别人刷QQ空间,群里面热火朝天的聊天时,有时候,张凡恨不得把这个玩意扔的远远的。

    特别是上级配发的这个手机,黑大不说,还特别的沉重,待机时间相当的长,它的信号灯永远如同灯塔一样不停的闪烁。

    喝了酒的贾苏越要唱歌,不光她要唱歌,还拉着王亚男和邵华要陪她跳舞。然后几个女的都参加进去了,就连揣着两宝宝的路任佳也站起来摇了一会,吓的朱兵深怕马上就掉出来一样,两个手就像是端脸盆一样,端在哪里。

    张凡也笑呵呵的看着,其实生活要是天天这样,顺顺心心,高高兴兴,也不错。

    就像是茶素这边的许多人一样,不像是大城市的人有很多焦虑,这边的人略微有点今日有酒今日醉的意思。

    茶素的聚会超级有意思,吃饭喝酒,一个不注意就成了演唱会。

    什么马头琴,什么都塔尔、热瓦普,有些时候十几个人的饭局都能组成乐队了。

    自弹自唱,边吃边喝,边唱边跳。往往有些时候,一个小饭店,好多包厢全是这样的情景,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来吃饭的全是茶素歌舞团的。

    一般在内地的聚会,吃饭大多都控制在2小时,但在这边不一样,下午六点开始,一直能玩到凌晨三四点。

    特别当贾苏越一曲See You Again,王亚男和邵华两人跳的边疆舞,竟然一点都没不和谐,不光没有不协调感,还有一种异域风情。

    “今日拉着妹子的手,后悔当初没下手啊!”朱兵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张凡,不过当路任佳转头的时候,朱兵立马把嘴扭成酒窝状的样子示意向张凡。

    就在众人高兴的时候,张凡永远带在身边,黑大傻的电话,电信专门配备的电话响了起来。

    这种电话,说实话也就信号强,声音大,要是进入市场绝对是饿死的货,它也知道自己没啥特别,从不进入市场销售,不过身后有一个后来专门贴的条子,保密专用!这一下就让它变得很是有股子高大上和神秘感。

    “我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张凡身上的电话响起,这个电话功能单一,就连电话铃声都是原厂设置好无法改变,铃声响起,贾苏越的歌声直接被压制了。

    “哼!”歌声被打断,贾苏越不乐意了,不过现在姑娘早就已经不怼张凡了。

    邵华,舒展的腰肢如同被定住了一样,因为她知道,张凡自己的电话铃声是“滴答!”而这个是专用的。

    虽然轻易不响,但一响就是大事。心慌,邵华心慌的厉害。

    “张凡,张院长?”电话里面一个女声,但不是欧阳。

    “我是张凡!”张凡早已没了笑容。

    唐晶晶和朱兵最眼严肃,因为他们知道这个电话的重要,就连唐晶晶目前是副局,朱兵是副科,现在都还没资格配发这种电话。

    “张院,马上来医院。”

    “好的!我马上到。”都容不得张凡问什么情况。对方就挂了电话。

    “我要走了!”张凡看着邵华,然后看了看大家。

    “小心!”邵华走向前想给张凡整理一下衣服,但张凡已经起身转身,她只能望着张凡的背影。

    沉默!

    沉默,就连贾苏越都知道,这是出事了。

    “呵呵,没事,没事的,我们……”邵华强笑的想缓和一下气氛,但说着说着,就说不出来了。

    “没事的,应该没事的,最近也没听用什么事情。”唐晶晶先说话了,说完看向了朱兵。

    “是啊,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估计是医院有重病号吧。”

    但,邵华明白,也清楚,这个电话响起,那么绝对就是有大事发生。

    没多久,王亚男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回医院,马上!”是医务处的电话。

    王亚男放下电话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早知道让张凡带上我了!”

    聚会也没办法继续了,众人各回各家,贾苏越看邵华有点紧张,就陪着邵华回了家。

    “别紧张,你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没习惯吗?”

    贾苏越有点好奇,医生能有什么危险,大不了就是给人做手术而已,做完手术不就回来了吗。

    邵华哭笑了一下,“越越我没事,等会就好了,你说的是,我不应该这样紧张,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习惯了吧,我没事了,你快回家吧!”

    “不,我要陪你,我看你状态不好。今晚我陪你,好不好嘛!”

    “你说结了婚好不好?”两人像以前一样,躺在一起聊天,但邵华早就没了以前那种聊天的心情了。

    “就是心有了安放的地方,牵扯他的时候,恨不得他哪里都不要去,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可一想,他就是学这个的,干这个的,有很多很多的人,需要他救死扶伤的时候,心里也很骄傲,为他骄傲,也为自己骄傲。”

    邵华静静的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她还有句话没说:她怕他走时胸带红花,归来时国旗护体。

    贾苏越静静的听着邵华说话。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

    茶素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张凡开着车朝着医院赶,他自己也在思索:到底怎么了?难道是车祸?流感?可最近也没听呼吸科的说过啊。公路不是也封闭了吗?

    当他的车进入医院的时候,欧阳早就已经站在行政大楼前走来走去的,一看欧阳这个样子,张凡就知道,欧阳已经着急了。

    “欧院!”下来车门,张凡快步走向欧阳。

    “萨尔布林场发生火灾了?”

    “哪?”张凡再一次的问了一遍,虽然来边疆时间不长,但张凡可以骄傲的给人说,茶素几乎所有的乡镇他都跑过来了。

    别说邵华之类的年轻人,就算有些老边疆人都没张凡去过的地方多。

    “萨尔布!喀苏拉县的一个林场,这地方偏僻的很,林场效益不好,当年建设的医院随着老一批的医生退休后,医院也就关了门,所以你不知道。”欧阳瞅着张凡看了看,然后说了一句。

    张凡也没在乎欧阳的眼神,当听到欧阳说那个地方连医院都关门了,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医院关门,那不就是说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吗!就算火大一点,也关系不大。

    “人虽不多,但留在那里的人全是老弱病残,年轻人很少。而且林场附近就有一个国家的战备仓库!”

    欧阳音量明显放低了许多,而且还相当的低沉!

    “额,老弱病残?战备仓库?”

    张凡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居民很近吗,能马上转移吗?”

    “不远!有一部分已经转移出来?问题是还有些人在进了林子还没有联系上。而且……”

    欧阳不说了,而是朝着医院大门望去,她在等待医生的集合。

    “嗨!”张凡懊恼的砸了一下拳头,进林子他是知道原因的,每年冬天,皮货商们进来到了边疆,然后牧民们把羊皮牛皮卖给这些商人。

    这是常规生意,还有一些人,专门收购一些国家不容许的,比如一些野生鹿,这种皮毛,刚入冬是最值钱的。然后一些人,白天不敢胡来,晚上就钻进了林子。

    “战备仓库我怎么没听过?里面放的什么?”张凡又了一句。

    这一次,欧阳抬头看了看张凡,眼珠子一斜,然后带着蔑视的语气说道:“级别不够,别胡乱打听!”

    嗨,张凡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消防已经上了,考虑到人员安全问题,政府让我们组织医疗队伍赶往萨尔布。

    喀苏拉县县医院的医生已经出发了,但他们的医疗力量不够。”

    “好的,院长您在家,我带人上。”张凡点了点头。

    “不行,你没经验,我不放心,家里就让高院长看家吧。”欧阳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张凡的提议。

    张凡一想也对,抢险救灾看似好像很简单,其实相当的难,而且灾害不同,指挥方式也不一样。张凡就靠着学校和书本上学的哪点急救方针,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特别是人员的调配,没有几十年的经验,上了救灾前线,手乱脚忙的能让你哭。

    怎样处理烧伤的,怎样处理溺水的,怎么样处理电击的,张凡都会。

    可怎么样安排和调配现场的人员,怎样和上级沟通,怎样和同行协调,这些在系统里面都没有,张凡也无奈啊。

    随着张凡的到来,没有多久皮肤烧伤科的主任古力娜扎也来了。

    以前的时候,皮肤科烧伤科,在茶素医院就是一个小科室,麻雀两三只。

    可随着首都李厚存教授在茶素医院设了一个实验室后,科室发展的超级迅猛,一下子在边疆地区都相当的有名气。

    虽然张凡没怎么和李教授联系,但古力主任和李教授联系的紧密啊。

    胖主任以前从来没有和其他科室争雄的心,医院进设备,给皮肤科也行,不给也行。

    因为科室太小了,拿不出来什么成绩,胖主任也不好意思去业务院长哪里拍桌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张凡在茶素,李存厚教授绝对会支持茶素皮肤烧伤科,随着古力胖主任的几次进修,科室开展的项目也越来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

    “院长!呵呵,张院也在啊。”张凡在皮肤科转科的时候跟的上级医生就是古力,虽然现在张凡已经成了常务院长。

    但古力对张凡特别热情,不在正式场合,她见到张凡,就会相当热情的喊着,我的弟弟啊,我的弟弟啊!

    对于张凡,古力很欣赏,能吃苦,有天赋,还没架子,以前带张凡的时候,不论多恶心的疾病,张凡都能克服心理上的恶心,尽职尽责的去学习去治疗。

    对于欧阳,古力就是对待上级的态度,也不巴结,也不刻意做小,估计都是女人的缘故。

    “古力主任,发生火灾了,你们科室的人员留下两个正常值班的医生,其余人员准备全部出发,现在休假的医生全部召回。”

    “好的!”

    越来越多的医生护士,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一个两个,慢慢的汇聚在行政大楼前,“把军大衣发下去。”欧阳对着后勤主任说了一句。

    然后,看着站在面前的医生,欧阳举着扩音器说话了:“同志们,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萨尔布林场发生了火灾,需要我们医务人员尽快赶到。

    有什么疑问的上车以后再说,给家里没通知的,上车了再通知。

    我现在命令,茶素医院急救分队,出发!”然后大手一挥,所有的医生全部登上了120。

    难道没有人有疑问吗?有,但是现在这种时刻,就算有,也没时间问了。因为大家都知道,现在节省一秒,那么受灾受伤的人就能早点减少一秒的痛苦。

    120的车里,众人开始打电话,“老公,发生火灾了,我们医院现在已经出发赶往灾区了。”

    “你小心……”

    “好,我知道了,不说了,等我回来再详细说!”

    “老婆,发生火灾了,我们已经出发了!”

    这个夜晚,茶素好多好多家人和邵华一样,担心着自己的家人。

    车队出发,巡逻车早早就等待在医院门口,当看到张凡的酷路泽要出医院的时候。

    七八辆警车同时打开了警灯,其中一辆车里面的警察探出头朝着张凡这边点了点头,然后张凡车里装配的对讲机就发出了声音。

    “欧院,张院,现在出发吗?”

    张凡看了看欧阳,欧阳点了点头,“出发!”

    “好!”

    警报响起,车队出发。

    张凡看着面色相当难看的欧阳,“院长,你是不是担心火灾会造成大量群众受伤?”

    “那边群众少,倒也不会有多少人,现在估计早就跑远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普通的武警战士,旁边就是国家的战备仓库,他们不是专业的消防战士,所以……”

    “仓库里面到底放的是什么?”张凡又问了一句。欧阳好似没听到一样,“我休息一会,你专心开车。”

    车队一出市区,张凡一看,就知道事情很严重。车队,无数农场的车队已经待命。

    “怎么停下来了。”车一停,欧阳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对讲机传来声音:“各单位领导主意,各单位领导主意,跟紧清路车,前方积雪很厚,排好队伍,一定不要超车。”

    然后,只见一辆辆推土机一样的扫雪车冒着黑烟上了高速。



    初冬的积雪就一个词厚重,它不似再过几个月的积雪。

    初冬的积雪松散而厚重,这是因为温度导致积雪半解冻半不解冻,既保持着雪花的状态,又如新鲜的小白菜一样,富含着饱满的水分。

    三辆推土机一样的清雪车并排前行,探照灯照射在冰雪世界中,格外的晶莹剔透。

    排成一条龙的车队就好像蜿蜒在山间的蜈蚣,坐在车里的医生、军人、民兵,一个比一个急躁,莫名的急躁。

    人就是这样,想要干什么,或者要去干什么,最难的就是等待。

    “你要小心一点,一个姑娘家家的,你们上级也是,派谁不好,非要派你去。

    听你舅舅说火大的很,你一定要小心,别傻乎乎的往前冲,听到了没!”

    王亚男给家里打了一个通知电话后,她妈妈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亚男在卫生局的舅舅。

    得知是大火后,王亚男的妈妈心慌的要死,一闭眼睛就是满脑子的大火,所以现在不停的在给姑娘嘱咐。

    “妈,你行了,别人就不是……”王亚男看着身边假寐的同事,也不好说话。

    “行了,你赶紧睡你的觉。我也要休息一会呢,等会到地方不知道要忙多久!”

    “哎,家里也不指望你这点钱养家,我和你爸就你一个。

    要不让你舅舅把你调离临床一线吧,女孩子坐坐办公室化化妆多好,干嘛非要玩刀子。

    你看你一天回到家,累的腰都挺不直,你才多大啊!”

    “行了!”王亚男直接挂了电话。

    她妈妈万年办公室,搞了大半辈子的行政根本不懂技术人的想法,也不懂医疗人的理想。

    她爸爸呢,也不太赞成,谁愿意自己的姑娘一天累的像条狗,自己家又不是过不去了。

    要不是家里舅舅支持,王亚男估计早就搬出家了。

    挂了电话,王亚男裹了裹医院发的军大衣,至于她妈妈的话,她进都没进耳朵。

    车里虽然开着暖气,但120的密封不是很好,走风漏气。

    她学着有经验的一些医生,缩着脖子靠在背椅上,开始假寐,就算睡不着,现在也要养精蓄锐。

    手术室的护士巴音也在抢险救灾的队伍里。姑娘最近又分手了一个对象,但心里也很烦躁。

    以前的时候,小姑娘对于配偶要求很简单,健壮、老实,有个稍微稳定且体面的工作,但老实的没好工作,有好工作的不老实。

    既老实又体面且健壮的又看不上她,所以姑娘也不怎么在乎了,且过着呗。

    可随着张凡出了趟稍微远一点的飞刀,背着一百万回来后,生活立马不一样了。

    自己买了一套房子,买了个红色小奥迪后,男人就如苍蝇一样,成群成群往她身边凑。

    要是以前,她估计都笑醒了,但现在,她瞅谁,都觉得对方是奔着她的存款来的!

    一边抹着护手油,一边对身边的手术室的护士长说:“老大,这越走越朝着老林子里去了,你也抹点手油。

    我太知道这边的天气了,特别冷,要不等会你给张院也送点油过去吧。”

    她对于张凡的感激绝对是杠杠的。

    “估计没机会,也不知道啥情况。”手术室的护士长仍旧闭着眼睛,她们几个现在彻底算是张凡的簇拥。

    车队越朝西走,气温越来越低,当走过河谷,进入山区后,三辆排在一起的清雪车也变成了一辆特殊的清雪车。

    因为越到山区积雪越厚,推已经不行了,这台清雪车比其他三辆都大了许多,而且它的工作方式也不一样。

    每年夏末收获季节的时候,估计大家在新闻里见过收麦车。

    这台车的工作原理,就和收麦车差不多,一边推雪,一边把雪从前方的平挡的地方抽出来,然后从一个大大的烟筒一样的东西给喷到一边。

    医院现在的设备已经鸟枪换炮了,以前也就两台手术车,随着张凡一趟魔都化缘,直接让茶素医院的设备上了好几个台阶。

    五量手术车,一台放射车,检验车,观察车,直接就是一个二甲医院的标准。至于120,那就不用说了,捐赠到了医院后,欧阳直接上政府老大办公室,二话不说,又抢来了好多辆。

    医院这边还好一点,怎么算都是在车内的,就算最老式的120虽然走风漏气,但总还是有点温度的。

    而武警、民兵这边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大卡车的车厢上仅仅挂了一层帆布,然后年轻的战士们和民兵们就坐在车厢里。

    坐在这种车里,在边疆的冬天,真的受罪。山区的气温越来越低,战士们鼻孔里冒出来的湿气没用多久就在眉毛上结成了一层白白的霜花。

    一路行军,四个多小时后,车队才到达县城,边疆太辽阔,也不说从最东头飞往到最西头了,就从鸟市出发,到最远的县城差不多也有两千公里。

    上百公里,在内地说不定都出市了,可在边疆,往往几百公里都未必能出人家的一个县域。

    当车队进入县城后,县城的领导感觉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你们再不来,我们只能发动全县的在职人员进山区了,火太大了。”

    车队没有在县城停留,继续赶往山区,小小的县城建在山坳里面,当车队静静的穿过县城的时候,人们还在安宁的熟睡中。

    很少有人知道,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发生了火灾,也很少有人知道,数以千计的人们穿过县城前往火灾现场。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仍旧可以在安泰祥和的世界里生活工作,生儿育女。

    当车队从县城的凹地穿过后,人们已经能看到远处的天空,就好似夕阳西下,火烧云一样,半个天空都是通红的。

    越来越近的时候,空气中都弥漫着夏日烧烤的味道。

    “同志们,我们即将抵达火灾现场!形势很严峻,但,我相信一句话,众志成城。

    同志们,我们的后方就是农场,农场的后方还有重要的仓库,我们能退吗?不能!

    我们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现在人民的生命受到威胁,国家的财产受到危险,怎么办?

    一句话,我们在,阵地就在。

    同志们,我已向上级下了军令状,抢险救灾指挥部将设在第一线,火不灭,我不退。

    现在,我命令:全体都有,戴好面罩,穿好防护服,准备进入灾区!”

    猪嘴一样的面罩,厚重的防护服下,是年轻的面容。

    虽然是半夜,但天空被大火照射的通明,下了车,大火带来的热浪直扑人脸。这还离火场有不少距离,已经让众人感觉到了大火的威力。

    “快,寻找平坦的区域,建立抢救基地,张凡!”武警,民兵已经进入了火场,欧阳下车第一时间就开始排兵布阵。

    “到!”

    “你带烧伤科、急诊中心的医生,沿火线建立第一线急诊小组。”

    “是!”

    “任丽。”

    “到!”

    “马上建立观察,治疗区。”

    “是!”

    火,这个玩意不是闹着玩的,特别是在西北的这种以松树柏树为主的森林中,油脂挂在干燥的树枝上,大火袭来,直接就火烧连营。

    大火烧光火场中心的氧气,然后气压改变,火场里面,肉眼直接能看到一个个的火旋风。

    而且大量油脂产生的气体,人还没走到火场附近,就已经被这些烟气给熏倒了。

    “爹,你就别凑热闹了,你自己都都颤颤悠悠的,赶紧听政府的话,往后撤吧。”

    农场的民兵连长学峰对着自己老爹大声的吼叫。

    民兵,好似已经是脱离这个社会好久的名词,其实,在华国边疆,这个名字还是很有分量的。

    半兵半农的农场人,就是华国西北边界线上的基石。

    “老子当年和毛子拼命的时候还没你呢。现在倒是嫌弃我了。”倔老头一脸的不服气。

    “你快撤吧,别添乱了!”学峰也不耐烦了。

    “撤个屁啊。烧了咱的林场烧了咱的房子,都无所谓,可房子后面就是战备仓库,能撤吗?”

    老头弯曲的脊梁,这个时候却铁骨铮铮,就好似当年站在山顶对飚带着武器的敌人一样。

    “哪里不是废弃了吗。平时也就几个武警。”

    “你知道个蛋,那边山都是空的,里面全是油料。”

    “额!”学峰汗都下来了,小的时候,周边所有的山都爬过了,就是武警把守的,他们没有爬过。

    以前传说里面全是火箭大炮什么的,农场的大人们听到也就会心一笑,也不多说。

    现在,他知道了。偌大的山里面竟然是油料,这要是点燃了,估计把县城都能给掀翻了。

    “你是咋知道的,这可不能胡说啊!”学峰望着山上的大火,再转头看看身后的藏在夜色中所谓的油库,他真的希望自己老爹在胡说吹牛,这要是真的,只能玩命了。

    没油库,烧了也就烧了,反正国家会补贴的,但现在……

    “我怎么不知道,当年这座山就是我们挖空的,国防公路为什么要在这里拐个弯,这就是一个补给站。”

    月光下,烈火旁,老头才是大BOSS啊!

    上罢,还能怎么样!这时候不拼命,什么时候拼命。保家卫国两代人,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刻吗!

    学峰带着年轻的一代,学峰他爹带着年老的一代,就如当年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样的组织一样,火虽大,但人不退。

    绵延十几公里的火线,到处都是人,有水的用水,没水的用土。

    大火,雪化,泥泞!

    救火的人空着身子走都相当的困难,如果再抬一袋子沙土,哪更是困难。

    张凡坐着特种车辆带着医务人员不停的在火线附近巡逻。

    这个车的履带不同于一般的履带车辆,这玩意的轱辘呈三角形,履带也是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坐在上面像是轿子,一起一伏。

    刚上去好像很舒服,摇啊摇的,可时间一久,就难受了,但难受能怎么办,只能硬挺着。

    “救援一号,救援一号,西北方向有人受伤,快去救援!”

    “是!”张凡对着对讲机大声的回答。

    这边的雪山往往都是半岩石半沙土,大火炙烤下,岩石如同爆米花一样,开始开花,分解。

    站在山下的战士们正在灭火,石头滚滚而下,大石头飞不起来,顺着山往下滑,但小石头却能飞起来,如同砸肉包子一样,落在了人群中。

    忽如其来的石头,直接让人群中血花飞起。真的如同打仗一样,有生化武器,浓烟,有远程武器,石头!

    “受伤的战士很多!而且石头仍有可能下落!”火线指挥部的领导,面对火光,脸庞都是狰狞的。

    “怎么办?”

    “顶上去,把防爆盾牌拿着顶上上去,一定不能再让大火再前进了。”

    赤红的眼睛,面对火焰,他死死的站在火线前,不能退了,没有路可退了。

    战士们两人一组,一人拿着盾牌,一人拿着沙土,艰难的在泥泞中挣扎。

    脸上的汗水混合着黑烟灰,一步一步朝着能把肉都烤熟的大火冲去。

    “快,先搬离火场,纱布!快。”

    这个时候,医疗组哪还有男女之分,有一个算一个,止血!搬运,军大衣,太碍事,张凡他们下车前,就把大衣脱在车里面。

    这个时候,真的是冰火两重天。面对大火的一面,烫的恨不得把衣服全部脱了,而背对大火的一面,汗水出来的一霎就好似要结冰了一样。

    清创,利多卡因,缝合。一针两针!

    “怎么样,这是几,回答我!”

    面对一脸血的小战士,张凡大声的喊着,他深怕这孩子颅脑或者眼睛有损伤,因为石头直接击中他的眼眶,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眼珠子。

    “三!”

    “抬他下去!”当孩子叫出三的时候,张凡心中爽的不能再爽,他的眼睛没事。

    一位头部被石头击中的汉子,缝合五针后,包裹上纱布,转头又跑向了火线。

    “你不能上去了,艹,你不要命了,汗液进入伤口会感染的!”张凡都爆了粗口。

    “呵呵!我们的命令就是火不灭,连队不能退,我是这里的连长,只要没死,我就必须在这里。”

    对方轻轻的笑了笑,鲜血染在脸上,混杂着黄色的碘伏,还有黑色的烟灰,刚刚包扎在头部的白色纱布。

    凄惨,但他笑的又是那么的轻松,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火光中格外的明亮。

    “到底是什么玩意啊,到底是什么玩意啊,转移了不行吗?你就不能转移吗。非要用命去填吗!”

    张凡疯了,拿起对讲机就朝着指挥中心大喊。

    沉寂,沙沙沙的对讲机沉寂。终于,指挥中心的领导发出了声音:“离火线不远的地方,国防公路的边上,就是战备油库。我们不能退!”

    “油库!”

    “油库!”

    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了,远处是油库,如此大的火,他们直接就是在山一样大的炸弹上跳舞。

    退吗?

    跑吗?

    没有,没有人退,没有人逃,好似更加努力的冲了上去。

    “救援一号,救援一号,东北方向,快,有人昏迷。”

    张凡摸了一把脸,“巴音、薛飞、王亚男,跟我走,快,剩下的人把重伤员运往手术车。”

    “是!”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张凡心里还有侥幸,大不了就搬离。

    可山一样大的油库,这玩意,这玩意到底有多少油啊,一时半会儿绝对也运不走的,一旦火势蔓延过去,那么……

    怎么办!

    那就拼把,还能怎么办。

    东北方向是当地农场的民兵组织,当张凡赶到的时候,他的泪水刷刷刷的直接往下冒。

    只间山坡上,一群七老八十的老人,拿着树枝,拿着铁锹,不停的扑灭着脚下的火焰。

    哪里有防护,就连合适的工具都没有,但他们没有退缩,满山遍野的老人。

    “快,医生,这边,有人晕倒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快啊!”

    张凡带着人跑了过去。“这是被浓烟熏倒了,快,抬下去,快。”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热风过来,旋风一样的火扑了过来。

    一个老人直接载倒在旋风里。张凡他们背着火,没有看到,只有巴音面对火的方向。

    姑娘一看,二话不说,起身就朝着老人跑了过去。

    “回来,回来!”张凡转头一看,直接瞋目裂眦,姑娘没有任何防护啊!那地方绝对是缺氧,浓烟汇聚的地方。

    哪里还能听到,火中树枝的炸裂声,人群的呐喊声,巴音哪里听的到。

    她的眼里只有倒在火里的老人,张凡怀里抱着晕倒的老人,他恨不得马上飞过去,拦住巴音,但来不及了。

    一步两步,巴音脸上香喷喷的护脸霜混合着汗水,憋气!疼!但,她还是努力的跑着,然后,下蹲,伸手拉向老人。

    就在姑娘要用力的时候,缺氧,无色的毒烟,让姑娘使不出来一点点的力气,软软的,她倒在了老人的身后。

    姑娘眼睁睁的就是不能干点什么,一股股的眩晕袭来,“呵呵,我老是丢人,今天又丢人了,估计亚男他们又要笑话我了。”

    肌肉无力,软软的,“这是要死了吗?头好晕啊!”

    巴音望着蔓延过来的大火,心里却很平静,没有一丝丝的慌乱。

    或许这就是直面生死的英雄,也或许就是不知生死的小姑娘。。

    “巴音!”看到巴音倒了下去,王亚男直接哭了出来,泪珠子断了一样。

    “巴音!”张凡把病号直接塞给了薛飞,然后站起身就要朝着巴音跑去。



    华国稍微早一点的时候流传下来很多话,民间比较认可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充分体现华国老百姓还是不爱惹事的!

    但,官府就爱好另外一句了,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好坏先不说,你就说说这个建设在大西北的各种名字为阿拉伯数字的工厂吧,神秘的很。

    张凡小时候,他家附近就有一个这样的工厂,他们每年夏天造的雪糕,在当时的兰市全是豆沙冰棍的时候,人家已经是奶油的了,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就是有点贵,一毛钱一个。

    又白又甜,馋的张凡口水都要用碗接,当年张凡对这个工厂很讨厌,安保太厉害了。

    每每进去偷个雪糕,没有一次得逞的,次次都会被人家提溜到家里找家长,找老师。

    为此,张凡都挨了不少打,红领巾到三年级才带上,小的时候404给张凡心里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当年张凡也诧异,一个造雪糕的安保比造铝锭的都严格。小的时候听大人们说,这个厂子是做手榴弹的,也有说做地雷的。小张凡很纳闷,这手雷地雷的和雪糕有什么联系呢?

    长大以后他才知道,这玩意原来是大杀器,做雪糕不过就是人家的伪装而已,直到后来2000年以后,人家改名字了,华国核工业集团!

    雪糕?核工业?

    张凡和他们厂子里的小孩子们也算一代奇人了,为了雪糕,竟然去偷爬核工业的墙,说出去都没人信,都不敢这么写!

    不过这个404也是个不务正业的玩意,造雪糕都能成为兰市70和80后,一代人的记忆!

    以前的时候的确,华国太弱,得防备,可现在,说实话,别人还怕你耍流氓呢。

    就说现在,边界上的油库,说实话,你给周边几个斯坦十来个胆子,放开了让他来炸,他都不敢来。

    每每边防武警一拉练,华国这边还要去给斯塔打招呼,放心睡,我们就是最近伙食太好,出来跑步的。

    但,几十年前的藏起来建设的东西,我就是不说,就算大家心知肚明了,我也不说,问起来就是防空洞,也是没谁了。

    而且当年参与进来的人员,好像也有种共同的荣誉,有种他们共同的秘密一样。

    比如欧阳,比如老农场人,只要国家没说,我就不给你说,我知道是什么,我就是不给你说!

    ……

    大火,漫天的大火,烟雾,烟雾如同西游记中的缠丝洞一样,满地弥漫。

    张凡站起身来就朝着大火要跑过去,刚一迈步,就被农场的民兵连长一把给拽了回来。

    “干什么!”张凡火冒三丈,自己的同事躺在烟雾里,晚一点就要没命了,现在被人拉住了,真的,张凡都想给他两巴掌。

    “我去,我比你更强壮,你的战场在这里,你的任务是救治伤员,不是去火里救人。”

    说完,学峰转头对其他老头说道,“军大衣,浸透了给我披上三四件。”

    说完,汉子又一把撕扯下自己的秋衣,浸了水绑在脸上。

    军大衣,华国以前很流行,每年冬天,满街道的军大衣,这几年少见了,全是羽绒服。

    以前的人觉得军大衣又厚又重,其实,哪是普通的军大衣。

    在边疆疆南,专门种植一种长绒棉,这种棉花产量不高,一般很少有进入市场的。

    因为这种长绒棉普通人用不到,全部被国家统一收购,然后做成特殊的棉绒制品,发放到极度寒冷的边疆岗哨。

    但,这边的海拔和温度还达不到使用哪种特殊长绒棉制成的大衣,所以很是厚重。

    三四件浸透了水的大衣压在学峰的身上,最少也有一袋面粉的重量了。

    不过对于常年干体力活的学峰来说,这个重量还是可以接受的。

    跑是不跑不起来了,一步一步,朝着已经蔓延过来的大火走去。

    “兔崽子,要去也是我去啊,你现在连个婆娘都没有,连个后都没有,哎呀!”

    学峰的老爹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老头拍着大腿,一个劲的在学峰身后喊。

    大火蔓延,巴音脑子越来越晕。

    “好热啊,估计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成烤全羊了。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妈妈知道。

    妈妈,我想你了!

    以后你自己要听话,按时吃药,不要老是和爸爸吵架了。

    爸爸,女儿不孝,没机会给你们养老送终了。”

    火蔓延,蔓延,马上就蔓延过来了,巴音的脸上好似都被烤制出了油水,她的脑海里面全是自己的妈妈和爸爸。

    谁都有家,谁都有父母,但,有些时候,为了国家舍弃小家,不是口号。

    “别哭了,快,先把这个病号抢救过来!”张凡看着学峰的背影,咬着牙对王亚男喊到,他不忍心再看,他不敢看,他怕看到……

    抖,颤抖,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王亚男流着泪,协助者张凡抢救怀里的伤员。

    朝着火,学峰坚定的走着,一步一步,汗如雨下,大火烤的他脸皮都快成烧烤的猪皮了。

    但,他的眼里只有在前方的两个人。

    几十米的距离,平日里转眼就至的距离,这次学峰走的那叫一个艰难。

    终于,走到了两人的跟前。

    “哎,哎,姑娘,醒一醒,姑娘!”没办法,两个人,学峰直接上手,掐人中,捏鼻子,反正电视里面看到的他都使了出来。

    “嘘!”巴音终于清醒了点,再一看凑在自己脸前的面孔。

    油汗一脸,烟灰一混合,然后配合着一脸的焦急急切,要多丑有多丑,可以说是狰狞了。

    “这是地狱吗?不是应该见到天使吗?”心大的姑娘还在计较这个。

    “能起来走吗?”火就要来,学峰都快奔溃了,对着一脸迷蒙的姑娘大喊道。

    “嗯,头晕,我想吐!站不起来。”

    巴音吸入了太多的烟气,这个时候,能醒着都是命大。

    “嗨!”学峰没辙了,一把拉过巴音稍前方的老人,“陈老头,醒一醒,陈老头?”

    老头艰难的睁开眼睛,“不中用了!”

    “扯什么玩意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快,老子背你出去。”学峰直接快狂暴了。

    “我和你爹是一辈!”

    扔掉棉大衣,瞬间,学峰就像是上了人肉叉烧的炉子。

    一把背起老头子,然后又抱起面前的护士,学峰如同牛一样,吼叫了一声,“起!”

    这一声,好似盖过了大火的爆裂声,然后山一样的汉子背着老头,抱着姑娘,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

    身后,火花如同追兵一样,不时的冒出一股来,他的腿,已经肉眼可见的皮开肉裂。

    血水和油水刺拉拉的往下流,就如棒子三千里的烧烤一样。

    疼,钻心一样的疼,他恨不得把身上的人,把怀里的人甩了自己撒丫子跑。

    但,他做不出来,咬着牙,面目狰狞的往前走。

    这边年轻人不多,看着学峰艰难的样子,张凡和薛飞要上去帮忙,结果一帮老头老太太拉着他们两死活不让去。

    “你们不能去啊,你们还要救更多的人,他能出来的,他一定能出来的。”

    学峰的老子,死死的抓着张凡和薛飞,一脸的泪水,望着自己孩子步履艰难的样子,他心疼,他流泪,就像是火烧在他的身上,刀子割他的心一样,挖心挖肺的疼。

    但他知道,现在也只能看学峰自己的命了,舍着让其他人再去送命,他做不出来。

    一步两步,学峰喘气如牛,呼哧呼哧,鼻腔中的热气喷在巴音的脸上,巴音艰难的举起自己的手。

    慢慢的,一点点,伸手到学峰的脸上,慢慢擦去了他的汗水,就如给主刀医生擦汗那样的仔细,那样的认真。

    但,巴音的脸上却是一副看着情人幸福的样子,“放我下来,你快走,这辈子有个男人愿意为我拼命能为我送死,我值了。”

    “少几把扯了,你给老子抓紧点。”

    扑通,燃烧的大树倒了下来,就砸在学峰身后两米的地方。飞溅起来的火花,就如节日里的烟火一样,在他们的身后飞起。

    没有军大衣,飞起的烟火掉落在学峰身上,刺啦刺啦,烤肉的香气混着木炭。

    学峰用脑袋死死的盖在巴音的脸蛋上,他舍不得让这么白嫩的姑娘被火给毁了。

    背在身上的老人,“呵呵,这丫头是个心好的人!”

    “你给老子闭嘴!”学峰吼了一句。

    这老头和自己的老子年轻的时候就不对付,自己长大了以后,和他儿子也不对付,学峰和他儿子两人抢民兵连长的位置,都差点打了起来。

    最后,他儿子落选了,然后去了南方。可今天遇上这种情况,自己救他是必须得,学峰也不会为了点小事就忍心抛弃他而不救,他做不出来。

    但让学峰客气点,对老头尊敬点,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呵呵,小兔崽子和你爹一样,就是嘴硬心软的货。行了,回去告诉你爹,他不如我。”

    学峰实在没力气和他争辩了,刚想再说一句老子的时候,就感觉到,身后一股巨大的推力。

    然后,只感觉到背上的老头脱落了下去,老头推了一把学峰。

    “兔崽子,快跑啊,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让你们两个娃娃给我陪葬,划不来。快跑啊!”

    学峰泪水刷拉拉的流着,火烧肉的时候他没哭,这个时候,他哭的如同月子里的娃娃一样,“叔,叔!你不要啊!”

    然后燃烧着掉落的巨木砸在了老头的身上,学峰,巴音好似仍旧能看到老头在火花中大笑的样子。

    “啊!啊!啊!”学峰哭着,喊着,如同老人把最后的力气也传给了他一样,学峰甩起大脚,跑了起来,风一样的快!

    “快,出来了,出来了。”张凡带着薛飞死命的朝着这位民兵连长的方向跑去。

    当看到张凡和薛飞的时候,汉子如同狗舔一样的脸上一道道的白色泪痕,一道道的烟火伤痕,但最终还是笑了,笑的是如此的难看:“只救了一个!”说完扑通,学峰一头栽倒在张凡和薛飞的面前。

    “巴音!”王亚男包扎结束后,也哭着超巴音跑去。

    “亚男,张院,薛主任,呜!呜!呜!”巴音看到自己的同事,呼吸到充足的空气后,开始大声的哭了起来。

    ……

    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火线指挥部中,武警领导一脸的铁青,他如同在桑拿房里一样。

    “准备炸药,给老子炸出一片空地来!”

    “上级没有同意呢,我们现在用炸药,会不会……”

    “哪你给我说,怎么办,啊,怎么办,这么大这么多这么粗的树,怎么建立隔离带,啊,机械进不来,人砍的没火烧的快。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火,燃烧的树,飞溅的花火,飞起的石块,真的就是战场。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我们队长让木头给砸倒了!”

    “人救出来了吗?”前线的老总都要骂娘了。

    “我们拼了命的把人从火里拉出来了,但人已经昏迷了。”

    “医生过去了没有。”

    “已经来了!”

    扔掉电话,铁青着脸的领导,对着自己的副手喊道:“给老子炸,出了问题,老子负责,快去。”

    “是!”

    ……

    砸伤的,烧伤的,呼吸道烫伤的,抢救中心的灯就如白昼一样的通明。

    “院长,人手不够了!”

    “把医生分开,让县医院的医生护士全部混入我们的救援小组。”

    欧阳不停的发现问题,处理问题。

    这个指挥人真的是一门学问,而且还要在这种艰难的时刻做出最快最正确的决定,真的,这门学问很难很难的。

    “把张凡他们召集回来,让民兵让武警充当一线接送人员。”

    “是!”

    ……

    “张院,张院,这个伤员不行了,快,已经休克了。”

    张凡刚从一个手术车上出来,直接又跑向另外一个手术车。

    巴音躺在就救护床上吸了一会氧气,甩了甩头,感觉不是很晕了,就爬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躺着。”

    观察车里,王亚男给学峰处理着身上的伤口,“人手不够,我没事了,我帮你!”

    “你确定,别逞强。”

    “真的,没事了。”

    巴音站起身,就走到了学峰的王亚男的身边,学峰就躺在这张床上。



    说话的艺术,这个玩意在华国估计研究的人不在少数,而且还都是一些高智商高情商的人在弄。

    到底这玩意对社会的进步,对人类的发展有没有用?不知道,但说话好听,总归是让人能心身愉悦,皆大欢喜的一件事情。

    比如,你求领导一件事情,或许领导在可同意可不同意之间,要吗你带着茅台,要吗你就要想办法改变自己的战术了。

    带茅台这种直接粗暴的事情就不说了,说说这个说好话的,首先你去求一个领导根本不可能答应的事情。

    比如领导,我的工作岗位能不能给我换一个轻松一点的,领导绝对一脸严肃的说道,不可能。

    你再说,要不让我当小组长吧,领导仍旧摇头不愿意,最后,你拿出真真的目的,说哪给我三天假期吧。

    领导一想,都拒绝两次了,多少讲点情面吧,然后点头同意了。

    这是小老百姓的说法。

    还有当领导的说话艺术,比如在一个会议上,领导做出了相当重要的讲话。

    然后,你回家一总结,嗨,人家领导就是领导,满篇报告空空荡荡,全是口号。

    不出事,是人家的动员会议做的好,出事了人家抽身就走,因为人家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说啊!

    还有比如聊天,几个同事一起吹牛打屁聊八卦,在谈火车停靠的车站,几个人都说火车是会停靠在某某站。

    而这群人中呢,有一个人的朋友刚好在铁路局上班,他清楚这个站不停靠火车的。

    这个人呢又比较耿直,聊着聊着就成了其他几个人成了一群,他自己成了一队,聊天吹牛八卦变成了辩论!

    最后他拿出杀手锏,打电话给了自己的朋友,然后开着扬声器让朋友说出自己的身份,还有火车到底停靠不。

    他赢了!聊天吹牛扯咸蛋的也进行不下去了,大家也是面带尴尬的解散了。

    然后年底评选先进的时候,明明他很努力,谁有困难他都是能帮则帮,结果群众评选的时候,就是分很低。

    这世道就是这样,搭讪靠的是颜值,处关系靠的是情商,要长久还得靠……

    巴音带着眩晕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虽然人已经脱力晕厥,但疼痛还是让他呈现着痛苦的面容。

    满身的水泡,就如同过年被火钳子烫过的猪头然后大锅里面煮了半个多小时一样。

    满身满脸的水泡,大的小的,甚至嘴巴上面都是一排排的水泡,像是挂了一串珍珠,但颜色暗淡更接近于大大小小不一的狗尿苔。

    巴音拿着棉签,蘸上糖盐水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学峰的嘴唇。

    原本暗淡的蘑菇也慢慢的发亮,在水份的刺激下,学峰睁开了眼睛。

    “疼吗?”巴音轻声的问道。

    “不疼,这点伤算什么。”学峰看着眼前的姑娘,疼的都快咧嘴了,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很硬气的。

    “你没事吧,没烧着你吧。”学峰舔了舔刷在嘴皮上的糖盐水,看着面前白皙,丰满的姑娘,羞涩的问了一句。

    二十七八年的童子,望着姑娘,手足无措,真的,看着姑娘白皙的脸蛋,再看看姑娘脖子上的白金项链。

    耳坠上明晃晃的白金镶嵌蓝宝石的耳坠,原本发亮的眼睛如同他的嘴唇蘑菇一样,又没了神采。

    三金都有了,人家估计是别人的媳妇了,他也没了心思。

    “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奋不顾身的冲进去,我估计见不到早晨的太阳了。

    你死命的遮挡着我,就像从天而降的英雄一样,火虽大,但一点火花都没有碰到我。”

    巴音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学峰的脸庞,是那样的轻,是那样的温柔。

    抚摸着学峰脸上的伤痕,巴音心里的感动,真的,她心疼。

    学峰被烧烤的短毛头发都炸起来了。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这种抚摸,这种年轻女性的抚摸,他……。

    他真的,舒服吗,不知道,但他的肌肉都蹦了起来,毛骨悚然谈不上,但真的,他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额,哦,也没有,就是……”学峰让巴音说的语无伦次,甜蜜酸涩,一股股的往心里窜。

    “呵呵,我在火中的时候,听有人喊,你还未婚?有对象了吗?”

    生长在草原的姑娘,敢恨敢爱,她不懂什么矜持,她只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敢为她死,能用肉体之躯替她遮挡烈火,够了,这就够了。

    学峰羞涩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盖在身上的被子轻轻的拉了拉,好像这个被子能替他遮挡一下。

    “我也没有男友,你愿意和我交往吗?”巴音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学峰。

    这时候的学峰就如同和巴音换了角色,害羞、无助,低着头,“你那么漂亮,工作又好,我,我就是一个农民。”

    “呵呵,我家以前也是牧民。从小生活在草原,我不嫌弃你是不是农民。”

    巴音紧紧的盯着学峰。其实姑娘的心里也在忐忑,她怕对方有恋人,她怕对方只喜欢汉族姑娘。

    她做不来汉族姑娘那么秀气的饭食,她没有汉族姑娘能猜透对方的细腻的心思。但,她的血是热的心是真的。

    “呵呵!”学峰苦涩的咧了咧嘴,“家里老人老了,我出不去,赚不了钱,只能拿着农场的哪点工资。

    你在市区上班,我们就算交往能怎么样。给你买不起房,给你买不起车,我……”

    说着说着,学峰说不下去了,是啊,物质是爱情的基础,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人亲眼目睹。

    既然给不了对方好的生活,那么就不要去招惹对方,这就是学峰或者大多数老实男人的想法。

    “你死都不怕,还怕穷吗?”巴音心里的忐忑没有了,姑娘不敢说自己也算是个小富婆,她虽然豪爽,但不傻,男人不就靠着哪点面子嘛!给你不就好了吗!

    在10年的边疆小城市,有套房,有小奥迪,还有几十万的存款,而且还在三甲医院上班,说实话,已经好过大多数人的条件了,但姑娘没有说。

    “我不怕穷,我能奋斗,可,我怕你受不了别人白眼,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

    学峰把头都快塞进裤裆了。

    “傻子,我愿意,只要你永远疼我,能知暖知热,我们自己的生活是自己过,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只要你愿意奋斗,我想就凭着你这股子血性,有什么困难咱们克服不了的。”

    疼,满身的水泡,扎着学峰。

    酸涩,眼眶酸涩。他想起了以前的相亲,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打工了几年后,回来张嘴就是豪宅,闭嘴就奢侈品。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今天面前这个姑娘的几句话,这几句话就如同暖流一样,让这个汉子心软的如同棉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