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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姚马渚。

    王掌柜他们终于还是得到了消息,毕竟昨天晚上那么多人帮着抢运粮食,在镇海码头囤了近百万吨粮食的消息早就散播出去。

    得知消息,王掌柜等十几个粮商彻底慌了。

    他们之所以敢做粮食霸盘,之所以敢有恃无恐的吃进这么多粮食,就是仗着钟阎王手里已经没有更多的粮食,所以为养活上百万难民,到时候就只能够乖乖的以高价从他们手里买进他之前卖出的粮食。

    一进一出,他们就赚发了。

    可是现在,钟阎王手里多了上百万吨粮食。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如意算盘已经彻底落空。

    到此为止,鄞江的粮食霸盘是彻底做崩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他们吃进肚子里的十几万吨粮食又卖给谁去?

    有人可能要说了,粮食囤着又不会很快就霉烂变质,大不了多囤放几年,等将来粮价涨回来再卖出也是可以。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买入的价格远高于市场价格!

    将来粮价无论再怎么涨,也不可能涨到吃进的价格!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的是他们还欠着陈家、或者说日本人的钱!陈家或者说日本人虽然没有两角的高利贷,但也收了他们五分的利息!

    如果还不上本金,五分的利息往上滚也是很可怕的!

    关键现在粮价一落千丈,他们就算赔上全部的粮食,也只能还上很小的一部分欠款,也就是说,他们忙活了几个月,反倒把家底全赔给了陈家!

    这样的结果,是十几个粮商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当下王掌柜和另外十几个粮商便立刻找到了陈达三。

    刚开始时,王掌柜他们也想好好说话,但说着说着大家就开始激动起来,没办法,这可是涉及到上千万块大洋的大买卖,这次他们真要倾家荡产!

    “老掌柜,你不是说钟阎王手里只有二十万吨粮食吗?”

    “是啊,怎么镇海码头忽然又变出了近百万吨的粮食?”

    “娘希匹,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陈达三,你必须得给大伙一个交待,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消息,然后骗我们十几家来当炮灰?”

    “娘希匹,陈达三你不得好死!”

    “我说小日本怎么会这么好心,愿意帮我们还上高利贷,敢情背后还有这弯弯绕,陈老东家,你这么做也未免太不讲究了!”

    “打死他,打死这个棺材瓤子!”

    “老东西,敢算计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面对群情激激愤的十几个粮商,陈达三根本解释不过来。

    混乱中,一个粮商情急之下一把揪住了陈达三的长马褂,真要动手。

    留在外面的陈启藩见状,便毫不犹豫从后腰拔出了一把勃朗宁手枪,然后对着天花板就是叭的一枪!

    突如其来的枪声,终于暂时震慑住十几个粮商。

    陈达三赶紧从那粮商手中挣脱,躲到儿子身后。

    陈启藩拿手枪虚瞄着一众粮商,厉声喝道:“有话好好说,再敢动手,真以为本大少爷手里的枪是吃素的吗?”

    陈达三也跟着说:“对,有话好好说。”

    王掌柜跟几个粮商对了记眼神,说道:“陈老当家,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多余,粮食霸盘肯定是做不成了,但这事当初可是你们陈家挑的头,要不是你们陈家,我们十几家也不会凑这个热闹,所以,还是劳烦你们陈家把我们手里的粮食全吃进!”

    “说的对。”另一个粮商立刻帮腔道,“我们也不求赚钱,只求你们陈家能按我们吃进的价格吃进就行,就当是我们白替你陈家当一回搬运工,咋样?”

    陈启藩便立刻嗤的一声笑起来,怒道:“有好处时,你们哭着喊着要参与进来,现在有难了,你们一个个就想撒丫子跑吗?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

    王掌柜和十几个粮商闻言大怒,正要继跟陈家父子理论,陈达三的小儿子陈启运忽然慌里慌张跑进来,大叫道:“爸,大哥,军警把我们家包围了!”

    “你说啥?”陈启藩吃惊的说道,“军警把我们家包围了?”

    听到这话,王掌柜和其他十几个粮商也是吃了一惊,心中暗叫不好。

    “嗯,来了好多军警,都是从鄞江开过来的,不是余姚县城的保安团。”陈启运哭丧着个脸说道,“是不是钟阎王要对我们家下手了?爸,还有大哥,我早就说过,钟阎王做事是没底线的,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们非不听,这下祸事了吧!”

    “慌什么。”陈达三却强自镇定道,“钟阎王有兵,难道我们就没有吗?”

    说此一顿,陈达三又对陈启藩说道:“老大,立刻给二十八军的汤军长打电话,让他立刻把九十四师从上虞调到马渚来!”

    上次交锋,九十四师吃了个哑巴亏,无功而返不说,连师长景顺阳都离奇失踪,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牛见虎和汤建平明知道是钟毅干的,可钟毅死活就是不承认,他们也没有证据,所以这事一直就拖着,九十四师也被晾在上虞。

    所以这个时候陈达三就想到了近在咫尺的九十四师。

    陈启藩赶紧抢起电话,摇了摇手柄,可对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陈启藩便搁下电话道:“爸,电话没反应,应该是电话线被人剪了!”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陈大少,都这时候了,你们陈家居然还想着负隅顽抗吗?”

    陈达三父子三人,还有十几个粮商猛回头,便看到鄞江警察局长曹子颖背着手,施施然的走进了客厅。

    “曹局长?”王掌柜愕然道。

    跟在曹子颖身后的曹国林便立刻上前一步,劈手扇了王掌柜一耳光。

    顺便说句,曹国林现如今正儿八经也是鄞江警察总队副司令兼1团长。

    扇过耳光,曹国林又训斥道:“什么曹局长,叫曹司令!现在咱们曹司令可是鄞江警察总司的司令了!”

    “曹司令?”王掌柜茫然道。

    曹子颖却是没有理会王掌柜,一挥手喝道:“全都给我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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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子颖话音方落,陈达三陡然喝道:“慢着!”

    陈启藩也一下掏出勃朗宁手枪,厉声喝道:“我看谁敢动手?!”

    陈家父子也是豁出去了,因为曹子颖早已经是钟阎王的头号狗腿子,今天真要是让曹子颖把他们父子给抓走,那真就完了。

    进了警察局大牢,还能有好吗?

    进了警察局大牢,你就是没犯什么罪他们也能给你办成铁案,何况他们父子不仅囤积居奇,还暗中勾结鬼子,这还能有好?

    所以,陈家父子只能顽抗到底。

    当下陈达三又道:“曹局长,哦不,曹司令!”

    曹子颖先是冷冷的瞪了陈启藩一眼,然后对陈达三说道:“陈达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达三冷然说道:“曹司令,你真不替你自己的未来想想?”

    “替我自己的未来想想?”曹子颖哈的一笑,又道,“这话可新鲜,陈老当家,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为自己的未来着想?”

    “你不替你自己着想也罢了,难道就不替你的妻儿老小着想吗?”陈达三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又道,“你还真以为,钟阎王能一直在鄞江作威作福下去?实话告诉你,皇军很快就要对鄞江用兵,钟阎王很快就要死到临头了!”

    到了这节骨眼,陈达三也只能拿鬼子吓唬人了。

    “没错!”陈启藩也帮腔道,“钟阎王都已经死到临头了,曹司令你还要陪着钟阎王一条道走到黑吗?”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陈达三晃了晃脑袋又说道,“只要曹司令你肯弃暗投明,皇军那边我可以替你说话,别的我不敢说,但是鄞江易帜之后,让你继续担任维新政府的鄞江市警察局长是没问题的。”

    “哈,那就多谢陈老当家了。”曹子颖哈的一笑,旋即把脸一板又道,“不过很可惜,本司令对当汉奸没有兴趣!”

    说完,曹子颖又挥了一下手。

    身后的十几个巡警便立刻虎狼般扑下来。

    陈达三和十几个粮商束手就擒,陈启藩却试图负隅顽抗,这边曹子颖早就盯着他呢,当即也陶出一把手枪对着陈启藩胸口就是一枪。

    只听平的一声,陈启藩就胸口中弹倒地。

    “儿子!”陈达三见状顿时跟发了疯般挣扎起来,“曹子颖,姓曹的,老子跟你拼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曹子颖便立刻掉转枪口,对着陈达三也是一枪。

    这一枪正中陈达三面门,当时就打个满脸开花。

    王掌柜见状,顿时吓得小便失禁,裤裆都湿透。

    其余的十几个粮商也是噤若寒蝉,这一刻,这些粮商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今日,他们就是死也会参与粮食霸盘。

    然而,现在后悔也晚了。

    ……

    对牛见虎和汤建平的抓捕,几乎是在同时展开。

    此时此刻,牛见虎仍还在第二十军军部等消息,等谁消息,等陈家的消息!

    因为他们刚刚接到了梅机关的指令,让他们通知陈家,再让陈家和十几家粮商准备好两万吨玉米,很快就会有船队去余姚运粮。

    汤建平拿起话筒再次要陈家的电话,结果还是一样,打不通。

    放下电话筒,汤建平对牛见虎说道:“总司令,电话还是打不通。”

    “估计是电话线路出现什么故障了。”牛见虎皱眉道,“不如这样,你直接派通信兵去余姚报信吧,让他们陈家尽快准备好粮食!”

    “好的。”汤建平当即把副官叫进来,让他安排通信兵前往余姚。

    打发走副官,汤建平又问牛见虎道:“总司令,日本人怎么跑余姚运粮来了?”

    “还不是因为陈家手里有粮。”牛见虎摇头道,“我可是听说,现如今日本人的处境也不咋的,国内还有东北都在闹粮谎,米价都涨上天了。”

    汤建平瞠目结舌道:“这么说日本人也不可靠啊?”

    “再不可靠也总比国民政府和常校长可靠得多吧?”牛见虎轻哼一声,又道,“再说都已经上了日本人的船了,你还能下得来?”

    汤建平皱着眉头道:“可日本人那边究竟是咋想的?”

    “管他们是咋想的?”牛见虎说道,“当务之急是先把那几个眼中钉给拔除掉,先把第十集团军的兵权抓在手!”

    “也是。”汤建平道,“兵权在于我,主动权就在我。”

    正说呢,汤建平的副官却去而复返,而且一脸的古怪。

    “张副官你怎么回事?”汤建平道,“给陈家报信的通信兵都安排好了?”

    “报信?报什么信呀?”一个声音忽然从门外传进来,“帮助日本人买军粮吗?”

    随着话声,一个阴情阴蛰的少校就已经缓步走了进来,看到这个少校,牛见虎跟汤建平都是神色一变,军统的人!

    当下两人下意识的想要掏枪。

    刚一进来,少校便喝道:“给我拿下!”

    下一霎那,一队荷枪实弹的宪兵便已经潮水般涌进来。

    牛见虎和汤建平来不及掏枪,就已经被摁倒在了地上。

    汤建平便冲一边的副官吼道:“张副官,你他妈死的?快去召集卫队!”

    “汤建平!”张副官却照着汤建平的心窝子就是一脚,又道,“老实点!”

    “张小北!”汤建平勃然大怒,愤然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畜牲!”

    “忘恩负义的是你,你才是畜牲,不,连畜牲都不如!”张副官接着骂道,“弟兄们才不会跟着你当汉奸亡国奴!”

    汤建平还要继续骂,一个宪兵便一枪托砸在他腮帮上。

    汤建平便立刻惨叫一声,右半边八颗大牙全被打脱落,右半边脸也顷刻间肿起来,肿得右眼就只剩下一道细小的缝。

    军统少校冷眼看着,也没有阻止。

    因为在他眼里,牛见虎还有汤建平已经是两个死人了。

    上面已经说了,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确凿口供,把这案子办成铁案,反正呆会还是要拿口供的,要拿口供,就免不了用刑,一旦用刑,两人的身上就再不会有一片好肉,所以,这时候打或呆会再打,真没什么区别。



    军统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只用了一个晚上,便拿到了牛见虎还有汤建平的口供。

    还是那一句老话,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军统的人甚至还没怎么用刑,牛见虎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他如何跟鬼子搭上线,又如何按照梅机关指示,伙同伪政府粮食厅的官员将炒熟的今年谷种倒卖给浙省的粮食厅,全都招了。

    还有如何给陈家和鄞江的不法粮商撑腰,做粮食霸道,也全都交待了。

    不仅如此,甚至还把之前暗中走私鸦片,并且给中央某某大员送了多少好处的事,也一股脑都交待了。

    一大清早,戴笠就带着口供来到云岫楼,当面向常校长报告这起大案。

    看完军统的报告,常校长顿时气个半死,他万没想到,牛见虎和汤建平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你暗中勾结日本人也就罢了,现在就连汪精卫都投靠小日本当了汉奸,全国那么多汉奸也不差你一个,但是谷种一事就极其恶劣了!

    你当汉奸,还可说理念不同,曲线救国。

    可是把炒熟的谷种卖给农民,这是畜生才会有的行径!

    “娘希匹,这个牛见虎实在是死有余辜!”常校长拿手中的文明拐杖使劲跺着地板,怒不可遏的吼道,“枪毙!牛见虎、汤建平,还有九十四师的那个师长,叫什么景顺阳的,全部枪毙,还有,参与谷种一案的浙省官员,无论什么职务,统统枪毙!”

    常校长这回也是动了真怒了,因为奉化县也是在浙省,真要是让浙省粮食厅把这批炒熟的谷种发下去,今年奉化县得饿死多少人?整个浙省又得饿死多少人?这些可都是他常校长的乡梓父老啊,又岂容彼等如此肆意践踏!

    林蔚应了一声,又接着问道:“鄞江的那些不法粮商?”

    “也全部枪毙!”常校长冷哼一声又道,“一群就只知道囤积居奇、鱼肉乡里的蛀虫,留着他们做什么?电告钟毅,统统都给我枪毙!”

    林蔚应了一声,正要离开时,侍从副官蒋孝镇走进来。

    “校长。”蒋孝镇走上前小声报告道,“何部长有急事求见。”

    “何应佩?”常校长闻言脸色变得更差,但终究还是说道,“叫他进来。”

    常校长之所以脸色这么难看,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牛见虎提供的口供中,明确写着,何应佩收了他总计五百万法币好处!

    换句话说,何应佩就是牛见虎在中央的靠山!

    也就难怪,当初何应佩会极力推荐牛见虎前往第十集团军担任副总司令,敢情是背后拿了牛见虎好处。

    片刻之后,何应佩便走进来。

    进来之后,看到常校长脸色,何应佩心理便立刻咯顿一声。

    说句实话,何应佩还真是来给牛见虎说情的,不管怎么说,他前前后后都拿了牛见虎总计五百万法币的好处,于情于理都应该为他说话。

    但是一看到常校长这副表情,却立刻退缩了。

    当下何应佩便微微侧头,以眼角余光向林蔚扫过去。

    林蔚便冲着何应佩微微摇头,提醒他今天老头子心情很差,你要小心。

    得到林蔚的暗示,何应佩便立刻改变了主意,非常干脆的说道:“校长,卑职是来向您请罪的,我不该暗中收受牛见虎的好处!”

    听到这话,常校长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

    只要何应佩不是来给牛见虎说情的就好。

    至于何应佩收受好处的事,常校长根本就懒得计较。

    因为这种事情在国民政府实在太平常,真要是计较,他的枕边人在暗中不知道收了多少人的好处,是不是也要抓起来?

    水至清则无鱼,常校长很认同这句话。

    当下常校长道:“牛见虎的事就不提了,因为提起他我就来气。”

    说到这里一顿,常校长又道:“牛见虎、汤建平两人枪决之后,第十集团军还有第二十八军就没人主事了,让刘建绪赶紧回诸暨去,还有陶光,也别躲了,装什么蒜哪,我知道他没病,赶紧给我滚回二十八军去!”

    “是。”何应佩应一声,又道,“那九十四师的师长?”

    常校长做事很讲究平衡,当下问何应佩:“你有什么合适人选吗?”

    何应佩便微不可察的对林蔚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林蔚来推荐人选,他这是要还刚才林蔚给他暗示的这份人情。

    何部长不喜欢欠下人情。

    林蔚心头微微一动,道:“校长,何部长,有句话卑职不知道该不该进?”

    常校长对何应佩跟林蔚之间的这点小心思,可谓洞若观火,但他也不拆穿。

    当下常校长点头道:“蔚然,我知道你一向都有独到的见解,有什么话就直说。”

    “是。”林蔚的姿态却摆得很低,恭应一声又道,“在这之前,卑职对钟毅提出来的鄞江发展大计其实并不看好,但是现在,鄞江不仅有了一百多万人口,刚刚又在粮食战争中大获全胜,可谓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还有跟米国合作的工业园区,未来前景可期!”

    “嗯。”常校长点点头道,“从目前情形看,未来鄞江的确是大有可为,子韧也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不仅打仗厉害,搞经济发展也是一把好手!”

    林蔚说道:“但是这样一来,鄞江就难免成为小鬼子的眼中钉!”

    常校长闻言便立刻表情一肃,道:“这点,还真的是不可不防!”

    林蔚又道:“眼下的鄞江可以说守备空虚,鄞江警备师名存实亡,浙东海防总队还远未编练成军,所谓的警察总队其实就只有一个团,一旦日军在这个时候向鄞江发动突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所以卑职以为应该在鄞江常驻一个师!”

    何应佩已经听出林蔚的意思,当即接话道:“九十四师就在上虞,不如就把九十四师调到鄞江去好了。”

    停顿了下,何应佩接着说道:“唯独有一点,如果真把九十四师调到鄞江,那么这个师长人选恐怕就要问问子韧的意思。”

    “不用问。”常校长却摇头道,“我知道谁去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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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鄞江。

    小日本终究还是醒悟过来了,并在第一时间掐断了难民的输送渠道。

    这个真的是没办法,日本海军毕竟是当今世界名义上第三强的海军。

    而实际上,日本海军的实力甚至要强过米国海军,其实应该排第二。

    昨天晚上,日本海军第四舰队就出动十几艘军舰,彻底封锁吴淞口,将上海租界当局及难民委员会租用的渡船全部挡回。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钟毅也不再奢望更多的难民。

    所以今天一大清早,鄞江市政府就开始行动起来,引导城内的难民前往鄞西已经挖好的地窝子区居住。

    这项工作,其实早就该进行。

    其实从第二批难民,就可以直接住到地窝子里去。

    只是因为钟毅担心,过早让难民搬进地窝子居住,会警醒鬼子,所以才一直拖着,现在却是没有必要再演戏了。

    说是引导,其实带着半强迫。

    因为有不少难民想留在城内,不愿离开。

    此时此刻,钟毅正带着徐超等几名警卫站在望春门外,目送一队队的难民在巡警的半劝说半强迫之下,扶老携幼前往鄞西的地窝区。

    不过总的来说,巡警的表现还算是克制,以劝说居多。

    “老大爷,真的不是要赶你们离开鄞江,只是让你们去鄞西住。”

    “你们想,城里也没地方住,露宿街头的滋味多难受,对不对。”

    “但是在鄞西,就有房子住,市里早就在鄞西挖了好多地窝子。”

    “地窝子,就是挖在地底下的房子而已,没什么区别,而且不用担心台风侵袭,到冬天还能暖和一些。”

    “去了鄞西住,还有粮食分。”

    “真的有,只要去了就能分二十斤粮食。”

    “不够吃?二十斤粮食那肯定是不够吃,不过没关系,看见前面这大片工地没?有的是工作等着你们,只要你们去工地干活,就能拿工分换粮食!”

    除了劝说,遇到不开眼的或无理取暖的,也免不了用强。

    “他娘的,跟你说多少回了,去鄞西住,你耳朵不好使,是吧?”

    “老实点,再敢偷偷往回走,抽不死你!赶紧过来排队,排好队!”

    “说你呢,老子说的就是你,眼珠子往后瞄干啥?过来,赶紧给我滚过来!”

    看着这幕,钟毅也没有阻止,总的来说,难民是很可怜,但这并不意味着难民就不会寻衅滋事,有时候铁腕也是有必要。

    看了一会,钟毅就没了兴致,又带着徐超等人来到工地。

    这个时候,鄞西工业园的三通一平工程,才只开了个头。

    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有太多的干扰。

    不过现在却是好了,随着难民入住鄞西,工分换口粮的赈济模式也将推开,届时至少能募集超过五十万的劳工!

    有了这五十万劳工,园区的三通一平工程将会大大提速。

    现在已是二月中旬,说能够在四月分之前完成三通一平,那是吹牛,但是五月份之前完成却是没问题。

    到六月底,第一排简易厂房就能够建好。

    到了七月,也就是三九年下半年,各家工厂就可以陆续的入驻工业园。

    想到这里,钟毅的心情不由大好,辛苦了几个月,总算是看到曙光了。

    好事成双,工业园区这边已经看到曙光,结果重庆那边也传来好消息。

    喇叭声中,一辆边三轮疾驰而来,又嘎吱一声停在工地上,然后安镇远的身影从边斗跳了下来,走到钟毅面前报告道:“市长,统帅部急电!”

    “统帅部?”钟毅微笑道,“是两起案子的回复?”

    两起案子,一起不法粮商囤积居奇案,一起战区高级将领勾结鬼子掉包谷种案,昨天晚上他们鄞江市府联合军统同时采取的行动。

    “是。”安镇远点点头,把电报递过来。

    “我就不看了。”钟毅却一摆手,说道,“电报怎么说的?”

    “统统都枪毙!”安镇远沉声道,“参与囤积居奇案的不法粮商枪毙,参与谷种案的高级将领也是一律枪毙。”

    钟毅闻言,嘴角不禁微微一勾。

    现在看来,昨天晚上他们鄞江市府跟军统的联合行动,堪称是典范。

    因为他们没给对手留下任何反应时间,比如说牛见虎、汤建平,他们能够当到军长总司令,在国军的最高层不可能没有靠山,如果给他们点时间,他们的靠山肯定会发动各方面能量,那么这两起案子一定会生出波澜。

    可是现在,却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在对手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把案子办成了铁案。

    到此为止,他们鄞江市府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仅赢得了粮食战争,而且还给了三战区和省里大员一个血的教训。

    钟毅相信,经此一事,三战区还有省里应该是没人再敢找他麻烦了。

    也就是说,再接下来,他就可以集中全部的精力编练浙东海防总队,而不用再担心来自于三战区或者省里的暗箭。

    微微一笑,钟毅又道:“对了,景顺阳还在第二监狱?”

    还是之前的那次交手,一九四师的师部被特战队一锅端,之后景顺阳便成了特战队的阶下囚,今天却是可以给他个交待了。

    当下钟毅便一挥手说:“走,去第二监狱。”

    当下几个人分别上车,驱车来到第二监狱。

    刚刚看到钟毅的时候,景顺阳还以为是牛见虎和汤建平施加了压力,所以钟毅不得已只能把他给放了。

    于是景顺阳反而耍起了赖。

    “放我走?”景顺阳说道,“请我进来容易,请我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放你走?”钟毅嗤笑道,“真是蠢到家了,你觉得像你这样的汉奸,落在了我钟毅的手里,还能够让你活着离开吗?”

    景顺阳脸色微变,厉声道:“姓钟的,你可别血口喷人,你说谁汉奸?”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钟毅劈手将统帅部的电令甩到景顺阳脸上。

    景顺阳看完电报,脸色立刻垮下来,然后一翻身跪在钟毅面前,哀求道:“钟市长,饶命啊,饶命啊,你就饶了我的这条狗命,求您。”

    钟毅鄙夷的一笑,冷然道:“毙了!”



    “是!”徐超答应一声,当即掏出手枪抵住景顺阳脑门。

    景顺阳下意识的想要躲,却被两名狱警死死摁住,根本动弹不得。

    景顺阳见哀求不成,便立刻又改为恐吓,厉声道:“姓钟的,你今天要是杀了我,他日皇军一定不会饶了你的!你还真的以为……”

    然而,不等景顺阳把后半句话说同,徐超就扣下了扳机。

    只听叭的一声,景顺阳的额头便多了个筷子头大小的洞,不过脑后却多了一个足有碗口大的窟窿,再然后两名狱警一松手,景顺阳便颓然摔倒在地。

    这边刚刚对景顺阳执行完死刑,那边曹子颖又赶了过来。

    曹子颖原本是去望京门外找钟毅的,得知钟毅来了第二监狱便又追了过来。

    “市长,市长!”曹子颖兴冲冲的走到钟毅面前,连声道,“发财了!发财了!这回可真的是发财了!”

    钟毅道:“陈家、裘家还有那十几个不法粮商的家都抄了?”

    交通局长裘晓春已被侦缉队揪出来,钟毅又让警察局去抄家。

    “抄了!”曹子颖用力的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除了抄出被他们吃进的五万多吨大米以及十五万吨玉米之外,还抄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

    “金银珠宝?”钟毅嘴角微微一勾,这也是意料中的结果。

    这十几家不法粮商,尤其马渚陈家,可是鄞江的殷实商家,家资肯定不菲。

    本来,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不搞囤积居奇的勾当,钟毅也不会找他们麻烦,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不合适发起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但现在他们自己找上来送人头,那钟毅也是不会客气。

    谁会嫌钱多呢?是吧。

    微微一笑之后,钟毅忽又把脸一板,沉声问道:“老曹,你没私吞吧?”

    “没有,绝对没有!”曹子颖赶紧赌咒发誓的道,“市长,天地良心哪!”

    曹子颖还真没有贪,但不是他不想,而是真不敢,陈金木的殷鉴不远哪。

    “行了,我谅你也没这胆子!”钟毅小小的警示了一下,又道,“赶紧把抄出来的粮食还有金银珠宝都送到相应的部门去。”

    顿了顿,钟毅又道:“回头我会让老陈拿出总金额的百分之一,发放给你们警察总队作为这次抄家行动的奖金。”

    钟毅大概的估计过,马渚陈家的金银珠宝以及古玩字画什么的,总价值至少在两千万元以上,另外十几家粮商的财力肯定远不如陈家,但是胜在数量众多,所以全加起来只会比陈家多,而不会比陈家少。

    也就是说,这次抄家所得总金额至少在五千万元以上!

    百分之一,那就是五十万元,五千多人分,每个人差不多能分到一百元,既便现在法币已经严重贬值,那也是一大笔钱。

    都快顶得上两个月的薪水了。

    这也是钟毅御下的常规操作。

    纪律一定要严,但该给的奖励一定要给。

    要不然,手底下的兄弟凭什么替你卖命?

    只是简单的喊喊爱国的口号,就能让警察总队的官兵俯首听命?

    就算警察总队的官兵肯听话,他们的妻儿老小终归还要生活吧?

    钟毅的常规操作收到了效果,曹子颖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说道:“市长,我代表警察总队全体弟兄谢谢您!”

    “去吧。”钟毅一挥手,又道,“但记住,不许搞特殊啊,一定要平分!”

    “平分!”曹子颖便啪的立正,朗声道,“请市长放心,一定平均分配!”

    说完了,曹子颖又冲钟毅敬了一记军礼,然后转过身,屁颠屁颠的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升米恩,斗米仇了,以前陈金木在时,给曹子颖的好处远不只这些,但曹子颖也没有怎么念他的好,但是钟毅来了之后,一通操作猛如虎,大伙的油水都没了,然后几个小钱就让曹子颖开心得什么似的。

    当然,最关键是钟毅不像陈金木,捞钱不落私人腰包。

    目送曹子颖身影远去,安镇远等特战队员也是面露羡慕之色。

    其实人都一样,没人不好逸恶劳,特战队的队员也一样是人,一样也会好逸恶劳,一样喜欢奖金,因为拿了奖金可以做他们喜欢的事情,买喜欢的商品,比如李四根,这时候就很希望得到一笔奖金,能给杨安娜买一块浪琴手表。

    但钟毅是绝对不可能满足他们的,因为特战队跟警察不一样。

    对特战队员来说,金钱就是毒药,会使得他们迅速被腐化掉。

    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远的不说,离得最近的就是北伐军!

    最开始的北伐军,作风艰苦朴素,无论将领,还是基层官兵,都还没有被金钱以及物质所腐化掉,战力极强,打起仗那真的是所向披靡!

    但是东北易帜后,中国完成形式上的统一后,这支军队就被金钱给腐化,其战斗力也是急剧下降,中原大战,竟被西北军打得溃不成军。

    所以,养兵就跟养狼,绝对不能让狼吃太饱。

    总之,钟毅绝不会让特战队接触到太多金钱,将来的浙东海防总队也一样。

    但是钟毅又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真要这样,这些身手不凡、如狼似虎的特战队员就一定会自己想办法捞钱,这样就完蛋了。

    所以钟毅就别出心裁想了个奇招,退役奖金!

    具体就是,特战队每次行动之后,都有奖金,但是实际每次只发很少一点,其余绝大部分都存在账上,等抗战胜利他们退役,再一次性足额发放给他们,到现在为止,每一名特战队员的退役奖金已经接近有一千银元。

    钟毅看到安镇远他们的羡慕之色,当即说道:“你们不用羡慕,参与行动的特战队员也会有奖金,而且数量比警察总队的弟兄只多不少。”

    “但是现在我们每个月还是只能拿一块大洋。”安镇远吐糟道。

    “对,现在每个月只有一块大洋。”钟毅笑道,“等到抗战胜利,你们退役,再一次性的发给你们,当然,如果期间犯了错误,那就一次性扣光所有的奖金。”

    安镇远闻言,忍不住回头跟徐超做了一个鬼脸。



    与此同时,在上海梅花堂。

    情报课长须贺彦次郎带着七十六号副主任李士群走进影佐祯昭办公室,意外发现经济课长犬养健也在。

    “大佐阁下!”

    须贺彦次郎冲影佐祯昭重重顿首,再向犬养健微微侧首致意。

    影佐祯昭冲须贺彦次郎轻嗯一声,犬养健也是向他微微侧首。

    “影佐太君,犬养太君。”李士群则脱下礼帽,忝着个脸先后跟影佐祯昭和犬养健打招呼,然而无论是影佐祯昭还是犬养健都没有理他。

    换成是平时,影佐祯昭和犬养健出于笼络人心的需要,还会跟李士群点个头啥的,但是今天,由于心情实在恶劣,所以他们实在是懒得再敷衍了。

    为什么心情恶劣?一是因为昨天挨了冈村宁次的训斥,再就是被钟毅给摆了一道,打输了被他们寄予厚望的经济战,损失至少千万日元!

    “大佐阁下!”须贺彦次郎又说道,“根据潜伏在镇海港口的七十六号特工的报告,昨天晚上的两次轰炸还是给钟阎王造成了沉重的打击,既便是最保守估计,也至少有五万吨以上的粮食遭到焚毁。”

    “五万吨粮食遭到焚毁?”影佐祯昭听了后,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更加生气,又接着问,“那么被运走的粮食又有多少呢?”

    “这个嘛……”须贺彦次郎闻言便微微一窒,又道,“被运走的粮食大概有七十万吨到八十万吨之间。”

    “七十万吨到八十万吨之间?”影佐祯昭的一张脸立刻变成黑炭。

    站在旁边的犬养健也是神情阴郁,这小鬼子迅速在心里算了笔账,这么大笔粮食,足可以使得钟阎王轻松养活涌入鄞江的150多万难民。

    不仅如此,甚至可能还有多余的粮食用来养兵。

    这就更证明了冈村宁次的判断,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

    想到这里,犬养健就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大意了呀。

    “八嘎……牙鲁!”影佐祯昭恨恨的咒骂了一声,旋即又把怒气发泄到七十六号跟李士群头上,当即就甩手给了李士群一记耳光,厉声骂道,“你们七十六号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笔粮食囤放在码头,居然愣是发现不了?大日本帝国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一群饭桶,统统都是饭桶!”

    “哈依!哈依!”李士群挨了打,还得连连的鞠躬。

    不过在内心里,李士群却早已经把影佐祯昭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你娘的,这事到头来又怪我们咯?不是你们给的指示,说只要盯着有没散装玉米上岸就行?要不是有你们这个瞎指示,我们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深吸了一口气,影佐祯昭竭力使自己恢复冷静。

    再然后又问须贺彦次郎道:“须贺君,钟阎王,呃不是,钟毅除了抢运粮食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行动?”

    “哈依。”须贺彦次郎一顿首,说道,“正要向大佐阁下报告。”

    稍稍停顿了下,须贺彦次郎接着说道:“昨天晚上,钟毅除了发动军警以及大量民夫到镇海码头抢运粮食,还同时对陈家以及十几家粮商展开抓捕行动,截止现在,陈家以及十几家粮食已全部被抓,甚至有可能已经被杀!”

    “纳尼?”影佐祯昭愕然道,“动作这么快?”

    “八嘎,粮食!”犬养健急道,“他们手里的粮食呢?”

    须贺彦次郎摇了摇头,又说道:“不仅是他们囤积的将近二十万吨粮食,甚至就连他们的家产都已经被钟毅抄没!”

    “八嘎!”影佐祯昭闻言,顿时气急败坏的道,“被抄家了?”

    “八嘎,怎么可以这样?”犬养健瞠目结舌道,“就算陈家和十几家粮商囤积居奇,也只是扰乱商业秩序,顶多罚一点钱,怎么可以抄家?钟毅这也太不讲理了么?在他的眼里还有没有国法?他还讲不讲规矩了呀?”

    顿了顿,犬养健又大声的哀嚎:“他这是完全不讲理了呀!”

    影佐祯昭也大声哀嚎道:“这岂不是说,我们借给陈家还有那十几家粮商的钱,非但利息没了着落,本金也将会血本无归?”

    “是的。”须贺彦次郎黯然说道,“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

    “哦不,不只是钱的事。”犬养健继续哀嚎道,“还有粮食。”

    顿了顿,犬养健又说道:“不仅是钱没了着落,更糟糕的是,咱们已经答应冈村司令官的粮食也没了首落,回头又怎么跟冈村司令官交待?”

    影佐祯昭闻言便立刻愣在那里,对啊,这可怎么办?

    想到这,影佐祯昭转身就往外走,事到如今还是先躲一躲吧。

    一边往外面走,影佐一边对犬养健说:“犬养君,如果冈村司令官来找我,你就说我去提蓝桥监狱视察了,今天可能不回上海了。”

    因为回头说话,所以没有看门外,结果险些跟一个往里走的人撞在一起。

    也是巧,正往门内走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口中的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

    “影佐君?”冈村宁次推住影佐祯昭,免得两人撞在一起,又讶然说道,“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里?要去提蓝桥监狱视察?”

    “呃……”影佐祯昭便不知道该怎么接。

    “犬养君也在?”冈村宁次一扭头又看到犬养健,笑着说,“粮食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们的商船应该快到余姚了吧?有没有拿到粮食?”

    影佐祯昭便装起哑巴,只是回头看犬养健,你来说。

    犬养健却是没法再躲,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这个,那个,是这样的……”

    “犬养君!”冈村宁次的脸色便立刻垮下来,说道,“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哈依。”犬养健一顿首说道,“司令官阁下,那个,确实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是不是粮食的数量已经不够?”冈村宁次皱眉道,“说吧,大概还差多少斤?”

    “那个。”犬养健苦涩的一笑,又道,“司令官阁下,恐怕不是还差多少斤,而是根本一斤都没有了。”



    “纳尼?一斤都没有了!”冈村宁次闻言,脸色一下黑下来。

    尼玛的,昨天还答应得好好的,说要给我两万吨玉粮外加五百万斤大米,结果仅仅只过了一个晚上,就一斤都没了!这是寻我开心吗?

    寻我开心也就罢了,但是耽误了南昌会战,谁来担负这责任?

    “司令官阁下,别误会。”犬养健连忙解释,“这不是我们变卦所导致的,而是鄞江的粮商都被钟毅给抓了,囤的粮食也被钟毅没收了!所以我们派过去余姚的船队,怕是连一斤粮食都收不到,自然也就没粮食给司令官阁下您。”

    “八嘎!”冈村宁次道,“钟毅这么做也未免太狂妄了吧?”

    顿了顿,冈村宁次又道:“我记得昨天你们两个不是还说,在第二十八军甚至于第十集团军有你们的人吗?为什么不让你们的人派兵,把钟毅给抓了?之前钟毅并没有动用武力来对付粮食,他们抓不到把柄,但是现在钟毅用了武力,不就给了他们把柄?”

    影佐祯昭跟犬养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懵,对啊,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可真是晕头了,钟毅公然破坏规则,动用了武力,那么汤建平跟牛见虎也就有了武力报复的借口,完全可以让牛见虎、汤建平调二十八军主力去鄞江把钟毅抓起来,到时候他们损失的粮食还有一千万日元不就都回来了?

    想到这,影佐祯昭忍不住想仰天大笑三声。

    太好了,局势仍没有失控,仍在掌握之中。

    当下影佐祯昭扭头对须贺彦次郎说:“须贺君,快通知汤建平、牛见虎,让他们立刻派兵前往鄞江,把姓钟的抓起来!”

    顿了顿,影佐祯昭又说道:“哦对了,这次一定要多派几个师!”

    上次汤建平只派了一个师,结果不仅没能拿下钟毅,反而连一九四师师长景顺阳也是被抓,而且直到今天还下落不明。

    要知道,景顺阳可是梅机关的一颗重要棋子。

    汤建平、牛见虎两人都还是景顺阳所策反的。

    所以对于之前的失败,影佐祯昭是记忆犹新。

    “哈依!”须贺彦次郎猛然一顿首,转身欲走。

    可就在这时候,行动科长今井武夫匆匆走进来。

    “今井君?”影佐祯昭讶然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这段时间,今井武夫一直在租界,指挥针对军统的剿杀行动。

    “大佐阁下!”今井武夫先冲影佐祯昭一顿首,又跟冈村宁次微微侧首,然后说道,“卑职今天早上抓获了军统一名行动队员,经过突击审问获得了一个重要信息,我们策反的支那第二十八军副军长汤建平以及第十集团军副总司令牛见虎,已经遭到处决!”

    “纳尼?”影佐祯昭瞠目结舌道,“汤建平、牛见虎两人已经遭到处决?”

    “哈依!”今井武夫重重一顿首,肯定的道,“大佐阁下,不仅是牛见虎、汤建平二人已经遭到处决,甚至就连浙省粮食厅的所有参与谷种案的官员,上至厅长下至办事的科员,也统统被处决,据说还是国民政府最高领袖常凯申亲自下的令。”

    “八嘎!”听了今井武夫的回答,冈村宁次、影佐祯昭、须贺彦次郎还有犬养健几乎是同时爆粗口,都是一脸的气急败坏。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偏遇打头风。

    刚刚他们还在指望汤建平、牛见虎能够帮他们扳回局面,结果过了不到两秒钟,今井武夫就报告说,两人已经被处决。

    甚至连谷种一事也被识破。

    这一下,他们是彻底没机会了。

    到现在为止,他们在跟钟毅及军统的较量中,可谓是大败亏输。

    不仅是赔上了近千万日元巨款,赔上了陈家及鄞江十几家粮商,赔上了花了很大代价策反的汤牛二人,更为可恨的是,还往鄞江输送了一百五十多万人口!

    这一百五十万人既是难民,也是宝贵的资源,这是人力资源哪!

    如果连这都不算大败亏输,那么还要怎么输,才能算大败亏输?

    好半晌后,犬养健哀叹道:“我原本以为,钟阎王毕竟是西点军校毕业的,在军事指挥上肯定是厉害,但在经济领域却多半是个门外汉,可是今天才知道,这个家伙,在经济领域也堪称是专家,跟他打经济战,简直是自取其辱!”

    经此一战,犬养健是彻底服了,也绝了跟钟毅打经济战的念想。

    影佐祯昭也哀叹道:“可笑的是,我们被他利用了竟还不自知,竟然还沾沾自喜,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汗颜!”

    岂止是汗颜,影佐祯昭就连切腹的心都有了。

    冈村宁次也哀叹道:“这么说来,我恐怕还得再跑一趟北平了。”

    冈村宁次跟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杉山元的关系并不好,这也是一开始他没有去北平,而是先去南京找山田乙三,然后来上海找梅机关的主要原因。

    但是现在,他却只能捏着鼻子去老冤家求杉山元了。

    说完之后,冈村宁次就黑着脸离开了影佐祯昭的办公室。

    影佐祯昭带着今井武夫、须贺彦次郎还有犬养健顿首相送。

    送走冈村宁次,影佐祯昭又把目光落在李士群脸上,说道:“李桑,你先回去吧。”

    “好的,太君,那我就先告辞了。”李士君低垂着头诌媚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影佐祯昭的办公室。

    没别的,里边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李士群很担心,如果他再不离开的话,气急了眼的影佐祯昭极可能会拿他来撒气,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的是连哭都找不着地。

    一下楼,李士群便看到了守在他的汽车前的吴四宝。

    一看到吴四宝,李士群立刻松了口气,心下有了底。

    吴四宝也同时看到了李士群,便立刻迎上前谄声说:“主任,影佐太君他怎么说。”

    李士群回过头看了一眼二楼影佐祯昭办公室的窗户,然后对吴四宝说:“回去说。”

    “好嘞。”吴四宝答应了一声,当即殷勤的拉开车门,等李士群上了车,又绕到另一侧上了驾驶座,驾车离开了梅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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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佐祯昭自不会理会李士群,阴蛰的目光从犬养健、须贺彦次郎以及今井武夫这三个课长的脸上逐一扫过去,沉声说道:“诸君,现在怎么办?”

    日本陆军的纪律很严,吃了败仗就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

    比如说炮兵,如果把炮弄丢,那整个炮兵小队的人都必须切腹谢罪!

    也正因为这,在华北平原的敌后战场上就曾经出现很有意思的一幕,鬼子的一个炮兵小队因为丢了步兵炮没有办法交差,所以只能出高价从八路军手里买回去,而八路军也乐得拿没有炮弹的九二步兵炮换回来大量的子弹。

    别以为这是编的故事,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史实。

    言归正传,日本陆军的军纪很严,特务机关的纪律相比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次梅机关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不仅损失了将近一千万日元经费,不仅往鄞江输送了一百五十多万的人口,甚至就连好不容易策反的景顺阳、汤建平及牛见虎都暴露,使得大本营制订的浙省战略还未实施便告落空,损失实在是惨重!

    面对如此惨重的失败,摆在梅机关面前的路就只有三条,一是尽快报复回来,给予对手相对应的重创,将功补过;第二条路,那就是他们几个主要负责人全部切腹自杀,以死来挽回自己的名誉;三就是内务省派人来,把他们全抓起来处死。

    “说说吧。”影佐祯昭加重语气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今井武夫率先出声道:“大佐阁下,除了发起报复,恐怕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发起报复?”影佐祯昭点了点头,又道,“报复对象为谁?怎么发起报复?”

    “报复对象先是军统,然后是钟毅!”须贺彦次郎沉声说道,今井武夫还有影佐祯昭听了也是微微颔首。

    不管怎么说,他们梅机关终归是个情报机构。

    作为情报机构,主要对手当然是同样身为情报机构的军统。

    然后再从对梅机关造成的伤害来看,也是军统的伤害更大。

    因为军统一举拔掉了他们花费了很长时间、很大代价才策反成功的三个高级将领,更使得大本营制定的针对浙省的作战计划化为泡影。

    相比之下,钟毅仅仅只是给他们造成了一千万日元的损失。

    如果非要再加一条的话,那就是利用他们急于打赢粮食战争的心理,从上海骗走了一百五十多万人口!

    不过话又说回来,除了冈村宁次和犬养健等少数几个人外,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认识到这一百五十多万人口意味着什么。

    比如说吧,影佐祯昭他们几个,既便到了现在也没觉得这一百五十多万人口就能给鄞江带去多少好处,他们仍旧觉得这对于鄞江来说是个极大的累赘。

    只有犬养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他并没有对此表示反对。

    影佐祯昭则是完全认同须贺彦次郎的话,当下点点头又道:“那么,须贺君,针对军统的报复应该怎么展开?”

    “哈依。”须贺彦次郎猛一顿首又道,“针对军统的报复其实很简单,因为上海租界就有军统分支机构,我们梅机关只需要把军统设在上海的分支机构连根拔起,就足可以给对方造成对等的伤害,这样一来也这就勉强可以给内务省一个交待了。”

    影佐祯昭闻言在心里大概衡量了下,如果真能把军统设在上海租界的分支机构连根拔起的话,应该可以抵消掉景顺阳、汤建平以及牛见虎暴露所造成的损失,内务省特高课不至于表彰,但也应该不会再追究之前的损失。

    “哟西!”影佐祯昭欣然点头,又对今井武夫道,“今井君,报复军统的任务,就交给你们行动课了,你回去就召集行动课的各个行动组长,仔细研究,大胆设想,尽快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然后让七十六号配合你们行动。”

    “哈依!”今井武夫猛一顿首,转过身扬长去了。

    目送今井武夫的身影出门而去,影佐祯昭又道:“须贺君,你再说说,针对钟毅的报复又怎么开展?”

    须贺彦次郎回头看着犬养健道:“这个还是让犬养君说吧。”

    影佐祯昭的目光也跟着落在犬养健的脸上,道:“犬养君,那就你说。”

    “哈依。”犬养健也没有推辞,猛然一顿首又道,“我认为,针对钟毅的报复应该从两个方面来着手,第一个方面,应该继续从经济层面对其加以打击,尽可能的迟滞甚至破坏鄞江的发展计划。”

    “经济层面加以打击?”影佐祯昭皱眉道,“还打经济战?”

    到现在,梅机关针对钟毅或者说鄞江市政府,一共打了两次经济战争。

    第一次经济战也就是洋灰战,他们梅机关其实打赢了,不过只是小胜。

    钟毅损失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梅机关则小赚两百多万日元。

    第二次经济战也就是粮食战,这次他们梅机关却大败,不仅把洋灰战中获得的两百多万日的利润赔了个精光,甚至还倒贴进去六百多万日元经费,简直就是血亏。

    所以影佐祯昭对于打经济战,已经是打出了心理阴影,不想再尝试了。

    一次大败就输掉了他们梅机关半年的经费,再来一次,梅机关就喝西北风了。

    犬养健却阴声道:“大佐阁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蠢到与钟毅打经济战,同样的地方我们已经跌倒两次,绝对不会再跌到第三次了。”

    影佐祯昭皱眉道:“不打经济战,还能打什么?”

    “还能打货币战!”犬养健说道,“我们直接打击法币!”

    “打货币战?”影佐祯昭茫然道,“直接打击法币?怎么打击?”

    犬养健说道:“我们可以伪造法币,定向输入鄞江,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可以空手套白狼,从鄞江获得物资,还能够彻底搅乱鄞江的经济秩序。”

    “伪造法币?”影佐祯昭怦然心动。



    当下影佐祯昭说道:“犬养君,不妨告诉你一个消息,事实上,直属内务省的技术课早已经在破解法币的水印,并且早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真的吗?”犬养健闻言大喜道,“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影佐祯昭摆摆手道:“但要想说服内务省将这项技术投入使用,并且将印制出来的法币优先投向鄞江,却仍需要足够的理由!”

    停顿了下,影佐祯昭又道:“说说你的理由。”

    “理由其实很简单。”犬养健说道,“因为现在的鄞江,可以说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所以鄞江工业园区的建设,已经逞现不可阻挡之势!”

    听到这话,影佐祯昭的一张脸便立刻垮了下来。

    影佐祯昭心说你这个蠢货,能不能不要提这茬?鄞江的钱还有人,可不就是咱们梅机关送去给人家的?你是嫌咱们梅机关丢脸还没丢够吗?

    要说你说,反正我是死也不会跟内务省提这茬。

    犬养健道:“大佐阁下,丢脸事小,如果真让钟毅把鄞江工业园搞起来,并且源源不断的向前线战场输送作战物资,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停顿了下,犬养健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未来的鄞江工业园,一定会有药厂甚至于兵工厂,如果真让钟毅把鄞江工业园区搞成了,并且将大量的药品以及军火源源不断输的送上前线,大日本皇军将会因此增加多大的伤亡?”

    影佐祯昭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这还真是个隐患。

    旁边的须贺彦次郎也道:“这样的话,我们其实应该向大本营提出建议,尽快出兵占领鄞江,只有武力占领了鄞江,才能够彻底的解除这个隐患。”

    “没用的。”犬养健却苦笑一声说道,“眼下帝国的财政有多窘迫,你们都很清楚,今年的军费总额撑死也就五十亿,海军至少要拿走其中三十亿,剩下的二十个亿,各个部门及关东军又要分走至少十二个亿。”

    停顿了下,犬养健又道:“也就是说,分到华中方面军头上顶多三个亿,这三个亿还要拿出至少两亿,优先保障第十一军在华中发起的作战行动,所以,大本营或者说华中方面军根本就没有能力发起针对鄞江的军事行动。”

    须贺彦次郎道:“难道就不可以先暂停华中的作战行动?”

    “当然不可以。”这次说话的却是影佐祯昭,摇摇头道,“因为相比鄞江,支那两大战区一百多万正规军的威胁更大,鄞江的威胁只是可能的威胁,而第十一军所面临的威胁却是迫在眉睫的现实威胁,孰轻孰重,不言可知。”

    犬养健并不认同影佐祯昭的这一见解,但他同样清楚,现阶段的确不可能发动针对鄞江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当下犬养健又紧接着说道:“军事行动暂时是不可能的,不要说是现在,就算是南昌会战打完之后,也还有连续不断的军事行动,所以今年甚至明年都没这个可能,所以我们只能通过货币战,搞乱鄞江的发展!”

    影佐祯昭沉声道:“犬养君,你确定货币战可以搞乱鄞江的发展?”

    “哈依,我确定。”犬养健一顿首说道,“因为大量的法币持续不断的流入鄞江,势必会导致鄞江的物价飞涨,而且是短时间内飞涨,这就必然导致一个典型的经济学现象,鄞江经济一片繁荣,但是企业却不赚钱,反而是生产越多亏的越多。”

    “是吗?”影佐祯昭皱眉道,“为什么生产越多亏的越多?”

    “原因非常简单。”犬养健道,“因为企业大多是接单生产,当他们从下游客户那里接到订单的时候,产品的售价是根据当时的原材料价格来进行确定,但是当他们采购材料、安排生产的时候,原材料的价格却已经涨了一截。”

    “这就很大程度压缩了厂家的利润空间。”

    “等厂家以成本价甚至亏本价卖出产品,回笼资金,准备下一个生产循环时,却发现原材料价格又涨了,所能买到的原材料更少了。”

    “如此往复,参与循环的资金或许看上去变得更多,但参与生产循环的原材料和产品却是变得越来越少,也就是说,企业资产是在不断缩水的。”

    影佐祯昭听懂了,须贺彦次郎却茫然道:“要这么说,下游的顾客肯定也亏,上游的原材料供应商也未必能够盈利,那么问题来了,利润去哪了?”

    “哈哈,须贺君这个问题问得好!”影佐祯昭哈哈一笑,又道,“其中的利润,当然是流入了咱们梅机关腰包!因为咱们只是凭借一堆伪造的法币,就从鄞江源源不断的买入一批又一批的物资,就是说,钟毅忙个半死,最后全便宜了咱们,哈哈。”

    “哈依!”犬养健一顿首,微笑道,“这是货币战的附带好处。”

    “哈哈,依我看,正是因为有这附带好处,才能说服内务省。”影佐祯昭哈哈一笑,又说道,“犬养君,我记得你刚才好像说,要从两个方面来展开报复,货币战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是什么?”

    “哈依。”犬养健顿首道,“至于另一方面,就是要尽可能的将咱们输送难民到鄞江的影响减到最小!”

    “将难民的影响减到最小?”影佐祯昭一下没有听懂,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请求朝日新闻等媒体发布几篇文章,替我们发声吗?”

    “不是,当然不是这意思。”犬养健摇头道,“输送超过一百五十万难民进入鄞江,因此造成的危害,又岂是区区几篇文章所能轻易洗脱?更何况,国内只怕也不会有新闻媒体愿意替我们发声,真要让他们知道,声讨我们只怕还来不及呢。”

    “不是这个意思。”影佐祯昭皱眉道,“那又是什么意思?”

    犬养健吸了口气,狞声道:“我的意思是说,尽最大可能将难民的数量减到最小,尽可能减少钟毅所掌握的人力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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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可能减少难民数量?将钟毅所能掌握的人力资源减到最少?”须贺彦次郎道,“犬养君,你的意思是让七十六号派出大量特工潜入鄞江,去刺杀难民?”

    犬养健闻言翻了记白眼,心说须贺君你就这智商?看来我高估你了。

    须贺彦次郎却自顾自道:“这事操作上倒是没难度,刺杀钟毅不可能,但是刺杀鄞江的难民却是轻而易举,问题是,这得派多少特工前往鄞江?”

    “须贺君你胡说什么呢。”影佐祯昭道,“犬养君当然不会是这个意思。”

    “大佐阁下明鉴。”犬养健重重一顿首,又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说,针对鄞江发动细菌战,制造一场大规模伤寒!”

    “纳尼?制造大规模伤寒?!”须贺彦次郎脸色微变。

    影佐祯昭的眸子里也瞬间掠过一抹厉芒,陷入到沉思。

    犬养健却又说道:“大佐阁下,731部队的客人不是带来了试验用细菌武器?”

    “他们带来的细菌武器之中有鼠疫杆菌、伤寒杆菌以及霍乱弧菌,眼下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鼠疫杆菌及霍乱弧菌存活率低,估计很难造成大面积的疫情扩散。”

    “但伤寒杆菌却最喜欢现在这样的气候,再加上鄞江在涌入上百万难民后,卫生状况急剧恶化,这就使得伤寒杆菌的扩散更加容易!不出意外,只需投放几十公斤伤寒杆菌的培植液,就足以在鄞江引发一场大规模的伤寒病!”

    影佐祯昭皱眉道:“但是伤寒病已经生产出了疫苗,上海就有卖。”

    “我们可以提前买空上海所有伤寒疫苗!”犬养健阴阴一笑又道,“在远东,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生产疫苗,钟毅若从西方紧急订购疫苗的话,怎么也得一个月时间,那时候鄞江的伤寒病早已经大规模的扩散开来!”

    停顿了下,犬养健又接着说道:“只要感染伤寒病的人数超过一个临界点,病情就会如同脱缰的野马,彻底完全失去控制,那时候,除了身强体健的少数幸运儿之外,之前流入鄞江的超过150万难民,能活下来50万就已经是不错了!”

    “哟西!”影佐祯昭一拳重重砸在大板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影佐祯昭又对犬养健道:“犬养君,买伤寒疫苗的事就交给你了。”

    “哈依!”犬养健重重一顿首,又接着说道,“大佐阁下放心,到今天傍晚,整个上海滩所有西药店的伤寒疫苗将一支不剩!”

    “哟西。”影佐祯昭欣然点头,旋即不再理会犬养健和须贺彦次郎,而是一把抓起大板桌上的话筒,沉声道,“立刻给我接大东亚饭店。”

    片刻后电话接通,影佐祯昭又道:“石井君,是我,影佐祯昭。”

    犬养健和须贺彦次郎对视了一眼,心说电话的那头,想必就是731部队的客人,那个医学博士石井四郎了吧。

    ……

    虹口大东亚饭店,三楼豪华套房。

    “哈依!影佐君放心,我马上到!”石井四郎微微一鞠躬,然后重重挂断电话。

    在挂断电话之后,石井四郎又忍不住跟站在旁边的得力助手增田一郎击掌相庆。

    “板载,太好了,影佐君终于同意使用细菌武器了!”增田一郎挥舞着一对拳头,声嘶力竭的咆哮,“我们731部队终于可以迎来实战的机会了!”

    731部队也就是石井部队从1932年正式组建,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实际形成战斗力也已经有六年,但是还从未迎来真正的实战机会。

    这其实也很容易理解,因为细菌武器和化学武器都是被日内瓦公约所明文禁止的,所以无论是日军高层还是前线各级指挥官,对化学武器还能接受,中日战场也有大量使用,但是对细菌武器就比较的抵触,都不想用。

    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化学武器该造成多大的伤害就是多大的伤害,不会传染,不会扩散,但是细菌武器却不然,这玩意是要传染的,一旦突破了某个临界点,就会在战场上彻底漫延开来,不分敌我造成大规模杀伤。

    所以,已经八年过去,但是731部队都还没有参加过哪怕一次实战。

    不过,这一耻辱性的记录很快就要作古了,因为梅机关已经同意了。

    “嗯,这次机会十分难得。”石井四郎说道,“增田君,你和技术课的同僚合计一下,该带的资料一定要带全,尤其是那几个活体实验的实验数据,一定要带好!还有你口才好,到时候由你来亲自向影佐君还有梅机关的同僚讲解。”

    “哈依!”增田一郎顿首道,“卑职绝不辱命。”

    “哟西。”石井四郎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又道,“那你先回去准备吧,再过半个小时,咱们就动身前往梅机关。”

    “哈依!”

    ……

    梅花堂,梅机关。

    须贺彦次郎还是有所顾忌,沉声说道:“大佐阁下,真要对鄞江发起细菌战吗?”

    “八嘎,难道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影佐祯昭闻言骂道,“如果有,说出来,如果没有,那就给我闭上嘴!”

    “哈依!”须贺彦次郎闻言重重顿首。

    犬养健却摇摇头,沉声道:“须贺君,我知道你是担心国际上的影响,但这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德国在欧洲发起的一次又一次的军事冒险已经充分证明,英国还有法国已经深陷在绥靖政策中无可自拔,这种时候,既便皇军在支那偶有逾矩行为,顶多也就是招来英法两国的指责而已,就连制裁都不会有。”

    “须贺君,你听见了没有?”影佐祯昭跟着说道,“对鄞江发动细菌战,不仅可以最大程度减少难民的数量,削减钟毅所能掌握的人力资源,而且在国际上也根本不会引发太大反响,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拒绝发动细菌战?”

    “哈依。”须贺彦次郎恭敬的一顿首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影佐祯昭看了须贺彦次郎一眼,又说道:“须贺君,下午的见面会你就别参加了,你去租界给今井君帮忙吧。”

    “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