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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憩庐,二楼卧室。

    蒋夫人通过梳妆镜看到了缓步走进卧室的蒋委员长,蒋委员长明显有些走神,走过床头的时候险些一脚踢到床脚。

    “达令,你掉了魂了?”蒋夫人嗔道。

    “掉魂?”蒋委员长自嘲道,“我还真是掉了魂了。”

    顿了顿,蒋委员长又吧息道:“不只是我,整个国家、整个民族都掉了魂了!夫人你是不知道,现在南京都乱成啥样了。”

    “我怎么不知道?”蒋夫人道,“下午从紫金山回来,就被堵在了光华门外,整整俩小时进不了城,真是的,也不知道谷正伦这个司令在干什么?”

    “这不能怪纪常。”蒋委员长道,“实在是事务太多太乱。”

    蒋夫人忽又说道:“对了,达令,上次你托我打听的事情,有回信了。”

    “是吗?”蒋委员长问道,“快说说,事情缘由是不是跟我猜的一样?”

    “达令,你只猜到了一半,我哥的确对满怡那丫头有意思,钟毅跟张家老五张远范也确是大学同学,但两人关系一般,张远范殴打我哥不是因为钟毅。”蒋夫人道。

    “不是因为钟毅?”蒋委员长道,“那是因为什么?钟毅又为什么会被你哥一脚踢到金山卫去当个保安队长?”

    蒋夫人道:“钟毅去金山卫,是我大姐夫从中插手。”

    蒋夫人的大姐夫,也就是蒋委员长的连襟,孔祥熙。

    “你是说,庸之?”蒋委员长不淡定了,吃声问道,“怎么又跟孔家扯上关系了?”

    “还不是因为令侃这讨债鬼。”蒋夫人道,“我实话跟你说吧,令侃也看上满怡了,并且公然放出话来,要跟我哥当连襟。”

    蒋委员长正吃药,听到这话,一颗药丸便立刻卡在了嗓子眼,当时就瞪大了眼睛,一对眼白直往后翻。

    吓得蒋夫人赶紧扔下象牙梳,端起茶盏送到蒋委员长的嘴边。

    猛灌了几口茶水,蒋委员长终于缓过气来,然后哈哈大笑道:“哈哈,令侃竟要跟子文当连襟?那现在孔家、宋家还有张家岂不是已经闹翻天了?”

    “可不是,都快要打起来了。”蒋夫人随口附和了一句,旋即又说道,“咦,达令,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怎么觉着你好像有些幸灾乐祸啊?”

    “没没没,没有,绝对没有。”蒋委员长自然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停顿了下,蒋委员长又说道:“对了,夫人你还是没说,庸之为什么要插手此事,将钟毅打发到金山卫去当个保安队长?”

    蒋夫人道:“合着你就没有听出来?”

    蒋委员长莫名其妙道:“听出来什么?”

    蒋夫人道:“不管是我哥,还是令侃,都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满怡那丫头的心思压根不在他们身上。”

    “明白了!”蒋委员长道,“张家五小姐的心思,全在钟毅身上!”

    “可不是。”蒋夫人说道,“我嫂子说,满怡那丫头喜欢钟毅真是喜欢到骨子里,自打半年前的一次舞会上认识之后,她就茶不思饭不想的,隔三岔五就跑去税警总团探营,这才惹恼了令侃那讨债鬼,央求大姐夫插手此事,一脚将钟毅踢到了金山卫。”

    因为知道钟毅是蒋委员长的心腹爱将,所以蒋夫人言语间颇多维护。

    “原来是这样。”蒋委员长点点头,旋即又道,“咦,不对啊,这不像是令侃的办事风格哪,他就没有直接去找钟毅?”

    “怎么没有找。”蒋夫人没好气道,“令侃那讨债鬼,从杜月苼那里借了一大票人,公然闯进税警总团营房,要寻钟毅的晦气,可是最后却反被税警总团的官兵打得落花流水,那个钟毅据说还挺能打,一个人掀翻了青帮十几个打手!”

    蒋委员长立刻关切的道:“令侃没被钟毅伤着吧?”

    “这倒没有,钟毅还是知道轻重。”蒋夫人又道,“但是令侃这讨债鬼又哪肯罢休,这才有了大姐夫出面,我哥因为满怡丫头,也就顺水推舟默许了此事。”

    “原来是这样。”蒋委员长点点头,又说道,“这就说得通了。”

    蒋夫人又说道:“说到这个钟毅,现在他和他的367团怎么样了?”

    “钟毅和367团挺好的。”蒋委员长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忽然响起。

    接着侍卫长王世和的声音便从卧室门外传了进来:“委座,有钟毅和367团消息。”

    已经是深夜了,王世和一般都不会打扰蒋委员长,但是他更加清楚,蒋委员长有多在意钟毅和他的367团,所以听钱大钧说有367团的回复,便立刻上来敲门。

    果然,听说有钟毅和367团消息,蒋委员长便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蒋夫人爱乌及乌,此时也开始变得有些欣赏钟毅,所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贴心的拿来大衣替蒋委员长披上。

    蒋委员长裹着大衣走出卧房大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王世和,还有微躬着腰站在王世和身后的钱大钧。

    虽然同样是心腹,但钱大钧跟王世和还是有差距。

    走进隔壁书房时,蒋委员长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因为按之前经验,367团每次都会带给他好消息,这次想来不例外。

    但是很快,蒋委员长的好心情就荡然无存,因为这次并不是好消息!

    “娘希匹,你刚才说什么?”听完钱大钧的汇报,蒋委员长失声道,“恕难从命?他真是这么回复的?”

    钱大钧没有多说,只是将电报抄纸递过来。

    仅只是瞄了一眼,蒋委员长脸色便黑下来。

    公然抗命?钟毅这个家伙真就敢公然抗命?

    钱大钧道:“委座,此风断不可长,钟毅必须严惩!”

    钱大钧还记着被钟毅打脸的这笔帐,现在可逮着机会了。

    王世和对钟毅却没有任何成见,当即反驳道:“钱主任,钟毅公然抗命固然不对,但毕竟是事出有因,严惩恐怕不太合适,他可是云麾勋章获得者!”

    听到这话,蒋委员长原本紧绷的脸,终于稍微的缓和了些。

    接着再仔细读电报,蒋委员长的脸色便彻底的缓和了下来。

    因为从钟毅的电报,蒋委员长更加确定了一个认知!

    那就是,钟毅虽然很年轻,却拥有非凡的战术眼光!

    此前钟毅主动提出要在金山卫坚守两昼夜,蒋委员长就隐隐有一种感觉,感觉钟毅对淞沪会战的整个严峻形势,有着十分全面的认识!

    现在钟毅又再次主动提出,要在日军身后展开袭扰,尽可能的迟滞日军,同时破坏日军就地筹集给养的意图,这就更加证明他是一个拥有非凡战术眼光的优秀军官!

    这样的优秀军官,有点棱角怎么了?这样的军官若没点棱角才叫不正常!

    当下蒋委员长对钱大钧说:“慕尹,诚如世和所说,钟毅抗命系事出有因,他并不是因为畏敌怯战而抗命,而是想要主动留在敌后战场,担负起更危险的使命而抗命,这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切不可混为一谈!”

    顿了顿,蒋委员长又说道:“在我们宁波有句老话,说乖乖孩子没出息,一名真正优秀的军官,又怎么可能没点脾气,没点凌角?就说白健生、就说杨耿光,还有戴季陶,他们有哪个是好脾气的?更别说子文,当着面都敢骂我蒋某人!”

    蒋委员长都把话说到这了,钱大钧又还能再说什么呢?

    当下钱大钧恭声说道:“委座襟怀坦荡,卑职深感钦佩。”

    蒋委员摆摆手,又对钱大钧说:“慕尹,立刻回复钟毅,就说我,感谢他为国家、为民族,不惜以身赴险,留在敌后战场担负起疲敌、扰敌之使命!再务必叮嘱他,若事不可为切记不要逞强,当以保全自我为第一要务!切切!”

    “是!”钱大钧恭恭敬敬的答应下来,心下却嫉妒的要命。

    党国这么多高级将领还有黄埔军官生,在钱大钧的记忆中,就没有哪个能得到蒋委员长如此关怀,这个钟毅真是何德何能,能让蒋委员长如此看重他?

    看来得尽量与钟毅交好才行!

    ……

    然而,钟毅才没时间跟钱大钧玩勾心斗角。

    天色还没有亮,钟毅便带着狙击组外出了。

    由于减员严重,狙击连被缩编成了狙击组。

    驾着一叶轻舟,钟毅带着狙击组直奔五里开外的大浦河。

    钟毅非常清楚,日军第六师团正沿着淀山湖以南向西急进,那么连通黄浦江跟太湖的大浦江,就至关重要!

    第六师团如果要就地筹集给养,必定会选择公路、铁路及河道沿岸,大浦江沿岸的村庄肯定是在洗劫之列!

    更为关键的是,小鬼子从大浦江沿岸抢来的粮食,一定会从水路走!

    所以,367团只需要守着大浦江,就能给予第六师团持续不断的打击!

    总之,钟毅就是盯上第六师团了,因为在另外的那个时空,就属第六师团跟第十六师团在南京杀的人最多,第十六师团在太湖以北,钟毅暂时够不着,但是第六师团却是近在367团的咫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轻易放过!

    拐过一条河浜,大浦江已然是遥遥在望。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

    朱良成端着枪,没怎么瞄准就扣下扳机。

    只听叭的一声,前方五百米开外,又一个鬼子兵应声倒地。

    趴在朱良成身后的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顿时间齐声喝彩。

    被射杀俩人之后,剩下的鬼子终于发现朱良成藏身的方位。

    下一霎那,鬼子迅速做出反应,架起歪把子机枪猛烈开火!

    密集的机枪子弹,顷刻间暴雨般猛泼过来,好在朱良成已经抢先一步缩到田梗下,所以任凭子弹将田梗打得泥土碎草翻飞,却连朱良成的毛都没打着。

    不过鬼子的反击显然不止于此,用机枪压制住朱良成之后,剩下的三十几个鬼子步兵便立刻兵分两路,从左右包抄了过来。

    “朱教官,鬼子从两侧包抄过来了!”

    “朱教官,快撤吧,不然来不及了!”

    隐蔽在两侧草丛里的学员便有些焦虑。

    他们都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学员兵,不仅训练有素,装备更是精良,平时根本就不会怵小鬼子半分,既便是白刃战,他们也不会输给鬼子丝毫!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他们刚从淞沪战场撤下来,不仅弹药告磬,而且几天没有吃过饱饭了!

    “不能撤!”朱良成却断然拒绝,又道,“我们要撤了,村子里的老乡就完了!”

    十几个学员便立刻沉默了,因为另一队鬼子已经冲进了前边的村子里,正在肆无忌惮的烧杀掳掠,如果他们这边能给鬼子迎头痛击,村子里的鬼子就会被迫回援,这样,村子里来不及逃走的百姓就有机会逃走。

    “全都有!”朱良成遂即下达作战命令,“准备战斗!”

    十几个学员兵便纷纷举起中正式步枪,拿枪口对准包抄过来的鬼子兵。

    转眼之间,鬼子已经迫近到三百米内,朱良成从田梗下坐起身,喝道:“打!”

    话音未落,朱良成便率先开火,一枪就将前方五百米外的鬼子机枪手给摞倒。

    下一霎那,十几个学员兵也纷纷开火,从两侧包抄过来的鬼子便倒下十几个。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不愧是国军的王牌,这些学员兵的军事素养都十分的过硬,十几个人都是首发命中!

    鬼子见状,便立刻意识到这是支精锐,当即就改变战术,不再轻易往前突击,转而利用田梗作为掩体,架起步枪跟教导总队的十几个残兵展开对射。

    局面立刻陷入到僵持,敌我双方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是,这样的僵持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因为鬼子很快就把掷弹小组召了过来。

    四个鬼子缩在田梗下,架起掷弹筒只是嗵嗵两发掷榴弹,便把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两个学员炸翻在地。

    看着口鼻流血、死在自己面前的学员,朱良成心都碎了!

    这些可都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学员,个个都是精英哪!

    如果今天没战死在这里,不久的将来,他们肯定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部队长,也将会在抗日战场上做出更大的贡献!

    面对掷弹筒的威胁,教导总队的十几名学员再不敢轻举妄动。

    既便是教官朱良成,也在鬼子两具掷弹筒的打击下吃了点亏。

    教导总队遭到压制,三十几个鬼子步兵立刻从田梗下跳起身,端着刺刀猛扑过来。

    转眼之间,鬼子便已经突入到百米内,再往前突进四五十米,鬼子就能投掷手雷,那时候教导总队所面临的局面就会更加的凶险。

    朱良成猛的一咬牙,就准备跳起开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更远处忽然间传来一阵十分突兀的枪声,接着,从两侧包抄过来的小鬼子便倒下了好几个!

    田梗后面的掷弹兵,也被摞倒了两个!

    朱良成顿时间大喜过望,竟还有援兵?

    当下朱良成便端着步枪从田梗下跳起,抬手一枪摞倒一个鬼子军官。

    原本被鬼子机枪及掷弹筒压得抬不起头的十几个学员兵也纷纷起身,举枪开火,从两侧包抄过来的鬼子转眼之间又倒下了七八个!

    ……

    离战场不远的那个村庄,叫做徐家湾。

    徐家湾本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庄,但是此时此刻,却已经成为燃烧的地狱!

    好几栋民宅已起火燃烧,滚滚浓烟裹着暗红色的烈焰,扶摇直上,浓烟下,一队二十人左右的鬼子兵正在破门入户,肆无忌惮的烧杀掳掠!奸淫!

    “平!”一户民宅的大门忽然被人撞开,旋即一个发横钗乱的少妇从大门里边踉踉跄跄的冲出来,少妇衣襟敞开着,下身更是内裤都没穿,怀里还抱着个两三岁男孩,男孩带着一顶虎头帽,长得也虎头虎脑。

    少妇一冲出大门,便向着前方夺路狂奔。

    然而,不幸的是,两个鬼子很快从民宅追出来。

    其中一个鬼子军官一边提裤子,一边举起南部式手枪,对着少妇就是一枪。

    “叭!”一声枪响,少妇便立刻右腿中弹,悲啼了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因为惯性实在太大,怀抱里的男孩也摔出去,滑出老远。

    男孩吃疼,便张开小嘴,哇的一声哭起来。

    少妇挣扎着坐起身,想要重新的男孩揽入怀里,然而,永远不可能做到了。

    因为那个鬼子军官已经追上来,对着少妇背心又一枪,少妇立刻呜咽一声,刚刚坐起的娇躯便立刻又瘫倒在地。

    鬼子军官还不解恨,抽出军刀,又照着少妇背心刺下。

    遭此重创,少妇的一颗脑袋也耷拉下来,再无力抬起,但是她的一对妙目,却兀自哀哀的看着数米外的小男孩,流露出无限的眷恋。

    她是多想再抱抱自己的孩儿,可惜永远都无法如愿了!

    “八嘎!”鬼子军官咒骂一声,正要一刀将男孩也结果,一个鬼子忽然上前报告说,“小队长,长野君他们好像遭遇袭击了!”

    “纳尼?”鬼子军官霍然抬头,便看到刚刚出村追击支那军的小队主力正溃逃回来,但是之前出击的四十多人,此刻却只剩下区区不到二十人了!

    当下鬼子军官便顾不上孩子,扬起军刀,厉声大喝道:“集合,紧急集合!”

    鬼子军官身后的传令兵便立刻吹响军哨,下一个霎那,尖锐的哨子声便冲霄而起。

    听到哨声,正在村里烧杀掳掠的鬼子兵,便乱哄哄的跑出来,汇集到徐家湾村口。

    还没等这边准备好,溃逃过来的十几个鬼子就已经逃到村口,鬼子军官当即大怒,挥舞着军刀厉声大喝道:“站住,不许后退!”

    然而,十几个鬼子溃兵却充耳不闻,明显属于惊吓过度!

    鬼子军官拿刀连续砍翻了两个逃兵,却还是没能够阻住。

    很快,鬼子军官也顾不上阻止溃兵,转过身带头往南跑!

    ……

    过了没几分钟,一支国军和几个“鬼子”便出现在村口。

    令人惊奇的是,这支国军跟几个“鬼子”竟然相处融洽。

    这支国军,就是朱良成所率领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残部,至于那几个鬼子,却并不是真正的鬼子,而是钟毅所率领的狙击小组。

    刚才支援教导总队的就是钟毅他们。

    一进村口,所有人便看到了倒地的少妇。

    此时此刻,少妇早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小男孩也已经爬到了妈妈的身边,正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费力又笨拙的摇晃着妈妈的身体。

    “姆妈,姆妈。”小男孩的词汇还很有限,无法确切表达自己想说的意思,所以只能够简单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呼唤着姆妈这两个字。

    看到这一幕后,饶是钟毅这样的铁石心场,也瞬间红了眼。

    教导总队的不少学员兵更是潸然泪下,一个个把牙都咬碎。

    李四根下意识的就要把小男孩抱起来,却让钟毅给拦住了。

    拦住了李四根,钟毅又对安镇远说道:“小安子,你快去把肖记者叫过来!拍照!”

    朱良成和教导总队的学员兵便纷纷向钟毅投来困惑的目光,不解此举有什么用意?

    钟毅没有解释,他也没办法解释,总不能跟教导总队的这些学员兵说,一个月后,将会有一场惨剧要发生,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阻止这场惨剧!

    深吸了一口气,钟毅咬牙切齿嘶吼道:“弟兄们,鬼子欺辱我们的女人,残杀我们的同胞,你们说怎么办?”

    “干他们!”李四根他们几个厉声回应。

    朱良成和教导总队的学员兵们却只是冷冷的旁观。

    虽然刚才钟毅几个出手救了他们,但双方显然还没到毫无隔阂的程度。

    “说的好,干他们!”钟毅狞声道,“血债就要用血来偿还,跟我追上去,不把这伙小鬼子斩尽杀绝,誓不罢休!”

    “是!”李四根他们几个轰然回应。

    “走!”钟毅说完,抄起三八大盖就向南飞奔而去。

    李四根他们几个毫不犹豫的跟上去,转眼就到了几十米外。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兵,便回头向朱良成看去。

    看到钟毅并非做作,朱良成的眉头便一下蹙紧,高声说道:“几位兄弟,我劝你们还是不追为好!”

    钟毅霍然回头,冷然说道:“你说什么,不追?”

    朱良成点点头,沉声说道:“是的,我劝你还是不追为妙,因为离这不到二十里的西塘镇上,就有鬼子一个步兵联队!”

    钟毅冷然说道:“那乡亲们的血仇,难道就不报了?”

    朱良成的眉头再一次皱紧,沉声道:“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留着这副有用之躯,杀小鬼子给乡亲们报仇,还怕没有机会?”

    “你说的是君子。”钟毅森然一笑,又道,“但我们不是!”

    说到这停顿了下,钟毅又对李四根等人说:“弟兄们,我们是什么?”

    李四根等几个狙击手顿时精神一振,声嘶力竭回应道:“我们是367团!”

    然而朱良成和教导总队的学员兵毫无反应,他们根本就没听说过367团的大名。

    其中一个学员兵更是小声的嘀咕道:“367团很了不起?在我们跟前充大尾巴狼?”

    “兄弟,听见了吧?我们是367团!”钟毅却毫不在意,又道,“我们367团报仇,历来是从早到晚,不死不休!”

    说完了,钟毅转过身就走。

    李四根他们几个赶紧跟上。

    村口便只剩下朱良成,还有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兵。

    十几个学员兵纷纷向朱良成投来祈求的眼神,他们胸中的战意,已经被钟毅刚才说的几句话煽起来,367团报仇,历来就是从早到晚,不死不休?

    这是一种什么气势?这他妈才是教导总队该有的气势!

    这一刻,十几个学员兵只想追上那伙鬼子,给死难的同胞报仇!

    朱良成又岂能看不出?猛一咬牙,朱良成道:“走,都给我跟上!”

    十几个学员神情一振,赶紧跟上,一行十余人很快就消失在村口。

    ……

    这时候,在二十里外的西塘古镇。

    朱良成的情报已过时,昨天晚上的确有一个步兵联队驻扎在西塘,这个步兵联队,就是第6师团的步兵第23联队。

    但是今天一大早,步兵第23联队就开拔了。

    现在的大形势是,不仅第十军跟上海派谴军展开了竞赛,第十军内部的各个师团之间及各个师团的联队之间,都展开了竞赛,全都憋足了劲想要早日打到南京城外,全都憋足了劲想要成为第一个进入南京城的那个人!

    所以天色还没亮,冈本镇臣就带着步兵第23联队主力急匆匆开拔。

    现在留在西塘镇上的,是配合步兵第23联队作战的辎重第3大队。

    第6师团的师团部已经在佘山镇被钟毅的367团一锅端,接任的师团长稻叶四郎此刻还在日本,师团部的组建更是遥遥无期,但是攻占南京之战却已经展开,所以柳川平助索性就把第6师团给分拆了,让各个步兵联队单独行动。

    冈本镇臣嫌辎重第3大队走太慢,干脆先带着步兵联队主力走了。

    不过冈本镇臣还是留了一个步兵中队保护辎重第3大队,毕竟步兵第23联队的弹药补给都由辎重第3大队带着。

    这会儿,辎重第3大队的大队长大川真田正在发火。

    大川真田正儿八经是陆大毕业,而且是军刀组成员,曾有幸受到天皇的接见,现在却只能在辎重大队当个大队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原本不如他的陆大同学冲在前面,为帝国开疆拓土,你说他的心情能好得了吗?

    因为勤务兵把开水洒了少许,大川真田便勃然大怒。

    “八嘎!”大川真田一巴掌扇在勤务兵的脸上,骂道,“倒个水都不会!”

    “哈依!”勤务兵满心委屈,却根本半个屁都不敢放,只能乖乖的顿首认错。

    大川真田闷哼一声,正准备再训斥几句时,耳畔陡然听到一声“叭”的枪响。

    “枪声?!”大川真田脸色微变,当即站起身大吼道,“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大川真田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辎重第3大队的官兵迅速进入外围的民房中。

    大川真田更是快速爬到屋顶上,举起望远镜往北瞭望,然后很快,他就看到有十几个皇军将士正向南溃逃过来。

    在皇军将士的身后,有十几个支那兵在追。

    前面的皇军将士明显已经丧失了抵抗勇气,只顾着埋头往前逃跑,所以后面追杀的支那兵可以肆无忌惮的射击。

    枪声连续不断响起,前面的皇军不断倒下。

    就在大川真田犹豫着要不要派部队接应时,十几个皇军已经只剩唯一的一个。

    这时候,后面追击的支那军反而不开枪了,只见一个支那军官突然加快速度,像一头猎豹追了上来。

    虽然这家伙穿着皇军的制式呢大衣,但大川真田十分确定他是一个支那军官!

    转眼间,那个支那军官便已经追上最后的那个皇军,然后拔出刀,只一刀就从身后割断了最后那个皇军的脖子!

    殷红的鲜血,箭一般从皇军颈间飙射出来。

    透过望远镜的视野,大川真田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那个皇军被割断喉咙后,仍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奔跑数米,然后才颓然摔倒在地。

    还没完,在西塘镇上一千多皇军的注视下,那个支那军官又大咧咧的走上前,然后一脚踩住被抹喉的皇军背部,再然后反手一刀斩落,倒地皇军的一颗脑袋,便立刻骨碌碌的滚到了数米开外,竟是枭首!

    看到这,镇上的日军顿时之间便骚动起来。

    “八嘎!”大川真田的脸肌也开始剧烈抽搐,这是挑衅,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对方还真就是挑衅,在将倒地皇军枭首之后,那支那军官又竖起右手大拇指,然后慢慢的倒转过来,指尖朝下!

    这是个侮辱的手势!

    “八嘎,太过分了!”

    “这头支那猪好嚣张!”

    “八嘎牙鲁,我要亲手砍下这头支那猪脑袋!”

    “大队长,请允许我出击,我只要一个步兵小队就够!”

    霎那间,西塘镇上的日军便彻底的躁动起来,群情激愤。

    大川真田霍然回头,瞪着身边的鬼子大尉说:“野田君,立刻率步兵第2小队出击,我的要求就一个,捉活的!”

    对面的那个军官当然就是钟毅。

    看到西塘镇上的鬼子受到刺激之后,真的派了一个加强小队出来,钟毅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回跑,一边还装出慌张的样子。

    跑过朱良成和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兵的面前时,钟毅又大吼道:“跑啊,一个个还愣着干吗呢?等着鬼子来检阅你们哪?”

    朱良成和十几个学员兵这才如梦方醒,赶紧跟上。

    朱良成抄着簇新的中正式步枪,两步就跟上钟毅,说道:“贵姓啊?”

    “免贵,姓钟,钟毅。”钟毅嘿然笑道,“钟鸣鼎食的钟,毅然决然的毅!”

    “钟毅?”朱良成微微一颔首,又说道,“在下朱良成,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射击科目教官。”

    “呀,教导总队教官?”钟毅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但还是装出吃惊的样子,“御林军中的御林军,厉害了我的哥。”

    “厉害什么呀。”朱良成摇摇头,脸上掠过一丝羞愧之色。

    平心而论,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在淞沪会战中的表现并不好,甚至是非常差,至少跟他们的兵员素养以及装备水平严重不相符。

    当然,这个锅不该由教导总队的学员背!

    教导总队的学员表现其实已经足够英勇!

    该为此背锅的应该是桂永清这个总队长!

    当下钟毅说道:“教导总队的学员都是好样的,只是可惜,你们有一个蠢笨如猪又贪婪如豺的总队长,呵。”

    朱良成顿时间脸色微变,沉声道:“钟团长慎言!”

    “嗯,慎言慎言。”钟毅打个哈哈,又道,“对了,我并不是367团的团长,只是个参谋部的参谋主任,呵呵。”

    “原来是钟参谋。”朱良成点点头,又道,“恕我直言,你不该激怒小鬼子,刚才抹喉就够了,却不应该枭首。”

    “为什么?”钟毅反问。

    朱良成道:“因为日本人大多信奉神道教,枭首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停顿了下,朱良成又道:“鬼子被激怒后,肯定会将怒火倾泄到无辜平民头上,可以预见,大浦江沿岸的百姓多半又要遭殃。”

    钟毅冷然:“朱教官是说,如果我不挑衅,鬼子就不会祸害沿途的老百姓?”

    朱良成闻言哑然,这显然是不对的,因为徐家湾的惨剧,还血淋淋的摆在那。

    钟毅的表情瞬间冷下来,沉声说道:“所以,对于小鬼子,不要心存任何幻想,他们来中国就只有一个目的:灭我国,亡我族!”

    朱良成和身后十几个学员兵闻言凛然。

    停顿了下,钟毅接着说道:“所以,对鬼子,我们也不必有任何的顾忌!不管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能激怒鬼子,能更好的杀鬼子,那就都是好手段!枭首?枭首又算什么?鬼子枭我们国军的首难道还少?”

    朱良成更加无言以对。

    从淞沪战场撤退下来的这几天,鬼子正在不断刷新底线!

    沿途所见,国军战俘遭到斩首,并把人头挂起并不鲜见!

    说话之间,已经往前跑出千米,跟鬼子之间的距离一下被拉开。

    “跑慢点,都跑慢点!”钟毅赶紧放慢脚步,“别把鬼子给甩了。”

    “别把鬼子给甩了?”朱良成和十几个学员瞬间感觉智商有些不够用。

    什么情况?这个难道不应该加快速度,尽快摆脱鬼子吗?

    朱良成和十几个学员完全无法理解钟毅的做法。

    但是很快,朱良成就反应过来,当下沉声问道:“钟参谋,你不会是想要钓鱼,把追杀过来的这一整个的加强小队吃掉吧?”

    “就一个加强小队,为什么不?”钟毅嘿然道。

    听到这话,李四根等几个狙击手没有什么反应。

    朱良成和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却是面面相觑。

    先不说火力的差距,只说兵力,他们加起来也就十几个人,而小鬼子却足足有一个加强小队七十多人!几乎是五倍于他们!

    兵力相差如此悬殊,这个叫钟毅的家伙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就一个加强小队!

    鬼子要这么容易对付,淞沪会战会打得这么惨?他们七十多万国军至于让三十多万鬼子打得溃不成军?

    此时此刻,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真想把钟毅给暴锤一顿,你丫的自己找死,不要捎带上我们好不好?

    你知道我们从大场镇逃出来有多么的不容易么?

    朱良成竭力压抑住想要打人的冲动,深吸口气说道:“钟参谋,恕我直言,就凭我们这区区十几个人,是对付不了鬼子一整个加强小队的!”

    “真的吗?”钟毅道,“可我怎么觉得对付得了?”

    朱良成道:“钟参谋,我很佩服你以及367团官兵的勇气,但是说到打仗,光有勇气显然还是不够的,还需要考虑敌我双方的兵力、火力及兵员素质,就目前的情形,无论是从兵力、火力还是兵员素质上,我们都毫无胜算!”

    钟毅说道:“朱教官恐怕还漏了一样决定性因素。”

    “漏了决定性的因素?”朱良成茫然道,“什么?”

    “指挥官的临阵指挥!”钟毅道,“这种小规模的战斗,指挥官的临阵指挥,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关键,其余兵力、火力或兵员素质,都是次要的!”

    很显然,钟毅已经看上朱良成和教导总队的这十几个学员。

    这个朱良成虽然为人方正了些,但显然是个极优秀的军官!

    这十几个教导总队的学员就更不用多说,拥有无限的潜力!

    要不然,钟毅也不会浪费这么口舌跟朱良成探讨临阵指挥,难道他很闲么?

    朱良成看了钟毅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钟参谋似乎对自己的临阵指挥很有信心?”

    钟毅反问道:“朱教官似乎不信?”

    朱良成笑而不语,老子当然不信!

    钟毅微笑说:“朱教官,要不咱们打个赌?”

    朱良成摇头:“很抱歉,我不会拿学员的生命来作为赌注,因为这些学员个个全都是精英,每牺牲一个对于党国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

    “好,那就换个说法。”钟毅一正脸色,肃然道,“朱教官难道就不想把出击的这个鬼子小队吃掉?”

    “想。”朱良成点点头,又道,“但问题是不可能。”

    “试都没试你怎么知道不可能?”钟毅冷然说道,“对于没有尝试过的事,永远不要急于下结论!”

    直到这个时候,朱良成才终于确定钟毅是认真的。

    朱良成沉声道:“钟参谋,你真有办法吃掉这伙鬼子?”

    钟毅道:“真有!”

    “好!”朱良成干脆的道,“只要钟参谋你真有办法,我和教导总队的学员愿意暂时接受你的指挥!”

    钟毅道:“君子一言!”

    朱良成:“快马一鞭!”

    “痛快!”钟毅哈哈一笑,又道,“朱教官,听说过放风筝吗?”

    “当然。”朱良成皱眉道,“但是打仗跟放风筝能有什么关系?”

    “当然,我说的放风筝是一种战术。”钟毅道,“一种我们可以打到鬼子,鬼子却打不到我们的战术!”

    “放风筝战术?”朱良成茫然道,“这是什么战术?”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钟毅嘿然一笑,然后转身单膝跪地,并将手中的三八大盖举了起来,朱良成、李四根他们几个还有十几个学员也纷纷停下脚步。

    这时候,他们跟鬼子之间的距离至少有八百多米远!

    朱良成道:“这个距离,能不能打中基本靠运气!”

    话音还没有落,钟毅就已经轻轻扣下扳机。

    朱良成和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急抬头看,大约一秒延时之后,前方一个刺刀上挑着膏药旗的鬼子旗手便一头栽倒!

    钟毅回头咧嘴一笑,说:“不好意思,蒙中了!”

    朱良成无言以对,他当然看得出这不是蒙中的!如果打的是别的鬼子,可能是蒙的,但钟毅打的是鬼子旗手!

    “朱教官,你明白了吧?”钟毅说道,“我们这里的十几个人,个顶个都是神枪手,枪法比对面的鬼子强出一大截,而且这里又都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地形,所以只要保持恰当的距离,就只有我们打鬼子的分!而这,就是放风筝!”

    “明白了!”朱良成隐隐感到,有一扇窗户正从他面前打开。

    放风筝的战术其实并不高深,但在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之前,大多数人就是想不到!要不然,古代历史上也不会只有蒙古骑兵懂得放风筝!

    当然,也不是随便就能放风筝,也是有条件的。

    但钟毅的狙击组和教导总队学员显然有这能力,地形也合适!

    确定好战术之后,钟毅、朱良成、几个狙击手,还有教导总队的十几名学员,便拉开一条散兵线,一边后退,一边利用优秀的射术给予鬼子持续不断的杀伤。

    其中尤以钟毅跟朱良成枪法最准,两个人也是明里暗里较上劲了。

    这边钟毅刚刚一枪摞倒一个鬼子,那边朱良成也立刻会摞倒一下。

    一场别开生面的战斗,就此展开!

    ……

    野田次郎感觉快疯了。

    他就从未遇见过这么无赖的对手,这也太无耻了!

    就在野田次郎骂骂咧咧时,前面逃跑的十几个支那兵忽然又返身回头,单膝跪地,并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八嘎牙鲁!”野田次郎赶紧单膝跪地,同时扬刀怒吼道,“撒丝改改!”

    身后跟进的五十几个鬼子步兵纷纷跪地,举起手中的三八式步枪,朝前猛烈开火。

    枪声,很快就在开阔的原野上响成一片,然而让野田次郎无比郁闷的是,只有皇军将士不断倒下,前方的支那兵却毫发无损。

    没辙,双方距离至少有七八百米。

    这个距离,皇军很难保证命中率!

    但对面的支那军却似乎不受影响,命中率还是很高!

    野田次郎始终认为,皇军的素质是远高于支那军的,但此时此刻,他却必须承认,对面这伙支那军的素质要胜过大日本皇军!

    仅只片刻,皇军就倒下了六七个!

    好在这时,重机枪组终于追上来。

    “八嘎,怎么这么慢?”野田次郎愤怒的咆哮道,“快,快快滴!”

    重机枪组的士兵赶紧将笨重的九二式重机枪放下,弹药手插弹板,射手也迅速进入射击位,机枪组组长也举起了手中的军刀。

    但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支那军却是跑了,跑了!

    不等重机枪开火,对面的十几个支那兵转身就跑!

    过了十几秒之后,重机枪组终调整好射角,开火!

    可这个时候,对面的支那兵早已经跑出千米开外!

    在这个距离,九二式重机枪的弹道散布面积已经很大,已经无法保证命中率,毕竟它的有效射程只有八百米!

    而且,对面的支那兵还散得很开,也没有直着往前跑。

    所以,任由重机枪打得枪管冒烟,支那兵却毫发无损!

    “八嘎牙鲁,射击射击!”野田次郎终于喊停,然后扬起军刀,对傻子般跪在地上的五十多个步兵吼道,“涛次改,涛次改,涛次改改!”

    四十多个步兵便跳起身,端着步枪往前追击。

    追着,追着,重机枪组便又被慢慢落在后面。

    然后,支那兵忽然减速,双方距离再次拉近到八百米。

    然后,对面的十几个支那兵突然间又返身回头,开火!

    不过这一次,野田次郎也学乖了,赶紧大吼道:“卧倒!”

    四十多个官兵赶紧卧倒,但在卧倒前,还是有两个士兵中弹。

    野田次郎心想道,这下,支那兵枪法再怎么准,也没辙了吧?

    然而,野田次郎却还是小看了对方的无耻程度,见日军卧倒,对面的十几个支那兵立刻开始做妖,有些像野兽般四肢着往往前爬,有些在前面又跳又叫,更过分的是有两个支那兵居然褪下了裤子,露个大腚冲他们晃啊晃。

    其言下之意,就是来啊,来爆我菊啊,打我啊?

    日军哪受过这样的侮辱?当即就跳起身往前追。

    结果,就他妈的悲剧了,又被支那兵摞倒几个!

    这下,野田次郎真的抓狂了,这仗还怎么打啊?

    虽然很不愿意,但野田次郎必须承认,再这样打下去他们没半点机会,除了白白损失兵力,什么都得不到!

    静下心来想想,就为了十几个支那残兵这么大动干戈,好像也不值当。

    当下野田次郎喝道:“停止前进,撤!”

    正向前追击的日本兵便纷纷停下脚步,转身后撤。

    刚开始,野田次郎还天真的以为,日军不再追击,对于支那军来说应该是求之不得的结果,所以支那军肯定会很愉快的逃命。

    然后日军也能轻松的撤回西塘镇。

    双方各取所需,各回各家,完美!

    但是当日军真的开始撤退的时候,野田次郎才发现他错了,错的离谱!

    事实证明,之前的战斗中支那军只是在挑逗他们,直到皇军开始撤退,支那军才真正露出他们的獠牙!

    日军才刚转身,甚至还没迈开腿,对面的十几个支那兵便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又像发现猎物的饿狼,嗷的就追了上来!

    露着腚跳舞的那两个龌龊支那兵,也是不甘落后,连裤子都顾不上提,迈开腿就追,结果却被裤子绊住脚,噗嗵摔倒在地上。

    野田次郎想笑,却实在笑不出来。

    因为支那兵的子弹已经呼啸而至!

    便是倒地的两个支那兵也没闲着,躺着开了两枪!

    连续的枪声中,野田次郎身边的士兵不断的倒下!

    转眼间,一个五十人的满编小队就只剩三十余人!

    好在这个时候,重机枪小组终于气喘吁吁追上来。

    “八嘎!”野田次郎一脚将机枪组长踹翻,怒吼道,“快快滴,掩护!”

    “哈依!”机枪组长翻身爬起,重重顿首,然后扬起军刀大吼,“涛次改改!”

    九二式重机枪迅速被架了起来,火力全开,密集的机枪子弹倾放间猛泼过去。

    野田次郎翻身趴倒在机枪之后,一边心忖,这下支那军该撞个头破血流了吧?

    然而等到回头,却发现对面的十几个支那兵早就已经卧倒在地,不仅是卧倒,野田次郎更发现,支那兵好像还在向着这边悄悄的运动。

    什么意思?野田次郎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

    这十几个支那兵不会还想吃掉他的小队吧?

    ……

    野田次郎猜对了,钟毅就要吃掉他的小队!

    “弟兄们,都别露头,鬼子的重机枪可不是吃素的!”钟毅一边撅着屁股往前爬,一边大声说,“仔细听我计数,等我数到一的时候,一起开火!十六,十五,十四!”

    鬼子的九二式重机枪猛烈开火,钟毅的数数也在继续:“四、三,二,一!”

    当数到一的时候,钟毅猛然从地上坐起,起身的同时,出枪,并扣下扳机。

    几乎是同一时间,朱良成、李四根他们几个还有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兵,也纷纷跪坐起身,举枪扣动扳机!

    密集的枪声响过,对面的鬼子兵顷刻间倒下了七八个!

    尤其是鬼子的重机枪小组,更是几乎遭受到灭顶之灾!

    因为野田次郎的步兵小队都卧倒在地上,只有重机枪的八个鬼子是蹲着的,蹲着的目标显然比趴着的大得多,瞬间就遭到集火射击!

    鬼子很快补上来,重机枪再次猛烈开火。

    但是钟毅他们早已经提前趴倒在了地上。

    ……

    上午十点,辎重第3大队从西塘镇开拔。

    步兵第23联队已经推进到二十公里外,辎重第3大队如果不能尽快跟上,弹药补给就有可能告急。

    对于出击的野田小队,大川真田丝毫不担心。

    大川真田觉得,派一个步兵小队收拾十几个支那溃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大川真田很快就遭到残酷事实的打脸!

    辎重第3大队的人马船队才刚刚拐上大浦江,北边忽然传来几声突兀的枪声。

    大川真田赶紧勒住胯下战马,又在马背上举起望远镜,往枪声传来方向瞭望。

    但只见,三个日本兵正沿着一条河浜向这边仓皇逃窜,在这三个日本兵身后,则是十几个支那兵穷追不舍。

    支那兵一边往前追一边开枪。

    三个日本兵拼尽全力往前跑,但是双方距离仍在缩短。

    随着距离缩短,尤其是进入到五百米距离内,支那军的命中率终于是上来了!

    一阵枪声响过,落在最后的那个日本兵一头摔倒在地,大川真田便吃了一惊,要想在五百米的距离,在跑动之中命中同样在运动的目标,很困难!

    由此可见对面那十几个支那兵的枪法,准得让人害怕!

    当下大川真田扭头对随行的大尉喝道:“木村君,快去接应!”

    “哈依!”鬼子大尉猛一顿首,旋即又扭头喝道,“步兵第1小队,涛次改改!”

    又一个小队五十几个鬼子便迅速出击,这个时候,最后剩下的那两个鬼子已经距离大部队不足千米,已经是逃生在望了。

    大川真田觉得,支那兵肯定会放弃了。

    但支那兵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支那兵非但没放弃,反而加快了速度!

    尤其是领头的那两个支那兵,更是再次加快速度,飞一般追上来。

    转眼间,那两个支那兵距离最后剩下的两个日本兵已不足三百米!

    再然后,两个支那兵便啪的单膝跪地,举起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最后剩下的那两个日本兵。

    这时候,大川真田已经认出其中一个是野田次郎。

    当下大川真田挥手高喊出声:“野田君,卧倒!快卧倒!”

    野田次郎看到了大川真田的手势,但是听不见他的声音,因为声音的传播速度比不上光的传播速度,至少有两秒钟的时间差!

    就在野田次郎茫然无措之际,他的脑袋忽然间绽裂开来!

    在大川真田和辎重第3大队一千多鬼子的从目睽睽之下,野田次郎的一颗脑袋,突然间就跟碎裂的西瓜,猛然绽裂开来!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日本兵也背心中弹,颓然摔倒在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凝滞了,大川真田更是肺都快气炸!

    太嚣张,这些支那兵真的是太嚣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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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君!”大川真田霍然回头,瞪着身边的鬼子大尉道,“出击吧!”

    “可是……”木村武却有些犹豫,说道,“大川君,我们步兵第4中队走了,你们辎重第3大队的安全谁来保证?”

    木村武可是奉了冈本镇臣的命令,保护辎重第3大队安全的。

    如果辎重第3大队有个什么闪失,冈本镇臣绝对不会饶了他。

    大川真田却不屑的道:“木村君,你太小觑我们辎重部队了,你觉得从淞沪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支那溃兵,能够威胁到我们吗?”

    停顿了一下,大川真田又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有一千多人!”

    木村武一想也是,辎重第3大队虽然是辎重部队,但是每个士兵都有步枪,整个大队也装备有少量机枪,除非遇到整师的支那军主力,否则自保绰绰有余,话说回来,如果遇到整师的支那军主力,加上他们步兵中队也顶不住。

    当下木村武一顿首道:“哈依!”

    大川真田又接着说道:“木村君,我还是之前的要求,捉活的!”

    “哈依!”木村武再次重重顿首,然后向着身后列队的一百多鬼子大吼道,“步兵第4中队,出击!”

    ……

    看到一百多鬼子步兵从大队人马中分出来,钟毅转身就往回跑。

    朱良成、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还有李四根他们也赶紧跟上。

    不过很快,教导总队的学员和李四根他们便发现,这次跟之前那次不一样。

    之前那次,钟毅明显是压着速度,生怕鬼子跟丢。

    但是这次,钟毅却是敞开了在跑,丝毫不顾鬼子是否跟得上。

    李四根便忍不住说道:“主任,跑太快了,小鬼子快跟不上了!”

    朱良成和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也纷纷竖起耳朵,想听钟毅怎么回答。

    “放心吧,鬼子没你想象中那么蠢!”钟毅头也不回的道,“他们能够顺着我们留下的痕迹追上来的!”

    “可是,可是……”李四根吭哧吭哧两声,又道,“这次咱们不放风筝了?”

    刚才的放风筝,可把李四根打美了,他一个人就击毙了至少四个鬼子,这种只有他们打鬼子,鬼子却无法还击的战斗,太爽了。

    所以李四根很想再来一次,再放一回风筝。

    “还想放风筝,把你美的!”钟毅没好气道,“这回不行了。”

    “为什么不行?”教导总队的一个学员问道,“我觉得可以。”

    钟毅的目光便落在那个学员的脸上,笑问道:“怎么称呼啊?”

    学员下意识的挺胸凸肚,昂然答道:“李若溪!”

    钟毅嘴角一勾,打趣道:“怎么听着像个娘们。”

    听到这话,另外十几个学员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李若溪却瞬间臊红了脸,怒道:“小爷可是如假包换的爷们!”

    “行,是爷们。”钟毅摇摇头说,“你真觉得,还可以放风筝?”

    “肯定没问题!”李若溪点头说,“无非就是鬼子数量多了点,但是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仍旧可以!”

    “那咱就试试。”钟毅嘿然一笑,收住了脚步。

    朱良成、李四根他们几个还有十几个学员便再次拉开散兵线。

    转眼间,从南边追杀过来的鬼子就已经迫近到了八百米之内。

    钟毅一声令下,十几人同时开火,正向前突进的鬼子便立刻倒下了好几个。

    但是这次,鬼子却迅速做出反应,一百多个鬼子迅速分成三股,一股留在正面,另外两股却左右散开,看样子准备迂回包抄。

    而且从两翼包抄的鬼子,距离控制得很好,始终保持千米左右!

    局面一下变得微妙起来,钟毅他们如果继续留在原地,就肯定会陷入三面合围,一旦等鬼子完成合围,他们就只能被迫突围!

    到时候就算能够冲出去,也必定会有伤亡!

    “怎么会?”李若溪也有些傻眼,“之前小鬼子为什么没分兵?”

    “之前的鬼子兵力不足,如果也分成三股,每股不过十几个人,转眼就被灭!但是这伙鬼子却足足有一百五六十人!”钟毅道,“这个,就叫量变导致质变!这时候如果还要生搬硬套放风筝战术,那就是找死!”

    李若溪默然,因为事实摆在眼前。

    钟毅掠了眼朱良成,发现他也在认真聆听。

    当下钟毅心头一动,或者可以借这个机会给这些学员上上课?

    一来可以帮助这些学员快速成长,二来也能给这些学员留一个良好的印象。

    当下钟毅接着说道:“你们记住了,任何战术都有适用的条件,再好的战术,如果适用的条件不符合,就不能强用,否则就反受其害!”

    停顿了下,钟毅又说道:“我再给你们举个例子,桂系第七军,听说过的吧?”

    朱良成和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纷纷点头,第七军当然听说过,桂系的钢军嘛。

    钟毅又道:“第七军在进攻时,喜欢组织敢死队,排着队往前冲,这种战术在面对别的军阀的部队时非常管用,因为军阀部队火力强度不足,意志也不坚定,看到第七军这种打仗不要命的架势,很快就会精神崩溃,进而兵败如山倒。”

    朱良成等纷纷点头,第七军的名声就是靠敢死队战术打出来的!

    “但在面对日军时,敢死队战术就不适用。”钟毅道,“很遗憾,第七军的韦军长还有咱们的白副总长并未意识到这点,依然组织了上万的敢死队,排着密集的队形在蕰藻浜正面战场发起冲锋,可结果呢?你们都应该知道了吧?”

    朱良成和十几名学员黯然点头,结果他们当然是知道。

    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第七军的上万名敢死队员就被日军的大炮、重机枪屠戮殆尽,第七军光是旅长就死了四个!

    这时候,李四根忽然高声喊道:“主任,鬼子追上来了!”

    钟毅抬头一看,不仅左右两翼的鬼子已经跑到他们前边,就是正面的鬼子都开始在往前运动,如果再不走,就真要被鬼子包饺子了。

    当下钟毅喝道:“走!”

    徐家湾,肖冰泪流满面,举着相机久久无法摁下快门。

    距离肖冰不到三米开外,静静的躺着那具少妇的遗体,在那少妇的怀里,则静静的卧着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脸上挂着泪花,明显哭过。

    应该是哭累了,饿了,所以才睡着了。

    小男孩儿小小的身躯,就像平时一般,蜷缩在妈妈的臂弯里。

    尚在懵懂之龄的小男孩根本没意识到,他的妈妈已不在人世,再无法像平时那样,唱着儿歌哄他入睡,再无法像平时那样,背着他下到田间劳作,再无法像平时那样,端着碗一口口的喂他吃饭,再无法像平时那样,亲昵的喊他一声宝贝。

    看着面前宁静而又残酷的一幕,肖冰的内心寸寸碎裂,泪水顷刻间就像断线的珍珠,扑簌簌掉落下来。

    安镇远站在肖冰身后,有心想劝几句,可是嘴巴翕合几个,却什么都没说。

    这是因为,安镇远的内心此刻也正被滔天怒火所充满,刚才他已经找遍整个村子,就没找到一个活口!

    哦,不对,眼前这小男孩是唯一活口!

    整个村子一百多口人,就只剩这一个!

    天杀的小鬼子,畜生!老子干死你们!

    好半晌后,肖冰终于调整好自己情绪,摁下相机快门。

    咔嚓一声,这悲惨一幕便永远定格在了机相的胶卷上!

    接着,肖冰又咬着牙,进入村子里拍了不少遗体照片,最后给仍然还在冒烟的徐家湾村来了张大特写。

    拍完照片,安镇远正要护着肖冰返回,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急回头看,却是钟毅、李四根他们几个还有教导总队的学员回来了。

    但下一刻,安镇远的心便立刻悬起来,因为钟毅他们的身后还有大队的鬼子,好在鬼子距离还比较远。

    安镇远快步迎上前来,问道:“主任,之前的鬼子追上没?”

    “追上了,也干掉了!”钟毅点点头,又道,“不过还不够,远远不够!”

    停顿了下,钟毅又道:“血债要用血来偿,我要把后面的一百多鬼子全干掉,就在这徐家湾,拿这一百多个鬼子,血祭徐家湾的乡亲!”

    朱良成和十几个学员闻言凛然,拿鬼子血祭徐家湾的乡亲?这家伙还真敢说!

    钟毅又道:“小安子,待会我们把鬼子引开,你就让老楚带着团主力进入徐家湾村的废墟中埋伏下来!”

    安镇远并没有多问,应了声是,然后把小男孩给抱了起来。

    肖冰知道她留下来,只会拖累,所以只是回过头向钟毅投来满怀关切的一瞥,然后就跟着安镇远离开。

    钟毅又回头对朱良成和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说道:“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凭借区区十几个人,是否对付得了一整个中队的鬼子?是否有合适的以少打多的战术?我现在告诉你们,真有!”

    朱良成等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李若溪更是急切的问道:“什么战术?”

    钟毅却不急于回答,说:“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说话之间,小鬼子已经再次迫近到了一千米以内。

    当下钟毅便带着朱良成他们绕过徐家湾,向着东边田野狂奔而去。

    追击的鬼子不依不挠,也跟着追了过来,兜转追逃间,时间流逝,一天很快过去,再加上冬天白天短,天色很快就黑下来。

    倏忽之间,钟毅顿步回头,狞笑着说道:“呵呵,是时候了!”

    众人便纷纷跟着停下脚步,钟毅注意观察了一下,李四根他们几个还有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全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只有朱良成脸不红气不喘,显得气定神闲。

    钟毅又把目光转向李若溪,说道:“你不是一直问什么战术吗?谜底现在揭晓,战术就是,夜间袭扰!”

    “夜间袭扰?”李若溪愕然道,“这也算战术?”

    “当然。”钟毅嘿然道,“这可是很厉害的战术!”

    “可是鬼子一直在追着咱们呢,就没有停下来,怎么……”说到这,李若溪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最后俩字就没说出口,再回过头看时,便看到之前追杀他们的鬼子也已经停下来,正在挖掘壕沟呢,看样子是打算驻营了!

    钟毅道:“走!”

    ……

    这时候,木村武正脱了自己军靴,在大声骂娘。

    木村武虽然长得很墩实,但是个子却非常的矮,身高仅只有一米五不到,两条腿生得尤其短,而且还有点儿罗圈腿!

    腿又短又罗圈,跑起来就格外的吃力。

    本来木村武身为中队长,是有马骑的。

    可是偏偏由于运力不足,军中所有的马匹都被征调给了辎重部队,所以木村武就只能靠两条腿行军,追击。

    你说追就追吧,可偏偏他们追杀的这十几个支那兵又特别的能跑!

    这追了一整天,跑了不下一百多里路,愣是没能追上那伙支那兵!

    眼看天色已晚,木村武只能放弃追击,而且木村武的双脚也有些吃不住劲了,脚底都已经磨出了两个血泡!

    拿刀把脚底的血泡挑破,木村武免不了又是一阵骂娘,真的很疼!

    就在这个时候,耳畔忽听到一声枪响,急抬头往前看,木村武便吃惊的看到,外面放哨的哨兵已经倒地上。

    “八嘎,敌袭!”木村武吓得一激泠,赶紧卧倒在地。

    正在挖掘壕沟的鬼子便纷纷扔掉铲子,抄起三八大盖胡乱的开火,因为他根本就没看清枪声来自哪个方向,所以只能够胡乱回击。

    木村武也打了好几枪,然后举手喝道:“停止射击!”

    激烈的枪声嘎然而止,木村武再凝神察看,却发现营地外面一片死寂,根本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似乎,刚刚的那一枪就没发生过。

    但是那个哨兵,却的确是被支那军打死了!

    没办法,木村武只能又安排一个哨兵,然后示意小鬼子继续挖掘壕沟。

    这是鬼子的一个优良传统,无论在哪宿营,都会在营地四周挖出壕沟,东亚土拨鼠的绰号,可不是白给的!

    钟毅他们就静静的潜伏在鬼子营地外围。

    “主任,太他么爽了!”李四根压低声对钟毅说道。

    刚才击毙鬼子哨兵的那一枪就是李四根打的,一枪爆头!

    而且李四根用的是达姆弹,鬼子哨兵的脑袋是真的爆了!

    这时候,李若溪却小声说:“然而,鬼子足足有一个步兵中队将近两百人,按照这个打法,到天亮,撑死了也就干掉半个小队!”

    “聪明。”钟毅冲李若溪竖起大拇指,又说道,“所以还得给鬼子下点猛药!”

    顿了顿,钟毅又对朱良成和十几个学员兵说道:“你们留在这里,等过几分钟打上一排枪,给鬼子制造点小麻烦!”

    李若溪凛然道:“那你们呢?”

    “我们?”钟毅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又接着说道,“我们去前边跟小鬼子打个招呼,告诉他们,就不该来中国!”

    “什么?你们几个人就要去偷袭鬼子的军营?!”李若溪勃然色变。

    另外十几个学员兵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送死。

    只有朱良成神情微动,说:“钟参谋,能不能加我一个?”

    “你?”钟毅盯着朱良成看了三秒钟,然后扭头对李四根说,“四根,把你的衣服脱了给朱教官!”

    “凭啥?”李四根闻言便有些不乐意。

    钟毅两眼一瞪,沉声说道:“这是命令!”

    李四根应声是,闷闷不乐的把军装脱了。

    朱良成以最快的速度换上鬼子军装,又把脱下来的将校呢递给李四根,李四根这才又变得开心起来,美滋滋的把呢大衣穿身上。

    钟毅微一侧头,朱良成和狙击组的两个狙击手便赶紧跟上。

    片刻后,钟毅他们四个就绕到鬼子营地的东南侧潜伏下来。

    紧接着,留在原地的李四根还有十几个学员兵便纷纷开火,李四根更是又一次将新的鬼子哨兵爆头。

    此举自然招来鬼子猛烈的火力报复。

    借着小鬼子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机会,同时借着夜色的掩护,钟毅四人以肘支地,快速向前爬行。

    转眼间,钟毅他们距离鬼子营地已经不足三十米。

    钟毅悄然解下一颗缴获的香瓜手雷,又冲朱良成打个手势。

    朱良成会意,也掏出一颗香瓜手雷,两个人同时打开保险,分别掷向前方五十米开外的一个篝火堆。

    “轰轰!”

    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过,火光熄灭,整个军营便乱成一团!

    借着这机会,钟毅一下就跳起身来,大大咧咧的闯进军营,用日语高声喝骂:“八格牙鲁,你们搞什么,你们这些蠢货搞什么?”

    几乎是同时,同样身穿鬼子军装的朱良成和另外两个狙击手也窜进鬼子军营。

    朱良成的表现尤其让钟毅感到意外,只见他闪电般逼近一个鬼子军曹,然后一记手刀劈在鬼子军曹喉间,鬼子军曹便立刻闷哼一声仰天倒下去。

    看到这一幕,钟毅不由得有些侧目,虽然只是隐隐听到一声喀嚓声响,但他完全可以想象,那鬼子军曹的喉骨已经完全被击碎!

    紧接着,朱良成又闪电般抽出刺刀,照着一个鬼子列兵的腋下捅进去。

    一击得手之后,朱良成又撒手弃刀,再轻轻一推,那个鬼子列兵便踉踉跄跄的退到几米开外,看着就不像是被朱良成用刀捅死,而像是被流弹击中!

    更让钟毅意外的还在后面,在闪电般格杀两个鬼子之后,朱良成竟又口吐日语,大吼了一声小松原君小心!然后一个飞扑将一个鬼子列兵扑到在地。

    黑暗中,别的鬼子没看清,但是钟毅却看得十分的清楚。

    倒地前,朱良成的一记膝顶就已经狠狠顶在鬼子的下腹!

    从朱良成膝顶的力度,钟毅完全可以想象,那个鬼子的膀胱肯定已经寸寸碎裂,遭此重创,就是天照大神也救不了他!

    转眼间朱良成便连杀三人!

    钟毅都看傻了,没想到教导总队竟有这样一个特战精英!

    单凭这副身手,朱良成就足以进后世任何一支特种部队!

    钟毅甚至怀疑,若是两人生死相搏,他未必就一定胜出!

    不过,吃惊归吃惊,钟毅下手却绝不含糊,在朱良成连杀三个鬼子的这几秒钟,钟毅也已经徒手格毙三个鬼子!

    另外俩狙击手也分别格毙一个鬼子!

    直到这个时候,周围的小鬼子才发现不对!

    “有支那奸细!”一个鬼子少尉便立刻高声咆哮起来,“有支那奸细混进来了!”

    刚喊了没两声,朱良成便一个箭步追到鬼子少尉身后,然后一掌刀狠狠斩在鬼子少尉后颈,只听喀嚓一声,鬼子少尉的脑袋立刻软软的耷拉下来。

    朱良成一击得手,旋即也用日语高喊起来:“他是奸细!”

    钟毅反手握刀,一记斜撩将一个鬼子的脖子整个切开,然后跟着用日语高喊:“这边也有,这边也有奸细!”

    这下,营地里的鬼子根本分不清敌我,一下就乱了套!

    趁着这个机会,李四根和十几个学员兵也发起了猛攻!

    如果只是李四根和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兵,根本还不够木村中队塞牙缝的!

    但现在问题是,由于有钟毅他们四个的暗杀,整个木村中队已经乱成一锅粥!这个时候只需一点点的外力,就会导致全面的溃败!

    ……

    刚开始,木村武还极力试图挽回局面。

    “八嘎,不要慌,不要乱,统统站住!”

    “统统站在原地,不要动,不要乱跑!”

    “八格,谁要是再敢乱跑,格杀勿论!”

    木村武将他的几个传令兵统统派出去,试图阻止这场混乱。

    但是过了没一会,人群中就再听不到几个传令兵的喊叫声。

    取而代之的却是另外两个声音在高喊:“有奸细,快跑啊,快跑!”

    木村武急火攻心,举起手枪照着那个声音传来方向就是叭的一枪。

    但是,下一霎那,两个黑影就从左右两侧向他飞快的靠近,其中一个黑影更是用日语高声大吼道:“他是奸细,这家伙是支那奸细!”

    木村武险些气晕,他竟然成了支那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