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惊喜?
王大发的惊喜太奔放了,总是容易和谐,石铁心不太敢猜他这次到底准备了什么场面。但他还是按照王大发所说的,准备了一些精致的小礼物,然后开着他的五岳之尊按时到达了王大发的豪宅。
一下车,就看到王大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呵呵,我就知道。让你穿好点,你就穿这身?”
“怎么了?”石铁心低下头四下打量自己,一脸莫名:“我这身收拾的不够精神么?”
“你可拉倒吧!”王大发推着石铁心往外走:“知道为什么这么早让你过来么?就是因为我早料定你肯定不懂得怎么装身。来来,跟我走,我都给你提前准备好了,今天晚上说是惊喜就肯定给你惊喜。”
石铁心把车钥匙扔给周楠,自己则跟着王大发上了劳斯莱斯。汽车飞驰,豪横的驶过马路,很快来到了新宿的一家高档衣装定制商这里。
在老板的恭迎中,王大发带着石铁心过了大门,进了内门,推了隐藏们,走进了VIP室。一进去,就看到一个专业团队正在摩拳擦掌。
“先生,请坐,下面由我们来对您进行修容。”化妆师拉开了舒服的座椅,身上有着在某一个行业登峰造极才有的宗师气度:“接下来我们将给您进行全方位的造型打造,在开始之前我想问一下您喜欢什么样的风格。”
化妆师的助手哗啦啦的翻着图册,展示着样本。
石某人瞅了一眼笑嘻嘻的站在一边的王大发,心中疑窦丛生。
美容?
今天到底是什么惊喜?
“先生,您看男公关之王罗兰的风格怎么样?”
“免了!还是素淡点。”
拒绝了专业团队的推荐,石铁心不由心中嘀咕。王大发给我这一顿折腾,到底是想干啥?
专业团队一顿忙碌,洗剪吹修妆一顿搞,王大发由衷的拍手赞叹:“不错,石头你打扮打扮确实焕然一新。”
石铁心立刻不忿了。
焕然一新?你这是瞧不起谁?看看镜子里那个英俊潇洒、英武伟岸、电眼迷人、玉树临风的男人,和我平时有一丁点区别吗?
哼,什么专业团队,什么宗师气度,都是假的,没什么用。
随后,有人用推车推来了一身西装。这身西装一看就价格不菲,从内到外从薄到厚包括配件和衬套都全部配齐,穿在假人模特身上显得有些过于宽大了。
但当石铁心从试衣间里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还没走的专业团队齐刷刷的鼓起掌来。
王大发不无赞赏的看着石铁心,由衷道:“我早说过你更适合穿西装,果然不错。这一身是我送你的,今天起,你还是穿西装吧。”
石铁心肩宽背阔,穿西装确实不赖,看起来非常挺拔英武。他依稀记得王大发从前也说过西装的事,“穿西装”似乎另有所指。
难道说……这就是今天的惊喜?
石铁心琢磨着,懵懵的被王大发带着来到了一栋大厦前。这大厦和附近其他建筑比起来并不高,方方正正的像个矮墩子。但一路跟着王大发来到楼顶,却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方正的楼顶面积开阔,建筑师竟然在这里建造了一片日式庭院。
廊桥水榭,黑石白沙,鸟居神龛,朱桥樱花。
虽然已经过了樱花盛开的时节,依然有其他花朵在此绽放,看起来相当雅致清寂。
顺着回环的步道一路向前,来到一处形似天守阁一样的日式楼宇前。许多和服女性正在这里低眉顺眼的等待着,快速而安静的收拾着,看样子王大发是准备摆一桌大宴。
天黑了,已是华灯初上之时。
左看右看不见他人,石铁心不由好奇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稍安勿躁,还没到时间。”王大发走进天守阁第一层安然落座,然后拍拍手:“舞乐。”
脚步声中,很多女性从两侧走廊走出来。这些女性身穿和服,款式保守但配色艳丽,一个个点着朱唇梳着发髻系着腹带持着短扇。
哗啦一下有沙铃摇响,叮当一声有人拨动琴弦,三味线和日式短笛的合奏声从二楼飘下。一楼大厅的姑娘们立刻唰的一下展开短扇,开始翩翩起舞。
跳舞的姑娘们身材都不错,长相也都挺好,但是石铁心却惊讶的看向二楼。
三味线音色生涩枯寂,短笛音色萧索寂寥,本来不适合宴会舞乐。但在二楼演奏者的操持中,两种乐器优雅而和谐的融汇在一起,烘托起恬淡而喜悦的色彩。加上沙铃声的调配,甚至有种近乎宗教的神圣感。
超凡受感让石铁心的审美直线上升,他惊讶道:“二楼奏乐的人是个大师啊。”
“哈哈哈,石头果然在行。”王大发应和着音乐满意的点着头:“要是别的蠢货过来,这奏乐就浪费了。也就是你能够与我共赏,须知黛月太夫可难得请来。”
黛月太夫?
石铁心正对二楼奏乐者感到些许好奇时,就见翩跹起舞的姑娘们齐刷刷的打开了扇子。扇子如同粉色的云团一般聚来,变幻出美妙的形态,然后又轻轻散去。
就在姑娘们散开的一刹那,石铁心的目光穿透了人群的缝隙,看到了天守阁对面的小路上。正有人穿过了鸟居,款款而来。
白色的长裙,酒红色的上装,空灵而曼妙的姿态,还有嘴角一直挂着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又是俏皮,又是优雅,又是神秘,又是纯洁。
这一刻,所有跳舞的姑娘都一下子变成了白茫茫的背景。
不,白茫茫的不仅仅是舞女,还有对面的那栋大楼,每一扇窗户忽然都亮了起来。那赫然是一块大屏幕,之前一直黑漆漆的,现在忽然变得五色斑斓,色彩绚丽。
她止步,回头看向绚烂的光辉,四面八方挂着的日式灯笼一串串的亮起。
她又回过头,当夏日的清凉高跟鞋踩过木桥、踏上流水的时候,咻,啪,有一枚烟花飞上空中,炸开美丽的星火。
咻啪,咻啪,一枚枚烟花如同一个个快乐的精灵接连不断的冲上天空。
姑娘走在光中,走在画中,走在潋滟的水色里。
姑娘本身又似也变成了光,变成了画,变成了潋滟的水色。
有风吹来,吹动了裙角,摇曳了灯笼,化开了烟火。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星,似乎都落入了姑娘的眼眸中。
石铁心忍不住站起来,他静静的看着,只觉这是人间至美的景色。
他此时只想说:
好久不见。
悠悠。
“哈哈,你终于来了!”王大发站起来,挥退了所有的舞女,起身迎向了天守阁外的姑娘:“怎么样,喜欢吗?”
嗯?
石铁心一下子回过神。
他看向了王大发,又看向了款款而来的悠悠,忽然产生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想起王大发平素的某些做派,石铁心的眼睛顿时微微眯起。
“喜欢。”悠悠神色自然,没有惺惺作态的撩人,但一颦一笑都是那样魅力十足。她侧过头,看向了旁边的烟花,修长的脖颈好似天鹅般优雅,眼眸倒映着花火的光焰,朦胧而神秘:“怎么这么大动干戈的?”
王大发身穿白西装,身板挺的笔直:“今天是你的生日嘛。”
悠悠美眸调转,宜喜宜嗔:“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王大发表情神秘,声音拿捏的非常磁性:“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哼!
石铁心忍不住想冷笑出声。
生日?
今天?
她的生日可不在今天。
悠悠这家伙又在搞什么?
而且她和王大发到底是什么关系?
念头电转中,石铁心忽然走上前去:“发哥,这位……是你的……”说到这里,他停下了,好似不知该怎么表达。他又看向悠悠,近距离的注视着她,深深的看着她,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目光深处似藏着千言万语。
王大发笑眯眯的眯起眼睛:“你猜呢?”
石铁心声音沉厚,表情纹丝不动:“发哥,你今天说的惊喜,该不会是想给我介绍……嫂子吧……”
王大发张嘴想说什么,悠悠却来到石铁心面前,微笑说道:“那就快叫嫂子吧。”
石铁心深吸一口气,绷紧了嘴角。某个猜想似乎成真,让他本来沉厚的心灵也泛起波澜。
“嘿嘿,骗你的!”悠悠绽开一个坏坏的笑容,旋身一转,裙角飞扬中,已经率先向天守阁中走去。
哈?
石铁心刚刚明明有演的成分,却也忍不住有些气结。悠悠你这小骗子,这个世界线,我再信你一句话我就是傻叉!
啪,王大发的巴掌拍在石铁心胳膊上,挤眉弄眼道:“感受到惊喜没有?”
石铁心长出了一口气:“够惊了。”
“走吧小子,喜还在后面呢!”
噼啪的花火中,三人相继走入天守阁,团团落座,在一个圆桌旁上坐成了三角的形态。
二楼飘下的乐声流转,微微热烈起来,驱散了刚刚悠悠登场时惊艳的气氛,也让人的头脑重新冷静。
王大发看着左右两边。
左边,得力干将,同时也是自己的心头隐忧。
右边,是自己的产业支柱,也是个让他觉得捉摸不透的危险女人。
他曾经犹豫过到底要不要把这张牌打出来。毕竟把美钞研发的核心人物介绍给销售的核心人物,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而且两人都让他拿捏不准,所以举棋不定了很久。
给但今天,看到石铁心真的像个纯情少年一样的表现,他觉得这张牌打的不算错。右边这个女人是个猜不透的迷,但并不妨碍把她变成攻向石铁心软肋的匕首,因为王大发相信这个女人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对于石头这种纯情少年,这种女人是套索,是毒药。
王大发率先说道:“来,石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靳情姑娘。”
“靳情姑娘?”
纯情少年石铁心表情毫无破绽,心中却简直想冷笑出声。
他也看着自己的左右两边。
左边,是套着名为“靳情”的马甲,用着假生日,还用人设、声音化妆、各种套路来套过自己的,这个世界线的凌星见。
右边,是对自己有提携之恩,但同时也鹰顾狼视内心很辣的,这个世界线的王兴顺。
这两个人,他都有感情基础。别的世界线的,这个世界线的,都有感情。可今儿这桌上,他谁都不信。
假,这两个人都好假。既然如此,我也不妨陪你们假下去。
于是石铁心看着悠悠,话里有话的说道:“我今天才第一次知道,你叫‘靳情’。”
悠悠好看的笑笑:“好听吧?好听就是好名字。”
呵呵,编,接着编!
石铁心心中吐槽着,王大发则继续介绍道:“小情是美钞研发团队的核心,正是因为有了她的大力相助,我们的电板才能够完美无瑕,浑然天成。”
哦!
原来如此。
石铁心不由看向悠悠的手,她确实拥有一种手很稳、很巧、很精准的天赋。王大发的美钞电板做的确实堪称登峰造极,石铁心还好奇过是哪个高手做出来的,今天才知道原来是这姑娘。
同时,石铁心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找不到她。以王大发的能耐,想在东京隐藏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但转念一想,石铁心又有些疑惑,王大发为什么要把研发核心人物介绍给我?悠悠会研发,我则有生产基础有销售渠道,王大发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把他架空?
王大发开口道:“看你们这意思,难不成是旧识?”
石铁心看看沉默而玩味的悠悠,又看看好似完全无心的王大发,顿时感觉这个宴会大有玄机。
王大发或许不知道我二人认识,承认二人旧识对王大发来说肯定是种很犯忌讳的事。但念头电转之中,石铁心最终却点点头:“对,旧识。不仅是旧识,我还请这位大教练教过我打台球。”
王大发好似完全不知道一样惊讶道:“还有这种事?当真是缘分不浅啊。”
“缘分真的是不浅。”石铁心斜眼撇着悠悠:“眼看着世锦赛开赛了,没想到人不见了。靳情选手,你这样可是会被处分的,以后还想不想参赛了?”
悠悠也看着自己的左右两边。
左边,大兴在日代理舵主。
右边,冉冉新星魔手黑尊。
而她自己,则无害的笑着:“小女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制假师,都是为了自保嘛,黑尊大人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制假师?
石铁心立刻用凌星见说过的声音化妆理论对悠悠的声音一顿分析:相比于从前,她现在的音调稍稍抬升,音色稍稍提亮。还有酒红色裙装变成了上身酒红下身白裙,不论是服装还是声音都弱化了神秘感,增添了单纯感。
神秘,是为了吸引黑尊这种毛头小子。
单纯呢?肯定是为了降低王大发这种老江湖的戒备心了。
如此一分析,石铁心顿时忍不住心中吐槽,不愧是制假师,当真是假的可以。
从前肯定会被这姑娘耍的团团转。
但现在,哼哼,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哪有那么容你原谅你?”黑尊仿佛少年脾性一般先是摇头,然后微微有点气哼哼的递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不过既然是你生日,还是送你吧。”
这口嫌体正直的傲娇模样,我自己都要吐了!
不过,感谢梦梦姐的千层套路,感谢我自己的勤学苦练,还要感谢凌星见本人的友情爆料。
我,石铁心,已经是个成熟的渣女克星了!
来啊,来对演,今天血战到底,谁怂谁就是小狗!
“诶,对,石头这是提到正事儿了。”王大发看起来就像个温厚长者,也拿出了自己的礼物:“今天要一人给你们一个惊喜,这是给阿情的,生日快乐!”
二楼的音乐随之改变,一些和服女性出现在四周。大大的蛋糕燃烧着烛火,烛光之中王大发起了头,众人一起拍着手唱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靳情姑娘”跟着拍手,表情喜悦而带着微微的感动。众人唱罢,王大发撺掇道:“快许愿吧?”
“好,那我许愿了。”悠悠双手交握,闭起眼睛一脸微笑,然后睁开眼猛然吹了口气。呼~~,蜡烛全部熄灭。“许好了!”
王大发好奇心旺盛的样子:“许的什么愿?”
悠悠俏皮道:“国泰民安。”
“呵,我才不信,不想说就算了,别搪塞我嘛。你这个年龄的小姑娘,肯定是许愿想要一个如意郎君,对吧?”王大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对着石铁心使眼色,就像是一个费尽心思给晚辈牵线搭桥的暖心老叔。
石铁心则像个腼腆青涩又故作成熟的少年一样,不甚熟练的参与到对话中。吃着饭,上了酒,酒过三巡也就渐渐放开了。
王大发宽厚仁善而又有些老不修。
石铁心不善言辞而又有些少年情怀。
靳情姑娘古怪精灵而又不缺天真烂漫。
三个人的形象都很立体,都很真实,都很有层次很有萌点。
二楼乐曲声一直未停,恰当的为这场宴会调节着气氛但又不喧宾夺主,很是高明。一时间,这场小宴呈现出一种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的样子。
但实际上三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有几分醉意,更对其他两人的表演信了几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反正石铁心一丁点都没醉。
“好了,情儿的惊喜已经送完了,该石头的了。今天我设宴,不仅仅是为情儿庆祝生日,同时也是为石头贺喜。”
“哦?喜从何来?”悠悠看向石铁心:“难道说……”
“就是那个‘难道说’!”王大发有些微微喝多的样子,伸手一指石铁心,大声说道:“石头,从今天起,你就正式被任命为大兴在东京的堂主了!也就是说,你,升官了,高不高兴?”
石铁心一脸恍然的样子:“原来这特么就是惊喜!发哥,谢你提携,我干了!”
端起酒杯咣当一口下去,然后石铁心看起来也有些微醺的样子,两眼微微放光:“不过发哥,我觉得这个喜恐怕不止是我和……靳情。你看看你,红光满面,喜上眉梢,是不是还有个更大的惊喜?”
“更大的惊喜?”悠悠又看向王大发,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难道说……”
“呵呵,没错,还是那个‘难道说’。”王大发一脸看不出虚伪的开心:“正式任命已经下达了。从今天起,代理二字就去了。我,就是大兴在日本四岛的正式舵主了!”
“哦~~!”两个年轻人鼓起掌来:“天命所归!”“走一个走一个!”
气氛到这儿了,王大发也端起酒杯咣当一下干了一个。把酒杯一放,王大发的醉意有些上来了,看着两人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得力干将,也是我很看好的年轻人。今天,凑着这个机会,我给你们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哦,领导醉了,要讲心里话了,这是什么节奏大家都懂了吧?
不懂?
要真不懂的话就真得再多历练历练才能成为一个成熟得社会人了。
喝的半醉的王大发看着左右两人说道:“我,你们,我们所有人,来到这里之前是干什么的?”
“石头,工地搬砖的苦力强,后来当保安,每天透支身体透支青春。”
“小情,制假的手艺人,曾因为制假造假被判进少管所待了两年多。”
“我呢?一个老穷酸,靠卖字帖为生,老婆都娶不起。我们在国内,都是废物,一无是处的废物,对不对?”
对,确实是这样没错。
但话不能这么说。
当下属的只能换个角度赶紧宽慰领导:“哪能呢发哥,你这是三年不飞、一飞冲天。”“是啊是啊,金鳞虽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领导的心情果然被哄的不错,醉醺醺的拍着胸口:“对,看现在,来到这里之后,金钱、权势、美女,我坦率地说我就喜欢这些,都是我从前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现在都有了。石头,如果你还在国内,你能认识小情这么漂亮的姑娘吗?”
Enmmmm……
石铁心仔细一琢磨,最后摇头摇的特别真实:“肯定是没戏的。”
“所以说嘛,日本,是我们的龙兴之地。这里是百年未有的最好机会,这里是改天换命的最佳土壤。有人说我是个搏命的赌徒,没错,看人真准,我确实是。因为除了命,我本就一无所有。”
“我拿生命赌明天,有何不可?”
这一刻,石铁心觉得王大发说的,恐怕确实是真心话。
“不过,石头,小情,你们要明白,这个机会、这个窗口期不会永远存在。”王大发的目光锐利起来,有一种洞彻时局的穿透性:“现在的世界,是双极对立的世界。现在的日本,是在特殊历史条件下形成的特殊政治生态。”
“而两极的相持,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总有一天,这种局面会结束。或东或西,世界终究会向一个声音、一种颜色靠拢。”
“到那个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当秩序重临,所谓的帮派根本不值一提,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须知,我们这种人,手上染满鲜血,身上浸透黑暗。到时候,是仓惶逃窜?卷铺盖走人?流落街头乞讨度日?被仇家追杀横死异乡?还是被法律审判,最终迎来终末的枪决?”
“这件事,你们想过吗?”
石铁心不说话了。
他早就想过。
他只是没想到,最近看似在顺境中有些癫狂起来的王大发,竟然也想过。
不。
他肯定想过。
因为,赌徒最大的恐惧,恐怕就是整个赌场都被查封吧。
石铁心与悠悠对视一眼,然后看着王大发沉声道:“发哥,你有什么对策?难道说你想回头?”
王大发断然道:“不,不可能回头,也根本不想回头。我受够了窝窝囊囊的日子,我只要活着一天,就必须风光一天。”
“至于未来,我的对策很简单,就是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石铁心吃惊的看着王大发,悠悠也吃惊的看着王大发。看着这个醉醺醺的,仿佛在讲连篇醉话的酒疯子,也仿佛在将心底最大的野心、最大的渴望,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呈现出来的男人。
不知道悠悠是不是装的,石铁心真的有些惊到了。
王大发双眼放光,带着压迫感,带着侵略性,带着无穷的野火:“东西方的相持不会永远持续,但不论谁战胜了谁,这片土地终究需要管理者,需要领头人。而我要做的,就是将这片土地,彻底吞并,彻底统治!”
石铁心忍不住靠前一点提醒道:“发哥,隔墙有耳。”
隔壁、二楼,都有很多女人侍从。王大发现在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入别人的耳中。王大发终究是对石某人有提携之恩,而且一直以来对石某人的态度都很不错,石铁心依然忍不住关心他。
王大发却浑然不在意的一挥手:“不要紧,听去。我的野望,无不可对人言!不管是酒后、清醒,我都会同样这么说。我的野心,就是要将这四岛、将岛上的一亿人,统统统治!”
“来人啊!”
王大发一拍手,有侍从从侧门走出,哗啦一下撑起了一幅大大的手绘日本地图。北海道,本州,四国,九州,全部画的精准仔细。
王大发豁然起身,对着这副巨大的地图指点江山:“看,这片国土,说弹丸之地也确实不大,但若说内有乾坤也确实五脏俱全。工业,医药,生物,电子,精密加工,这些人才这里应有尽有。”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占稳东京,然后四面出击南北串联。大兴各堂从前各自为政,在我这里就必须拧成一股绳。凡不尊号令者,杀无赦!”
“用钱开道,用人冲锋。先下大阪,再攻京都。外结合纵,内成连横。远交近攻,横伐天下!”
“待到把大兴各堂全数消化完毕,大兴这个帮派也不过就是个幌子,欲用则用,欲废则废。若国内的所谓总舵不识天数,不懂时局,便立刻变幻旗帜,摆明车马攻掠日本。”
“先是这里,这里,这里,农林牧渔产业基地必须拿下,全力做到粮食的自给自足。”
“然后是这里,这里,这里,工业基地尽数在手,造枪造炮随心所欲。”
“农业工业商业三大业完成重启,这片土地就会重新恢复活力,只是土地的主人已经换了一个。到那个时候,我就是新的幕府将军,我就是新的天皇。”
“日本皇室号称万世一系。”
“但到我这里,就要改一改,变一变。从我开始,我就是东瀛新王!”
“姓王!”
“为王!”
石铁心看着意气风发、霸气外露的王大发,讲真,他确实震撼了。他没想到王大发的野心竟然这么大,也没想到王大发竟然有相对详尽的进军规划。以石铁心的眼光看来,王大发指点江山时说的那些步骤虽然简略,但并非临时起意、信口开河。
这说明他真的是这么想的,看那样子也真的打算这么做。
石铁心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王大发的野心。
该说他不知天高地厚?
还是该说他壮志在胸?
该说他得了失心疯?
还是该说他有理想有抱负?
不知道。
因为,这种层面的事情,根本无法在事前评述。
能够评价他的唯有历史,标准则只有一个——败寇成王。
黑尊的意识结块忽然一阵摇动,剥落下一点碎片。
【天命任务2:自由之眼】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进一步完成】
当欢宴散场,送走了石铁心和悠悠,王大发独自留在了这处天守阁中。他登上天守阁的最高层,俯瞰着东京夜景,眼中眸光闪灭,醉意全无。
“一个员工之所以会跳槽、会辞职,不外乎三个原因。钱没到位,人不痛快,和公司没前途。手下,也是一样的道理。”
“现在钱也给到位了,人也从不缺少礼遇,前景也无比光明。我已经以最大的礼遇,与你们相处。我已经以最大的野心,容纳了你们的愿望。所以,我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石头,不要让我失望。”
“我真的、真的,不想看到你背叛我。”
就在王大发沉思之时,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这女人身穿黑色和服,上纹紫色花样,看起来瑰丽无比。她神色冷淡,但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中,又带着一点深入骨髓的魅惑。
她莲步轻移,从后面柔柔的贴上了王大发的后背,伸出一双素手环住了王大发的腰。
王大发缓缓出了口气,紧绷的身躯也松弛下来。他拍了拍腰间的素手,稍显疲惫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快慰:“黛月,还好有你陪我。”
女人的手则向上伸去,从王大发的上衣内袋中掏出一个小盒。纤长的手指从小盒中拿出两片维他命片一样的小药片,然后倏然抽走。
王大发转身回头时,只见女人已经把药片扔进了一杯葡萄酒里。
唰拉拉,气泡泛起,药片快速溶解,紫红色的葡萄酒变得愈发艳丽起来。
女人抬起手指勾了勾,后退两步半倒在桌子上。她扬起了白皙修长的脖颈,将手中酒杯高高扬起,让紫红色的酒液倾斜在脖颈上、衣领里。
整个过程女人虽一言不发,但十足的勾魂夺魄,美态媚态超乎凡人,让人难以抗拒。
王大发哈哈笑起来,松了松领带,张大嘴巴向那些酒液吸允而去。在舌头碰触到酒液的时候,王大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兴致更加高涨。而女人挺着身子,柔手抚着王大发的头发,朦胧的双眼里,却有淡淡的紫光,氤氲又消失。
另外一边,石铁心出了大厦,来到了大街上。
刚刚三个各怀鬼胎的人坐在一起,说话间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让他也不由感到一丝疲惫。自己的车被小弟开走了,石铁心正想召唤小弟时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要去哪啊小伙子,打车吗?”
老贾?
正好!
随着武力值的逐渐上涨,石铁心已经渐渐有了底气。他很想弄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份,老贾看起来就是个知情人。既然赶上了,今天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和老贾敞开了说。
可就在石铁心坐上汽车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横插过来,不由分说的同样坐进了出租车里。
不是别人,赫然是悠悠。
悠悠眨着杏眼看了过来:“大晚上的不太安全,能搭一程顺风车吗?”
这……
石铁心看看前面的老贾,再看看身旁的悠悠,顿时感觉有些荒诞。
不是不让搭车,只是……怎么有种高中师生毕业聚会的感觉?就差个方清绝和沈骚夜,咱们高二一班天团就聚齐了啊,只是让班主任开车就有点微妙了。
汽车发动了,老贾偶尔从后视镜里往后瞧,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就像个正常的哥。悠悠也有一茬没一茬的接着,声音又回到了神秘高冷的声线上。
石铁心呢?
他在脑壳痛。
刚刚的三人聚餐飙戏已经够脑壳痛了,现在这三人聚在一起还要演。难道说今天要一镜到底了?
想到这里,石铁心已经升起了直接把话挑明的念头。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自己能够做到瞬间制人。不论有什么变化,自己都能够掌控全场。在将两人控制下来之后,再以言辞学念气惑心套话。如此一来,直接挑明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转念一想,这个计划里有一个不太稳妥的点,就是自己无法确认这两人说的是真是假。
老贾和悠悠,以及王大发,终究和那些吃鸡汤的混子、社畜,是完全不同的生物。
王大发在任何一个世界线都是个文人,至少曾经做过文人。别看他刚刚把他自己说的一无是处,实际上主世界线中是学联大祭酒。凤鸣一中世界线里没有机会闯江湖,就一心一意做学问,最后出的字帖畅销全国,绝不是个失败者。
这样的文人,能随意惑心吗?
悠悠就不用说了,从认识的那一天起她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博物学和言辞学双优。而老贾,依稀记得他说过自己是交大本科,京华研究生。即便因为世界线的不同而有所变动,人的天赋是不会改的。
就连社畜都并非人人都吃自己的鸡汤,想对这三个人惑心就更难了。
自己毕竟没有楚飞烟那种水平。
而且,总不能真的对这几个人严刑逼供吧?疯了么我?
如此琢磨着,老贾也将车开到了地方。
悠悠推开车门,回头对石铁心说道:“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
美女邀约,前排老贾的眼神都暧昧起来,但石铁心回答的很果断:“慢走,不送。”
他决定以老贾为突破口。
这么多神神秘秘的家伙中,老贾和自己潜在的关系最近,可能是自己的接头人之类的,所以先套老贾的话比较容易。
但悠悠却没有放弃:“来吧,我有件事和你说。”
“可以回头再说。”
“真的?”悠悠语出惊人:“你不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卖爸?”
石铁心顿时沉默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吧。”
悠悠顿时笑意盈盈的当先走去。
她的住处装饰的很华丽,和她的穿衣风格一脉相承。
“说吧。”石铁心进了门后开门见山:“是谁害死了卖爸?”
悠悠也没有磨叽,直接挥手甩出了一张照片:“就是这个人,山形不二。他经营着东京最大的暗面赌场‘山形家’,是赌场的赌王,同时也是卖爸的大债主。”
石铁心手指一并夹住了照片看了看,照片里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清瘦男人,面目阴沉而富含偏执的贪欲。
石铁心却没有立刻相信:“我都没查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日子来,如果说有一件事不顺利的话,那就是出卖卖爸的人一直没有找到。那个黑川桑一直到死都没有透露,其他线索也大多是这种情况。
愤而赴死者容易。
可缓慢面对死亡,一点一滴的看着自己步入永眠依然不松口就难了。这绝不是普通的畏惧或普通的信仰做得到的事。这件事让石铁心的心头蒙上了微微的阴影,他知道这东京的暗处还有许多神秘莫测又强大诡秘的对手。
“你查不出来很正常,因为他的触须都被下了药,进行了精神控制。他们畏惧山形不二,更甚于畏惧痛苦,畏惧死亡。你那种蛮干的方法,有些时候或许很有效,但是面对这种对手,除了谎言,将一无所获。”
除了谎言,一无所获?
这话让石铁心沉思不已。
也让他暂且放弃了直接对悠悠挑明的想法。
就算挑明了,谁知道这家伙嘴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现在是我看透了她的底细,她却不知道我已经看透。人在明我在暗,我方具有优势,正可以借此好好收集一些情报。
挑明是大招,不是小技能。唯有逐步掌握了主动权,摸透了她的底,才能放大招一击制胜。否则一旦空大,自己就会落入被动,大好局面将完全葬送。
要冷静,不能蛮干。
新时代武者文武兼修,可不是不会动脑子的蠢货。
而且,悠悠的真相,其实并不关大局,他的大局是天命任务。而为卖爸报仇,很可能也是天命任务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石铁心心中已然定计:“下了药?下了哪种药?”
悠悠摇头:“具体是什么药还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和鸿顺社以及新攘夷都有关系。山形不二,正是新攘夷的重要资助者之一。”
石铁心又问:“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真凶?”
“我当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总之这个人就是冤有头的头,债有主的主。当然了,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直接去问他。”
“问他?”石铁心哼笑:“就像你说的,那样除了谎言,我将一无所获。”
“不,这个山形不二不一样。”悠悠神秘兮兮的说道:“你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那么,你要为自己的好兄弟,找暗面赌场的大人物报仇吗?”
石铁心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兵贵神速,就今天,就现在。
什么暗势力,什么赌场大佬,我黑尊行事,为所欲为。
山形不二。
这个人石铁心听说过。
毕竟时在东京混江湖的,各方各面的大人物,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传言此人骄狂自大,但又嗜赌如命。他行踪飘忽不定神秘莫测,深谙暗势力求生存求发展的要义。但若说他还有一个软肋的话,那就是赌了。
而说到赌,不才区区,正想讨教。
从悠悠家离开,石铁心马不停蹄赶赴山形不二的暗面赌场山形家。
在如今的东京,大大小小的赌场很多,不需要藏在暗处,“暗面”一说似乎毫无意义。但是山形不二的这一家不一样。
它暗,因为它玩的够大,够黑。
什么都可以赌。
可以赌钱,钱没了可以赌妻女,赌手脚,赌器官,赌条件,赌要求,甚或赌命。
在这里可以通过赌获取一切,也可以通过赌失去一切。
而只要是在赌场上真实发生的胜负局,赌场将会监督甚至强制执行结果,所以这里也是了结仇怨的好去处。
侧面也可以看出这家暗面赌场的势力之大。
当石铁心走进赌场大门的时候,他的身份立刻被认了出来。
赌场经理独自过来打招呼:“黑尊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先生今天来此有何贵干?”
“我好赌,今天来赌两手,顺便见识见识,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暗面赌场能不能让我玩的尽兴。”
赌场经理不卑不亢:“若是顾客登门,山形家必不会让顾客失望。”
正说着,大厅中的赌桌上忽然有人一声不吭站起来就跑。人群一阵骚动,看那人仓惶奔命夺路而逃的样子,所有人都似乎在等着看好戏。
正当那人快跑到大门口的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两把刀冷不丁的斩了过去。唰唰两道刀光闪过,那人的右胳膊左腿上忽然崩出血线,然后扑哧一下彻底分离开。
那人惯性的向前又跑了一步,然后猛然栽倒在地,大声惨嚎。
“一条胳膊一条腿,没错,山形家果然执行的很精准,很及时,名不虚传。”赌桌上的赢家站起身来,哈哈大笑:“小子,跟我斗?今天我就要尝尝你女儿的滋味,明天记得看录像啊,哈哈哈哈!”
倒地那人凄厉的惨叫着:“不!不!菜菜子才八岁啊,放过她,求求你放过她!”
赢家松了松领带,表情残酷:“这都是你的错啊。当你把她放上赌桌的时候,她的命运就注定了。当然了,你放心,我也没有什么炼铜癖。我只是——喜欢食人而已。”
其他赌客或者叫好,或者起哄,竟然没有一人感到吃惊或不忍,仿佛已经熟视无睹。
赌场经理抬手擦掉了溅到脸上的一滴血,留下了一道淡而狰狞的血痕。他人畜无害的笑着,仿佛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假面:“惊扰贵客了,但这就是本店的特色,请贵客知悉。”
“挺好,我很喜欢。”石铁心面不改色的扔出两枚龙币硬币:“帮我换个码吧。”
赌场经理一看:“二十?”
“不行吗?”
“没有的事,在山形家,一切皆可赌。”赌场经理还是那样笑着,微微鞠躬而去。
不多时,拴着铁链的美女将一个小小的筹码送到了石铁心手上,石铁心则面色平淡的走进了熙熙攘攘的赌场中。
不得不说,这里装饰的很豪华,这里的人看起来衣冠楚楚,这里的员工貌似高效专业。刚刚那个被斩断了胳膊和腿的赌客立刻就被拉了下去,沾染鲜血的毛毯也立刻就换了新的,所有痕迹都在几分钟内收拾一空。
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那种近乎于魔性、类同于疯狂的妖氛。
石铁心来到一个小桌前,这里是赌大小的地方,在日本叫买丁双。
荷官哗啦哗啦的摇着骰子,啪的一下扣在桌上:“买丁买双?买定离手!”
石铁心随意的押着注。他不太懂这种赌法,而且听力神经未曾贯通,没法靠神耳听出点数,真的只是随意押。
不过他似乎运气不错,答案揭晓,竟然赢了。
石铁心立刻结算了小赌法的输赢,获得了一个聊胜于无的buff,然后再次开启【输赢不毁】。在这个地方,【输赢不毁】当真是累积buff 的神技。
而同时,他身边的一个赌客却口唇发白的伸出手去。
荷官拿出一个剪雪茄的方剪,将赌客的左手中指套进圆孔里,然后咔嚓一下麻利的齐根剪下。赌客疼的浑身一抽,满头冷汗,但竟然没说什么。
他只是往嘴里塞了一把粉末,浑身打了个哆嗦,然后继续赌。再看他的左手,五根手指已经剪下三根,可他似乎浑然不在意。
石铁心看了这人一眼,脸上毫无波动。
拿着烂命搏富贵?山形家会让你赢钱才有鬼了。
或许也会让他小赢两把,然后再让他全输出来。他最后的归宿,很可能就是旁边小屋中剖心挖肺的手术室,把稍微值点钱的零件全都拆掉吧。
小赢一把之后,石铁心又去其他桌上转了转,随手玩了玩。赢多输少,同时也见识了见识这暗面赌场的疯狂。
这里真的什么玩法都有,新奇的,狂乱的,疯癫的,每一种都让人大开眼界、惊悚战栗,而又被那幽邃的原罪所吸引。
忽听远处有一声惊叫,似乎有点骚动,不多时便有传言传过来:“有个娘们对赌高尔夫赌输了,待会儿上大转盘。”
“大转盘又要开盘了?快快,过去看看!”
人群向那边聚集,石铁心也跟着过去瞧了瞧。只见一个女人被押了过来,双手双脚呈大字绑在了一个转盘上。转盘上有各种大小不同的区域,上面写着奖励,但奖励越高的地方就越小,而且会靠女人更近,甚至被挡住一部分。
“不!不!我不缺钱,我可以花钱赎我!”女人吓的浑身瘫软,无力的挣扎着。
转盘旁边的庄家则礼貌但无情的拒绝了她:“这位女士,很抱歉,山形家第一准则就是愿赌服输。刚刚您和另一位顾客的对赌说的很清楚,谁输谁上大转盘,与钱多钱少无关。”
女人顿时整个吓瘫了,半吊在转盘上,像筛糠一样抖动着。
庄家则来到了众人之前,高声说道:“又到了大转盘节目开始的时候了,各位请给点掌声,因为这是难得的福利时间!”
围观的众人纷纷鼓起掌来,其兴奋,其欢乐,仿佛妖魔。
庄家继续说道:“在此,请允许我花一点时间为新顾客介绍规则。”
“诸位已经看到了,转盘上有不同的位置和奖励,参与游戏的顾客则会获得十把刀。只要刀尖扎在对应的位置上,就可以获得相应奖励。”
“但是在这里我需要提前说明,每一把刀都有质押价格,而且价格将逐步提高,最终以获得的总奖励和质押总金额结算盈亏。”
“顾客可以中途放弃,下一位顾客可以接上。”
“本游戏将持续两天,或者到有顾客扔满十刀,或者标靶人物死亡为止。”
“扎中但在游戏过程中掉落的刀不会计算在内,所以参与者需要下大点力气。”
“山形家赌场公开透明,特此说明。”
“下面,有谁想一试运气?”
飞刀上靶,这种事对技术还是有要求的。赌场也提供射刀机,花点钱就能借用。但来这里的老鸟都知道这射刀机里有猫腻,力道忽大忽小的都是坑。观众踌躇之时,石铁心走了出来。
他伸手抓过那十把刀掂了掂,然后对庄家说道:“我现在要和这位女士对赌,行不行?”
庄家礼貌的欠身:“对不起先生,我山形家只允许顾客与顾客,或者顾客与庄家之间的对赌。这位女士现在的身份不是顾客,而是赌具,暂时不能参赌。”
“那好吧,开始。”石铁心本想和那女人订立一个赌她活着的局,她一定会非常乐意的接受。只要十刀脱靶,女人能安然下盘,扔刀的人也能借机敲一笔,相当于花钱买命了。
但暗面赌场已经杜绝了这种漏洞,所以没办法了,那就老老实实扔刀子拿奖励吧。
转盘立刻转起来,女人的哭叫声也随之旋转起来。
石铁心假装瞄了瞄,然后手臂一甩,一把飞刀咻的一下穿破空气钉在了把盘上。因为旋转太快,大多数人都看不清这刀到底扎哪了,只看到庄家熟练的撤开,闪过了如同旋转洒水车一般飞洒的液体。
在暗面赌场的管理室中,有人正看着石铁心的表演。
他看着石铁心一刀一刀的扔出飞刀,刀刀不落空。他将屏幕放大,仔细观察了石铁心扔出每一刀时的表情,最后舔舔嘴唇,眼中放射出跃跃欲试的微光:“一丝动摇都没有,无与伦比的沉稳,无与伦比的自信,这确实是个人物。”
另外一边,东京街头,不知何时起了淡淡的薄雾。
一辆暗红色摩托车穿透薄雾,来到了左近。车上的骑手穿着黑色皮裤、酒红色上衣,正是悠悠。她用手指点了点耳朵,开始聆听什么,片刻之后神秘一笑:“果然开始了。”
赌场大厅中。
“八!”
“九!”
“十——!”
赌徒们大叫着,数着刀。石铁心一连十刀飞射过去,哪怕那个转盘时快时慢做足了猫腻,依然没有让这十把刀落空哪怕一把。
当然,也没有失手钉在那女人身上。
转盘停下来了,女人从转盘上脱身,一落地就瞬间趴下,对着地面大吐特吐。大转盘上走一遭,毫发无伤下台来,想来她应该如获新生吧。
但那女人吐够了之后却一抹嘴巴爬起来,痛恨且疯狂的大叫道:“我又是顾客了!我又可以赌了!贱人,你等着,我要以牙还牙!”
女人踉跄而去,地毯又被收拾,一切痕迹都被擦除。
石铁心则在心中摇摇头,不再关注那个女人的下场。这样的人,或早或迟,终究会死在这里。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先死,还是她口中的那个“贱人”先死了。
真是个让人不快的地方啊。
石铁心不由遥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看透自在小法的坑,没有直接充值到完美,没有控制住膨胀的赌欲的话,是不是也像这里的人一样变成了赌的奴隶、赌的恶鬼?
很有可能。
想到此处,心中对幕后黑手的冷意更盛一分,脸上则平静无波如同山岳。
“这位客人,这是您的收获,请查好。”庄家送上了筹码,一次大转盘就赢了三百多万。
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比巨款,但石铁心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他拿着自己的筹码来到了牌桌上。
将小赌法的特效结算一次,增强了buff,然后再次开启【输赢不毁】,石铁心准备进入正局。
在小赌法buff的加持下,耳聪目明的程度更上层楼。他微微开动丐版瞳术,看着庄家展示手牌以示正常,看着庄家以眼花缭乱的手法切牌洗牌,又看着庄家把牌堆叠好准备发牌。
上桌的赌客用手指敲敲桌面,庄家立刻开始向每一个上桌的人发牌。
纸牌如同飞梭,咻咻的滑过桌面。
石铁心接过三张手牌一看,并不是很好的牌。
“过。”
弃了牌,过了这一局,舍了最基本的赌本。其他赌客也有几个弃牌的,扔掉的牌或明或暗的落在桌面上。
虽然第一局就弃了,石铁心的信心却完全没有跌落,反而一下子增强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可以大致看准并记住牌面,刚刚一局和他的记忆出入不大。
那么从现在起,这场赌局,正式进入我的时间。
其实,玩牌从来都不是什么手气问题,至少在职业赌徒之中手气占比并不大。除了影视剧中喜闻乐见的出老千之外,更多的其实是心理上的博弈和策略。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能则示敌以不能,不能则示敌以能。当一个赌棍不靠手气开始学兵法的时候,他就开始成为一个入门级赌徒了。
说白了就还是演。
牌不行就演的让别人以为很行,迫使别人畏惧放弃。牌行就演的让别人以为不行,引诱别人追加赌资。当然了,你演别人也能演,所以就再次进入“你猜我猜你怎么猜我的?”的无限套娃中。
人类的本质或许不是复读机,但博弈的本质确实是套娃。
其他地方套不套的也无所谓,但是在赌桌上,再狂热的氛围中,演技的必要性就被大大拔高。
而在演这方面,石某人已经有了心得。
表情不丰富,没关系,本王的演技已经出乎于表情之外。
双目亮起念气的辉光,火劫刀和水劫剑蓄势待发,无相之风吹遍全场。
无相劫力的气机虚实交变之能,甚至能够扰乱武者对位置和招式的感知,辅之以无当劫之强和无形水之弱,再加上言辞学之利,糊弄几个沉溺于赌心神不稳的赌客,实在是太容易了。
自在小法的法门里面写的很清楚,大吃伤胃大饮伤肝,大赌则伤心动神不能自已。
不论是输时的气急败坏,还是赢时的得意忘形,都很容易让人头脑发昏两眼发红神志不清。
石铁心早就发现,这个暗面赌场中的人大多都有近乎自灭的疯狂。他们被囚于乱世,他们痛苦于乱世,他们沉迷于乱世,又不得不去享受乱世。
混乱,带来了不受约束不受节制无限膨胀的原罪。而原罪,其实也是人类精神需求的一部分,是平时不敢说不敢提,但永远存在的一个组成。
正常人能够自我控制好这一部分。
但是这里的人,已经疯了,所以不受控制。
反过来说,面对如此巨大的心灵裂隙,不需要林水怜的堕魂指,仅凭石铁心自己的言辞学就足以撬动。
于是,石铁心时输时赢,并不是一路高歌猛进大杀四方。但一局又一局,赌桌越换越高端,对手越换越富有,但石铁心偏偏一直能够小输大赢,步步为营,面前的筹码也是越换越大,越堆越高。
玩了小半个钟头,眼前的筹码已经很惊人,财富已经接近他……算一算……一个周的纯营收了。
怪不得有些人爱赌,来钱来的是真快,当然了,输钱可能输的更快。
当石铁心手中的筹码超过一个亿的时候,山形家赌场坐不住了。赌场中人人都能赢,庄家抽水肯定不亏。可关键是如果让石铁心一直这么赢下去的话,一面倒的情况下别的顾客就不玩了,这是从根本上对赌场的声誉产生打击,所以必须想点办法。
而当他们着急忙慌的找人的时候,石铁心面前的筹码已经变成了三亿多。
大厅中,无数人站在旁边看热闹,但没什么人和他对赌了。
大家也不傻,白送钱的事谁都不会干。
“我!我来和你赌!”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忽然冲上桌,他的十根手指只剩下两根,眼也瞎了一个,声音干哑生涩,声带似乎撕裂了:“我是从前的赌圣,我要和你对赌,我的赌资就是我自己,如果我输了你可以把我剐了剖了都没关系。我赌你的钱,我只要钱,敢不敢和我赌!”
“可以,我同意,一局定胜负。”石铁心对庄家点点头:“发牌吧。”
几张牌发了下来,观众们紧张的看着,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很多人认识这个老乞丐,他长期在山形家门口乞讨,讨点钱就赌,赌输了就接着讨。
他也风光过,一掷千金,赌术惊人,积累无数财富。但在山形不二手中惨败,据说他的美貌女儿被山形不二牵走,下落不明。他的老婆则被制成标本,陈列在山形不二的藏品间中。
他一直想和山形不二赌命,但山形不二从未在意过他,放任他在门口徘徊,一次又一次的发起疯狂的冲锋,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头破血流。
让他活着,让他挣扎,让他绝望,以取悦自己。
现在,这个家伙又来了,再吃一次飞蛾扑火一样的扑上来。只不过,这一次挡在他面前的不再是山形不二,而是石铁心。
荷官发牌了,老乞丐用仅剩的右手食指和左手无名指艰难的夹起牌。他看起来已经出不了千,他的双眼一片猩红,但他歇斯底里的目光依然专注。
石铁心拿起牌,稍微看了看,然后随手一扔:“不用再等了,你没有赌本,没法跟,直接开牌吧。”
“好,开牌!”老乞丐艰难的把牌一翻,三个K。
这个游戏中,A最小,K最大。
众人哗然,谁都不知道这老乞丐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残废到这种地步依然雄风犹在。
石铁心则面不改色,同样一翻牌,同样的三个K。
但是,花色不同。
就花色上来讲,反而是老乞丐更胜一筹。
“我赢了!”老乞丐疯狂嚎叫。
可场边观众却纷纷哗然起来:“怎么会有六张K!”“有人出千!”“出千要砍手,这是规矩!”
石铁心看向荷官,淡定如初:“能看出是谁出千吗?”
荷官却额头滴汗。
他一点都没看出来。
有人赶紧回放监控录像,这里布局了很多超高清摄像头,就是为了反作弊——以及帮助作弊。
但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
石铁心提醒道:“庄家看看手牌,剩下的那张K到底是什么花色,一比不就知道了?”
荷官立刻把剩下的手牌摊开了,在众目睽睽中展示。双手一搓,哗啦一下搓成伞形,然后立刻就从一堆牌中把剩下的那个K找了出来。
看到剩下的那张牌,一直胜券在握的老乞丐忽然面色猛变。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不信!”老乞丐大叫着,还未做出其他举动,已经有人从后面一刀斩下。
出千被抓要砍手,这是规矩。
扑哧一声响,老乞丐左臂齐肩断去,整个人痛苦的栽倒在赌桌上。鲜血喷洒,染红了赌桌,染红了疯狂的夜色。
“麻烦你们给他包扎一下,他现在归我了。”石铁心一抖衣摆站起身来,走到老乞丐身前居高临下道:“包扎过后就来找我,你有事做。”
几分钟后,独臂独指的老乞丐站在了石铁心跟前,目光嘲弄:“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喝那杯酒。”
石铁心则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把手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毒素计量表轻微的出现,又飞速消退,百毒不侵可不是说说而已。
至于捆着锁链的美貌侍女送上的这杯酒,不喝,怎么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不喝,怎么给他们对赌的勇气呢?
石铁心把酒杯一放,看着老乞丐:“你现在归我了。”
老乞丐的表情毫无波动:“愿赌服输,要杀要剐随你便。”
“你的烂命,我没有兴趣。你的心肝肾,也卖不了几个钱。”石铁心也不怕有人窃听,对着老乞丐说道:“把你的赌术说出来吧,让我参考参考。”
老乞丐眼神微微泛起波澜:“你的千术已经连我都看不穿,我的赌术对你来说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
无间雷劫手的极速和无形水劫剑的藏剑式配合起来,虽然能够碾压绝大多数千术,但术业有专攻,石某人确实是不会千术的。
如果学会了千术,多多少少也是一点增幅。
“莫要废话,赌徒第一原则,愿赌服输。”石铁心说道:“而且,后面还有很多节目,你难道不想让我增加胜率?”
念气动。
但石铁心发现念气的作用不大。
别看这个老乞丐落魄到人生谷底,而且刚刚斩断手臂陷入虚弱,但他的精神竟然非常强韧,不死不休的决意难以动摇。
可石铁心的这句话终究打在了他的某一点隐秘的心思上。
他其实就是奔着黑尊来的。
“好。我是你的,我的赌术也是你的。”老乞丐开始述说他的赌术,有一些人有意无意的站在旁边,或是想偷学,或是想监听,但老乞丐已经顾不上了,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再说了,他的赌术,也不是谁想学都能学的。
快速讲过赌术,老乞丐根本不避讳任何人,直接对石铁心说道:“如果你是想对付山形不二,我告诉你,只要你赌,不停的赌,不停的赢,他就一定会出现。”
四周有人悄然离去,显然是听到了老乞丐的话。
石铁心斜着眼睛看着他,这老乞丐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显然是要在自己和山形不二之间挑事。
不过,黑尊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对,我就是要和山形不二玩两手,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从你用二十龙币赢到五千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们一般只用一个词称呼这种人——砸场子。我看到你,就知道你今天一定是来闹事。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找上你?”老乞丐狠辣的笑起来:“赢了你,或者输给你,我都乐意。只要能让山形不二输,我怎么都行。”
石铁心点点头,这家伙是个滥赌棍,却不是个简单的疯子,而是个极于念的人。如此人物放在主世界线,只要没死,就一定能够在破锐方面大有建树。
最了解一个人的永远是他的敌人,石铁心问道:“关于山形不二,你有什么要透露给我的?”
“我要说的只有一点,他能够把一切押上赌桌,也对输赢保持绝对的虔诚。他是个天生为赌而生的狂人,他渴望赌,他忠于赌,更绝对不会避赌畏赌。他能容我活这么久,也是期待着有一天我可以正面挑战他。”
“这一天,或许不会到来了,但你,你有机会。”老乞丐有些疯癫的说道:“对于他,只要你能赢,你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不管是财富,真相,甚或是他的命,他就是这样的人,他有赌魂。”
老乞丐话音刚落,赌场经理再度出现。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假面一般的笑容,姿态恭敬端正,带着日本人特有的细腻:“黑尊先生,山形家已经备好了高桌,找来几个能够让先生提起兴致的人,不知先生是想把筹码换成龙币带走,还是想继续试试手气?”
够直接。
甚至不隐藏对付自己的意图。
不过黑尊就是喜欢这种风格,于是一摆手:“带路。”
赌场经理立刻开始当先引路。
走出大厅,穿过走廊,经理开路,保镖跟随。
实际上开路和跟随的都是对方的人,但当石铁心昂首阔步往前走的时候,这些人就统统如同他的跟班一般了。
黑尊虽只身一人,但走到哪里都是尊。
赌场保镖虽然配枪挎刀,目光阴厉,却只配当他的背景,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甚至那些筹码,都是赌场的保卫收拾妥当,装在推车上运载而来,好似奴仆。
独臂老乞丐亦步亦趋的跟在最后面,看着石铁心仿佛开了闪光特效一样走向高桌,心神激动。
赌场经理推门。
大佬专用BGM,响。
仿佛一股风吹进了屋,屋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向门口,看着黑尊带着无穷风范走进屋里。
明明众人是做局的,是挖坑的,就像一个把刀磨好等着杀人的土匪窝。但偏偏感觉来者才是强者,己方毫无还手之力。就如同那些土匪歪眉邪眼哼哼冷笑着掏刀子的时候,才发现迎面过来的是钢铁洪流坦克方阵。
所谓的“高手”们惊疑不定的互相对视,莫名其妙的无力感在心中滋长。
不可能,我不信,都是错觉!
他们摆开了阵势,以骰子、扑克、麻将,轮番招待黑尊。
首先是美女摇骰子。穿着和服的冷艳女人露出了光滑香腻的右肩膀,裹胸之下是呼之欲出的丰满。右手哗啦啦的摇动骰盅的时候,波涛汹涌弹跳起伏,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同时偏偏又似乎有些过于贴肤了,比露出来更让人浮想联翩。
女子自信满满:“骰子,比点,谁小谁赢。”
后面的老乞丐立刻在心中无声解说:这就是赌中三十六术第十一术,以美色转移注意力之术。
这女人精通赌术的同时精通媚术,魅惑一开,会让一些男人连手里的骰盅都拿不稳。
不过,正在临场领悟赌术的石铁心立刻心中冷笑,你以为就你会抖?
女人正叮当摇着的时候,只见黑尊大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脱下西装,解开衬衣扣子,唰的一下露出一条强健的右胳膊、半扇肌肉如铁的胸膛。
火劫刀水劫剑混合起效,除去杀气只留热力,立刻让石某人的身躯火辣辣的仿佛要放光。再加上美颜一开,人定胜天,苍天之颜加持之下,男性荷尔蒙直接把计量表炸了。
一挥盅,指如马达,胸肌弹跳。
一挑眉,似笑非笑,邪魅狂狷。
只听咔嚓一声响,对面的女人直接把手里的骰盅捏烂了。她傻愣愣的看着石铁心,鼻子吸溜了吸溜,然后有一道鼻血蜿蜒而下。
至于那几粒骰子,早不知道飞哪去了。
“呵,女人。”
黑尊盖下骰盅,颗颗粒粒都是斜着停住,一个点都没有,完胜。
好整以暇的穿好衣服,黑尊走向第二个台面。
这里正有一个精悍男子正襟危坐,身前一副扑克牌。
“功夫牌,每人抓四张,比大!”男子啪的一拍桌案,那副牌立刻弹跳而起。手一扇,扑克牌天女散花一般飞上天空。
老乞丐再度在心里解说:这就是赌中三十六术第二十八术,以武力和身手硬杀硬拼之术。
这个男人不仅是赌术高手,同时也精通黑拳死斗,下手又黑又狠,在这方寸之间的小桌上,遇到他的不是伤就是残。
只见男子向桌案上飞身一跃,伸手抓向落下的牌:“看我无影手——”
我无你奶奶的影手!
黑尊二话不说就是一个神龙摆尾,嘭的一下正踢在那男人胸腹之间。你以为你是美女啊,值得我浪费时间,给爷爬!
精壮男子咻的一下倒飞出去,噗噜噗噜的在地上滚了好几米,没声了。
石铁心随手一挥,手指唰唰夹住四张K,看也不看的往桌上一扣,转身走向下一场。
麻将局。
麻将桌上,已经是三缺一。
老乞丐三度在心里解说:这就是赌中三十六术最凶险的第四十四术,结阵之术。三个打一个,以故意放炮、人为送自摸等方式以三打一,最是凶险。而且看看那些麻将牌的大小,这些比普通牌略大一些的牌章说明了一件事。
这一桌,打的是川麻的血战到底啊!
赌徒到此当真是险上加险,九死一生!
但石铁心一摆衣袍,安然落座。他携大胜两场之威,混合着火劫刀意俯瞰另外三人,如同俯瞰小孩子。另外三人被气势一逼,顿时微微瑟缩,手脚都要抽筋了。
石铁心环视一圈,缓缓道:“你们几个,该不会不知道我是华夏人吧。敢跟我斗麻将?知道我国国技是什么吗?”
三人结结巴巴道给出答案:
“火锅?”
“乒乓?”
“麻将?”
“男足?”
“屁!”石铁心伸展了一下十根手指:“是武术。”
川麻讲究个血战到底,只要桌上还有牌、牌边还有人,这一局就完不了。
一圈一圈,打过三圈,三人全都开始喝水,因为身上出汗太多再不喝水容易脱水。
一圈一圈,再打三圈,三人全都开始服药,因为心动过速血压过高必须速效救心。
一圈一圈,还打三圈,三人全都开始吐沫,因为精神冲击过大诱发癫痫无法自控。
和意志惊人的三人又打了一圈,当石铁心打满第十圈之时,三个人已经口唇青紫,被人快速拖走抢救去了。
筹码,已经变成了二十亿。
这里最大面额的筹码是一千万一个的水晶砖,二百个码放在一起如同城墙,让人望而生畏。
“在我面前用手洗牌,还想传牌扣牌出老千?不知天高地厚。”石铁心一震衣服站起身来,身后老乞丐跌跌撞撞的推来一把太师椅,石铁心则来到大厅正中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睥睨四方道:“山形不二呢,来见一面吧。”
啪,啪,啪,有人鼓掌。
众人看向掌声传来的地方,一个面孔瘦削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赌场经理及其他赌场成员立刻恭敬的鞠躬,齐齐喊道:“当主さま。”
来者正是山形不二。
他的面容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当他走近的时候,身上却渐渐漫溢出一种疯癫而诡秘的特质。这种特质说不好是从何而来,或许是偶尔微微抽动的嘴角,或许是兴奋到连理智都焚烧殆尽的目光,或许是别的什么地方。
不论这特质从何而来,山形不二,是一个让人不舒服的人。
他就像一个披着人皮的妖物,会不自觉的让身边的人战栗、畏惧,手脚颤抖,屈服于那种疯狂的压力之下。
但当这妖氛如同薄雾般溢流到石铁心身前时,石铁心身上却有无当之势一闪而过。
一瞬间,那些妖氛就被摧枯拉朽的全数劈开,溃散到两旁:“装模作样,来赌过。”
山形不二眉毛一抖,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病态的笑:“你,想和我赌?可你想,不代表我就一定要配合你。”
石铁心则目光如铁的逼视过去:“听说山形不二是个真正的赌客,二十亿筹码在这里放着,你不想赌吗?”
“二十亿,不算什么。至于你,你不错,我确实动心。但是,我不喜欢你。这与赌无关,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保持理智,保持勇气,仿佛在说自己是个人物。”山形不二啪啪拍拍手:“来啊!”
哗啦啦,大厅里奔进来很多壮汉。这些人全部戴着黑墨镜,表情看起来很僵硬但掩盖不住身上的强悍之气。他们全部握着手枪,齐刷刷的指向石铁心,只等山形不二一声令下就会开火射击。
石铁心的身边立刻全数撤开了,就连那个老乞丐也都震惊的看着四周。他认识的山形不二不是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在开赌之前做出这种事。
山形不二的嘴角抽了抽,脸上露出了有些疯狂的笑:“想和我赌,你就必须知道,赌桌之上你我都不是人,是工具,是筹码,是装点。理智,勇气,尊严,这些都要抛弃。唯有拥抱疯狂,拥抱死亡,才有资格上赌桌。”
“是么?”枪口所指,石铁心却依然从容:“赌是一份双边协定,你一个人自说自话可不算数。”
看到石铁心依然如此镇定,赌场经理有些疑惑起来,小声道:“当主,此人莫不是在虚张声势?”
话音未落之时,就见石铁心翻起手腕看了看表:“幸好我刚刚打麻将的时候多拖延了一会儿,现在时间刚刚好。”
什么刚刚好?
念头刚起,众人的耳边就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
那是……汽车引擎轰鸣声吗?
但这里的隔音很好,想让声音传进来,要么声音够大,要么,距离够近……
轰隆!
正想着,石铁心正后方的墙壁在众目睽睽之中轰然向内爆开。在飞扬的尘埃和破碎的砖块中,一辆巨大而坚固的车一头撞了进来,直接在墙上开了个大洞。
这车,是五岳之尊。
车中有人,是锅饼。
锅饼猛打方向盘,怪兽般的大车在地上摩擦出高昂的啸叫,猛然拐弯撞向那些壮汉,眨眼之间就清出一片地方。同时,车窗上的射击孔一开,几根步枪枪管伸出来,对着壮汉密集的地方哒哒哒哒就是一阵射击。
哗啦啦,暴躁D领头之下,有更多人从汽车撞开的洞口中涌进来。这些人行动有序前后搭配,个个都装配了防弹衣和机枪、霰弹枪,以标准的射击姿态展开进攻。
山形家在混乱中开始反击,但猝不及防之下被更强的火力瞬间压制。子弹乱窜,血肉横飞,赌场一下子变成了屠场。
在混乱的战场中,石铁心依然坐在椅子上,与山形不二对视。
山形不二也没有动,也站在原地,和石铁心对视。
交火爆发的快,停止的也快。
当硝烟散去,金碧辉煌的山形家高桌赌厅,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石铁心一比对面:“搬桌,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