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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全能兵王txt下载

    六子的这一声哭,就如一滴水滴入油锅,瞬间引发一片嚎叫。

    “团座,你可算是回来辽”

    “团座,我就知道你没死”

    “团座,这些天你跑哪去了呀”

    “团座,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让人给欺负死了”

    “团座,你怎么瘦了”

    几百个残兵顿时一窝蜂的涌上来,将钟毅团团围住。

    跟着走进来的朱良成跟赵寒星忍不住对视一眼,团座这人望,真是没谁了。

    “行了,行了,别嚎了,老子还没死呢,嚎什么丧。”钟毅心下也酸酸的,一出口却是骂人的粗话,因为他知道,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大头兵就好这口,你跟他们文绉绉的,他们就浑身不适,骂他们几句,立刻就浑身舒坦。

    果然,挨了钟毅的骂,这些残兵反而一个个咧嘴笑了。

    当下钟毅又推开拥挤在身边的残兵,走到冷副官面前。

    钟毅眸子里流露出鹰隼一般的目光,盯着冷副官说道:“这位面生得紧哪”

    冷副官竟有些不敢正视钟毅的目光,硬着头皮回答道:“鄙人冷眈,3战区第15集团军司令部副官。”

    “冷淡”钟毅点头,“好像是有点。”

    “长官,不是淡。”冷副官抗声道,“是虎视眈眈的眈”

    “我不管你是谁”钟毅突然打断冷副官,同时加大语气厉声喝道,“我就问你,带着兵到收容站想要干什么”

    冷副官硬着头皮答道:“抓捕鬼子”

    “你说什么抓鬼子”钟毅怒道,“想抓鬼子应该去南京,南京有的是鬼子,跑到我们367团驻扎的收容站抓人是几个意思”

    冷副官道:“接到举报,367团藏有鬼子”

    “你他妈的是眼瞎啊,还是脑子进水了”钟毅心头火起,劈手就一耳光恶狠狠扇冷副官脸上,他最恨的就是像冷副官这样的怂货,面对外敌时怂得不行,面对自己人却威风得像头狮子,这他妈什么东西中国,就坏在这些只知道内斗的人手上

    只听“啪”一声脆响,冷副官脸上便立刻留下四道鲜红的指印

    冷副官挨了这一耳光,顷刻间人就懵了,他没想到钟毅敢打人

    不仅冷副官没有想到,刚从大门口走进来的罗卓英同样没想到

    罗卓英其实一直在旁边盯着,万一冷副官镇不住场面,他好及时出来救场。

    说到底,罗卓英并不是真想找367团麻烦,而只是想要收编这300多老兵

    但是钟毅的突然出现,立刻就打碎了罗卓英的美梦,因为有钟毅在,367团的这三百多残兵是绝不会投奔3战区,绝不会投奔第15集团军的

    所以罗卓英也不再妄想收编367团残兵,只想体面的结束这场闹剧。

    “这是谁啊”罗卓英在警卫的簇拥下走进大门,道,“竟敢打我的人”

    钟毅闻声回头,一眼就认出了罗卓英,因为他在史料馆里见过罗卓英照片。

    罗卓英是上将,钟毅仅只是一个上校,按照军规,是必须向罗卓英敬礼的。

    但是钟毅没有,因为他打心底瞧不上罗卓英,作为土木系二号人物,作为南京卫戍区的副总司令,他其实完全有机会驳回唐生智的决定,让十几万国军继续坚守南京,他其实是有能力改变南京保卫战的结局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我道是谁”钟毅说道,“原来是罗副总司令啊。”

    罗卓英皱了下眉头,又道:“钟团长,你为什么打冷副官”

    “因为冷副官嘴贱,欠打”钟毅道,“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罗卓英道:“他怎么嘴贱了”

    钟毅道:“他说我们367团窝藏鬼子,这不是嘴贱又是什么”

    顿了顿,钟毅又道:“我们367团在南京新街口将小鬼子杀得血流成河,小鬼子视我们367团如眼中钉肉中刺,我想请问罗长官,我们367团有可能窝藏小鬼子吗得蠢到什么样才能够说出这样的屁话”

    罗卓英道:“可我听说,你们367团确有日本人”

    钟毅说道:“我们367团有日本人不假,可他们已经被策反,现在已经是我们367团的战士,罗长官,这有问题吗”

    冷副官道:“你说策反就策反啊有什么证据吗”

    “罗长官”钟毅盯着罗卓英,冷然道,“你的人真的欠管教”

    罗卓英恶狠狠的瞪了冷副官一眼:“还不给我闭嘴,丢人现眼”

    诬蔑367团窝藏鬼子确实很勉强,甚至是非常荒唐,也只有冷副官这样的蠢货才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所以罗卓英及时止损,不希望事态再进一步扩大。

    如若不然,他罗卓英很可能沦为全军、甚至于全中国的笑柄。

    冷副官还要想分辩,罗卓英立刻喝道:“还不快滚,快给我滚”

    冷副官转身想要走,却被钟毅拦住了。

    钟毅拦住冷副官道:“冷副官,这就想走啊”

    “什么意思”冷副官色厉内茬的道,“你想干吗”

    “我想干吗”钟毅看着罗卓英说道,“我们367团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无缘无故往我们头上泼一盆脏水,完了什么表示都没有就想走想什么呢”

    罗卓英的脸色立刻黑下来,知道今天这脸是丢定了,当下喝道:“还不快道歉”

    冷副官的脸色也垮了下来,只能向钟毅低头,说道:“钟团座,实在是对不起,是我没调查清楚,冤枉你们367团了”

    钟毅哂然一笑,又回头道:“苦娃,刚才是谁打的你”

    苦娃便立刻捂着小脸上前,伸手一指罗卓英身后站着的上尉,说道:“就是他”

    站在罗卓英身后的那个上尉,顿时间变了脸色,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打回去

    钟毅像狼一样盯着那个上尉,又道:“打了你几耳光”

    “两个”苦娃放下捂着小脸的双手,露出左右脸颊上的各五道指印。

    “苦娃,你现在上去也扇他两个耳光”钟毅一边说,一边把目光转向罗卓英,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367团的兵,吃了亏就一定要报复回来”

    ps:又被举报了,今后不让写中日两军的高层了,所以以后基本不会再有高层反应。

    另外想对举报的朋友说声:朋友,放过我吧,写抗战不容易,卖不了版权也改不了游戏,就只能赚几个辛苦小钱,勉强养家糊口,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不要再盯着我了,求你了。



    听到钟毅这么说,367团的残兵顿时一个个神情激荡,血管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团座真是太霸气了,能跟了这么个护犊子的团座,也是不枉了!

    罗卓英的脸色却是彻底阴沉下来,钟毅太不给面子了!

    无论如何,他罗卓英都是个上将,一个集团军总司令!

    可你钟毅,不过只是个上校团长,就算你战功卓著,盖过了我这个集团军总司令,也不能这么嚣张吧?

    真当我这个上将是好欺负的不成?

    真逼急了,直接下令扣人信不信?

    当下罗卓英冷冷的说道:“钟团长,你确定要这么做?”

    停顿了下,罗卓英又道:“钟团长,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听罗卓英这么说,沈咸、郭岐、石怀瑜等几个从教导总队出来的营长的脸上,便立刻流露出担忧之色,在他们看来,钟毅一个团长跟罗卓英这样的上将总司令发生冲突,是十分不智的,因为双方的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也就367团是侍从室直接管辖的,换成3战区的部队,罗卓英一个命令就能解除钟毅的职务,再把他抓起来!

    关禁闭都是轻的,搞不好直接枪毙掉!

    但钟毅不这么想,钟毅此举看似鲁莽,其实别有深意。

    国军中派系林立,只是中央军内部就有保定系、黄埔系以及土木系之分,各个派系内部的大小军头互相抱团,排外十分严重。

    像钟毅这样背景的军官,是不可能获得保定系、黄埔系、土木系认同的。

    比如说孙立人,虽然能力出众,但直到印缅战争爆发都没受到重用,还是在史迪威的手下才终于获得重用,打出赫赫威名。

    但在抗战胜利之后不久,孙立人立刻又遭排挤,被明升暗降上调国防部。

    这也就是说,钟毅再怎么低调,哪怕把尖牙利爪都拔掉,也不可能融入保定系、黄埔系以及土木系,都必然会遭到保定系、黄埔系以及土木系排挤!

    这时候,钟毅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夹起尾巴做人,当一个老好人,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各个派系的军头该排挤还是会排挤他,该孤立也还是会孤立他!最终,他的下场也绝不会比孙立人好多少。

    这显然不是钟毅想要的。

    钟毅不在乎名望和利益,但是他想抗日打鬼子。

    钟毅想要抗日,打鬼子,手里就必须得有兵权!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选择,呲出獠牙、亮出利爪,用事实来告诉保定系、黄埔系还有土木系的军头,别惹我!

    所以,就算钟毅不得罪罗卓英,土木系也不会对他友善!

    同样的,就算钟毅得罪罗卓英,结果也不会变得更加糟!

    反正要被孤立、被排挤,得罪不得罪罗卓英有什么区别?

    那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先警告一下土木系的大小军头,不要惹我!

    而且,让苦娃当着罗卓英的面,狠扇罗卓英部下的耳光,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极大聚凝367团的军心!

    这个,只要看看钟毅说出这句话之后,残们兵的表情就能够看出来!

    367团刚刚在南京吃了个败仗,现在正是军心动荡、士气低落的时候,正是急需重新凝聚军心斗志的时候。

    这边正打瞌睡,结果罗卓英就把枕头送过来,钟毅又岂能拂了他好意?

    当下钟毅不退反进,反而朝罗卓英逼近一步,沉声道:“看来罗长官耳朵不太好,那我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到这停顿了一下,钟毅又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367团的兵,吃了亏就一定要报复回来!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骑在367团头上撒野!”

    听到这话,罗卓英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的阴鸷。

    钟毅却是夷然不惧,回头对苦娃说道:“苦娃,揍他!”

    “是!”苦娃轰然答应一声,大步走到罗卓英的身后,在那个国军上尉跟前站定。

    “你敢?!”国军上尉恶狠狠盯着苦娃,看他那表情,就好像要把苦娃一口吞下!

    “瞪什么瞪?显得你眼睛大啊。”有钟毅撑腰,苦娃连天都敢捅,当即甩手一耳光扇在国军上尉的脸上,一边又不屑的道,“看老子敢不敢扇你!”

    话音才刚落,苦娃反手又一耳光扇在国军上尉另一边脸。

    “啪!啪!”收容站的院子里便立刻响起两声清脆的响声。

    国军上尉的脸上也立刻多了十道鲜红的指印,甚至两边脸颊都肿起来。

    显然,苦娃这两巴掌用了全力,别看他人瘦,但是手上力道着实不小!

    国军上尉什么时候受过这屈辱,当即咆哮一声从枪套里取出镜面匣子,拿枪口顶住了苦娃的脑门。

    周围的残兵见状,便也纷纷举起手中的步枪,拿枪口对准罗卓英等人。

    冷副官和十几个警卫也赶紧举起手中冲锋枪,但是人少明显处于劣势,收容站外面倒是还有15集团军的兵,但是冲不进来。

    场面,眼看着就要变成一场火并。

    钟毅却根本不惧,因为他知道罗卓英不敢动手!

    真要是火并起来,罗卓英带来郎溪的那几百号人根本不够367团打的。

    别看367团现在就只剩三百多人,但这三百多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个顶个都是英雄好汉,绝非罗卓英的卫队能抗衡。

    当然,钟毅料定罗卓英不敢动手,也是因为367团身份特殊。

    无论如何,367团都是委员长侍从室直属单位,罗卓英真要对367团下手,那就是在打蒋委员长的脸,今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就算你是陈诚的铁杆心腹,就算你是土木系四大金刚之首,今后恐怕也只能把冷板凳坐穿。

    果然,盯着钟毅看了足足有十秒,罗卓英终于按下那上尉举着的镜面匣子。

    然后,罗卓英又回过头厌恶的瞪了冷副官一眼,没好气的道:“还不赶紧滚!”

    “是!”冷副官惶恐的答应一声,赶紧带着十几个警卫灰溜溜的逃离了收容站。

    “钟团长的威风,罗某今天算是领教了。”罗卓英冷冷的说道,“告辞!”

    钟毅嘿然一笑说:“不送!”



    罗卓英一走,367团的残兵便再次围上来。

    钟毅又逐一与残兵们相见,最后才来到肖冰面前。

    “你还知道回来呀?”肖冰埋怨了一句,眼睛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虎头已经有了差不多一周左右的记忆,对于钟毅还有点印象,但是又不太敢确定,所以只是愣愣看着钟毅,小模样别提有多萌了。

    钟毅便向着虎头伸出双手,笑道:“虎头,抱抱。”

    一听到这个声音,虎头便立刻把钟毅认了出来,当即小嘴一咧张开双手。

    钟毅一把将虎头抱了过来,顺势还在虎头的小脸蛋上啧的亲了一口,虎头合立刻咯咯咯笑起来,听着这笑声,死气沉沉的收容站立刻就充满生机。

    一直到这个时候,何云鹏、郭岐、沈咸、石怀瑜等几个营长终于围过来。

    沈咸担心的说道:“团座,你真不该当众顶撞罗卓英的,他可是土木系四大金刚之首,得罪了他,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土木系。”

    “我不得罪罗卓英,难道土木系就会接纳我了?”钟毅摇了摇头,又道,“更何况,要是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兵受人欺负,而不敢站出来为他们撑腰,那还当什么团长?干脆回到缅甸当我的橡胶园主得了。”

    沈咸闻言释然道:“这倒也是。”

    “倒是你们几个。”钟毅的目光从沈咸、郭岐还有石怀瑜脸上扫过,又道,“为什么还在郎溪,还没有去归建?”

    沈咸摇摇头说道:“归什么建,教导总队都已经被收编了。”

    稍稍停顿了一下,沈咸又道:“教导总队已经并入46师了。”

    郭岐和石怀瑜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他们脸上的表情,钟毅就能看出来,他们两个也是不愿意再回到合并之后的46师!

    一句话,郭岐他们已经对桂永清寒心了。

    这时候,梁丰道:“团座,接下来怎么办?”

    “废话。”胡清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等待侍从室的命令,你不要忘了,咱们可是侍从室直属部队!”

    钟毅便看了胡清一眼。

    胡清是何阿九的心腹,何阿九牺牲之后,梁丰接任2营长,胡清因为没能当上营长,所以对梁丰这营长有些抵触。

    看到钟毅眼神扫过来,胡清立刻低下头,对钟毅,胡清还是有些畏惧的。

    钟毅盯着胡清看了足足有十秒,才说道:“胡连长说的对,接下来就是等待侍从室的命令,侍从室让咱们去哪咱们就去哪。”

    这句话,当然不是钟毅的心里话。

    真要是按钟毅的本意,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把367团这300多号残兵拉去参加新四军,钟毅两世为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如假包换的共党!

    问题是,在离开金山卫之前,他的上级老何曾明确告诉他,让他进入沉睡,忘掉自己是个共产党员,直到组织将他唤醒。

    正因此,钟毅不能拉部队去参加新四军。

    他得继续留在国军,留在国民党的阵营。

    ……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367团这边刚刚念叨侍从室,侍从室的命令就到了。

    收容站外的青石板大街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接着,大门外站岗的李四根便厉声喝道:“站住,什么人?”

    接着又有一个声音朗声问道:“我是第3战区的,请问钟毅钟团长在吗?”

    “3战区?”李四福一听就火了,“龟儿子滴,还敢再来嗦,看我不打断他们腿!”

    说着,李四福就转身往大门外冲。

    然而,不等李四福冲出大门,一个挎着公文包的通信兵就已经昂然直入。

    看到进来的只有一个人,李四福便愣在那里,啥情况,不是来找麻烦的?

    通信兵团团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站在最中间的钟身身上,问道:“请问,你是钟团长吗?”

    “我是。”钟毅道,“什么事?”

    通信兵便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电报,说:“这是侍从室的电报,请您签收。”

    钟毅从通信兵手中接过电报,又在收讫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通信兵便转身离开。

    钟毅展开两张电报,发现第一张电报是给367团全体官兵,让他们367团立刻开往武汉进行休整。

    第二张电报是给钟毅和朱良成两个人的。

    这其实并不是电报,而是一纸入学通知。

    通知钟毅还有朱良成前往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参加培训!

    这个时候,何云鹏、沈咸、郭岐几个营长已经纷纷围过来。

    看到钟毅手中的入学通知,几个营长立刻兴奋的欢呼起来。

    朱良成也有些兴奋,身为原教导总队的射击教官,他当然知道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具体是怎么回事。

    说到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就必须先说庐山军官训练团。

    庐山军官训练团始于1933年,每个夏天培训三期,期限大约一个月。

    就这么点时间,学习军事理论、提高指挥造诣那都是扯淡,蒋委员长搞军官训练团的目的就只有一个:统一思想,强化参训军官对他的忠诚度!

    也就是说,参加军官训练团的,基本都是蒋委员长的心腹!

    就算参加训练前不是,参加完训练之后也基本会被划入心腹的行列!

    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是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后才开办的,规格跟庐山军官训练团基本相同,钟毅和朱良成能够进入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参加培训,就足以说明他们两个已经进入蒋委员长的视线。

    这对于367团来说无疑是好事。

    沈咸他们几个营长刚刚还担心,钟毅在得罪了罗卓英之后,会被土木系刁难,但是如果有了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这一层护身符,就算无法完全化解,至少也不会那么被动,因为参训毕业之后,钟毅和朱良成也将会收获一大群的老师和同学。

    这个团体的凝聚力或许没那么强,但好歹也是个团体不是?

    当下几个营长纷纷上前恭喜两人。

    “团座,朱团副,恭喜你们两个了。”

    “团座,朱团副,从此你们俩就是天子门生了,好安逸哦。”



    367团的残兵纷纷上前向钟毅、朱良成道贺。

    一片恭喜声中,一个违和的声音忽然间响起:“团座,按说这个时候我不该跟你提这个事,但不提又不行。”

    钟毅定睛看时,却发现是陈路远。

    当下钟毅问道:“老陈,什么事?”

    陈路远挠挠头,小声说:“团座,咱们团已经断粮了。”

    稍稍停顿了下,陈路远又说道:“其实,从南京城突围出来的第二天,我们367团就已经断粮了。”

    钟毅皱眉道:“老陈,不对啊,突围时不是带了半个月口粮?”

    “快别提了。”陈路远叹息一声,自责的道,“突围时,鬼子追得太急,后勤部的弟兄们死的死,散的散,粮食也没剩下几袋。”

    停顿了一下,陈路远又道:“团座,这都怪我没用。”

    “这不怪你,老陈你已经尽力了。”钟毅拍拍陈路远的肩膀,又说道,“既然从南京突围的第二天就断粮了,那这些天你们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陈路远叹息道:“没办法,只能靠典当一些随身物品维持着,不过到了郎溪之后,弟兄们除了武器弹药,身上就再没值钱的玩意,没办法,就只能饿着,幸好肖队长回来了,当了家传的一对镯子,这才勉强维持到了今天。”

    钟毅把目光转向肖冰:“你把镯子当了?”

    “没关系呀。”肖冰故作轻松的道,“一只镯子算什么,怎么能跟全团的官兵相比?”

    钟毅便不再多说什么,但他知道,那只镯子对于肖冰肯定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因为他不止一次看到肖冰趁无人时,看着镯子发呆。

    陈路远又道:“团座,你说现在怎么办呀?”

    “老陈你别急。”钟毅拍了拍陈路远肩膀,又说道,“既然现在我已经回来了,那这事就交给我来办,总之,只要有我钟毅在,就绝不会再让弟兄们饿肚子!”

    “团座,你能有什么办法?”陈路远将信将疑的道,这粮食可不比别的物资,现在不光367团缺粮,整个郎溪县的老百姓都快没饭吃。

    钟毅道:“这你就别管了!”

    说完,钟毅就带着赵寒星上了街。

    ……

    郎溪地处苏皖边界,是个小县城。

    南京保卫战的初期,国崎支队沿着公路,从长兴、泗安、广德一路推过来,曾经短时间占领郎溪,但在国崎支队继续向芜湖进军后,顾祝同的3战区就收复了郎溪县,直到现在郎溪都还在国军控制之下。

    不过,钟毅也知道,这种局面不会维持太长时间。

    随着南京彻底沦陷,日军主力肯定会进入到休整,但仍旧会派出一部分军队对周围地域进行扫荡,若不出意外,第18师团很快会打回郎溪。

    所以,留给367团,留给钟毅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钟毅跟赵寒星上街时,已经快傍晚时分,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

    这个年代可不比后世,基本没什么夜市,天一黑所有人就回家了,绝大部份穷苦人家甚至连灯都舍不得点,费油。

    倒是有不少无家可归的难民,衣衫褴褛、神情呆滞看着钟毅两人。

    这些难民中甚至还有小孩子,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躺在街边上,看着让人心疼,但现在钟毅想要救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赵寒星边走边道:“团座,这地方太小太穷了,咱们上哪弄粮食去?”

    钟毅摇摇头说道:“粮食肯定是有的,再穷再小也会有粮食,而且数量绝不会少,就看咱们怎么把这些粮食弄到手了!”

    钟毅说的是实话,民间其实不缺粮食。

    许多地主家都囤积了几十辈子都吃不完的粮食。

    更何况还有粮商,粮商手里囤积的粮食更加多!

    但随着日军的全面入侵,随着国民政府行政力量的转移撤出,华东的市场秩序已全面崩溃,流动性几乎是全面枯竭,进而导致商品及服务流转基本停滞!

    商品及服务流转基本停滞,又会导致什么后果?

    粮商以及地主手里有粮食,但是根本卖不出去。

    作坊主和企业主因为商品滞销被迫大量解雇工人。

    工人因为领不到薪水买不起粮食,只能全家挨饿。

    就这样,一个地方的经济秩序崩溃了,所有人都陷入了困境!

    赵寒星误会了钟毅的意思,正好两人又走到一家粮行的前面。

    当下赵寒星便盯着粮行大门说道:“团座,你的意思是抢他娘的?”

    “放屁!”钟毅当时就把脸一板,训斥道,“忘了我反复强调的三条纪律了?”

    赵寒星的脸便立刻垮下来,说道:“那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把粮食给弄到手?”

    “办法总会有的,有句老话怎么说的?”钟毅道,“办法总比困难多,无论什么困难,好好想想,总能想到解决办法。”

    赵寒星道:“这话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是你读书少。”钟毅道,“以后记得多读些书。”

    “读书还是算了。”赵寒星摇头道,“我一当兵的,读什么书?”

    “所以呀,你撑死了也就当个连长。”钟毅摇头道,“你如果想当营长,不认字不会图上作业那可不行。”

    “这样啊?”赵寒星开始认真的考虑钟毅的建议。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家大车店的大门外。

    不过,钟毅的目光却被大门外堆放的一大堆木板箱给吸引住。

    在这堆木板箱的前面,还蹲着三个男人,一个中年人,两个年轻人,都把手笼在衣袖之中,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钟毅下意识上前问道:“怎么了,这是?”

    “军爷你好。”虽然钟毅穿着保安队制服,但那个中年人还是起身向钟毅点头示好,言语间也透着讨好,“没什么,就是遇到点麻烦。”

    钟毅看了一眼大车店,问道:“被店家赶出来了?”

    中年人误以为钟毅是郎溪的巡警,当即保证道:“军爷放心,我们马上就会想办法把货物搬走,不会妨碍交通的。”

    “不急。”钟毅将错就错,没有否认自己是郎溪巡警,问道,“箱子里装的什么货?”

    中年人闻言立刻紧张起来,这些小地方的巡警那都是吸血鬼,吃人都不带吐骨头。

    PS:先给大家通通气,本书的书名是全能兵王,所以战争并不是唯一的要素,还会有大篇幅的地方经济建设、招兵练兵的情节,甚至还会有大篇幅的谍战剧情,当然,最大的要素仍然是战争,本来本书的大高潮是南京保卫战,但由于遭人举报,南京剧情仓促收尾,所以大高潮将转移到即将爆发的武汉保卫战,所有南京保卫战中构思好的剧情,都将会在武汉保卫战中出现,所以大伙完全不必遗憾,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吗?呵。



    中年人立刻紧张起来,两个年轻人也下意识靠了过来。

    “没什么。”中年人摆摆手说道,“就是一些机器设备,不值几个钱。”

    “机器设备不值钱?你哄鬼呢?这些可都是会下金蛋的母鸡!”钟毅心下腹诽几句,不过他并没有拆穿中年人。

    钟毅又问:“从南京迁出来的吧?怎么留在这不走了?”

    这时候中年人也看出来钟毅应该没什么坏心,神情稍稍放松。

    当下中年人回答道:“是的,我们是从南京迁出来的,但是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啊,才刚走到郎溪,就遇到鬼子进城,结果雇的脚夫跑个精光,慌乱中,钱物也不知道丢哪去,所以就只能耗在这里了。”

    钟毅道:“你们厂这么多设备,规模应该不小,怎么没走水路?”

    中年人便长叹一声,苦着脸道:“一念之差,就只一念之差哪!”

    看样子,中年人也是很长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倾诉对象,心里憋了太多苦闷,这会逮着了机会,便立刻大倒特倒心中苦水。

    “军爷,不瞒你说,南京沦陷之前我们大丰年硫酸铵厂才刚刚建成不久,但是产品是真的畅销,都还没出厂呢,就早已经被预定一空。”说起当初鼎盛之时,中年人眸子里立刻流露出异样的精光,又道,“好几家洋行的经理担心买不到货,甚至预付全款!”

    钟毅听了心头微动,硫酸铵厂?这可是化肥!这个年代,化肥能不畅销?

    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中年人又一拍大腿无比懊恼的说道:“因为产品太抢手,我也是一时起了贪念,所以就继续生产作业,没有按照国民政府要求的期限停业打包设备,我原本还以为,小鬼子怎么也得三五个月才能够打到南京,可谁曾想!”

    说到这,中年人猛的一拍双手,再说不下去,懊恼之情却溢于言表。

    谁又能想到国军这么快就溃败,谁又能想到鬼子这么快就打到南京?

    好半晌,中年人才调整好情绪,又接着说道:“等到我们拆解好设备,打包,再去订火车皮和渡轮时已经迟了,不仅费运已经涨到天上,就算是你能出得起天价,也已经订不到车皮和渡轮了,所有的车皮和渡轮都被政府征用了。”

    顿了顿,中年人又道:“没办法,我们只能雇佣脚夫装运设备走陆路,结果又在郎溪遇到鬼子进城,流年不利哪,这可真是流年不利哪。”

    钟毅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中年人黯然道,“真没办法了。”

    钟毅默然,不想办法,这批设备只能便宜了鬼子!

    当下钟毅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中年人连忙道:“鄙姓李,李旭东,木子李,旭日东升的旭东。”

    “原来是李老板。”钟毅抱拳说道,“我是中央军367团的团长钟毅,如果需要帮助,你随时可以去城东收容站找我。”

    “啊?”中年人闻言立刻愣在那里。

    后面的那两个年轻人也是瞠目结舌。

    钟毅微微一笑,带着赵寒星告辞离开。

    等走到转角处,赵寒星忍不住问钟毅:“团座,你真要帮助这家伙?他刚才可说了,钱物都不知道丢哪了!带上他们只能是累赘!”

    “闭嘴!”钟毅把脸一板,恶狠狠的道,“你懂个屁!”

    顿了顿,钟毅又道:“就刚才那些设备,能顶中央军的一个集团军!”

    “什么?”这下轮到赵寒星瞠目结舌了,那些设备能顶一个集团军?

    钟毅却也懒得跟赵寒星这个文氓多解释,因为有些道理说了他也不懂。

    钟毅说这些设备能顶中央军一个集团军,真的一点不夸张,因为这些设备如果安全运到大后方,并且复建投产,就能源源不断的产出化肥,有了化肥,作物就能增产,哪怕只年产五千吨,每年能增收多少粮食,又能养活多少军队?

    何况,以钟毅估计,大丰年硫酸铵厂的产能绝不止五千吨!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带走这批设备,绝对不能够便宜鬼子!

    ……

    然而,钟毅内心才刚刚萌生出这个念头,便立刻遭遇到了一个巨大的考验。

    因为两人又往前走没多远,便又遇到了差不多同样的情形,又是一堆箱子杂乱无章的堆放在街上,上面坐着个中年人。

    钟毅上前一问才知,这个中年人是南京一家面粉厂的东主。

    而他身后的这些木板箱里,装着的就是面粉厂的全部设备。

    直到这个时候,钟毅才猛然意识到,这是遇到了“流浪的轻工业”。

    根据史料记载,在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前,京沪杭地区的轻工业其实已经非常发达,民国所谓的黄金十年,除了地产行业外,发展最快的就是轻工业。

    这些轻工业,主要以食品、纺织、造纸、印刷、制药为主,还有小型的化工。

    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后,轻工业纷纷内迁,先是搬到了南京,南京眼看要失守,大型企业主找政府的关系,从铁路、水路跑了,小作坊主和小企业主却没人管他们的死活,只能自己想办法,一路走到郎溪结果让鬼子给截住了。

    后来鬼子向南京推进,3战区又光复郎溪。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小作坊主和小企业主大多财力耗尽,设备虽然在,却已经没有能力再把这些设备运走。

    后来,其中一部分小作坊主、小企业主想方设法将设备运往大后方,开始了一场难以想象的轻工业流浪,这些作坊主、企业主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把设备运到大后方,其中的苦难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但是,包括像大丰年硫酸铵厂在内的大部份的机器设备,却都便宜了鬼子!

    想到这一层,钟毅的心情立刻变沉重起来,如果只是一家大丰年硫酸铵厂,他们367团勉强还能捎上,但如果要把流浪到皖南的所有的轻工业都带走,却是力有不逮,毕竟现在他们367团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多人,人力有限。



    中国的工业实力原本就远逊色于小日本,如果把这些设备留下,那么中日两国之间的工业实力差距离就会更加悬殊!

    中国的国力也会更孱弱!

    所以,必须把这些轻工业设备统统运走,半点都不能留给鬼子!

    然而,如何运走这么一大批的机器设备,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要想运走这么大批设备,不仅需要大量的资金,更需要大量的脚夫,还要消耗大量的粮食,但是,钟毅现在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367团都在等米下锅!

    如果换成别人,或许真的就束手无策了。

    但钟毅却不是,钟毅可是来自于21世纪的全能兵王!

    所谓全能兵王,就是说钟毅不仅懂军事,而且是政治、经济、金融什么都懂一点,虽然不算专家,但是用来解决问题已经绰绰有余。

    对于懂经济的人来说,这真就不是难题。

    正好两人走到一家大户人家的正门之前。

    看着大户人家阔气的门房,钟毅嘿然道:“有办法了!”

    “有办法了?”赵寒星道,“什么办法?”

    钟毅反问道:“刀子我问你,我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干什么的?”赵寒星道,“当兵的。”

    “对,当兵的。”钟毅又道,“咱们手里又有什么?”

    赵寒星便立刻一拍腰间的枪套,说道:“手里有枪。”

    “又答对了。”钟毅哈哈一笑说,“咱们是当兵的,手里有枪,还能饿着自己?”

    “团座,听你这口气,不会是想倒卖武器弹药吧?”赵寒星道,“不过,真不是我泼你冷水,这世道军火在黑市上卖不出好价钱。”

    “屁话!”钟毅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倒卖武器弹药?”

    赵寒星赶紧用手抱住头,求饶道:“团座别打,我也就是说说。”

    钟毅闷哼一声,又对赵寒星说道:“你听好了,枪,是军人的第二生命,枪在人在,除非战死,否则枪绝不能离手!”

    “是!”赵寒星肃然应道。

    等了一会,赵寒星又道:“团座,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嘛?”

    钟毅说道:“咱们是军队,手里有枪,毛贼根本不敢来招惹,所以咱们可以干武装护卫的营生,保护皖南还有浙西的乡绅前往大后方。”

    “武装护卫?”赵寒星的眼睛立刻亮起来,这真是个好主意。

    赵寒星虽然只是个文盲,但是脑子并不笨,有些事一点就透。

    眼下南京已经沦陷,日军正向皖南、浙西推进,这两地的乡绅早已经火急火燎,只是因为铁路交通中断,长江航道更是在打仗,如走陆路,山高水远不说,还有剪径毛贼,所以两地的乡绅没敢轻举妄动。

    财帛动人心,如不能确保安全,谁敢轻易上路?

    但是如果有367团的武装护卫,情况就不同了!

    首先367团是侍从室直属武装,正宗的中央军!信誉上有保证!

    至少不会像剪径毛贼或者别的地方军阀的部队,抢掠百姓财货!

    其次367团战斗力也是杠杠的,能以一团之兵,在新街口跟鬼子两个联队硬扛整整两个昼夜,又岂是闹着玩的?又有哪路毛贼敢主动招惹?

    所以,只要367团将招牌一竖,赵寒星有理由相信,皖南、浙西两地的乡绅一定会云集影从,争着抢着求他们367团保护。

    “团座,你咋就这聪明呢?”赵寒星道,“这都能想出来。”

    顿了顿,赵寒星又兴奋的说道:“皖南、浙西这片虽然穷,但是地主老财绝不会少,半个多月前鬼子打进郎溪,很是杀了不少财主,现在这里的地主老财肯定已经是人心惶惶,要是咱们367团愿意保护他们去武汉,他们肯定乖乖奉上保护费。”

    “闭嘴!”钟毅没好气道,“什么保护费?咱们又不是黑帮!”

    “对对。”赵寒星点头道,“叫保护费不太合适,叫辛苦费!”

    “辛苦费也不行!”钟毅冷然道,“咱们当兵的,原本就肩负着保护百姓安全的职责,又怎么能收取酬劳?这不是违反纪律吗?”

    “什么,辛苦费也不让收?”赵寒星道,“合着得白干活哪?”

    钟毅道:“瞧你那点出息,眼里就只有辛苦费?辛苦费能有几个钱?”

    顿了顿,钟毅又道:“这回咱们要赚一笔大钱,不但解决咱们367团全团弟兄的口粮供给,还要把逃到皖南的难民的口粮供给也一并解决,还有滞留在这里的所有的机器设备,也要统统带走,一颗钉子也不给鬼子留!”

    “团座。”赵寒星忍不住伸手来摸钟毅的额头,“你别是在说胡话吧?”

    “起开!”钟毅一把拍开赵寒星的爪子,又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都不可能办到?”

    “肯定办不到!”赵寒星点头如鸡啄米,又道,“咱们没钱,企业主没钱,那些难民更没有钱买粮食,你还不让收保护费,怎么办?”

    “咱们这么办。”钟毅道,“先跟那些企业主签订一个协议,以十分之一的价格,买下他们设备一年所有权。”

    “买下设备一年所有权?”赵寒星道,“买下来干吗?再说咱哪有钱?”

    钟毅道:“咱们是没有钱,可是那些地主老财有钱啊,咱们先打白条,以十分之一的价格买下那些小企业主的设备的一年所有权,然后以双倍价格卖给地主老财,再然后回头支付给小企业主,这样他们不就有钱雇脚夫了?”

    “咦,好像还真是。”赵寒星挠头道,“这样一搞,不仅那些小企业主有钱雇脚夫,我们还能白落一大笔的进项,团座,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什么空手套白狼,这叫期权交易。”钟毅微笑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单靠郎溪一地的地主才财,只怕吃不下这么大一批期货,但是好在这一路去武汉,还要经过许多地方,相信那些地方的地主老财也会愿意购买期权。”

    “期货?期权?”赵寒星彻底凌乱了。

    钟毅却也不多解释,吩咐赵寒星道:“刀子,你现在就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去宣传,就说咱们367团将开往武汉,如果有需要一道前往的,请他们在三天之内前往收容站集合,我们将提供免费的武装护卫!”



    钟毅说干就干,当即让赵寒星开始行动起来。

    正如钟毅所料,想要转移去大后方但又苦于安全无法得到保障的土财主或者说乡绅,在郎溪县还真有不少。

    从事茶叶生意的张家就是其中之一。

    茶叶是郎溪县的支柱产业,家家户户都种茶。

    所以在郎溪,以贩茶为业的茶商数量也不少,张家就是其中之一。

    张家在郎溪的茶商中只能算是中等,正因此,小鬼子打到郎溪时,张家老太爷才没有急于跑反,而是心存侥幸留下来,心里想着日本人也未必就是凶神恶煞,他们打下了郎溪,也一样要吃饭睡觉,一样要喝茶。

    说不定张家还能趁机扩大茶叶生意。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给了张家一个惨痛的教训。

    鬼子破城后,在城内大肆烧杀掳掠,张家也险些遭殃。

    好在国军很快就打回郎溪,张家才侥幸保住了茶叶铺。

    但最近几天,又有风声说,日本鬼子又要打回郎溪县。

    听到这消息,张师量急了,匆匆回家找到了张老太爷。

    “爷爷,不好了!”张师量道,“刚才在街上我听人说,鬼子很快就要打回郎溪县了,咱们赶紧跑吧,去武汉。”

    “去武汉?”张老太爷苦笑道,“说的轻松,怎么去?铺子里可是压着几万斤茶叶,咱们爷孙倒好办,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就能走,可茶叶怎么办?”

    张师量道:“爷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茶叶啊?”

    “怎么能不管?”张老太爷道,“积压在库房的茶叶,可是咱们老张家全部的家当,要是这些茶叶都丢了,咱们老张家也完了,就算是我们爷孙俩到了武汉,吃什么,穿什么?难道跟难民一样上街乞讨?”

    张师量立刻就沉默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铜锣声。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外面街上一片寂静,所以这阵铜锣声显得非常突兀,张家祖孙就是想不听到都不行。

    紧接着,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

    “郎溪的父老乡亲们,好消息,好消息!”

    “我们是中央军367团,过几天,我们团就要开拔,开往武汉进行整训,如有想去武汉的父老乡亲,可以跟我们367团一起!”

    “我们367团将免费提供武装护卫!”

    “如有想去的,尽快前往收容站登记!”

    张老太爷听了心头一动,问张师量道:“师量,这个367团是守南京的367团吗?”

    “爷爷,是守南京的367团。”张师量点头道,“咱郎溪有好几个收容站,收容了不少从南京退下来的溃兵,别的部队的兵小偷小摸不断,甚至还有明抢的,但是这个367团的兵却从来不作恶,纪律严明的很。”

    “这么说,跟着367团安全上还真的有保证。”张老太爷点点头,又道,“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给咱们家的茶叶提供保护?”

    “这恐怕不行。”张师量皱眉道,“人家是行军,要保证速度的,人跟着没事,但是这么多货物跟着,肯定会拖慢行军速度。”

    张老太爷一顿拐杖说道:“行不行的,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完,张老太爷转身就往外走,脚步飞快,张师量赶紧跟上,急声道:“爷爷,你走慢点,慢点,别摔着喽!”

    ……

    与此同时,在城东收容站。

    已经有第一位访客来拜访。

    这一位访客姓言,名五福,是位布商。

    这位言老板也是流年不利,从上海买了一大批的西洋印花布,准备贩往黟山县,结果刚走到郎溪,就撞上了鬼子破城。

    好在国军很快光复郎溪县,鬼子才没来得及把这批布给运走。

    可是,言老板雇的脚夫却跑了个精光,身上的钱财也在打点驻军要回这批布时,花了个七七八八,言老板原本想卖掉一部分布匹,回笼一点资金救救急,结果却令人失望,就算以成本价出售也没有一个人购买。

    还是之前那句话,江浙沪地区的流动性已经枯竭,经济秩序已经遭到彻底破坏,所以言老板不要说以成本价,就算是亏本价也卖不出一匹布!

    言五福也不废话,直接问:“钟团长,你们过黟县吗?”

    “过啊。”钟毅道,“我们要经景德镇入江西,肯定要过黟县。”

    言五福眼睛一亮说:“那,那能不能捎上我,还有我的一批布?”

    “没问题啊。”钟毅爽快的道,“保护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乃是我们军队的职责,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个当然没有问题。”

    “可是。”言五福支支吾吾道,“我的布可能有点多哦。”

    “这也好办。”钟毅道,“雇脚夫就是了,现在郎溪难民这么多,很低廉的价格,甚至不用花钱只需要给口饭吃,就能雇到大量脚夫。”

    “可是,可是……”言五福为难的说道,“我已经没钱雇脚夫。”

    “这样啊,那这事可有些难办。”钟毅道,“言老板你也知道,我们军队有辎重,士兵们光是携带辎重就已经很累了,已经无法再携带额外的负重。”

    “钟团长,求您帮帮我!”已经走投无路的言五福便很光棍的跪倒在钟毅的面前,“您要是也不肯帮我,那我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言老板你快起来,你这是干吗?”钟毅赶紧将言五福搀起。

    言五福看出来钟毅是个心善的,索性赖在地上不肯起,说道:“钟团长,你要是不肯帮我,我就只能跪死在这,反正也没有活路了。”

    这个奸商!钟毅心下鄙夷,嘴上却说道:“言老板,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钟团长,求您发发慈悲,一定救救我。”言五福哇的哭出声,“帮我想想办法。”

    看看火候已差不多,钟毅便皱着眉头说:“言老板,要说办法,还真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了。”

    “什么办法?”言五福便立刻竖起耳朵。

    “是这样。”钟毅道,“我们团以十分之一的价格,买下你这批印花布……”

    “十分之一?”言五福闻言立刻跳起来,“你怎么不去抢?”



    与此同时,在郎溪县公所。

    郎溪县因为刚刚光复不久,逃走的县长还没回来,所以驻军就索性鹊巢鸠占,把县公所征为了指挥部。

    这会,驻军夏团长正在招待第15集团军总司令罗正英,跟罗正英一道来的3战区总司令长官顾树同,已经去了宣城。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后国军的高级将领一律用假名)

    罗正英因为白天被钟毅下了面子,所以这会仍有些闷闷不乐。

    夏团长便劝道:“总座,你别生气,这姓钟的就是一个生瓜蛋子,你瞧着吧,有他求到总座你头上的时候。”

    冷副官也说道:“就是,没有我们3战区提供给养,他们367团怎么去武汉?一路乞讨着过去吗?还是说,纵兵抢粮?”

    罗正英闻言立刻把脸一板,沉声道:“他要是真敢纵兵抢粮,我就真敢抓人,到时候谅委座也说不出什么。”

    三人正说话间,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铜锣声。

    接着,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郎溪的父老乡亲们,好消息!”

    “我们是中央军367团,过几天,我们团就要开拔,开往武汉进行整训,如有想去武汉的父老乡亲,可以跟我们367团一起!”

    “我们367团将免费提供武装护卫!”

    “如有想去的,尽快前往收容站登记!”

    听到这,罗正英举起的筷子便停在空中。

    冷副官也是瞠目结舌道:“啥意思?367团都自身难保了,还要给郎溪县的难民免费提供武装护卫?这不是扯淡么?”

    夏团长也说道:“姓钟的不会是疯了吧?”

    “且看他蹦达!”罗正英重重的将筷子掼在桌上,冷然道,“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们3战区给他提供给养,他怎么把部队带去武汉?”

    ……

    在收容站。

    钟毅说道:“言老板,你别急呀,听我把话说完。”

    停顿了下,钟毅又道:“我是说,以原价十分之一的价格,买下你这批印花布半年的期权,半年之内,你可溢价两倍赎回这份期权,如果没办法在半年之内赎回期权,那么期权就会被强制执行,这批布就属于我们了。”

    言五福道:“如果我已经卖出一部分布,怎么办?”

    “很简单。”钟毅道,“按市场价补上差价就行了。”

    “这样啊?”言五福的一对小眼睛开始飞速的转动。

    所谓半年期权,说白了就是变相的抵押,拿印花布做抵押,换来价值十分之一的流动资金,有了这笔资金,他就能雇脚夫把布运走。

    然后,只要在半年内把这批印花布卖出,还上一成的借款,外加等额的利息,这笔债就算是了啦!

    但是,如果半年内他一匹布都卖不出去,还不上一成借款,那这批匹立刻就属于367团所有了!

    言五福反复盘算,觉得这笔买卖风险可控。

    因为他只要在半年之内卖出五分之一的布,就能还清本息。

    不过为保险起见,言五福还是说道:“钟团长,半年时间有些短,能不能一年?”

    “这个恐怕不行。”钟毅道,“但是,我倒是有个建议,反正现在脚夫价格低廉,这一路又有我们团武装护送,言老板为什么不直接将这批布运往武汉销售呢?”

    “运往武汉销售?”言五福的一对小眼睛立刻亮起来,“好主意啊!”

    ……

    刚刚送走言五福,很快又有一个乡绅找上门来。

    这次找上门来的是郎溪当地一个有名望的乡绅,夏老爷子!

    夏家祖上曾经出过一位道台,经五世经营积攒,俨然成为郎溪当地的名门望族,家境十分殷实。

    夏老爷子这次找上门来,是为了把她的孙女托付给367团。

    夏老爷子招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少女上前:“萍儿,快见过钟团长!”

    少女落落大方走上前来,忽闪着大眼睛问钟毅:“你就是钟团长?外面都传说,你身高三丈,眼如铜铃,其实跟正常人没两样嘛。”

    “萍儿。”夏老爷子急道,“不得无礼!”

    钟毅却摆了摆手,说道:“老爷子,无妨。”

    夏老爷子汗颜道:“这孩子让老朽惯坏了,让钟团长见笑了。”

    钟毅笑笑,又道:“老爷子,那就让夏小姐后天一早过来吧,我们一定把她安全护送到武汉!”

    “那就拜托钟团长了。”夏老爷子说完后,又回过头一招手。

    便立刻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抱着一只小木盒子走上前来。

    夏老爷子将木盒往钟毅面前一推,笑着说:“这是我们夏家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钟团长无论如何也要收下。”

    钟毅将木盒打开,发现里边装的都是银元,少说有三百大洋。

    当下钟毅又将木盒重新盖上,再推回到夏老爷子跟前,说道:“我们不能收!因为保护包括夏小姐在内的老百姓的安全,原本就是我们军人该做的事情。”

    “这个……”夏老爷子讶然,他原本以为免费护送只是个噱头,不想是真的!

    “不过……”钟毅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如果夏老爷子手头有多余的闲钱,倒是有一笔极好的买卖可做。”

    “是吗?”夏老爷子愕然道,“什么买卖?”

    钟毅便拿出刚刚跟言五福签好的期权协议,介绍说道:“这是一份价值一千法币的印花布期权协议,老爷子可以以两千法币买下期权,半年之内期权被货主赎回,老爷子可拿回全部两千本金,如果期权逾期未赎,老爷子就可获得价值一万法币的印花布。”

    “期权?”夏老爷子是个有见识的,当下爽快的道,“这份期权我买了,如果还有更多这样的期权,还请钟团长一定介绍给我。”

    “没问题。”钟毅道,“这样的期权,明天后天只会多不会少,就怕老爷子你财力有限,一人吃不下来。”

    “这好办。”夏老爷子道,“在郎溪,老朽还是有点号召力的,到时候叫整个郎溪商会的同仁一道前来,总而言之,钟团长的期权有多少我们就吃进多少!”



    送走了夏家老爷子,负责登记管理的陈路远还是有些困惑。

    陈路远道:“团座,我觉得你这个期权协议有些不合理啊?”

    钟毅问道:“哪儿不合理了?”

    “对卖出期权的商人和企业主太优厚。”陈路远道,“但是对买入期权的像夏老爷子这样的财主太苛刻,一点好处不给。”

    钟毅说道:“这话从何说起?”

    陈路远道:“这不明摆着么?咱们就以言老板的这批印花布为例,这批布只要安全运到武汉,不要说半年,半个月就能轻松卖出!也就是说,言老板只需损失一成的利润,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甚至一成利润都不用损失。”

    钟毅说道:“到了武汉就可以高价出售,言老板确实不会有损失。”

    “所以说,这期权协议对商人太过优厚!”陈路远道,“但是作为期权的买入方,夏老爷子却没得到半点好处!”

    “你错了。”钟毅道,“怎么会没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陈路远茫然道,“还是以夏老爷子的这一份期权为例,除非言老板半年之内还不上本息,但这种可能性极低,这也就是说,夏老爷子付出是两千元法币,最后得到的还是两千法币,好处在哪里?”

    钟毅说道:“老陈你就没发现,这两千法币已经从郎溪到了武汉?这个过程中,夏老爷子已经完成了两千法币的资产转移?”

    “呃?”陈路远便立刻愣在那里。

    好半晌后,陈路远才挠挠头说道:“好像还真是呢,夏老爷子同样得到了好处,而且还是极大的好处,难怪他这么踊跃,还说要发动商会同仁来购买期权。”

    “这是肯定的。”钟毅道,“小鬼子可不是善男信女,他们的资产继续留在郎溪,只能便宜了鬼子,只有转移到武汉才属于他们自己!正因为这样,既便是明知道无利可图,他们也会踊跃买入我们367团做担保的期权。”

    “这可就奇了。”陈路远困惑的道,“通过团座你搞的这个期权交易,夏老爷子他们完成了资产的转移,咱们367团得了利润,那些商人和企业主更是死里逃生,大伙都没损失,大伙都得了好处,世上哪有这样的生意?”

    “做生意,本来就是双赢甚至多赢的事,有谁规定一定要有人吃亏?”钟毅摇头道,“再说到好处,在这次期权交易中,得利最大的其实是整个国家,整个民族,因为通过这一次的期权交易,我们将一笔庞大的资产、一大批商品,还有一大批轻工业成功转移到大后方,为国家保留了一分元气,也为民族保留了一分实力!”

    陈路远补充说道:“顺带还把一大批的难民转移到了大后方!”

    “对!你不说我差点没想起来。”钟毅叮嘱道,“在这次期权交易中,咱们367团绝不能截留利益,所得到的利息全部用来购买粮食,所有这些粮食,除了留下必要的军粮之外,剩下的全用来养活难民!”

    “啊?”陈路远顿时大失所望。

    他原本还盘算着,通过这次的期权交易,367团应该能够攒下一份相当丰厚的家底,这样以后到了武汉,没准还能做点生意什么的。

    却没有想到,钟毅竟然一个大子都不让他留!

    “啊什么啊?这是命令!”钟毅的语气中,没有半点余地。

    作为一名军校生,钟毅熟读近代各种史料,深刻知道国军最后之所以会输给解放军,土改只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国军经商!

    国军的那些个高级军官,一个个忙于牟利,一个个都成了富家翁,又哪还有精力去指挥战斗,又哪还有勇气去死拼?

    所以,钟毅绝不能在367团开这个头!

    一旦开了这个头,367团迟早都会烂掉!

    ……

    转眼间三天过去,到了367团开拔之日。

    这三天,罗正英就一直留在郎溪,等着看367团,看钟毅的笑话。

    所以今天一大早,罗正英就换上便装,带着几个心腹来到了城东。

    一行人到了城东,但只见收容站附近的几条大街,货物堆积如山,有机器设备、有布匹丝绸,有茶叶及药品,甚至还有粮食,好多好多粮食!

    罗正英又是眼馋又是震惊,驻军夏团长更是看得口水都流了一地!

    “他娘的!”夏团长擦了一把口水,无比垂涎的道,“都说郎溪穷,却没有想到,竟然还能筹集这么多的物资!”

    罗正英震惊的道:“姓钟的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他是怎么做到的?”冷副官也梦呓似的喃喃低语道,“三天前,367团都穷得快要讨饭了,可现在,他们不仅筹集到了这么多的粮食,竟然还有能力雇佣这么多脚夫,帮助那些商贩、企业主将物资以及设备打包运走?”

    说话间,一队脚夫满脸兴奋的从近前走过去。

    脚夫甲:“这次真是多亏了钟团长,咱们终于能有一口饭吃了。”

    脚夫乙:“是啊,要不是有钟团长,这一回我们全家都得饿死。”

    脚夫丙:“四哥,现在不会再饿死人了,钟团长说了,所有人,只要是跟着走的人,无论男女,不分老幼,每天都能领到三碗稀饭,直到把咱们送到武汉!”

    脚夫丁:“钟团长可真是活菩萨啊,咱们这回真是遇到活菩萨了。”

    看着几个脚夫低声交谈着慢慢远去,罗正英几人越发的难以置信。

    “总座,我刚才没听错吧?”冷眈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问道,“钟毅这个白痴,不仅要护送商贩的货物、企业主的设备去武汉,还要把整个郎溪的难民都带上?还每天白给难民三顿饭吃?这这这,他上哪弄的粮食?”

    罗正英、夏团长也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好半晌,夏团长终于反应过来,阴声说道:“总座,其中必有蹊跷,如果卑职没猜错的话,钟毅必定对本地的粮商采取了巧取豪夺的卑劣手段!”

    “彻查!”罗正英沉声说道,“立刻派人彻查,要快!”



    冷眈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目送冷眈离开,罗正英又跟夏团长进了收容站斜对面一家茶馆,从二楼的包厢继续冷眼旁观367团的开拔。

    罗正英和夏团长同时发现,街上物资虽多,脚夫更是数以万计,但是在367团官兵的维持之下,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夏团长忍不住对罗正英说:“总座,这个钟毅是个真有能力的!”

    罗正英默然不语,心下却冷然忖道,你这不是废话吗?钟毅要没能力,能把一伙残兵败将带成现在的367团?367团能在新街口硬扛鬼子两个联队俩昼夜?

    夏团长知道罗正英想岔了,解释道:“总座,我是说钟毅有很强的组织协调能力,是块当后勤部长的好材料!”

    “那也轮不着你。”罗正英没好气道。

    夏团长便讪讪的闭上嘴巴,不再多说。

    这时候,包厢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罗眈便掀开门帘走进了包厢,身后还跟着头顶瓜皮帽的小老头,瓜皮帽的正中央还镶着一块祖母绿。

    这小老头赫然就是孙氏粮行的孙老板。

    夏团长的目光立刻落在那块祖母绿上。

    孙老板脸色微变,赶紧说:“夏团长,假的。”

    夏团长嘁了一声,哂然道:“就真的又如何,我还能抢你的?”

    罗正英有些不耐,直接打断夏团长:“冷副官,结果查清楚了吗?”

    “已经查清楚了。”冷副官点点头,又回头道,“孙老板,你跟总座说吧。”

    “是是是,我说。”孙老头连声道,“罗总司令,367团确实把我们孙氏粮行的所有存粮全都给买空了,不仅是我们孙氏粮行,其他几家粮行的粮食,也都被买空了!”

    “你说什么?”罗正英难以置信的道,“367团把你们几家粮行的粮食买空了?”

    “是的。”孙老头点点头,又说道,“我还听说,367团还派兵去了周边的乡镇,把乡下那些个土财主家里的余粮都买了个精光!”

    顿了顿,孙老头又说道:“现在放眼整个郎溪县,恐怕很难再找出多余的粮食!”

    “妈的!”夏团长一听就急了,怒道,“367团把郎溪的粮食搜刮一空,那我们团的军粮上哪筹措去?这不是要老子命吗?”

    罗正英摆摆手,示意夏团长不要吵。

    又问孙老头道:“孙老板,你确定367团给钱了,没打白条?”

    “给了,给了!”孙老头连连点头道,“都是法币还有现大洋!”

    “这可就怪了!”罗正英皱着眉头道,“以现在的粮价,367团要想把整个郎溪县的存粮全都给买空,没有十几万法币是办不到的!”

    “十几万法币!”夏团长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么多钱?!”

    罗正英沉声道:“真是邪门了,短短三天时间,钟毅上哪筹集这么多钱?”

    这时候,孙老头忽然说道:“罗总司令,我听说钟团长弄了个期权交易,好像是拿那些商人的物资、还有企业主的机器设备做抵押,买这个期权的人好像还挺多的,光是夏老爷子就买了价值好几万法币的期权。”

    “什么,夏老头一人就出了好几万法币?”夏团长闻言顿时生气到不行,“娘的,前段时间,我在醉仙楼宴请郎溪县全体有德乡绅,希望他们能够捐点钱好充作军费,结果就只捐了仨瓜俩枣,甚至还不够酒钱!现在对姓钟的却这么大方!”

    “你闭嘴!”罗正英喝住夏团长,又问孙老头,“孙老板,你能不能说说,这个期权交易又是怎么回事?”

    “这期权交易呀,是这么回事。”

    当下孙老板便把他知道的道出来。

    孙老板昨天也跑去收容站咨询了,甚至于也买进了价值五千法币的期权,因为他也担心鬼子再次打进郎溪后,会大肆的报复,所以提前将一部分的资产转移到武汉无疑是很有必要的,狡兔三窟的道理,连小孩子都懂。

    听完孙老头讲述,罗正英几个都听傻了。

    “还有这种操作?”冷眈瞠目结舌的道,“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可不?”夏团长难以置信的道,“姓钟的什么都没出,只是组了一个局,把那些企业主、商人还有土财主拢到一块,然后企业主的一部分利润,商人的一部分物资,还有土财主的部分钱款,就都落进了姓钟的口袋!”

    说到这,夏团长又懊恼的一拍脑袋说道:“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想到也没用。”罗正英冷然道,“你觉得那些商人、企业主还有土财主会信你?”

    夏团长便立刻不再吭声了,因为自打光复郎溪县之后,因为军粮及军饷极度匮乏,他很是干了几桩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将郎溪商界狠狠盘剥数回,所以他在郎溪县名声很臭,那些商人、企业主和土财主绝对不会信任他。

    好半晌,罗正英才又说道:“这个钟毅还真是个全才啊,不光打仗厉害,搞经济竟然也是一把好手,被他这么一折腾,原本一坛死水的郎溪县经济,竟又立刻变得生机勃勃,只可惜呀,这人不是保定军校毕业。”

    冷眈道:“总座,咱们就这样算了吗?”

    “不然还能怎么着?你还真打算明抢?”罗正英冷然道,“别忘了,367团可是委员长侍从室的直属部队,钟毅更是马上就要进入首期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

    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罗正英又特意加重语气道:“更何况,钟毅此举,也是为了将更多的机器设备、更多物资、甚至更多的人口送往武汉,这对整个国家的抗战,对于整个民族的存亡来说是一桩大好事!”

    很明显,弄清楚原委之后,罗正英对钟毅已经彻底改观。

    但是冷副官却没有,送走罗正英之后,又悄悄折返回来。

    “老夏!”冷眈盯着夏团长,阴恻恻道,“想不想做一桩大买卖?”

    一边说,冷眈一边冲窗外街上堆积如山的物资呶了呶嘴,夏团长眸子里边便立刻流露出贪婪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