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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翩翩给前辈让座,吴老师坐下了还夸赞一下:“这张琴漂亮,有年头了吧?”

    高翩翩摇头:“我小学毕业,家里请徐振高做的,兰竹是我爷爷画的。”

    老师说自己也有收藏两张大师的作品,然后就开始。

    三十几岁的女性音乐艺术家,虽然现在不是演出,而且是视奏学生作品,但是她的姿态神情依然是优雅的,就算是对待听起来老套无奇的头两个小节。

    紧接着,乐曲把前面算是动机的老套空灵巧妙变化为具象旋律。演奏家也很认真,把旋律弹得起伏有致轻重得当,和高翩翩之前的版本没什么差别。

    具象旋律后,有一段钢琴的写作手法,旋律配和声和弦,然后旋律又扩散开,乐曲开始真正进入作曲家的世界……

    等乐谱上的音符排列开始越来越密集而且越来越不规律,经验丰富的演奏家的优势就逐渐体现出来了,在各种传统技巧上,前辈们都不吝赐教。各种八度,演奏家抓得铿锵有力错落有致,上滑下滑各种颤音,都又稳又准……

    演奏家还会随时变化和音乐感情呼应的神情,看样子在她的理解中,曲子很多时候是紧张而严肃的,而且她也忘记了要按照高翩翩的路数来,越往后越个人风格了》。

    不少错音,按说不该,应该是演奏家在自己的理解上对作品的修饰吧,大师们经常这么干。虽然是新曲子,但是有几位观众好像听出来,翻谱子的高翩翩明显在确认。演奏家没照谱子弹的地方,听起来会有点奇怪,感觉就像很熟悉的曲子变了个调演奏一样。

    前辈比高翩翩弹得更快一些,好像到中后段都有点收不住的感觉。

    一曲结束,大家纷纷鼓掌。

    演奏家环顾一周,对陆白永和杨景行谦虚:“不好意思,还是不够熟悉,有些地方……”看谱子,探究的样子。

    杨景行笑:“翩翩别有压力。”

    高翩翩点头,陆白永则不废话:“三零六都感觉到了吧,两个人对曲子的表现可以说截然不同。高翩翩,还停留在就是我们的框框里,脑子里手上都只有旋律,可是旋律也没表现出来,顾此失彼,西瓜芝麻一样没捡到。我说得严重点,没神又没形!”

    高翩翩有些受批评的样子,而其他女生则像听好伙伴挨训一样,同情之余似乎还怕牵连到自己,先装老实吧。

    几位前辈没出言安慰,也没对陆白永的装模作样显得意外。

    陆白永又看向老资格的:“吴晓珊,个人技巧表现得很充分,好像有形了,但是错得更离谱,真的是乱弹琴!”

    三零六们更尴尬了,不过吴晓珊自己还好:“对不起,陆指。”挺坦然的。

    陆白永下命令:“第八小节开始,看谱子,看仔细了再弹!”其实一个首席指挥也没必要背诵独奏谱子,应该是过分敬艺术总监的职。

    吴晓珊赶忙看,做出研究的样子。

    和杨景行间隔得有点距离的齐清诺看男朋友,两人快速交换视线很有默契的样子。

    吴晓珊看了几秒钟后也不跟陆白永汇报,直接开始。

    听了一会后,陆白永叫停,这次大家也不鼓掌了,看着陆白永说:“高翩翩,可能这就是你们还欠缺的地方,经验是什么,经验就是能让你有多种选择和方法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不要死脑筋。吴晓珊就发现问题了,双层柱式和弦就是双层柱式和弦,也不难表现,你老思路图方便扫成琶音,就变味了,连带后面一团糟!”

    吴晓珊接受了表扬一样谦虚:“我其实没弹好,更柔一点可能更好。”

    陆白永说:“这些先不讨论,先把握住大方向……自己看看,再选几条。”

    吴晓珊看谱子,和高翩翩商量:“我们探讨一下这一段,刚刚你弹得也很不错……”

    这一下午,连个休息都没有,中途杨景行提醒了陆白永一次,陆白永的方式也是:“想去方便的自己去,没关系……”

    直到六点了,扬琴独奏家还在跟于菲菲传授大弗里几亚和印度音阶的演奏细节,以及这两种音阶在杨景行手中的非常规划运用而带来的演奏上的要求转变。

    郭菱的手机响了,她掐断了道歉:“对不起,我忘记了。”

    也就杨景行个外人敢和艺术总监商量:“陆指,要不下班吧,这么多经验技巧也不是三两天能学会学好的,几位老师也辛苦了。”

    陆白永看看时间,放下了总监姿态:“今天就先到这,都辛苦了。”这点图慰问的样子很有诚意。

    大家说还好还好,吴晓珊呵呵:“……和齐团长她们更熟悉了,对杨顾问也有了更多的认识,也很有收获。”

    杨景行得意:“收获最大的肯定是我。”

    扬琴独奏家是个对艺术有执着追求的人:“我要给杨景行提个建议,不知道你是害羞还是觉得自己资格浅了,谦虚一点没什么不好,但是你要为你的音乐说话,你不说话,别人会认为你是对自己的作品没信心。我认识的作曲家,都是非常有自信的!”

    杨景行点头:“我尽量吧。”

    二胡演奏家说:“我还是那句话,丁老没看错人。”

    琵琶演奏家还是表扬王蕊:“真的很不错,经常看见你蹦蹦跳跳说说笑笑的,真没想到有这么好的领悟力,杨顾问是真心表扬你的,不是讽刺,别再误会他了。这么好的作品交给你们,就是最大的认同。”

    王蕊羞恼又惭愧:“……谢谢您……我和他开玩笑的。”

    齐清诺帮大家转移注意力:“陆指,您帮我们总结一下吧。”

    陆白永现在愿意说好话了,说前辈们教得好,晚辈们也学得好,大家探讨得好,至于效率:“……是我准备不够充分,但是也不能急于求成。刘思蔓你们做好准备,目前我们就先不讨论细节了,等杨景行把整套创作完成,到时候再来研究,更系统更前面。”

    今天就先到这里,齐清诺率领顾问和三零六万分感谢地送走总监和前辈,晚辈们还要留下来总结一下今天的收获。

    看着前辈们下楼,听着脚步声远去,女生们开始有点原形毕露地骚动,先是何沛媛:“累死我了,腰都坐断了,当一下午听众!”

    齐清诺鄙夷:“谁让你腰这么细。”

    王蕊哈哈:“你没东西压应该轻松啊。”

    何沛媛被刺激了:“你就有!”

    齐清诺又怪王蕊:“你还说,这么不给大嫂面子。”

    王蕊好脾气:“我错了,下次不敢了……阿怪今天已经这么有面子了。”

    于菲菲点头:“超级有!我们都沾光。”

    杨景行说:“本来就是你们给的。”

    郭菱分析:“吴晓珊肯定不信我们昨天才看,问了几次,什么时候开始练的呀……”

    刘思蔓说:“就两次。”

    郭菱记性好:“王妇女弹她就问了两次。”

    邵芳洁胆小:“小声点!”

    王蕊搂邵芳洁:“没看出来呀,深藏不露啊。”

    邵芳洁呵呵:“没你厉害。”

    说起来,邵芳洁今天还真没怯场,也没被主团二胡副首席杀得落花流水,甚至有一些反抗余地,郭菱很是为伙伴骄傲:“刚断那一下,我感觉他老脸都红了,哈哈……”

    杨景行建议:“别人是前辈,也用心交流了,尊重一点,不管当面背面。”

    郭菱白眼:“哟……管得宽,说一下不行?又没不尊重。”

    杨景行说:“我不是管得宽……是后宫干政。”

    柴丽甜边笑边分析:“主要是作品风格的原因,刚开始差不多是在一个起跑线上,别人稍微多熟悉一下就不是这样子了。”

    刘思蔓实事求是:“反正从翩翩弹完,他就一直在看谱子,起码看了个把小时。”

    于菲菲有体会:“光看没用,非得动手。”

    说起来,独奏家到底还是厉害一些,于菲菲今天也算收获大了,应该是有学习到不少,不像高翩翩,就听了些有的没的,老师不出色,导致学生也没怎么出彩。

    现在可以问杨景行的看法了,扬琴独奏是不是敲得很好?

    杨景行点头:“很好,但是菲菲也可以做到,甚至更好。”

    于菲菲不争气地连连摇头:“再过二十年。”

    齐清诺透漏:“他早上就拿到谱子,吴主任送过去的。”

    于菲菲稍微松口气:“我还以为……不过还是好厉害!”

    郭菱又来了:“难怪一来就头头是道的,这个音阶,那个调式……”

    杨景行挺身而出:“后宫来了。”

    郭菱似乎明白了:“放心,我不会给老大找麻烦,真是的……”

    大家讨论着,似乎有了些信心,也有了动力,但是压力也不小,只是蔡菲旋突然觉得孤独:“哎,毫无压力。”

    对哟,论电吉他,蔡菲旋在民族乐团估计无敌手啊,或者她是觉得电吉他solo搞不出那么多门道讲究,听上去高雅艺术得不得了。

    这么说来,柴丽甜刘思蔓的压力就比较大了,主团两位独奏家都是年轻派的顶尖人物啊,刘思蔓就求杨景行简单点:“……小洁这个我看着都怕。”

    代表人物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家一直要求杨景行让刘思蔓和柴丽甜发光发热。

    而且听陆白永的意思,等杨景行把整套写完,多半还要开会,真是好麻烦,何沛媛简直想着就怕:“我求你别那么勤劳好不好……问都不问一声,谁同意了啊?”

    杨景行嘿:“我就是不给你拒绝的机会。”

    大家笑,何沛媛瞥脸鄙夷:“切……自以为是。”

    柴丽甜笑:“宫斗了,宫斗!”

    齐清诺搂何沛媛安抚:“我的爱妃,你才是我的最爱。”

    何沛媛配合,做甜蜜状。

    杨景行垂头丧气:“下班吧,都辛苦了。”

    高翩翩关心:“又约会呀?”

    杨景行耿耿于怀:“昨天还欠我的……”

    奔驰简直就是给年晴买的,杨景行和齐清诺去吃饭,杨景行先给贺宏垂打个电话汇报一下,不要脸:“说你名师出高徒呀。”

    贺宏垂的严肃能从电话传过来:“谁说的?”

    杨景行城墙转角一般:“都说了。”

    贺宏垂完全不在意,一心系学校:“什么时候再开两堂课,专门针对民乐创作讲一讲。”

    杨景行话说回来:“也有不少批评建议,说还有很多不足,还要多磨练。”

    贺宏垂似乎监听了:“那是三零六……她们现在我是不方便过问了,你自己负责,作品一定要成熟了才能退出去,我跟齐清诺也说一下。”

    杨景行说:“不劳烦您,您放心吧。”

    贺宏垂说:“当初你让喻昕婷弹钢琴作品我就提醒过你,你不听,这就叫作茧自缚。”

    杨景行哈哈:“好着呢……”

    等杨景行挂了电话,齐清诺又改变了注意:“难得等,还是吃饭算了。”

    杨景行兴奋:“早说嘛。”

    齐清诺小白眼:“不干别的……你就只想这个?”

    杨景行连忙摇头:“……现在不敢想了。”

    齐清诺笑一下:“你觉得他们今天说的,多少真话多少假话?”

    杨景行说:“不想那个,我也不至于想这个无聊的啊,我现在想的是,诺诺小学的时候穿校服的样子。”

    齐清诺呵呵:“有点嫉妒……《和乐琴心》他们也都说好,现在一比起来,好苍白。”

    杨景行点头:“我现在想,诺诺这是不服气吗?”

    齐清诺笑,看着男朋友,大方点头承认。

    杨景行说:“问你个问题,下次别人说你多漂亮多聪慧的时候,我也不服气,你会不会安慰我?”

    齐清诺不满:“别讲大道理,让我女人一次行不行?”

    杨景行说:“好,我也当回男人……你还想怎么样?相貌好、身材好、家境好、性格好、教育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现在就这点小屁事,偶尔让男朋友多受点毫无价值的场面话,你就不开心了?你是想全世界好事都被你占了?谁都不如你是吧?”

    齐清诺咯咯笑,很女人:“老公别生气嘛……你也说了,毫无价值。”

    杨景行说:“可是对我而言,对你的赞美都是金玉良言。”

    齐清诺笑:“我也是,虽然我克制了尽量不说话,作出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过心理很满足……太肉麻了。”

    杨景行才不觉得……

    今晚就是聊天了,吃饭在聊天,吃完送齐清诺回家一路聊天,到了后坐在车里聊天,什么都聊,开放性思维。

    齐清诺没有复杂情绪地说:“客观讨论啊,突然想到的,对绝对的第一而言,第二第三第四其实没什么区别,不会高看第二。”

    杨景行不明白:“你说我们?”

    齐清诺点头。

    杨景行恢复原貌:“好,我再重复一遍诺诺在我心目中的各种第一……”

    

    杨景行回住处后的十点多,收到王蕊发来的短信:讨论艺术。

    杨景行打电话过去:“还不睡觉?”

    王蕊嘿:“你也没睡,老大呢?”

    杨景行说:“在家呀,我刚回来一会。”

    王蕊说:“没见她上线,以为你们还在一起……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弹琴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时候会完全陷进去,就是那种鸡皮疙瘩起一身,感觉整个人都发麻发抖,神经都醉了一样,这种感觉有没有?”

    杨景行说:“我没那么艺术……你有?”

    王蕊用力:“真的!原来高中的时候准备十面埋伏有过一次,其实那时候弹得好烂,四面埋伏了不起,但是真的有……刚刚又有了!”

    还真是讨论艺术,杨景行哈哈:“别说是在弹我的。”

    王蕊气:“还有谁的!真的,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有时候听别人会有,自己弹很少。”

    杨景行说:“我听的时候也偶尔会有一点,应该跟心情有关系……”

    王蕊问:“什么时候?举例!”

    杨景行说:“听诺诺弹吉他唱歌的时候。”

    王蕊嘿笑:“行了,知道你们恩爱……嘿,晚上怎么奖励你的?”

    杨景行奇怪:“我也没做什么值得奖励的事。”

    王蕊鄙夷:“行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过我真有点佩服她,别人都五体投地了,她也不说话,笑都不笑,太能装了。要是别人这么夸我男朋友,我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杨景行打击:“那你就快点抓一个呀。”

    王蕊哼:“不要你操心……哎,我下午真的弹得还行?”

    杨景行说:“我说了,很好,没拘泥,有细节,表达清晰。”

    王蕊嘿:“说具体点。”

    杨景行说:“具体点,就是你的有些表现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王蕊急躁:“哪些啊?”

    杨景行举了几个具体的例子,当然也实事求是地指出了王蕊的不足,然后两人就杨景行对乐曲的想法进行了沟通,真的是好些不谋而合,王蕊想到了只是没做到而已。

    王蕊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颤栗的感觉了,因为共鸣嘛,当初的十面埋伏或许也是呼应了自己的紧张感,而杨景行这首小曲:“……你是不是就是这么理解我的性格的?”她自己说的,狂放中的潺潺流水。

    杨景行讨饶:“怎么扯到性格上去了,还闺蜜呢,我有那么肤浅吗?顶多算一点外在。”

    王蕊温柔起来:“反正我越弹越能感觉到你的心血在其中。”

    杨景行哈:“又夸张了,心思而已。”

    王蕊一本正经:“其实我现在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喻昕婷和安馨都那么拼,其实就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珍惜作品……是其他人想太多。”

    杨景行说:“我看见了发自内心的肉麻。”

    王蕊哈哈:“阿怪,不过我要先跟你说,这次的曲子和《就是我们》不一样,我估计到时候不会有……反正如果到音乐节演出,肯定不会有那么多观众共鸣。”

    杨景行说:“你们喜欢就行,其他不重要。”

    王蕊哈:“我还想说这次是给内行人欣赏的……你在干什么?”

    杨景行说:“准备洗澡,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王蕊说:“还有个事,下午何沛媛说你,你生气没?”

    杨景行问:“说我什么了?”

    王蕊帮助回忆:“说你自以为是!我知道你不会生气。我们回来的时候,她说有人白眼她,我问是谁,她又不说。肯定不是老大,我当时看了,她在笑。”

    杨景行为难:“你这么一说,我有点自卑了,感觉还只能当个初级闺蜜,功力不够啊,我当时根本没在意。”

    王蕊神秘:“你估计是谁?”

    杨景行告饶:“我功力真的不够,我哪知道,都是开玩笑的。闺蜜都没维护我,还能有谁?”

    王蕊哈哈:“我知道你不介意……我不过媛媛本身是有点敏感,可能别人也不是故意的,她看错了,我就这么说的。”

    杨景行说:“多半是,不过我以后还是少开玩笑。”

    王蕊犹豫:“唉,那又没意思了……其实现在这样多好,这么多好朋友,联系演出都开心。就算是什么大作曲家给我们写曲子,都没这么好感觉,因为没感情,你信不信?”

    杨景行说:“是,什么著名演奏家我也没这么高创作冲动……

    当闺蜜不是个简单事。

    星期五,杨景行又到宏星上班了,准备给戴清再准备一首口水歌,几个备选稿都不是很理想,就想着邀一首。《自相矛盾》的词曲作者算是行内现在比较吃香的,杨景行给他打电话。

    四零二这才一首歌两万呢,这位已经水涨船高开口要五万了,虽然是曲加词,但估计也能气得李鑫吴苑这些人够呛。

    作者还不好意思地表示现在很忙,手头上几个歌手在排队等歌,不过可以考虑优先宏星,虽然《自相矛盾》还有好些分成宏星还没给他呢,这都年尾了。

    杨景行让对方先忙完已有的事,期待下次有机会再合作,然而没过多久,对方又打电话来,对宏星的情谊又升级了。

    杨景行说什么费用紧张,对方就不太信了,唱自己歌的歌手他有关注的。说实话,戴清再度火起来,《自相矛盾》也有点功劳嘛,先不说红包啥的,表示一下长期合作的诚意总是应该的。

    难怪甘凯呈把这些破事都推给杨景行的,杨景行拿出了公司的立场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对方同意自降身价到两万。

    杨景行又还有诸多要求,就差帮对方动手创作了。

    午饭后,杨景行回学校,给安馨上课前遇到了魏郡宇。魏郡宇是里昂演出结束后就回国的,但是那边的一些好评似乎并没让他骄傲得意,和杨景行说起来也没当初排练时那么高的艺术热情。

    “她们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旁边,没人叫我说话,就算了。”魏郡宇显得淡然,“喻昕婷后来还跟我说了声谢谢。”

    杨景行笑:“我也该跟你说。”

    魏郡宇呵呵:“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说了算,不过至少喻昕婷好了,我为她高兴……你不让她也被别人顶下来就行了。”

    安馨今天的状态还行,三个小时下来有些收获,下课后对等待自己的池文荣也是和颜悦色。

    杨景行又去贺宏垂那儿,接齐清诺。齐清诺今天来学校是交作业的,和毅庄诚钢琴协奏曲。都下班了,贺宏垂还在认真批阅,显然作业很有质量,杨景行乐得旁听。

    贺宏垂是实事求是的理论点评中带着一些表扬,杨景行则很快忍不住赞叹连连,弄得齐清诺都烦了:“你歇会,还没上够?”

    贺宏垂也看不惯杨景行:“你别阴阳怪气的,没比你哪儿去。”

    杨景行委屈:“我哪里阴阳怪气了。”

    齐清诺笑。

    贺宏垂继续批阅,甚至指出这首单乐章的协奏曲对乐团的要求是比杨景行的g大调要高的,因为内容更丰富,技法更充分,还更具现代感。钢琴部分呢,也大大超出了杨景行当初在交流课上画的线索,有足够的艺术性,不像大部分同学的作业,都是大同小异的。

    看着看着,贺宏垂又遗憾起来:“要是能排一下,期末汇个演就好了。”对作曲系学生来说,如果创作一件几重奏,努力一下还找到足够的人手,但是协奏曲交响曲,需要的资源实在太多。

    杨景行说:“这么多作业,只排一个说不过去。”

    贺宏垂看杨景行,神色似乎要批评。

    齐清诺却也说:“是不太好,算了。”

    贺宏垂好像也为难:“现在这个形式……那就先展出,以后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杨景行把谱子拷贝了,说要仔细欣赏。

    从办公室出来,齐清诺直截了当问杨景行:“只排练我的说不过去,不是真正理由吧?”

    杨景行摇头:“曲子是我的,不想让别人听。”

    齐清诺笑:“你怎么比女人还小气?”

    杨景行不要脸:“有些东西,就是这么值得珍惜。”

    齐清诺问:“给我写的歌怎么不珍惜?”

    杨景行说:“没这么珍贵。”

    齐清诺也笑:“别客气,礼轻情意重。”

    杨景行说:“我最喜欢回旋那一段,插部太精彩了……”

    齐清诺也和杨景行讨论艺术,不过她也是女人,被夸得多了也总会有点笑意:“别光说优点。”

    杨景行装模作样:“我个人觉,曲子显得有点太理性了,少了点感性。”

    齐清诺笑:“那你下次别和毅庄诚了,讲柔情蜜意。”

    被看穿的杨景行嘿嘿:“等会就讲……”

    杨景行真是猴急,吃饭的时候齐清诺去洗手间他就给连立新打电话:“……我就跟您说实话,齐清诺写的一首钢琴协奏曲,我觉得很好,所以想给他个惊喜。”

    连立新说:“时间倒是能腾出来一些,不过这个事务我不负责呀,你先让我看看……”

    杨景行说:“我知道,尽量不给您添麻烦,照乐团规矩办,我自费。”

    连立新说:“你亲自来排练?”

    杨景行嗯:“肯定,我要保密啊。”

    连立新似乎新奇地呵一下:“那我帮你问问,你等我电话。”

    杨景行小孩子一样:“你先帮我问问,我再给您打电话,谢谢您。”比排练g大调协奏曲的时候还诚恳。

    吃完饭后去酒吧坐坐,至于柔情蜜意,齐清诺说等明天,今天状态不是很完美。

    刘才敬又给杨景行看自己的编曲,说是已经基本完成。今天这么好的生意,成路也忙,杨景行就拿了纸笔,和齐清诺一起进行批阅工作。

    齐清诺的摇滚或者流行编曲经验并不丰富,但是理论扎实,杨景行说什么她能立刻明白,鉴于她字和线条都漂亮,就她执笔加参谋,也算两个人交流了,一个多小时下来,写了满满几张呢,搞得成路在台上明显心神不宁的。

    虽然辉煌也有点文艺氛围,但是齐清诺和杨景行的行为实在是过分了,冉姐带着客人抗议,这两人就不得不去唱两首,也让成路休息一下,看看批阅。

    齐清诺吉他弹唱的时候,杨景行和付飞蓉说说话:“和昕婷打电话没?”

    付飞蓉点头:“打了几次。”

    杨景行问:“精神状态怎么样?”

    付飞蓉点头:“好呀,昨天还在准备……吃得不好。”

    杨景行笑,刘才敬来问问题,还是理论知识不够丰富……

    星期六上午,杨景行去给安馨上课,让齐清诺睡个懒觉培养状态。

    连立新作为浦海爱乐乐团的首席指挥,昨天才高清楚乐团的各种价格。杨景行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是某公司出钱为某文工团团长的大型作品演出,当时的总价是十五万,一共排练了五六个小时,算的一个小时一万。不过场地租用是另外,票务什么的乐团也不管,指挥也不是连立新。

    还说浦海爱乐商业化做得好能养活自己呢,这几十个人忙活大半天还不如程瑶瑶上台几分钟。

    连立新说:“我看能不能少点……”

    杨景行有钱:“别,您怎么能开这个口,该多少就多少……”

    两人商量了一阵,连立新还挺上心的也没取笑,杨景行千恩万谢,而且连立新派来拿谱子的人很快就到学校了。

    十一点半下课,杨景行去接齐清诺,这姑娘状态果然上佳,打扮得也让杨景行垂涎欲滴,因为他品味不同寻常。

    下午五点,在杨景行住处,齐清诺慵懒而心满意足地依偎在男朋友怀里,说东说西地想起来杨景行也该给喻昕婷打个电话了,而且很正经地说于情于理应该打一个。

    杨景行不从,齐清诺就自己来,给杨景行演示了一段纯友谊的关系中,应该怎么样互相帮助或者调侃,然后让杨景行接棒实践。杨景行学得还蛮快,虽然很多话都让齐清诺问了说了。

    喻昕婷也有故事了,从汉诺威到格拉茨过关的时候,奥地利人果然热爱音乐:“……她只会说一点点普通话,前面每个人都说你好啊祝你好运,到我了她就问我,小提琴、大提琴,才知道她还会说乐器,我说是钢琴,她就问我什么时候在哪演出,我听懂了,可是不会说,她就在哪好大声问后面的……好丢人。”

    杨景行哈:“这怎么丢人了,不是。”

    喻昕婷又说:“她给我盖章的时候还写了个goodluck,别人都没写。”

    杨景行笑:“说不定晚上真会去,你快点准备一下,节约话费。”

    喻昕婷说:“早没了,我让孔晨荷帮我又交了五百块,回去还给她。”

    杨景行嗯:“那好玩的事就留到回来再说……”

    

    

第六百七十六章 乐团



    去吃晚饭的路上,杨景行的电话响,齐清诺帮忙看:“……连立新。 小说 ”

    杨景行连忙抢过来接听:“喂,连指……您说。”

    连立新说:“谱子我细看了一下,很不错。整体看,乐团部分平衡协调做得不错,条理都清晰,包括四声部都没什么问题,已经具有邀约作品的要求,应该说很优秀。”

    杨景行正经:“谢谢,不让您为难就好。”

    连立新说:“钢琴我就不多说了,对你应该没难度。”

    杨景行嘿:“不轻松啊,有点压力。”

    连立新呵一下:“你星期一就早点过来,先和乐团熟悉一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时候你也别谦虚客气,钱花了,效率就尽量高点。”

    杨景行说:“好,真的谢谢您,那再见连指。”

    看男朋友挂了电话,刚刚事不关己的齐清诺问:“怎么商量的,真送去爱乐?”

    杨景行面不改色心不跳:“也没商量,再看情况吧。”

    齐清诺看着车流灯光,说:“我妈说张彦豪就眼光不错,知道谁能帮他赚钱,所以会看人是关键。”

    杨景行嘿嘿:“这是夸我,不是张彦豪。”

    齐清诺瞧男朋友,似笑非笑:“你这么天才,混出名堂的都看得出来,知道你前途无量,所以我建议你,没必要总是感恩戴德的样子,无能的人才那样。”

    杨景行怀疑:“这好像……不是夸我。”

    齐清诺笑笑。

    杨景行苍白:“别生气……”

    齐清诺呵:“真有点!如果我为了别人的事去求人,你心里能舒服?”

    杨景行嘴硬:“不是我求人,是人欣赏我。”

    齐清诺摇头:“算了,送佛送到西……不过我还是认为不是长久之计,急了点。”原来说浦海爱乐有可能接纳喻昕婷,齐清诺就跟杨景行探讨过,让一个钢琴演奏跟着乐团混,空间很小啊,何况喻昕婷自己空间也不大。

    杨景行嘿:“你比我还想得多,应该我吃醋。”

    齐清诺笑:“如果可能我愿意全替了。”

    杨景行没办法了:“回家那天说的话,我没忘记。”

    齐清诺点头,笑容变得宽和了:“我知道……我这么重,惯性大。”

    ……

    星期天,杨景行在家奋斗了一整天,因为齐清诺和年晴几人约着去逛街了,因为她们没作品要练习嘛。这时候王蕊就怨恨起杨景行来了,可自己又要假装勤奋。

    星期一,杨景行八点半就赶到浦海爱乐乐团的大本营。地点比民族乐团稍微偏一点,环境也差了一些,虽然也是老式小楼,院子挺大绿化不错,但是整体没那么精致,老旧的大门口的金色大字可能有点俗气。

    院内连停车位都没很好规划,杨景行在破却的泊油路面上转悠了半圈,好像门卫和传达的中年人才来过问。人还热情友好,送杨景行进楼一直到指挥办公室门口。

    楼内和办公室倒是比较现代化的装修,比民族乐团那边进步一些。连立新的办公桌有大老板的架势,不过现在桌上摆的是齐清诺的总谱。墙面柜子中不少奖杯奖状什么的,一些专业书籍,更多的是各种总谱。

    握手寒暄什么的都省了,直接坐下开谈。连立新先歉意,他把总谱交给人让出分谱,结果效率不高,昨天问说还差点,今早问还是差点。

    这个没关系,分谱杨景行已经整理好了,连立新就叫人来赶快拿去打印了分发下去。

    指挥和钢琴就先研究一下总谱吧,连立新对齐清诺是刮目相看的,曲子整体看起来不但没什么瑕疵,旋律还比较有想象力,有一些灵感流动……

    杨景行这才问:“不会是您来指挥吧?”

    连立新不明白:“嗯?”

    杨景行说:“您给随便安排个指挥就行了。”

    连立新摇头:“我来……当然,我顺着你的思路。”

    杨景行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好意思让您陪我做这么无聊的事……”

    连立新不同意:“怎么无聊了……”

    说起来,乐团原来排练某文工团团长的所谓交响曲时,那才叫无聊,从头到尾基本上就两个声部,情感色彩从自始至终十分统一地热闹,全体弦乐连续性地一个乐句翻来倒去地齐奏……

    再看看齐清诺的作品,连立新则有信心,乐团至少是不会有怨言的,再加上是和杨景行合作,爱乐的乐手们绝大部分是有鉴赏能力的,和国内外著名演奏家合作的经验也丰富了。

    连立新是在认真对待音乐,没当成陪杨景行泡妞。

    九点半过,乐团的人来告诉连立新分谱已经分发下去了,连立新就带着杨景行去排练室。

    双管编制的乐团已经来齐,四十多号人,二十几岁和五六十岁的有,但是三四十岁的居多。大家都谱子在手,但没人练习,在看的也不多,三三两两聊天或者发呆什么的。

    见了指挥和新人,乐团的人稍微集中一下注意力,有一些人用具有亲和力的表情看杨景行,算是欢迎吧。

    连立新大声点介绍:“杨景行,今天第一次来我们乐团,大家欢迎。”

    乐手们平和地轻轻鼓掌一下。

    杨景行鞠躬:“各位老师好。”

    真是个势利社会,连立新接下来只给杨景行单独介绍了两位弦乐首席和曲子中要求比较多的木管乐手。

    虽然连立新是站前面指给杨景行看的,但是杨景行真礼貌,全走过去主动握手问好。

    连立新又对乐团说:“以前就说过,今天就不再多介绍了……我强调一下,虽然不公开演出,也要认真对待,大家珍惜这次和杨景行合作的机会。”

    乐手们一些严肃一些淡然一些微笑,但没人出言讽刺。

    连立新废话不多说:“下面请杨景行自己和大家一起梳理一遍。”

    乐手们有些意外,但还是看着杨景行走到电脑旁边插上U盘,然后大伙看投影幕布,杨景行点开了《和毅庄诚钢琴协奏曲》的总谱第一页,要求Tempo,Ginsto。长笛短笛单双簧管低音管长号……谱子上密密麻麻很充实,和杨景行的G大调钢琴协奏曲截然不同。

    杨景行显得心虚:“我班门弄虎,各位老师多担待……”

    连立新点头:“开始吧。”乐手们也准备好了注意力。

    杨景行还是先介绍一下创作背@景:“这首曲子是为了浦音八十周年校庆写的,标题就叫和毅庄诚,全曲可以划分成五个部分……”

    背@景很简单,杨景行开始讲实质的了:“麻烦老师们看投影,短笛和长笛都是降B……”

    这些都是废话,人家会看,不过也亏得杨景行敢提要求:“……所以短笛老师先把第一个音吹长一点,然后其他老师再一起进入……”

    连立新居然抱着打印总谱做笔记,难道古典音乐真的穷成这样了,堂堂大指挥居然为了那么点钱这么掉骨气。

    杨景行也是,这要求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从头到尾,每个声部每组乐器都不放过,好像他已经把这首曲子研究透彻了。

    杨景行说得比较快,每个要求也不多作强调,不过乐手老师们也有给面子的,效仿指挥在谱子上标注点什么。

    杨景行也说得比较细:“……这个转调和变化音,麻烦小号老师表现得强烈一点,转回降A的时候也一样。”

    还是连立新来:“这里应该是一种激动,冲动,呼应钢琴的色彩,体现一种全面的热情,所以小提一组也要注意,这样……”配合着他自己为乐手们熟悉的手势,看起来效果比杨景行的枯燥讲解好多了,乐手们纷纷点头。

    杨景行也点头,连立新却又说:“你继续……”

    花了近一个小时,杨景行总算在连立新的帮助下把一首大概一刻钟的协奏曲梳理完了,连立新宣布休息几分钟,准备开始实践。

    乐手们出排练室或者接水喝,或者看谱子,也有几个来和杨景行认识一下的:“听指挥提起过你几次,陈群冠算你师兄吧。”

    杨景行笑:“辈分上可以这么算,大大大师兄。”

    乐手说:“去年开春的时候跟他合作莫扎特482,一次排练就折服了,弹得太好了。”

    杨景行说:“老师经常用师兄激励我们。”

    另一个乐手说:“我看这首钢琴比较难,作曲故意的吧?呵呵……”

    这倒是,就技术性难度而言,齐清诺没和男朋友客气,而且这姑娘更多是要求艺术性,所以难度都是力求有的放矢,这样就会更难一些。高要求的话,估计会让普通本科生畏难,炫技型演奏家也不会很轻视。

    一个出去了又挺快回来的小提琴来和杨景行握手:“你好,不好意思,去了下洗手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洪波,我们校友,我九三界的,丁教授是我老师。”

    杨景行敬仰:“校庆的时候见过丁老,她身体还很好。”

    周洪波遗憾校庆没能回去看看,外出演出去了。乐团可有八个校友呢,有三位今天来,剩余的周洪波指给杨景行看看或者介绍一下:“……好早就听说母校有个了不得的师弟,还想找机会去听你的音乐会,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杨景行谄媚:“师兄多关照。”

    周洪波笑:“刚刚讲得很好,没给浦音丢人。”

    杨景行呵:“压力好大了。”

    同事好像嫌弃周洪波说错话了:“没讲好你就不认校友是吧?”

    周洪波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一直在装模作样研究总谱的连立新翻到了第一页,拿起了指挥棒,轻轻敲了敲谱架,乐手们跟听到集合号一样,迅速纷纷就位,准备好家伙。>

    杨景行空着手到钢琴前坐下,乐团并不意外,从之前他对谱子的分析来家伙多半已经能背下来了。 ..

    爱乐好像有点穷,钢琴也就十几万的价格,但是保护得比较到位,上盖都没打开,不过这排练厅也就两百多个平方吧。

    连立新和乐团眼神交流,催促还在校音的乐手赶快就绪,然后就是大家一起的氛围酝酿,几秒钟后,连立新稳重地起手式,打下第一拍。

    短笛执行了杨景行之前所说的要求,最先吹响木管组齐奏的第一个音符,延音后,其他木管一起登场。

    两个小节的木管表现出跳跃旋律活泼节奏后,小提琴组和铜管进入,直接就是三个声部亮相,正如连立新的评价,各声部表达清晰,织体平衡协调,好的开始体现出了作曲者的理论水平。

    严肃音乐经过数百年的发展演变,那么多优秀的作曲家前仆后继,创作创造了不计其数的作品,挖掘开拓了出各种各样的风格和技法,供后世欣赏瞻仰学习。

    如今新生代面临的最大挑战不是在类型上超越那些被送上神坛的伟大作曲家,更难的其实是创新,或许是因为学了太多懂得太多,才不愿意走别人的老路吧。

    虽然从业人员都认识音乐素材有限是个伪命题,但是合理的创新的确是很难。而齐清诺明显自我要求高,她在写这首协奏曲的时候,连杨景行的那些所谓创新方式都明显在规避。其实其他同学完成作业的时候,学杨景行学得好的也能得到贺宏垂的肯定呢。

    齐清诺在这首曲子中的努力有几个方面,首先是乐团不作业化地配器表现得比较明显,比如铜管和木管之间的合理切换交叉,应该能让初级听众觉得新鲜。

    还有比较值得分析的一点,齐清诺在乐团和钢琴的关系上,在乐曲中分部分地做了不同尝试,内容比较丰富还有不少值得称道的细节表现,这也是大部分作曲系学生在做作业的时候懒得去精心考虑的。

    当然,全曲中最为直观明显的作曲特点还是在钢琴上,可能是不用担心演奏者的情绪或者齐清诺放得很开,也真是因为放得开,所以做到了情感和技巧并重。乐曲中有八度跳跃的大开大和配合细密连音体现“毅”,有稳重节奏的和弦上升加以平和的旋律表现“庄”……

    钢琴的标注中,有PPP也有FFF,一个SFP还标注在一段和乐团之间十分不和谐挑战初级听众的部分。

    乐团铺垫了半分钟后,钢琴才开始,“和”的部分,旋律好听是第一印象。别说听众了,乐手们也明显喜欢。大部分人更愿意对莫扎特津津乐道,应该就是因为这位简直是旋律上的全球首富,远不是暴发户能同日而语。

    杨景行弹得很认真,简直有点陶醉,上身和手臂的微小幅度配合着旋律进展,比对待大师们或者自己的作品要更投入。

    连立新似乎也很投入,艺术的神态和手势,好像有观众一样。

    这第一遍就是完整的,而且还比较顺畅。毕竟是职业乐团,如果说浦海爱乐在和知名演奏家合作演出大师作品的时候有八十分以上的表现,这拿到新作品后一两个小时后的第一次排练,整体表现也差不多到及格线了。而浦音的学生们,最好程度也就能勉强及格了。

    刚排的时候还要不停,等杨景行的手也放下后,乐团大部分人的视线都放在他身上了。

    第一次合作大家客气点嘛,连立新给杨景行演奏家的待遇,带领大家鼓掌。

    掌声还比较热烈,杨景行连忙站起来鞠躬感谢。不少人的鼓掌又比较持续,杨景行就憨笑,显得不好意思但是大声地说:“我想,我分谱是不是弄错了……”

    连立新点头。

    杨景行跟乐团解释:“分谱昨天晚上才赶出来,没仔细检查,可能有些错误……”边说边先走去第一小提琴组,八个人共用的两份谱子,杨景行靠内的首席这一份。

    翻着谱子检查一下,杨景行没说什么,又走去木管组。

    这也太明显太急切了,虽然是职业选手,难道你还不允许第一次排练有几个错音么?搞这套,大家都是老油条了,谁还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啊?一份谱子几个人用,一个人错了其他人没错,你来检查谱子?表现你边弹琴还能边听乐团错音,有多厉害是吧?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是吧?杨景行的做作实在讨人嫌招人厌,不少乐手脸上原本给面子的惊喜或者欣赏感兴趣都消失了。

    木管组的谱子后,杨景行又瞧铜管这边。

    左边这个长号选手没啥表情地说:“这段我刚弄成F调了,没注意,不好意思。”

    杨景行连忙摇头:“没有,我怕我弄错了。”

    连立新身为领导也不维护一下乐手,很没集体荣誉感地由着杨景行在乐团中钻来钻去,等杨景行回前面了才问:“没问题吧?”

    杨景行摇头:“暂时没发现。”

    连立新,秒钟,又敲谱架,大家连忙准备。

    接着再来一遍,乐团在前一遍的基础上有了十分的提升,错音少了很多,配合也稍微进步,最明显地是一些老油条也认真专注了不少。

    又一遍完了,也不鼓掌什么的了,连立新开始重新强调细节,然后再来一遍,又进步了一点。

    三遍之后就快到午饭时间了,连立新宣布休息,下午按计划排练明天晚上的演出作品,这首明天上午再继续,大家有时间多熟悉一下。

    “还有……”连立新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这个曲子,暂时不要对外宣传讨论……因为杨景行这样和我们合作可能会引起一些没必要的误解,大家记住……那就这样。”

    什么特殊啊?谁稀罕帮你宣传啊?

    不过合作了两个小时,大家也算熟悉了,告别之前还是热乎一下,周洪波又和杨景行握手:“弹得非常好,非常好!”

    首席小提琴不知是表扬还是提醒:“是很不错,协奏曲的演出经验很多了吧?你照你的节奏弹就行了,我们能配合。”

    另一个大提琴校友问:“李迎珍教授还没退休还是返聘?钢琴系这几年就出了个陈羽,好像。”

    同事不同意:“陈羽当琴童就出名了。”

    杨景行谢谢乐手老师们的鼓励和时间。

    连立新带着杨景行去财务部,交钱,十万块,因为按计划排练六个小时后只用在这排练厅来一遍就行了。杨景行没租音乐厅的打算,虽然乐团财务的人知情推荐说如果选个非周末的时间,浦海大剧院的小厅租上一天,用爱乐的关系去谈,只要一两万块。

    杨景行说:“我觉得这边感觉更好。”

    对方又问:“那还有其他要求没?服装灯光?准备点什么惊喜?”似乎很期待。

    杨景行没要求。

    和连立新聊了会后,杨景行就赶去宏星,这还没到呢,路楷平打电话来了,关心杨景行在忙什么呀,留声机那边纯礼貌的回函呀:“……你现在做什么事要考虑到到自己的身份了,两个系里,包括校长都这么关心,有什么打算都最好先和学校和老师沟通一下,你说是不是?”

    杨景行奇怪:“您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路楷平好像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我没向上面反映,先问问你……你是不是准备和连立新合作?当然,某方面来说你这么做我也理解,你和李教授怎么商量的?”

    保密个西瓜,杨景行问:“您听谁说什么了?肯定有误会。”

    路楷平还有点系主任的威严:“你先别管谁说的,是不是有什么回事?”

    杨景行解释:“是这样,齐清诺写了一首协奏曲,我很喜欢,就自费请连指挥和爱乐帮忙排练一下,果。我觉得这算私事,就没跟学校反映。”

    路楷平哦了好长一声:“……这是。那你也可以先跟学校商量啊!哦,现在出去了,这说得过去,说得过去了。也没跟李教授说?”

    杨景行说:“没,说了肯定要挨骂呀。”

    路楷平哈哈一笑:“这有什么嘛,也是做正事呀。刚刚铜管的陈教授给我打的电话,问我,杨景行是不是在和爱乐排练协奏曲?有什么计划!这么大的事,你说别人问起来我都不知道……”

    杨景行说:“我是想低调一点,因为总感觉有点不妥。”

    路楷平思索了一下:“是有点……你自费!?花钱了?多少?”

    杨景行说:“几万块。”

    路楷平觉得连立新还不错,有大力打折,然后继续开动脑经:“这件事确实不能高调,要注意影响啊。”

    杨景行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就当成私事来办的,尽量不给学校和系里添麻烦。”

    路楷平又表扬杨景行做得不错,既然杨景行说作品质量也好,那就没给学校丢人,而且刚刚听陈教授的口气,杨景行似乎给了爱乐一个下马威呢。

    那就继续低调处理吧,路楷平又想着怎么跟陈教授解释:“校外实践吧,放你头上又说不过去……我,就说系里是给你相当大自由度的,这也是实话,相信你不管做什么,都会站在学校的角度先做考量……”

    比起爱乐乐团那边的略显落后陈旧,城市繁华区的洋节日的氛围就要浓厚鲜明得多,连宏星公司也不能避免,增添了些装饰。

    午饭休息时间,前台还和杨景行开玩笑:“杨经理,平安夜没约会呀?”

    给戴清邀的口水歌今天早上就收到的,除了简谱,作者还请了个女的录了清唱小样,名后规格提升了不少。

    但是这歌远不如《自相矛盾》,模式相近但是太粗糙,也把杨景行的许多要求当了耳边风。杨景行打电话过去谈判,对方也还算配合,不过似乎作为交换条件问起唐潇晓是不是真抄歌了,阴谋论地求句实话,杨景行说官方说法。

    基本上只眼就提前下班,杨景行还上梁不正下梁歪,要庞惜一起走,那怕庞惜说自己并没什么安排。

    杨景行回家换了衣服后又去洗车加油,还得排队好一会,清诺今早上不开车上班的决定是明智的。

    四点多的时候,杨景行接到任初雨的电话,任初雨炫耀自己吹海风烧篝火吃烧烤呢,因为去年回家了,这是她第一个夏季圣诞,还挺有意思的。

    因为现场有乐队助兴嘛,所以任初雨就想起杨景行了,虽然她不会欣赏那是流行还是朋克:“你还记得你送我的那个不,doresolsol……”

    杨景行懊恼制止:“你别提起来嘛,当时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想起来就脸红。”

    任初雨安慰:“好听呀,就是有点短……你还记得我送你的什么不?”

    杨景行说:“留着呢……就是太小了。”

    任初雨呵呵笑:“……我问你个事,你要说实话,你是不是和王凡璇有联系?”

    杨景行说:“上次说过了。”

    任初雨有点怀疑,因为王凡璇发了一张照片在校友录上,是六张明晚音乐会的票:“……这么热心!”

    杨景行说:“才六张呀,如果是你和我的伟大友谊,我估计你至少买六十张。”

    任初雨咯咯:“夸张,我在这边熟悉的人还有没有六十个……”

    说起来,四班的那个女生杨景行还记得不,这次和王凡璇一起去会呢。本来越来越冷清的校友录,现在趁着节日和杨景行的话题稍微热闹了一下呢:“……我也给你留言了,你上去说说话嘛。”

    杨景行说好,并祝任初雨假期玩得开心。

    近下班时间,杨景行赶到民族乐团,曾理还比他先到,俩人聊聊。这清闲的事业单位,差不多都提前下班了,三零六还算新人,才坚持到了现在。

    蔡菲旋见了顾问就开玩笑地喊口号:“欠债还钱,欠债还钱……”可惜没人附和。

    柴丽甜和曾理应该和好了,还急着:“老大大嫂,我们先走了。”

    高翩翩也急着离开了,虽然早确定,王蕊还是为自己的平安夜大计划不能实施而生气,单身汉就这么没尊严么:“阿怪,你要为我负责……老大,你负责!”

    齐清诺倒是大方:“行,走!”

    被谴责脸皮厚,王蕊正色:“还有晴儿也一起!”

    年晴嫌弃:“我不和你配对!”

    王蕊嗤之以鼻:“谁想和你?我跟阿怪争老大!”

    蔡菲旋的男朋友汤启华来了,原来骑的踏板车,今天是进口的,80排量的街车,有牌照。别说杨景行了,女生们都围观一下,大部分觉得好/p>

    汤启华取下头盔说实话:“朋友借我玩玩……试试?”

    杨景行客气:“算了,这里不方便。”

    汤启华说:“连牌照办下来就三十万不到,你可以买。”

    杨景行笑:“你还不知道做音乐多穷?”

    汤启华哈哈,十分认同。

    郭菱好像什么都懂:“这么多钱是我肯定不买V缸,又没水冷,直接上直列四缸……”

    也还好呀,汤启华轰起引擎,声音还不错。

    齐清诺号召单身汉们一起活动啊,可邵芳洁和寝室的约好了,何沛媛也没啥兴趣,仍凭王蕊怎么诱惑怂恿。

    王蕊还是不肯放弃,而且要求团长顾问先陪她回家放车,她也要坐奥迪,还说何沛媛也考个驾照就好了。

    郭菱极度鄙夷,这些人为了亲近男人连车都不要了,给我好了!

    杨景行一路带着王蕊回家,半路何沛媛下车的时候齐清诺还又邀请了一下,没用。不过有三个女生陪着过平安夜,也够幸福的了。

    王蕊到家停车后跳上奥迪后座急不可耐:“出发!”

    先吃饭,杨景行只预定了两人位,但是餐厅还是想出了办法。王蕊谦虚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地方,虽然吃过比这更贵的,但是格调远远不如啊。

    王蕊并不纠缠杨景行,而是排解年晴的寂寞比较明显,年晴虽然不怎么反抗回击,但是情愿聊艺术。

    吃完聊完已经快九点,还有和去酒吧的计划呢,可明天还得上班,得取消一个了。王蕊直言想听杨景行唱歌,就去酒吧。

    辉煌今天真是人们为患,酒吧也有作准备,成路和服务员都戴着圣诞帽。

    挤在角落里喝点没啥酒精的饮料,王蕊又想和年晴谈心。年晴很不耐烦,说是王蕊自己发@春了。王蕊就诚心诚意说自己能体会年晴的心情,而且自己比年晴还惨:“……你问阿怪,是不是!”

    知道王蕊伤心往事的齐清诺假装审视杨景行:“你又干什么了?”

    王蕊连忙解释:“不是他,我跟他说过而已……嘿,别吃醋。”

    齐清诺就搂王蕊:“我伤心了,什么事,我也要听。”

    王蕊不想提起自己的,又对准年晴:“我感觉得出来,认识这么久,虽然平时吵吵闹闹……”

    年晴告饶地点头:“行了,我怕你了……我知道你是来陪我的,谢谢你,我好感动呀。”

    杨景行仰慕王蕊:“厉害,能让晴儿说出真心话。”

    “滚!”年晴,神色不稳。

    王蕊观察一下,嘿:“阿怪,合作!”

    好久没听见的《指尖流水》重新登台,冉姐带领大家着重欢迎王蕊,也亏王蕊还能背谱,冉姐和付飞蓉还能唱,客人依然挺喜欢。

    然后《一张照片》的呼声很高,杨景行不得不开唱。王蕊听完现场版后简直做作得要命,代表年晴谢谢这对幸福人儿能在这么特别的日子里那么大公无私。

    冉姐又来和杨景行商量,能不能唱那个什么橘子苹果香蕉的歌,知道是四零二作曲的,觉得很好听,想听听更好演唱。

    杨景行拒绝了,取而代之钢琴弹唱《我想知道》,齐清诺呵呵听完,大度鼓掌,然后回敬一首吉他伴奏心情的承诺,更加有特色,有和程瑶瑶过不去的嫌疑。

    一拖再拖,十二点了必须撤了,杨景行先送齐清诺,再年晴。年晴下车前还叮嘱王蕊:“把持住啊。”

    王蕊嘿:“我有点紧张。”

    然后再上路后,王蕊却正经起来,年晴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呢?男生到底怎么想的呀?大家就不能抛弃一切成见分歧,好好谈恋爱么?有什么是比恋爱更美好的呢?

    杨景行觉得爱情不是独立存在的具体事物,而是其他客观存在的复杂组合的一种反应,爱情至上是可以的,但是着眼点应该在基础而不是最终形态。

    王蕊居然赞同:“……说得太对了,豁然开朗啊。你是不是爱情至上?”

    杨景行犹豫:“……某方面可能是。”

    王蕊庆幸杨景行和齐清诺这么两个理性理智又各种客观条件都很好的人多幸福啊,献上自己深深地祝福。

    杨景行回到家,给齐清诺打电话。齐清诺说刚刚结束和年晴的通话,王蕊应该是做了件好事,虽然年晴哭了,但是感觉也轻松了一些。

    齐清诺发现自己也不是很了解:“失恋……到底什么感觉?”

    杨景行说:“每个人有自己的感觉。”

    齐清诺问:“你的呢?”

    杨景行说:“吃着蜂蜜的时候描述苦瓜的味道,不准确不客观。”

    齐清诺咯咯:“当我没问……”

    杨景行也上校友录,王凡璇还真是让一些同学现身热闹了一下,有羡慕王凡璇假期热闹的,有呈现自己更有意思的安排的,有对杨景行刮目相也有或明或暗地不屑的。

    比如邵磊:杨景行也能出国演出,开什么玩笑?什么时候浦海有记得通知我,我去,哈哈哈……开玩笑的,是真想

    这个说:好久不见杨景行了,自从……

    王凡璇提醒:登录,就前天。

    另一个说:班长是真的很久没上来了,快俩月了。

    任初雨:杨景行的曲子代表学校去演出,先到的欧洲,里昂南特……最后才是多伦多。不过他自己没时间去。杨景行,上来也不说话,

    ……

    杨景行忘记答应任初雨的事了,没在校友录上回应她。

    二十五号早上七点,杨景行给齐清诺家打电话,这姑娘果然还没起床,还哼哼呢:“嗯……好干……呀,我当团长了就十点上班……”

    杨景行说:“想吃什么我去买,快到了。,”

    齐清诺似乎清醒了:“来了……能不能给我点意外惊喜?别每次都这么敬业。”

    杨景行也笑:“下次吧……馄饨?汤包?”

    齐清诺嘿:“惊喜吧……还有我妈的!”

    杨景行提着早餐上楼进屋时,齐清诺都还没洗漱好,抱怨头发越来越不好打理,以前多省事的。

    詹华雨连忙劝导鼓励女儿,说现在还是两头不沾的中间阶段,所以容易乱,等真的长发披肩就好了,詹华雨还呵呵问:“景行喜欢长的还是短的?”

    杨景行说:“以前喜欢短的,现在慢慢开始喜欢长的。”

    齐清诺就气愤:“存心不让我们吃东西了?”

    詹华雨问杨景行在哪买的早餐,好像比较在意,还给介绍了一个放心有品质的地方,不过今天的她也没拒绝。

    杨景行和齐清诺还先出发,下楼上车结果杨景行递上的礼物盒,齐清诺也没太在意,给年晴打电话呢:“……要不要带早餐……要不要车?有老王的行了……好……”

    挂了电话,齐清诺告诉杨景行,年晴和王蕊昨晚又连夜组织了三零六圣诞单身夜,姐妹们纷纷踊跃参加,没单身的甚至愿意舍弃男朋友,齐清诺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做个表率。

    杨景行气愤得砸方向盘:“我受够了。”

    齐清诺咯咯乐,手机放进包里,拿起礼物包装认真点看一下,笑容加深一点,眼光明亮到锐利:“什么?”

    杨景行不回答nAd1();

    齐清诺自己扯开外包装,然后从盒子里扯出来一条羊绒围巾,橘红色带棕色花纹点缀。这姑娘半摊开围巾看看,再看杨景行,似笑非笑地说:“每次收礼物,都有种幸福感。”

    杨景行嘿嘿。

    齐清诺继续:“因为每到这时候我就知道,我老公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天才,根本还有点俗气。”

    杨景行真是受够了:“知道不知道要选一条年轻好看的多难?大部分都是中老年的,我找了几家店……”

    齐清诺咯咯咯:“可我就喜欢俗气的……”

    杨景行看齐清诺,这姑娘的眼神运气,好像有点撒娇的意味啊,他就又贱笑起来。

    齐清诺折叠一下围巾,往脖子上套了看看:“心有灵犀,搭配!”

    杨景行说:“我老婆气质好,没办法。”

    齐清诺又怀疑:“不是藏羚羊吧……”

    年晴上车前,齐清诺还是把礼物盒子收起来了,围巾还戴着。

    再上路,前后两个女生交流了几分钟后,年晴突然骂起来:“你什么品位?丑到天涯海角了……”

    把齐清诺和年晴送到民族乐团后,杨景行继续前行,九点不到到达爱乐,直接朝艺术总监的办公室奔。

    浦海爱乐乐团艺术总监叫王进哲,才四十岁出头,从履历上来看他一点都不出色,毕业于一个普通大学的音乐学系,第一份工作只是国营工厂的文艺宣传员……九十年代初期,王进哲调进浦海广播电台系统,随后浦海爱乐团成立,王进哲就扎根爱乐不再调动了nAd2();直到九十年代末,王进哲才干上乐团的办公室主任,五年前又成了副团长,随后又成艺术总监。

    常规思维来看,王进哲估计是一个有点小能力小关系的人,不过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肯定也不容易,想必其中也有各种各样的故事,甚至是黑幕。至于外行领导内行,这本来也不稀奇。

    不过从李迎珍的角度来看,王进哲其实是一个热爱音乐的人,而且他十分尊重音乐人。

    王进哲和李迎珍是十几年前认识的,那时候王进哲还是广播电台的小干事,李迎珍虽然有成绩了但也还没成为著名钢琴教育家,在一次有些政治色彩的交流活动中,王进哲请教了李迎珍许多门外汉的问题……

    在李迎珍看来,王进哲是有不少的音乐爱好和知识储备,但是和天赋才华是完全不沾边的。

    王进哲在浦海爱乐还管不上艺术的时候,曾经力图组织一个非职业民间乐团并自任指挥,在当时来是可笑又可怜,不过李迎珍却提供了一点帮助,虽然她长时间以来对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并没啥热情、期望或者欣赏,或许仅仅有一点同情。

    不过能管事之后,王进哲还是表现出了能力,本来拿不到多少财政支持的浦海爱乐,近几年据说能自负盈亏了,这简直是个奇迹。而爱乐在艺术上也在进步,和知名音乐家的合作越来越频繁,演出质量的口碑也在提升。

    当然,王进哲这几年最大的功绩还是把连立新从国外请了来回来作首席指挥,当初王进哲赶走上一任指挥时,对方曾经断言王进哲是要自己抢着指挥位子过过瘾,浦海爱乐完了!

    现在的情况是有点奇怪,艺术总监显得外行,首席指挥硕果累累,不顾看样子两人合作得还不错,乐团运转得也还行。

    王进哲没啥架子,热情欢迎杨景行:“真是对不住,昨天上午的会不得不去,等我赶回来你又走了……连指挥呢?我们去他那儿聊吧……那快请坐,喝杯热水?”

    杨景行摇头:“不用了,我来跟您报个道就过去了nAd3();”

    王进哲摆手:“不需要不需要……李教授上个星期跟我打招呼后,我就一直盼那!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听她用那种语气评价过一个音乐家!你的cd我放在家里当宝贝一样,一般人肯定不给听。一直想认识拜访,又怕唐突……”

    这位总监对艺术家确实有一套针对性的语气和表情,杨景行都不好意思了:“是我唐突了,不情之请……”

    王进哲又摆手:“没有没有没有!虽然李教授话是那么说,但是如果她真的不同意,我也不敢答应下来,哈哈,放心吧。”

    杨景行笑:“总之谢谢您,我不会耽误乐团太长时间。”

    王进哲正色说:“昨天的情况我了解了,小试身手,个个大拇指!”他也给一个,又说:“连指挥也非常欣赏你,亲自上马,我都没想到哇……走,不耽误时间了,我们先过去……我可以去看看吧?”

    杨景行有点懵:“请您多指导……”

    两人一起去邀连立新,王进哲给杨景行解释一下,团长因为在集团内还有重要任职,所以不是常驻这边,不然的话也改见见杨景行的。

    到连立新办公室门口,王进哲像下属一样:“连指挥,杨景行到了,我们过去吧。”

    三人一起去排练厅,王进哲跟连立新说明自己就是去参观一下,然后再给杨景行解释,自己当初请连立新回来,答应过的重要条件之一就是不干预艺术……

    杨景行夹在指挥和总监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排练厅里的人多了一些,看样子也有看得上那点排练工资的人,不过更多是空手而来,作出的就是看热闹的架势。王进哲估计不常在排练厅露面,乐团不少注目礼,似乎比较尊重。

    王进哲打招呼一般:“大家辛苦了……”就到面去了,三十来个观众席半满,他没接受让座,坐到最后一排。

    连立新也没急着开始:“介绍一下……”

    来拿排练费的有两声部首席呢,杨景行得好好尊重。还有观众席上曲子中不需要的竖琴女演奏员,也是杨景行的校友。

    杨景行欣喜:“周老师昨天说过。”

    竖琴演奏就介绍另一位校友低音单簧管,显得和杨景行挺熟悉:“……昨天听老周说是你,今天就都来了。”

    低音单簧管笑:“可惜没能合作,希望下次。”

    这边的校友搭上话,本来准备着的周洪波起身走过来:“这把年纪一起回忆学生时代,真是说话完的话题……”

    连立新去敲架子了!

    今天第一遍练习结束后,王进哲带头起立鼓掌。今天人也多,还是总监热情带头,掌声很是热烈。

    倒也不全是客气,杨景行还没啥,乐团比昨天真有了不小的进步,估计事后都有做连立新布置的作业。

    乐团成员们普遍为艺术欣喜和惊喜的表情,显得挺热爱这个工作。也对嘛,总监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来亲自督阵了,大家还有什么架子放不下的呢。

    可作为排练厅里而言,这掌声似乎时间过长了点,也不管总监还在持续,指挥就敲了敲谱架,示意大家停止。

    总监很配合,不过抬起手打招呼:“我就说一句……这首曲子,酣畅淋漓,尤其是杨景行的演奏,气势磅礴!”

    就某些片段而言,王进哲倒没说错,连立新点了点头,乐手观众们也纷纷赞同。

    连立新开始说问题点细节,在首席指挥耳朵里,还差得远呢!讲解强调了一会后再准备开始,连立新看着乐团:“不要再让我和杨景行陪你们查遗补漏……有话等会再说。”虽然语气平淡,但是气势上和指挥浦音的时候大不一样。

    乐团严阵以待。

    再来,杨景行还是重复一遍,不过乐团的表现又不一样,精力明显更集中,小提琴组的动作简直整齐划一,一张张脸艺术得不得了……

    连立新的肢体动作也是重复,但是眼神不一样了,随着乐曲的进行,他的视线一次次射向他刚刚强调过的声部和乐器,或者是乐手,几乎没遗漏。而且这一招很有效果,照这样下去,杨景行可以退掉两个小时的练习时间了。

    这一遍结束,王进哲没带头,大家互相看看也不鼓掌了,连立新又宣布休息了。

    王进哲来跟杨景行说自己还有事要去办,等会再来:“……中午尝尝我们食堂的粗茶淡饭。”

    杨景行说:“您去忙吧,我这时间到了也要走了。”

    王进哲也不过多客气:“那好……李教授提醒过我,说你不爱废话,多余的话我就不再这里说了。你弹得怎么样,大家都听得出来。”

    围过来的乐手们纷纷附和总监。

    杨景行惭愧的样子:“……谢谢您。”

    目送总监离开后,第一个说话的是长号,跟连立新说的:“指挥,你上次不是说有机会要排一下杨景行自己的钢琴协奏曲吗?”

    还在研究谱子的连立新抬一下视线:“……嗯,是说过。”

    杨景行连忙解释:“指挥后来帮忙排练学校的乐团了,真是辛苦够了,所以我这次才找上门来。”

    周洪波说:“我听说在欧洲效果很好很成功啊,不少报道。”

    另一个校友说:“十月份钢琴大师班的时候就演出了……杨景行,我有个亲戚的孩子去大师班拿毕业证了的,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杨景行记得,虽然没教过。

    这边又问:“杨景行,等排完了,丁老要来吧?”

    杨景行摇头:“不会。”

    对方怀疑:“不是说,你每次演出丁老都会到场?”

    有想得通的:“丁老年岁高了,这次也不是他自己的作品……”

    杨景行,你有几张内部录音……你找我们找对了,谢谢信任,连指挥可比浦海交响乐团靠谱……何必做流行音乐呢……月初浦音的歌剧大戏你怎么没去看呢……我们是该回母校看看了,你可要接待哦……三零六只听说过,具体的不是很了解……这个齐清诺也很有才华,呵呵……九纯肯定是很富有的地方……贺宏垂这个人对学生很负责,有口碑……这一段如果想表现得更庄严一点,我可以这么来……你觉得秦蒙礼弹哪个作曲家弹得好一些……喻昕婷,听说过听说过……

    杨景行为几十号人围殴,直接动手的就有一圈,内外围看热闹的人也没有同情心,还明显想更热闹一点。

    杨景行站在钢琴变,一丝不挂毫无招架之力,这些人早就把他的底细打弄了个底朝天。

    还好,连立新回来了,敲架子:“行了……”

    大家就位,连立新宣布开始声部单独练习,杨景行就休息了,乐手们没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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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立新掐得准,各声部纠了一遍细节,再来一遍完整练习,恰好十一点,杨景行的时间也到了。

    杨景行点头礼:“谢谢各位老师,祝今晚演出成功。”

    校友还帮杨景行跟连立新说情呢,大家都是音乐家,为了艺术多练习练习嘛,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

    可杨景行急着要走,连立新送一下。作为首席指挥,林立新似乎还为乐团这种不爱艺术爱八卦的氛围而惭愧。

    不过连立新也安抚杨景行,大家也不是针对你,以前来了著名演奏家歌唱家,乐团表现出来的交流角度也不是艺术占主导。

    回到学校,杨景行被李迎珍一顿好骂,因为这两天她就没安生过,学生在和浦海爱乐偷偷摸摸干什么勾当的事一传十十传百都快成阴谋论了,是不是奈不住寂寞要大展拳脚了?是不是对巡演效果不满意啊?

    李迎珍又没脸跟旁敲侧击的人说,这是天才在玩浪漫,要给女朋友惊喜呢。

    李迎珍简直气到无奈:“说不管你那么多,一个个比谁都关心,我真关心一点,又要讲我奇货可居……”

    正事是再过二十几个小时,浦音建校八十周年北美校友音乐会就要在温哥华拉开帷幕了,对于留声机改变主意又要去听听音乐会而在昨晚发来的信函,要怎么回复?

    邮件是早上收到的,加拿大那边还在过平安夜,路楷平说他给校长通知军情后,校长的意思还是让杨景行自己来处理。

    所以李迎珍就决定不叫系主任来商量了,师徒俩决定了就行,路楷平不至于这半夜打电话给校长汇报,怎么修改怎么合适吧。

    留声机杂志其实挺实在的,信中说明只是因为要探访多伦多交响乐团正在进行的新录音,能顺便看看新人新作,不过即便去看了,也不代表着杂志有进行相关报道的意愿……

    杨景行觉得这信就不用回复了吧nAd1();

    李迎珍建议还是表示一下,和流行乐团一样,严肃音乐也要注意和媒体的关系,尤其是严肃音乐的乐评人们,看起来是高雅端正,其实嘴巴毒得跟什么一样。

    杨景行觉得回一句谢谢可以了。

    李迎珍皱眉:“认真点……”她现在的考虑蛮多,是不是要先提醒一下对方喻昕婷的演奏风格和欣赏角度,当然也要站在学校角度不能太自私。今晚校友众多名单在列,最能引起思考的是茅天池也赶去当观众了,是不是能借他的口说点什么。指挥也算比较出名的,不知道留声机认不认……

    路楷平不请自来了,欣喜:“就来了,李教授快表扬一下。”

    李迎珍没啥好表情。

    路楷平就为杨景行担心:“事有轻重缓急,音乐会是关系好很多人的,校长是信任我们,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放手让我们来做……你知不知道,那边现在为这事跟打仗一样!”

    老师和杨景行都各自退一步,最后的回信是官方的,说参加这两场音乐会的音乐家都是很优秀的,希望杂志方面能得到艺术享受。

    该吃午饭了,杨景行说给喻昕婷的电话就等那边到今天了再打,路楷平表示自己也要给学生一点鼓励。

    杨景行不知好歹:“您别强调这个事,最好别说,让她平常心演出。”

    路楷平表示懂得。

    午饭的时候,杨景行接到童伊纯的电话,说专辑的各种细节都敲定了,主打歌两首,《凯旋门落日》和《诗心》,另外邀请杨景行参加腊八节的发布会。

    杨景行祝贺,但是腊八节那时候,期末考试什么的忙着呢,不一定有时间,不过会尽量去凑热闹nAd2();

    童伊纯说:“你为这张专辑也做了很多努力,我希望在比较正式的场合,对所有人说一声谢谢。“

    杨景行说:“我也要为我学到的经验和得到的愉快跟你说谢谢。”

    童伊纯又呵呵:“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像个学生……“

    还好,食堂里似乎没什么人知道杨景行和爱乐合作了,好久没聊上的彭一伟逮住了老四,抱怨自己失去球队主力后面对交大所受的种种屈辱……

    说到魏郡宇,变了个人似的,估计也是受屈辱而奋发图强了吧。

    杨景行在四零二混了一下午,到点后就去接齐清诺下班。齐清诺真大方,包着不小的礼物盒子下楼,身边跟着一群伙伴,女生们们不敢嘲笑团长恶俗,就讥讽顾问幸福。

    不过女生们还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齐清诺的鄙视,就是不让她参加单身汉聚会,而且还从杨景行车上杂物盒里抢走了五鑫KTV的贵宾卡,到时候搞不定还要给杨景行打电话。

    十个女生两辆车离开后,杨景行收礼物的心情明显激动:“早说呀,我来接你陪你去买。”

    齐清诺笑:“随便买买。”

    杨景行拆包装,车里都有点折腾不开,小心拆开一边,里面还有包装,弄半天后可以确定了,是件米白色的衣服。

    扯出来一点,杨景行看看商标,嘿:“年终奖这么多?”

    齐清诺叹气:“不能输给你……所以以后还是免了。”

    杨景行坚决不同意,是件风衣,他简直现在就想试穿nAd3();

    齐清诺也不是十分确定:“导购说42差不多,我买的44的。”

    天才音乐家跳下车,扯下自己的中长外套,就把风衣套身上了,还多少年没穿过新衣服一样仔细整理。

    齐清诺虽然皱眉,但也还没慌乱:“帅,太帅了……走了!”

    看男朋友穿着风衣开车,齐清诺本来有点鄙夷,多看两眼又后又笑了:“是不是有点夸张了?不是你的风格?”

    杨景行不怕:“男为悦己者容。”

    齐清诺笑:“给我爸没买过这么贵的。”像是坦白。

    杨景行也自责:“我也没好好孝敬我妈……”

    不过看两人的样子,并没多悔过。

    吃了晚饭回住处,齐清诺决定要加送点什么,算是弥补没提前准备好礼物的过失:“……怎么样?”

    杨景行两眼放光:“丝袜……”

    齐清诺嘲笑:“有点理想好不好。”

    杨景行有点懵:“……我什么都没准备呢。”

    齐清诺皱眉,有点苦恼:“感觉强迫症一样……我有时候想尝尝味道。”

    杨景行觉得这那是强迫症呢,好气人人人都有嘛,很正常嘛,这点好奇心完全应该满足嘛……

    本来停留在初级阶段这么久已经是很娴熟很享受了的,今天树立了新目标,反而把过程弄得有点变味了,一来齐清诺专心致志一个点别无他想,而来杨景行又要全力配合反而有点拖沓……

    齐清诺是不享受过程的,问了第几次:“……快了没?”

    杨景行总是点头:“快了快了……”

    齐清诺都抱怨了:“你别分心啊,闭上眼睛……摸我。”

    终于,就要达成目标,可是就在开始的那一瞬间,齐清诺的上身就弹开了,不过算她有点床品,手上还在勉力继续。

    齐清诺一只手做收尾工作,另一只手去抓纸巾,掩上自己作呕的嘴唇,表情有些难受。

    杨景行自己准备善后,提醒:“漱口……”温水都准备好了的,现在估计凉了。

    齐清诺不急漱口,但是都用纸巾擦吐出来的舌头了,说不出话但是能给出笑容,虽然近似苦笑。

    杨景行把水杯拿过来递给女朋友,齐清诺喝了一口后漱口,然后起身下穿,去卫生间吐掉,再喝一口继续漱。

    杨景行嘿:“下次再试,慢慢来。”

    齐清诺吐掉水,点头:“明年这时候记得提醒我……敢不敢吻我?”

    杨景行退缩了:“我亲你了你都不肯……”

    齐清诺生气的样子。

    杨景行妥协:“好,亲一下。”

    齐清诺要刷牙先……

    晚上九点多,杨景行和齐清诺去找三零六碰头,她们并没去唱歌,而是看了场电影,因为大部分人的意见是老大不在可能差点意思。

    王蕊强烈要求杨景行以后就穿身上的风衣出席活动,绝对镇住全场,而且:“……我当然有功劳,我借的车!”

    明天还上班呢,杨景行请客象征性地宵夜,就都早点回家回学校吧。

    二十六号早上六点,杨景行给喻昕婷打了个简短的电话,恭喜她苦旅就要结束,很快可以回国吃好吃的了,再坚持一下。

    喻昕婷并不觉得多辛苦,老师们挺照顾自己的,昨天还专门出去逛街了,不过最后两场的氛围确实弄得有点紧张。

    杨景行今天和爱乐的排练安排只有一个小时,上午九点到十点,明天再一个小时,星期五就交作业了。

    乐团的人连G大调钢琴协奏曲将在温哥华奥芬剧院上演也打听到了,乐手们有些海外朋友会去欣赏,还有和演出音乐家交情不浅的。

    算一算,时间正好差不多,就是现在呀。

    十点过,杨景行刚从爱乐出来,接到校长的电话:“杨景行,是我……我现在就在奥芬剧院,刚中场休息……是这样,他们在下面看到了耶罗米尔,我问你一下,和你有没有关系?”

    杨景行说:“不知道,我是给他写过一封信,不过他没回。”

    校长怀疑:“你确定?会不会漏掉了?”

    杨景行说:“应该不会,我以为他没兴趣,就没跟老师说。”

    校长有点紧迫:“你信怎么写的?”

    杨景行概括:“我推荐了喻昕婷。”

    校长沉吟了一下后说:“我知道了……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在音乐会上向他致敬一下,或者还是我个人去打个招呼?”

    杨景行说:“他又不是校友……如果他有兴趣,会主动的,我觉得。”

    校长说:“好……我必须提醒你,资源要合理慎重利用,还要适时利用,我觉得你这个时机选得不是很好。你身处风口浪尖,必须谨慎,不管对己还是对人。”感觉有点严厉。

    杨景行悔过:“我是没考虑好……”

    校长说得明白点:“喻昕婷本身就有争议,又是学校乐团,如果她失去这次机会,很可能你在别人心目中的价值也大打折扣了!除非你愿意对音乐界站出来证明自己,但是你不会。”

    杨景行继续道歉:“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校长说:“你不是想得简单,你是太心急……这件事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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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前,杨景行给詹华雨打电话:“阿姨,有件事跟您汇报一下……诺诺不是写了首钢琴协奏曲,我请爱乐乐团帮忙排练了……”

    詹华雨奇怪:“她没告诉我呀。 ”

    杨景行解释:“就是平时作业,不过诺诺写得很好,我就悄悄排练了,想给她个惊喜,她还不知道。”

    詹华雨呵呵呵:“……我也可以帮你保密。”

    杨景行说:“我准备星期五带她去,没空的话星期六也行,就是您和叔叔要不要去因为曲子真的很好。”

    詹华雨问:“你具体怎么安排的?”

    杨景行说:“星期五下午和星期六上午都行,就在爱乐乐团的排练厅。”

    詹华雨问:“你们李教授帮的忙?那你也要请她去。”

    杨景行说:“我自己按商演请的乐团,李教授也帮忙说了话……我没准备请老师,其实本来都没想告诉您,嘿。”

    詹华雨呵呵嗯:“先不说诺诺作品到底好不好,你深入想过没有,你这么做之后会有什么舆论?”

    杨景行都烦了:“我没想那么多,就想把曲子排练出来。”

    詹华雨似乎感觉到了,安抚:“心情我懂,也没说多不好,只是想提醒你,爱情中也需要保持理智冷静。”

    杨景行委屈:“我没不理智。”

    詹华雨呵呵,说:“音乐圈和圈差不多,就那么些人,做事要注意影响……你们芬阿姨出本诗集还要偷偷摸摸的,照你这么说,你孟伯伯找些朗诵家来,开个朗诵大会啊?别人背地里会怎么说?何况是你杨景行?就算在音乐圈也还没掷地有声吧?”

    杨景行气愤了:“可我女朋友厉害啊,不是我吹,老师指挥乐团都十分肯定。”

    詹华雨笑得很宽容:“行了,既然都安排了……我,我和你叔叔也不去了,你就带诺诺去,录下来回来给我们行,也留个纪念。”

    ……

    骆佳倩也来到小炒窗口:“咦,好难得啊,来食堂了。”

    杨景行说:“我经常来,就没们,许学思呢?”

    骆佳倩说:“感冒了,在家养着……温哥华那边怎么样,爽了吧?”

    杨景行说:“不知道,平常心。”

    骆佳倩呵呵:“你还平常心,行,下次再分析作品我就说杨景行都是平常心在创作……你在给三零六写新作?”

    杨景行点头:“小独奏……”

    刚端着吃的坐下,杨景行电话响,王宇晨打来了:“杨景行……你绝对想不到,今天谁来了……你猜……是指挥……你合作过的!”

    这个太好猜了,杨景行先来大的:“不会是耶罗米尔吧?”

    “就是!”王宇晨赌咒:“骗你得口腔溃疡!吴老师刚刚把喻昕婷叫去了,说是校长,肯定是耶罗米尔要见!”

    杨景行哦:“晚上热闹吧?”

    王宇晨说:“嗨,弄得跟联欢晚会一样……协奏曲还是很成功!我们在分析,耶罗米尔怎么会来,圣诞节呀,过年呀,而且之前通气的时候根本没说有他,明显都不知道,不过说留声机的记者可能会来,不知道真来没。你不知道,一大片人就那么几个穿礼服的,太显眼了。估计是的名字才来的。”

    杨景行佩服:“你这个想象力太丰富了。”

    王宇晨自信:“很有这个可能,不然现在又叫喻昕婷去了?”

    杨景行后悔:“我真该一起去,也露露脸……”

    王宇晨一点不吝啬电话费,不过猜想分析太多再加上语言组织能力不是很好,花了些时间才跟杨景行把那边今晚的情况描绘出大概。

    这几天以来,浦音青年交响乐团几乎是连轴转地排练,学校一次又一次地跟大家强调这最后两场音乐会的重要性。其实也不用学校多说,演出和到场嘉宾的名单是挺有分量的,虽然某些音乐家是浦音学子也不熟悉的,但是架不住人多。

    说是北美校友音乐会,但是移民或者旅居其他地区国家的也有,还有和浦音没师生关系的,总之是图个大场面高规格。

    剧场里的两千来个座位也差不多坐满了,耶罗米尔很低调地坐在一楼靠前的边上,而其他专家大家都是坐在二楼的。

    不过耶罗米尔还是很快被人认出来了,虽然观众席上的人都表现出素质没有制造什么混乱,但是舞台后面却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估计那位歌唱家的失常表现都是受了影响。

    喻昕婷的节目是下半场第一个,依然是轰动性的,从乐团的角度来昕婷也是越来越精炼了,状态十分之好。根据观察,耶罗米尔和他身边的人鼓掌也是挺热情的。

    不过浦音还是拿出了气节,一直等到音乐会结束仪式后,校长才去跟耶罗米尔打了个招呼致敬了一下,引得全场掌声,然后几人就去贵宾室谈话了。据说和耶罗米尔一起的华人女性也是个指挥。然后没过多久,喻昕婷就被叫去了。

    王宇晨说:“……叫乐弦,说是助理指挥,你知不知道?不是浦音出去的!”

    杨景行说:“她是纽爱的助理指挥,和他们认识的应该很多啊。”

    王宇晨说:“但是只叫喻昕婷去,没别人,应该没有……对了,茅天池也来了,之前到后@台和喻昕婷说了会话的,不过他和耶罗米尔不认识吧……”

    杨景行都头大了:“等会问昕婷是什么情况吧。”

    王宇晨祝福:“希望作品被纽爱不过你就要出山了。”

    杨景行说:“我都还没收山……”

    杨景行主动去跟李迎珍坦白,李迎珍都还没收到一手消息,不过她并没从宽处理杨景行,又是好一顿教训,这么大的事都不商量一下,翅膀硬了是吧?

    杨景行解释:“他没回消息,请不动显得您没面子呀。”

    李迎珍和校长的似,杨景行根本就不该这么做,联系几个教授,跟杂志提一下都还好,可用自己的那点信誉和印象做赌注去向顶尖指挥推荐,太过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杨景行还口口声声说要建立喻昕婷的自信,可这样一路扶着走,那能锻炼出什么自信?

    杨景行嘿:“我跟耶罗米尔说了,让他帮我保密。”

    李迎珍的眼睛都瞪得一点皱纹没有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几乎不抱期望,但李迎珍还是和学生一起等一下消息,也商量一下各种可能性的下一步。

    也没多久,校长的电话就打倒杨景行这来了:“我们简单地跟耶罗米尔表示了一点尊重,刚刚送走。”

    杨景行说:“给您找麻烦了。“

    校长呵呵:“你也是难为他,六十几岁的人了,好几次差点说漏嘴。”

    杨景行嘿嘿。

    校长又说:“来对喻昕婷印象不错,奏鸣曲也全听了一遍,她的特点,不过没有表态,有些回避,当然,我们也不方便问。”

    杨景行嗯。

    校长又安慰一下,说演出其实是十分成功的,喻昕婷和作品都已经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只是杨景行可能还没体会过,一个中国人甚至是亚洲面孔,想要得到西方的承认,难度绝不是一星半点,喻昕婷能让耶罗米尔点头几下已经令人意外了:“……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你别放在心上,对外就说是学校邀请的。”

    杨景行感谢校长背黑锅……

    李迎珍还是有些失望,难道对方就没提出来作品邀约什么的?唉,当初直接让爱乐来排练就好了,至少能混混国内嘛……

    李迎珍越来越想不通:“你打电话,问清楚。”

    电话接通,杨景行问:“准备休息没?”

    喻昕婷说:“没,还没回酒店……我弄晚了,她们跟你说了。”

    杨景行说:“说了,我跑来跟教授报喜呢,他们还记得你吧?”

    喻昕婷嘻:“记得,乐弦问你为什么没来,校长说你忙。校长让我弹奏鸣曲,可是这个琴房好冷,我没弹好。”

    珍的动作,杨景行说:“教授和你说话。”

    李迎珍拿过电话,好像也不知道从那问起:“……就你一个人谈话了?”

    喻昕婷说:“没谈话,校长他们说英语,我只和乐弦说了几句话……校长说是他们说见过我,才叫我去的。”

    李迎珍问:“和乐弦说的什么?”

    喻昕婷好像回忆:“就……打招呼,她问我……杨景行怎么没来……”

    李迎珍问:“没说你弹得如何?”

    喻昕婷似乎不好意思,声音变小了:“说了点……说我律动好……他们翻译的。”

    李迎珍又问:“奏鸣曲怎么没弹好!?”

    喻昕婷应该是怕了:“……没好不好,没很不好,我自己觉得有一些,但是他们没说。”

    李迎珍停顿了一下又尽量和蔼一些:“那明天晚上就好好弹,后天……其他的事都想别想了。”

    喻昕婷哦,

    杨景行又和喻昕婷废话几句,挂了电话后,李迎珍不确定是该表扬还是批评。耶罗米尔耶,这姑娘怎么跟走过场一样,多少该有点紧张或者激动吧。

    接下来,杨景行再没接到电话或者通知,到点后就去接齐清诺,准备去天错过的电影,因为三零六都说挺好可到电影院后,齐清诺选择了一部纪录片,然后整个影厅里不超过十个人,其实片子拍得挺好的。

    星期四早上,杨景行照旧是去爱乐。在乐团成员们杨景行的钢琴协奏曲在奥芬剧院取得的成功简直可以大书特书,校友们简直跟去了现场一样,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明天就要交功课了,还是先认真排练好眼前的曲子,乐团似乎越来越有感觉,连立新都不用怎么瞪人了。

    到时间了,杨景行就自动退散,似乎还没乐团那么积极上心。

    手机上两个齐清诺的未接来电,杨景行打过去认错,说刚刚在搞艺术。

    齐清诺要讨论的是学校网站上对北美校友音乐会的报道,要比平时夸张一点,说什么北美各界人士到场,大使啊,茅天池啊,耶罗米尔啊……

    齐清诺现在也不吃醋了,而是好笑和怀疑,感觉校长是要把邀请耶罗米尔的事算到自己头上啊。

    杨景行解释一下,校长这也是多方面考虑,而且也和自己商量过,还算是维护了自己的面子。

    齐清诺能开玩笑了:“我的面子……”

    任初雨又打来电话,揭发王凡璇在校友录上发了一篇几乎是听后感的东西:“……以前没见她懂音乐懂法文……你真没

    杨景行说:“士别三日,我等会去”

    任初雨又问:“你的留言没?”

    “。”杨景行说:“我没回,我现在是艺术家了,要摆谱知道吧?打电话就行了。”

    任初雨笑:“脸皮还这么厚……”

    路楷平又有通知了,留声机杂志的一个记者邮箱发来的新邮件只有简单两句话,分别祝贺和感谢,不知道是什么内涵。路楷平叫杨景行回学校,和李迎珍一起会诊一下。

    杨景行都不想管这破事了,随便你们折腾去。

    好像察觉出杨景行态度,路楷平安抚一下,老师和学校所做的也都是出于关心爱护啊。你没时间也不要紧,学校和系里能处理好的。

    杨景行继续为三零六的独奏奋斗,下班前邮箱,终于收到纽爱的回信,不过是乐弦写的。

    内容也简单,杨景行,指挥艺术中心和乐团会对你的建议做认真考虑,另,我们都为你奇迹般的成长而欣喜,祝万事如意。

    杨景行回复得更简单。

    晚饭的时候,杨景行和齐清诺商量:“明天下午去和连指挥谈谈,你陪我去?”

    齐清诺一本正经地笑:“首先,他如果知道你退而求其次,会不会不高兴?其次,我的知情度也不这么高。”

    杨景行不要脸:“不是知情度,你也有责任,还能证明我的清白。”

    齐清诺笑着不高兴:“你跟别人证明清白有意义?关键是我。”

    简直要被杨景行的脸皮激怒了,齐清诺放开架势:“来,就是今天,就是现在,爽快吵一架!”

    杨景行立刻接招:“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次……”

    笑过之后,齐清诺还要打听一下,连立新到底是什么态度,有些什么具体要求或者想法:“……怎么配合你。”

    杨景行想了一下:“你高兴点就行了。”

    齐清诺呵:“尽力而为……当私人交情?”

    杨景行点头:“差不多。”

    齐清诺审视:“你问心无愧的样子演得像……”

    杨景行今天都不提什么要求了,挺早就送齐清诺回家了,也不准去酒吧,叮嘱早点休息,明天继续漂亮。

    齐清诺讽刺男朋友不但不是天才简直还蠢材,这是要给她洗脑么?用这种参与度淡化醋意?没用的,都成醋海了,不是三勺两瓢的事!

    晚上十点过,校长又给杨景行打来电话:“刚才吃早餐,马丁马库斯给我了一张名片。”

    杨景行说:“昨天给学校发邮件的就是这个名字。”

    校长嗯:“那你了解过这个人没?”

    杨景行说:“网上查了一下,没什么具体信息,就看了∧几篇乐评。”

    校长说:“是给留声机写乐评的,影响力不是很大。他和我们住一个酒店,刚和我们说几句话,英国人那套,我就也没点明。”

    杨景行哦……

    校长说:“他前天应该也在温哥华,如果没兴趣不会这么接触……你现在是鞭长莫及,这边的事就交给学校处理,你认为呢?”

    杨景行感激:“那就太谢谢您了。”

    校长还是说明一下:“很多事情以学校的名义做就方便得多……”

    星期五早上,杨景行最先接到詹华雨的电话:“……诺诺刚走……是不是察觉了,我看她心事重重的。”

    杨景行歉意:“我很小心了,可是智斗不过诺诺,她是发觉了我这几天鬼鬼祟祟的。”

    詹华雨笑:“女孩子本来就敏感……我本来也就当你们是过家家,可是你叔叔,他不说我也看得出来,想去看看。”

    杨景行惊喜:“好呀,我就当个男二号,主角高兴就行。”

    詹华雨乐:“想当男一号,还要多加油多观察……那你觉得有没有必要请你们贺老师和龚老师也去,能多请教些老师的意见,其他人就没必要了。”

    杨景行说好呀好呀,我去办,似乎早准备好了二套方案,细节都考虑到了。

    詹华雨也是挺无奈的,四五十岁了还要陪小孩子过家家,不过又说汇拘芬表示很遗憾,不能赶来……

    杨景行去接齐清诺吃午饭,而且要讲究**一下。对于男朋友这种形式的讨好或者道歉,齐清诺虽然有些鄙夷,但是受之无愧。

    快两点的时候,贺宏垂给杨景行打来电话:“还没来?”

    杨景行说:“快了,最多半个小时。”

    贺宏垂可能是自责管教无方:“让这么多人等你?!”

    还好那边有帮忙说话的,杨景行就说:“您们先聊,我开车,挂了……”

    齐清诺问:“还有谁?”

    杨景行说:“他们总监。”

    齐清诺观察男朋友,似笑非笑:“……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杨景行不屑:“谁买得起?”

    齐清诺伸手:“电话给我。”

    杨景行可怜啊:“诺诺,你能不能先装傻,最多半个小时,求你了,好不好?”

    齐清诺看着杨景行考虑,然后点点头:“尽力而为……”

    杨景行专心开车。

    朝左边看了看,齐清诺笑得灿烂地同情男朋友:“别垂头丧气,我现在智商为零……最多个位数,你再加把劲。”

    杨景行尝试:“虽然我现在有点挫败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更多的是觉得很幸运很幸福,觉得诺诺好可爱……”

    齐清诺咯咯乐。

    杨景行十分挫败。

    齐清诺还是心疼男朋友的,急忙正经建议:“聊别的……聊摇滚!”

    杨景行赶忙执行:“说起摇滚,当然不得不提城隍乐队,说起城隍,他们的主音吉他手和创作齐达维当然是灵魂人物,说其他的作品……我最喜欢他女儿了。”

    齐清诺咯咯得有点严重,好像用力过度了,边笑边陷在了座位里,然后侧头看着男朋友,就那么看着,看了好一会后自嘲:“我痴呆了,别和我说话了。”圆润的脸蛋有点红扑扑的,眼睛好大好亮。

    接下来一刻钟的车程,车里都是安静的,因为偶尔的视线碰撞火花其实没声音。

    杨景行到爱乐的院子里停下后,齐清诺苦叹:“我瘫痪了,起不来了……”

    杨景行要抱,齐清诺立刻敏捷得跟猴子一样。旁边就是齐达维和贺宏垂的车,齐清诺看到了,但她继续装傻,只是演技很差劲。

    都没人迎接,杨景行和齐清诺并排走进楼里,一路走到排练厅外,才发现观望的人。

    王进哲一马当先:“齐团长,欢迎欢迎!”

    杨景行介绍:“这是王总监。”

    齐痴呆早就换上才女风范了,握手:“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穿得挺正式的王进哲很熟练:“我的荣幸我的荣幸啊,早就听闻齐团长才华横溢,只是一直无缘欣赏大作……请进!”

    进门就是几排观众席,两位老师一对父母都等着的,贺宏垂严肃,龚晓玲笑眯眯,詹华雨一点微笑,齐达维比较淡然。

    齐清诺笑笑,然后朝走过来的连立新小鞠躬,迎接几步握手:“连指挥好。”

    连立新点头笑笑:“欢迎……”转身对准备好的乐团介绍:“今天的作曲,齐清诺。”

    和连立新一样,乐团也是正式演出服装,在这一屋子的深色系中,齐清诺身上的红色毛呢长外套很显眼。这件外套设计上有些细节上的夸张,用王蕊的话说也就齐清诺能穿出效果,标杆都一定驾驭得住。

    乐团正式地鼓掌欢迎作曲,齐清诺鞠躬回应,笑容看上去谦虚得有点害羞。

    詹华雨家长性地提醒女儿:“为了排练你的协奏曲,都是连指挥亲自指挥的,好好感谢!”

    王进哲证实:“真的是一句一句扣的。”

    连立新谦虚:“杨景行做了大部分工作。”

    一片艺术社交,没啥甜蜜幸福的感觉,还好还有龚晓玲,她来轻轻拍拍齐清诺的后背,笑得好和蔼:“没想到吧?”

    齐清诺咯咯笑,看看参加家长会一样表情的父亲母亲,再看看继续严肃的贺宏垂,然后是强自镇定的杨景行,她反而笑得更得意了。

    詹华雨显示出威严:“贺教授龚教授也专门来了,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不足的,多听听老师的,多请教指挥和乐团前辈!”

    齐清诺连连点头:“好!先谢了!”感觉有点调侃。

    杨景行跟连立新商量,开始吧。

    乐团就绪,钢琴就位,指挥就位,几位观众就位。更重要的是掌握着三脚架上专业dv的乐团摄影师也就位了,从观众席后面取景,齐清诺还回头看了看。齐达维还是举着自带的家用dv,稍微拍了一下女儿后就把镜头对准乐团。

    连立新也是敬业,还昂首挺胸跟观众报节目:“和毅庄诚钢琴协奏曲,齐清诺作曲。”

    龚晓玲和王进哲带领鼓掌,王进哲实力非凡,不过另外几位似乎不好意思太做作了,齐清诺根本就不抬手。

    乐曲开始,木管组的先带着,然后杨景行开始砸和弦……

    整个排练厅里的人都很认真,不像是来看热闹的,连龚晓玲也是研究神态,她和贺宏垂一般也没机会听学生的大型作业。

    乐团显然是认真排练过的,有细节没错漏。杨景行保持水准,就那一段被乐团公认为最难的,接连几次的六度和八度超长滑奏,杨景行都是单手轻松完美完成,因为另一只手还有任务。从第一次排练后的讨论观察,乐团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被杨景行这一招震慑住的,武力征服最简单直接嘛。不过作曲的人居然这么写却让人想不通,这演奏的肯定不她男朋友,分明是仇人嘛。

    如果杨景行的g大调协奏曲比,齐清诺的这一首看起来是缺少了些想象力,大部分旋律上没那么动人,和声结构看起来没那么精致,也没什么让人惊叹的乐思灵感或者形式上的创新。

    不过人各有爱,而且身为音乐家或者老师,审美也不能太片面,齐清诺的这件作品也有她的许多优点,比如直接素材更丰富,许多地方表现力更直接,创新不是特别好但是探索挺大胆,第一感觉要比g大调协奏曲大气不少,钢琴方面的技艺呈现能让听众惊喜……

    而且连立新和爱乐乐团的再创作也很成功,杨景行的再创作还更尽心,每一个音符每一段乐句,杨景行几乎都用了最佳的表现方法。

    简单概括,喻昕婷和浦音乐团合作的g大调钢琴协奏曲是用娓娓动听和悠远绵长去引导听众深层次欣赏和忽略乐团或者演奏家的不足,杨景行和连立新今天则是用没什么瑕疵的磅礴气势或者酣畅淋漓直接镇住观众。

    曲子的起伏不少,有些地方甚至出乎意料,几位观众应该听得很过瘾。贺宏垂和龚晓玲似乎没看过谱子,往往惊喜或者欣慰。曾经在台上带动数万人疯狂的齐达维现在也欣赏别人了,时不时看女儿,毫不掩饰的骄傲甚至得意。就詹华雨,好像没受丈夫和女儿的熏陶,表情就像听政府报告一样,认真却没啥感悟。

    齐清诺没关心身边的人,也没多关心指挥和乐团,大部分时间都是毫不避讳地看着杨景行的,是不是眨眼的平静之下好像有一些表情波动,但不明显。

    一刻钟的曲子,在钢琴的跳跃性慢慢变成连贯乐句中结束,呼应了主题,也留下想象。乐手、指挥和观众明显都准备好了,要及时鼓掌。

    可杨景行没结束,毫无破绽地接入华彩,几个音符,齐清诺就哈呵了一声,《一张照片》的旋律嘛。

    当然不是简单的旋律,一张照片的主题只进行了一遍就开始变奏,和声也逐渐丰富起来,越来越展开。

    这对乐团都是个惊喜,大家给面子地欣赏起来,估计都没多少人留意到齐清诺眼中水光闪烁。

    这个华彩比较长了,三分钟吧,估计到后来齐达维都听不出一张照片的痕迹了。不过还好,到结尾又回复到本来面目,还温柔细腻得不得了。

    空站着看了半天给足杨景行面子的连立新带头鼓掌,乐团也纷纷庆祝任务完成,几位观众也得呼应一下王总监的激动洋溢。

    杨景行也装模作样,起身鞠躬感谢乐团指挥和听众。

    连立新呵呵欣慰的样子,抬手致意齐清诺,大家就把掌声朝向作曲者,杨景行也凑热闹。

    齐清诺呵呵站起来,但是少了点作曲家风度,笑得没那么大方艺术,有些不好意思,视线有点飘忽,站姿也不标准,还小小扭动了一下腰肢,估计是刚刚一直呆坐久了,要活动一下。

    被母亲一提醒,齐清诺换忙鞠躬感谢乐团指挥,不过虚弱的说话几乎被掌声淹没。

    也别装过头,巴掌拍了一会就歇下来,可是一时间没人说话,龚晓玲及时救场:“谢谢,真心感谢浦海爱乐,能这么用心地排练齐清诺的作品。我觉得今天不光是给齐清诺惊喜,看到这对年轻人能用这种形式追求音乐追求爱情,我由衷地高兴,我很骄傲……”

    龚晓玲好像来真的,杨景行接话:“谢谢龚教授为我开脱。”

    下台来的连立新已经完全收工,呵呵笑:“谢谢龚教授的肯定,是你们培养出了优秀的学生……大家休息。”

    乐团放松,但是并没围上来凑热闹。

    王进哲请客人们:“去休息室坐……詹总编齐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没一点准备。”

    詹华雨挺诚恳:“王总监别客气,我们今天就是两个普通家长,是我们打扰了,麻烦你和连指挥感谢大家……”

    齐清诺和杨景行前辈老师的后面,对对眼神,笑。

    齐达维回头提醒杨景行:“你谱子不要了?”

    杨景行说:“那份连指挥要留着。”

    齐达维大方点头,很是满意,又看看女儿:“有什么好怕羞的,有不丢人。”

    齐清诺气愤:“哪只眼看我怕羞了?”

    准备往会客厅去,齐清诺对杨景行使了几个眼神和表情后自己来:“我还要回去上班……谢谢连指挥,谢谢王总监,我们先走了!”

    长辈们先是意外一下,龚晓玲最先理解:“那……杨景行送你先去吧。”

    詹华雨比较严肃:“嗯?”

    齐清诺补充鞠躬:“谢谢老师,谢谢爸爸妈妈。”明显调皮了。

    王进哲惋惜:“那齐团长,有空一定再来啊……”

    摄像的也有事:“带子……”

    齐清诺安排:“爸你拿着,王总监连指挥,再见……”边说边朝前,然后转身退着走。

    杨景行跟在齐清诺屁股后面,尽量不显得那么猴急。

    

    简直要被杨景行的脸皮激怒了,齐清诺放开架势:“来,就是今天,就是现在,爽快吵一架!”

    杨景行立刻接招:“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次……”

    笑过之后,齐清诺还要打听一下,连立新到底是什么态度,有些什么具体要求或者想法:“……怎么配合你。 ..”

    杨景行想了一下:“你高兴点就行了。”

    齐清诺呵:“尽力而为……当私人交情?”

    杨景行点头:“差不多。”

    齐清诺审视:“你问心无愧的样子演得像……”

    杨景行今天都不提什么要求了,挺早就送齐清诺回家了,也不准去酒吧,叮嘱早点休息,明天继续漂亮。

    齐清诺讽刺男朋友不但不是天才简直还蠢材,这是要给她洗脑么?用这种参与度淡化醋意?没用的,都成醋海了,不是三勺两瓢的事!

    晚上十点过,校长又给杨景行打来电话:“刚才吃早餐,马丁马库斯给我了一张名片。”

    杨景行说:“昨天给学校发邮件的就是这个名字。”

    校长嗯:“那你了解过这个人没?”

    杨景行说:“网上查了一下,没什么具体信息,就篇乐评。”

    校长说:“是给留声机写乐评的,影响力不是很大。他和我们住一个酒店,刚和我们说几句话,英国人那套,我就也没点明。”

    杨景行哦……

    校长说:“他前天应该也在温哥华,如果没兴趣不会这么接触……你现在是鞭长莫及,这边的事就交给学校处理,你认为呢?”

    杨景行感激:“那就太谢谢您了。”

    校长还是说明一下:“很多事情以学校的名义做就方便得多……”

    星期五早上,杨景行最先接到詹华雨的电话:“……诺诺刚走……是不是察觉了,我事重重的。”

    杨景行歉意:“我很小心了,可是智斗不过诺诺,她是发觉了我这几天鬼鬼祟祟的。”

    詹华雨笑:“女孩子本来就敏感……我本来也就当你们是过家家,可是你叔叔,他不说我也来,想去”

    杨景行惊喜:“好呀,我就当个男二号,主角高兴就行。”

    詹华雨乐:“想当男一号,还要多加油多观察……那你觉得有没有必要请你们贺老师和龚老师也去,能多请教些老师的意见,其他人就没必要了。”

    杨景行说好呀好呀,我去办,似乎早准备好了二套方案,细节都考虑到了。

    詹华雨也是挺无奈的,四五十岁了还要陪小孩子过家家,不过又说汇拘芬表示很遗憾,不能赶来……

    杨景行去接齐清诺吃午饭,而且要讲究**一下。对于男朋友这种形式的讨好或者道歉,齐清诺虽然有些鄙夷,但是受之无愧。

    快两点的时候,贺宏垂给杨景行打来电话:“还没来?”

    杨景行说:“快了,最多半个小时。”

    贺宏垂可能是自责管教无方:“让这么多人等你?!”

    还好那边有帮忙说话的,杨景行就说:“您们先聊,我开车,挂了……”

    齐清诺问:“还有谁?”

    杨景行说:“他们总监。”

    齐清诺观察男朋友,似笑非笑:“……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杨景行不屑:“谁买得起?”

    齐清诺伸手:“电话给我。”

    杨景行可怜啊:“诺诺,你能不能先装傻,最多半个小时,求你了,好不好?”

    齐清诺景行考虑,然后点点头:“尽力而为……”

    杨景行专心开车。

    朝左边,齐清诺笑得灿烂地同情男朋友:“别垂头丧气,我现在智商为零……最多个位数,你再加把劲。”

    杨景行尝试:“虽然我现在有点挫败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更多的是觉得很幸运很幸福,觉得诺诺好可爱……”

    齐清诺咯咯乐。

    杨景行十分挫败。

    齐清诺还是心疼男朋友的,急忙正经建议:“聊别的……聊摇滚!”

    杨景行赶忙执行:“说起摇滚,当然不得不提城隍乐队,说起城隍,他们的主音吉他手和创作齐达维当然是灵魂人物,说其他的作品……我最喜欢他女儿了。”

    齐清诺咯咯得有点严重,好像用力过度了,边笑边陷在了座位里,然后侧头朋友,就那么一会后自嘲:“我痴呆了,别和我说话了。”圆润的脸蛋有点红扑扑的,眼睛好大好亮。

    接下来一刻钟的车程,车里都是安静的,因为偶尔的视线碰撞火花其实没声音。

    杨景行到爱乐的院子里停下后,齐清诺苦叹:“我瘫痪了,起不来了……”

    杨景行要抱,齐清诺立刻敏捷得跟猴子一样。旁边就是齐达维和贺宏垂的车,齐清诺,但她继续装傻,只是演技很差劲。

    都没人迎接,杨景行和齐清诺并排走进楼里,一路走到排练厅外,才发现观望的人。

    王进哲一马当先:“齐团长,欢迎欢迎!”

    杨景行介绍:“这是王总监。”

    齐痴呆早就换上才女风范了,握手:“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穿得挺正式的王进哲很熟练:“我的荣幸我的荣幸啊,早就听闻齐团长才华横溢,只是一直无缘欣赏大作……请进!”

    进门就是几排观众席,两位老师一对父母都等着的,贺宏垂严肃,龚晓玲笑眯眯,詹华雨一点微笑,齐达维比较淡然。

    齐清诺笑笑,然后朝走过来的连立新小鞠躬,迎接几步握手:“连指挥好。”

    连立新点头笑笑:“欢迎……”转身对准备好的乐团介绍:“今天的作曲,齐清诺。”

    和连立新一样,乐团也是正式演出服装,在这一屋子的深色系中,齐清诺身上的红色毛呢长外套很显眼。这件外套设计上有些细节上的夸张,用王蕊的话说也就齐清诺能穿出效果,标杆都一定驾驭得住。

    乐团正式地鼓掌欢迎作曲,齐清诺鞠躬回应,笑容谦虚得有点害羞。

    詹华雨家长性地提醒女儿:“为了排练你的协奏曲,都是连指挥亲自指挥的,好好感谢!”

    王进哲证实:“真的是一句一句扣的。”

    连立新谦虚:“杨景行做了大部分工作。”

    一片艺术社交,没啥甜蜜幸福的感觉,还好还有龚晓玲,她来轻轻拍拍齐清诺的后背,笑得好和蔼:“没想到吧?”

    齐清诺咯咯笑,加家长会一样表情的父亲母亲,再续严肃的贺宏垂,然后是强自镇定的杨景行,她反而笑得更得意了。

    詹华雨显示出威严:“贺教授龚教授也专门来了,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不足的,多听听老师的,多请教指挥和乐团前辈!”

    齐清诺连连点头:“好!先谢了!”感觉有点调侃。

    杨景行跟连立新商量,开始吧。

    乐团就绪,钢琴就位,指挥就位,几位观众就位。更重要的是掌握着三脚架上专业DV的乐团摄影师也就位了,从观众席后面取景,齐清诺还回头。齐达维还是举着自带的家用DV,稍微拍了一下女儿后就把镜头对准乐团。

    连立新也是敬业,还昂首挺胸跟观众报节目:“和毅庄诚钢琴协奏曲,齐清诺作曲。”

    龚晓玲和王进哲带领鼓掌,王进哲实力非凡,不过另外几位似乎不好意思太做作了,齐清诺根本就不抬手。

    乐曲开始,木管组的先带着,然后杨景行开始砸和弦……

    整个排练厅里的人都很认真,不像是来的,连龚晓玲也是研究神态,她和贺宏垂一般也没机会听学生的大型作业。

    乐团显然是认真排练过的,有细节没错漏。杨景行保持水准,就那一段被乐团公认为最难的,接连几次的六度和八度超长滑奏,杨景行都是单手轻松完美完成,因为另一只手还有任务。从第一次排练后的讨论观察,乐团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被杨景行这一招震慑住的,武力征服最简单直接嘛。不过作曲的人居然这么写却让人想不通,这演奏的肯定不她男朋友,分明是仇人嘛。

    如果杨景行的G大调协奏曲比,齐清诺的这一首是缺少了些想象力,大部分旋律上没那么动人,和声结构没那么精致,也没什么让人惊叹的乐思灵感或者形式上的创新。

    不过人各有爱,而且身为音乐家或者老师,审美也不能太片面,齐清诺的这件作品也有她的许多优点,比如直接素材更丰富,许多地方表现力更直接,创新不是特别好但是探索挺大胆,第一感觉要比G大调协奏曲大气不少,钢琴方面的技艺呈现能让听众惊喜……

    而且连立新和爱乐乐团的再创作也很成功,杨景行的再创作还更尽心,每一个音符每一段乐句,杨景行几乎都用了最佳的表现方法。

    简单概括,喻昕婷和浦音乐团合作的G大调钢琴协奏曲是用娓娓动听和悠远绵长去引导听众深层次欣赏和忽略乐团或者演奏家的不足,杨景行和连立新今天则是用没什么瑕疵的磅礴气势或者酣畅淋漓直接镇住观众。

    曲子的起伏不少,有些地方甚至出乎意料,几位观众应该听得很过瘾。贺宏垂和龚晓玲似乎没子,往往惊喜或者欣慰。曾经在台上带动数万人疯狂的齐达维现在也欣赏别人了,时不时,毫不掩饰的骄傲甚至得意。就詹华雨,好像没受丈夫和女儿的熏陶,表情就像听政府报告一样,认真却没啥感悟。

    齐清诺没关心身边的人,也没多关心指挥和乐团,大部分时间都是毫不避讳地景行的,是不是眨眼的平静之下好像有一些表情波动,但不明显。

    一刻钟的曲子,在钢琴的跳跃性慢慢变成连贯乐句中结束,呼应了主题,也留下想象。乐手指挥和观众明显都准备好了,要及时鼓掌。

    可杨景行没结束,毫无破绽地接入华彩,几个音符,齐清诺就哈呵了一声,《一张照片》的旋律嘛。

    当然不是简单的旋律,一张照片的主题只进行了一遍就开始变奏,和声也逐渐丰富起来,越来越展开。

    这对乐团都是个惊喜,大家给面子地欣赏起来,估计都没多少人留意到齐清诺眼中水光闪烁。

    这个华彩比较长了,三分钟吧,估计到后来齐达维都听不出一张照片的痕迹了。不过还好,到结尾又回复到本来面目,还温柔细腻得不得了。

    空站着天给足杨景行面子的连立新带头鼓掌,乐团也纷纷庆祝任务完成,几位观众也得呼应一下王总监的激动洋溢。

    杨景行也装模作样,起身鞠躬感谢乐团指挥和听众。

    连立新呵呵欣慰的样子,抬手致意齐清诺,大家就把掌声朝向作曲者,杨景行也凑热闹。

    齐清诺呵呵站起来,但是少了点作曲家风度,笑得没那么大方艺术,有些不好意思,视线有点飘忽,站姿也不标准,还小小扭动了一下腰肢,估计是刚刚一直呆坐久了,要活动一下。

    被母亲一提醒,齐清诺换忙鞠躬感谢乐团指挥,不过虚弱的说话几乎被掌声淹没。

    也别装过头,巴掌拍了一会就歇下来,可是一时间没人说话,龚晓玲及时救场:“谢谢,真心感谢浦海爱乐,能这么用心地排练齐清诺的作品。我觉得今天不光是给齐清诺惊喜,对年轻人能用这种形式追求音乐追求爱情,我由衷地高兴,我很骄傲……”

    龚晓玲好像来真的,杨景行接话:“谢谢龚教授为我开脱。”

    下台来的连立新已经完全收工,呵呵笑:“谢谢龚教授的肯定,是你们培养出了优秀的学生……大家休息。”

    乐团放松,但是并没围上来凑热闹。

    王进哲请客人们:“去休息室坐……詹总编齐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没一点准备。”

    詹华雨挺诚恳:“王总监别客气,我们今天就是两个普通家长,是我们打扰了,麻烦你和连指挥感谢大家……”

    齐清诺和杨景行前辈老师的后面,对对眼神,笑。

    齐达维回头提醒杨景行:“你谱子不要了?”

    杨景行说:“那份连指挥要留着。”

    齐达维大方点头,很是满意,又儿:“有什么好怕羞的,有不丢人。”

    齐清诺气愤:“哪只眼羞了?”

    准备往会客厅去,齐清诺对杨景行使了几个眼神和表情后自己来:“我还要回去上班……谢谢连指挥,谢谢王总监,我们先走了!”

    长辈们先是意外一下,龚晓玲最先理解:“那……杨景行送你先去吧。”

    詹华雨比较严肃:“嗯?”

    齐清诺补充鞠躬:“谢谢老师,谢谢爸爸妈妈。”明显调皮了。

    王进哲惋惜:“那齐团长,有空一定再来啊……”

    摄像的也有事:“带子……”

    齐清诺安排:“爸你拿着,王总监连指挥,再见……”边说边超前,然后转身退着走,有点蹦蹦跳跳的意思。

    杨景行跟在齐清诺屁股后面,尽量不显得那么猴急。

    ();    星期六,杨景行早上八点就到校了,不过安馨并不嫌早,交作业学新课精力充沛。

    短暂的课间休息,聊几句闲话,可惜这几天都没好太阳,安馨和孔晨荷本来要帮喻昕婷晒晒被褥的,出国那天的被套什么的也是安馨帮忙拿去洗的呢。

    杨景行说:“我晚上有事,你和孔晨荷也帮我欢迎一下。”

    安馨点头:“我们准备下学期申请调动寝室,住在一起。”

    杨景行不支持:“那还不成天不干正事,都开茶话会去了……”

    ?猪?猪?岛?小说wwW.ZHuZHuDaO.COM    安馨解释:“不是……主要是昕婷寝室里有一个,她以前和昕婷还不错的……”

    杨景行问:“孔晨荷那个同学?”

    安馨点头,眼神厌恶:“阴阳怪气!”

    杨景行却笑:“阴阳怪气都不能忍,还想当钢琴家?这种事让昕婷自己处理。”

    安馨点头:“……不理她就行了。”

    十二点过,杨景行在食堂听池文荣阐述自己配合安馨准备比赛的决心和计划,齐清诺打电话过来:“久光碰头啊,我们吃完就出发。”

    杨景行殷勤:“我去接你。”

    “我们地铁。”齐清诺笑:“带简雨体验生活……”

    杨景行去商场近得多,早早到达。祖国经济发展真是日新月异,商场内外的装饰比去年更繁华引人得多,虽然洋节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圣诞专场可以摇身一变成新年专场。

    杨景行给齐清诺打电话,那母女俩还真是乘地铁过来的,杨景行就去出站口等着,等来了詹华雨的责怪,这冷飕飕的你穿这么点,怎么不去里面等呢。

    齐清诺放开了母亲,牵手杨景行,说话的意思好像是还是男朋友好,那个当爸爸的,死活不肯来,等会别给他买东西。

    事实上大总编逛起街来没比其他女人省事多少,齐清诺倒是干脆果断得多,而且对杨景行毫无原则的拍马屁十分鄙视。

    齐达维只比杨景行矮一点,虽然骨架没杨景行这么宽,但是体重估计差不多,所以杨景行能帮忙试穿。詹华雨很了解丈夫的穿衣风格,古板不行,新潮更不行,阳刚不能过分……

    詹华雨给杨景行介绍了一家裁缝店,性价比很高,一套西服才两三万,衬衣不过一两千,以后就别把钱花在并没什么意义的洋品牌上了,只可惜齐达维基本不肯穿正装。

    四点了才下楼去逛超市,齐清诺提醒母亲买点点心明天给爷爷送过去,又可怜爷爷现在的身体年龄是不能吃生的了。

    说起来,詹华雨觉得就是因为当父亲的有思想问题,齐达维年少的时候才那么离经叛道,还好浪子回头了。

    齐清诺的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演过方珍珠呢,可惜基本等于流产完全没有影响力。但是有故事,詹华雨给杨景行说,齐清诺的爷爷作为一个所谓的工程师,是如何在小剧场里朗诵自己写的蹩脚文章来缅怀作家并抨击实事的。

    齐清诺提醒母亲:“我跟他讲过了……”

    杨景行兴趣强烈:“角度不一样,深度不一样。”

    齐清诺不怒自威:“什么意思?”

    詹华雨呵呵,然后继续:“说是时代的悲哀,何尝又不是个人的失败,一个那么没有责任心没有担当的男人……”

    齐清诺不敢太顶撞母亲,只能叹服自己年轻人还达不到那样的思想高度,和杨景行改变话题:“她们什么时候到?”

    杨景行说:“说是八点,不知道准不准时。”

    齐清诺问:“要不要去慰问一下?”

    杨景行摇头:“算了,李教授说找她谈话。”

    齐清诺再次确认:“你不去?”

    杨景行摇头,有些无奈地看女朋友。

    齐清诺倒是正经:“去看看吧……买点零食?”

    杨景行还是摇头,苦笑。

    齐清诺还学会赌气了:“你不去我去。”

    詹华雨威严关心:“什么事?”

    齐清诺就跟母亲告状:“别人帮他满世界演出,今天回来了,看都不去看一眼。”

    詹华雨倒是站杨景行这边:“保持适当的距离……”还说齐清诺和三零六的关系就是不合适的,引得齐清诺不满,杨景行被逼,站在女朋友这边。

    五点过才回到家,齐达维热情慰问,对晚饭十分期待,还率先围上围裙。

    齐清诺给杨景行欣赏自己用胡以晴两口子送的萨尔兹堡的土壤所种的兰花,长势并不是很好,只能寄希望来年,杨景行倒是觉得美丽精致。

    齐清诺是真正经:“不去不好……是你陪我,不是我陪你。”

    杨景行说:“行,听你的。”

    齐清诺眼睛发亮:“这个态度就对了……亲一个。”

    杨景行小心回头偷瞄门外……

    饭菜都齐了,还要等年晴,詹华雨想打电话催了一下,齐清诺不肯,说年晴这是不想多看杨景行一分一秒,掐着时间呢。

    年晴到了后,杨景行帮忙盛饭,得到了年晴的热切表扬。

    饭桌上大家都比较开心,按理说年晴的母亲明年就能回家养老了,再过两年父亲也回来,幸福快乐的时光。

    詹华雨似乎还不了解的打听起来,民族乐团年轻能干的男同事有没有,男人最重要的是责任心,通过工作也是可以观察的。

    年晴求饶:“您让我吃饭。”

    詹华雨变八婆了:“我就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我单位一个行政的儿子,刚回国也没交女朋友,他瑞士留学学金融的,毕业就进运通银行了,能力肯定不错,靠自己调派回国,现在好像是主管了,三十岁不到。我见过,仪表气度都不错。家庭条件也优越,他父亲是做化工生意的我不了解,不过他母亲十分知书达理,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年晴吃饭,齐清诺阻止母亲:“行了行了,话不投机!”

    詹华雨很有诚意:“他母亲就想找一个做艺术音乐工作的儿媳妇……可以认识一下,先看看合不合适,别成天呆在家里不出门,电视剧拍来拍去都一个样,看多了也没意思。”

    齐达维不觉得:“年晴刚毕业,慢慢来,相亲都是三十几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走投无路了……”

    年晴似乎并不在意:“谢谢詹姨关心,不过三十岁,太老了。”

    詹华雨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不觉得我多管闲事的话,我帮你留意,你是我半个女儿,肯定给你选最好的,至少我先看得上眼,人品才貌家庭,我知道的还真不少……”

    杨景行坐不住了:“您别说了,我压力好大。”

    年晴哈哈:“您继续,最低要求,不能是乡下来的凤凰男!”

    齐清诺也哈哈,杨景行嘿嘿。

    詹华雨严肃了,瞧瞧杨景行,批评年晴:“一点不正经……”

    吃完晚饭七点过,齐达维急着去酒吧,齐清诺和杨景行也准备出发,不过先让年晴看看协奏曲的录像。

    齐清诺没什么解说,年晴耐着性子看完了也没啥特别的艺术感想:“……太装了吧?”

    齐清诺委屈:“我能怎么办?当时当刻,这么多人。”

    年晴说:“是我,就指着钢琴骂,浮夸、做作,你理解作品了吗……这才叫装!”

    两个女生嘿嘿哈,莫名兴奋。

    出了门,杨景行问年晴要不要一起去,年晴就纳闷:“你带一个不够,连我也不放过?怎么不把全校师生集合了欢迎呢?”

    齐清诺劝闺蜜:“昨天到现在我还有点余味,你明天再发挥。”

    年晴鄙视齐清诺:“这点糖衣炮弹你就沦陷了?”

    齐清诺也不想:“快拯救我于水深火热。”

    年晴更受不了:“还水深火热?要不要脸?”

    齐清诺哈哈哈……

    上车后,齐清诺给喻昕婷打电话,还是关机的,杨景行就打给李迎珍:“……我和诺诺她们去学校接昕婷,您在家等我们。”

    李迎珍嗯一声:“……问她吃晚饭没,我叫你嫂子准备点。”

    齐清诺和年晴的讨论话题是年晴在如歌论坛上和人的斗法,就是关于徐安的才华问题,对方认为徐安千篇一律嘛,年晴当然同意,叫齐清诺帮手,从作曲角度分析了一点徐安创作的不断进步,让对方接不上话了。

    可是接下来又来了个有点懂行的,说齐清诺的分析大多着眼编曲,问题是编曲并不是徐安自己做的呀。

    今晚会来,论战肯定还要继续,年晴和齐清诺好好密谋。

    旋律暴发户提几个建议,怎么从旋律角度来分析,但是说了一星半点后:“……什么时候再做一次东坡肉?”

    “晴儿看得起你……”齐清诺很气愤,然后又一百八十度转变:“我吃醋了,会做饭了不起?”

    年晴极其不屑:“金融精英我都不要,看得起你这个!”

    齐清诺演上瘾了:“不准你看不起!”

    年晴边干呕边从后面抱拳伸到杨景行前面来了:“佩服,佩服!”

    齐清诺哈哈,恢复正常面目……

    到学校八点过,杨景行再给喻昕婷打电话,还是没通,尝试打给王宇晨,也一样。其实等人的不光他们几个,校长也是随团回国呢,去北楼的路上遇到老师,他告诉杨景行几人,机场那边的人说飞机晚点了,要九点过才能到,要不你们去办公楼吧,常务副校长也在那边。

    杨景行几人还是去北楼。

    二零四里肯定是安馨,敲门了说一下,然后上四零二。

    黑板上真是有“欢迎回来”的大字,年晴哟哟哟,齐清诺就聪明地猜到是孔晨荷和安馨所为吧。

    杨景行调侃年晴:“来一段,给点灵感。”

    年晴都愤怒了:“天才要灵感?还在找灵感!”

    揭开防尘布看看套鼓,年晴提醒齐清诺:“看看,买给谁的……不能放松警惕,时时刻刻。”

    齐清诺笑笑。

    年晴面目狰狞:“最狠妇人心……不狠就当不好妇人。”

    杨景行明白了:“难怪你这么男人婆。”